第五十七章 “傻子!”
乐正礼自是考虑的更加全面一点,他的幺幺由他守护。当即对一行人下了封口令,这两精灵是幺幺最后的保命符,这四福中又是两国皇帝的底牌,不知道这相互钳制能不能达到一个平衡点.....
赤焰则带着翠意回归到了主人的灵海,将翠意安顿在无色的,已经是个拇指大小的婴孩形态的风灵旁边的绿色莲台上。之后才来到了主灵前,瞧见了那里的时间,已经定格在了乐正礼中箭的那一刻。上一次也是因为瞧见她做恶梦,才与这脆弱的灵魂有了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连接,而且那一次的恶梦正好对上了现在的实情。
他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与这个脆弱的灵魂再次连接契约。当他转身看到那个一直被他轻视的翠意,为了救一狐一人,几乎耗尽了自己的灵力,在心底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傻子!”。
又再看看在梦里都能把自己逼死的这丫头,大有乐正礼要是死了她要为他尝命的架势!他想不明白,这一人一灵这两傻货是怎么在这茫茫宇宙中遇上的呢?!明明在她原本的世界里那么和平安逸,空间知识的延伸理解更是无限的广阔,但为什么在面对别人的生命时又都是这般的倔强?!他以前的主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所有的人!怎么到了这里,这两货就......
!!
只是无声的叹息后,看着把自己困在梦境中的人,一头扎进了梦中人的梦中。主动的将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连接给旱实了,旱死了!像一根针刺破了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将梦中定格的画面向前推动。把外面发生的情况通过自己的意识传达给了梦中人。直到梦中人的眼里和梦外那个昏睡着的人的眼里一起源源不断的涌出了热浪,最终合二为一,带着热泪醒了过来。
赤焰重新现身。只是那赤金的翅膀后面已经有一圈赤金的光晕在流转了。这是精灵与主灵彻底结契后,契约双向赋予给精灵的灵力护持的体现。
当林幼凰哭着醒来时,看到乐正礼真的没事时,疯了似的一头扎进了男人实实在在温暖宽厚的怀里。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当看到那只箭穿透乐正礼的胸膛,带着他身体里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出时,她的心和呼吸都在那一刻迷失了方向,连眼泪都找不到出口。直到确定他没事,眼泪才似是从迷失的路口看到出口的光亮,疯狂涌出。
乐正礼被这突然的冲击力撞倒在地,愣了几个呼吸后才反应过来,伸出双臂,将那颤抖的身躯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坐了起来,下巴顶在其头顶上,笑话她哭的丑死了,心里眼里一边绞痛,一边绽开了焰火。
怀里的人,眼里跟小溪流似的源源不断的流淌着眼泪,但嘴上却倔强道:“谁哭了!我才没哭!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我才不会哭!我没哭!”
“好好好......幺幺没哭,幺幺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流眼泪......”乐正礼依言顺毛,一手将人继续搂在怀里,一手伸出拇指指腹为其拭去眼底的泪水。只是越擦越多,心里眼里那一半的焰火被眼角的一片温润淹没。
“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傻子掉眼泪!现在这也不是眼泪,是脑子里进的水!乐正礼!你听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张的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你就是死了老娘都要跟你离婚!老娘才不会为了一个傻子守寡!”林幼凰在检查过乐正礼的伤口却实都好了后,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后将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给咽了下去,站了起来,又一把揪住了乐正礼的衣领子,语气不善的口吐芬芳!
林幼凰原本只是想让乐正礼珍惜自己的性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出口却是这样伤人的话语!她自己说完之后马上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在心里又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通:林幼凰呀林幼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嘴巴这么毒了!真是该拿针线把这张坏嘴给缝起来!
林幼凰打死都不会承认,她的心在那一刻是真真实实的为了乐正礼而停止跳动了!更不会承认,现在的心跳和眼泪都是为了乐正礼而存在!在思想要跑偏的无数个节点上,有个声音一直在不知疲倦的提醒着她,她就是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异世之魂,她不能不负责任的替原主做任何决定,由其是关于感情的事情!
当乐正礼听到‘离婚’两个字时,细嚼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这是要休了他的意思吗?!他承认,他被威胁到了!这丫头失了记忆,性子看似软糯温吞,但实则却是最为倔强不屈的,说得出就做的到!!而且,如果他真死了,两国皇室为了那不知真假的传说肯定会强迫她改嫁!想到此处,心就像是被人拿捏了似的,一时间钝痛、闷熬、酸涩感填满了胸腔。像是真的会失去她似的,一把将已经离他两步之遥的死丫头给重新带回到了自己怀里,就那么死死的,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这次是他欠考虑了,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出门,各方势力相互猜忌,反倒是会忌惮许多,许就不会遇到埋伏,许就不会惹得幺幺这般伤心落泪!从此之后,绝对不会再让他的幺幺再掉一颗金豆子!
林幼凰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狗男人给勒死了,发狠的一口咬在乐正礼的胳膊上,但乐正礼却像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一样不为所动!直到怀里的死丫头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主动松了口,委屈而气短艰难的说道“乐正礼,我哪儿惹你了?你要想杀我的话,能不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个痛快?这样被勒死真的很难受......”时,才像是受惊回神的人,一下子松开了禁锢着怀中人的双臂。
林幼凰脱了禁锢,一下子软软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而乐正礼则是战战兢兢坐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开始道歉:“幺幺,对...对不起,为夫不是......不是想要勒死你....为夫....为夫是怕你.....”
“打住!你,为了我的人生安全,请你离我两步远!谢谢!”林幼凰感觉到背后又有手伸过来,一下子转身,向后弹了一段距离,眼神戒备的看着乐正礼。这TM一天天的,远战未果,近战已来袭!现在还得防着乐正礼,别没死人外人手上,被乐正礼那狗男人给勒死了就是真冤枉!抬头看见男人眼里出现的伤痕时,想说的狠话被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自认为还算礼貌的用语。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礼貌用语对乐正礼的伤害性,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句指责......
而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思远,眼里那淡淡的忧伤,终于有了一丝裂开的迹象。兰心醒来的话,会不会也会像这九公主殿下关心阿礼一样的关心他呢?肯定会的,兰心一睡就是五年,可不就是因为他才成这样的吗!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若是兰心不关心他,是不是就不会遇到意外了?可是,一想到兰心不关心他,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时,他就感觉窒息了一般,又受不了!不过现在好了,如果是这九公主殿下的契约精灵出手,兰心肯定能醒过来的!
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眼中的九公主殿下跟前,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吓的林幼凰一下没搞清楚状况,差一点也一桩跪了下去。乐正礼上前去扶都没扶起来,也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是意识到了思远所谓何事,如果翠意出手,兰心能够醒来,思远也能有个真正的家了。
可是这翠意是媳妇的精灵,他不能做主。还是让思远自己说吧。林幼凰见乐正礼没把人拉起来,离着思远三步远的距离,一下子改坐为跪坐,静静的看着这个比原本的自己还大两岁的大男孩,等着他说出他的诉求。她也想到了刚刚梦里看到的翠意救人的画面和沉睡了五年的兰心。
“殿下,求您让翠意出手救救兰心。我知道精灵救人也需要相应的代价,只要我能给的,我愿意付出所有。”思远知道这是兰心最后的指望,也知道翠意救完那狐狸和阿礼后灵力几乎枯竭。但他还是愿意一试,不只是尊严,寿命也可以。原本在再次遇到兰心前,他的目标是复仇,但是在与兰心重逢后,他只想要一个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有温度的家。
林幼凰范了难,一方面,翠意不是她的契约精灵;另一方面,她不想强迫任何人做任何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她又确实希望兰心能够醒来,她是位好女子。之后只说:“思远,不是我不想帮你,现在翠意已经灵力枯竭,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而且,他跟我的关系,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我们是独立的,我不想约束他们,做他们不愿意的事情。所以,等他醒来我帮你问问他的意思吧,如果他愿意出手救人最好,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可好?”
“求求殿下,求求殿下。这或许是兰心最后的希望!”思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情绪悲恸的不停磕头祈求到。
赤焰隐身坐在林幼凰肩头,心里五味杂陈。明明已经建立了部分连接,她只需要下个言禁,哪怕是让他们耗尽灵力的救人也是没问题的,可是她却选择将救或是不救的选择权交给了翠意。要是翠意出手,人情她没落着。要是翠意选择不出手,与之交恶的人就是她。还真是个傻子,都不知道好好利用手中的东西!
笑骂着现了身。还飞到了林幼凰的额前戳了戳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同时还有了那么一丢丢病娇和开心。但是他不会承认。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傻?你不是一直觉得人命关天吗?虽然你没有和我们彻底链接契约,但这种关乎人命的事,你先哄了木灵跟你结了契约,然后再下个言令不就成了吗?!”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在他们的印象里,精灵为主人效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眼前这位殿下是怎么做到在没有与精灵结契的情况下就能让精灵跟随的?
“啊?可以这样吗?可少哄骗他不好吧,而且……”后半句‘你们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怎么办?对你们来说也不公平。’给压在脑子里传给了赤焰。
赤焰当着在列的所有人,意味不明的回到:“你想对每个人都公平,但是这个世界他本就不公平!他们对主…对你公平了吗?你的想法和心思都很好,但是不适用这个世界。”
“……赤焰,你……谢谢。容我再想想吧,等翠意醒来先问问他的想法吧。我相信他,他看着虽然懒散,但却是最良善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是有拼命的努力的。要相信他。”林幼凰把赤焰放在了肩头,摸了摸那迷你的闪这一圈金光的小脑袋。然后起身去将依然跪着不起的思远扶了起来,继续道:“喻之哥哥,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对兰心姐姐,对翠意有信心。男儿膝下有黄金,有时候关心则乱,我理解。但是我想,兰心姐姐应该不想看到你为了她,腰背膝盖都软了。”
林幼凰叫的是思远的本名,她知道,这一行人,甚至是人皇云帝都知道。所以没有顾虑,也意在给这个,在黑暗中追着兰心这最后一丝光的灵魂注入一针强心剂。
思远木木的起身,心思不明。
而乐正礼却是抓住了赤焰的那句“你没有和我们彻底链接契约”和“不适用这个世界”,心里原本那个不成形的思维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据他所知,精灵要为人所用,必须要连接灵魂契约的,现在这不完全结契,中间是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还有这丫头这么长时间来弄出来的很多东西也确实是不是这个世界原有的,不敢再想下去,怕有什么东西被戳破,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撞了脑袋醒来后,就性情大变的人。满脸凝重的走到了丫头身边,小心的将眼前人拥入怀中。像是呵护世间珍宝似的,生怕一个眨眼的时间这丫头就消失不见了,像她来时那样毫无征兆。
只是这个时候,电灯泡般的小白狐却来到了二人跟前,还拿了尾巴轻轻的扫了林幼凰的腿。林幼凰被眼前的小白狐吸引,抽身出来,去抱了小白狐起来。满脸惊喜的撸起了狐,这让乐正礼感到了威胁。
小白狐也算是个百年灵狐,是在这场劫难里唯一活下来的一只。它告诉赤焰,那些人为了动物皮,不惜大打出手。最近两个月,就连平时不进山的农家人都提了锄头铲子进山设陷阱了,说什么最近人皇国兴起了什么皮鞋皮靴,一张完整的野猪皮都能换来贫家一年的生计......
赤焰在听完后神情复杂的看着刚刚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刚刚平复心神,眼底还有些红肿的林幼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事儿。等他脑袋里思索一圈的时间,林幼凰突然站了起来,就朝着他的脑袋上弹了一指。这家伙,平时看着高冷不可一世,怎么心里也住了个小翠意似的,爱碎碎念!要不是心意相通,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小金人儿眼里是个心灵极度脆弱的人!哎?等等,这小金人儿怎么突然跟她心意相通了?原来虽然有连接,但都是时有时无的,这次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呀,怎么感觉像是比翠意和她的连接都要牢固似的......
不用想,收到了小金人儿的一个无语的,翻出天际的白眼!
林幼凰抱着小白狐,心里腹诽到,但现在也没功夫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这次森林之灾要怎么破解!
是,这人皇国近两个月的动荡,百八之八十的可能是她让二伯带去人皇国的那一批皮制鞋靴造成的,而且这山林里怕也因此没剩下几只动物了。可以说是她间接害了很多性命,她知道原因后也确实自责难过,确实是她考虑不周,没有想过这一举动带来的后果会这么严重!通过赤焰看到小白狐眼中的血腥世界,恶心的把黄胆水都吐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所带来的后果!接下来的半年怕是都不敢沾荤腥了!就算要‘以死谢罪’,那也要把事情解决了才行!
眼下怕是除了保命去见原主外祖母最后一面外,还需要去人皇国皇宫走一趟!虽然她惧怕直接对上人皇,但不解决这个问题,还会有更多的动物因此而丧命!她不是个消极的人,问题既然已经出来了,又是因她而起,她就要想办法解决!而至于要怎么解决她还没想好,只能先躲过那些来抓她的人,平安回到人皇皇城再说。
一行人再出发时,月正礼拉了怀抱白狐的女人再次上了马背,还趁她不注意时,一把提溜了白狐丢给了身后的福顺。
第六十二章 思远黑化?
等林幼凰抱着一包吃食重新回到马车上时,原本早起,乐正礼送了她一枝跟她戴在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金手镯比较相似的,一根无根无尽的柳枝型的金簪,还亲手帮她挽起的头发,现在已经披散在了肩上,金簪不见了。
但是这丫头却完全不再意似的,抱着各种吃食就一股脑儿的全放进了乐正礼的怀里。还跟献宝似的,一个油纸包一个油纸包的拆开来,跟人介绍里面都是些什么吃的。什么葱油饼啦、桂花糕啦、卤鸭蛋啦、蒸白糕啦,像是把早市摊子给扫荡了一圈似的。
乐正礼看着那一堆吃的,再看看眼前人散下来的头发,突然就没了胃口。闷闷的问道:“金簪呢?”
“啊?额....你说早上你给我的那根簪子呀,呐,都换成这些吃的了呀!”林幼凰还不怕死的向上撸了撸嘴,眼神示意男人往他怀里看。
“跟哪家铺子换的?”乐正礼还在追究,那金簪可是锁魂簪。是万俟外祖父的三个儿子在为二老准备丧葬事宜的同时,整理二两的遗物时,圣雪书信,专门留给他的。信中只言或许将来有一天他用的着,且不要让凤丫头知道。当时他收到的此物时只隐约有些猜测,但并不敢想太深入。
昨晚想通后,他要留下这丫头,就将那金簪当作礼物亲与她戴上了。结果忘记了这丫头昨天花光了所有银钱的事儿,人家到好,直接取了金簪就去换吃的了!说实话,他是生气的,气她不珍惜他送给她的礼物!气自己没有早些把丫头空空的荷包填满!但更怕的是,就这么会儿时间,丫头会不会不见了。急急的将一兜吃食扫落,起身捞开车帘子,准备下车去将那锁魂簪给寻回来。
“那那那什么,就在前面的糕点铺子。卖葱油饼的老伯找不开,我先去的大铺面换的。”林幼凰看着这男人的反应,有一丢丢的心虚。那金簪是早上人家才送她的礼物,而且特别精致好看,想来应该是人家用心准备的,确实不应该转身儿就给人换了吃食。可是,这不是她身上没零钱了嘛!谁大早上的拿十万两的银票去买个早饭吃呀,不得叫人打出来吗!
片刻后,乐正礼找回了锁魂簪,平复了心情,重新回到马车上。二话没说就把人拉了坐到了自己前面,重新给人用金簪挽了头发。还恶狠狠的道:“以后每天都要好好戴着这簪!夫君送的,再弄丢了就打你手心!”
“额。”林幼凰被这气势给弄的傻愣愣的答应了。换来了乐正礼的一句“这才乖嘛!”和摸头杀,虽然她并不喜欢,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已经习惯了。
之后,乐正礼又问了林幼凰要了荷包。打开荷包准备往里放金葫芦时,发现里面还有两张二十万两的银票,一下子就更生气了!好家伙,这丫头揣着二十万两银票在身上,买些个吃食宁愿用他送的礼物去换吃的,也不花那银票!拿着那两张大额银票在某女人面前甩了甩,眼神不善的死盯着人家。
林幼凰自觉理亏,但还是小声嘀咕到:“谁大早上的拿这么大额的银票去买个几文钱的早点呀,不让人打出来也得让小混混盯上吧!而且这两张是从人嫁妆里暂借的,是要还回去的。”
当听清楚这丫头最后一句话时,乐正礼又突然没了脾气。果真,这丫头觉得那些嫁妆都不是她的东西,是一文钱都不打算动用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把两张银票规整的重新折好,放回了荷包,又往里塞满了小金葫芦,又在缝隙里挤着放了些金叶银花。然后看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很是满意的重新交回到了丫头手中。
林幼凰看着那被重新填满的荷包不敢伸手,那可不是她挣来的,花着不安心。
乐正礼见她迟迟不肯伸手,说到:“这些都是昨晚大姐夫将我们去店里买礼物的金葫芦还回来的。放心吧,都是你自己挣来的。至于金叶银花嘛,是夫君特谢幺幺辛苦为夫君买吃食的回礼。以后夫君的挣来的财帛也全都给幺幺,不会再让幺幺的荷包瘪下去了。”
“啊?!那怎么行,哪有送礼给人家,还让人家自己掏钱的道理?”林幼凰直接忽略了眼前男人的最后两句话。
“放心吧,大姐夫留下了一个金葫芦作引。说心意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礼物了。”
“哦,好吧!这大姐夫果然不错!”说完后,才伸手接过荷包,还笑眯眯的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夸了一句别人的丈夫。
弄的乐正礼在心里哀叹这丫头真是有够没心没肺的!同时又在心里猜侧着,得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个这么个自立自强,不贪图非己之财,却又直言不讳的表示自己对黄白之物的喜爱,对待身边人博爱正直,同时在感情一事上又界线分明,有时候又没心没肺的丫头的。又想到这丫头刚刚说到幺幺是爸妈为她取的乳名时的满脸幸福,想来真正的岳父岳母应也是顶好的人,至少是全心全意疼爱幺幺的好父母。
不禁又伸出手来,去摸了摸正一脸开心的拆开荷包数数儿的丫头的发髻和那只镇魂簪。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他自私吧,他也要将这丫头留在自己身边。至于将来可能会面对的麻烦,由他乐正礼一力承担!
这一躺人皇国之行,可谓是不虚此行。
等这段小插曲过后,马车已经回到了郡王府,思远和福乐已经在收拾回云圣国的物品了。虽然还有两日才是二老有三七祭日,他们要等三七祭奠过后才走。但这一次圣雪留给赤凤很多东西,要一并带走,得提前收拾。
人皇在这天又送来两人,一名经验丰富的产婆,一名深谙圣女族女子受孕,孕期护理的年过半百的女医官。听说这医官就是看护万俟烈生下赤凤的随行医官其一。这其中催生的意味不能再明显了!
林幼凰看着这二人就脑壳疼,乐正礼明白人皇的目的,但又不能发作,将拳头收紧到指甲嵌进了掌心里。把她们交给了思远安排同行的事宜后,就随丫头一起来到了赤凤外祖母圣雪生前住的院子没出来。直到两天后二老的三七祭奠上完香,接到人圣皇催促二人即刻启程回云圣的圣旨后,一行人在当天傍晚启程回了云圣国。
回程有人皇的军队护送,走的官道。过驿站必休整,一路上算是沿途赏景了。将正常情况下三个月到云圣皇城的路程,大有往四个月以上延的意味。也不得不说,这人圣皇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对他有用的人或事,是给足了耐心和优待的。但若是对他无用的人,就算是亲儿子他都能舍弃!
在回程,行至云舒城时,还是住的来时那个客栈。乐正礼死活要拉着犯困的林幼凰,去生辰那天观烟花荷灯的桥上故地重游一翻。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在桥上被埋伏在四面的人给偷袭了。乐正礼和林幼凰背靠背的对付着来人,但埋伏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展开了车轮战。四福一时间也杀不进去,眼看着林幼凰在闪正面来剑时,为了护乐正礼,一把将人推开后,自己却因为惯性,从石桥上掉了下去,没进了河里。周围埋伏的人和乐正礼、四福、思远也纷纷跟着跳进了河里,只为先对方一步找到掉下去的女人。
思远的水性比几人都好,潜到底,先一步找到了人。眼看着带着不识水性的,已经昏迷过去的女人上岸之际,他的脑海里在那一刻闪过了赤焰的话语:哄骗翠意结契,下言令救人!为了兰心,对不起了,阿礼!心一横,带着昏死过去的女人,转身向人群集中的另一个偏僻角落潜去了。
这边那些埋伏的人也将河底上下三里的河段摸了个遍,没找到人后都慢慢撤走了。四福注意着警戒,唤来了人皇护送的军士来,盘查每一个离开河岸的人。而乐正礼在河底找到了丫头的荷包和镇魂簪,但就是不见丫头的身影,还在疯了似的在河里进进出出的寻人。
另一边,思远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个一只住了一对老夫妇的小四合院儿里。点了屋子主人的昏睡穴后,将林幼凰带到了四合院的一间空屋子里。掌了灯,将人放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点了其身上的几个大穴后,林幼凰悠悠转醒。
当林幼凰醒来,只看到思远时,想起坠河前的一幕,疯了似的起身问乐正礼怎么样了。思远眼神晦暗的一直不说话,在林幼凰要开门离开时,点了她的穴位,令其动弹不得。并在她背后问她:“乐正礼生死不明,你会对翠意下言令救他吗?”
“乐正礼?乐正礼他怎么了?他怎么了?....翠意!翠意!翠意,求求你...救救乐正礼好不好?求求你!”林幼凰以为思远说的都是真的,疯了似的哭着喊着将翠意叫了出来。两小只在她落水窒息时,是受到了反噬的。等她离开水面,重新呼吸开始,才慢慢的好转。此时,被招呼出来的两小只,也都是蔫蔫的。现在,她承认乐正礼是她的呼吸心跳,乐正礼真没了,她就跟他去,但即使如此,她都没有想过要强制翠意做事!
当初在杏树下对翠意下言禁,让他隐身一则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更多的却是为了小家伙的安全。人心向来难测,隐藏,不被更多的人知道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但她的这一反应却令思远很失望!
思远哼笑一声,只说了一句:“你,果然够绝情!为你,阿礼不值得!”
一把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接着平静的开口道:“别人拿你当圣女,有所图,但我可对圣女一族完全不感兴趣!说吧,怎样才能让精灵换主,结契。”
吓的两小只一左一右的去抬匕首,想将那把匕首推离主人的脖颈。但他们刚刚受到来自主人身体遇害后的反噬,那点子力气,根本不能让匕首退后半分。
“思远?你要干什么?乐正礼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呀!”林幼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那一丝冰凉的触感,震惊于思远的转变。有一丝的恐惧,但对乐正礼的关心让她忽略掉了那一丝的恐惧。
“我让你说,怎么样才能让精灵换主,重新结契!”思远低吼出声,他没有耐心了!兰心睡了整整五年,他原本已经没有了指望,但看到翠意的出现,重新点燃了希望!然后这赤凤公主却不准备直接下言令救人,而是将救与不救的决定交给这么个小东西!万一小东西不同意呢?不可以!他不允许有一丝的意外出现!那急切的要救人的情绪疯拥而至,令其失了本心!
林幼凰大概猜出了思远想要干嘛,但他采取的方式却令她很愤怒,也大概猜出乐正礼应该没事,估计她是被思远先一步悄悄带离了案发地。冷静下来后,语调平静的说到:“你是想要跟翠意结契,然后命令他去救兰心对吗?然后还准备在翠意与你结契成功后将我杀了,并栽赃给今天埋伏的那些势力,让乐正礼的仇恨转嫁到那些背后的势力对吗?”
“是又怎么样?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是我做的了不是吗?我只是想要救兰心而已,可是你不配合,那么只能我亲自来了!”思远冷脸沉声道。
第六十三章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养眼吗?
思远说完后,匕首又向她的脖颈处靠近了一分,锋利的刀刃带出了一道血痕。
林幼凰感觉到了一丝冰凉的疼痛,不敢呼吸,沉声道:“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易主,同时,如果我死了,他们会在我的灵魂消散前自动回归精灵祖地,沉睡百年甚至更久才能醒来,你还要继续这个计划吗?”
“你撒谎!”思远怒了,匕首却不敢再进分豪。
“你大可一试。”林幼凰非常讨厌这种对话方式,骨子里的倔强,让她有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冲动。
“你!”
“思远大侠!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易主,你知道的,她摔坏了脑子嘛!而且,我们也因为她的缘故,受了限制,灵力几经枯竭。再乱来的话,我们不用等到她断气,就得直接回归尘土了!你....你....你不就是想让我救你的妻子嘛,这丫头都跟我说过了,我都答应她了,回云圣国去试试看的,你先把匕首收了好不好!她都流血了,她最怕疼了......唔哇.....”翠意急坏了,眼看着死丫头脖颈处那一滴血珠滚落,却又豪无办法,真的很讨厌这么弱的自己!最后把自己给急哭了!
赤焰却在指尖燃起了火苗,强压怒气,威胁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有辛与精灵结契吗?!劝你最好马上收手,不然我保证一把火过去,你连感觉都没有就化为灰烬!力气比不过你,但在放火这一事上,尤其是对火候的控制上是非常有自信的!”
思远听着两小只的话语,有些不敢相信,这丫头居然已经说服小东西救人了?!可是这丫头自上次求她过后到现在就没有跟他说过呀!又看向了眼前这一脸倔强的死丫头,看得出来,她是真打算死都不卖这两小只!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绿人,突然就是一脑袋的黑线,他只想救人,不想要这么聒噪的哭包。又看了看指尖燃火,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的小金人,那骑着狐狸烧了人皇皇宫皇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两小只当真没有与她结契吗?没有结契为何还如此护她?想不通,不过只要这小东西答应救人,目的也就达到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的收起了匕首。解了她的穴道,开门将人提了起来,飞走了。
只是等第二天,那四合院里的两位老人家睡的周身舒畅的起来后,看见正厅门开着,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晚上睡觉前忘记关门了呢!
等思远提着乐正礼飞回客栈时,发现乐正礼并没有回客栈,多半还在沿河搜寻这丫头。又将人带到了事发地,找到了乐正礼,乐正礼带着湿淋淋的还在流水的衣衫飞到了林幼凰跟前,拉着她左右仔细的检查了一翻,确定人没事才将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当思远准备在众人面前,向乐正礼下跪请罪时,被林幼凰先一步的一把拉住乐正礼,抢了他的话头:“乐正礼,差一点我就被水淹死了,幸好思远救了我.....我们回去了好不好,这里好冷..阿..阿嚏!”
“好好,我们回去,回去......”又怕她着凉,急急的回答着,拉人往客栈方向去。只是还未走出一步,人就晕倒了过去。幸亏林幼凰一把拉住,思远同时伸手扶住了,才没有让他的脸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之后思远将人公主抱的抱回了客栈,找了随行的医官来把了脉。说是长时间泡在水下,力竭加寒气入体才晕了过去。泡个热水澡,喝两济驱寒的汤药,再睡一觉就好了。林幼凰也脱了力,没力气为这大男人换衣泡澡,把人交给思远后,自己换了身干衣服,跟着医官去熬药了。思远为乐正礼退了衣服泡了个热水澡,重新穿好干净里衣后又将人抱回了客房的床上。
这一幕又刚好被端了药回来的林幼凰瞧见,又想到那一句思远对她的控诉和为乐正礼鸣不平的话语——“你,果然够绝情!为你,阿礼不值得!”,一瞬间像是嗑到了什么大瓜似的,觉得自己撞破了人家的好事。然后将药碗端起来,尴尬的笑着将药碗放在了床头的小圆凳上后,就急急的跑出了房间,嘴里还喊着:“那什么,就不打扰你们了,乐正礼就交给你了啊!”
弄的思远一脸懵,看了看床上还在昏睡的阿礼,又看了看那碗还冒着热气儿的药,腹诽道:“这丫头是在闹哪一出呀?被我吓到了?”不过,人已经跑了,他又不能放着阿礼不管。端起凳子上的那碗药,坐在了凳子上,试好了温度后给床上的人灌了下去。喂药,他是熟手。
林幼凰则是跑出去后,又悄悄的折了回到了窗边,将窗户开了个小缝往里瞧。看到思远坐在凳子上为乐正礼喂药,看着这个‘完美画面’一脸姨母笑的。弄的来找她去泡热水澡的福乐一脸不明所以,刚一个“殿下”二字出口,就吓的她赶紧回头,捂住福乐的嘴,躬着身子离开了。为自己嗑到了不得了的CP,泡在木桶里还笑出了猪叫声。福乐虽然不知道她的殿下为什么笑的这么豪放,但只要殿下高兴,怎么样都行!
等林幼凰泡好澡穿好干净衣衫出来后,福乐又拿了一个小青瓷瓶来,取了里面的淡绿色药膏,为她那已经没有流血,但还是有一条细小的刀口的脖颈敷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以为是在打斗过程中伤的,所以没有问这伤是怎么来的。之后在福乐的强烈要求下,又检查了全身,没有看到其他伤后,福乐这才满意将那小青瓷瓶盖好,收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中,本是福乐早晚为林幼凰上药的差事被醒过来的乐正礼接手过去了。乐正礼也以为是在桥头打斗时没有护好这丫头,才让她受的伤,看到那再进一寸就能要了丫头生机的伤口,内心后怕不已。对其的看护更加紧了!
而林幼凰总是会有意识的将空间让给乐正礼和思远。这弄的乐正礼很头疼,一是担心再有埋伏,二是担心他一转身丫头把镇魂簪给弄丢了。但又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找不找人了,但每回回头,又总是能看见喻之哥哥站在他身后,一脸茫然。
就如现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至官道的驿站,歇脚。刚上二楼雅室坐下,他就在窗前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而已,转身屋里已经没有丫头的踪影了,只有思远端了一壶清茶刚好开门进来。
“思远?怎么又是你?幺幺呢?”乐正礼一个头两个大,这丫头又干嘛去了!
思远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大动作的,用眼神示意乐正礼往窗户边上瞧。乐正礼刚好一眼瞧见那个推窗的小手,无声叹息。而此时,某准备吃瓜的女人则是拉着福乐在自己身边,猫着身子在窗边向里偷瞄,根本没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暴露了。
思远端着茶,走到了室内桌前,将小掌盘放在桌上后,没有急着倒茶。
他要向阿礼坦白!
那丫头自那天被他带走后,回到到现在,都像是在躲他,可能是自己真的吓到她了。
但那丫头又威胁自己不准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阿礼。说什么对她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让阿礼知道,他亦兄亦友的身边人却背着他行事,恐会让他落下什么心理阴影。他虽然不知道这丫头口中所说的心理阴影是什么,但想来,阿礼知道这事后会对他产生隔阂和不信任是肯定的,但这都是他应该承担的后果,他不想欺骗隐瞒阿礼。
抬眼,神情复杂的看着乐正礼,薄唇微白,轻启:“阿礼,我有事要跟你坦白。”
乐正礼听到这个称呼和语气后,原本已经向门口迈出的脚收了回来。丫头就在窗边,四福警戒在侧,想来没有问题。喻之哥哥平时在人前都守礼知进退的人,一般不会叫他阿礼,只有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或是谈心之事才会叫他阿礼。知道他是有大事情要说,走到了桌边坐下,拿了两个小白玉茶杯,端起白玉茶壶,倒了两杯茶后,说:“喻之哥哥,有什么事你说。”
思远却没有坐下,而是长衫一撩,长跪于坐在桌前的乐正礼面前。吓的乐正礼急忙弯腰想去将人扶起来,但被思远推拒了。于是两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一个坐着,一个跪着的相互扶住对方的手臂,思远情绪不明的说到:“阿礼,对不起。赤凤公主脖颈处的伤是我划的。”
“什么?!”乐正礼似是没有听清似的,惊奇出声询问到。
接下来,思远将那晚在云舒城丫头落水后的所有一一向乐正礼交代了,包括丫头事后威胁他不准将那晚的事情告诉他也一并说了。
乐正礼听后内心戳痛,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最信任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喻之哥哥居然会伤害他的幺幺......这一刻,好似幺幺脖颈处的那一道伤,以千万倍反噬到了他的心口,游走全身,如坠万年冰窟。木木的放开了还跪在地上的思远的胳膊,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窗边。看见拿后背对着他,侧身蹲在窗边地上,一脸巧笑嫣然的对着福乐说悄悄话的丫头。
隐约还听见丫头说:“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养眼吗?”,福乐不明所以的,想伸头再往窗户里面瞧时,却看见了已经来到了她们身边的乐正礼,一秒缩了回去,想要提醒她的殿下别再胡言乱语了,却被乐正礼摇头给制止了。然后,福乐就瞧见了男主子从她的殿下背后一抱将人抱了起来,吓的她的殿下一瞬间像是从高处坠落的人似的,慌乱间一把反手抱住了男主子的脖颈。
等林幼凰那一阵失重的感觉消失后,被惊吓后的心率瞬间标高,无力感却还在,看清是乐正礼后,一句:“乐正礼!你又发什么疯!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然后乐正礼却根本没有理会怀中人的暴躁。抱着人直接从驿站的二楼飞身跳了下去,吓的怀中人一秒将他抓的更紧,眼角带泪的尖叫出声。
他突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在心里腹诽道:‘让你瞒着我!让你将生死攸关的事说成‘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长本事了啊!还威胁人不准告诉他!还觉得俩大老爷们儿在一起养眼!你咋不上天呢!这次不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还真以为你夫君我没脾性了!’
到了一楼后,又一刻没有停留的飞身出了驿站。没有目的地的,在官道两侧的百年古树林的上峰,不知疲倦的上上下下,飞旋游走。
林幼凰感受着耳边的风声,那一上一下的失重感让她头晕眼花,根本不敢睁眼看四方。此时,恨不得成为长在乐正礼身上的人形挂件,紧紧的抱着人家的脖颈,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第六十四章 交待
等乐正礼那找不到出口的憋闷和神经性的疼痛感过来,疲倦袭来。脚下一松力,连带着怀中的人一起从一片竹林的上空掉落下去。
林幼凰本来已经快适应这忽上忽下的颠簸,抓住乐正礼的爪子已经从人家脖子上拿下来了。乐正礼这一松力,掉下去的时候还以为是乐正礼的常规操作,也没太当回事,结果就在离地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这么直接从人家怀里飞了出去。因为惯性,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挺下来。
乐正礼也没想到提着的一口怒气泄了后会突然失力,眼看着死丫头从草坡上滚了下去,自己伸手想去将人捞回来,结果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也跟着滚了下去。
都林幼凰挺下来后,脑袋眩晕。晕眩感还没有结束,就被后边接踵而来的乐正礼又给往前撞了两步远。
林幼凰彻底崩溃了,一用力坐了起来,身上原本明黄色的束腰长衫上面已经被青草汁深深浅浅的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绿意。更让她上火的是,她现在是一脸惊吓过后的狼狈,而人乐正礼此时却像是惊涛骇浪过后的舒畅。躺在她身边,喘着粗气儿,时不时的还瞟她一眼,一脸欠抽的笑意。负气似的,忘记了原主这身体里的怪力,手下没有收力的一巴掌拍在了乐正礼胸口。
乐正礼没防备她,顿时感觉胸口一顿闷痛,咳嗽着说到,“幺幺,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乐正礼,你是不是有病?!突然的又发什么疯!要说谋杀,那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你知不知道再被你这么吓几次,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为血脉喷张,爆体而亡!你要是想停妻再娶你说一声就成,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牵绊的麻溜滚蛋!所以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取我性命!”林幼凰怒怼了回去!
“幺幺!!!”乐正礼震惊怒吼。
“干嘛?”林幼凰已经转身在清理衣服上粘着的草屑,背对着乐正礼。那根镇魂簪此时也歪歪斜斜的半簪在松散的发髻上。
“你和我已经成婚了!”林幼凰的气话无疑触碰了乐正礼的底线,乐正礼低吼。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提醒了。提醒死丫头和他之间,这辈子注定是要绑在一起的两个人。
“成婚怎么了!成婚后三观不合,情感破裂,或是小三插足,婆媳矛盾的时候男人拎不清都可以离呀!更何况现在还涉及到性命问题!谁规定的女人嫁了人就必须生死都跟着那男人?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选择的权利吗?”林幼凰话赶话的,将圣国的一些开放细节,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显然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乐正礼听完林幼凰的话,第一反应是要用三从四德来反驳,可是在脱口而出的前一秒给压回去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此时将什么女子在家从夫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话说出的话,这丫头分分钟钟会把他休了!要这丫头的话说就是离婚!
乐乐礼躺地上半息时间,力气回来了些,慢慢的左手撑地,右手抓着侧身坐在他身边的臭丫头的胳膊坐了起来。坐起来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说了一句:“你这丫头手劲还挺大!”
一句话弄的林幼凰也没了脾气,原本还想将人家抓她胳膊的手打掉的,结果硬生生的给改成了去扶人。
待人坐稳后,看到乐正礼那墨蓝色的大氅和头发上也粘了不少的草渍,额上,脸上也粘了污渍,稍显狼狈。林幼凰想到刚刚滚下来的那一刻,乐正礼明明可以护住自己的头脸的,却伸了手出来想要护住她。虽然最后没护住,但这份心意已经无敌了。伸出一只手帮乐正礼顺了顺胸口,语气稍软道:“还疼吗?对不起,刚刚我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心里思衬道:林幼凰你是在干嘛呢!你要求一个纪纲人伦的男权奉行者,同你站在同一个思想认知水平线上去思考,这本身就不现实!而且你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没有必要去给人家徒增烦恼!在人家本身的社会经验上加上不同的声音,会让人家怀疑人生的吧!
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早就在一举一动中影响了别人!
乐正礼原本以为还要哄一阵这丫头才能好,完全没想到这丫头发了一通脾气后就先服软了。然而他并没有为此感到放松或是开心,因为“管理情绪”四个字让他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说不上具体的差距在哪里,但就是让他觉得这种差距会让他彻底失去这丫头。手指微颤的,将还在为他顺气的小手放了下去,默不作声的将眼前人额前发梢上的草屑粘走。将人板正背对着他,努力的克制着颤抖的手,取下那根斜斜的镇魂簪放在膝盖上,轻轻的用手指顺着三千青丝,柔声说了一句:“发髻松了,为夫为幺幺重新绾发。”
林幼凰压着自己的思绪,轻声回谢道:“谢谢。”
“幺幺。”乐正礼慢慢的将镇魂簪插入整理好的发髻里,白唇轻启。
“嗯?”林幼凰本能回答。
“对不起。思远……当时吓坏了吧。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以后也不要再把我和思远放一堆儿了好不好?思远很好看,但是他已经有云兰心了。你夫君我长的也不差,你要想看美男子,夫君给你看可好?”乐正礼突然道歉,弄好发髻的手游移到林幼凰脖颈处,已经脱落结痂后的一道淡粉色新肤处,满眼心疼后怕。他会给丫头一个交待,是他没有看护好她,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跟思远沟通。所以,这个交待不是去找思远,而是他自己。在丫头看不见的背后,自己在自己脖颈处指尖带内劲,划了三道浸血的新伤。
又想起丫头蹲窗户外瞧他和思远的热闹,有被气到。必须给这丫头说清楚,她自己就有一个俊朗的夫君,不准去看别人的夫君。人生第一次感谢爹娘将他生的容貌佚丽。
“你不用去找思远,我也不需要什么交待。是,当时我是气他为了他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就可以随意牺牲别人,当时也确实有被吓到。但是当他带我去桥上找你时,我看到你倒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突然能体会到他的心情。身边人,眼前人才是我们应该去守护的人,别人关我什么事?虽然这样说有些过了,甚至可以说有些自私,但不能否认,那一刻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啊!你这是怎么搞的!流血了,你别吓我呀!你死了我怎么办~~~”林幼凰在听了乐正礼的话后认真回答,在最后转头想要郑重的再次声明让人不要去找思远时,看到了那脖颈处的触目惊心的新伤,还在往外浸着鲜红的血液。双手不知所措的想要去帮人捂住伤口,又怕弄疼了人家,最后自己都没感觉的情况下泪水滑落,声音颤抖的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幺幺,没事的。伤口不深,这是我给你的交待,是我没有护好你,也是我没有及时的与思远沟通,才让你身陷险境。为夫保证,以后不会了。”乐正礼伸出双手握住了那双不知所措的双手,安抚到。
“你这个疯子!谁要你的交待了?!!你的交待就是自残吗?!!万俟赤凤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能让你不惜以命换命?!你要是真出了事,你让深爱着你的祖母,父亲母亲怎么办?!”林幼凰心口的那股心疼在得知疯男人没事时,莫名的出现了一股烦闷的醋意,抽回自己的手,再也控制不住的质问到。
“幺幺……我不是……”乐正礼却被这突然激动的人给训的有一丝丝的开心,她是不是误会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具身体的正真的主人了?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丫头其实是在乎他的?是在为他着急?
“别碰我!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现在很生气!再伤到你疼的可是你自己!”林幼凰本来就已经被气到站起来,离地上那自残的疯子有两米远的距离。只是这会儿那原本坐着的疯男人已经站了起来,来拉她的胳膊来了。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拍拍屁股往管道中央走去了。她要是没记错,被这疯男人抱着飞了一路,已经离云圣皇城不远了。
乐正礼看着气鼓鼓的丫头焖着头往前走,心情突然很好的跟在了人屁股后面两米远的距离。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这丫头,连自己生气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也是没谁了!一边觉得人可爱,一边思索着要怎样才能把这丫头哄好。
离开云圣时是正月中旬,去人皇国路上用了两个月,在人皇国呆了将近一个月,回来的路上慢走慢行用了四个月,现在再回云圣皇城已经是八月初十了。
又到了木樨花开的季节,思索至此,乐正礼心下有了主意。快步上前,拉起丫头的右手就快步往云圣皇城的方向跑去了。
第六十五章 重回礼院
乐正礼拉这林幼凰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林幼凰表示一步都不想走了。乐正礼提出背她时她以自己还在生气为由拒绝了,倔强的拖着沉重酸软的腿脚往前走。
在夕阳落下的时候,已经能远远的看见云圣皇城的影子的时候,才遇到一对赶着牛车从庄子回皇城的老夫妇。林幼凰像是看到了亲人似的跑了上去,还差点儿就摔倒了。跟两位老人家说了几句话后老人家很是热心的让她上了牛车。林幼凰就站在牛车旁,招呼着乐正礼快过去,老爷爷老奶奶愿意载他们一程。
乐正礼心里表示很抗拒,从小到大他就没乘坐过这么……这么清新脱俗的牛车。这哪里是车,说白了就是一头牛拉着两个木轮的小斗板车,而且车上还载了很多带着泥土的根茎蔬菜。
但奈何这跟他生了一路气的丫头主动招呼他过去同乘,他能不过去吗?那是肯定得过去的呀!此时别说牛车了,让他过去拉车都可以!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下限!
一路上,林幼凰和慈眉华发的老奶奶很是投缘,聊了一路。
得知两夫妇在城外十里有一处带了五亩地的小庄子,农忙季节就在庄子上种田打理。今天就是刚刚收拾好新一茬儿粮后下好了种,带着刚收上来的土产给在城里做茶水小饭馆儿的小儿子送去。
更巧的是,老夫妇的小儿子是朝阳老将军的旧部,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幸运儿。二十多年前,老夫妇的三个儿子一起上的战场。在战场上长子为护幼弟死在了战场上,二子伤了后脑,虽然从战场上活了下来,但战事结束后,同左腿部受了伤的幼弟一起被当做伤病给退了下来,回家后在家躺了八个月就走了。
老将军不忍看到夫妻两带着伤了腿的幼子过的凄惨,问了二老的意愿后,一次性结清了其二子的死亡抚恤金和三子的伤残抚恤金,并单独为他们购置了城外带了小庄子的五亩地。
幼子上过战场,心性被磨练出来了,不想因为腿被困住,和起父母商议后,拿了所有的积蓄在城里置一间小铺面。
开始只卖些茶水给过路人,后来腿慢慢适应了一瘸一拐的走路后,卖茶水的同时,学着做起了简单的吃食,卖早上和中午两顿。
在城里做了五年生意后,和同一条街卖粮油铺子的掌柜的女儿成了婚,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儿子已经十二岁了,小的是个丫头,也已经九岁了。大孙子在朝阳老将军的安排下,现在在乐正家的私塾上学,小的跟着自己的父母学着做吃食和一些简单的缝补女红。
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挺孝顺,二老过的也还不错,算是安定下来了。
林幼凰感叹道:“军人不易,军人家属更不易!好在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希望您们二老安康寿广,阖家欢乐。国家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
乐正礼又惊奇的发现,这丫头明事理,有大义,文采似乎也不错。而且,她似乎对普通的底层人民的生活现状更加关注。他们虽也有关注退役伤残战士的生活,却不曾这么细化过。顿时心里为有这么一个宝藏小妻子而自豪,同时又为自己做事做的不够周全感到惭愧……
那皇城看着挺近的,但因着牛车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晃到城门口时,守城的卫兵让他们快些进城,再过一刻钟就要宵禁落锁了。
等他们刚进去行了百米不到的距离,思远带着一大队人马也先后入了城,追上了他们。
最后在林幼凰的要求下,一路人马先行回乐正府,留一匹快马给她和乐正礼。
她们二人绕道送了两夫妇到其幼稚的店铺,到的时候,老夫妇的孙子孙女在店铺后面的小院里睡着。其幼子和媳妇已经起来在和面,为再过两个时辰的早市做准备。
二人听见父母熟悉的敲门声后,赶忙都净了手,亲去扶了二老进屋。
二老转身对他们二人致谢时,邀请他们进店喝口茶水。林幼凰站在门外,表示天太晚了,得回去跟家里的高堂报平安,就不进去坐了,等改天再来喝茶。说着从荷包里倒了一捧金葫芦银花出来,向二老表示感谢。弄的质朴的庄稼人连连摆手推辞,其幼子和媳妇更是推拒,还说,是他们得谢谢两位贵人,这么晚了还将二平安老送了回来。说着就一起跪下来磕头道谢。
林幼凰吓的赶紧去扶了人,最后实在没了法,借口天太晚,让他们扶二老赶紧去休息后才退到了牛车旁。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方绣了木樨花的浅黄色手帕出来,将那把荷包里所有的金葫芦银花倒在了手帕里包好,放在了牛车上装新稻米的布袋子上。做好这一切后才和乐正礼同乘一骑,往乐正府的方向而去。
乐正礼想不通,若是为了感谢载他们一程,那也太多了些,便问她:“小财迷,为什么执意要留下那些东西?这下荷包又空了吧!”
因为长时间未进水食,坐在马背上,依在乐正礼怀里的林幼凰被快跑的马颠的有些反胃,强撑着回说:“空了就空了吧,荷包空了再挣就会重新鼓起来。但是人命没了就是真没了,在两条认命面前,那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什么!那些权当是谢他们的孩子用命守住这一方和平吧。希望他们二老的晚年能经量过的好一点。同时也是谢谢他们的善良,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善良的人在认真努力的活着,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存在。”
这一席话让乐正礼很是触动,不觉间手下加了力道,将人环得更紧了些。
夜半子时过,朱门墨户同。
打更人值守,巡城人不休。
月明无星子,打马护佳人。
长街错落灯,指引心归处。
两人一骑,直接回的礼院。本来想着老太太和原主公婆已经歇下了,打算等天亮了再去福寿院和朝阳院请安的。结果两人一前一后的踏入礼院待客的正厅,里面灯火通明,老太太、乐正易、朝阳燕、乐正林以及先一步回来的福乐、思远和人皇给的两人都在,四福一路上如影随形的跟在两人身后,这会儿也快速的查看了周围情况,警戒了起来。家里人接了信说他们今天能到后,就一直等在这里,不亲眼看到他们俩平安无事的归来就睡不着。
这可把林幼凰感动的热泪盈眶,难得的情绪外放,扑到老太太怀里,抱着老太太的腰撒起了娇。只是将头埋在老太太的腋下,眼泪全糊在了老太太的衣服上,没被众人看见罢了。窝在老太太怀里,带了些娇嗔的意味道:“祖母又不乖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今天先原谅您,以后不准再熬夜了。”
“好好好,祖母以后都乖乖的,不让我们凤丫头操心。”老太太左手抱着窝在她怀里的人,用恢复的能举起来的右手轻抚着怀里人的秀背,眼泪噙着泪水慈爱的哄着怀里人。心里默默感叹:雪姐姐,放心去吧,凤丫头交给留云妹妹我来护佑。
林幼凰等情绪稳定后才起身,向乐正易行了礼,然后在朝阳燕怀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一句:“母亲,我们回来了。”
一句话让一屋子的人都酸了鼻子。
这是原主的福气。
原主回来后应该会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乐正林用袖子抹了一把酸涩的鼻头,起身来的了母亲和嫂子面前,气鼓鼓的说:“小嫂子,你偏心眼儿!我也要抱抱!”
然后林幼凰还真放开了朝阳燕,起身去给了乐正林一个大大的拥抱。
对于林幼凰来说,拥抱只是一个表达情感的形式,她拿乐正林当弟弟,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纠结犹豫的就给了乐正林一个大大的拥抱。
却吓的乐正林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
原本乐正林要抱抱只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他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哥哥嫂嫂平安回来就好,这应该是高兴的事,不应该哭哭啼啼的。
没成想,小嫂子还真的过来拥抱了他!会不会被小哥给暗杀了?!愣怔了几个呼吸后,脑袋里瞬间涌上了自己的无数个死法……不过既然已经被抱了,死就死吧,不回抱回去是死,抱回去也是个死,那还是抱回去吧!不然可就亏大了!
等他思考好后,准备回抱的时候,林幼凰突然抽身离开。向后退了一步,稍踮起了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啊!你小子又长高了不少!我现在看你都得仰视了!衣服鞋子什么的又得麻烦母亲和芝兰姑姑给你重新做了吧!”
“嘿嘿,还好啦,衣裳短一点打马比斗的时候感觉更方便一些。就是鞋子比较费事,小了脚疼。现在皮子紧缺,找韦老头定制都要等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拿到。小嫂子,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在人皇国遇到山灵神罚的事可是早就传回云圣了,还说人皇国现在都没人敢进山捕猎了。现在韦老头那里的存货都清空了,新皮也是等耕牛自然死亡后剥皮制皮呢!所以现在的一双皮鞋价格都能跟成套的云锦华服相媲美了,还有啊……”乐正礼尴尬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挠了挠侧额,喋喋不休了起来。
“咕~~”林幼凰的肚子在乐正林的那一句“还有啊”时,发出了抗议声,弄了她一个大红脸。
一屋子的人也都禁了声,看了一眼她,似是又怕她尴尬,立马偏了头。老太太转身跟孙嬷嬷低声耳语时,林幼凰尴尬的指着肚皮说道:“你瞅瞅你,就这点子出息!不就饿了你一顿嘛!咋滴,还要抗个议呀?!”
顿时弄的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
乐正易转头时顺手端起来的茶刚吸进嘴里,之后就被呛住了。
乐正礼那捏在紧的拳头也松开了,起身笑道:“走吧,去饭厅净手用饭。”
之后福乐从侧门出去,跑去为她的殿下打热水去了。一屋子的人又都热热闹闹的一起去了饭厅,独留说完一半儿话的乐正林举着一只手呆站在那里。看到人都走了后傻笑着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去了饭厅。
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跟小嫂子汇报呢!这可是全家人给小嫂子准备的惊喜……
第六十六章 迎客入府
等到众人来到饭厅后,那里平时不用的另两张桌子已经被摆放好了。饭桌上也是满满一桌子的吃食,主食有一碗荷包蛋盖着的手杆面条和瘦肉粥,菜有水晶包、小咸菜、酸萝卜、酿茄子、番茄牛腩、金玉绘虾仁、整烧鹅、酱蹄膀、林檬凤爪,九道菜,道道都是林幼凰的最爱。
一家子人坐一桌,福乐思远寿厨四福和两个小厮坐一桌,人皇给的两个嬷嬷单独开一桌。其余护送的人皇军士被思远进城时就安排到了礼庄上住下了,毕竟一路上这些人也都浴血奋战过,林幼凰要求要善待他们。至于产婆和医官有人皇明旨,必须护圣女左右,所以不好随意打发,收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好的监控。
饭过漱口后,老太太拿了个红礼簿出来,先发话了,“丫头,早就接到消息,你们会赶在十六之前回来。去年因着祖母,你都没好好过个生辰,所以今年我们大家伙准备把月夕节挪到十六,同你的生辰一起过。请帖也都送到了各大王公贵族和世家大族手中,这是已经下了帖子的名录。明儿个休息好了起来仔细瞧瞧,可有遗漏,还有没有你想请的人,就添上去,明儿个下午制了贴子,派人给送过去。”
“祖母,这怎么使得?您和父亲母亲的生辰,都在上半年。今年我们虽错过了,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这么大肆办过,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怎么敢……”林幼凰惶恐不安的推辞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硬塞到她手中的礼簿给打断了。
老太太继续劝说到:“凤丫头,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本身就是圣女,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乐正家,更代表着人皇国与云圣国的和平!边关无战事,对百姓来说,你就是他们的救赎神明!你配得上世间所有!也趁这次机会,让那些个还有其他龌龊心思的世家大族好好见识见识我们凤丫头的风采!更是为你的安全再添一份保障!”
话到此,林幼凰也不好再推辞了。接过那厚厚的红礼簿,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这是原主没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为其人生安全铺的路,她没有理由拒绝。在原主回来前,提她守护好这份弥足珍贵的亲情。
之后在众人满眼的期盼中点了头,众人才将心重新收回到肚子里。最近好几家世家大族暗地里动作频频,为护其安全,躲躲藏藏是绝对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所有的皇族世家下水,各方制衡才是上上之策!
因已时丑时三克刻,太晚了,之后众人在思远的安排下都在礼院歇下了。等福乐也歇下后,思远安排好所有,跟乐正礼告了辞,打马回喻心园去了。
林幼凰自己各儿将礼簿抱着上了石榴床,盖了自己的被子,一夜无梦。
乐正礼还是等林幼凰睡着后,将那两个玉枕做的楚河汉界给撤了,揽人入怀,一夜梦魇。梦里前一刻还在跟他掰扯人命大过天的丫头,下一刻眼前人琥珀色的眸子就变成了赤金色,一脸陌生防备的看着他,是原本的万俟赤凤回来了。从睡梦中惊坐而起,阳光已经斜斜的从院里廊下透进了书房的花窗,给那金色的凤凰衔珠屏风镀上了半截金光。身旁的被子里空荡荡的,被窝已经凉了。
急急的掀开被子,拖着鞋就跑去了饭厅、浴室、厨房寻人。只是都没有找到,在小库房看到清点宴会所用物品的思远,问了才知道,丫头一早就起来了。
用过早饭过后,让思远读了一遍礼簿上的名单后,又让思远加了几个名单。制了帖子,带着福乐、福善、福贵亲自送帖子去了。
乐正礼在心底纳闷,这丫头从嫁给他开始,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在云圣能有什么朋友?不过她没事就好,有两个暗影护卫跟着,他放心。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没再多问,也没用早饭,回房换了身墨墨紫色的长衫,拿了个精致的小红木盒子就直接出门去了。
转眼到了八月十六这天,各方势力自过了辰时就一波接一波的来了乐正府。客人被接引的礼官分流到了内院以及连通的各院内。
有几位林幼凰亲自请来的客人被礼官直接引进了礼院,林幼凰亲自接待。
来的是:韦老头和其长子韦千仞,云圣礼院前帮过她的护卫队首领云霄,牛车载他们回来的老夫妇一家,云海天夫妇和坐着轮椅已经醒过来的云兰心。
原是回礼院第二天一早亲自去送帖子的林幼凰最后带着写好的帖子去了喻心园,翠意为云兰心瞧过,这姑娘身体没毛病。至于一睡就是五年,那完全是因为不能接受她的喻之哥哥再度缝难,将自己的意识锁在了灵识海里,隔绝了与外界的感知。在普通医者眼里就是脑死亡,最后是翠意和赤焰联手,用灵力将外界的情况放入到了云兰心的灵识海里,云兰心眼角滑泪,慢慢醒了过来。
只是五年不曾活动,行动力需要慢慢恢复。林幼凰又为其画了一张带了皮子外包轮的轮椅,思远找了木匠和韦老头连夜赶了出来。
原主生辰宴这天,云兰心穿着一套晴蓝色的祥云纹对襟小薄袄,配了同色系的绣仙鹤送寿图的马面裙,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盛装出席。
几波人前后脚的来了礼院。当时林幼凰已经被知兰姑姑和孙嬷嬷按在了梳妆台前坐了一个时辰了,早就腰酸屁股疼了。听到客人来了,顶着半成的妆容,风一样的跑去了前厅招呼人去了。将人亲迎进了院内的凉亭里,福乐和从朝阳院过来帮忙的几个姐姐接手过去后,林幼凰就又被知兰姑姑和孙嬷嬷抓回去,按在梳妆台前继续整理妆容去了。
老夫妇一家有些拘谨,做在凉亭外围的靠凳上不敢多看一眼,多言一句。直到云兰心被思远推着进了亭子,云海天夫妇跟着进了凉亭,见老夫妇的孙子孙女很是乖巧,将人叫到了身前。两家人聊起了孩子才让老夫妇一家放松了些许。
之后来的是韦老头父子,父子俩一人抱着一个斗大的红漆箱子来。二人瞧见那眼妆画了一半儿的丫头急吼吼的跑出来迎他们,后面还有两个嬷嬷在追她,丫头嘴里还嚷嚷着:“知兰姑姑,孙嬷嬷,你们别追啦!我迎了客人就马上回去,全当活动活动筋骨,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实在是腰酸屁股疼的厉害!”
“我说小祖宗哎!您这妆容还没整理好,怎么能这样就去见外客呢?!”孙嬷嬷实在是跑步动了,站在廊下,一手压着膝盖,一手捏了块月色锦帕,伸手想去够跑在前面妆容还没弄好,圣女吉服也还没穿的丫头。
“没事儿的,韦老头和千仞大哥不是外人。”林幼凰成功出逃。
“你这臭丫头,什么叫韦老头和千仞大哥啊?!啊?!他是你大哥,我就是韦老头子?!还屁股疼,你一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这箱子金豆子你自己抱回去吧,韦老头子老了抱不动了!”韦老头跳了脚,将抱着的箱子放在了前厅的桌子上。
“略略略……千仞大哥,那你这一箱子就是半两一个的小银花了对吧?”林幼凰朝韦老头吐了吐舌头,就没再理他,转头就和韦千仞说上了话。
“是的。按殿下吩咐,两层营收里拿了两百金换成了银花。剩余的一万两千六百金兑了六百金的金葫芦和一万两千金的通兑金票。金葫芦和金票都在那个箱子里,我这里的是银花。”韦千仞守礼守结的一一回答到。
“辛苦千仞大哥,麻烦你帮我把这箱金子也一起抱上,先跟我去趟书房。韦老头,走,带你去院里摘葡萄吃!”林幼凰在熟识的人面前从来不客气,直接将韦老头子撂下的挑子庄稼给了韦千仞。转身走前才招呼吹胡子瞪眼睛的韦老头去内院儿。
说话间云霄也到了,就一起请了进内院。
“谁稀罕你那点子葡萄了!”韦老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说话前已经起身往林幼凰跟前走去了。
“行行行,您不稀罕。一会儿等见到太子殿下,我就告诉他,这天底下唯韦老头子你不稀罕他那弄过来的紫玛瑙……”
“谁说了!老头子我可稀罕紫玛瑙了!”
“好好好,您稀罕!一会儿自己去摘啊,您摔着没事儿,可别把葡萄藤给拽断了啊。”
“哼!一会儿不把你那葡萄藤给拽秃了今儿个就不走了。”
“没事儿,晚上喝高了不想走就给福顺二两银花,请他背您回去呗。多谢韦老头给我的护卫们挣点小钱钱的机会……”
……
韦千仞抱着两个箱子跟在一老一小的身后,刚俊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个浅笑,摇头思衬道:老爹在九公主殿下这儿是别想翻身了。
云霄则在心里思衬,这圣女殿下平时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等将人迎进内院凉亭后,给他们相互间介绍了一番后,韦老头还真带了老夫妇的孙子孙女去薅葡萄去了。
至此,林幼凰亲请的人都到齐了。士农工商个个阶层都有,不薄带谁,也不厚带谁。
这下就差李灯芯母子和李柴头儿三人了。
云霄表示感觉很奇妙。只是一会儿正宴开始后,会不会有人拿这老夫妇一家农商的身份说事儿就不得而知了。
林幼凰招呼众人随意后,就转身跟知兰姑姑和孙嬷嬷回房去了。走到廊下时往厨下进内院的门那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原本也是写了请帖要送过去的,被思远拦下了,说一庄子人单单请了他们来,回去后难免会受到排挤。之后林幼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乐正礼出了主意,让思远在生辰当天安排李柴头送物资过来,然后以李灯芯入秋前做的鞋子花样有疑问为由,带着李善一起过来就成。只是到这会儿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第六十七章 水云间,天地楼。
等林幼凰再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是午时二刻了。
整个人也装扮的如圣女庙里供奉的初代圣女娘娘似的,着赤金色暗刻卷云纹藏凰尾的对襟圣女吉服。背后一只同她后背的圣女血脉传承一样同比例的到扣佛手,从云肩底下伸了出来,拇指和中指掐扣的下方,坠着一颗极品血玉,似真的血滴从指尖滑落般,正要滴入正下方一只振翅而飞的金凰嘴里。
头发被束了一个高髻花冠,戴了整套的血玉炎阳。
面容精致,以淡朱砂色为主调,比桃花盛雪更明艳三分。
脚踩厚底卷云履,行走间,只微微露出一点子卷云翘头。
雍容华贵,落落大方。
来到凉亭,看到她请的人真正意义上的全员到齐后,领了亭中的客人,一起往乐正府内花院正中央的水云间去了。
今天的生辰宴会就在那里宴客。
水云间占地三亩三,正中间是个带了戏台的,盖圆天顶,遮住底下两层四方形楼的三层祭天地的天地楼。从中间往外,中间是四方的一层矮围楼,最外圈围的是一圈两层的圆形高围楼。
整个建筑坐北朝南,极为考究,又指天圆地方和三生万物之意。是乐正和在世时,为前云圣皇登基继位五年后,铲除当时把持朝政的第一大世家后,亲政时按礼制督造的。
现在的乐正府也是在水云间的基础上在外围慢慢建立起来的。只有每任云帝祭天地时才会开府摆坛、搭戏台,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
这次为了原主,老太太可是亲自到皇帝侄子那去求来的。
林幼凰也知事关重大,连着几天都神经紧绷,眼下更是打起了两百分的精神,小心应对着。
目不斜视,高贵威严。
从人前走过时,让人一眼虔诚,不自觉的就膝盖一软,行了比见君王时更高规格的长跪稽首礼。
离开时,免了跪拜礼起身的众人只微微看了一眼那笔挺的身姿和拖地的长摆,看见那已经半入金凰口的赤血时,又行了天揖礼才作罢。
知兰姑姑和孙嬷嬷一左一右跟在林幼凰身边,适时的提点她应该要去哪。一路上见的人都是谁,什么身份云云。
一路上倒是遇到的全是生面孔,林幼凰本就怕热,现下又因为紧张,手心里、鼻头、额头上、发丝间都有了细细密密的薄汉。
好在行至离杏树不远处,乐正礼赶回来,追上了他们一行人的进度。很自热走到了林幼凰左手边,从知兰姑姑手中接过了丫头的左手,放进自己的右手手心里,举着,完全没耽搁的万水云间去了。
到水云间时,外两层的围楼里已经被安排满了宾客。方楼里用的是四方的八仙桌,圆楼里用的是十人坐的天圆桌。
他们一路行来,月正礼一直保持着守护者的姿态将人带进了水云间。
自他们踏进水云间开始,没抬一步,就有唱礼官一路唱礼。
虽然林幼凰表示一句都没有听懂,这让她更加紧张了。好在乐正礼一路从旁低语提点,一路顺利的来到了水云间正中心的祭天地的下四方,盖圆天顶的三层天地楼里。
来时,在天地楼的一楼里,老太太、云圣太子和另两位礼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之后在太子的见证下,主礼官开始了祭天地仪式的流程。福礼官唱词,提醒他们做什么。起伏跪拜,上香作揖,承甘霖,享五谷,食走兽飞禽,凳天顶……
一套流程下来又是半个时辰,老太太也强撑着陪同站了半个时辰。
上了三楼才看清,那圆天顶下面只有十根圆柱撑着,并无门窗墙体这些东西。在主礼官诵完礼词后,福礼官唱走位。乐正礼扶这林幼凰来的天顶圆心处时,刚好一阵风迎面而来,吃起了那长长的拖地吉服衣摆,似有金凰振翅飞天之势,惹来众人的一阵惊呼艳羡。
双手合捏一柱红香,作天揖三拜后,主礼官再诵礼词,福礼官唱礼圆,至此所以仪式圆满结束。
二楼戏台鸣锣开戏。
夫妻两携手下楼,来到小楼一楼前的平台,主礼官唱谢宾客词,福礼官唱行动词。夫妻二人又分别朝四个方向行了拱手礼。之后退回到天地楼一楼,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太往主家席位入坐。太子行在乐正礼的左前方一步的距离,也一同入的主家坐席。
等他们入坐后,主礼官高唱“开席~~”,福礼官吟唱“举箸~~”,宴席正式开始。
上菜的使者从四面八方鱼贯而入,一柱香的时间,十九道菜全部上齐。
主礼官唱吉,朝阳燕以母亲的身份为林幼凰布前三道菜:先来一口金玉满堂(小金瓜孃玉米);再来一口银花满仓(一盘猪骨炖了银豆开了花,上面装饰着白萝卜雕花);三享福寿安康(半熟的青葫芦做器,里面盛着一根就是一碗的长寿面)。
之后换福礼官唱词,乐正礼为他布后三道菜:一口顺心(开水青萝卜顺丝);两口如意(绿豆糕做的小如意形状);三口福全(一个红豆红枣红糖馅儿的小福饼)。
再之后,换主礼官唱词,自己布最后三道菜:一添财(铜钱样式的面果子);二添喜(青红萝卜雕的富贵花);三添寿(站起来挑一根青色的长寿面过到自己一直用饭的碗里)。
最后主福礼官同唱礼词,林幼凰还是表示一句没听懂。不过好在乐正礼提醒她,直到她把过过来的那根青色长寿面全下肚,礼官才会停止唱礼。
等她吃完,拿了事先装好的红封亲与两位礼官后,礼官又双双唱了祝词后,才被引礼官引到礼官桌入坐。
到此时林幼凰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神经,揉揉已经被撑住的肚子,心下道:好家伙,这庞大的礼制体系也太复杂了。更关键的是宾客都还一口没吃,先把当事人给撑的要吐了!
翠意拉着已经是小孩形态的小风灵坐在她的左肩,小家伙头发是莹白色的小卷发,穿着一件有红色小蝴蝶领结的短袖衬衫,和一条浅茶色的背带裤,脚上是一双小白鞋。很是呆萌可爱。赤焰坐在她的右肩上,一脸严肃。纷纷表示:忍着,不能吐,这些都是给主子的福祝。
林幼凰表示接受不了,认为这些没用,可是两小只却只回了她一句“孤陋寡闻”了事。
乐正礼通过两小只的对话猜出丫头心下的碎碎念,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算是免费看了一场戏。
而他的这一抹笑意却没有逃脱过做在主桌后边的亲眷桌上,正对着他的三皇子(云圣玉珩)和六公主(云圣月瑶)。
云圣玉珩一直敌视与太子交好的乐正礼,而云圣月瑶却一直爱慕乐正礼。
虽然目的不同,但关注乐正礼的程度却不相上下。现下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人却看着身边人露出了蜜汁微笑,一个好像找到了他的软肋,一个嫉妒的肺都要炸了。
而三皇子毕竟是男人,这样的场合发难不是明智之举。思索间却看到了隔着两个人的,并非一母同胞的六皇妹眼里,对那九公主的无限恨意。计上心头。
饮了两杯凤凰酒的红唇亲启:“表弟媳今日生辰,礼制如此周全,实属云圣国的又一荣谈呀!”
坐在云圣玉珩右手边的不胜酒力的太子的亲胞弟四皇子(云圣元明),红着脸,拿着酒杯在手上提提放放,迷糊间摇着脑袋说:“哪里周全了?我们来时,她没亲迎,现下祭礼已经完成,却还没起身来向我们亲谢。不过呀,到也不怪她,估计呀,是这人皇国的礼制跟我们云圣有差别,她不知道吧。这啊礼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提点一二,别到时闹了笑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被云圣月瑶听了去,是呀,人皇尚武,云圣崇文。云圣国是最重礼制之国,现在不就是这人皇国就公主于人前失礼了吗!好机会,必须把我,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了。
说干就干,端了酒杯就去主人桌敬酒去了。
除了林幼凰外,一桌子人的脸都绿了!客人来主人桌敬酒,这不是打主人的脸吗?
然而云圣月瑶却像是根本看不到其他人似的,直接来到了林幼凰身侧,还十分亲切的说到:“七表弟媳,祝你生辰快乐。你鲜少进宫,可能不认识我,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云圣六公主云圣月瑶。虽然你已经嫁到云圣一年有余,但参加这样规模的宴会应是第一次。有些礼数不周全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杯就六表姐敬你,等下你要回敬客人,可别忘了!”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设身处地的为这人皇国九公主考虑似的,找不出任何错漏之处,可是听在起身端了酒杯与她酒杯口齐平的林幼凰却就是听着哪哪都不顺耳!
微笑看了六公主一眼,确实是盛装出席,面带浅笑,端方大气。但低头看酒杯时,那六公主却不着痕迹的将持平的酒杯口向上举了一点点,超过了她端着的酒杯的高度。
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眼神扫到了老太太和原主婆婆和乐正礼,她们明显不高兴了。看到乐正礼端了酒杯想起身替她解围,被她不着痕迹的空出来的左手按在了乐正礼的肩膀上,把人压在了坐椅上。
这个时候她要再不明白,这人是想来当着这两楼的宾客下她的脸面那她就真是个傻的。
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意,回到:“六公主说笑了,这回敬宾客,夫君是跟我说过的。只是吧夫君说要陪我一起去,我担心他空腹饮酒伤了身子,想着等他垫两口热食再去。这不才刚刚给放了一口松糕在碗里,六公主你就来了。咱们是亲戚,我知你是好心提点,怕我们失了礼数,但这还有这么多外客在,他们不明其中缘由,怕是会误会六公主你不知轻重,在这种场合找不痛快呢!”
林幼凰四两拨千斤,让云圣月瑶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让眼中钉肉中刺难堪,还自己惹了一身骚。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意,回到:“七表弟媳说笑了,我云圣月瑶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到是七表弟媳从人皇国来,从小也被豢养在庄子上,没接受过什么正统礼教。怕你不懂礼教缘何而起,在云圣国失了礼数,闹笑话。现下看来到是我多余来着一遭了。”
一句话接了人的底,又将自己摆在了关心人的立场。到显得不虚心接受“好意”的人皇国九公主不识好歹了。
林幼凰明显感觉到自己按着的肩膀往上升,快要压不住了。心下一横,将酒杯收了回了,整个人向后退,倚靠在乐正礼的肩膀上,面上带笑道:“赤凤确实才疏学浅,还真不知礼教缘何而起,又因何执礼,还请云圣六公主殿下不吝赐教!”
第六十八章 探讨礼制
云圣月瑶没想到这九公主会如此应对,一下子有些慌了。
因为她的母妃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九皇弟身上,根本没怎么管过她。她是乳母带大的,本身也没读几本书,就这宴会礼节还是因为参加过的大小宴会多了才知道其中的流程的。真要叫她谈谈这礼教起源,那还真是在难为她!
不过当惯了皇家骄傲的公主,自然是有着谜之自信,端着一口未饮的满杯酒水就开始了侃侃而谈。
“七表弟媳呀,这你都不知道,还要问吗?礼制当然起源于皇家,执礼也当然是为皇家人而执礼。这下可记住了?七表弟,不是我拿皇姐的身份压你,你这夫人确实不怎么样!哎!可惜。!”说完后,还在乐正礼跟前刷了一波存在感,替乐正礼抱不平了一把。
认为自己说的完全没毛病,根本没注意到太子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看来回宫后得向父皇请旨,给这个妹妹请几位女先生,好好教教礼制规矩了!
“额?是这样吗?我读书少,六公主可别唬我!我都要怀疑我的先生教我的对不对了……嗯,今日就当作关于礼制的探讨吧,也请诸位高朋贵宾做个评判如何?”
“九公主但说无妨!”一位坐八贤者上位的,颇具名望的老者(寇老)捋着胡子说到。显然是六公主的话语让他失望了。
“那我就斗胆说上几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指正一二。我的先生他曾告诉我,礼制起源具体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据有文献记载,礼制的最初起源确实源于统治阶级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把宗教礼仪发展成了有强制性的礼制。但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礼制的强制性已经更多的演变成了人文性的了。再说因何执礼,我的先生是这样教我的,他总结过许多先贤著作,将他认为对的又教授于我。我现在还记得的也不全,大概有这些:所谓执礼,为国之重器而执,为护国英烈而执,为守国之将士而执,为建国之百姓而执,为天地立心而执,为生民立命而执,为往圣继绝学而执,为万世开太平而执!从来都不是为了某个家族或蛀虫而执!”林幼凰在起身离开乐正礼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就端着那杯一口未饮的酒水重新上了天地楼前的平台,还特意要了两个引礼官将她说的话转述给二楼的戏曲艺术家们,让他们字正腔圆的喊出来,保证水云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清楚。
原本乐正礼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丫头从醒来就从来没有工工整整的行过一个完全正确的礼。虽然六公主说的不对,但大家也都不敢明言其不正确。她这样上去真的没问题吗?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准备自己去二楼教那些人传话,可是当听到丫头说起关于礼制起源问题又没有错漏时,于是就站在了台下,静静听,这一瞬间,台上的丫头给他一种能够坚定人心之感!
当听到为何执礼时,每一句都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口,热血沸腾。
当引礼官传完话后,戏曲艺术家们连着重复了三遍为何执礼。一遍比一遍汹涌澎湃,一遍比一遍激情四溢。
很多有学识的男儿们一遍一遍的跟着重复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几句话,从开始的心中默读,到后来的高声附和,场面一度疯狂热烈。
由其是八贤者桌上的八位老者(寇老、秦老、妘老、赵老、李老、谢老、羊老、張老),纷纷起身,来到台前,高举酒杯,行躬身天揖礼。不停的请教着九公主师从何人,这时林幼凰才惊觉自己似乎又玩大了。
这横渠四句,可是人家张载的传世名言!这师从何人,就算说了,在这里也是查无此人呀!这下怎么办呢??!
正当范难时,乐正礼立马来的台上,微笑得体的解释到:“各位贤师,子仁失礼了。并非内子不愿告知家师是谁,实是因为内子在生死斗擂台撞了脑袋,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家师是谁也不记得了,唯将师门传承记于心中。还望各位贤师海涵。”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哎,可惜了!你说着丫头怎么好好的就想不开,要去撞石头呢!不过其贤师也应该是欣慰的,这丫头撞了脑袋,忘了所有,却还记得他的传承。想来应是无憾了!今天不虚此行,在这水云间,借九殿下生辰宴的酒水,敬其贤师一杯!”最先开口说话的贤者再次说话,恨不得自己亲去拜师。
其他几位贤者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太子也跟着贤者起身,举起了酒杯,其他世家公子也跟着起身,举起了酒杯。一些有学识的女子也早早的起身,举起了酒杯,剩下的一些没听懂林幼凰言语之意的人,看到身边的人都已经起身了,也就跟着起身了。六公主虽然也没全听懂,但奈何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她再说话的余地了,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气氛已经被哄到这儿了,林幼凰感觉手上这杯酒不喝下去都对不起大家伙的热情。
高举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乐正礼都没来得及拦住,最后被呛的眼泪横流。之后向所有宾客微微颔首后,挽着人拍其背的将人扶下了高台。
八贤者就次合计提议,将一些不必要的虚杂铺张的礼仪简化。就比如这主事人必须挨个谢宾客,改为司礼官唱词,主事人台上统谢。宾客离开时,主事人分身乏术,可以由谢礼官代为答谢,并转交主事人提前备下的答谢礼。
于是乎,一杯倒的林幼凰就是头一个免了亲谢礼的受益者。
在未时初,各方宾客在祭了天地后纷纷离开。只留下些还想认真求教的男女学子,想等等着圣女殿下,九公主醒来再多讨教讨教。
被安置在水云间外围圆楼二楼雅室歇息的林幼凰,睡了半个时辰后,被喉咙的干燥奇痒给弄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起来将雅室里的一壶茶水牛饮完也没缓解,提了茶壶准备去外面找水喝。只是刚好扶着扶手从楼上下来,左脚踩右脚的刚行至内围方楼前时,遇上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六公主云圣月瑶。
云圣月瑶本就失了面子,此时眼下已经没什么外人了,看到这个状态的林幼凰,起了别的心思。
“哟?这不是我们今天出尽风头的主事人吗?怎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连喝口茶水都要自己亲自动手?”云圣月瑶走在前面,满口的嘲讽不削。
“额,我说谁这么聒噪呢!原来是六公主云圣月瑶啊!渴了要喝水,人之常情嘛。身边人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不是,他们不在身边自己找水喝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难道六公主身边没人伺候的时候连喝口水都难?”林幼凰现在酒还没醒,浑浑噩噩的脑袋跟不上思维,想到啥说啥。
一句话怼的云圣月瑶一连说了好几个你,都没你出下文来。
还是林幼凰摇着头,从她身边走过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辛好你还有个公主身份傍身,不然若是错投到普通人家,你可怎么过活呀?!”
“万俟赤凤!你不要太过分了!既然你不留余地,我也没必要再讲什么情份了!你可知这四位妹妹都是何人?哼!想来你也不知道,本公主发发慈悲告诉你,她们是八贤者其中四位贤者的长房嫡孙女。本来本公主是觉得你请了商人奴婢来席不能为外人道,本来想帮你隐瞒的。但没想到你如此,我就没什么好再顾及的了!”云圣月瑶在离席时瞧见乐正礼送了人去雅室后就下来了,去了角落里几张圆桌前,她亲眼看见那些人给乐正礼行跪拜礼,叫他少爷。这是家奴对主子才有的称呼,后去稍加打听,这几桌子人是那就公主亲请的,士农工商也就罢了,既然还有几个家奴!
之后她借口有礼学方面的问题不通为由,请了今天陪同祖父一起来的四位位贤者孙女往雅室去,为的就是找机会将这事抖落出来!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成想老天爷都帮她,还没到地方就遇见了酒还没醒的当事人!
“什么?这么重要的宴席上居然有商人和家奴在席?!”几位贤者孙女都有些接受不了,认为与这样身份的人同席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商人怎么了?家奴又怎么了?是要你们供养了还是要你们叩拜?”林幼凰本来已经走出去了数步,脑慢半拍的将几人的对话接收,立马脾气上了头,继续到:“还是你们吃的是米,他们吃的是草?还是你们喝的是水,他们饮的是血?!哼~说到底你们就是不想承认他们跟你们一样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罢了!”
“可是毕竟身份有别,高低贵贱立分!商人还属下九流,可是家奴连下九流都不算,与之同席,九公主这是将我们这些皇室贵族和学者至于何地?”一位穿杏粉色类似吉服的单薄女子说出心中所想。
“下九流?呵!那你可知!那有腿疾的商人原是从保家卫国的战场上九死一生下来的伤退将士!你可知他还有两个哥哥~~将性命留在了战场上!人家从战场上下来,没有拖累你皇室贵族,人家努力认真的活着,赡养父母,教养下一代!凭什么要被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室贵族评头论足!”
这一群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皆都震惊难以言语。而现在的醉鬼林幼凰却不打算放过她们。
由于某人太过激动,给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辩论后,带动了胃气。一把抓住了离自己最近在一个穿杏粉色衣衫的女子,抱着人家的腰干呕了两声,除放了些酒气外,什么也没吐出来。之后扶着人家的手臂,慢慢攀爬到人家的肩膀后站直身形,往前踱了两步。
瞧众人都不言语,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了?啊?都哑巴了吗!呵~来来来,我要没看错的话,这位姑娘身上这杏粉色衣裳的面料是人皇国腹地嫩桑叶养出来的白蚕作茧,后经过特殊工艺抽丝精制的冰蚕丝面料吧?”林幼凰退了回来,来到刚刚那杏粉衣女子身前,随手捞起了那女子的广袖,在手中来回摸了摸,说到。
“是的。没想到就公主殿下还懂衣料,这冰蚕丝面料及其难得。还是我央求了祖父好久,祖父才托了关系买来的。”那女子很诊视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生怕这醉酒后颠三倒四的九公主给她弄坏了似的。
“那这衣料是怎么来到云圣国,又是怎么到的你祖父手中,再穿到你身上的呢?”林幼凰继续问到,却没有等那女子回答,转头又拿起另外一个女子身边的丫头的手,继续到:“姑娘,你可是陪着你家小姐长大的家生子?这手可是日夜照顾你家小姐的生活起居才弄的这么粗糙的?”
“这……照顾小姐是奴婢应该的。”那丫头怯生生的回答到。
“那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你是愿意当小姐还是做丫鬟?”林幼凰继续问到。
只是这一次那丫头闭口不再言语……
第六十九章 醉鬼林幼凰
林幼凰见那丫头低头沉默不语,后知后觉的隐约间觉得这样问,只怕是会送了丫头的命。也不再纠缠,放下那个丫头的手,转身转了两圈,才最终停在六公主云圣月瑶跟前。半蹲下身子,一把捞起云圣月瑶火云衫的裙摆,将云圣月瑶的小腿和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谁都没想到这圣女九公主回突然来这一手,吓的云圣月瑶一蹦二尺高,退后时还一屁股摔坐在了两楼之间的绿化带的草地上。
林幼凰依旧昏昏沉沉的想去抓那双红狐皮做成的鞋子,可惜越抓越抓不着。之后索性不抓了,负气似的,一撩吉服,也一屁股坐在了那红狐皮鞋子的旁边。指着那双红狐皮做的鞋子说到:“我要没看错的话,这是韦老头子的手艺,皮子嘛应该是人皇国最北端的雪松山上独有的红狐皮。”
这时众人才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了那双鞋子上,别说,这九公主眼睛够独辣啊,仔细瞧还真是她说的那样。但穿鞋子的人毕竟是一国公主,他们怎么敢随意附和。
但林幼凰才不管这些,一杯酒彻底放飞自我。支撑着起身,在一圈人中来回晃动,声音忽高忽低的说到:“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室贵女,贤者后辈的人啊,还真行!一边享受着将士们用血肉换来的和平,一边享受着商人带来的便宜,炫耀着他们带来的奇货,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你们口中所谓的奴才带来的~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优渥生活,却又一边将他们分成三六九等,看不起他们,贬低他们!你们还真是大家典范,文人楷模呀!啊~~来呀!我也是个商人,那韦老头店里的鞋子样式九成都是我画的!来呀!来抨击我呀!呵呵~~可是你们的不削与嘲讽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在我这儿,那就是个屁!啥也不是!我自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言之凿凿!”
脑袋越来越沉重,说着打了个璇儿,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一把抱住了个人,稳住身行。都没看人家脸,拍了拍人家胸膛道了声谢就又璇儿走了。弄的那树桩礼妙变包公礼!
再说那醉鬼林幼凰,支撑着又璇到了几个女子中间,朝着还坐在草地上的云圣月瑶扑了过去,一下子爬在了地上,眼前出现三五个不停晃动的云圣月瑶,继续道:“你以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啊?来!你别晃!!来~你来告诉告诉我,你的公主身份是谁给的?一国堂堂公主,在其位不谋其事,还跟护佑自己平安安宁的子民论身份高低!你可真行啊!我!我还就告诉你们了,人皇国被~被~山灵降了神罚。接下来的日子里皮子紧缺~你们不穿皮鞋则已,但凡穿皮鞋,就请先准备好半年的月钱!不怕告诉你们,老娘不仅要涨价!还要让你们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一席话激愤昂扬,羞的那几个贤者孙女面红耳赤。要不是半醉半闭半睁着的眼睛和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语没什么威慑力,怕是几个人都要膝盖一软跪下去聆听教诲了!
话说多了后,本就冒烟儿的喉咙传来了轻微撕扯的疼痛。也不再管众人,起身摇摇晃晃的往潜意识里记得有水的地方走去,口里铮铮有词的诵咏道:“战事起,我愿红装换铁甲,执鞭为仗,举旗仗剑,守护国之子民,寸土不让;战事休,我愿~我愿铁甲换麻衣,化鞭为尺,铸剑为犁,护好一方水土,粒粒归仓。还有啥来着~~啊~对了,还有书同文,行同轨,统一度量衡~共建地球村儿~村儿~我就是村儿里最靓的仔~仔~宰~宰鸡过大年儿~妈~我不跑~您先把扫把放下~我没宰下蛋鸡~~嘿嘿~我想吃烧鸡公~要加麻加辣~”
“噗嗤!哈哈哈哈……小哥,我们才离开一柱香的功夫,小嫂子怎么就半醉半醒的教训人了!话说,还是我嫂子威武,连涨价都说的这么霸气侧漏!还有这后面说的都是啥……哈哈哈哈~”
乐正林走到乐正礼旁边,一路过来的还有太子(云圣瑾明)、四皇子(云圣元明)、二公主(云圣榴花)、七皇子(云圣仁杞)、三皇子(云圣玉珩)和林墨雨冷少卿夫妇。
一行人里,只有乐正林这小子的关注点在鞋子涨价上,而其他人都面色各异,不知其真意。
当然,能叫醉鬼小嫂子的人也只有乐正林。
“鞋子涨价了,你那几个铺子的营收可够用?”乐正礼黑着脸给自己亲弟弟泼冷水。也适时的转移话题!
这丫头,锋芒太甚了!刚刚才打发走一波想来探查虚实的小鬼,又在一众龙子凤孙中再立新论。就算是有圣女头衔,不会被抹杀,但涉及到皇家世族的利益,被关押囚禁也不是不可能!
“对额!小嫂子,不能涨价呀,小八那几个铺子可都是清水衙门,没多少营收的!”乐正林急急的上前,去扶住还在打晃的醉鬼,为保证以后有皮鞋穿也是拼了。
“呵呵,是小林子呀!嗯~你没有被他们污染,是个好的,你放心~你以后的鞋子姐包圆儿了!”林幼凰努力睁眼,瞧清楚是乐正林后,一只手拍着胸口保证到。
“真的吗?那谢谢嫂子!”乐正林乐开了花。
“哼!小子,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丫头鬼的很,要是不立个字据,怕是酒醒了就不认账了!”韦老头刚刚给朝阳朝老将军身边的几个老头子量了鞋码,把酒话当年后才出来,就瞧见这一闹剧。凉飕飕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看见那林小子急吼吼的拉着臭丫头去立字据按手印去了!出门后,马车都不坐了,像个一口气吃了半斤糖,醉了糖的孩子似的,一走一颠儿的。跑出一段距离后还向天打了一套冲天拳,嘴里振振有词到:“耶!终于赢了臭丫头一回了!”之后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辛辛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背于背后,轻咳一声后一脸板正的往前走去了。
弄的韦千仞牵着马车跟在其身后,不停的摇头……这老父亲就是个老小孩呀!
乐正林拉这林幼凰去祭祀台那找笔墨纸砚去了。乐正礼转身送太子一行人出去,走在最后面的林墨雨夫妇咬起了耳朵。
冷少卿瞟了一眼乐正林和醉鬼九公主离开的方向,转头对林墨雨低语到:“娘子以后少与你这七表嫂来往!瞧着不是个好相与的!”
“啊?不会的,七嫂嫂只是有些嘴毒,但其实心不坏的。祖母……”林墨雨在嫁与冷少卿后,见过的人多了,自己也少不得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每每这个时候就回想起忘了前尘往事,活的肆意的七表嫂。
“嘘~我不是说她人的好坏,是要明哲保身可懂?她的这些醉话随随便便拎出来一句,那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冷少卿及时按住了还在说话人的嘴,心下冷到:这蠢丫头,果然好利用。不枉费他看着其背后的乐正家的老太太和皇家的关系,又是个好拿捏的,不然怎会求娶婚前就破了身的女子!(大腿根儿上的剪刀伤,在古时一些名门望族在娶亲前会找人验看女子,身上有受过伤的也称之为破身)。只是没想到好利用到了这个地步!
不出他所料,他们说的话无一遗漏的尽数钻进了走在前方的人的耳朵里。目的达到了,选择怎样的方式方法就都不重要了!也就不用再做多余的事,而且眼下墨雨这丫头已经身怀六甲五月有余,现下人虽稍稍胖了一点,却更显柔媚。很满意的用右手食指去勾刮了一下林墨雨的玉鼻头,嗯,这丫头的长相也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四位贤者孙女也跟在一行人的后头准备走了,想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刚刚走出两步,摔坐在地上的六公主云圣月瑶却哭嚎了起来。
“这能怪我吗?我一出生就是公主,小时候九皇弟出生前的事我是不记得了。反正,自打我记事以来,母妃所有的精力都在月明(九皇子云圣月明)身上,父皇又整日忙着前朝之事!奶嬷嬷又认不得几个字,哪里知道这些道理!根本就没人教我!我上哪儿去知道这些道理……啊~呜~~这能怪我吗?七表弟,我虽叫你七表弟,可是也只大你几天而已!我心悦于你,想要嫁给你,我去求过母妃。可是她却因为月明的文章得了父皇的夸赞,她要好好陪陪月明,让我别拿这些琐事去叨扰她……我也是她的孩子,但在她的眼里我的事就是琐碎,凭什么?!”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还双腿蹬地的哭了起来。
她虽任性善妒,但本性不坏,也没被灌输过太多的封建礼教思想。在被林幼凰那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中,反倒是最快接受林幼凰那翻开化说辞的人。也觉得自己错了,但没人管她,教她也不是她的错。懊恼又委屈的将心中不快发泄了出来,也将自己的小女儿心事吐露了出来!
众人震惊不已,眼看着撒泼耍混的六公主从草地上蹿了起来,以为她还要闹,都急急的避开了一条中路出来。他们虽然大部分都是同胞手足,但母家却是不同的。所受到的关注和教养也不尽相同,这六公主打小就是混不吝的性子,所以在众兄弟姐妹中也是最不讨喜的那个。比不怎么出门的五公主和八公主更不讨喜!
只是这一次却出乎了众人意料,只见这六公主云圣月瑶用那火云衫的袖子擦了两把脸后,就走到了乐正礼跟前两步远的位置站定,微微抬头,花了妆的脸上露出一个算不是好看却十分可爱的笑脸,道:“说出来果真好受多了!七表弟,你也不用怕我再纠缠你,从今以后,你在我这里就是昨日黄花!那醉鬼丫头是个好的,好好对她!”
说完之后,就提着衣摆,错身从乐正礼身边走过去了。跟走在最前头的太子略行了一礼后,就潇洒的走出了水云间。在行至门外五步远时,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转头朝门内看去。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宝环儿身上,一脸认真的喊到:“宝环儿,还不走!干嘛呢!真的等着那醉鬼留你下来当小姐啊!”
“来…来了!公主!”那同样身着火云衫料子做的小宫女服的丫头回了神,答应着就跑出去了。出去后特别自然亲昵的去扶了云圣月瑶的右手,跟着引礼官走了。
众人还在震惊中,唯太子和乐正礼看着离开的背影后收回视线,皆是摇头相视一笑。
这醉鬼丫头似乎把另一个丫头骂醒了……
第七十章 在梦里不用负责吧
云圣太子(云圣瑾明)待六公主离开后,只回头扫了一圈众人,什么也没说的收回了视线。转头对乐正礼说到:“子仁不用再送了,你回去照看那一杯倒的臭丫头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是外人,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
“谢太子哥哥关怀。”乐正礼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颔首。
之后太子提起衣摆,也潇洒离去。众人也都紧跟太子步伐,离开了这水云间。
乐正礼待众人都走后,抬眼望了一眼天地楼的楼顶,眼神晦暗的往乐正林带林幼凰立字据的茶室去了。
在半道上碰见端了醒酒汤回来的福乐。
乐正礼本就在丫头一个人与那些人周旋时没看到福乐而心下生疑,眼下看人端着醒酒汤回来,也没多问,只告诉福乐她主子已经不在休息的那个雅室了,让跟他一道去她主子现在在的地方。
有些事不必问。
两人来的方围楼里的茶室,那丫头刚好拿了右手拍在那大大的红泥盒里,还使劲摁了摁,之后才满意的将手拿起来,一掌拍在那份白纸黑字的文书上。一掌下去,矮茶桌猝!
乐正林也不管那茶桌,直接在碎屑里捞了那张按了红掌印的文书,宝贝似的折好揣进胸口的斜襟里。
笑眯眯的一抬头,看见黑着脸站在门口的小哥乐正礼,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麻溜的滚蛋了。走时,还很有眼色的,不忘带上刚刚放下醒酒汤的福乐一起。
而醉鬼林幼凰则随便找了个矮藤椅,半摊着睡下去了。嘴里还在嚷嚷着:“哎呀!小林子你放心啦!姐绝对不是那种随意食言之人……”
乐正礼也不管二人,就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这一杯倒,酒品还不怎么好的臭丫头。
心里虽有惊羡,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心……
惊羡于她那不输男儿的胸襟和才情。
无奈的是他不知道要拿现在这个小醉鬼怎么办。
担心的是,怕是不出一个时辰,她从宴会上到刚刚敲打六公主和贤者孙女的言论,就会被整理成册放到云圣各大世家皇族的领头人手上。不出三天,人皇国该知道的人怕是也都知道了!还有,刚刚那地球村后的话,暴露太多了!
皇族世家肯定不会希望这些言论流直平民层,他们会不会为了阻流而对她下手呢?眼下如果不做些什么补救措施,怕是会万劫不复!
思至此,进入茶室内。门在背后无风自关。
像是对着醉鬼丫头,也像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今天九公主的立新言论,在亥时前,云圣普通百姓人人皆知!”
之后空气安静,唯有几缕风动。
乐正礼再道:“一盏茶的时间,将我离开雅室后到遇见福乐期间,福乐和四福的所有动向和接触过的人,说过的话送来此处。”
话毕,空气中连风动都不曾有。
只是在刚刚好一盏茶的时间时,乐正礼手上已经有了五页写了字的纸。
最上面一张的右边开头竖字,赫然写着【福樂】二字。
福乐跟随乐正礼送了九公主到雅室,之后乐正礼有事出去了。而九公主在睡梦中吵吵着说好难受,福乐见主子难受,心有不忍,左右思量过后,在门口求了福顺守在门口,她去为主子找醒酒汤。只是头一次来水云间,对这里头的方位和房屋功能不熟,迷了路。后来再顺着一个方向走了两个大圆圈才找到一个开水房,她不放心假手他人。又亲去找了做醒酒汤的材料重回开水房,烧了醒酒汤。回来走在半路上也又迷了方向,在半路上碰见一个引礼官,问了路。中间一一写明了对话人,对话地点,时间和内容。
没做任何评价的流水账。
没有可疑之处。
之后分别是四福的,被前后几波人引开了三个,各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归来,现在都顶着伤硬撑着守在茶室周围。福顺一直守在九公主身边未曾离开。遇到女眷后闪身上了树,包括现在,都还隐在这茶室门外十步远的百年金杏树上。
好在这合起来的五福,确实没问题。不然他会真下手将其掰掉!
看完后纸张在其手中化为粉末,像空气似的飘出了开着的窗户外。
看着半截腿吊在矮藤椅下的小醉鬼,心下一软。来到藤椅前,伸手捏了捏一呼一吸间跟着微微颤动的鼻翼。
惹得睡的不安慰的林幼凰翻了个身,伸手在鼻子上划拉了两下。似是感觉到面前有人,眯着眼,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人。
只觉得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和月正礼一模一样的,笑眯眯的帅脸。伸出来两只爪子来,在人家脸上搓揉捏圆。眼前人不躲闪,也不喊疼后,自己又幽幽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在做梦呀!我就说嘛,乐正礼那大猪蹄子,怎么可能笑的这么好看!”
“原来我还会出现在幺幺梦里……真好奇我在幺幺的梦里,幺幺和我都做些什么呢?”乐正礼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迷死人的笑脸,追问到。
“哪有出现在我梦里了,嘿嘿,今天是第一次~~不过梦里的你,确实笑的很迷人呀~嗝儿~~”林幼凰痴笑着跟人在“梦里”对话,最后打了个带着三分酒气,七分茶气的嗝儿。
“幺幺除了喜欢看为夫笑外,还喜欢为夫哪里呀?”乐正礼吸着那铺面而来的浅甜,声音低沉的诱导道。
“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好喜欢~”林幼凰伸出爪子,摸人的眼睛、鼻子,最后指腹落在了那今天过分绯红了些的两瓣薄唇上。
“那么喜欢,幺幺要不要亲亲?”乐正礼的唇在被丫头的指腹触碰到的一瞬间,着了火。
“嗯~不要!”林幼凰愣怔了几吸后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不要?”乐正礼唇微张,咬住了那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小手指头。
“嘿嘿~~很痒啊,你是万俟赤凤的夫君,是有妇之夫,我才不要当小三!嘿嘿~痒~你不要咬了~”林幼凰醉归醉,但始终保持着底线,并且努力的想要抽会自己的手。
“这不是在梦里么?梦里也不行吗?”乐正礼将那只手紧紧的捏住不放。
“额~对额,这是在梦里~~”林幼凰偷偷的瞄了一眼那红的似要滴血的薄唇,继续道:“在梦里不用负责任吧~”之后似是动摇了,慢慢的将脸往那俊脸上凑。
只是闭着眼睛等人主动亲过去的乐正礼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那温润的触感。再睁开眼睛时,看到那点画了胭脂虫唇脂的红唇离他的唇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停住了。
然后就看见那丫头很怂的重新窝回藤椅,嘴里碎碎念道:“林幼凰啊林幼凰!你在干什么!就算是在梦里,他乐正礼也是万俟赤凤的男人!你平生不是最讨厌插足别人感情的人吗?!怎么!你现在要变成你自己最讨厌的人吗?!你迟早是要回去的呀!醒醒!快醒醒……”双手抱着头像是要真的睡过去了。
“原来幺幺本名林幼凰啊!是哪几个字?”
“嗯~当然是大森林的林,幼学壮行的幼,凤凰振翅的凰啊!嘿嘿~好听吧~”林幼凰傻傻的又一下撑坐起来,晃晃悠悠的有问必答。
“林中有幼凰,振翅撼天地,万羽归疆来!好名字!”乐正礼将眼前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
看着说完话后的丫头真的睡过去后,一把将人扶住,揽在怀中。
也终于明白了这丫头抗拒他的原因。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他,是她觉得,他,不能喜欢!
两小只也在这两人的对话间吓的现了身,翠意已经由绿色变成了憋憋闷闷的浅枫色,翠意则是直接在手指头上点了火,打算直接灭口。
却在付诸行动前听到了乐正礼的话语。
“你们不用害怕,我也早就知道,幺幺并非原来的万俟赤凤。”乐正礼将人的身形稳住,理了理丫头额前的碎发。一只一只的将那满头的血玉首饰取下来,一边取一边继续道:“幺幺是我要护的人,我不管你们原主子去了哪里,我只要幺幺!可明白?”
“你…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翠意听了话后更加激动了,问句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你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现在住在主人身体里的异世之魂才是外来者!主人迟早是要回来的!”赤焰倒是比翠意要冷静许多!
“是吗。”乐正礼已经将最后一只血玉耳坠取了下来,扫了眼翠意和赤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手上的镇魂簪上。嘴角微微上扬,将揽入怀中歪着脑袋睡着的人扶正,手法熟练的用那跟金簪为其挽了发。
看的赤焰和翠意心头一紧,直觉那簪子有问题。飞过去想要将那金簪取下来,只是飞身触碰金簪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乐正礼起初在看到赤焰飞过来时,确实是紧张的,他怕这两小只真能将这镇魂簪取走。却又在看到赤焰被弹开时紧张化成了哼笑,开口道:“你们不用做无用功,也最好别告诉幺幺我知道这些。至于这簪子嘛,你们记住,这可是圣雪祖母给我的。我想,圣女族的东西,对圣女应是没有伤害的!反正护幺幺,也是在护你们主子。现在的圣女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多我这个助益,不亏!你们且好好琢磨琢磨!”
乐正礼也不着急,他笃定,为了原主,两小只肯定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现在还不能跟两小只交底,更不能闹翻!
一刻钟后,两小只一句话也没说,非常愤恨的消失在了乐正礼面前。
乐正礼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开了茶室的门,对着那金杏树说:“把茶室里圣女族的东西全部收起来送回礼院。”
之后就抱着衣摆拖地的醉鬼飞出了水云间,往云波池的方向去了……
第七十一章 得幺幺是吾之幸
在乐正礼带着醉鬼飞去云波池的同时,四福中受伤最重的福善被分配了送圣女族圣物回礼院的任务。其他三福则是飞身一路跟随,护其左右。
下午出现的三波人,明显不是一路人,却又配合十分默契!不排除有世家大族联手的可能,从那礼制探讨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往后的不平静!虽然原本也没有多平静过。
三人一路飞身跟随,一路都在默默的回想那慷慨激昂的为何执礼那一幕。心中涌出奇怪滋味。
也在同一时间,皇家子弟太子一行人回宫后,全部跪到了云良帝(云圣昊元)的御书房里。将水云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的回禀给了云良帝。
云良帝听后面上无波澜,内心却风起云涌,久久不能平息!只为那一句“为万世开太平!”
短短六个字总结了多少代帝王的雄心壮志!
最后太子云圣明瑾、三皇子云圣玉珩、七皇子云圣仁杞被留在了御书房,还派人宣了九皇子云圣月明一起到御书房议事。
根本没有时间去计较六公主撒泼耍混的怨怼,等六公主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御书房那一刻起,到最后一句训斥都没有的安全离开御书房,就跟做了个不真实的噩梦似的。火云衫都被汗湿了一大片!
其他几位公主退出御书房后,相互间执礼后,没有多做停留,也都各自回去了。
也在同一时间,各大世家,贤族都招回了各家嫡系,开了家族大会。又相互间通了气,就九成多世家打算封锁这石破天惊的妄语的。唯有一成不到的世家望族看到了言论下不同的妙意,没有反对,但也不太敢支持,选择了沉默。
只是没成想,在第二天议事下朝后,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不只是那所谓的执礼论,更有护国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国之重器而执,为护国英烈而执,为守国之将士而执,为建国之百姓而执,为天地立心而执,为生民立命而执,为往圣继绝学而执,为万世开太平而执!
战事起,我愿红装换铁甲,执鞭为仗,仗剑举旗,守护国之子民,寸土不让;
战事休,我愿铁甲换麻衣,化鞭为尺,铸剑为犁,护好一方水土,粒粒归仓。
执礼论,还有教训公主贤孙的精彩片段和那首醉酒词,满天飞。
很快在各大酒肆茶楼间,又被说书人娓娓道来,至此流传开来。
稍通文理的百姓为不通文理逐字逐句的解说后,人人都为之喝彩称奇。
那首词更成了军中铁血将士们的激励词。女子尚有护国情,男儿哪能无担当!
一时间圣女九公主的威望风头无两。
亲去参加过水云间宴席的老夫妇的小儿子,更是请了人将九公主的话语秀写在了门口的招牌帆子上。
编书人将其记于书中,传播留广。
至此,大梦一场的林幼凰在这个世界掀起了一场思变。
话分两头,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还是回归当晚,醉鬼林幼凰被乐正礼带去云波池。
在过去的路上,原本已经闪灵二灵组又突然吵吵这现身了。
“你个废物!一杯酒都解不了要你何用!”赤焰愤恨的点燃了翠意的脑袋,多少有发泄迁怒的意味。
“啊~!我怎么知道那凤凰酒进了主人的肚子就分离成凤元和凰元了!还TM在那奇经八脉上乱窜!我是木灵,又不是捕鸟人!”翠意表示很委屈,自古以来,只有鸟栖于林的,哪有林困了鸟的!根本就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行不行的问题好吗!也是真怒了,头顶还燃着,气势却不怂,继续到:“主子这身体什么情况你不是最了解的吗!不说千杯不倒吧,也不至于一杯倒!还有那小鸡崽子林幼凰,她记忆里最高记录不是干过两瓶啤酒吗!也不一杯倒好吗!鬼知道这两一结合会是这样!”
“那怎么办!就由着那小鸡崽子和小风灵在主人灵海里乱窜乱飞搞破坏吗!”赤焰是战斗型选手,这种治疗的事他拿不上手,急急的想要一个立刻马上能解决的办法。
“能怎么办!林幼凰的灵魂只是浅浅的扎根在主人的灵窍里,又还没到能完全控制经脉走向的程度!就只有忍忍了呗!照那凤元和凰元的暴走速度,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耗光!”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云波池,翠意自己一头扎进了池子里,灭了火。
浑身湿漉漉的坐在乐正礼的肩膀上,也不再避讳乐正礼,有啥说啥。
反正他和赤焰商量过,乐正礼这货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眼下也确实有很多事需要这货配合!乐正礼这货有一点说的没错,圣女族本就传承不易,到现在主子这一代,人们对圣女族的敬畏已经消失的几乎没有了,危机四伏!多个有力的助益的确比多个敌人强!
翠意本就是木灵,对自然界的感知可以说是细之如发!可是就算如此,他都没有发现,一直以来有六个人影伏在乐正礼周围!今天要不是乐正礼自己动了人,只怕他还是发现不了那四个朝不同方向飞走的人和留下的两个人!而且这六人的气息跟老太太病倒那次,去提明老头来的影子气息很相似,甚至更隐秘!
要不是他跟赤焰说了这事儿,赤焰板脸沉思后,说了句“要是真的主子在,能将乐正礼拉入自己人的范畴吗?”
而他也只是不经大脑的随口说了一句“真主子要是在,只怕不刚到乐正礼退婚,也怕是早就想办法假死遁逃了!”
两只灵这才意识到,是这小鸡崽子润物细无声的将乐正礼拉入了自己人的阵列!之后就在灵海里,默默的观看了一会儿一人一灵的飞行表演。最后赤焰实在忍受不了了,将怒火发泄到了翠意身上,将其打出了灵海。
乐正礼抱着昏睡的人,听着两小只闹出的动静,笑意从心头晕开来,浸透了眉眼。
原来幺幺在梦里和小家伙飞着玩儿。
风灵那小家伙他见过。第一次现身是翠意抱着出来的,穿了个奇怪三角小裤衩,嘴上还叼了个有白色环儿的东西,丫头说那是拉拉裤和安抚奶嘴。
现在的风灵现在是个拇指大小的幼儿形态,浑身是无色的透明状态。拉拉裤和安抚奶嘴已经不见了,头发是莹白色的小卷发,穿着一件有红色小蝴蝶领结的短袖衬衫,和一条浅茶色的背带裤,脚上是一双小白鞋。
用幺幺的话说就是:很是可爱呆萌!他也最喜欢这个状态的风灵,看着小家伙一天一个样,慢慢长大,有一种看着自己孩子长大的老父亲的欣慰感。
又想象着幺幺和这小家伙的互动飞行的画面,光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一路闹着过来,现在已经来到云波池中央的【映月阁】六楼的雅室。
将人安放在软塌之上,转身到了书案后面,将丫头今日祭祀的流程画了一轴连环画。画好后丫头还没醒,又坐下把丫头和风灵嬉戏的场面想象着画了出来。
翠意在画上飞了一圈,说乐正礼的丹青妙笔把主人画活了。唯有赤焰,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画中人虽然与主人一个样,但却又不是主人,明显,从那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只有林幼凰那丫头才有的!
一句话没说的回了灵海。回去后才发现风灵和那丫头已经抱成一团睡着了,把翠意也招了回来,让其检查一遍。
之后发现那凤元和凰元已经没有了。灵力游走其全身,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影响。结果灵力到灵窍时,惊奇的发现灵窍里灵气逼人,这小鸡崽子的灵魂扎在灵窍里的根越发繁盛了些!
不敢隐瞒,与赤焰仔细说了一遍!最终赤焰要求翠意保密,这事儿不能让林幼凰知道。也不能让风灵知道,那家伙是林幼凰到了来后新生的,是三只灵中唯一一个与林幼凰的灵魂完全契合的灵!更不能让乐正礼知道,以后这凤凰酒是绝对不能让这丫头再沾了!可是这心意相通的设定很麻烦,要怎么弄呢?
思来想去,赤焰给自己和翠意催眠,先让他们自己从潜意识里就真的觉得那凤凰酒会要了这小鸡崽子和主人的命!
之后把在灵海睡着的林幼凰和风灵都叫醒,吓到:“林幼凰,你知不知道,一杯凤凰酒差点让你的灵魂在这灵海里化为粉末!要想好好的活着回去,就不要再沾那东西了!”
弄的林幼凰脑瓜子嗡嗡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还没活够!不能死!这凤凰酒以后坚决不能再沾了!
然后就惊坐而起,真的吓醒了过来!看到乐正礼在书案后面画画,跑了过去,急急的抓住乐正礼还在画画的笔,问到:“乐正礼,我喝了凤凰酒睡了多久?!有没有休克或是差点死掉的症状?!翠意和赤焰说完因为凤凰酒差点死掉!”
乐正礼越听越觉得后怕!刚刚两小只好像就是为那凤元和凰元吵架来着!本来以为酒劲过去后就好了,没想到这东西会直接危及到幺幺的灵魂!
最终下了结论:这凤凰酒也没有必要再存于世间了!
然后不想眼前人再惊恐万状,柔声安慰到:“幺幺,现在没事了!放心吧,这凤凰酒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林幼凰被眼前这坚定的眼神感染,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一眼扫到了那幅她和风灵玩闹的画,眼神惊喜,这货把风灵画的也太可爱了吧!
拿起还没完结的画,夸赞道:“乐正礼,你就是传说中的宝藏男孩本宝吧!不仅有貌还有才!突然觉得凤丫头得你是三生有幸呀!”
“得幺幺是吾之辛……”乐正礼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幼凰的下一句话给憋出了内伤……
第七十二章 梦中梦
“瞧瞧把这风灵画的多逼真可爱呀!”林幼凰满眼只有那可爱呆萌的小风灵!
“……幺幺喜欢就好!”乐正礼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好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用心刻画的是万俟赤凤,根本不是他的幺幺的真实样子!突然好想知道幺幺真实的样子!但现在不行!如果现在摊牌绝对会把这丫头吓跑的!
也突然意识到,今天是万俟赤凤的生辰,但未必是幺幺的生辰!双手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袖口里的东西,突然不敢拿出来了。
只是这一举动被突然转头看他的林幼凰看见了,好奇道:“你袖子里有虫吗?怎么脸色突然这么臭?”
“没…没有…好吧,夫君第一次做首饰,本是想送给幺幺做生辰礼的…只是做的不够好,有点…”乐正礼真假参半的说着。
那东西确实是他用去年寻来的,做完首饰后还剩下的,两寸见方的暖玉做的一枚同心凤凰玉。幺幺执凤,他执凰。
只是突然意识到几天好像不是幺幺真实的生辰,但又苦于不知道幺幺的真实的生辰,又不能直接问。若今天不送给幺幺,就找不到机会给她了……
最终天人奋战后,乐正礼还是从袖兜里将那盒子里做好的同心凤凰玉拿了出来。打开了盖子,取出了已经穿好手工编织红绳的,背后刻了子仁二字的玉凤,戴到了林幼凰脖子上。自己则拿起了那块背后刻了幺幺字样的玉凰,戴在了自己脖子上。之后又拿了两块玉和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完整的圆形凤凰携飞图。
林幼凰看着这两块完美精致的同心玉时,感叹到:“乐正礼,这就是你说的做的不够好?!说,你是不是想私吞!不想拿出来送我!”
“哪有…”
“哼!管你有没有,现在这东西已经挂我脖子上了,就是我的了!你休想拿回去!”林幼凰说着话间将那块玉凤就从衣领子处塞了进去,贴身戴着了!
她不是个贪财的人,只是想着,这是月正礼亲手做了送给原主的生辰礼,怎么着也要好好收着。舍说不定等原主回来后看到这些能感觉到乐正礼对她的好,从而尽快接受乐正礼!完全没注意到玉凤和玉凰背后的刻字。
当然,林幼凰怎么想乐正礼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觉得丫头喜欢他送的礼。开心的将自己脖子上的玉凰也从衣领子处塞了进去,贴身带着。还用手压了压,嗯,真的感觉暖暖的。
之后打更人的打梆子的声音传来,一慢两快,咚!——咚,咚!更夫的声传来,“平安无事!”
更声响起时,乐正礼拉这林幼凰的手,来到开着的窗户前。夜半的凉风袭来,吹动了两人的发丝。云波池上,焰火升空,炸开一簇簇火树银花。星空和水幕相映成趣,也点亮了云波池里正真的锦鲤睡莲。
更妙的是,站在这古雅的六楼窗户前,好似伸手就能捻起一片银花似的。
真实却又梦幻。
耳边传来乐正礼杜比音效低音炮似的声音:“幺幺,生辰快乐!可欢喜?”
“嗯!很欢喜!乐正礼,谢谢!”林幼凰真诚道谢,虽然不是自己过生日,但好歹是人家为原主准备的一片心意,她就替原主好好的都收着吧!
焰火还在继续,乐正礼又笑道,“幺幺可愿赏脸听为夫抚琴一曲?”
“求之不得!!!”林幼凰惊喜的眼睛里都是星星!这货平时有多宝贝他那古琴她可是知道的!只是这一年多时间里从不曾有机会听人抚过琴!今天难得人家高兴,主动提出来,怎么能不洗耳恭听呢!
净手熏香,端而作之,琴音涓涓流出。
林幼凰不懂音律,但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不禁朱唇轻启,惊羡道:“渺渺兮烟波色,浩浩兮九千里。”
听到眼前人这一句形容琴音的惊羡之词,这一刻,唇角爬上了月牙的弧度,觉得这琴,没白学。
乐正礼这么多年来,在琴之一技上得到的夸赞自是不少,却都已经不太记得那些人夸赞他时,他的心境如何了。
还有,幺幺这胸襟,才气……可不是随便什么世家大族,耗费财力心血就能培养出来的!这丫头越是耀眼,他就越是胆战心惊!
焰火化青烟,泉泉一曲流觞闭。
映月阁的六楼,清风带着焰火的气息侵入雅室,林幼凰背靠窗,面向乐正礼,随风浸入,应声倒地。
乐正礼嘴角的弧度都没来的急收回,就见丫头原本站立的地方,窗户外面,一个智叟黄模样的人,覆手凌空而立。
连给乐正礼和其背后,木灵都未曾察觉的六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赤焰、翠意、小风灵皆出,一副小孙子见到疼爱自己的爷爷状,三小只围这那智叟黄童模样的人转圈圈,嘴里不停的叫喊着:“地灵爷爷~地灵爷爷~”
“礼仁婿,主人示下:贤婿若想留下这异世之魂,我圣女一族自有秘法。”被三小只称为地灵爷爷的智叟黄童模样的人,稍一抬手,示意三小只免礼后,直面乐正礼。用那低沉浑厚的老年智音传达自己主人的示下。
“什么方法?”乐正礼在反应过来后,瞬间飘至林幼凰倒下去的窗口,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巍然不动。其余一直影藏在暗处的六人此时与三福一起,全都凌空而立,以九围一。
“我的好贤婿,你该问,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此时从那智叟黄童之人嘴里吐出来却是个青年女子音。
“我只需要知道,最终留下的必须是我的幺幺,是她林幼凰就可以了!”乐正礼坚定自己的底线。
“这可是我的女儿!”
“是,也不是!”
“哈哈哈哈~好!好的很!”
“是你把她带来这里的。”
“是,也不是!哈哈哈哈~现在我很期待我们的碰面~~”随着女子音的消失,那位地灵爷爷眨眼的功夫坠入到了云波池,难觅踪迹。
在那灵消失后,乐正礼才反手将护在身后的人捞回来,公主抱,飞身前往礼院而去。
三福开路,六影收尾。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地灵将三小只与林幼凰那本就不稳的双向灵魂结契,扭转成了三小只对林幼凰的单方面结契。此后林幼凰的一思一念都在三小只监控下,而三小只却完全不用对林幼凰有反馈输出。
这一变化,三小只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小风灵想要将这事告诉林幼凰,可是意念一动,就遭到了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反噬。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竭,从空中飘摇坠入云波池。辛好翠意反应迅速,将其捞了回来。
回到礼院将人安放在石榴床上时,明老已经在此等候了。
明老仔细为其通经试脉后,表示这丫头没事。只是呼喊或是取指尖血都试过了,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翠意与赤焰将小风灵送回识海后,才知,不知是什么力量让这丫头陷入了梦中梦。
所谓梦中梦,一梦出,二梦了。
乐正礼不知其中缘由,心中焦急悔恨。
说好的,幺幺由他守护。原以为凭借自己位列武力值排行榜前五的实力和六“皇肃”的加持,护佑幺幺绝无问题。可是眼下,幺幺却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是“岳母”下的手!
叫他情何以堪!心中对自己能否护佑幺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在明老表示束手无策时,翠意只对乐正礼可见,出现在了乐正礼面前。说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求乐正礼清退房中所有人。
乐正礼现在极度不信任精灵一族,但眼下又没有别的选择,只得依言而行。请了明老去了厢房休息,并让六皇肃清退了周围一切眼睛。
待房门从里死死关上后,赤焰和翠意联手,在石榴床中,将林幼凰的梦中梦给外放了出来。
梦中的一切,对于乐正礼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的存在。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文化大盛时代。人人通文,处处晓理,心之所向之世!比传闻中的步步金莲,处处珠玉的古无上圣国更让人趋之若鹜!
就像是一只鸟儿自由自在的随风滑翔,心情愉悦的俯瞰着大好河山。
高楼大厦林立,星罗棋布的交通网为灯红酒绿的石头城输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那一个个看似是铁疙瘩的东西代替了传统的生产劳动方式,农业集中化,分区化管理。工业集约化,机械化,时时更新迭代……
俯瞰结束后,来的了一片有着浓浓书卷气息的园林内。一张张洋溢着青春鲜活气息面孔的男男女女,从个个方向而来,从其身边交汇而过,又马不停蹄的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之后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坐在了一个大戏台的幕后。通过前面悄悄拉开的一点点幕帘,可以看到大戏台的下面坐满了人。只一眼,那紧张又期待的情绪就感染了围观的一人加两小只。
之后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高质量演出。从现场的舞台色彩和背景板,到道服化和参演人员的基本功都无一例外的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最后是在掌上雷动中结束的这一场演出。幕帘拉上的一瞬间,卸了妆的台前幕后人员在一个只有星星点点的昏暗光线的房间里庆功。只一眼,就通过墙体的琉璃镜中找到了幺幺的投影。
此时的幺幺,头发上直下卷曲,堪堪齐腰,身着半见色的短袖短裤套装,挎背着同色系的一个小挎包,包扣绣着一朵小小的葵花,脚踩一双各绣一朵小葵花的平底小白鞋。
一个着嫩柳色的,和幺幺差不多装束的青年女子,一起坐在角落里。对每个人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亲不疏。
唯一个气质温润的男主拿着一杯温水来找幺幺时,乐正礼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
第七十三章 原主的过往
只看那白衣短发的男子将手中的透明琉璃杯温好的温水交到幺幺手中,幺幺还没有拒绝,比对其他人笑的都要爽朗的接过了杯子,还直接喝了一口!
只这一幕,两小只同时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阴郁寒气。
好在梦中这一幕在下一刻一闪而过,来到了一人一张桌子的房间,每个人似乎都很忙,忙着在手中黑黑的板子上写写画画,忙着与桌子上的黑盒子里的那些会动的东西交流对话。每个人都在埋头奋战的时候使唤他的幺幺,喊着“小林~”
这一幕,乐正礼能清楚的感受到幺幺的紧张疲惫和局促不安。让他有一种想要把这些人装麻袋狠狠干揍一顿的冲动!
心绪还没有调整好,画面又一转,丫头已经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市场,零零碎碎的装了一口袋的东西,最后用手上捏着的小小的银色铁盒子在人家手中捏着的黑盒子下面过了一下,滴的一声后,拿黑盒子的人满脸带笑的帮她一起装东西在那白色的提手袋子里。出来后,看见丫头拿着手上的小银盒子按了一通后,里面出现了两个和幺幺有五六分像的中年人。听到丫头喊那两人爸爸妈妈,这个称呼乐正礼听过。原来幺幺的名字就是他们取的,看着面容,是一对老实本分的夫妇。
通过两小只的信息传输转化,知道,那里是超市,在超市的两边亮如白昼,广告栏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配图字样随处可见,定是很重要的东西。随着观梦的继续,对丫头的来处越是叹为观止!感觉脑袋都不够用了!唯一庆幸的是,对梦中的世界了解的越来,或许这样可以离丫头更近一些。
之后画面又一转,又回到了那个一人一桌的地方。只是这一次,大家都没有忙忙碌碌。在幺幺踏入那个入口时,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将手中的彩纸筒子一转,从半空中纷纷扬扬的撒下五彩的纸花。又有个中年女人为幺幺戴上了一个小小的尖尖的,上面装饰着一个粉色小毛球的帽子,斜斜的戴在幺幺头上……移步入内,又有人推了一个小推车出来,小推车上放着一个圆圆的,上面插满小小的彩色蜡烛的东西,那东西上面还写了字:热烈庆祝吾凰成功加入熊猫眼大军!
此时的他能明显感觉到死丫头看见那行字时激动喜悦的心情!想来是什么重要时刻,他要好好的替丫头记着!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将所有人的呼吸都给收走了!
只见幺幺吹灭蜡烛后,有人用手粘了那写了字的圆东西上的东西想往幺幺脸上糊,却被一眨眼已经不是琥珀色瞳仁的“幺幺”给反手一掌拍在了地上!画面到此静止……
而梦中梦里,幺幺的意识却是活的。紧张焦虑不安害怕已经溢出了画面,感染着旁观者。
她的意识游移在静止的梦境上空,不断不断的尝试着想要回到自己的身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焦急不安已经慢慢转变成了绝望,连灵魂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乐正礼指尖鲜血的滑落,一梦出。
梦中梦画面跳转到了人皇国圣女山:
三岁的小万俟赤凤被一只大掌按在水里,苦苦挣扎,却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口耳眼鼻被冰凉密集的水灌满,没有空气,没有出口……不知道呛了多少水入喉,直到那半只带血的手掌落入水中,染红了那透亮的吞人性命的水。
松了钳制的小万俟赤凤被另一只手拎着凌空出水,又趴着被那只手掌按压肚皮后后背,将那吞入腹中的血水吐了个干干净净。
当生命被再次唤醒,睁开眼睛,面前的是一个浑身都被黑布包裹的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像山一样黑森冰冷的山人。
小赤凤在那只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的狼狈和山人死一般的冷寂。
等山人确定她已经活过来时,像丢死老鼠似的,一把将她丢了出去,砸在了一具还热乎乎的,软软的,鲜血四溢的尸体上。在本就湿润浅红的里衣上,染上了斑驳的血色浸润纹理。
一股恶心的电流直冲头顶,但终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之后再出现在一人两小只眼前的是各种阴森死气的画面:有脚边白骨森森的枯井;有焦黑如碳的破房梁加粗糙带刺的麻绳和一双不断向上攀爬的,泥碳血交加的稚嫩小手;有不断不断远离的天空和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有万毒在怀的撕咬和蛇吞虫鼠蚁后,餍足的吐信子时申出来的,包裹着青绿粘液的血红细舌;有一双双穿着青灰斜颈麻鞋的脚,不断的往那瘦弱的骨头上踩踏的残影……
耳边回响的各种声线混合的声音:真是看走了眼!原本以为荡妇生的孽种还能被封为异姓公主,定时有大机缘的!没想到是个爹不疼娘不要的小孽种!还连累着我们也被皇上一旨丢到了这破庄子上……都怪你……你去死吧……邪了门了,这山是吃人的山,只见进的,从不见出的……都怪这小孽种……啊啊啊啊啊……鬼呀……
黑山人再现,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上有血液流淌,将周围的人都解决干净,随手丢到了视线之外,盯着视线的源头,声音嘶哑而艰难的说道:“起来!你是圣女!是公主!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存在,不该是任人唾弃折辱的死狗!”
“圣……圣…女……公主……又不是~我想要……的~~”稚嫩虚弱的娃娃音响起。
“不管你想不想要,你都是圣女,是世人眼中的九公主这是事实!我十二神杀,二十九鬼杀因你折损过半这也是事实!你想去人间炼狱尝试永生永世的生不如死,就像死狗一样的趴着别动!”随着眼前的那一滴鲜血的坠地,双手将剑鞘插入面前的土里,山人如山的身躯笔挺,怒目圆睁,再无生息。
一只白骨森森的五六岁孩子的手挣扎着攀上了那把剑鞘,慢慢的起身,将那只眼睛合上,一瞬间,死气里被注入了一股新生之气,只是眼里再无光芒……
被凌辱时找机会将来人反杀;被丢入万毒巢穴后,被毒物啖肉饮血浑然不觉,只侯的时机将毒物撕咬折损过半,一掌成刀,毒王头身分离,万毒退避蛰伏;在父母归来时,眼里不再有血脉亲情,也没有怨怼,只有冷寂和利用,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变强的利用!
被暗杀,反杀成了日常。各种各样的剩血器皿换了一茬又一茬,身边的“杀”也换了一波又一波。圣女山的腹地用尸山血海来形容都是轻的……对杀意的感知救过自己无数次……
直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独臂嬷嬷端来一碗红豆汤,青年赤凤想都没想的就出手断了那独臂嬷嬷的生机,独臂嬷嬷到死,眼里都是茫然与不可置信。在独臂嬷嬷应声倒地时,真正的下毒之人闪身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杀了无辜之人。闪身断了真凶的生机,归来时,看着一直照顾自己多年的独臂嬷嬷,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想过害她的人,却被自己亲手取走了性命……在山人闭目后,爬起来就没有再流过泪的眼里,雾气重生。之后的岁月里克制着自己的杀性,不再滥杀……
画面突转,第一次离开圣女山,到的就是人皇云圣联姻的宫宴。看到的不是一张张人脸,是一张张人脸之后的骷髅。直到一阵清泉石上流的音符敲击心弦,眼前是一棵绿影斑驳的柳树,鬼使神差般的伸手捂树……等意识重归清明时,已经提了个人起来,婚姻之事就被这么个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就被塞进了去往云圣和亲队伍中的马车里。第一次见识了圣女山上没见过的人,事,物……也得到了难得的风平浪静。
直到在拜堂成亲当天,成大礼后身边的引路宫女用针扎了她的手心,因为没有感受到杀意甚至是恶意,所以选择了沉默。入口的东西也都让翠意试过毒,自己也都有留意,却不想最终还是着了道……那一刻,为了保命,将无辜之人牵扯了进来……在脑袋磕到墙壁,闭眼前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好想自己是个父母疼爱,过着幸福平静生活的小女孩……最后没有了意识……
再睁开眼睛,没有光的瞳仁了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
画面破碎,二梦了。
一人两小只心中五味杂陈,黄莲浸透……
只是他们不知,暗处的两双眼睛隐退时,收起了一块,像极了蓝泡泡的幽蓝色的石头……
次日午时,身体像是被抽空的林幼凰,悠悠转醒,眼里雾气朦胧。
乐正礼坐在床边,翠意赤焰守在左右。
一梦两世,迷失其中,不知真我。
幸福的幺幺,不辛的赤凤,来回交替,感同身受。
此时的林幼凰,觉得自己很卑鄙。她没有受过原主的苦,却享受着本应该属于原主此生难得的平静时光,霸占着上天给予原主的亲人,爱人……
第七十四章 踏上漫漫寻“母”路
“乐正礼,对不起。我想……你……”林幼凰想要向乐正礼坦白,想要向乐正礼说清楚,她不是他的妻子,可是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幺幺,你记住,我乐正礼永远都是你的坚实后盾。在我倒下前你绝对安全!”乐正礼从这小丫头的眼里看出了她的不安与犹豫。
“乐正礼,谢谢。可是我……可能不值得你这样做……”林幼凰鼓起勇气来,她要坦白。原主经历了那样非人的折磨都不曾想过要拉无辜之人下水,可是,她却在犹豫中将整个乐正家拉下了水。她不能再隐瞒,要彻底断了与乐正家的瓜葛。
“幺幺!你是堂堂圣女!是人皇国异姓九公主!更是与我乐正礼三拜九叩,天为媒,地为证,九礼全的妻!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以后不准再说这样话!”乐正礼安静的直视着那琥珀色的瞳孔,语气淡淡的打断了某女人的坦白局,坚定无比中又带了点哀求的意味,接着道:“饿了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陪为夫去用饭可好?”
“……你……我……我……”林幼凰的坦白局被截胡了,还有,乐正礼这是怎么了?突然的悲伤,让她心口一窒……一连串的问题塞满了本就不聪明的脑袋!
“幺幺不必害怕。虽然现在已经危机四伏,不能再出任何其他状况,但请安心将安全交给为夫负责,可好?我……我只是想要好好的守护你……”乐正礼伸出双手,按住了眼前人的双臂,害怕这丫头真的将自己的来处告诉自己,害怕她坦白后就是要与他彻底断了联系……
与此同时,在人皇皇宫圣殿,云圣圣庙,精灵国祖地和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宇里,几双眼睛都晦暗不明的,盯着那已经没有任何画面的蓝泡泡,心思各异……
饭桌上,林幼凰每次抬头想要与人说话时,每次都被乐正礼用眼神给挡了回去。
林幼凰也慢慢冷静下来,是呀,现在危机四伏,不能再出其他状况了。一句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调到了思绪海面上,还是不要告诉乐正礼吧!不知道许是才是最好的!
对原主的过往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又想起了圣雪临终前的话语。打定主意,她要找到原主的母亲!
一顿饭吃的心思百转。饭后与乐正礼打听了下原主母亲的下落,乐正礼表示已经早早就着人打听去了,只是至今也没有消息传回。如果可以,他们最好是去精灵国找找最好实际。
在三小只的提醒下,知道精灵国一月四季,季季分明,要去的话就要收拾些保暖之物带上。对人类来说,那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冬衣冬靴,棉被等,准备往精灵国一路寻去。再一次的亲人告别。
一路上五辆马车慢行,走走停停,根本快不了。林幼凰表示很焦虑,而乐正礼却开导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在放宽心情,顺其自然的好。
行出半月有余的时间,一路上所见不同,心境也就不同了。突然觉得乐正礼说的很我道理,她的到来许是偶然,但对于现在已经到了这里的她来说,偶然已是必然。该遇见的迟早是要遇见的,现在既然还没遇见,那可能就是时间还未到。多看看也好,等哪天突然回去后,将所见画出来也未尝不可。
在行至一个内海湾小岛的时候,路过一户草棚茅舍。忽听得一阵小孩儿凄厉的哭嚎声传来,像是被在追着撕咬似的。林幼凰怕出了人命,急急的下了马车,寻声而去。
在茅屋的柴扉外看见一个妇人正拿着拇指粗的柴棍死命的抽打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要是再不制止,怕是小女娃就要没命了。
当即呵斥住,那妇人却只闻声望了一眼柴扉外的人后,又低头继续抽打那小女孩,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娼妇!让你偷拿小花袄穿!让你穿出去还弄了一身泥!我打死你!打死你!......你怎么就不去死了呢!”
嘴上恶语不断,手下打人不停,真的有要将小女娃打死的势头。
气的林幼凰一脚将那排碍事的柴扉踢飞出去丈八远,一手握住妇人打人的那只手,怒目而视道:“你这毒妇!是有多大的仇恨啊!再几棒子下去这丫头就真的没命了!”
“哪儿来的野货!多管闲事!老娘教训自己的娃,管你屁事!啊~~放开!你放开!小野货,你给我撒开!啊!!!!!”那妇人看清是个白净的小女子,顿时气焰更加嚣张,准备抽手继续打人,只是抽了好几次,那手腕就跟被铁钳子钳制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反是越挣扎越疼。嘴里也就跟着不干不净了起来,乐正礼听不得有人骂他的小幺幺,上前二话没说,一脚将人踢了出去。只是他媳妇拽着人家的手,他给人家一脚,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那妇人的手臂就脱臼了,还亏得林幼凰手撒的快,要不然,估计那条手臂已经不属于那妇人了。
“啊!!!杀人了!!!快来人啊!这些人闯进我家里,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我了们娘俩啊!!!快来人啊!!!杀人了!!!!”那妇人被踢飞出去后,倒地不起,手臂又脱臼了,使不上劲,干脆就躺在了地上,嚎叫了起来了,引来了周围几户村民和过路的行人。
林幼凰不依,出声反驳到:“你少在那血口喷人!谁要杀你了!我看是你想杀了这小女娃娃吧!我们不过是看不过去,怕这小娃娃命丧你手,才出面制止的!”
附近的村民听了这话后,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瑟缩成一团的小女娃娃,都纷纷摇头走了,似乎对这妇人殴打小娃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不明所以的路人还在外围吃瓜,反正现在刚过了农忙时节,闲着无事,多看一会儿再走也没事。
“我关门打我自己孩子,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你们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那么多人管教自己的孩子你们不去管,我看你们就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不是!”那妇人抱着脱臼的手臂站了起来,继续哭嚎道:“还说你们不是杀人!我这手难得是自己掉的吗!天理何在啊!老天爷!......”
引得围观的众人纷纷对他们指指点点。
乐正礼从小,明里学得是大道文礼,君子之道,暗里经营的是各方消息的获取,生杀大事,从来没有与这种市井小民正面打过交道。要不是幺幺担心出人命,寻声而来,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谁会跟这妇人多废口舌。换他一人遇上这事的话,绝对是丢下两个精葫芦,将小丫头直接买走,再差人将其送回到庄子上,跟着农妇嬷嬷们总比呆在这里强。
生平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虽觉得这妇人恶毒难缠,不占理,但一时间也找不到该如何应对。但听得周围人对他们的指点,带上了幺幺,他不能忍。转身将被打趴在地上缩成球的小女娃提了起来,将其后背在路上面前过了一遍。那背上的花小袄上已经被鲜血浸染,恐怕背上已经皮开肉绽了。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几个妇人当场就吐了。纷纷指责虎毒还不食子,这妇人心肠太过狠毒!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事态一秒变换,将矛头又对回到了那刚刚哭天抢地的妇人头上。妇人见状,一把将小女娃抢了回去,丝毫没有关系孩子的伤势,只扯着那孩子身上的小花袄,骂骂咧咧的高声道:“你们少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谁家没打过孩子!谁家这样的小花袄好衣裳不是逢年过节走亲时拿出来穿两天,弄脏了谁不挨两棒子!况且还是不年不节的,这丫头偷偷穿了小花袄穿上,还弄了一身泥!惯子如杀子!这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训诫吗!我管教幼子我还管教错了吗!我不管她不要她了,你们有人养她吗!”
周围的人也都随之哑了声。没错,他们也都是这周围的农户,家里并不比这妇人家宽裕多少。这样的好衣衫也确实都是年节的时候给孩子们拿出来穿一会儿,十几年可能都不舍得过水洗洗,大的穿了穿不了了就给小的穿,小的穿不了了就给更小的穿。要是被孩子不小心弄脏了,也确实是会打孩子几棒子,要他们以后都学会爱护东西。别说是衣衫脏了,就是不小心碎了土陶碗或是做活计慢了,都会往孩子身上招呼几棒子。他们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对于生在和平年代,物资丰腴,即使是魂穿也是在公主身上的林幼凰来说,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虐童,是杀人!胸中似被万蚁撕扯分食,疼到不能呼吸。强压着那喷薄欲出的怒火,将孩子一把从那妇人手中夺过来,轻轻的放到了乐正礼怀中,转身单手将那妇人提着衣领举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柴扉见君子,机关识人心
林幼凰双目死死的盯着那女人,磨牙吐字:“衣服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吗?有你打人的功夫衣服洗好都能凉干了不是吗!也少拿惯子如杀子来当借口!圣人训,是让你合理管教约束其行为,可不是给你泄愤杀人的理由!你即不想尽为人母的责任与义务,那就别做母亲了!天道不管,我管!这小丫头我买了,要多少你报个数!”
“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妇人听此,心中一喜,今天是遇上冤大头了!那小丫头是她男人捡回来的,就是个吃白饭不干活儿的。跟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可没法儿比!偏自己男人又偏疼她,好容易男人这次被刘员外家请去打石头去了,说是要建个夫妻墓穴,少说也要十天才归。这人前脚刚走,她后脚撒撒气的功夫就有冤大头上门了,怎么不叫她心生欢喜!
而这妇人的话一出,围观的人都骂她心黑,人家大户人家买个十岁上的能做活计的好丫头也才三五两银子,这一开口就要人十两,这不是就瞅准了人家心善,要狠狠敲人家的竹竿嘛!一两银子一惯钱,一惯钱一石白花花的好大米。十两可就是十石大米呀!十石大米就是一千多斤去了壳的好米粮!
但林幼凰却不管他们的纷挣,一个“好!”字出口,说着就将那妇人一把丢到了两丈开外的鹅棚里,从腰间的荷包里倒出了一把半良一个的小银花,约莫有二十五六个,接着道:“我再多给你三两,找你们村长来,我要官府盖印的卖买契书!”
惊得围观的人下巴都要掉脚背上了!
“好!好!好!好好好!大宝!大宝!大宝快来,去把村长请来!记得让他把纸笔和印子都带上!”妇人从鹅棚里爬了起来,浑身污泥,朝着茅屋内大喊道。随着她的叫喊,从里面走出来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了,穿的虽是粗布麻衣,却很干净,身后还跟了两个更小的孩子。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和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那两个孩子也都穿着粗布麻衣,袖口都挽的高高的,身上特别干净。只是三个孩子都一脸戒备的看着妇人,想来这三个孩子也没少挨妇人的打。
但林幼凰却对他们没有怜悯和同情,因为他们明明在屋里,看着自己的小妹妹被毒打,却不曾出来制止!
那妇人见三个孩子立在门下不动,抬脚挎出了鹅圈,急吼吼的喊到:“还站在那里干嘛!快去!”
三个孩子见妇人有动作,一闪身就向倒塌的柴扉跑去。跑得特别快,动作灵活,可见身上是没有伤的。
那妇人拖着胳膊在人群中叫了个人,帮她把脱臼的胳膊接上。虽然那人一脸厌恶的看着妇人,但出于医者的素养,还是为她接好了胳膊。
等村长来的空档,那妇人满脸堆笑的问林幼凰:“这位贵妇人,你还缺丫头不?我那三丫头你看怎么样?要不一并卖给你,我不多要,给十两银子就成!文书可以一并签卖!”
这一刻,林幼凰突然后悔了!在她原本的世界,先不说子女对父母怎么样吧,但父母对子女却无一不是掏心掏肺的心疼偏爱!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父母亲情是如此的凉薄!为了区区十两银钱,会毫不犹豫的将良籍的儿女推入贱籍的深渊!
转头扫过周围人的脸,愤怒的情绪一泄而衰,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自嘲的哼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不听不看这世人的嘴脸。
乐正礼将小女孩交给了随行的仆人后就站在院儿里,等村长。
仆人接过小女娃后给换了好衣衫,清理了伤口,此时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看热闹的人越集越多,过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的老人提着长衫衣摆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手中都没带纸笔。只其中一个汉子一手抱着那个去喊人的五六岁的小女孩,一手拉着那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跑的匆忙。那个十二三岁的大男孩子被另外一个汉子牵着,也大步流星的往茅屋跑来。
那妇人只看见老头子在前,赶忙迎了上去,脸上的夸张的笑意毫不掩饰,道:“哎呦,村长,可把您给等来了!快,快来!他们要,愿意出十三两银子买我男人捡回来的那丫头呢!就是要烦请您老给写个官契子,好......”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妇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抱着孩子跑回来的男人给一把拉了过来,脸上被狠狠的招呼了一巴掌。
那妇人愣了几吸,等反应过来时候,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居然敢打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头一遭的打了她!结婚头一遭挨了一巴掌的妇人一时接受不了,那拳头就跟疯了似的朝男人身上招呼,嘴里也没闲着:“王铁柱,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终于在男人忍无可忍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那不停往他身上招呼的拳头,将人钳制住。像座高大黢黑的山似的立在人前,巍然不动。眼神如鹰似的盯着被他一手钳制住双手提溜起来的妇人,吓得妇人慢慢的失了气焰。
“谁准你卖孩子了!”低沉木讷的声音从那大繎色的福唇上泄出,掷地有声。
“我说卖就卖!你捡她回来时没跟我商量,现在我要卖她怎么我做主就行!你也别用这副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卖了她是为她好!你看看,你看看,那丫头已经在人家那穿上了好衣衫,用了好伤药,睡得不知道有多香呢!跟着你,让她长大了打石头,抬死人吗!”妇人又突然气焰嚣张,嘴里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话带出来的唾沫星子全数回敬到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女儿已经不在家里了。小丫头换上了一身锦衣罗衫,正被一个坐在一看就十分金贵的马车车延上的穿着华贵的做仆妇装扮的嬷嬷趴抱着,还在给小丫头往背上轻轻的涂抹那天青瓷瓶里淡绿色的药膏。
只一眼,男人红了眼。那小丫头的背上已经皮开肉绽了!他不过是出了半天不到的功,孩子就变成这样了!钳制住那妇人双手的手不禁越收越紧。疼的那妇人哀嚎连连。
“对不起。孩子我们不卖!”男子跟本不理会那哀嚎的妇人,像扔垃圾似的,一把将妇又丢进了鹅棚。转身对还在院儿里的乐正礼躬身行礼致歉,并坚定的表示孩子不卖。
“那可不行!那妇人已经收了我娘子的银钱!”乐正礼不退让。这要是还回去,丫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幺幺肯定会担心!
“她收了多少银钱,我都双陪奉还!”男子同样不退让!当初捡她回来时,就已经打算好了拿她当亲女的!哪有父母卖亲骨肉的道理!
“王铁柱!你疯了!你打一天石头才五十文!四五张嘴等着吃喝!哪里来的钱给他们双陪!我不管!反正她又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卖了就卖了!她要们是愿意多收丫头,三丫头卖给她们我也愿意!”妇人在鹅棚里听到这话,愤恨而起!刚成亲那会儿,只有他们两人,挣钱也只他们两人花,手上宽裕还有余钱。可是后来慢慢的孩子越来越多,那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身上穿的衣衫全是粗布麻衣,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几年没置办过细软新衣新衫了!
“你住嘴!”被叫住王铁柱的男子低声呵斥妇人。
“我为什么要住嘴!我又没说错!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清楚,人家连赶马车的小厮都是穿的皮鞋!你可在我们这村里见过有人穿过?!要不是上次沾大哥的光去城里帮了两天工,听人说那城主新得了两双皮鞋,千金难求,有幸远远的瞧过一眼,只怕是看见了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去这样的人家做个丫头难道不比那些城里的大小姐强?!让两个丫头跟着这样的富贵人家做个使唤丫头难道还委屈了她们不成!”妇人振振有词,说着她的那一通大道理。
“你个无知妇人!你可知卖过去就是贱籍!贱籍难嫁良家人的道理你不懂吗?”王铁柱再斥!
“我不懂!我只知道,她们跟着我们未必过的就是她们想要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连我都受得够够的了!”妇人突然情绪激动,边嚎边哭。
“你!!!!”王铁柱震惊失色,这才仔细端详起自己的媳妇儿来,好似不认得眼前人似的。他记得原本的媳妇也是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刚成亲那会儿可是声音也是细软的跟小溪流似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这位力士,柴扉见君子,机关识人心。你这茅屋竹舍,三尺柴篱,君子不用防,小人嘛~防不住的。”林幼凰坐在马车上,听到这外边的动静,感觉二人就像是某些电视剧里的婚前蜜里调油,婚后火上烹油的原形人物跟着飞到了这个时空似的。挑开车帘,打破了僵局。
这妇人可能是有她自己委屈不快的原由,但,那并不是她可以虐杀无辜孩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