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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保安员     膏粱子txt下载     膏粱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赤虎

    “这些兵士操练的是枪操吧?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这些刀盾手劈砍的力度稍微差了些吧?那个人都脚底打滑了。”

    “这是在干什么?练习互搏吗?”

    “......”

    一个个问题,从马公公嘴里问出来,搞的他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崔仁贵只能一一作答。

    校场走完了,崔仁贵觉得马公公应该完事了,不料他又说道:“崔将军,咱们到大帐里去坐坐如何?”

    崔仁贵微微顿了一下,说道:“马公公,军中都这般,大帐里没有什么好看的。”

    马公公似乎没有听出崔仁贵话外的意思,笑着说道:“咱家尚未做过监军,对于军伍还是有兴趣的。怎么?崔将军不欢迎?”

    “哪里?崔某就怕营帐简陋,怠慢了马公公,马公公既然有兴趣的话,崔某定当陪同到底。”

    马公公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抬手示意崔仁贵引路。

    崔仁贵不明白马公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在没有迹象表明事情败露前,他自然得陪同他。

    走进大帐,马公公见大帐中有这么多人在,微微愣了一下,崔仁贵适时的说道:“这些都是军中的将官,刚才下官召集他们过来商讨操练的事宜。”

    “这位是大皇子身边的马公公,还不速速见过。”跟马公公解释完后,崔仁贵便对帐内的将官说道。

    众将官纷纷问好,马公公笑着点头致意。

    “都下去吧!”众将官见好后,崔仁贵开始赶人起来。

    “且慢,既然大家都在,咱家就听听大家对于操练的想法,待会我好回去禀明殿下。”马公公笑脸盈盈的叫住那些准备出去的将官。

    崔仁贵眉毛不由的皱了一下,这马公公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别说崔仁贵心底犯糊涂,营帐中的将官们都一头浆糊,这马公公要听操练之事,还要回去禀明大皇子,众人心头只有一个问题,他能够听的懂吗?

    既然马公公都这么说了,崔仁贵也不好再让这些将官们下去,只能将马公公安排的主位之下,他点名裴庆虎,让裴庆虎出来暂且说说操练之事。

    马公公看了一眼出来的裴庆虎,竟真的细细听起他所讲的操练之事来,崔仁贵看了一眼,心中多是不屑。

    裴庆虎说完,崔仁贵又询问了一下,见马公公还有听下去的心情,又叫了一人出来细说。

    “好了,听了这么多,咱家也明白一二了!感谢崔将军的招待。”马公公等那人将话说完,笑着起身说道。

    崔仁贵见马公公要走,当即起身说道:“马公公有兴致听我们这么大老粗说些不着调的话,就是看得起我们,怎么能说是招待马公公呢?当是耽误马公公时间了!”

    马公公哈哈一笑,对着崔仁贵摆了摆手,说道:“崔将军,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咱们还是先谈谈正事吧!”

    “什么正事?马公公不是过来询问军伍中为何响起聚将鼓的吗?”崔仁贵心中突然一紧,脸上却是笑着问道。

    “这也是正事之一!不过还有一件关乎大皇子安危的事情!”马公公话说这里,便看向崔仁贵,然后眼神对着其余人扫了一眼。

    崔仁贵明白其意,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裴庆虎留一下。”马公公突然出声叫住裴庆虎。

    崔仁贵在马公公和裴庆虎身上过了一眼,见裴庆虎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心中到是放松了几分。

    马公公见其他人眼神诧异的望着裴庆虎,马公公笑着解释一句:“裴校尉乃是镇南军精锐,有资格一听!”

    崔仁贵一听这话,也是笑了起来,刚才点名裴庆虎的时候,他倒是说过一嘴,没想到马公公竟然记住了。

    听到马公公这话的解释,不少人都带着羡慕的眼神看向裴庆虎,裴庆虎这是快要攀上高枝了啊!到时候只要大皇子一高兴,裴庆虎高升再望啊!

    裴庆虎也有些发懵起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呢?

    众将官都出去后,马公公将帐外带来的四人叫进帐中,同时让崔仁贵遣散帐外的亲卫。崔仁贵见到这情况,心中立马往最坏的方向想去,不过见到身旁的裴庆虎,他心中大定!

    如果马公公真是过来抓他的,凭借他们两人的本事,阻拦片刻,亲卫便至,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马公公,周边已无外人,您可以细说了!”崔仁贵笑着说道,一点都不怵。

    马公公站起身来,看向崔仁贵说道:“不知崔将军和朱府尹关系如何?”

    “朱府尹乃是崔某的上官,南京府的安稳都掌控在我俩手中,自是平和,私交上倒是谈不上多亲密。”崔仁贵心中留了一个心眼,反问道:“怎么?朱府尹有事?”

    马公公笑着摇头,说道:“这不是大皇子带来的官员被贼人给绑了吗?我们这些做奴才总得想着殿下的安危吗?朱府尹靠不住,咱家这不是想着能不能让崔将军派上一支精锐护卫大皇子左右几日嘛!”

    “哈哈,这等小事,马公公差人说上一声便是,崔某定当派人过去护卫大皇子周全!”崔仁贵听这话,不由大笑起来,私自调动军伍是犯忌讳的事情,倒也当的马公公亲自跑上一趟。

    “可咱家怕有人心怀不轨啊!”马公公笑眯眯的看着崔仁贵说道。

    崔仁贵脸上的笑意一收,脸色带上了几分难看的神色,问道:“马公公这是何意?”

    “崔将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马公公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崔仁贵。

    崔仁贵脸色一冷,伸手指着大帐门口,道:“马公公既然这般说话,那还请回吧!崔某担不起这份责任!”

    “回去可以,不过还请崔将军跟咱家一起回去!毕竟朱府尹还挂念着崔将军呢!”

    崔仁贵心中一明,算是知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冷哼一声,打量了马公公这五人,笑着摇头问道:“既然马公公已经明白些事情了,就带着这几人过来,是瞧不起崔某呢?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咱家是过来请崔将军的,又不是过来杀人的,何须带这么多人的过来,崔将军,你说是吗?”马公公到此时都是一脸笑意。

    崔仁贵也不知马公公到底有何凭仗,不过在他看来,马公公这么单刀赴会,简直是有些天真可笑了!

    “马公公好兴致,不过崔某军务繁忙,没空跟马公公闲聊!”

    “庆虎,将他们都绑了!”崔仁贵直接对裴庆虎下起命令来,既然事情都败露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马公公带来的四人,听崔仁贵这话,纷纷拔出长刀来,对面的裴庆虎也是在第一时间将刀拔了出来,场面一下子火爆起来。

    看着马公公带来的四人都拔刀出来,崔仁贵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道:“军营大帐中,竟敢拔刀,尔等皆是逆反!庆虎,就地格杀!”

    裴庆虎眼睛稍微看了一眼马公公等人,手中长刀握的更加紧了几分。

    马公公嘿嘿一笑,口中说道:“赤虎!”

    “马公公,您吓傻了吧?赤虎?你还赤龙呢!来...”

    崔仁贵口中的‘人’字,还未出口,一柄长刀便横架到了脖子上。

    “庆虎,你!”眼神一转,崔仁贵当即厉声喝道,脸上怒气都快冲破脸皮了!

    裴庆虎,你可是老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关键时刻,你竟然把刀架到老子脖子上?!

    “甲字谍子赤虎,问大人好!”裴庆虎手中长刀没有半点移动的迹象,口中更是冷漠的说出这话来。

    崔仁贵面如死灰!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人死

    短促吸上一口气后,霍仁贵脸上涌出一股褪色多年的杀伐果断之势,架着刀的裴庆虎手中长刀往霍仁贵脖颈皮肉中用力一按。

    “将军,莫要做傻事!”

    猩红的鲜血,从刀刃上滑过,也打湿了霍仁贵身上盔甲内的内衬,身体上的刺痛,仿佛不存在似的,他盯着裴庆虎双眼,用一种痛恨又伤心的低沉语调问道:“你为何要这般对我?我待你如手足,到最后给我捅刀子的却是你!”

    裴庆虎一声未答,脸上不喜不悲,手中的长刀没有丝毫的松懈。

    “崔仁贵亏你还是一军之将!赤虎效忠的朝廷,是陛下!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可笑吗?”马公公站在一旁替裴庆虎答了。

    崔仁贵神情也是一愣,淡淡的自嘲在脸上升起,各为其主,没有半分不对之处。

    “我所行之事,你为何不早早揭露?”崔仁贵抱着半分希望的问道。

    每次收受贿赂的时候,崔仁贵都拿出一部分分给手下,想的是有朝一日能够换得一线生机,此间种种,他不觉得裴庆虎不会调查。

    “将军之事,末将虽有收罗,却不曾有全盘证据,军中将士多少能得几分好处!”裴庆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末将失职,愿凭处置!”

    裴庆虎后面这句是对马公公等人说的了。

    马公公似乎没有听到,或者说是在这个时候,他不愿将裴庆虎推向崔仁贵那方。

    崔仁贵听完这话,心底泛起一线希望,说道:“庆虎,你权当没有看到,我唤来人马将这几人斩杀在这里,然后畏罪而逃,你该如何便如何?我崔仁贵记得你这份情谊!”

    马公公几人脸色一变,崔仁贵的亲卫便在不远处,只要他一嗓子,他们五人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能被人砍杀了。

    马公公眼神冷冽的盯着裴庆虎,右手背到身后,手指间扣住腰间飞刀,只要两人有异动,他手中的飞刀便会直取两人咽喉!

    裴庆虎手中长刀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迫使崔仁贵不得不将脑袋往后仰上几分。

    裴庆虎看着崔仁贵说道:“将军,莫要将兄弟们的性命丢在这里!庆虎乃是朝廷豢养之士,自当以朝廷之事为重!手中虎字营,悉数听我调遣,以我之精锐,对将军之亲卫,将军逃生希望不大!庆虎不愿见昔日同锅吃饭之人倒在我面前,也不愿将军被我亲手手刃!”

    平日里,不善言语的裴庆虎竟然能够如此洋洋洒洒的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我不可活,他们岂有活命之理?倒不如拼上一场才是!”崔仁贵脸上有种赌徒输红眼的癫狂。

    “马公公,其他人可活?”裴庆虎眼神看向马公公问道。

    马公公微微沉吟一下,说道:“崔仁贵亲卫未参与其中者,死罪可免!”

    裴庆虎听到这里,眼神又看向崔仁贵,声音稳固的说道:“末将定当跟踪到底!”

    马公公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说话。

    崔仁贵有些惨淡的对裴庆虎笑了一下,道:“你他娘的,就不能徇私一点吗?老子这点心思,你他娘的都了解。”

    “末将身在其位,左右不得!”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让马公公差点就上前打断了,他感觉情况有些超出掌控了。

    好在裴庆虎适时的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开口说道:“马公公,崔将军交由你的人掌控,末将现在去将虎字营调过来。”

    马公公心中有疑窦而生,他脸上呵呵笑着,示意身边两人上前。

    可惜直到两人将长刀架在崔仁贵脖子上,反钳住崔仁贵双手,都没有任何变故发生。

    裴庆虎长刀入鞘,对着马公公一拱手,一言不发的直接出了大帐。

    “干爹,此事有诈!”马公公带过来的一人附在马公公耳边小声说道,事情太顺了,反倒是让人感觉有异常了。

    马公公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蹲低身子,与崔仁贵视线齐平,问道:“崔仁贵,你为何不求死?”

    崔仁贵微微一愣,对着马公公哼了一声,骂道:“阉人!”

    反钳住崔仁贵双臂的一人听得此阶下囚还敢放肆,抬手就欲扇烂崔仁贵的破嘴。

    “你想和他的亲兵一较高低吗?”马公公眼睛一瞪,冷声说道。

    被马公公这么一说,这人抓住崔仁贵手臂的双手都微微有些发颤了。

    他双手发颤,倒不是因为差点误事而吓的,能够被马公公挑出来带在身边的‘干儿子’,怎么可能是不分轻重的人呢?让他害怕的是,他为了拍马公公的马屁选了一个不适合的时机,恐今日之后,他再无依附重用的机会了!

    不消多时,一阵整齐的步伐齐声而来,片刻之后,营中响起阵阵吼叫怒骂,紧接着更有临死惨叫响起!

    短短一刻钟之后,大帐外安静无声!

    有脚步声传来,未制住崔仁贵的两人横刀挡在马公公身前,如临大敌。

    大帐帐帘被掀起,裴庆虎铁甲上挂有尚有余温的鲜血,他抱拳对马公公说道:“崔仁贵亲卫悉数被擒,有反抗者五人,已就地斩杀!”

    崔仁贵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不需要猜,他也知道死去的是谁!

    马公公对着身旁一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去而复返,对着马公公点了点头,马公公笑眯眯的说道:“赤虎辛苦了!此次之事,咱家必当禀明大皇子,记你首功!”

    裴庆虎不冷不热的点了下头,他对着被压着跪地的崔仁贵单膝跪地,语气中难压情绪,说道:“庆虎感谢将军这么些年的照拂!”

    闭目的崔仁贵没有睁眼,没有说话。

    裴庆虎双手紧握,也不再言语,挺身而起,迈腿就往大帐出口走,丝毫没有要知会马公公一声的意思。

    裴庆虎抬手掀帘,临出门时,他说话了。“马公公,还望谨记所说之事!”

    说完,他连头都未回,直接出帐而去。

    “大胆!”见马公公被人轻视,立马有人不干了。

    马公公抬手制止这人后续的动作,人非草木,自是有血有肉之人,裴庆虎此时心中有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不必为了这事与他置气!

    “哈哈…裴庆虎,等老子死后,你他娘的记得给老子收尸!”一直闭目不言的崔仁贵大声狂笑起来。

    军营中突发此等变故,人心惶惶,好在马公公暂掌虎字营这一营精锐,稳控住了局势,不至于出现哗变的事情。

    梳拢好相关事物后,已是月上柳梢头,马公公坐在返回西苑园林的马车上,心中默默复盘。

    复盘到中下页,他猛的抬起头来,粗吐一口长气,自语道:“崔仁贵,咱家都想同你喝上一杯酒水了!”

    一人死,而换他人几分活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赏与罚

    一场可如炙热火山喷发的事情,却变成了烟花绽放瞬间,动静小的无声无息!

    南京府的官场却人人自危!府尹与一军首将同时消失不见,大皇子手下的马公公突然接管南京府,还将镇南军的精锐全部调遣出来,背地里风声四起,谁都害怕某天夜里会被这一群精锐破门而入,抄家问斩!

    与南京府的官员不同,马公公这些天却是春风得意,从朱可喜和崔仁贵口中,他得到了他们贪墨下来的银子,总数多大三百万两之多,当得上国库年收入的十分之一,此等功绩上报上去,大皇子何愁不得赏赐?

    要不是去抓那个负责搭桥引线的运盐司员外郎时,那人早一步一把火将家宅焚烧干净,其人丧生在火海中,马公公此时都能陪同大皇子往盛京走了!现在还留在南京府地界,不过是想用朱可喜和崔仁贵来钓鱼罢了!看能不能钓上几条大鱼出来!

    人留在南京府,请功的折子已经派人递了上去,只需等皇命一下来,他们就能够跟随大皇子荣耀回盛京了!

    只要一想到回到盛京,大皇子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马公公连做梦都是咧着嘴笑的!

    这事的成功,全然是靠不按常理出手,也多亏张麟教导的霍三飞他们,不然还真不见得能够查到什么东西来,念在这件事情对大皇子受用颇大的份上,马公公都想着回去见到张麟时,是不是多给他几分好脸色看!

    盛京,皇宫。

    宋世安有过吩咐,大皇子的事情直接递给他,所以当马公公以大皇子的口吻写好的折子递上来时,折子直接出现到了宋世安手中。

    宋世安盯着手中的折子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他的脸色从看到折子起,便没有开心过。

    “混账!混账至极!”

    心中的怒火,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宋世安翻手就将折子拍到御桌上,呼吸粗重的大骂起来。

    “来人啊!传令下去,速速将一干人等押解回京,朕要活剐了他们!”宋世安怒声大喝道,恨不得此时那些贪墨银两的人,就在御书房中,他要一个一个亲手砍了他们!

    魏贤微微起身,说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个屁!朕何曾亏待过他们?他们却干出此等事情来,朕不诛他们九族,朕心中的这口恶气就消不下去!”宋世安是真的有些被怒火遮住了双眼,此时他就想一个个的将他们都杀光,一个都不留!

    一个南京府,光府尹和将军就贪墨三百万两银子,其他人还不算!要是南京府人人贪墨,那贪墨的银子将会是多大?

    大梁国库,一年才能收上来多少银子?各级各地官员的俸禄又要花出去多少?各种天灾人祸又得拿出去多少银子?

    大梁多出几个这样的人,大梁的国祚还能不能传下去了?可笑的大梁才建国多少年?天下才太平多久?

    此风不除,大梁也不需要什么外族入侵了,天下的百姓就能颠覆它了!

    “陛下,一个南京府尚且如此,那么其他州府呢?我大梁国土如此广阔,谁又能说没有另外一个南京府?或者多个南京府呢?”魏贤跪拜下去,沉声说道。

    宋世安整个人都震了一下,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陛下,不知您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个问题?这桩黄米白米案,牵连甚广,陛下您能杀一千,杀一万,死的都是该死之人,可是空缺出来的官职呢?陛下,您杀痛快了,南京府却是要乱了啊!南京府尚且如此,若是其他州府也查出问题来了呢?只要几个州府一乱,天下必将大乱!”

    宦官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可不得不说,有时候身在宋世安身边的周边人,也是他的智囊团!

    魏贤的话,提醒了宋世安,也让宋世安暂时从暴怒的情绪中,缓了过来,他看着魏贤咬着牙问道:“你是说要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不!”魏贤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回答道。“南京府的事情,必须严办,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现在必须严密封锁消息,奴才这边暗中调查,其他州府要是有同等之人,奴才一并抓了,份量重的人,全部斩杀,份量轻的人,暂且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们稳定局势,等局势稳定之后,再慢慢算账不迟!”

    宋世安嘴里吐出一口浊气来,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心中似乎已经做出了定夺。

    “朕不想多等!”

    “奴才遵旨!”

    听到魏贤的回应,宋世安不由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做皇帝,确实能够轻易的掌控人生死,可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委屈的妥协!

    “大皇子,此次立功不小,朕该如何赏赐他?”气过之后,宋世安不想多谈这事,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大皇子此次立下这等功劳,陛下更需多给大皇子压上几副担子,让大皇子替您多分担些。”魏贤回了一句,没有说什么如何赏赐大皇子的问题,反倒是要给大皇子讨事情做。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绝对没有人会觉得魏贤做的不地道,反倒会认为魏贤心思玲珑,能够搔到痒处!

    大皇子已经贵为天下最顶尖的那一波人,什么荣耀加身都不为过,却也不会显得如何出彩!但只要能够被皇上一直重用,天下人都看到大皇子的功绩,那么很多事情便是不言而喻了!

    “哼!老狗!”宋世安轻骂了一声,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胤儿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此事能成,霍三飞当居首功,而霍三飞又是张麟调教出来的,朕若是视而不见,反倒有些小气了,张麟那小子该如何呢?”话题又转,宋世安脸上的神情似乎轻松了很多。

    “那小子也算是个读书人,陛下赏给他一个文林郎便是了!”说到张麟的问题,魏贤随口就说出了答案。

    “从九品的散官,倒也能够说的过去,那就赏他一个文林郎吧!”宋世安稍作思量,便答应下来了。

    从无功勋在身到从九品的散官,张麟一下子跨越了民到官的距离,虽说是个文散官,确实一种身份实打实的变化,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见能够摸到这个位置!

    从九品的散官,可能在张家眼中,连粒芝麻都不是,但皇上亲口封赏的官职又是另外一番意义了!

    魏贤心中记下,笑着回道:“奴才替张麟那小子谢过圣恩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赐官

    西山猎场,位于盛京城的偏南方,位置偏南确叫做西山,属于半皇家性质的猎场,秋猎的时候,皇家会就近狩猎一番,其余时间能够容许普通山民进山狩猎,不过不许猎杀鹿熊之物。

    此刻,西山猎场的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袁绍和张麟等人正收拾着东西。

    “袁胖子,你行吗?”张麟手上架着一只神骏的猎鹰,转头对一旁身穿短打服饰的袁绍问道。

    一身怎么看都不协调的袁绍嘿嘿一笑,说道:“麟哥,我就是过来陪你玩的,主力还是你啊!”

    张麟无语的摇了一下头,看着体型庞大的袁绍牵着一条细长的细犬,说不出的滑稽,你说你约着出来打猎玩,临到头来说我就看着你玩,这是不是有点坑?

    “走!”张麟一振臂,手上架着的猎鹰,腾空而起,双翼舒展,飞往青天。

    “你看我玩,那咱就抓抓鸟兔啥的,别往里头深入了,行不?”张麟对这种原始的野性的狩猎方式很感兴趣,不过有袁绍在,他也不好甩开他,一头扎进林子里,要是今天收获大的话,下次他就自己带着人出来打猎。

    “行!反正咱们就是玩!我弄来的这条细犬,可是抓兔子的好手!”袁绍趁机向张麟炫耀起来。

    张麟白了他一眼,他算是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要喊他出来打猎了!

    看着天上的猎鹰在空中盘旋,张麟接过程虎递过来的弓箭,往身上一背,招呼袁绍一声,朝着猎鹰盘旋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一行人便看到有只灰色的兔子突然从草丛里探出头来,袁绍见到那探出来的兔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指着那只兔子喊道:“兔子,兔子!”

    原本就机警的兔子,听到袁绍的动静,撒腿就跑,袁绍牵着细犬就要往前走,张麟连忙拉住他,对他说道:“放狗啊!你还能跑过这兔子啊?”

    袁绍顿时回过神来,手中牵着的绳索一松,早就已经兴奋的细犬,犬吠一声,四蹄奋力,如同一支黄色的箭羽,贴着草丛飞驰而去。

    “追上去!”细犬的速度,让张麟内心都有些激动起来,这种原始的捕猎方式,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新鲜了!

    说完,张麟便一马当先的追了上去,程虎紧随其后,他是怕张麟出什么意外,林子外围不太可能出现什么熊瞎子之类的猛兽,但是也架不住会有出来晃悠的野猪。

    袁绍见到张麟追了出去,背着一身肥肉,也打算追上去,可惜理想和现实是有巨大差异的,他跑出去不到五十米就开始气喘吁吁了,那张开的大嘴,好像随时都能断气似的。

    “麟哥,等等我!”袁绍扶着一个胳膊粗细的松木,实在是动不了,抬手对着前方跑动着的张麟喊道。

    张麟听到身后的呼喊声,回头一望,见袁绍扶着树,像条上岸的鱼一样喘着气,一阵无奈,就这身体素质,还出来打个什么猎?

    正想不去管袁绍,他和程虎继续往前追的时候,细犬一头扎进灌木丛里,一下子就没了影踪,看到细犬没踪迹了,张麟也就打消继续往前追的念头了。

    往回走向袁绍,他笑着说道:“死胖子,就你这身体,别说打猎了,就算你买的那条细犬逮着猎物了,你过去捡,都能把你给累瘫在这里。”

    袁绍摇了摇手,说道:“我以为我能跟上,可是真跟不上啊!”

    “你该减减肥了,再胖下去,小心英年早逝啊!”听袁绍说这话,张麟都微微有些担心的说道。

    脂肪肝,高血压,高血脂,可是易发于肥胖人群的!到现在为止,他就袁绍这一个玩的不错的朋友,他不想早早的参加袁绍的葬礼。

    “呸呸呸!麟哥,你就不能念我点好的?我锦衣玉食的,又不要跟人去玩命,我一定长命百岁的!”袁绍一连呸了几声,对于死这个话题,他是很忌讳的。

    张麟笑了一下,也不说这些了。

    “程虎,那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正想询问袁绍是继续,还是等着细犬建功的张麟,突然看到有人往山上走,转头对程虎问道。

    “少爷,好像是咱家的人。”程虎目力颇佳,一眼就看出了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张家下人的服侍。

    “咱家的人?他跑过来干什么?”张麟一听,立马就有点困惑了。

    他出来跟袁绍打猎游玩,同家中说了一嘴,这才刚刚开始,家里就来人了,要是不想他出来,家里应该早早就拦下他了,不至于等他到了地方,才叫人喊他回去啊!

    “少爷,少爷!家里来人了,老太爷让您赶紧回去。”往山上爬的人看清楚张麟后,立马对张麟挥手喊了起来。

    “家里来人?”张麟有点困惑起来,家里来了什么人,需要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大少回去的?

    带着疑问,张麟同袁绍等人往山下走,走到那人跟前,张麟问道:“家里来什么人了?事情重要吗?”

    “少爷,宫里来的人,很重要,好像说是要赐官给您!正好是少爷您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来了,老太爷让您赶紧回去。”

    “赐官?”张麟一脸古怪的神色,他什么都没干,哪来什么功绩?官位从何而来啊?

    袁绍不清楚情况,可是听到张麟要被赐官了,满脸高兴的问道:“我麟哥要被赐封多大的官啊?”

    “小的不清楚!”张家的下人回了袁绍一句后,又催起张麟来。“少爷,老太爷让您不要在路上耽误的,还请您速速回去吧!”

    “麟哥,你赶紧回去吧!毕竟是圣上让宫里人出来的,你不好让他们久等,今个这事,咱们他日再说!”袁绍见事情挺急的,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张麟微微点了一下头,对袁绍说道:“胖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回来后,咱们再聚。”

    “好的,麟哥。”袁绍脸上写满了高兴,比他自己被封官了,还要高兴。

    “走!回去。”

    一行三骑,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张府,张麟都感觉屁股有些被颠碎,要不是最近骑术有长进,这么一大段路,他还骑不回来呢!

    在青竹和妙玲儿的服侍下,将身上的衣服换掉,张麟快步走向正厅。

    正厅里,张德福陪着几个太监在说着话,并未见到张威远,不过以张威远的地位来说,他出来露个面,便是给这些太监天大的面子了,真要在这里陪着这些未能穿上红色蟒袍的太监说话,那真就是威吓这些人了!

    张德福见到张麟回来了,笑着对陪同说话的太监说了一句,那太监微微一笑,起身对张麟微微点了点头。

    “张麟接旨!”

    过来传旨的太监也不多废话,见到张麟后,口中有些阴柔的声音发出,从袖口中掏出一卷黄色的卷轴来。

    张麟瞧见那黄色锦帛材质的卷轴,一时间有些发傻起来,这种东西,他前世在电视里看的多,今天竟然看到真物件了!而且还是有关于他的!

    张德福见到张麟有些发愣,拉扯了他一下,让他顺着劲,跪倒在地上,一同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张家世代贤良,生子如仲谋,深得朕心......”

    张麟全程都迷迷糊糊的,直到张德福再次拉扯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要谢恩了。

    领了圣旨,谢过宣旨的太监,张麟手握着这卷圣旨,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古怪

    “小麟子,你这事还是与老爷说一声的好!”张德福送走宣旨的公公后,见张麟还站在正厅中,也省得他去寻他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张麟被张德福说的微微一愣,然后又有点开心的打开的圣旨,笑呵呵的说道:“看看我得了个什么官?”

    张德福见到张麟这个表现,心底微微摇了摇头,他是张家的老人,大梁开国之初,他见过张威远很多次接旨受官,却从来没有见过今日这般的。

    “文林郎?这是个什么官职?管什么的?”张麟瞧见圣旨上写的那个官职,不由问了出来。

    “一个散官,不需要负责什么具体事务。”张德福回答了一句。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去过那种点卯的日子呢!”张麟一听是不用干活的那种官职,心头更是一喜。

    前世都因为工作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混成一个不用干活又衣食无忧的膏粱子弟,要是要去工作的话,他定要想着如何将这官职给辞了!

    张德福见张麟竟然是这种反应,他都愣了一下,这世上竟然还有不想要实权官职的人?

    “小麟子,你还是过去找一下老爷吧!我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

    张德福又提醒了一句,张麟也感觉有些蹊跷,便说道:“德爷爷,我这就去我爷爷那边。”

    拿着圣旨走到张威远的房门前,张麟敲了敲门,唐堇饴给他开了门,她扫了一眼张麟手中的圣旨,把脸撇到一边,一点好脸色都欠奉。

    张麟也不在意唐堇饴的脸色,走进屋里,对着张威远行了一礼,说道:“爷爷,皇上给孙儿封了一个文林郎的官职,德爷爷说这事情里头有点古怪,孙儿过来请示您一下。”

    “堇饴丫头,把圣旨拿过来。”张威远知道宫中有宣旨的太监过来,却不知道张麟得了什么官职,现在听张麟说张德福觉得里头有古怪,也是有些上心起来。

    唐堇饴走到张麟面前,对着他伸出手来讨要圣旨,张麟看了她一眼,有些古怪的表情从脸上升起。

    唐堇饴一把将张麟手上的圣旨拿过,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好像只是从张麟手中接过一根擀面杖似的,张麟对她这种态度,脸上更加古怪起来。

    张威远看完圣旨上写的内容,微微抬了一下头,他对张麟问道:“近日里,你又做了何事?”

    “嗯?爷爷什么我又做了何事啊?”张麟被这突然的发问问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是件好事,你不需要多担心!”

    说完,张威远对着张麟挥了挥手,示意张麟可以回去了。

    张麟一头雾水的来,又是一头雾水的走,德爷爷说有古怪,自己爷爷却说没事了,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不过细细想了一下最近的行为,他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皇上给他赐下一个文散官官职啊?

    既然有自家爷爷为自己背书打包票,张麟也懒得去多想了,老爷子混了一辈子官场,其中的利害关系,比他看的明白些!

    张麟从张威远这处没走多久,收到消息的张翰墨在干完自己手中的那点事情后,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家,这次的匆忙,却是带着喜色的。

    自己儿子被皇上亲笔封官了,对于他来说,脸上简直是增光添彩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官职,也足够他骄傲了!

    心情一好,行走在家中的张翰墨对待下人的态度都要比以往和煦几分!

    回到家中的张翰墨自然是直奔张威远住的屋子,让他直接去找张麟,他还是拉不下脸来的,找自己父亲了解一下情况,知道那混小子得了个什么官职,他就满意了!

    “父亲大人,孩儿求见!”张翰墨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开口说道。

    “进来吧!”屋内传来张威远的声音。

    张翰墨推门而入,唐堇饴对着张翰墨问好一声,送上一杯香茗后,自然而然的退了出去。

    “父亲大人,麟儿被皇上赏赐官职了?”张翰墨见屋中就他们父子两人了,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以前张麟犯错,张翰墨口中自是‘混账东西’的叫唤,现在儿子被皇上赏赐官职了,称呼都变成了‘麟儿’,简直不要太现实啊!

    张威远似睡非睡的点了下头,下巴微微一扬,说道:“圣旨在这里,你自己拿去看。”

    张翰墨脸上一喜,笑呵呵的走过去将张威远跟前的圣旨给拿了过去。

    “嗯!好!”张翰墨瞧见圣旨上书写的前几个字,不由出声赞道,视线往后走,又忍不住赞道:“不错不错!”

    一脸的喜色,藏都藏不住,眼中更是泛着浓浓的欣慰之色!似乎张麟能够得到这个官职,跟他这个做父亲的有莫大关系似的。

    “从九品的文林郎,可以了!可以了!”圣旨看完,张翰墨十分的满意,虽说这官职是个文散官,品阶也是最低的,不过他才一个从六品的员外郎,要是儿子一下子超过他这个老子,他的老脸才没处搁呢!

    “看完了?”张威远抬眼瞧了自己儿子一眼,问道。

    “父亲大人,孩儿看完了!麟儿今日得此官职,孩儿必当悉心教导他为官之道!”

    “啪!”张威远有些不悦的扬手往桌上一拍,伸手指着张翰墨骂道:“你读书读坏脑子了吗?看不出这里头的问题吗?”

    张翰墨突然被张威远训斥,神色一下子就凝固在脸上了,眼中写满了不解。

    “好好再将这封圣旨读上一遍!”张威远见张翰墨一点都没有察觉的样子,低声喝道。

    父亲有命,张翰墨不敢不从,细细读了一遍后,他微微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张威远,他是真的没有发现这封很正常的圣旨中到底藏着什么问题!

    张威远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于张翰墨愚钝的反应有些失望。

    “父亲大人,孩儿愚钝!没瞧...”

    张翰墨被张威远的神态弄的羞愧难受,开口就要认错,张威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圣旨,你见的少,看不出问题,暂且不怪你!可是这封圣旨中,通篇都是泛泛而谈之词,未点明小麟子做了何事,得了什么功绩,才得到这个官职的,难道这点,你也未曾发觉吗?”

    被张威远这么一点拨,张翰墨似有当头棒喝之感!

    无论是圣旨封官赏赐,还是懿旨封赏,都会写明何事,独独手中这封圣旨,说的似是而非,却又到最后让自己儿子得了一个官职,不细细揣摩的话,根本就难以发觉!

    “父亲大人,这...”张翰墨是头一次觉得被皇上封官,也是一件烫手的事。

    “我问过小麟子了,小麟子觉得他最近没有干什么能够直达天听的事情,所以这次的封赏,可能是坏事!”

    张威远说出这个结论来,张翰墨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不过也不能全然这么觉得!可能是宫中的人觉得小麟子写的诗词不错,所以再奖励小麟子一次也说不准!”

    “一定是后者!”张翰墨有些自欺欺人的抢答道,他不希望有其他事情发生,而且就一个最小的文散官官职,似乎也能对应上后者。

    “这些都是小事,无须多虑!左右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散官而已!”张威远轻飘飘的说出这话来,却显得霸气十足。

    张翰墨愣了一下,又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也觉得有些担心的过头了!凭借他家现在的权势,就算给自己儿子安上一个正五品的实权官职,也不会有人敢跳出来质疑,现在一个区区的从九品的散官,反倒是搅乱他的心了!

    “孩儿受教了!”张翰墨心中也安定下来,他对张威远笑了一下,说起另外一件事来。

    “父亲大人,今日在路上,我碰到蔡世兄了,蔡世兄说如果今日您有空的话,他想来府里拜访一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蔡金来府

    “蔡金?”张威远对于这个子侄辈的后生还是有印象的,随后又问了一句:“蔡金,在盛京城里走通门路了吗?”

    张翰墨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想到家中有德伯在,这点小事,自然不可能瞒过父亲。

    “听蔡世兄说已经走通门路了,来年候补个云州刺史,这些时日便在城里等着了。”

    张威远微微点了一下头,对于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今夜就让他来家中吃饭吧!”

    “好的,孩儿这就派人去通知蔡世兄。”得到首肯后,张翰墨也不再打扰张威远了。

    掌灯时分,蔡金拎着一大堆礼物上门,张翰墨在门口迎候,见到他提着这么多东西过来,脸上微微有些不开心,好像蔡金来他家吃顿便饭,硬是被蔡金搅合的有些生分似的。

    蔡金一顿嘻嘻哈哈,才将张翰墨给哄好,两人走入正厅,小聊了片刻,这才有人过来通知吃饭。

    饭桌上,蔡金先是给张威远问好了一句,张麟被喊过来一同陪坐,自然免不了要问候蔡金,可惜今日蔡金没有像初次见面一样,送给他见面礼。

    一同共坐的几人,可以说都不是外人,饭桌上的气氛,很家常,也很和谐,张威远年岁较高,饭量自然不大,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回去休息了,不过特意吩咐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好好招待蔡金。

    蔡金受之有愧的不敢承受,恭送走张威远后,饭桌上的气氛又变了几分模样。

    “蔡世兄,你说你候补了一个云州刺史,这个消息准吗?”老爷子不在,张翰墨自然能够将这些事情询问出来了。

    喝了些酒水,面上有酡红之色的蔡金举着酒杯同张翰墨碰了一下,笑着说道:“只要不出意外,云州刺史的差事,便落在我怀中!我这是好不容易才走通的关系。”

    一直埋头吃饭的张麟听到这里,微微抬起头一下,继而又开始吃起饭来,这些事情,他也不需要关心。

    “从今日到明年。时日不断,其中若是有变故,恐怕一切辛劳都会付之东流啊!”张翰墨稍微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竟他再不济也在官场中混了这么些年。

    “变故不能说没有,但只要我在这里,自然能够应付一二!”蔡金笑呵呵的说着,同时投给张翰墨一个眼神,带着点恳求的说道:“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请翰墨多给我向老爷子说上几句好话。”

    张翰墨眉头微皱,让他跟老爷子递话,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老爷子会不会及时的出手相助,那就难说了!毕竟这事情是蔡金一手主导出来的,老爷子要是在插手进去,就有点不太好了!

    蔡金见张翰墨微微皱眉了一下,立马笑着说道:“翰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借着老爷子的名号狐假虎威一番,事情能成自然就是成,如果我搬出老爷子的名号来,还不好使的话,那请老爷子出手,我自己这边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就是想让你替我跟老爷子说说这事,别让他老人家到时候对我借着他名号狐假虎威的事情,对我生气!”

    张麟听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蔡金一眼,不得不说这些混官场的都是老油条啊!以老爷子那身份,底下的人有几个人敢为难的,就算蔡金没有真正得到老爷子的首肯,底下的人也不敢去找老爷子求证啊!到那时候,遇到的阻力,自然会变得小很多!

    张翰墨没有急着回答,稍作思考后,这才说道:“蔡世兄,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你必须同我知会一声,我问过之后,才能答复你!”

    蔡金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张翰墨会反悔似的。

    张麟在一旁看着,感觉这场面比电视里演的还好看!

    “对了,翰墨,愚兄还有一事想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张翰墨不解的看向蔡金。

    “我见府上有些房舍都有些陈旧了,愚兄手中还有点闲钱,想将府上整修一番!”蔡金几乎是属蛇的,给根杆就往上爬,这不刚刚借到点靠山,立马就表示要替张家修缮房屋了。

    “不行!万万不行!”张翰墨直接拒绝的说道,这要是答应下来,老爷子还不得让他去佛堂跪着啊!

    便宜老爹的态度,差点吓到张麟,虽说蔡金刚才说的这话,很有贿赂的意思,但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你这么直接的回绝,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怎么不行呢?你我两家也是世交,老爷子不管到时候能不能帮我,这份情,我都记在心里!我现在手头有点闲钱,又不是替你们重新买宅子,只是简单的修缮一下,能花多少银子?真要是这点小小的心意,翰墨你都要拒绝的话,那你叫我过来吃饭又有何滋味?难道是说我这小小的郎中入不得张家的高门槛?”

    蔡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都有些生气了,张翰墨被蔡金直接将军到那里,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说,只能用眼神示意张麟过来解围。

    看到便宜老爹带有几分求救的目光,张麟心底有些想笑,好歹他那便宜老爹也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还应付不过来这点事情呢?

    “世伯,你就别为难我爹了!我爹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你让他接受你给我家修缮府宅,那不是揪着他的衣领扇他巴掌吗?不是变相的说他没有能力整顿家业吗?”

    张麟这些话一出口,张翰墨的眼神很不善的朝他扫了过来,这混账东西这是在变着法的骂他啊!

    不过蔡金很吃张麟这一套,他抬手往脑门上一拍,有些懊悔的说道:“我考虑不足了!我考虑不足了!翰墨,你别生气,为兄自罚一杯!”

    说完,蔡金端起酒杯,仰头就吞了一杯酒水。

    张翰墨狠狠的瞪了张麟一眼,生怕蔡金反悔,赶忙说道:“世兄,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其中道理,我自是明了的!我也明白世兄的一片心意,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我张家人自己做,才显得有份量!”

    “翰墨说的极是!咱们不谈这些了,就喝酒叙旧!”蔡金打着哈哈,也不去触及这事情了。

    有这事影响,后面的时间,张麟就过的很不爽快了,两个‘老人家’喝上头之后,各种诗词歌赋从嘴中蹦出,所言皆是这般文雅,张麟听的一阵头大!

    身为人子,长辈不撤席,他又不能提前离席,只能陪着,还不时得附和一两声,到最后,这两位‘老人家’都把对方给灌地上去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张麟有些无奈的吩咐下人将两人扶回房间去,他则踩着一地月光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无人知晓的是,被送回客房的蔡金,在呼噜喧天的房间里,猛的睁开了双眼,眼中清澈如泉,何来醉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囚犯进京

    家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张麟是有点不习惯的,自从蔡金在家里醉倒睡了一晚后,这几天待在府内的时间,比他那便宜老爹在家里待的时间还长。

    刚开始第一天,张麟还笑着应对,毕竟蔡金是他那便宜老爹的世兄,也是他世伯,可连续两三天后,张麟也受不了蔡金的热情了,待在家中都尽量避开他,不然就免不了被他拉着聊天喝茶。

    人啊,这一旦不要脸皮起来,是真的可怕啊!

    张麟倒是有想过让蔡金这个外人‘离开’,不过蔡金把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摆弄的明明白白,他都不好意思赶人了!好像他只要做了,就能被府上上上下下的人,全部指责似的。

    无奈之下,他白天只能和袁绍鬼混,而袁绍知道他被皇上封了个文林郎后,小心思也起来了,竟然时不时的打听怎么能够混个官职,或者时不时的提上一句,家里捐多少钱,能够买上一个什么样的官职。

    对于袁绍这小子的心思,张麟也是醉了!

    好在这些琐事,闹心是闹心了点,却也不见得能够让张麟烦心起来,所以日子还是该过过,声色犬马,一样都不耽误!

    但一个天大的消息,突然在盛京城里不胫而走!

    黄米白米案,轰然出世!

    官场市井,全然被惊呆!

    这个消息出现的第二天,张麟就得知了可靠消息,大皇子要压着南京府的涉案人员回京,南京府官场几乎被一扫而空!

    张麟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呆傻了好几分钟,大梁开国不到五十载,竟然有如此震惊天下的贪腐案?

    要是天下多几个这样的州府,那么大梁还有多少光景能够延续下去呢?

    官大,巨贪,官小,小贪!

    即便前世在电视中看过那一面墙,一张床,一台冰箱的张麟,也是突然觉得编剧可能没有被大梁的官场洗礼过!

    消息听过之后,张麟突然有点明白他身上这个不明不白的官职是如何得来的了,醒悟过来之后,他又觉得皇帝老儿给他的官职给小了,查办出这么一起大贪腐案,竟然只给了一个从九品的文散官!

    不过这些想法,张麟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毕竟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掺合其中。

    一旬后,大皇子押解南京府众多贪腐官员进京的消息传进了城里,盛京城的百姓如同过节般的热闹,一个个的出城看去了。

    袁绍耐不住寂寞,买通了城卫中的将领,拉着张麟一起登城而望,城墙上不止有他们这么一伙,盛京城里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几乎都跑到了城墙上,好端端的城墙,竟然成了看热闹的地方。

    等到日过正午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他们来了’,呼啦一下,躲在阴凉处的人群,全部都跑到了女墙那侧。

    举目而望,张麟被震撼了!

    特么的押解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好些辆囚车,竟然组成了车队,车队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人流,人流周边全是披甲的士卒,这场面简直就跟行军打仗似的!

    “娘的,这么多人!”袁绍也被这场面震住了,他嘴里不由自主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些家伙真是活该!这些脑袋一砍,盛京城外的护城河都得红上三日吧!”不远处的一个大少啧啧的来这么一句,人命在他们眼中,似乎是草芥般不值一钱。

    “这恐怕是刚开始吧!我听家里说,这回圣上要动真格的了,无论牵扯到谁,都要斩!”

    “那不得杀红眼啊!一个南京府差不多全被端了,势力这么盘根错节,鬼才相信其他地方没有呢!”

    “嘘!别说了,别说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该谈的!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家中,圣上爱砍多少人的脑袋,都和咱们没有关系,咱们看戏就行!”

    “就是就是。”

    周边的人交谈,让张麟所有所思,抬头再望一眼那些往盛京城方向走的贪腐官员,张麟突然觉得封建时代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杀人如屠猪狗,但只要一波下去,恐怕得安稳个几十年!谁要是想贪墨些银子,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能够比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硬!

    站在城墙上看了一炷香的时间,队伍还未走近,张麟便有些无聊了,他招呼袁绍一声,问他是在这里继续看,还是去外头找间酒楼坐着边吃边等,袁绍瞬间就同意了后者,这么多人进城,自然要经过长安大街,与其在这里傻傻的等,还不如去长安大街上酒楼里舒舒服服的等!

    一顿不算正餐的饭菜吃完后,张麟和袁绍终于等来了那些被押解进京的人员。

    许是盛京城的百姓太过‘热情’,那些坐在囚车里人,后面被绳索捆绑串成一串的人,身上都挂着烂菜破树叶,味道更是先他们一步传来,更有人脸上挂着血条,显然是被重点照顾了!

    “我去!这得上千人吧?”袁绍从窗户里往外一探,收回身来喃喃的感叹了一句。

    近处和远处的观望,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觉感官!

    “这么多人头过些日子就要堆在盛京城里了,胖子,你小心点,千万不要大晚上的出门了,不然这些人就得拉着你一起走了!”

    “麟哥,你快别说那些了!渗人啊!”袁绍赶紧挥手打断,示意张麟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恐怕晚上睡觉都不安生了。

    张麟微微愣了一下,他说的这些连最基本的鬼故事都算不上,袁绍怎么害怕成这样呢?

    “殿下,我要活命!殿下,我看到了一个人,我要活命!”

    街上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呼喊声,张麟和袁绍瞬间被吸引了,两人从窗户前探出头去,街头两侧的酒楼民居中,也满满都是他们这样动作的人。

    只见囚车里坐着的一个人,神情激动的扒着囚车的木栏杆,一只手疯狂对着一栋酒楼指,口中更是喊道:“那人就在那里!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负责看守的李执听到这话,抬手一挥,立马有一队士卒冲向那栋酒楼,顿时场面就有些人仰马翻起来。

    有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卒在,那栋酒楼中的人,无论穿何种服饰的人,全部被押了出来,当然还有被人拖出来!

    被拖出来的人,多数都是不信邪,衣着光鲜的人!不过可惜啊,面对士卒明晃晃的长刀,他们也不敢再嚣张了!

    有百姓看到这一幕,暗地里都叫了声好,这些平日里欺负人的纨绔们,终于被人给打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李执让囚车里的那人指认,囚车里那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却没有看到当初他看到的那人,情急之下,他更是赌咒发誓,惹得围观的百姓一阵哄笑!

    李执不想再耽搁时间,呵斥几句后,让士卒们放掉那些被押出来的人,骑在马背上往囚车里抽了几鞭子,队伍又继续行进起来了。

    热闹看完了,张麟和袁绍坐回位置,袁绍对张麟问道:“麟哥,你说那囚犯是不是真的看到有同伙混在人群里了?”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你我两家的人就行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巨额银钱

    户部官邸。

    蔡金谢过给他引路的小吏,悄悄来到张翰墨身后,有点恶作剧的喊道:“翰墨。”

    正在抄写公文的张翰墨被这么一吓,手中的毛笔一抖,一条粗大的墨痕在公文纸上滑过。

    “对不住!对不住!”蔡金看到自己闯祸了,一边道歉一边去抢张翰墨身前的公文纸,似乎想要挽救一下。

    张翰墨扭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的从蔡金手中将那张已经作废的公文纸拿了过来,问道:“蔡世兄,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蔡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翰墨,脸上有些赫颜,道:“本是过来找翰墨你的,没想到给翰墨你惹事了。”

    “无妨,再抄写一遍便是,正好我也觉得这份公文,我抄写的有些不合心意。”张翰墨笑着回答着,替蔡金缓解了一下尴尬。

    即便张翰墨这么说,蔡金还是不太好意思,不过他过来是找张翰墨有事的,便问道:“翰墨,有时间吗?咱们稍微聊聊。”

    张翰墨点了点头,手头要抄写的这份公文,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晚上一会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蔡世兄,那咱们去外面聊吧!”张翰墨起身,对蔡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领着蔡金往外走去。

    在一处竹丛掩映的巨石棋盘落座,张翰墨率先问道:“蔡世兄,何事啊?竟然让你着急的来这官邸找我?难道不能到家中说吗?”

    蔡金这几日都是在张家住着,两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如果蔡金不提要回去住,张家便有蔡金一屋安睡之地。

    蔡金嘿嘿一笑,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大体量的锦囊来,鼓鼓囊囊的样子,里头装了不少东西。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这些东西,还请翰墨替我保管一下。”锦囊掏出来后,蔡金直接将锦囊递给张翰墨。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张翰墨不明所以的接过蔡金递过来的锦囊。

    松开锦囊口的棉绳,张翰墨伸手往里头一掏,一叠黑黑红红浅色印迹的纸张便出现在眼前。

    “这...”看到手中的东西,张翰墨口中说出一个字来,便说不出后面的字了。

    “哎呦!翰墨,这是发财了吗?这么一叠银票得多少钱啊?这你可得好好请我们这些人去吃顿好的啊!”张翰墨举着满手银票的样子,正好被户部的一人看到,那人立马走了过来。

    “峰之,别闹!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咱们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要有这么些银票,早就囤上一堆孤本了!”张翰墨对于同僚的话,一点都没放到心上,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

    叫做峰之的户部官员看了蔡金一眼,蔡金微笑的望着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这人对着蔡金微微点头,拍了张翰墨肩膀一下,笑着说道:“你们忙!不过翰墨啊!如果有好事,你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同僚啊!”

    “说的好像以前没有借些孤本善本给你们抄录一样的,你赶紧去忙吧!我这边还得招呼我世兄呢!”

    打发走同僚后,张翰墨有些不解的对蔡金问道:“蔡世兄,你刚才为何不解释一句呢?”

    “解释什么?你我在这朗朗乾坤下行光明正大之事,还需要解释吗?”蔡金有些好笑的反问道。

    被蔡金这么一提高层次,张翰墨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本来就是没有问题的事,他们要是真解释了,反倒显得有些不可告人了!

    “对了,对了,蔡世兄,你还没说这是什么情况呢?”被这么一打岔,张翰墨差点都忘记要问正事了。

    “没什么情况,我这不是明年要候补云州刺史吗?所以想着在盛京城里寻一个住处,未来的云州刺史总不能一直借宿在你家吧?”

    见张翰墨要说话,蔡金直接截胡,抢先说道:“不是说住你们家不好,只是我堂堂的云州刺史,总得在盛京城里有套像样的宅子,不至于落了我未来刺史的身份吧!”

    张翰墨听蔡金说的有趣,一脸笑意的问道:“你要寻摸宅子,那不得花银子吗?这一堆银票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前几天让人折算成银票,捎过来的。今天正好到了,所以我就揣着来找你了!”

    蔡金这么一解释,张翰墨便直接将银票塞回蔡金手中,很郑重的说道:“那你更不应该把这些银票往我手中放了!”

    蔡金被张翰墨这一手弄的,差点站起身来,他微微苦笑的说道:“翰墨,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然后你再决定吗?”

    张翰墨对他点了下头,示意他开口,他有在听。

    “这些银票,我自然不是给你的!给了你,我还买什么宅子?当然,你要是能够把你家那宅子就以你手中这些银票的数额卖给我,我也乐意接手的!”蔡金开了个玩笑,继续往下说:“今日我这不是刚收到这些吗?我寻思身上揣着这么多银票,城内又都是看大皇子押解犯官进京的百姓,鱼龙混杂的,一个不小心,要是被那小贼给顺了去,我这些年的积蓄不是白给了吗?所以我就跑过来找你了!你这里是官邸,没有不长眼的小贼敢到这里来撒野,到时候你回家又是坐车走,自然不用担心这些。”

    “你不找牙行吗?”对于蔡金给出的解释,张翰墨一下子就相信了,眼神中也有几分异样的神色浮现。

    蔡金嘿嘿一笑,说道:“找牙行倒是简单!不过我初来盛京,城内情况还不太熟悉,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到处多转转,而且自己住的宅子,自然要自己选择满意的了!”

    “也就是你现在无事一身轻,要是把这事放我身上,没有牙行帮着跑腿,我恐怕入冬也寻不下来一座宅子。”

    “对了,你这里有多少银票?”事情明了之后,张翰墨很自然的从蔡金手中拿过那些银票来,有些慎重的问道。

    “大概有个十万两吧!”蔡金很随意的说出这个数目来。

    张翰墨一下子就惊了,左右看了一眼,立马把银票塞回锦囊中,压低声音说道:“蔡世兄,你从何处得来的?这些银子要是被人捅出去,你脑袋不得马上搬家啊!”

    搁平日里,张翰墨会惊讶会震惊,但绝对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可现在正是‘黄米白米案’的风头上,蔡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官职,单凭俸禄,攒到白发苍苍,也未必能够有这数目啊!

    “翰墨啊,我也跟你透个实底,哥哥不是官居郎中吗?各种杂事,各种累活都是我在跑,跑动的多了,下面的人就愿意给哥哥送些东西,用不上的,我就换成银子了,一来二去的,就攒下这些家底了。”

    蔡金说的很真诚,张翰墨也明白其中的门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况且他家老爷子逢年过节的还接受下面官员的孝敬呢!

    不过,蔡金攒下的这数目,让他都有点心动了!

    “世兄啊!这个时候,你还是低调些的为好,不然谁都难保住你啊!”张翰墨劝说道。

    “对对对,等风头过了之后,我在买宅子,这些银票就暂时放你这里,你先替我保管一下。有你保管,我放心!”

    “你就不怕我全部贪墨了?”张翰墨见蔡金听进去了,笑着开起玩笑来。

    蔡金哈哈一笑,说道:“我还真怕你不贪墨,你要是贪墨了,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们家混吃混喝了!”

    “哈哈哈...”

    两人皆是大笑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金吾卫

    池边结草庐,草庐品香茗,这是文人都喜欢的调调。

    可是张麟不喜欢,不,是同一个中年大叔一起在草庐中喝茶聊天,他不喜欢。今天,张麟没有躲过去,硬是被蔡金拉到府中的池塘边的小草庐中来喝茶了。

    小草庐不大,周边无古松翠柏点缀,只有一池清水,外加不太肥硕的锦鲤可观,与那种钟爱此道的雅士大夫一比,张翰墨住持修建的草庐简直寒碜的有些拿不出手。

    “贤侄,你说当今天下为官者需要如何做,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呢?”

    “额,好好经管百姓营生,不战乱兵祸就可让百姓安稳。”张麟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茶水泡到第二泡了,两人的对话就是围绕着家国大事而谈,张麟一点兴趣都没有。

    蔡金倒是十分的有兴致,毕竟张麟此时也是有官身的人物,他作为长辈,或者说是上官,自然会有意无意的点拨几句。

    实在是见张麟兴致不高,蔡金端起茶杯小口饮了一口茶水,问道:“贤侄,你现在岁数也不小了,为何还未张罗婚事啊?”

    “啊?”张麟被蔡金突然跳出去的话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在你这等年纪早已成家,若不是为求功名,小妾都纳了几房了!”蔡金见到张麟的反应大笑起来。

    张麟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催婚这种事情,难道都是一个共性问题吗?

    “世伯,小侄的婚事暂时不着急的。”

    “怎么能够不着急呢?你现在已经是官身了,老爷子又尚在人世,你早早成家,趁早给老爷子生出一个重孙子来,四世同堂,岂不美哉?”

    张麟眼角有些抽抽起来,蔡金描绘的场景,要是让老爷子和他那便宜老爹听到了,恐怕他这日子安生不了了!

    “贤侄啊,我跟你说啊!你世伯家里倒是有一远方侄女,生的标致婀娜,又知书达礼的,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找个机会通你爹那边说说,到时候咱们两家就亲上加亲,多好的一件事啊!”

    这话一出,张麟嘴角都抽搐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世伯,这...”

    张麟话还没起好架势,蔡金就直接站起身来,一脸的欢喜神色,摇着手对张麟说道:“你爹那里,我去说!保证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说着,也不给张麟反驳的机会,直接穿上鞋子就出了草庐,张麟呆坐在草庐里,一时之间竟然都有些回不过劲来。

    “我去!大爷的婚事会是这种包办情况吗?”良久之后,张麟有些无力的往草庐里的竹椅上一靠,有些无力的看着头顶的稻草屋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古代子女的婚姻中,便是铁板钉钉的金科玉律,张麟反抗了一次,把妙玲儿给打回了家,但这不是正儿八经的嫁娶。

    若是蔡金真的说动了他那便宜老爹,两人一拍即合,把事情告诉给老爷子,老爷子定然是支持的!到时候他要闹,估计老爷子都得出手镇压了!

    良人良配,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爷的,为什么老子就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丫头等着我呢?到时候也好闹上一出啊!”张麟自哎自怨的坐在草庐里说着。

    搁寻常人家,家中父母定下的亲事,作为子女,自是不敢有所怨言,但张麟不是啊!没有经过恋爱的婚姻,他有些接受不了啊!

    一时间,张麟越想越气闷,索性都懒得出草庐了,想在这草庐里眯上一会。

    刚眯不到一会,便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香风吹了进来,青竹见张麟在草庐中小憩,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上去摇醒张麟,说道:“少爷,家里来人了,要把蔡老爷带走。”

    “家里又来什么人了?带走蔡金?干什么?”张麟没有睡着,精神自然很足。

    “都是些穿金甲的士卒,说要把蔡老爷带回去问话,张管家不在府中,老天爷那边,我们不敢去惊动。”

    “金甲?”张麟听到这个词,神色微微严肃了一下,能够穿上金甲的士卒,在盛京,乃至大梁境内,只有一种人!

    金吾卫!

    金吾卫,乃是天子近卫,与左右卫共同护卫皇城安全,出动金吾卫,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走!立刻带我去!”张麟也容不得多想,立马招呼青竹带路。

    他就算再烦蔡金,蔡金也能够算是他的世伯,不能听而不闻的任由他人将蔡金从府上带走!

    一路急行,张麟和青竹赶到正厅,正厅中,两队金吾卫持枪而立,暂未将蔡金直接带走,显然也是考虑到这里是大将军的府上,他们听令行事,却也要顾及几分。

    “张文林。”看到张麟出现,领头的一个金吾卫对着张麟微微拱手问候了一声。

    张麟立马回礼,他身上这个文散官,可能比起这个领头的金吾卫的官职还要低上几分,那人能够主动打招呼,无外乎是看在他老爷子的面子上而已。

    “不知这位将军来我家有何事?”金吾卫奉旨行事,自然没有闲谈一说,所以张麟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被张麟这一声将军称呼的,领头那名金吾卫脸上都多了几分笑容,他笑着对张麟说道:“末将担不起张文林的这一声将军称呼,此行过来,乃是奉旨请蔡郎中跟我等回去调查一下,并未有其他想法,还望张文林不要多心!”

    “调查?”张麟有点疑惑的轻声问了一句,蔡金这些日子不过是在盛京城里跑他升调的事情,并未干出什么伤天害理,危害朝廷的事情,一件小小的卖官鬻爵,不至于让金吾卫亲自出手吧?

    “张文林,此事,我等不便多说!若是蔡郎中无牵扯其中,自然会被安然送回。”领头这名金吾卫笑着多解释了一句。

    张麟微微点了点头,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其他话可以多说了,只是将眼神望向蔡金。

    蔡金见张麟看向他,他立马对着张麟摇头喊道:“贤侄,我不跟他们去!跟他们去,我还能囫囵的回来吗?我不去!”

    “哼!这可由不得你!”听到蔡金这么喊,临头的金吾卫声音一冷,眼神锋利的看向蔡金。

    若不是此处是大将军张威远的府中,他们怎么可能会多等这些时间,蔡金这厮竟然在见到张家‘做主之人’之后,还想着不跟他们回去,真当他们金吾卫,是那五城兵马司的杂鱼吗?

    “贤侄,你一定要救我啊!”蔡金被这么一吓,立马跑到张麟身边寻求帮助。

    “张文林,可是要阻拦我等差事?”见到蔡金躲到了张麟身后,领头那人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和气了。

    “既然你们是公事,我自然不会阻拦!不过还请将军多多照顾一下我这世伯!突遇此事,他自是慌了阵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听张麟这么一说,领头那名金吾卫微微一笑,道:“这事,我等都晓得!只要蔡郎中不给我等惹事,我等自然不会如何他的!但是若有人想试试金吾卫的拳脚够不够硬,我等还是有几分力气的!”

    张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身子让开,把蔡金给露了出来,同时招呼程虎一声,程虎捏着一个钱袋子,把东西送到一旁的金吾卫手中。

    “张文林,你放心!蔡郎中,我们兄弟几人会替你照顾好的!”

    张麟点了点头,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金吾卫将有些少许抵抗的蔡金从正厅中带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父不如子

    金吾卫一走,张麟便走到内宅张威远院门外,正好遇到守在门外的唐静怡,她瞧见张麟过来,还未等张麟开口说话,便抢先一步说道:“老太爷,正在休息,有什么事,等老太爷休息够了再说。”

    张麟一听老爷子正在休息,也不愿现在就打扰,正要扭头往回走,却又把身体转了回来,他把早就想问唐堇饴的问题给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这态度?”

    “你管的着吗?”唐堇饴直接对张麟翻了一个白眼,一点面子都不给。

    张麟都有点气乐了,却没有多少真正的生气,毕竟一个侍女敢这么跟自家的主子说话,在他看来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卖到青楼去!”张麟佯装恶狠狠的来了一句。

    唐堇饴小脸一白,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张麟见她这样子,脸上有些恶作剧的露出一个邪笑来,脚步往前上了一步。

    本以为他这一步上去,唐堇饴这丫头不吓的瘫坐在地,也得尖叫着往后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唐堇饴非但没有后退,反倒是手从身后抬起,似乎要扇他巴掌。

    下一刻,张麟定定的站在原地,双手高高举起,脸色难看又惊恐的对唐堇饴说道:“手稳住了!稳住了!别乱动啊!”

    由不得张麟不怂!

    一把不反光的匕首架在脖子上,谁也得怂啊!尤其是握着匕首的手,还上下颤抖着!

    “哼哼!”唐堇饴鼻翼动了两下,两声哼哼从她嘴里发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先把这东西拿开好吗?”张麟用一种很温柔很没有杀伤力的声音对唐堇饴说着,同时手指慢慢的朝脖子上那把匕首摸去。

    “别动!”唐堇饴见到张麟的动作,喝了一声,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一点,张麟瞬间就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刺痛感!

    被这轻微的刺痛感刺激,他一下子就把双手给举了起来,生怕刺激到了唐堇饴。

    “美女,刚才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张麟嘴上这么说着,脑子里快速想着空手夺白刃的技巧。

    前世当警察时,教官有教过空手夺白刃,空手夺枪的动作,张麟也练习过,不过当时那个教官说过一段话,让他时刻不敢忘!

    “我教的这些东西,都是白扯!能够保证你安全的动作,只有一个,遇到危险,及时避开它!空手夺白刃夺枪,那都是超人干的事!如果有一天,你真被人用刀和枪威胁了,那么你就做好一个思想准备!拿出一条命来赌,豪赌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你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众人对英雄的崇拜!要么你就直接挂墙上!一般而言,后者的情况更加多!”

    没想到出警一辈子都没有碰到过的事情,竟然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发生了!

    “你们吵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对话将休息的张威远给吵醒了,屋内传来张威远的声音。

    张麟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能够听到张威远的声音,他伸长脖子对院子里头喊道:“爷爷,快来救我!唐堇饴疯了!她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唐堇饴很是嫌弃的撇了一下嘴,对于张麟这个没骨气的家伙,十分看不上,不过却是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匕首给放了下去。

    张麟话音落下不到五息的时间,张威远的房门被打开了,张威远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唐堇饴。

    “爷爷,我错了!”面对张威远,唐堇饴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丫头一样,直接把脑袋低了下去。

    “小麟子,你过来!”

    唐堇饴说完,张麟以为张威远会处罚这丫头,没想到张威远竟然直接对他喊了起来,似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张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唐堇饴一眼,一步三回头的往他爷爷屋子走去。

    “爷爷,到底谁是你亲孙子啊?我怎么感觉那丫头是您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呢?”张威一进屋就问了起来,很是不理解。

    张威远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问道:“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威远这么一说,张麟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立马说道:“爷爷,刚才金吾卫把蔡金给带走了,说是要让蔡金跟着去调查一下。”

    张威远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下,又恢复到常态,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是金吾卫都出动了,我担心事情可能有点大!”

    “金吾卫能够安安静静的来带人,那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不然以金吾卫的地位,蔡金早就被他们给押走了,而不是这般风平浪静!”张威远一脸淡定的说着。

    张麟见张威远这般从容,心中一笑,觉得自己有些白担心了。

    “既然如此,那么孙儿就不需要多担心了!蔡金被金吾卫带走的时候,孙儿已经打点了一下,如果蔡金没事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出来的。”

    张威远点了点头,对于张麟的做法,还算满意。

    正事完事了,张麟又把话题转到了唐堇饴身上,“爷爷,唐堇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敢拿刀架到我脖子上了,还是不是咱家的丫鬟啊?”

    “你想知道?”张威远突然有点老小孩的对张麟笑着。

    张麟见到张威远脸上那个笑容,连连摇起头来,怎么看都觉得老爷子脸上那个笑容有些不对劲。

    “不想知道,那就回去吧!堇饴那丫头,我会说她的。”

    张威远把事情给认定了,张麟还能说什么?在这一刻,他真的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纨绔大少,这样的话,至少把府里不听话的丫头给打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张麟一走,唐堇饴便走进屋子里来,张威远一见她,脸色一寒,大力往桌子上一拍,怒道:“长本事了啊?”

    唐堇饴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死死咬着嘴巴,不然自己眼泪流出来。

    “好好跪着!想明白了,再起来!”

    张威远留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她,直接出门而去。

    在院中看了十几页书,张威远便瞧见张翰墨急匆匆的走进院子,瞧见他那样子,张威远有些不高兴的把书往旁边一放,说道:“你是为蔡金来的?”

    “爹,蔡世兄被金吾卫给抓走了,他家的仆人过去通知我的,咱们得把蔡世兄给赶紧弄出来啊!”张翰墨也是有些着急了,对于张威远说的,好像没有怎么听到似的。

    “弄出来?怎么弄?那是金吾卫!金吾卫,难道你不知道是什么人马吗?”张威远有些生气的看着张翰墨。

    金吾卫代表的是皇家,能够让皇家出动金吾卫,没事也就罢了,有事的话,你还要帮别人,那就是对抗皇家!

    张翰墨被张威远这么一骂,脑子也是一冷,不过想到蔡金被金吾卫给带走了,还是弱弱的回了一句。“那咱家也不能看着蔡世兄落难啊!金吾卫里头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哼!”张威远哼了一声,伸手点了点张翰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地方还比不上他那个孙子!

    “情义是情义!但是涉及到家族之事时,你当冷血无情!蔡金无事便罢,若是有事,你能保证他不咬住我们张家?只要咬住了我们,圣上那头就会有几分投鼠忌器,到时候真保住了蔡金,我们张家却得罪了圣上,这笔账,不需要我教你怎么算吧?”

    “不太可能吧...”张翰墨弱弱的说了一句,不过这话说的,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

    “滚回去,不要掺合!”张威远直接下了逐客令。

    张翰墨面色讪讪,对着张威远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张威远看着张翰墨走出去的地方,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盛京城大狱,狱门一开,一个硕大的‘狱’字,出现在蔡金眼前,蔡金看到这个‘狱’字,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押他过来的金吾卫似乎早就有准备,抬起一脚,直接将蔡金踹翻在地,领头那人对等候在一旁的牢头说道:“人,我们送来了,你们看着办。”

    金吾卫说完便走,似乎之后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了。

    金吾卫一走,狱门闭合,脸上长了一颗大痣的牢头笑着蹲下身来,凑到蔡金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大人,是你自己走呢?还是我招呼弟兄们把你架走呢?”

    蔡金眼珠动了一下,脸上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来,说道:“我乃是朝廷命官,无罪无罚,你们不能动我!”

    脸上长着大痣的牢头嘿嘿一笑,道:“大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

    说到这里,牢头拖长了音,没有接着继续开口,只是笑眯眯的望着蔡金,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蔡金心头也有点发毛起来,但这个时候,他又不能露怯,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牢头的眼睛。

    “这一亩三分地,我说的算!大人要是不想受些皮肉之苦的话,我奉劝大人还是知趣点的好!当然,大人要是存了咬牙不交代的心思,那我手底下这帮弟兄有的是花样,大人怎么选择,我想大人应该明白吧?”

    “蔡某乃是朝廷命官,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蔡金稳了一下心神,颇为正气的说道。

    “啪!”

    牢头手中握着的短鞭直接抽到了蔡金腿上,蔡金被抽的直接原地蹦起。

    牢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声,冷笑的说道:“叫你一声大人,你还真当你真是位人物了?在这里,你没事,爷都能让你抄家灭族,别他娘的给爷端着架子!”

    牢头一瞬间的转变,蔡金脸上立马露出惊恐的神色,不过心中却是安稳了许多。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蔡金口中说着求饶的话,一手摸着被短鞭抽中的地方,一路小跑的往大狱里头走。

    “呸!贱骨头!”牢头对于蔡金的表现,十分看不上眼。

    走过一条狭窄的巷道,一道粗木栏门出现在眼前,蔡金在门口停步了一下,正要回头,却感觉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栏门里冲,后腰上立刻传来一阵痛感。

    他以一个‘恶狗扑食’的姿态倒进栏门中,还未来得及起身,两条胳膊便被人架住,紧接着就被人拖起,硬生生的靠到了一个木架上。

    麻绳一下子将手脚捆起,蔡金这才缓过神来,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手脚上的麻绳却纹丝不动,绑绳之人的手法,已经被锤炼的炉火纯青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你们这是给朝廷命官上私刑!这等事情,我定要给圣上上奏折!”

    牢头慢悠悠的进来,手指掏了掏耳朵,指甲一弹,抬头望了望蔡金,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就这一点不好!进这屋子里的人,有几个能够囫囵出去的,你还真当你是朝廷命官,我们不敢对你出手吗?”

    蔡金眼神急转几下,脑子里开始快速思考起来。

    “这位兄弟,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我想这其中都是误会!”

    牢头感觉有些有趣的看了蔡金一眼,笑着说道:“你还真不一样!你前头进来的人,要么咬死了没事,要么还没上刑就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你这打边鼓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不是有可能有误会嘛!所以我才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几位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等我出去了,我让人给几位兄弟送点好吃好喝的进来,当然也少不了各位兄弟的幸苦费!”

    “终于来了一个懂事的了!”牢头听着这话,脸上都开始泛着‘你明白事理’的神色了。

    蔡金跟着陪笑,眼睛都笑眯了,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像老友一样把酒言欢了。

    “可惜啊!你的银子,哥几个可不敢收!”牢头突然有些惋惜的说了一句。

    “兄弟,这些事情,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蔡金赶紧开口保证道,要不是现在手脚都被绑着,他都能赌咒发誓。

    “你也不看看你是被什么人送进来的!你要是想要少受些皮肉之苦,就立马全交待了!不然在这里,你身上没有几份罪状,谁都不会满意的!”牢头一边搓手一边对蔡金说着,手指头的搓动,明白的,自然不用多说了。

    蔡金赶紧点头,说道:“我是张威远张老将军的子侄辈,和张老将军的儿子的世交好友,各位兄弟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不过还请各位兄弟给我行个方便,让人帮我去捎去话。”

    “啊..啊...啊...”

    蔡金这边刚说完,牢房深处冷不丁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声,蔡金整颗脑袋一下子就偏向那处发出惨叫声的地方。

    “这都好说,好说!”牢头脸色一下子晴朗起来,在这昏暗阴冷的地方都显得阳光明媚。

    牢头还欲再多说几句,他身后一处阴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你退下吧!”

    牢头听到这声音,脸上那种阳光明媚的神态,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都挺直了几分。

    牢头往边上走开几步,让出地方来,从阴暗的房间里走出一人来,来人身穿绯红蟒袍,头戴丝冠,面白无须,白净的脸盘在这昏暗的大牢里显得苍白毫无血色。

    瞧见来人,蔡金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蔡金,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这么能说会道,果然不可小觑!”

    “公公,您明察啊!下官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蔡金赶忙换了一张面孔,大声叫起屈来。

    出现在大牢里的公公没有理会蔡金的叫屈,而是自顾自的介绍起来。“咱家扑蝶郎统管佘峰,专门干些不能明说的勾当!”

    “蔡金,你应该听过扑蝶郎的名号吧?”佘峰坐到牢头搬来的椅子上,笑呵呵的对蔡金问了一句。

    蔡金神色一僵,下一刻又赶紧恢复过来,拼命摇头说道:“佘公公,下官从来都没听说过咱们大梁有扑蝶郎这个门庭啊!”

    “哦!没听过啊!可能是咱家手底下那些儿郎们没有什么出彩的事情,不值得蔡金你记住!”佘峰似乎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微微歪头又问道:“那么死在扬州的漕运汉子刘九郎,你听说过没有?就是那个被绑着石头,手脚打断,被人割喉的那个。”

    “公公,您不要吓下官啊!扬州,下官是有去过,可接触的人都是朝廷之人,哪有什么时间去认识什么漕运汉子啊!”蔡金脸上全是苦意,表情真挚的叫喊道,生怕佘峰会将那人的死往自己身上安。

    “好像说的有几分道理!”佘峰轻轻点头,似乎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那么这个人,你认识吗?”佘峰缓缓的说出这话来,身后便有人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

    “公公,就是他!我认得他的声音,他曾经和杜超见过面。”浑身是血的朱可喜抬手指着蔡金,快速指证。

    “蔡金,你还有何话说?”佘峰笑眯眯的看着蔡金。

    “公公,我真不认识他!他这是血口喷人!”蔡金鼓起眼睛,大声辩解道。

    “南京府府尹朱可喜,你都不认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佘峰轻轻拍了一下巴掌,吩咐道:“给蔡金大刑伺候!”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用刑

    一顿水火棍下来,蔡金屁股和大腿那里已经看不得了,一片血肉模糊,要不是要顾及蔡金的性命,这一顿水火棍,能够要了他三五条小命。

    血滴从板凳上顺着凳腿往下流,蔡金早就昏死在板凳上了,佘峰对行刑的手下抬了一下脖子,行刑之人提起一桶脏水对着蔡金的脑袋浇了下去。

    冷水从头上这么一激,蔡金身子一抖,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蔡金,你愿意说了吗?”佘峰用脚尖踢起蔡金的下巴,居高临下的问道。

    “大人,我真不认识那人!”蔡金有气无力的说着,嘴巴里全是血沫子。

    佘峰放下脚,对那行刑的手下说道:“上老虎凳!”

    行刑之人对着牢内的狱卒一比划,立马就有人搬来一张板凳,同时也开始解开蔡金身上绑着的绳索。

    行刑之人拎着蔡金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大力的将蔡金往板凳上一扔,屁股和大腿都被打烂的他,如何能够受得了这种刺激,差点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不过他身子刚要动弹,就有人硬生生的将他给按了回去。

    蔡金疼的双眼瞪圆,止不住的翻着白眼,似乎随时都会疼晕过去。

    “动手!”佘峰看都不看,直接命令起来。

    行刑之人也没有怜悯的情绪,提着蔡金的两条腿放到另外一条板凳上,速度极快的往蔡金脚底下加了三块青砖。

    “呃...”

    双脚被人为的加高曲度,蔡金疼的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能发出闷哼声。

    “蔡金啊!咱家给你介绍一下手中的东西。”佘峰转身捡起一把大铁钳,在手中比划了两下,继续说道:“这东西就是用来钳人指甲的,就像是这样。”

    说着,佘峰把铁钳往蔡金手指上的指甲处一放,慢慢合住铁钳,抬头一看,蔡金整张脸皮都在抗拒。

    佘峰嘿嘿一笑,说道:“这东西的好处就是能够一个个将人的指甲给拔了,就像这样!”

    他手上一用力,大力的往后一抽,蔡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粗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

    看着蔡金因为疼痛而充血的脸庞,佘峰松开铁钳的钳口,任由上面的指甲盖和一截皮肤掉落,轻轻的砸吧一下嘴,佘峰接着说道:“不用着急,你有十指,现在我不过才拔了你一只手指的指甲,咱们还能再玩上九次!”

    “大人,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十指连心,指头上受的伤,比起其它地方受伤更加让人疼痛!更何况是被这么硬生生的拔掉呢!

    换成蔡金身体无恙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够承受住这种痛感,更何况他现在正坐着老虎凳,屁股和大腿又全部被打烂了呢!

    不到这个时候,蔡金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扛受住这样的折磨而不死!但是他现在宁可死了,也不愿遭受这活罪啊!

    “说?”佘峰轻轻的说了一个字,手中的铁钳却又夹住了蔡金的另外一只手指的指甲。“说什么?”

    蔡金刚要回话,下一刻,他的表情直接变成了狂翻白眼,脑门上瞬间又多出一层冷汗来。

    佘峰再一次将他的指甲给生拔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打量了一下铁钳上拔下来的指甲和皮肉,佘峰似乎挺满意的,随手将铁钳往边上一丢,拍了拍手,随意的说着,好像刚才只是用铁钳夹了一块木炭往火炉中随手一放而已。

    佘峰说完这话,蔡金喘了至少有七八口粗气,才稍微缓过点劲来,此时他整个人都有点虚脱的感觉。

    不过当他看到佘峰拿起一个铁刷子之后,蔡金如同回光返照一样,身体里又涌出一股力道来!

    “大人,我买官的钱,都是贪的,全部都是贩卖私盐的钱!我所有的银子都给张翰墨了,大人我都交代了,求求大人饶我一条狗命吧!”

    “张翰墨?哪个张翰墨?”佘峰心中似乎有个答案,不过还是将问题给问了出来。

    “张威远张老将军的儿子,我家同他们张家是世交,所以我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他了。”

    佘峰嘴角一翘,笑的很阴冷,他拿着手中的铁刷子走向蔡金,用上几分力道,拍着蔡金的脸庞说道:“蔡金,你小聪明不少啊!你以为你搬出张翰墨来,我就会忌惮几分吗?以圣上的态度来说,只要犯事,别说是张老将军的儿子,就算是亲王儿子也不见得能够躲过这场大案!”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事情,别再给我兜圈子了,不然这皮肉之苦,你怕是享受不过来的!”佘峰警告完后,终于有点回归正题的样子了。

    蔡金偏着头似乎在竭力躲闪靠在脸上的那个铁刷子,见佘峰的目光看过来,他也不敢再躲了,张嘴说道:“大人,所有的证据,我都给张翰墨了!都在张翰墨手中!就是在前两天,我给他送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一同将证据交给他的!户部的官员能够为我作证!”

    “嗯?”佘峰目光不善的看着蔡金。

    蔡金生怕佘峰再对他用刑,一着急,口中喷出一层细密的血点来,慌忙说道:“我与张翰墨打小便相识,两家早年也是世交,我每次贪墨银子后,都会上交给他一部分,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虾米怎么敢染指私盐的买卖。”

    佘峰眼神渐渐变冷,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大人,我只想活命!怎么敢欺骗大人啊!”

    佘峰对蔡金露出一个笑脸,正当蔡金微微松口气的时候,他脸边的铁刷子被佘峰扬起,带着一股破风声狠狠的抽到了蔡金脸上。

    钉子状的尖刺,全部扎进蔡金脸上的肉里,整个铁刷子硬生生的长到了他脸上。

    “再给他来两块砖!若是他有半句假话,你们就准备将他身上的皮给剥下来吧!”

    蔡金停顿了几息的惨叫声,终于在佘峰说完这话之后,响了起来。

    佘峰丝毫不予理会,一扬手,道:“随我去张老将军府上走一趟!”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被带走

    “老爷,有个穿蟒袍的公公来府中了。”

    张德福快步走到张威远房中,语气有些急的说道。

    “谁?”张威远抬眉问道。

    张德福摇摇头,来人,他也没见过,不过身上那件蟒服是作假不得的。“他们看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虽然来人没有说有什么事,不过张德福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走!我看看是谁。”既然张德福都说来者不善了,张威远自然得亲自出门去看一眼了。

    张威远走到正厅,穿着蟒服的佘峰对着张威远抱拳道:“扑蝶郎统管佘峰见过张老将军。”

    听到扑蝶郎的名号,张威远脚步微微一顿,脸色正常的走到主位坐下,示意佘峰落座。

    等佘峰落座后,张威远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杯,看着他问道:“扑蝶郎不好好的干着自己的营生,跑我张府来干什么?”

    张威远语气很闲淡的问着,佘峰却不由全身微紧,笑着说道:“本来我也不想麻烦老将军,不过公事在身,只能过来叨扰老将军一下。”

    “嘭!”

    张威远直接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板着脸对佘峰说道:“怎么?扑蝶郎扑到我张家来了?”

    “张老将军,您不要生气,咱家也是替圣上办事,由不得咱家!”佘峰稍微赔笑的说着。

    “哼!圣上的事,我张家一件都没有怠慢过,哪需要你们扑蝶郎来我这里闲逛?”

    扑蝶郎是干什么的,张德福不清楚,身为两朝元老的张威远能不清楚吗?凡是只要跟扑蝶郎扯上关系的,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手中有证据表明老将军您的儿子跟黄米白米案有牵连,想...”

    “说什么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佘峰冷声喝断身后手下的话,转头笑呵呵的看着张威远,笑着说道:“老将军,员外郎要是有空的话,还请他跟我们回去一趟。”

    “这种小把戏,少在我面前演!”张威远似乎没有听到佘峰后面说的那句话。

    “老将军,您慧眼一看便知!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咱家也不敢怠慢了!”佘峰满脸笑意的说着,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

    张威远看着他,佘峰没有退缩的回望着。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十几息的时间,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张威远突然哼了一下,说道:“既然是扑蝶郎统管来了,又是牵扯到黄米白米案这种大事,这个面子,我是要给的!”

    “阿福,去把翰墨叫过来。”

    “老爷!”张德福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句,张威远都要忌惮几分的扑蝶郎,到时候张翰墨跟着走,还能有善了?

    “去叫吧!我自有安排!”张威远处变不惊的说着。

    张德福得令,也不拖沓,转身往内宅走去。

    小一会后,张德福和张翰墨一起过来,张翰墨见到正厅中穿蟒袍的佘峰,微微诧异了一下,对着张威远和佘峰稍微行礼之后,便站到了一旁。

    “员外郎,咱家这边有件关于黄米白米案的事情,和员外郎有些牵扯,想请员外郎同咱家回去一趟,所以员外郎请吧!”佘峰见到张翰墨过来,为避免夜长梦多,立马开口说道。

    张翰墨看了眼张威远,尚未直接答复,佘峰这边的人马却往他身前靠了几分。

    “我何时答应过让我儿子跟你们走了?”

    张威远音响不大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话一出,往张翰墨身边靠的扑蝶郎全部不敢在往前靠近了。

    佘峰眼角一缩,语气微微带上了几分冷峻。“老将军,这是何意?”

    “有事便在这里问!问完了就走。你身上有公事,老夫不拦着你!”

    张威远话里说着不拦着,可这态度已经表明,他要是不拦着,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佘峰双眼微眯起来,停了几息后,他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转头看向张翰墨,对他问道:“员外郎,蔡金是否给过你十万两银子?”

    “给过啊!不过他只是让我暂时替他保管,那些银子都是他要在盛京城里买宅子的家底。”

    张翰墨直接承认,让佘峰稍微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不适应消失的很快,他又继续问道:“除去这些银子外,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在你手里?”

    “还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蔡金除了给我那些银票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下官不只是公公所指的是什么东西。”张翰墨听到佘峰的问话,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又加了一句。“当时蔡金给我那些银票的时候,户部的人有看到的,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佘峰一听这话,不正是和蔡金所说的相吻合吗?不过张威远现在在场,很多东西又不好再问详细,只能带着一张笑脸看向张威远。

    “老将军,员外郎所说的事情,与我们掌握的东西吻合,不过后续的事情,咱家不便在这里细问,不知道能不能请员外郎跟我们走一趟呢?”

    张威远眉头皱了起来,佘峰敢这么说,手中肯定掌握了不少证据,至于自己儿子,他还是相信的!不过中间的某些部分,可能就是蔡金埋下的手段了。

    扑蝶郎是什么货色,张威远心中自然清楚,他们能够着令查办这桩黄米白米案,必然直接听从皇上一人的指使!现在自己儿子所说的事情和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吻合,他现在要是继续拦着,自然能够拦得住,但过后扑蝶郎往圣上那边一上书,事情就复杂了!

    张翰墨很少见张威远直皱眉头,此时短短几息的时间里,他就瞧见张威远皱了好几下眉头,眼神再往佘峰那边一瞧,他心中便有了想法。

    “父亲大人,我跟他们走!”

    张威远眼神带点询问的目光看向张翰墨,张翰墨对他微微一笑,说道:“父亲大人,孩儿未曾做过什么错事,行的正,站得直,自然不惧跟他们走一趟!要是连跟他们走一趟的勇气的都没有,人家自然会认为孩儿身上有污点,只是暂时顾忌父亲大人的威慑罢了!”

    张威远见张翰墨这般说了,他看向佘峰,缓缓说道:“我儿既然这么说了,佘统管带着走便是,不过要是我儿回来之时,断了一根头发,破了一处地方,扑蝶郎是真扑蝶,还是继续干你们原来的勾当,这就不好说了!”

    佘峰对于张威远的威胁,轻轻一笑,拱手道:“多谢老将军体谅!”

    说罢,他在张翰墨身前伸手,请道:“员外郎,请吧!”

    随后一挥手,跟来的手下紧跟在张翰墨身后,生怕张翰墨要跑一样。

    做完这些,佘峰再次对张威远拱手,也不再说话,抬腿就走。

    张威远眯眼送客,眼中神色冷冽。

    “爷爷,我爹被人带走了?他犯什么事了?”小片刻之后,张麟快速跑进正厅中,大声询问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想法

    看到张麟能够这般关心自己的父亲,脸上虽有急色,却并未惊慌失措,张威远心中倍感欣慰。

    “蔡金交给你爹十万两银子,让你爹暂未保管,你爹收下了!现在蔡金被扑蝶郎羁押,恐怕这事有些麻烦。”对于张麟,张威远也没有瞒着,直接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下,也算是将张麟当做张家能够做主之人了。

    “我爹收了蔡金的贿赂?”张麟下意识的问出这么一句来,不过随后他就摇起头来,自我否定道:“我爹那样子也不是那种收人钱财的人,况且他也没什么地方能够让蔡金给他送礼的。”

    张威远听他前半句,还感觉张麟挺了解他父亲的,可是后半句一听完,张威远都想一巴掌往张麟脑袋上扇去。

    什么叫做没什么地方值得人送礼的?

    他张翰墨就算再不堪,只有有他在一天,他张翰墨就值得人烧冷灶!

    “呸!被这小子给气糊涂了!”张威远心中暗骂一声,不知不觉就被张麟把想法给带偏了!

    “你爹自然不会收受蔡金的贿赂,不过蔡金却是说这些银子是他想要在盛京城里买宅子的钱,暂时交由你爹保管!你爹自然会帮忙了!不过现在蔡金落到扑蝶郎手中,这种事情恐怕会变成蔡金自保的手段。”

    “他想拖咱家下水?”张麟看向张威远问道。

    张威远稍微满意的点了下头,说道:“你爷爷好歹也是这盛京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皇上都需要卖我几分薄面,蔡金要是真犯了大事,他不拖咱家下水,给他争取一分生机,那就是圣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麟赞同的点了点头,死道友不死贫道,不就是说的这个理吗?

    “对了,爷爷,扑蝶郎是什么人?”

    “扑蝶郎。”张威远微微沉吟了一下,语气很凝重的说道:“他们是先皇养的最血腥的爪牙!”

    “嗯?”张麟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威远。

    “大梁境内布满谍子,那些隐藏至深的谍子,一般都不会暴露自己身份,只做些传递消息的勾当!必要时,才会行杀人之事!不过扑蝶郎却不一样,他们也干谍子的勾当,却是最凶狠的杀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由他们处理的。”

    “差不多就是死士的那种感觉呗?”张麟接着话头问道。

    张威远稍微想了一下,便点了一下头,自家孙儿说的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坏了!”

    张麟突然叫喊出声来,张威远和张德福被他这一声叫喊给惊了一下,却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

    “德爷爷,蔡金当日运来的东西是不是还在府中?”

    张麟这话一出,张德福脸色急变,张威远也脸色难堪起来。

    蔡金若是早早就想好了后手,那么他那日运进来的东西,便不是什么好物件!尤其是在他已经坑了一把张翰墨的情况下!

    “德爷爷,你快带我去看!”看到张德福的脸色变化,张麟立马催促起来。

    张德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多话,迈开双腿就在前方引路起来。

    张家库房。

    张威远,张德福,张麟,外加一个程虎,四人看着蔡金暂时存放在库房中的几个箱子。

    “程虎,把箱子都打开。”张威远脸色不善的命令程虎道,他心中已经有最坏的打算了。

    程虎得令,抽出身上的长刀,对准箱子上的铜锁,一刀劈砍下去,铜锁应声而断。

    箱子盖被他打开,库房中瞬间明亮了几分,这木箱中堆码着整整齐齐的银锭,十分的诱人!

    张威远三人瞧见这些银锭,脸上没有半点欢喜之色,反倒是阴沉的紧。

    “其他箱子都开了!”张德福语气都有些发冷了。

    程虎手中长刀化作一道道寒光,一把把铜锁全部被劈烂,揭开这几个木箱的盖子,珠光宝气,照射着四人脸庞熠熠生辉。

    “岂有此理!”张威远看到这些黄白之物,气的大喝一声。

    三个木箱里整整齐齐的装着五十两制式的银锭,另外一个木箱中堆满了珍珠宝石,另一个稍小点的箱子却是装着满满当当的银票。

    就算没有细数,眼前这些财物,至少都超过一百万两银子了,而且是只多不少!

    张翰墨听信了蔡金的蛊惑,暂时替蔡金保管十万两银票,就被蔡金给拖着下水了,而他张家这里堆放的财物至少一百万两,这等数目要是被蔡金说成是贿赂他张家,张家给他提供保护,就算他张威远在大梁威望高,也架不住各方的猜疑啊!

    没有背后的苟且之事,谁能拿出这么多的真金白银来孝敬你?

    张麟脸色也是出奇的差,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直接荒废了前世的敏感性!一个不轻不重的郎中,不贪墨,怎么可能直接送他一块质地上乘的玉石呢?

    可惜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黄米白米案影响太大了,恐怕蔡金在里头扮演的角色不是那种无关轻重的小人物!

    蔡金要是豁一条命去,把他张家拖下水,保住他身后的势力,从而保住他家人的命,这恐怕就是他张家的灭顶之灾了!

    如果这些都是张麟的猜测,做不得真,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可是他赌不起!他张家更加赌不起!

    “爷爷,这事必须赶紧处理了!”

    张威远沉默不语的点了一下头,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老太爷,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场面有些沉闷的时候,程虎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老太爷,您不是一直在照顾老卒吗?这些银子,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分给老卒得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谁都没有话说!”张威远说完之后,程虎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程虎这边一说完,张麟就直接摇头起来,他说道:“要是这些银子只是几万两,程虎你说的想法,自然能够实现!可是这里的银子最少百万两之巨,我们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银子分给那些老卒?而且蔡金运送这些东西到家里的时候,经过了多少地方,你能保证他经过的地方没有谍子看见吗?再说的渗人些,你能保证咱这府上没有谍子吗?”

    张麟这些话说的程虎额头直冒冷汗,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干了的话,那么就死死坐实张家收受蔡金的贿赂,是蔡金身后的大人物,到时候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想的太简单了!”程虎发现自己想法中的不足后,立马承认起来。

    “爷爷,我有个想法了!”张麟踩着程虎这话话尾,猛的一拍手,开口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臣有话要说

    张威远有些诧异的望向张麟,等着张麟说出他的想法。

    张家,对张麟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此时自然不会卖什么关子,直接说道:“爷爷,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我猜蔡金还没有一口咬死他给咱家送钱,可能只是把我爹拉出来试试咱们的是否有保他的态度,但蔡金能够支配这么多钱财,恐怕在这件事情里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棋子,蔡金被扑蝶郎带走了,终究是那纸包不住火的表面功夫,就算他想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身后的人也不会让他活太久,到时候蔡金乱咬一口,咱们就被动了,倒不如趁现在咱家主动出击,把这些银子直接拉到皇上面前,自证清白!”

    张威远没想到张麟竟然能够和他想到一处去,颇为有点意外。

    这些银子被蔡金拉到家中了,无论是否是送给他家的,他家要是没有什么动作,身处皇宫的圣上能不猜疑吗?

    此刻将这些银子原封不动的送到圣上手中,虽免不了依旧被猜疑,却能够大大打消圣上对他家的猜疑之心,就算事后有责罚,有他张威远在,再大的责罚,都会削弱不少!张家可能因为这事伤筋动骨,却依旧还是盛京城中的张家!

    避重就轻,便是此时最好的处理方式!

    “当然把这些银子交到皇上手中,并不会让皇上打消对咱家的猜疑,所以,爷爷,您进宫的时候,还需把我一同带上,我有把握让皇上对咱家的猜疑降到最低!”

    “你能有什么方法?”要说刚才张麟说把银子交出去,张威远觉得是张麟长大了,能够分担家中之事了,可现在他说的,就让张威远觉得有些太过,不太实际了!

    圣上是何许人也?你怎么就有把握能够说动他,让圣上的猜疑之心降到最低呢?就算是他这种两朝元老也不见得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吧?

    “爷爷,您就别问了!就算我说不动皇上那里,您带着我进宫面圣,也不会让咱家多出一份罪名来,反正都是没有影响的事情,您何不带着我去试试呢?”

    张威远盯着张麟看了好几眼,突然大笑起来,老怀甚慰。

    若无此事,还真瞧不出吾家麟儿有力挽狂澜之势啊!

    “好!你就随我入宫面圣!”

    一箱箱黄白之物重新掩盖住光芒,在家中挑选十余名忠心之人,由程虎领队,张威远马车打头的轻驾之行,便往皇宫驶去。

    御书房中,宋世安翻看着大皇子宋胤递上来的奏折,桌上的茶水都换了三回,可他的脸色却一直都未改变过。

    “这些人全都当死啊!”宋世安将奏折上的最后一个字看完,杀气腾腾的说道。

    端起御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对身旁的魏贤问道:“扑蝶郎审查的如何了?”

    当日大皇子押解囚犯入城,有囚犯见盛京城中有黄米白米案的关联人员,宋世安便让扑蝶郎着手查办,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人!

    可见他对这事如何重视!

    “禀报陛下,扑蝶郎已将罪囚所识之人看押,此时正押候在天牢之中,就等那人吐出背后人物了!”宋世安关心的事情,魏贤永远是保持超高的敏锐度的。

    “命扑蝶郎全力审查!朕不管背后牵扯到什么人,必须给朕全部交代出来!”宋世安凶狠的说道,此事若是不严惩,那大梁的江山,必然毁在这些人手中。

    “喏!”魏贤应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说!”宋世安见魏贤这表情,立马开口说道。

    “据扑蝶郎所报,此事牵扯到张老将军之子张翰墨,此刻张翰墨已经被扑蝶郎带回。”

    宋世安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似乎有寒光从眼中射出。“张家是否真的牵涉其中?”

    “暂时不知!”魏贤如实禀报。

    “倘若张家牵涉其中,朕也不会手软的!”宋世安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交代魏贤。

    魏贤闻言,默不作声,表情也未曾有一分变化。

    “陛下,大柱国张威远携文林郎张麟在外求见!”有小太监走进御书房,跪地禀报道。

    “他们来的还真及时啊!”宋世安听到小太监的禀报,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让他们候着,朕尚有政务要处理。”

    小太监领命退下,宋世安似乎真的有政务要处理一般,开始办公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宋世安抬了抬有些酸楚的胳膊,对魏贤问道:“张老将军他们还在外面吗?”

    魏贤轻轻点头,未得面见,张威远他们自然不敢走。

    “让他们进来吧!”宋世安觉得将张威远晾的够久了,想要听听张威远有什么要说的。

    张威远领着张麟走进御书房,对着宋世安行礼,宋世安让两人平身,着人对张威远看座。

    张麟一个小小的从九品文林郎自然没有这等待遇,能够入宫面圣,都是他这职位官员天大的荣幸了!

    “老将军,此次突然进宫,有何事找朕啊?”宋世安等张威远坐下后,笑着问道。

    张麟对于天子,自然是有天大兴趣的,毕竟在前世的时候,都是在电视中看到的那种虚假的帝王,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帝王就坐在不远处,心情自然不一般!

    不过等听到宋世安用一种邻家温和大叔的声音对张威远问话时,他对天子的印象,全然变换了一遍,要不是宋世安坐在龙椅上,周边富丽堂皇,又有宫女太监服侍其左右,换个地方,这大梁的天子帝皇,也不过就是一中年大叔而已!

    “老臣此次进宫,乃是要将贼人寄放我府上的金银全部交还给陛下的。”张威远起身说道,似乎他这边有滔天之罪一样。

    “哦?还有这事?”宋世安慢悠悠的问出这话来,好像没当回事一样的。

    “既然张老将军说要交还贼人寄放的金银,那么这些金银有多少呢?要是少了,朕可不干啊!”

    这话,乍听像是在开玩笑,张威远听到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贼人蔡金在老臣家中寄放的财物约一百八十万两!老臣有眼无珠,错信小人,悔恨万分,知晓事情原委之后,原封不动,特过来交还陛下!”

    “一百八十万两?!”宋世安几乎是咬碎了牙才将这个数目说出来的。

    “全都是大梁的好臣子啊!该杀!全部该杀!”宋世安一掌拍下去,御桌上的茶盏盖都跳飞了。

    一州一府,一年的税银才多少?而大梁一年要花出去的钱财又是多少?

    现在张威远竟然告诉他,有一个人竟然攒下了贪墨的银子价值一百八十万两!天下要多出一串这样的人,大梁必将国之不国!

    脸色异常难看的宋世安凝视张威远,声音如腊月寒冬般冷酷,问道:“那么,张老将军你可曾参与其中?你家可曾参与其中?”

    宋世安问出这话的时候,张麟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上位者的气势了!

    生杀予夺,不过就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间!

    “陛下,臣有话要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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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粱子介绍:
重生将门,过劳死的警察张麟本以为自己是将门虎子,没想到竟然被人叫鳖孙,这就直叫人火大了!
其爷如病虎,其父乃儒犬!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罢罢罢,躺在功劳薄上,享着祖辈福荫,当个吃喝嫖赌的膏粱子弟,也是快哉!快哉!膏粱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膏粱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膏粱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