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剑君师弟
readx;当这少东主走上前来的时候,我很敏锐地听出了他话语里面的差异来。
他称呼一字剑为“黄剑君”,而花老板则叫做“一字剑君”。
一字剑姓黄?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称呼给我的感觉,黄剑君似乎更加亲近一些,也就是说,这个少东主与我们要找的一字剑,应该算是认识的,而且应该关系还比较近?
老鬼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面对着对方的疑问,他点头,说对,我是他的师弟。
少东主忍俊不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冲着花老板说:“老花,我刚才还赞你交游广阔,现在不得不提醒你多少还是得收敛一点,免得什么人都找上门来打秋风,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老鬼的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说老弟,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们都是骗子咯?
他的脾气比较冷,若不是看在这人有可能与一字剑认识的份上,说不定就直接冲上去动手,让这小子晓得天高地厚的。
不过他心中惦念着我师父的安危,也只有憋着气,免得多生事端。
少东主冷笑了起来,脸色却变得越发严肃,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若是旁人,或许就被你给蒙住了,但恰巧黄剑君正在某家阁中任大供奉一职,所以倒不成会被你们骗了去——黄剑君一把石中剑,天下纵横,当年茅山开山,江湖观礼,他一人一剑,单枪匹马与茅山掌教陶晋鸿战而不败,随即跻身天下十大。这样的人物,你说你是他徒子徒孙,或许有人信,但说是师弟,真的以为无人可以识破么?”
那一字剑居然有这般强?
听完他的话语,我并没有在意这少东主的讽刺,反而多了几分欣喜。
若是有这一字剑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把师父,从那独南苗寨里面救出来了吧?
老鬼也不恼怒,他冲着这少东主拱了拱手,说小兄弟,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唯有一字剑他才能够说得了。我瞧你与我那师兄关系应该不错,不如你帮着引荐一下,我与他当面谈谈,你看如何?
他一通话说得不卑不亢,那少东主反而变得恼怒起来,说黄剑君贵人事忙,你以为是你相见就能见的么?
老鬼淡淡说道:“好,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见到一字剑?”
少东主瞧见老鬼和我执意而为,脸色变得阴沉,冷笑着说:“看来你们是一定要把这大尾巴狼装到底咯?也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黄剑君剑法道术,天下扬名,你既是他的师弟,必有本事,不如先跟我玩两招吧?”
老鬼说打败了你,就能够见到一字剑了?
少东主冷笑,说当然不是,不过如果你能够把我给撂翻,那就说明你们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可以帮你引荐,但不保证黄剑君能够见你们。
老鬼点头,说也好,能给机会就足够了。
他颇有风度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将手缓缓抬起来,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那少东主瞧见老鬼这般神态,知道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立刻有随从过来拿着,而他则缓缓说道:“阁下如何称呼?”
“老鬼!”
“好,在下方志龙,请教阁下手段!”
两人交手之前,彼此恭敬有礼,对望而战,话音落了几秒钟之后,那少东主瞧见老鬼身子挺立,不动如山,脸上多了几分敬意,一抱拳,朗声说道:“小心了。”
他话音一出,人便化作了一条翻滚的蛟龙,朝着老鬼这儿冲了上来。
我们这些围观者慌忙跳出圈子,而我刚刚退了几步,就瞧见老鬼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与我之前小巷之中对战那帮混混所不同,这两人全身张弛有度,步伐攻势皆有章法,一看都是练家子来着。
少东主先手,拳头冲着老鬼的当胸而来,这是试探,未必有几成力。
老鬼并没有上前与他硬拼,而是扭身而上,错开那拳头,手化作爪,袭向了那人的软肋之处。
我是第一次如此清晰而且直观的瞧见修行者之间的争斗,从两人的第一次交锋来看,两人都挺有想法的,少东主应该算是正统的手段和打法,而老鬼这家伙则比较另辟蹊径,用了一个比较极端的理念。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老鬼的速度是毋庸置疑的,这得益于他本身的遭遇,这一点就连我师父都曾经夸赞过他。
这是他的长处,而弱点则在于他与我一般,入这个行当并不算长久,所以在力量方面,显得并没有那么充足,他这般扬长避短,在我看来,是最明智的方法。
老鬼快,围着那少东主不断游走,而那少东主既然胆敢提出比拼,自然不是庸手,却见他一招一式,都仿佛能够料敌于先机,任凭老鬼的身形越来越快,却也近不得他的身边,徒劳无功。
从这现场的状况来看,仿佛那少东家更占优势一些,毕竟气定神闲地应战,怎么看,都比老鬼要轻松多了。
在旁人看来,也许只要等老鬼疲倦了一些,他就可以趁机反击,并且将其拿下。
然而老鬼会慢下来么?
不!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鬼的速度越来越快,寻常人肉眼都已经难以捕捉到了他的身影,甚至都不知道他下一秒,将会出现在哪儿。
唰!
当速度快到了极致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撕裂声,而下一秒,几乎化作影子的老鬼终于停了下来,手上有一片白布,而那少东主的白衬衫,则少了一段袖子。
他的脸色发白,胸口不断起伏,汗水从脸颊之上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有两个身体魁梧的男人也出现在了那少东主的身边,一脸戒备地瞪着老鬼和我。
他们就像笼中的猛虎,随时都会出笼,择人而噬。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固,仿佛变故即将发生一般,然而几秒钟之后,那少东主突然扬声而笑了起来。
他冲着老鬼说道:“慈元阁虽说不是江湖豪门,但我方志龙一来家学渊源,二来又有诸多供奉、掌柜指导,自问也是有些本事的,没想到老兄看起来修为不高,但是这速度却是让人叹为观止,想来肯定不是歹人。不管如何,我选择信任你们一回。”
对方笑得爽朗,老鬼也不会咄咄相逼,将手中白布扔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少东主手段厉害,真要生死相搏,孰胜孰败有未可知,我不过是占了点儿小便宜。
双方如此表态,话语趋近缓和,旁边的花老板也走上前来寒暄两句,气氛算是彻底打开了。
又聊了两句,少东主邀我们去他家作客,并且帮忙联络一字剑。
这等好事,我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临走之前,我真诚地拉着洛三手那满是茧子的手,表达感谢,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让他别放在心上。
洛三手瞧见刚才老鬼与这少东主的交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瞧见我们又搭上了这权势人物,哪里敢多说,一个劲地抱歉和祝福。
双方依依惜别,我们跟随着少东主离开。
在商务车上,他毫不避讳地询问起了我们的身份,老鬼也不隐瞒,告诉他自己跟一字剑是同一个师父,不过两人素未谋面,也不知道彼此,这一次过来,其实是找他帮忙的。
少东主信了七分,诧异地问老鬼,说你师父,莫非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海剑魔?
老鬼点头承认,少东主赞叹不已,瞧见旁边的我,又问起我的身份。
我与他拱手,说我师父是南海剑妖。
少东主显得更加难以置信,冲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王明兄弟,你是自小就拜入南海剑妖前辈门墙之中的么?
我摇头,说不是,也是最近。
少东主显得有些不相信,他告诉我,说传闻中南海剑妖已经在当年的黄山龙蟒一役之中身死魂消了,你若是自小拜入剑妖前辈门墙,我或许还会相信,但若你说最近拜入,我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我也不试图说服他,只是笑了笑,说我并为撒谎,是真是假,到时候自会明了的。
少东主也小,说你若真是,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位大人物,那人若是知道南海剑妖前辈没死,估计会高兴疯了的。
车行到了一处比春茶园更大的庄园前来,少东主引我们入了厅堂,上茶之后,对我们说他去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黄剑君的具体去处,我们点头说好。
少东主离开,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我和老鬼两人。
我们品着茶,等了十几分钟,少东主也还未回返,茶都凉了,我瞧了老鬼一眼,低声问那家伙不会是气不过,去找人了吧?
老鬼睁眼,说不会吧,看着不像?
说话间,突然侧门一动,有一个影子如同鬼魅一般地冲到了厅堂里来,抬手就朝着老鬼面门一挥。
唰!
第四十八章 爸,我回来了
readx;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我和老鬼都为之惊诧,因为之前我们在车上时,与少东主方志龙交谈得还算是愉快,双方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怎么他一回头,就变了脸色呢?
不管如何,首先面对当下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动,浑身却绷得紧紧,随时等待着闪开,而老鬼则是一个箭步,冲到那人的面前来,避开对方手中射来的东西,一掌拍出。
飕!
对方射出的,是两颗玻璃珠子,而老鬼的速度则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防范,正中对方的胸口要害处。
我不确定老鬼是否拍实,不过他却是一触即收,身子往后面狂退,一路转到了我的身边来,我一开始不知道为何,随后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尖叫,顿时就明了。
那袭击者,居然是一个妹子。
这妹子年纪不大,样貌清秀,穿着讲究,眉目之间与先前的少东主颇有些相似,与老鬼一触即收之后,冲着我们跺脚,说果然是两个招摇撞骗的小流氓,一定是骗子,亏我哥还傻乎乎地帮你们联系,黄伯伯如何会认得你们?
老鬼瞧见地上两颗不断跳动的玻璃弹珠,知道也许并不是方少东主谋算我们,只不过是这小女子刁蛮,气不过,替哥哥出头而已。
说起来,还是因为我们肩负重任,之前又是受尽坎坷,压力太大的缘故。
老鬼这人自尊心挺强,不肯解释,我忙上前赔笑,说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反应是过激了一点,你别在意啊。
妹子翻了一下白眼,大咧咧地问我,说你就是王明,说是南海剑妖徒弟的那个?
我点头,说是。
妹子“呸”了一口,说你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亲耳听黄姐姐说过,她见过剑妖前辈的尸体,你居然还敢跑到我慈元阁来坑蒙拐骗?
我无语,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有苦笑,说老妹,我也没骗你啥啊,说话别这么难听好吧?
妹子瞪了我一眼,说黄姐姐正好就在金陵,我已经打电话跟她说过了,她说有空的话就过来瞧一眼,到时候当面对质,你若说了谎话,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给拔下来?
我虽然工作多年,但是这种刁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倒是头回瞧见,也不敢多言,只是苦笑,说信,我信的。
妹子见我服了软,又瞧向老鬼,说臭流氓,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厉害的么?
老鬼骄傲,不肯低头,低着眼帘,说我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跟你吵架,若是我真的出手,只怕你的心脏,都已经刚被我掏出来了。
妹子眼睛一蹬,说哟,你还真挺狠的啊?
老鬼面无表情地说对呀,做男人,要想别人怕你,不但对自己要狠,对别人,也要狠。
妹子仔细打量他,才发现这家伙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生怕将我们给逼狠了,老鬼发疯,还真的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扑上来。
她见识过老鬼的速度,自然不敢轻易冒险。
两人僵持间,少东主从侧面走了过来,瞧见这妹子,诧异了一下,说方怡你在这里干嘛呢?
这妹子叫做方怡?
你的韦小宝在哪儿呢,找他去吧,别在这儿祸害我们了……
妹子瞧见她哥哥过来,胆子顿时就大了,头一扬,说对啊,我过来看一眼这两个死骗子。
少东主颇有些尴尬地打断她的话,脸色严肃地说:“在黄剑君确定之前,他们都是哥哥的朋友;再说了,我心中已经有九成认定他们跟黄剑君有关系了,你不要胡乱说啊!”
说完这话,他又转身过来,跟我们介绍:“两位,这是舍妹方怡,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有点儿急,别介意啊。”
我和老鬼自然只有哈哈一笑,说真性情,怎么会介意?
妹子还待再闹,少东主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我们汇报刚才打电话的情况:“刚才打电话问过柜上的人了,说黄剑君去了京都大内,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两位若是不介意,就现在我这儿待两天,你看如何?”
老鬼皱着眉头,说他去大内干嘛?
少东主脸上平淡,不过话语里却透着股得意,说黄剑君跟大内刘阁老是至交,至于去干什么,别说我,就算是我爹都不知晓,抱歉哈……
我有些着急,说少东主,我们真的有急事找一字剑,时间不等人啊。
少东主问我们什么事情,老鬼拿眼神瞟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对于面前这个干练俊朗的年轻人到底还是有一些不放心,于是只有摇头,说这事儿只能等一字剑在的时候,才能说起。
大家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强求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叫了人,帮我们安排房间。
这儿是个大院子,走了一进又一进,绕过一个带小溪的园林假山,我们被安排在了一处颇为古朴的院子里来。
身处异地,我和老鬼都颇为谨慎,只要了一个房间。
那房间外面看着古香古色,不过里面却进行了现代化的改造,一应家用电器都十分齐全,特别是浴室里的大浴缸,不知道比我见到过的豪华多少倍。
可惜我自从那一次宾馆事件后,对这玩意就有了心理阴影,根本不敢尝试。
看得出来,这姓方的少东主,以及他背后的慈元阁,都是当地的豪富,要不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排场。
只不过身处于这样豪华而舒适的环境之中,我和老鬼却仍然坐立不安。
因为我的师父,他的师叔,此刻还不知道在受什么苦呢。
老鬼在房间里大概地搜了一圈,然后找到我,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苦笑,说只有等咯,难不成我们还能找到大内去?
话儿说到这里,其实两个人都无解了,之前听我师父男孩剑妖侃大山吹牛逼的时候,大约听过整个的江湖结构,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儿,之前因为不在此山中,所以感悟不深,现在方才知道深浅。
两人对坐,愁眉苦脸,又不敢说太多,毕竟对这儿的人也不是那么信任,到了晚饭的时候,有人过来叫我们。
饭是送到我们屋里来的,少东主后来就没有露过面,问接待我们的那个白褂子侍者,得知少东主下午就去了彭城,说是要进一批货,需要他打理一下。
说到彭城,我这才想起家人来。
我家就是江阴彭城铜山县的,父亲是下岗工人,在街口摆了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母亲在我读大学的时候过世了,还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中,很简单和贫困的家庭,却也很温暖,带给我无数美好的回忆。
我爱家人,很爱,所以在事发之后,除了中途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就没有想过回家。
不是不想,只是我怕连累到他们。
然而在这梁溪,相隔不过几百公里,我就越发地思念起来,老鬼瞧见我神色有点不对劲,问我怎么回事,我摇头,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是不是想家了?
我与老鬼相处多日,彼此也逐渐有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于是也不瞒他,说对,我出事之后,就打过一次电话给他,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失踪的事情,所以……
老鬼打断我,说这里有我在,你这两天回家一趟,跟你爸见一面,免得老人家担心。
我说这怎么行,若是一字剑回来了,我不在怎么办?
老鬼笑了,说你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买个电话,跟我保持联系就行,有任何情况,我们电话联系。
听到了老鬼的话语,我挺感动的,想着自己留在这里干着急,的确也是一种煎熬,还不如回家一趟,至少也是把我的身后事给了解,之后我闯荡江湖,不管生死,也少了一些牵挂。
事儿说干就干,我和老鬼出门,跟侍者说了一下,那人听到,让我们先别急,他打电话问一下少东主。
没多久,少东主那边传来消息,说派司机直接送我过去。
对方十分热情,甚至还立刻给我拿来了通讯的手机,我也没有矫情,与老鬼告别,然后乘车返回老家。
司机开车平稳,一路飞驰,我们是晚上八点多出发的,开了六个多小时,到了铜山,我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下了车,与司机告别之后,绕了几个街区,方才回到了那魂牵梦萦的老家。
我们这儿是老城区,建筑陈旧,污水横流,不过一砖一瓦、一墙一树都充斥着我年少的回忆。
穿过熟悉的街巷,我来到了家门口,谨慎地四处望了一下,这才敲门。
我父亲瞌睡不重,敲了几下,里面就回应了,问谁啊?
我一下子声音哽咽了,说是我。
屋子里传来桌椅碰撞的声音,很快,门打开了,头发斑白的父亲站在门口,朝我望来,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道:“爸,我回来了。”
无图
第四十九章 叫我黄胖子
readx;狭窄的客厅里,我坐在沙发上,跟父亲解释了一下我失踪的事情。
事实上,在此之前就有警方打过电话给我父亲,谈及了我失踪的事情,我父亲为此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广东江城,在那里待了三天左右,方才回来。
我的失踪一事,对我父亲的打击十分巨大,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头发就已经白了一片。
我不知道如何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给父亲说起。
怎么讲?
难道我要对他说,你的儿子可能只有六个月左右的时间活了,因为我肚子里面有一个你的外孙女……
那小东西出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怎么想,这话儿都不对。
我不敢解释,只是含含糊糊地对他讲,说我现在碰到了一件麻烦事儿,很棘手,一时半会处理不了,不过好在碰到了几个朋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半年左右的时间,我就能够处理好。
我父亲问我是不是在搞传销?
我有些无语,不过仔细想想,像我这样含含糊糊地解释,的确有一些像。
我说不是,他又问是不是被人逼着去贩毒了?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与我这个脑动大开的父亲解释,只有闭嘴,然后告诉他,说如果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过来找我,让他一定记住,那就是没有见到过我。
说到这儿,父亲想起一事来,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林雪的女警察?
我点头,说对,怎么了?
父亲告诉我,说林雪把我的银行卡和密码给了他,并且对我十分的关心,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问我是否有跟家里联系过。
说完这些,他问我能不能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那姑娘?
父亲对林雪的印象十分不错,许是与我失联的这段时间里,林雪给了他许多的安慰,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林雪。
不是我信不过林雪,而是我担心罗平那个家伙会顺藤摸瓜,找到我这儿来。
谈完了我的事情,我发现屋子里只有我父亲一人,就问老弟呢?
父亲有些不自在地说去老家玩了。
我们老家是东北的,我爷爷是当年的南下老干部,只可惜后来嗡嗡嗡的时候被打倒了,再也没有起来过,虽说后来反正了,不过也没有活几年,而我父亲则十分硬气,并没有接受组织的安排,而是在县焦化厂里做了一个普通工人,一直到下岗。
据说我爷爷那一辈有许多老关系,老家也有一些亲戚,不过父亲出于清高和当年的怨恨,一直都没有再联系过。
这些也都是听我母亲说起的,她生前有事没事总是唠叨,说我父亲但凡有点儿活动能力,也不至于如此。
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若是我父亲不是一个下岗工人,而是一当官的,我也未必需要跑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去,漂泊如浮萍,不过后来成熟了,也慢慢明白了他内心之中的坚持。
男人最值得依靠的,还是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老家在东北,也知道那儿有些亲戚,不过还是有些不满,说他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不好好复习,乱跑什么?
我之所以生气,不为别的,而是想着我若是死了,弟弟又考不上大学,叫父亲怎么办?
父亲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事,简单讲了两句,便也不再多言。
我看得出来,父亲当年的清高已经被这么多年贫困的生活给磨砺得棱角全无,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为了我们两兄弟的前途和未来,所以便不敢再刺激他,闭口不言。
当夜我睡在自己和弟弟共同的床上,感觉从来没有这么香。
这是我逃亡以来,睡得最舒适的一觉,一直到次日傍晚方才醒来,而这个时候,父亲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等着我,并且给我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都取了出来。
他知道我回来一趟,马上又要离开,所以才会如此。
我是挺需要钱的,不过只拿了一万,当做路费,其余的让我爸留着,当做老弟以后的学费。
吃饭的时候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瞧见我这利索劲儿,一脸愁苦的父亲终于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本以为你会瘦很多,没想到你还胖了,小肚子都出来了,看到这个,我就放心了。
我胖了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肚子,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我胖了,而是我显怀了。
肚子里面的蛊胎,已经四个多月,渐渐凸出来了。
我在家里待了两天,什么也不想地做了两天宅男,终于耐不住对师父南海剑妖的焦急,准备离开,临走前父亲执意要我把钱全部拿走,我说不要,他突然急了,说你老弟未必用得着这钱。
我皱眉,说你不是说他成绩还不错,一定能够靠上重点的么?
父亲这才没有再劝。
离开家之后,我总感觉父亲的表现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回头看了一眼那老楼老巷,想着自己这辈子未必能够再回来,眼泪水感觉又要涌出来了。
离开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我之前跟这几天在彭城的慈元阁少东主有约过,所以径直前往人民广场,他说他在哪儿等我。
到了人民广场的时候,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少东主,因为他旁边有一个光头胖子挺刺眼的。
那光头胖子看着年纪并不大,脖子上吊着一大金链子,膀大腰圆,不知道什么来路。
我走到少东主的面前时,他笑容满面地跟我介绍,说王明兄弟,你来得正好,跟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一字剑……
我眼睛一瞪,什么,这就是一字剑么?
不是说他已经成名了三十多年,怎么这副德性?
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这时耳边才听到他后面的几个字“他儿子”。
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啊?
经介绍,一字剑的儿子,也就是这个光头胖子,叫做黄小饼。
这名字……
我有些无力吐槽,而那胖子则嘿嘿一笑,说老方你别乱介绍啊,我只是个私生子,老头子到现在还不承认呢……
少东主摆手笑,说那不过是黄剑君放不下脸面而已,要不然怎么会传你南海剑技呢?
光头胖子气呼呼地说道:“得了吧,他传得那点儿玩意,也就够打发叫花子的,说起来我还真不稀罕有这么一个爹对了,老王,我听老方说你是我那死鬼老爹的师父的师侄啊,是不是这么一个关系?”
这胖子倒是个自来熟,话语也绕,我听了半天才明白,笑着点了一下头,有点儿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光头胖子大叫,说那这样算起来,我饼日天岂不是得叫你师叔了?
对方不但没有质疑我的身份,而且还像朋友一般跟我大惊小怪地开玩笑,多少也赢得了我的好感,我笑着摆手,说咱各论各的,不兴那种老封建。
光头胖子听到这话,笑嘻嘻地伸手来揽我,说得,就冲这句话,我饼日天就认下你隔壁老王这个朋友了对了,我听老方说,你们这回过来,是找我那死鬼老爹帮忙的对吧?那家伙去京都跟老基友面基去了,你有啥事跟我说呗,能帮上忙的,义不容辞。
对方如此热情,我也不好反驳,只是说这事儿得跟我那兄弟商量一下才行。
两人认识过后,光头胖子跟着我们一起回梁溪,车上他告诉我,让我叫他黄胖子就行,不行的话叫饼日天。
我问他为什么叫做黄小饼,黄胖子告诉我,说他那死鬼老爹当初就是一时按耐不住,吃了一“快餐”,这才有了他,取名字的思路就按照快餐的方向弄的,差一点他就叫做黄泡面了。
说起来,还是黄小饼好听。
我听得两眼发晕,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奇葩的取名方式……
从彭城赶往梁溪,一路漫长,不过那黄胖子倒也是个挺能侃的家伙,一路聊天打屁,倒也并不无聊,而回到太湖边的园子时,已是深夜,不便谈事情,大家便先各自回去休息。
我没有让少东主送,而是自己一人往安排的园子那儿走去,没想到快走到院子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我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左右打量,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但我并没有再走,而是摸出了电话来,准备打给老鬼。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没想到你还挺机警的……”
我回归头来,瞧见一个短发女人。
夜朦胧,我瞧得不仔细,却能够看到对方那张鲜艳欲滴的红唇,就好像刚刚喝过血了一般的艳红。
锋芒毕露的杀机!
无图
第五十章 老龟探头
readx;这短发女人的眼神冰冷,而她所带来的那种阴寒恐怖,绝对不是方怡那种小姑娘的突然袭击,所能够比拟的。
她就像一个幽魂,让人瞧一眼,就能够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我与她对望,眯眼瞧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并不是一个脏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女人,心中多少也放了一些心,又想起在慈元阁的老宅里,按理说不会有非法而入的贼人,既然如此……
这人一定是自己人,慈元阁的自己人。
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突然间想起了前几天碰见少东主他妹妹方怡时,她曾经说过,有一个叫做“黄姐姐”的女人,曾经亲眼瞧见过我师父的尸体,并且叫她过来与我对质。
莫非,这个女人就是来与我对质的那个“黄姐姐”?
感觉到对方那浓郁得宛如实质的杀气笼罩到了我的头上来时,我终于不再和她打哑谜了,装作平静地一拱手,说姑娘你可姓黄?
短发女人寒冰一样的脸微微一僵,稍微愣了一下,说你认识我?
我微微一笑,说听方怡提过,说你要过来。
短发女子秀眉一竖,说那妮子嘴真多,明明是叫我过来教训你的,怎么提前泄露了消息呢……呃,不对,她没有说,是你猜的吧?
我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笑,说姑娘既然与我师父有些渊源,那么就进屋聊吧。
我反客为主,邀请那女人进屋,她冷冷地盯了我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说果然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主,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胆敢冒充他老人家的徒弟。
我似笑非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冒充的?
短发女人走到我的跟前来,我这才瞧清楚她的瓜子脸,长得其实挺漂亮的,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短发女人的目光又变得冰冷,说我之所以知道,因为我就是南海剑妖他老人家的徒弟!
什么,又一个南海一脉的人?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往后退了一步,摆出一个经典的“老龟探头”来,问你知道这叫做什么吗?
短发女人一脸恼怒地从我骂道:“臭流氓!”
我:“……”
尽管老龟探头这一招的确是猥琐了一点,不过却是南海龟蛇技的大成章法,而这个短发女人却把它当做了流氓招数,我顿时一阵无语,敢情她这根本就是贼喊捉贼,自己才是假的啊?
我没有再跟她纠缠,说你既然连这个都不懂,就不要假装南海一脉的弟子,好么?
我说着,绕开她朝着院子那边走去,没想到那女人恼羞成怒,一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力一抓,将我给拽到了她的面前来。
我下意识地挣扎,想要脱离对方的控制范围,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段十分厉害,手一压,我整个身子就仿佛定住了一般。
我浑身僵直,动弹不得,而那女人则搭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她是个行家,一摸我的脉搏,眼睛立刻就睁开了来,冲着我低声喊道:“天啊,你居然是冥魂鬼母?你肚子里面的,可是传说中万毒窟终极奥秘之一的蛊胎?”
我心中震撼,却不敢多言,只是说管你屁事?
短发女人死死押着我,将我按在地上,沉声说你根本就不是南海剑妖的弟子,而是苗疆一带的蛊师;告诉我,你们过来这边找一字剑,到底有什么图谋?
我嘴巴挨地,一嘴灰尘,又气又怒,说你特么的有本事就干死我,废话那么多干嘛?
短发女人嘿然一笑,说你还别跟我耍狠,老娘我以前在有关部门干的时候,不知道灭了多少个像你一样的渣渣,所以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没用,知道么?
有关部门?
这娘们以前在有关部门里面干过?那也就是说,她是官面上的人咯?
我想起在那个什么第二监狱发生的事情,想起人民专政的厉害,顿时就没有话了,低着头,想着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会碰到这么一娘们?
就在我被控制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时候,突然间院子的拱门处传来了脚步声。
再接着,一道黑影倏然而至,瞬间就到达了跟前来。
啪!
拳出如风,在半空中就是一声炸响,这代表着速度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一直没有现身的老鬼。
我对老鬼的身手信心满满,觉得他一定能够将这个臭女人给撂翻。
然而事情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短发女人用脚踩住我的后背,然后与急袭而来的老鬼交手,她甚至都没有移身,只是不停地拍打,过了几秒钟之后,她身子猛然一蓄力,紧接着轰然拍出。
呼!
一声风响,我听到老鬼闷哼一声,人朝着后面跌飞了去。
什么,老鬼也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她怎么会这么强?
我的心中往谷底跌落而去,而那短发女人则悠悠地笑了起来,说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百年不遇的蛊胎还不算,这里居然又多了一个外国货、舶来品,真的是热闹啊……
老鬼在不远处停住,身子崩成了弓型,头垂落,就像一头大狗,不断地喘息着。
过了几秒钟,老鬼用她那特有的阴沉语调说道:“你到底是谁?”
短发女子头一仰,平静地自我介绍:“鄙人姓黄,荆门黄家的黄,黄养鬼便是在下。今日我将你们给杀了,以正视听,免得你们又出去忽悠别人所以记好我的名字,免得到了黄泉路上,判官问起,不知道谁杀了你们。”
吼!
老鬼也是彻底愤怒了,整个人就像一头猎豹一般扑了过来,这个名字无比怪异的女子不急不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来,在空中微微一抖落。
“啪”的一声炸响,鞭子如同灵蛇,朝着老鬼游去。
皮鞭上面充满了灼热炙阳之气,舞动起来鞭影重重,热浪扑面而来,化作了一道密网,老鬼根本就近不得身,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来。
两人相斗几分钟,而就在这时,一道肥硕的身影挤入场中来。
那人大声喊道:“哎哟喂,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各位给我饼日天一个妹子、咳咳,错了,给我一个面子,咱有话好好说行不?人家老方家的园子是花了大价钱的,挺不错,弄坏了,可不好……”
来人却正是我刚刚认识不久的黄胖子。
他挤入战场,打诨插科,那凶恶的短发女人这才收起了皮鞭,指着前方的老鬼,说光头饼你来得正好,这人冒充你爹的师弟,我帮你清理门户呢。
黄胖子一扬手,说别介啊鬼鬼姐,这哥们说不准真就是我那老师爷的徒弟呢。
短发女人眉头一扬,说这怎么可能?
这时慈元阁少东主和他妹子方怡也赶到了现场,挤到了当前,黄胖子过来拨开短发女子,把我给扶了起来,说鬼鬼姐,咱有事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和谐啊?
短发女子眉头一竖,说就两个打秋风的旁门左道,你何至于这么护着?
黄胖子笑了,说姐,旁门且不管,单论左道,那两位在江湖上的声势日渐盛隆,说不定这天下,以后就是他们的了,对不对?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不是呢?
短发女子说我刚才让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他给我这么来一下,你说是不是?
她摆了一个颇为猥琐的姿势,而黄胖子顿时就两眼发直了,回过头来,冲着我说道:“嘿,老王,你这一招,莫不就是南海龟蛇技之中的老龟探头?”
我诧异地点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黄胖子松开我,摆了好几个古里古怪的造型,额头上浮现出汗珠,这才收工,说我不但会老龟探头,而且灵龟抱根、引蛇出洞、贪蛇吞象,可都会只不过老头子吝啬,并没有教完。
我点头,说你这几招,其实就是精髓了,至于其他的,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黄胖子上来就给了我一个熊抱,说老王,你太仗义了,我跟你讲啊,你以后就是我饼日天的兄弟了,有什么事情,一句话,老子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短发女子听到我和黄胖子的对话,愣了半天,这才呢喃问:“你是说,他真的是南海剑妖的徒弟?”
黄胖子与我分开,说会全套南海龟蛇技的,怎么可能有假?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我以为她又有扬起鞭子过来打我呢,却没想到这女人一下子就冲到我的跟前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使劲儿地摇道:“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
你师父?
无图
第五十一章 便宜师姐
readx;我满脑子的疑惑,说我师父可没有跟我说起过有你这么一个弟子呢。
短发女子一脸热切地看着我,说我是个记名弟子,当初差一点儿就正式拜师了;当然,这个都是小事,你先告诉我,我师父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鬼,见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对刚才这短发女子的强势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希望他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那短发女子显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瞧出了我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她将我往怀中拉紧,然后将嘴唇贴在了我的耳边来。
她的鼻息之间热乎乎的,喷在我的耳朵边,搞得我痒痒的,下意识地要避开,结果这婆娘却用一种极为冰冷的语气说道:“姓王的,你听着,你那朋友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你呢,肚子里面的蛊胎一旦传出去,大把的江湖人物都会像闻到鲜血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
我往后退了一步,瞧见短发女子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感觉宛如毒蛇一般恐怖。
她这是在威胁我们,不过却是一击即中,无论是老鬼,还是我,我们的身份都见不得光,一旦被人盯上了,绝对就是案板上面的肥肉,根本就摆脱不得。
短发女子也不紧逼我,而是伸手,在我的脸上拍了拍,说小王哥哥,你可好好想清楚哦。
她一离开我,少东主就上前来打圆场,笑着说都是朋友,有什么话都好说,既然胖子认定了王明的身份,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去隔壁会客室,泡上一壶好茶,慢慢聊……
少东主连哄带劝,把我们拉到了隔壁院子的一处厢房里。
大家落座,立刻有人送来了当年的新茶。
慈元阁的小公主方怡别看性子暴躁,但人家多少也是名门闺秀,落落大方地给我们表演了一番茶艺之道,动作优美,满室茶香,倒是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冲淡了许多。
当方怡泡好茶,给我们每人都端了一杯品尝之后,少东主咳了咳嗓子,打破了沉默:“各位,这儿我是地主,就让我来讲两句吧。”
众人都无意见。
少东主指着我们,说王兄弟和老鬼,是我从春茶园带回来的,一路上也聊过一些,小弟的江湖经验不多,但是看人却有几分颜色,感觉不会有假。
他顿了顿,又指着黄胖子说:“胖子也验过了,王兄弟的确懂得南海一派的传承。”
他用两句话肯定了我和老鬼的身份,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那短发女子说道:“鬼鬼姐,我能够理解你对南海剑妖前辈的情感;不过恕我多言,我曾经听陈局长与我父亲聊过一次天,对剑妖前辈的死多有疑虑,他到底有没有死,这事儿至今也没有定论。”
方怡在旁边帮腔道:“陈局长这样顶天的人物都说有疑了,我感觉剑妖前辈未必死呢。”
短发女子咬住嘴唇,说我自然希望我师父当年能够脱身而走了,不顾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没有露过面,突然冒出这么两个小子来,我怎么能不多问两句呢?
我被她按得一阵疼痛,心中也有些埋怨,说问就好好问,何必将人往死里得罪呢?
短发女子刚才气势汹汹,此刻却变得温柔婉转起来,冲着我妩媚一笑,说小王哥哥,你若真的是南海剑妖的徒弟,我算起来,便是你的师姐呢,师姐教训一下师弟,有什么错么?
我翻了一下眼皮,没有理她。
少东主这时回过头来,对我和老鬼说道:“我之前听两位谈过,说这次过来,是要找黄剑君帮忙的,不过我刚跟驻京办的人打听过,他一时半会,未必能够赶得回来。所以我就想问一下,到底是什么事,说不定小弟也可以效劳。”
短发女子和旁边的黄胖子也都点头,说对啊,有事你说话,能帮一定帮。
我和老鬼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十分为难。
说实话,我的内心里,对这帮人多少还是有些肯定的,不过我师父发话是让我们来找一字剑,结果弄这么几个人回去,未必能够奏效。
两人沉默着,旁边的短发女子却是个急性子,重重一拍桌子,说你们两个真的是磨叽死了,到底什么事?
我想起此刻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师父,终于忍耐不住了,对场中修为最高的那短发女子说道:“你总说你是我师父的记名弟子,那么我想问你,你当年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短发女子发笑,说哟呵,这回轮到审我了呀?
我脸色严肃,冷静地说:“对,此事关乎于我师父的生死,所以我不得不谨慎。”
短发女子瞧我说得郑重,想了一下,跟我们讲起了一段往事来。
当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曾经参与过一场事后被人们称之为“黄山龙蟒”的江湖大事件,而在那起事件之中,她认识了两个人生中对自己至关重要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师父南海剑妖。
她讲述了一番当年的经历,整体上,跟我师父讲述的是符合的。
听她讲完,我先是看了老鬼一眼,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后,我也确信了这个凶巴巴的短发女人,对师父还是挺有感情的,不管如何,都不会害他。
于是我告诉他,师父当年脱魂离体,附在了一个叫做陈奕锟的男人身上。
至于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不出面,是因为他一直躲在监狱里。
师父这是在避祸。
短发女子问清楚了监狱的位置,脸色一变,说原来是龙虎山从中捣鬼,所以师父才一直没有露面出来。
她有些激动,想要立刻就起身,去见师父。
然而我却告诉她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师父现在被困于一个叫做独南苗寨的地方,那里的人十分凶悍,我们束手无策,这才听了师父的话语,千里迢迢地照过来,寻求一字剑帮助的。
短发女子听到“独南苗寨”这字眼的时候,脸色顿时一变,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西江锦鸡、独南苗寨?”
我们点头,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说你们怎么会惹到那帮人的?
我一愣,说你认识这帮人?
短发女子点头,说自然认得,当年我沉迷苗蛊,曾经于年少时在家中高手的陪伴下去过一趟苗疆,游历学习,跟独南苗寨的人有过交集他们的方老叫做龙老三,对吧?
我摇头,说叫龙老九。
短发女子愣了一下,继续说,苗族古时有十二大姓,分别是“仡濮”、“仡楼”、“仡慷”、“仡芈”、“仡灌”、“仡卡”,“仡削”、“仡徕”、“仡侃”、“仡宿”、“仡劳”、“仡雄吾”,后来汉化改源,则演化为吴、龙、麻、石、陆五大姓;在黔东南那一块,又以龙姓为最,那独南苗寨人人尚武,头人皆懂养蛊,的确是苗疆蛊脉之中比较强悍的一支但……
她拖长了语调,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说以老师的手段,怎么可能受困于一处苗寨里呢?
就算是苗疆万毒窟还在,也困不住南海剑妖这么卓绝的人物啊?
面对着短发女子的质疑,我低下了头来。
听得出来,那个让许多人为之敬畏的师父,当年的时候,当真是独步天下啊。
只可惜现在的他,已经并非往日豪雄了。
老鬼给大家解释了一切,而当听到师父当日带着我们逃出监狱的时候,说自己只有百日性命之时,短发女子和一向都颇为跳脱的黄胖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久,短发女子方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得出来,师父对你,还真的是上心,居然肯舍弃性命栽培你。
我心中内疚,嘴唇发苦,说我……
我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能够说出口,而短发女子放在我肩膀的手也加重了,紧紧压着我,说师弟,以后振兴我南海一脉的重任,就放在你们身上了!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意一想哎呀,叫谁师弟呢?
我有一个便宜师父,难道又要多了一个便宜师姐么?
不管我心中如何吐槽,都左右不了大家的想法,当天晚上几人就商量妥当,由短发女子黄养鬼、一字剑私生子黄胖子以及慈元阁少东主一起,前往雷江救援。
行车太远,我们准备前往沪都,然后乘坐前往雷江附近栗平县的机场航班。
我和老鬼表示,我们假扮的身份证不一定坐得了飞机,少东主立刻大喇喇的表示无妨,让我们提供信息,明天一早,就给我们弄一真的出来。
好大的能量。
谈话妥当,众人回去准备休息,而短发女子黄养鬼却并未离开,而是跟进了我的房间里来。
无图
第五十二章 吾家有女小米儿
readx;短发女黄养鬼进我房间,自然不会是什么香艳的事情,而是为了我肚子里面的蛊胎。
老鬼跟我一个房间,进来却被挡开,没办法,给安排到了旁边的房间去。
坐在房间会客区的沙发上,黄养鬼十分放松地伸展双臂,露出女性美好的曲线来,我不敢看,目光游离,说事情都谈好了,你找我还有啥事?首先申明啊,我可不接受潜规则。
黄养鬼“噗嗤”一笑,气乐了,说你一小屁孩,想得还挺多的。
我说能不多想么,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
她恶狠狠地拍了我的大腿一下,火辣辣的,让我坐在她对面,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要是敢动歪想法,老娘就把你给剪了,让你永绝烦恼。”
我这便宜师姐性子本就暴躁,我顿时就夹紧双腿,哪里敢惹她,说得,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黄养鬼翘了一个二郎腿,还掏出了一包女士烟来,优雅地点上,问我抽不?
我说我不抽这种淡了吧唧的烟,没味儿。
她笑了,说也对哦,你现在是个孕妇,是得该注意这些,要不然生出一个畸形的宝宝来,可就真不好了,对吧?
她的话让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便宜师姐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盯着我,说小师弟,别跟师姐我打马虎,你肚子里面的这蛊胎,可是苗蛊十二禁蛊之中,最为恶毒的一种;你十月怀胎,一朝生产,那蛊胎就会扒开你的肚皮,从里面爬出来,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想过?
我知道她在跟我谈正事,也就收敛了玩笑话儿,说肯定知道,要不然怎么会去独南苗寨?
便宜师姐问这蛊胎,是独南苗寨的人给你下的?
我点头,她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了一下,觉得既然交代得差不多了,也不欠这临门一脚,于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遍,听完之后,便宜师姐问师父是怎么说的?
我说师父讲过,以前认识一个懂蛊的小朋友,可以帮忙找一下,另外在此之前,就是先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我说完这句话,那便宜师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流出了眼泪来。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擦拭着眼角的泪光,一拍胸口,舌头一吐,居然从里面爬出了一条肉乎乎的虫子来。
这虫子呈现出棕色,两对膜翅,身子宛如夏蝉,模样十分古怪,它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肚子里一阵蠕动,好像里面的蛊胎也被这玩意给吸引到了,而就在这时,我这便宜师姐则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好记得我啊——没错,我就是他说的那个人。”
“就是你?”
我望着面前这个刚才还彪悍野蛮,现在却满眼泪光的女人,能够感受到她真挚的情感,也越发地确定了她之前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她是真心要帮我们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安定许多,问她既然这样,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这件事情处理清楚。
便宜师姐望了我,好一会儿,她方才说道:“既然你能够将蛊灵唤出来,那我还是见一见她,再跟你谈后面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儿,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默念起了南海降魔录来。
这一段时间里,因为我师父已经结印降服了蛊灵之后,我与这小家伙其实每天都会见几面,毕竟在我肚子里面待着,实在是太憋闷了,而出来之后,她也只是在我身边飘荡一下,呼吸点新鲜空气,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我感觉的出来,她就像婴儿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对我也是满怀善意,或者说充满了依偎之心。
她不能言语,更多的时候,就是贴在我的肚子上,静静地依偎。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只是不晓得,她知不知道,自己以后倘若是想要生下来话,这个免费提供怀抱给她依偎的爸爸,就会死去……
南海降魔录念到一半,小米儿就从我的肚脐眼里爬了出阿里。
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是一个肉乎乎婴儿的形状,到了后来,它就开始逐渐变化了,毕竟是灵体,所以并不会像实体那么困难,此刻的小米儿有点儿像是两三岁的小女孩儿一般,不过体型上还是缩小了一些。
爬出来之后,瞧见有一个两眼放光的怪阿姨,小米儿连忙藏在我的背后,拽着我的衣服,嘟着嘴,小脸一副很紧张的表情。
便宜师姐瞧见这小孩儿,顿时就瞪圆了眼睛,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过来摸。
我拦住了她,说别啊,小米儿胆子挺小的,你别吓到她。
便宜师姐诧异,说你还给她取了名字?
我一脸尴尬,说我前女友不是叫做米儿么,她长得跟米儿好像,所以我就叫她小米儿了。
说完话,我回过头来,对着藏在我身后的小米儿说乖,别怕,姐姐是喜欢你,所以才这样的,过来,给姐姐看一看我们漂亮的小米儿……
我连哄带劝,将小米儿给带到了跟前来,便宜师姐不敢靠近,隔着一米,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红唇中吐出来的虫子一抛,说道:“阿依娜,你跟小米儿玩一会儿。”
便宜师姐的这个蛊虫振翅一飞,围着小米儿绕了两圈,发出唧唧的叫声来。
小米儿似乎挺喜欢它的,拍着手,追逐着那胖蛊虫跑开去。
便宜师姐望着在房间里奔跑的小米儿,回过头来,充满感叹地对我说道:“你知道么,我的阿依娜,从小培养,三年而成,听我指令,其间挫折无数,甚至差点死去,方才成灵,任我心意,而你这个先天自带灵识,可比我所知道的那些,强得太多。”
蛊胎的厉害之处,我早已听闻,点了点头,一脸苦相,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便宜师姐同意,说这东西你人前千万不要展示,要不然祸患无穷。
我想起罗平和莽山黑旁人,顿时就心有余悸,不停点头。
她瞧见我知道内中厉害,便也不再叮嘱,对我说小师弟,如果有办法,将你与她的命线分离,然后把蛊胎从你的肚子里取出来,代价是小米儿先天不足,从而死去,你愿意么?
我看着迈着笨拙步伐追逐胖蛊虫的小米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能狠心舍弃小米儿么?
以前或许可以,然而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跟这小东西都培养出感情来了,现在让我抉择,我又能如何行事呢?
我望着便宜师姐,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么?”
师姐摇头,说你倒想得美。
说完这话,她也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告诉我道:“我的蛊术,是跟麻栗山一奇人学的,不过她老人家觉得我没有资历,并不肯教我太多,就把我给轰出来了。回头了,若是有机会,我去拜访一下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显然有些不愿意面对那人,或者之间有一些恩怨,说话很勉强,我听在耳中,郑重其事地表达了感谢。
便宜师姐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当得知我御使蛊胎的力量,用的是南海降魔录,她便摇头,说一味地压迫,并不是什么好办法,我这里有一个镇压明月山峦法门,涉及到如何提取蛊胎力量的,传你一段。
随即,她传了我一段法门。
我清念口诀,觉得我与小米儿之间那种如有若无的联系,一瞬间就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法门珍贵,我自然知晓,都不知道如何感谢。
便宜师姐还是那句话,说师父既然为你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振兴南海一脉,你只要努力,我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当夜我依着镇压明月山峦法门修行,感觉到蛊胎之中徐徐散发力量,充斥全身,人宛如浸泡温泉一般。
次日启程,我精神抖擞,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绕着太湖跑一圈的感觉。
难怪别人总说养蛊是旁门外道,我知道南海一脉的修行就已经够简易快捷了,这养蛊之道更加恐怖,简直就是立竿见效。
我们从梁溪出发,前往沪都,随行的还有慈元阁的五个高手。
然而行至一半的时候,少东主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讲了几句,眼睛一瞪,说什么,洞庭湖出现真龙的踪迹了?
大概是觉得声音太大,他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打完电话之后,少东主有些抱歉地对我们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头子那边有个十万火急的任务,关乎于我们慈元阁未来几年的发展,我这边可能去不了了,对不起啊!”
我们都愣住了,而旁边的黄胖子则问道:“你有没有搞错,这世界上还有真龙?”
第五十三章 牛娟出事
readx;什么是真龙?
龙我知道,它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神异动物,为百鳞之长,常用来象征祥瑞,是咱们中华民族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文化之一。
我们从小,就知道自称为“龙的传人”。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只不过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那种“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传说生物么?
面对着我们质疑的目光,少东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据阁里的线人说起,在洞庭湖深处,最近经常传来龙吟之声;除此之外,还有多种迹象出现。”
这事儿应该是十分机密之事,然而他却并没有隐瞒我们,显然是在为此次不能陪同前往而抱歉。
人家帮咱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倒是能够看清楚这些,忙说没事,你有事,忙你的。
黄胖子也十分理解地拍着少东主的肩膀,说你爹脾气不好,你还是赶紧过去吧,至于老王他这边,有我和鬼鬼姐在就行了,不过就一帮老苗子,咱杀过去,还不是灰飞烟灭?
他说惯了大话,牛皮随便吹,我不得不提醒他,说那帮人还是挺有本事的。
少东主指着后面的那辆车,说我虽然走了,但这些人里,我只带走一个,其余的人,都跟你们一起去,算是保驾护航吧。
我正想答应,没想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便宜师姐却突然说话了:“不行。”
我们都愣了,说为什么?
便宜师姐对少东主说道:“你慈元阁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我们这些人里,就你这儿家大业大,目标最明显,若是被人知道你们插手了这件事情,到时候给你们捣乱,肯定是顾头不顾尾,所以慈元阁的人,一个也别去。”
少东主有些着急了,说这怎么行,咱这都说好了的,我今天去不了,本来就特别内疚,再不让我这些人去,那我怎么过意得去?
便宜师姐笑了,说这件事情,交给我,你还不放心么?
话儿都说道这个程度,少东主也笑了,说鬼鬼姐你当年百里挑一,加入宗教总局直属的特勤一组之中,现如今虽然退役,但也是荆门黄家的第一继承人,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放心呢?
我们在高速路上的下一个服务站分道扬镳,慈元阁一众人等离开之后,我有些崇敬地问起我这便宜师姐,说你以前还跟国家干过啊?
她似乎不太愿意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还待问两句,这时黄胖子过来打圆场,嘻嘻哈哈说两句,问起南方风月之事,特别是东官,说十分仰慕之类的,结果被便宜师姐一通臭骂,不敢再言语。
黄胖子这人十分风趣,脸皮又厚,有这么一个朋友在身边,倒也不会无趣。
一路疾驰,赶到了沪都虹桥机场。
我和老鬼的身份证慈元阁少东主早上就给了我们,看不出真假来,而老鬼脸上的疤痕经过这两天的愈合之后,渐渐变成了一条肉色疤痕,已然不太明显,所以很简单就过了安检。
从沪都到栗平的航班,连带着在黔阳转机的时间,差不多得十一个小时,我们从中午十二点,一直飞到了半夜十一点,整个人都飞得麻木。
下了飞机,清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和精神了许多。
走出了机场门口,我看着老鬼、便宜师姐和黄胖子三人,心中不由得犯起了愁,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黄胖子大喇喇地挥了挥手,说我们这么多人,足矣。
老鬼为人冷静,泼他凉水,说那独南苗寨若真的如此简单,你觉得我和老王会这般狼狈地千里奔逃而走,赶到江阴梁溪去求助么?还是说你觉得你跟你老子差不多了,手到擒来?
黄胖子有个优点,那就是嘻哈大度脸皮厚,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耸着肩膀,说我不过是来打酱油的,主要还是看鬼鬼姐咯。
便宜师姐诧异,说看我什么?
黄胖子说你要么就凭着以前在官方工作的资历,找这边的有关部门协调解决,要么就联络你荆门黄家的高手出面咯,这还不简单?
便宜师姐摇了摇头,说我既然退役,自然不可能动用官方的资源;至于荆门黄家,那是我的私事,找人也不方便。
黄胖子愣住了,说大姐,要照你这么说,咱四个人过去,可不是送死?
便宜师姐笑了,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怂?我之所以没有照你所说的做,是因为这一片都有独南苗寨的耳目,王明和老鬼的逃离让他们警戒万分了,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打草惊蛇,反而是我们几个人,更加容易潜入。
黄胖子连连摇头,说话是这么说,但是凭着我们四个人,能够救出剑妖前辈来?
便宜师姐似笑非笑,望着黄胖子,以及我们,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都觉得不可能么?”
有过昨夜的交流,我对这个刚刚认下的便宜师姐很有亲近感,瞧见老鬼皱着眉头,便上前说道:“师姐,你之前也提过,那独南苗寨的实力很强,黄胖子担心的问题,恰好也是我们所担心的,就怕救不成师父,反而身陷险境我和老鬼倒无所谓,这是我们应该的,但是连累了你们两人,就有些不好了。”
便宜师姐脸色严肃,指着黄胖子说道:“我之所以支开慈元阁的人,就是因为他们是外人,而黄胖子是一字剑前辈的儿子,我则曾经是剑妖的记名弟子,我们四人,应该都算是南海一脉。”
我说对,这个我同意。
便宜师姐又说:“如果你们相信我,那就跟着我走,等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们为什么的。”
她这般说了,我们便再无多言,而是选择了信任。
事实上,我们也别无选择了,如果再拖下去,师父百日之期一到达,横死于那儿了,恐怕都用不着去解救。
栗平机场离老鬼他们的村子亮司很近,他对这儿十分熟悉,不过为了不给家人增添麻烦,他选择了过家门而不入,在机场这儿拦了一辆面包车,商量了一下,别人不肯这么晚去雷山,于是就只有到栗平县城找了家旅馆先行住下。
不知道是县城宾馆隔音不太好的缘故,还是我的听力变强了许多,我能够听到便宜师姐打了小半晚的电话。
次日清晨起来,我们吃过了当地非常有特色的牛肉米粉之后,就出发,包车前往雷山。
在前往雷山的途中,老鬼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同学牛娟。
他打算跟牛娟打听一下最近的消息,然而打了好几回都没有打通,到了最后一回,终于有人接了。
不过却不是牛娟,而是一个男人,沉声问我们是谁?
老鬼说是她的同学,找她来玩的,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沉重地说牛娟同志下河游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鬼问他是谁,男人说是牛娟的领导,镇党政办的主任。
老鬼说现在差不多快秋天了,一女孩子家家的,她咋还下看水了呢?
男人不满地回了两句,接着就挂了电话。
一直到电话挂断,老鬼的脸色都还是僵直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手上一用劲,差一点儿把电话给捏碎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鬼才换过起来,转过头来,盯着我,说老王,牛娟一定是被那伙人给害了,这是在打击报复。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说实在的,别的事儿就不说了,一党政办的办事员,多少也是镇子里的人物,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下河游泳呢?
估计是独南苗寨的人查到她帮助了我和老鬼逃离,并且报案,弄得那帮人很被动,所以才弄出的这么一回事儿来。
这种手段很拙劣,我不相信当地部门的人瞧不出,不过他们都选择了无视。
看得出来,独南苗寨还是很有势力的,又或者说没有人敢惹他们。
便宜师姐瞧见我们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便问怎么回事,因为碍着司机在,我们也不回话,用纸币写下经过,递给她看。
瞧完之后,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了。
车行路上,并没有抵达雷山县城,而是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停了下来,把费用交给司机。
瞧见这面包车扬尘而去后,便宜师姐回过头来,对着我们说道:“独南苗寨如此嚣张,自然是有对头的;跟我走,我们去找一个人。有她在,事情就会变得好办许多。”
无图
第五十四章 开门吊楼
readx;到了地方,便宜师姐终于亮出了压箱底的东西来。
原来是结交外援。
独南苗寨盘踞在这里,便是地头蛇,而且是属于雄霸一方的那种,一般人很难撼动,甚至水泼不进,不过有一句老话,叫做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如果便宜师姐能够找到独南苗寨的敌人出来,事情更或许就会好办许多。
那人是谁呢?
我们离开公路,越过附近的田坎,开始爬山。
我虽然没有来过这一带,不过之前却不断地研究过地图,知道这里属于雷公山的东麓,与独南苗寨相隔挺远的,走山路的话,来去的路程有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随着林子的密集,我们渐渐离开了村民的居住区,一路进了山林之中,沿着一条小溪的上游行进,不知不觉,走了大半个小时,那小溪就变成了潭水。
一个青幽幽的深潭,出现在一大片的榕树之中,而榕树的尽头处,则有一个斜立在坡上的吊脚楼。
吊脚楼很陈旧了,即便是刷了桐油清漆,也掩饰不了它沧桑的历史,而古怪的是,这楼的周围,至少二十米的距离里,寸草不生。
便宜师姐带着我们走到了吊脚楼前面来,停下了脚步。
她不言语,我们也不敢胡乱说话。
只有看。
我仔细打量,瞧见这陈旧的吊脚楼跟我一路走来时瞧见的都不一样,它的大门不是侧开的,而是从正面二楼处,直接伸了一个楼梯下来,就好像一张大嘴里,伸出一条长舌头来一般。
看着有点儿像是一只吊死鬼。
老鬼也瞧出了异常,低声说道:“我们这一带,像这种开门吊楼、孤身立诡的建筑格局,一般都是拒迎客人的。”
便宜师姐看了他一眼,说想不到你还挺有研究的?
老鬼说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像他们这种的,都是那种最顽固、最坚持传统的老苗子,拒接跟外界做任何接触,也不肯接受现代文明,不信一会儿进去,里面保证连电灯这种家用电器都没有。
便宜师姐点了点头,说一会儿跟我进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胡乱动,也别擅作主张,听到没有?
我和老鬼说好,咱规规矩矩的,让你出头便是。
便宜师姐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我们一句,说这里的主人脾气很不好,你们沉住气,什么都不要管就好,知道不?
她这一次,是特别盯向了黄胖子,那光头委屈地一瘪嘴,说我当自己是死人,得了吧?
反复叮嘱妥当之后,便宜师姐越众而出,然后缓步走向前去,我跟在后面,左右打量,瞧见天色阴沉,有那种晚上才会出没的大灰蛾子在暗处飞舞,走近一些,发现这些灰蛾子居然栖息在那楼梯的阴影之下,一个挨着一个。
这些灰蛾子的翅膀很大,上面有一个又一个的圆环,都是灰扑扑的,很像是人的眼睛。
我想要仔细望过去,却见到那翅膀上的圆环就真的如同人的眼睛一样,死死地盯着我,有的充满了怨恨,有的则满是怨毒,另外还有一些,则看得人心生恐惧,忍不住想往后退。
我停下脚步,刚刚想要往后退两步,老鬼一把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没说话,怕惊动了这些沉睡中的飞蛾,不过还是给了我很多的鼓励。
四人寻阶而上,便宜师姐走到门口,轻轻拍了拍,三长两短,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不过门却吱呀一下开了,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光亮。
她率性走了进去,而我则犹豫了一下,才跟着走了进去。
我一进去,感觉光明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发现门不知道怎么就关了起来,我往后面一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怎么回事,老鬼他们没有跟进来么?
我的心脏一瞬间就抽搐了,下意识地想要喊便宜师姐停住,然而话儿都快要到了嗓子眼儿来,我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因为我想起了进来之前,便宜师姐的反复叮嘱。
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乱动,不要擅作主张,大惊小怪。
我深呼吸,不断地吸气呼气,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情绪迅速冷静了下来,然后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我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却瞧见自己已经适应了里面的黑暗,灰蒙蒙的屋子里,角落处正待着一个人,那个人起先是蹲着的,不过当我瞧向他的时候,却站了起来。
我意外地瞧清楚了他的脸。
是阿贵!
那个跟我在同一个房间里睡了两年的舍友,也是老鬼的堂哥,更是在此之前就已经跳楼了的男人,此刻正从角落里站立,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面,显得特别明显,吱呀吱呀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刺在了我的心脏处。
阿贵走到了我的面前来,我才发现他的脸一片青紫,呈现出不正常的浮肿。
我浑身僵立,一动也不敢动。
阿贵走到了我的耳边,然后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调,轻声说:“老王啊,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我们在下面好孤单啊,又好冷,你下来陪我们吧,好么?”
他连着说了好几遍,一遍比一遍更加惊悚,我浑身发毛,感觉好像坠入了冰窟一般。
我一声不吭,一句话都不敢讲。
听到我并无回应,阿贵突然伸出了双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双眼翻白,气呼呼地厉声喊,说你不肯走,那我就带着你离开!
我的脖子被死死掐住,感觉整个人快要背过气去了,这才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然而那家伙的力量,仿佛比我那便宜师姐更加强大,让我根本就推脱不得,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快要没力气,马上就昏死过去了一样。
当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响。
啊呀、啊呀……
是小米儿,是的,这就是小米儿,她牙牙学语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让我顿时就恢复了清明,心中毫不犹豫地念起了南海降魔录的咒诀来。
我默念一遍,整个人轻松许多,而念了第二遍之后,死死掐着我的阿贵也骤然消失了。
我发现掐在我脖子上的这一对手,居然是我自己的。
我怎么会自己掐自己呢?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浑身汗出如浆,感觉自己好像死里逃生了一般,左右一看,发现老鬼在旁边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而黄胖子则显得轻松很多,满脸贱笑。
我的目光再转,瞧见堂屋正中的火塘前,便宜师姐正在跟一个花白胡子、头上包着粗蓝布的老头儿在说话。
有一个穿着碎花袄子的小姑娘在旁边添柴。
那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梳着两条油光水亮的小辫子,一边添柴火,一边朝着我这边望了过来,与我目光接触的时候,不屑地扬起了下巴,有点儿瞧不起人的意思。
火塘上架着一口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的,应该是当地特色的油茶。
我心中仍然处于刚才的恐惧之中,一把抓着老鬼的手,调整呼吸,然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鬼望了一眼前面,然后低声对我解释:“刚才黑蛊王的女弟子在使用障眼法,考验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志。这是鉴定心存不良者的一种方法,如果有人怀着二心,就会被识破,然后死在幻境之中。”
我听了讶然,想着刚才的情形还真的是凶险无比,我虽然并没有心怀二心,但如果不是小米儿提醒我,恐怕我就身陷幻境之中,自己把自己给掐死了。
就在我不断后怕的时候,小苗女端了热乎乎的油茶过来招呼。
递给我的时候,她瞪了我一眼,说就你这点儿本事,也敢惹独南苗寨的人?
我接过大碗,有些尴尬地不知道如何说起,远处的那老苗人瞪了她一眼,说妖娥,来的都是客人,别那么没礼貌。
小苗女这才离开,我端着碗,瞧见上面只有一根筷子,手足无措,却瞧见老鬼轻松地将热乎乎的油茶搅来搅去,然后拨入嘴里,我也学着他,结果吃了一口唔,这味道……
还真的是有些独特啊……
我们都坐到了屋子中间的火塘前来,听到那个被称作黑蛊王的男人对便宜师姐讲道:“……独南苗寨跟别的三十六峒,还真的有些不一样。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支,有点儿特立独行的意思,而且还跟楚巫贵族融合了,实力很强明末清初的传奇飞侠相往基,民国时唯一能够与蛊王洛十八抗衡的九弄巫,都生于此。无论是之前的龙老三,还是现在的龙老九,都不过是傀儡,据说主事的神风大长老,是九弄巫的亲儿子……”
无图
第五十五章 突入巨洞
readx;“九弄巫是当年最有可能统一苗蛊三十六峒的耶朗大巫,据说还是转世灵童出身,然而正当他雄心勃勃而起、准备收拢散落各处的苗蛊后裔之时,却被清水江流崛起的洛十八给击败了,仓皇而逃。回到这里之后,就一直蹲守此间,卧薪尝胆,再无消息。但是,可千万不能因此而小瞧了他们,传闻中,这里可是洪荒大神蚩尤最后的一片净土……”
黑蛊王说着这些,便宜师姐就有些不高兴了,说照你这么说,咱们就不要去了,打道回府得了。
她说得气愤,黑蛊王却十分赞成,说如此最好。
待瞧见便宜师姐脸色阴沉了下来,黑蛊王方才收起脸上的笑容,问:“我说鬼鬼,你若是真的想捞人,直接找你荆门黄家不就行了,到时候招你们黄家的堂下七剑客来,就算是独南苗寨藏龙卧虎,也足以踏平了不是?何必这么冒险?”
便宜师姐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跟家里,闹了点儿矛盾,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只有多,没有少。
黑蛊王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你答应给我们村子援建的学校和钱款,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便宜师姐耸了耸肩膀,说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就执行。
黑蛊王舔了舔嘴唇,一拍大腿,说好,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现在年代变了,我黑苗蛊一脉跟着我穷了那么多年,为了族里面那些后生妹崽,老子也是豁出去了。
说罢,他一扬手,那个被唤作妖娥的少女就拿来了一个磨得黄晶晶的竹筒子来。
打开竹筒子,黑蛊王从里面抽出一张羊皮纸,将其摊开,借着火灶里的火光,给我们指点:“你们应该去过了真正的独南苗寨,不过我告诉你们,那里也不是他们真正的老巢,而是在这里……”
他指着离独南苗寨十里地的一处山谷,说道:“这是他们养虫炼蛊的地方,而在山谷里面,有一条山涧,顺着山涧入里,就有一个巨洞,传说是蚩尤的葬身之地不过这个应该只是传说,但那儿有很多的遗迹,却是真的。我这里有巨洞前半部分的地图,如果你们口中的南海剑妖真的被捉了,估计就是关押在这里……”
黑蛊王宛如枯骨一般的手指,点在了洞穴图中间偏左的一处地方,我看到上面用繁体字写着“恶虫洞”三个字。
他讲得十分详细,我忍不住插嘴,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
听到这话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黑蛊王,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到底是谁?
便宜师姐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冲着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这小师弟刚入江湖,有的规矩不是很懂,见谅啊。
黑蛊王盯了我好一会儿,方才移开目光,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确定要去,我们现在就出发,夜里到达独南老巢,到时候我有办法混进去的。
便宜师姐点头,说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要不然进了山,可能就不通信号了。
她打过电话,又给黑蛊王确定了一番,把报酬的事情谈完话之后,我们就离开了这个古怪的吊脚楼,朝着林子深处行进。
我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随着我们的离开,藏在阴影处的那些大灰蛾子,也都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就好像有灵一般,让人看得背脊发麻。
这个黑蛊王,当真不是一般人物啊,难怪敢跟独南苗寨那帮人作对。
山间行走,一路贴着山势而行,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家,偶尔能够瞧见一些野物,我们也不追,就这般不紧不慢地走着。
像这种长途跋涉的事儿,若是搁在以前,说不定走上一两个钟头,我就得累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然而现在却不会,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感觉好像劲儿都用不完一样,跟上众人的脚步,毫不费力。
一直走到了傍晚时分,在前面带路的黑蛊王就变得谨慎起来,打了一个响指,少女妖娥就像一头小豹子般窜了出去。
她是去探路的,不断地留下标记来,而黑蛊王则照着这标记带路。
一路走,翻过了一个矮峰的时候,天色黑了下来,林子里传来鸟叫的声音,有点儿像夜枭,又如同猫头鹰一般,到了这时候,黑蛊王回过身来,手中抓着一把粉末,轻轻地洒在了我的身上。
他解释,说这是防虫蛊的,再往里去,就到了对方的老巢,到处都是蛇虫鼠蚁,这玩意可以稍微防止一些。
这话儿说得我毛骨悚然,说要是不小心,一脚踩进去了可怎么办?
黑蛊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小哥,若你真的这么倒霉,最要紧的就是忍住疼,你别叫,若是叫了就会祸害大家,到了那个时候,第一个取你性命的人不是别个,而是我遵义黑蛊王,知道不?
我闭上嘴巴,不敢多说话。
敢情事情这么复杂啊,我怎么有一种我们去送死的感觉呢?
再往前走,果然能够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树上能够感觉到有一些滑腻腻的冷血动物游过,不时还传来一种或者几种古里古怪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而黑蛊王前进的步伐则越来越慢,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跟前时,他甚至停下了脚步来,在哪儿停了一刻多钟。
就在我以为可能这一晚上就要在等待中度过的时候,前面突然有一个黑影窜了过来,我强忍着呐喊的冲动,紧紧抓着老鬼的胳膊。
黑影子冲到面前来,却是先前探路的少女妖娥。
而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子。
黑蛊王走到前面去,与那个瘦小的男子问起了话来,他们说的是苗语,我听不懂,只是感觉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快,你来我往,三言两语就说得差不多了。
这个瘦小男子,难道是黑蛊王在独南苗寨里面的内应?
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黑蛊王回过头来,对我便宜师姐说道:“麻生说前段时间出事,龙天罗和龙老三都已经出去找人,龙老九被关在了洞子里,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恶虫洞;之前来寨子里闹事的那个老头被带到后洞里面去,由神风大长老亲自审过,后来麻生就没有见过他,不知道有没有被关回恶虫洞里来。”
便宜师姐一脸紧张地说怎么会不知道,你让他再查一下啊?
黑蛊王有些黑脸,说人家冒着掉脑袋、进虫窟的风险跟我讲了这些,你让我叫他去送死,这合适么?
便宜师姐问那怎么办?
黑蛊王左右一望,然后说道:“一会儿我们潜入进去,但不能这么多人,得留两人在这里留守接应,我女儿妖娥算一个,你们留谁,自己决定一下。”
便宜师姐左右瞧了一下,然后点了黄胖子的名,说你搁这儿待着。
黄胖子抱屈,说毛线啊,老子千里迢迢跟着你们跑到这里来,你让老子当备胎,什么意思啊?
便宜师姐瞪了他一眼,说听话,如果我们落在里面,全军覆没了,还指望你去把你爹照过来救人呢,知道不?
我听了心中一颤,想着别看便宜师姐自信满满,但是她未必有充足的信心啊。
黄胖子这人小事折腾,大事清楚,倒也没有再闹,点头答应,而我们则在那个黑衣麻生的带领下,一路从侧面山林中走下山谷,然后朝着附近的山壁处摸去。
之前在上面看着一阵黑漆漆的,不过到了跟前,才能够发现山谷中有茅屋和园子,还有火把照耀。
内应对这儿十分熟悉,带着我们沿着边缘而入,一直来到山壁前,指着前面的深涧,说那里是入口,不过有重兵把守,我们走这边的便道。
他带我们走的便道,是一处由蠹虫游蛇而过的曲折小径,十分狭窄,走之前由黑蛊王清理过一遍,不过我跟着钻进山壁的时候,却仍然能够感受到旁边很近的地方,有蝎子、蜈蚣或者小虫子一团一团地待着,我不敢看,因为瞧见一眼,就能够被那密密麻麻的虫子给吓得浑身发麻。
走过了一条漫长的小径,从头顶上有风灌入,这儿是洞穴连接外面的通风口,有很老旧的抽风机,另外我还看到有黄色符箓的痕迹。
黑衣麻生带着我们,从这里下到了洞穴里面,里面一路黑乎乎的,仿佛没有什么人。
走了几分钟,我突然听到滴答的水声,带路的黑衣麻生和黑蛊王两人蹲在拐角,不知道在弄些什么,而老鬼和便宜师姐则警惕地望着我们过来的通道口。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栽倒在地,我瞧见黑蛊王往前面冲了,快步跟着跑了过去,穿过黑医麻生打开的铁门,来到了一处溶洞口。
我站在铁门口,往里面一望,却瞧见正中一个被绑在木桩上面、满身鲜血的女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来。
是失踪了的牛娟。
无图
第五十六章 恶虫扑面
readx;牛娟穿着很少的衣服,被反绑在了一根脏兮兮的木桩之上,脑袋低垂,全身是血,看着就让人揪心。
我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我怎么能够不懵呢?
一个好端端的人,前些天还张罗着帮我们游山、查户籍、报警,在我们临走之前,甚至还从不多的积蓄里拿出三千块钱来,借给我们当路费。
尽管知道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看在老鬼的面子,但是我依旧对这个平凡而普通的女子充满了感激。
转眼一见,她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脚步停滞,而身边却有一道身影与我擦身而过,快步奔到了那绑在木桩上的牛娟跟前来。
是老鬼。
他冲到跟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遮住脸的长发,低声喊着对方的名字。
我这时也跨过倒地看守的身体,走到了跟前来,被老鬼摇晃了几下,牛娟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来,当瞧见面前的这人居然是老鬼的时候,她原本被鲜血沾染得有些可怖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咧了咧嘴,发干的嘴唇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瞧见这个帮助过自己的老同学如此模样,老鬼无比痛苦,说娟子,他们把你怎么了?
这时便宜师姐检查完了周围的安全状况,走到跟前来,问这人你们认识?
老鬼情绪激动,我替他回答,说对,这就是先前帮助过我们的那个党政办干事,之前老鬼打电话过去,单位说她失踪了,没想到居然被那帮家伙给弄到这里来了。
便宜师姐让我们走开,然后将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贴在了牛娟的脖子一侧。
她的手法很古怪,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又将牛娟双眼的眼皮翻过来打量了一番,叹了一口气,说这人没救了,还是赶紧找师父吧。
这句话说得老鬼眼睛一红,瞪了她一眼,说不行,我一定要救她。
便宜师姐解释,说她这些天受尽折磨,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还被人下了蛊毒,现在的状况根本维持不了,带上她就是个累赘,还不如让她在这里安静等死呢。
她的话太过于现实,老鬼没有跟她辩驳什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牛娟也从喉咙里迸发出了求救声:“救救我,闻铭……”
什么,还有知觉?
听到牛娟沙哑到了极点的声音,原本话语就很少的老鬼一下子就激动得手足无措了,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老鬼帮牛娟把勒紧肉里的绳子解开,把她扶到地上坐着,小声安慰,而便宜师姐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意气用事。”
她也只是感叹一下,就没有再继续多言,而是带着人搜索起了这地方来。
这儿是一处在天然溶洞之中人工开凿改造的场所,依着山壁,有用砖石泥浆砌出来的格子间,借着中间和墙壁上昏黄的油灯,一眼望过去,林林总总,得有二三十多间。
时间紧迫,我瞧见这儿有老鬼照顾牛娟,便也没有再停留,而是跟着便宜师姐去搜查。
我连续找了几间,里面都没有见到人,正心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转过头去,却见到带我们进来的黑衣麻生打开了一个房间,从里面扶出了一个脏兮兮的老人来。
我远远看了一眼,发现他就是那天我们逃离苗寨的时候,那个浑身烟味的老头。
他当时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舍身挡下了后面的追击者。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快步走到了跟前,发现老头比牛娟更惨,浑身都是疤痕,血肉模糊的,而麻生跪倒在地,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方老、方老……”
麻生喊了好几遍,烟味老头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来,首先瞧见了凑过来的黑蛊王,咧嘴,露出一口黄板牙,笑了:“老伙计,你怎么会在这儿?”
黑蛊王瞧见旧日好友变成如此模样,不由得一阵心酸,指着旁边的便宜师姐道:“有人落在你们独南苗寨了,我是过来捞人的。”
烟味老头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得罪了神风大长老,不然还可以给你帮帮忙。
黑蛊王摇头,说老九,你咋变成这副模样了?
烟味老头说一言难尽。
而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扫量到了我的身上,原本瘫在地上的身子一下子就挺直了,指着我,难以置信地低喊道:“不是叫你走么?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你这后生怎么就是不听话,回来干什么?”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我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有些语塞,只是指着周围说道:“我是来救我师父的……”
烟味老头吹胡子瞪眼,说日娘贼,老子这牢算是白坐了!
他吼完之后,气呼呼地不说话,场面变得十分尴尬,麻生跟他说了几句话,是苗话,老头也不肯开口,僵持了一会儿,麻生回过头来,跟黑蛊王说了几句话。
黑蛊王走到我和便宜师姐的跟前来,与我们商量,说龙老九虽然是独南苗寨的方老,但他只掌握了一部分的权力,对掌控寨子、包藏祸心的神风大长老一伙人一直都心藏不满,他和他儿子龙天罗其实是独南苗寨里反对神风大长老最大的势力,麻生他们,都是忠实的跟随者;而神风大长老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动他们,都是因为他的孙女……
我抬头,说米儿?
黑蛊王点头说对,米儿自出生起,就天生异象,一直被认为是锦鸡苗人一脉的圣女,也是神风大长老的继承人,只可惜她最终背弃了神风大长老的理念,触及了底限,所以才会被杀死的。
我心情沉重,不过也还是有些奇怪,说既然说龙天罗是神风大长老的反对者,那么他为什么那天还要抓捕我们呢?
黑蛊王叹了一口气,说龙天罗应该跟着他女儿去了,至于你们看到的那个,不过是神风大长老的傀儡而已……
我们说着话,龙老九突然冲着我们怒声吼道:“走,快走!”
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在呐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声音不断回荡,吓了我们一大跳,麻生赶紧抱住老爷子,让他情绪稍微平缓一些来。
烟味老头过激的行为很快就被制止,而他的呐喊,却终究还是引来了麻烦。
一条超过一丈长度的巨大蜈蚣,从溶洞的穹顶之上,蜿蜒滑落而来。
麻生瞧见,惊讶地低声喊:“天腐罗?”
我瞧见众人都变得紧张起来,气氛一僵,便低声问便宜师姐,说天腐罗是什么东西?
便宜师姐跟我解释,说天罗在古苗语里是“恶虫、恐怖的虫”之意,比如龙天罗的名字,就是龙恶虫,至于这天腐罗,是传闻之中的一种苗疆恶虫,它生于桃林恶瘴之中,吞噬桃花瘴无数年,最终养得一身好膘,不但凶戾无比,而且浑身剧毒,喷出的毒雾也十分恐怖。
恶虫洞之所以如此命名,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天腐罗坐镇于此。
这玩意虽然每一个生在独南苗寨的人都有听过,但是瞧见过它的人却不超过两只手,乍然出现,怎么能叫黑衣麻生不惊讶?
身长一丈、浑身黑斑、宛如巨型蜈蚣的天腐罗出现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我们这边蜿蜒而来。
我们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开,而这个时候,黑蛊王却站了出来,只见他将双手拢于袖间,待那虫子接近自己三五米的范围内时,暗扣在右手处的纸包涅破,朝着前方猛然洒去。
一道黄色的粉末在空中飞扬,我闻到有浓重的雄黄味。
这些粉末粘在了天腐罗的身上,立刻如同强酸一般,将它那又黑有红的甲壳给灼烧去了一大片,那受伤的天腐罗发出一阵宛如婴儿一般的尖叫声来,重重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它那无数的触足爬动,身子弓起,黑斑陡然张开,竟然从里面喷出了粉红色的烟雾来。
烟雾有毒!
黑蛊王挥手示意我们散开,而他则不断抛洒雄黄配药,让这恶虫不能靠近我们。
这恶虫凶猛异常,我瞧得心底发虚,下意识地一直往后退,瞧见黑蛊王与它纠缠相斗,然而突然间,我瞧见这畜生竟然不顾那灼烧甲壳的粉末,身子一挺,竟然朝着人群之中挺身而冲来。
这么野蛮的攻击,连黑蛊王都有些束手无策。
天腐罗冲过来的方向,正对着我便宜师姐,她不慌不忙,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羊脂玉一般的两尺小剑,重重地砍在了这恶虫的甲壳上。
砰!
一阵铮然之声发出,那恶虫的甲壳上面留下深深一道剑痕,朝着旁边跌落而去。
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腐罗落在地上之后,尾部一扭,居然又一个腾空,横跨四五米,直接把我给扑倒在地。
望着那恐怖的口器朝着我脑袋咬来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啊!
无图
第五十七章 身坠蛇窟
readx;当这天腐罗朝着我的脑袋咬来的时候,说真的,我当时的脑海绝对是一片空白。
我一直以为当感应到了“炁”之后,我就应该算是一个修行者了,然而当真正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和困难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一颗强者之心,就永远都只是一只弱鸡。
什么是弱鸡,就是永远都被人当做蚂蚁来踩的玩意儿。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天腐罗居然会扑倒我这儿来,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而就在这绝境之时,我的胸口处浮现出了一个小人儿。
小米儿。
如同三两岁小娃娃的小米儿,站在我的胸口上,撅着小屁股,双手往前死死地推去。
我瞧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感受得到她决绝的意志。
仿佛前面有全世界,她都无所畏惧。
一生同生,一死同死。
她与我性命相连,谁死了,我们都会一同毁灭,再无声息。
我们能够抵挡得住那凶猛的天腐罗么?
我的心脏几乎静止住,然而奇迹却发生了从小米儿的双手之上,有一蓬亮光出现,这亮光既有着位高权重者的威严,又有着朝阳一般的希望。
那天腐罗剧烈搅动的口器变得缓慢,而它那一对让人心惊胆战的复眼,也似乎犹豫了许多。
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旁边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根如游蛇的皮鞭卷住了这天腐罗的颈部,这是我那便宜师姐出了手,只见她猛然一拉,这大虫子就腾飞起来,离开了我,而黑蛊王也适时发力,将一蓬红色的粉尘洒落在了这玩意的头部。
一股炎红烈火从天腐罗的头颅腾然而起,紧接着蔓延到了它的全身上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头让独南苗寨许多人畏惧的恶虫就被烧得不成模样,场中一片焦糊,我挣扎着爬了起来,瞧见这玩意在地上扭动了数下,最终僵直不动。
处理完这个,黑蛊王回头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我摸了摸周身,摇头,说好像没有。
他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指着坐在我肩头的小米儿,说你养小鬼?
我看了一眼小米儿,一把将她给拽到身后,让她隐入我的体内,也不解释,点头笑了笑,说对呀,是的。
黑蛊王没有多想,而是回过头来,看着旁边的龙老九说道:“老九,告诉我,之前和他们一起闯独南苗寨的那个老头子,是不是也关在恶虫洞里?”
龙老九本来满怀悲愤,然而这天腐罗突然的插入,使得心情也变了一些,告诉他,说没有,他没有在这里,但如果猜得没错,应该被神风大长老关在魔音洞中审问,又或者已经被填到万蛇窟里面去了。
便宜师姐浑身一震,说什么是万蛇窟?
龙老九心情本来就差,而我这便宜师姐的口气却又不好,他一声冷笑,说养那么多的蛇,总得吃点东西不是,为了保持蛇窟的阴性,吃点人肉,其实是最好不过的方法。
便宜师姐一下子就炸了,愤声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我师父要是死了,我就算是豁出去,也要把整个独南苗寨都给灭了!”
龙老九到底也是做过方老总把子的人,哪里能够没点儿脾气,瞪她一眼,说先等你活着出去再说吧。
两人剑拔弩张,黑蛊王赶忙上前来和稀泥,说都是自己人,何必吵呢?鬼鬼,老九他一直都反对神风大长老的做法,意见跟你其实是一样的;老九,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敌人,是神风大长老,不要内讧,知道么?
经过他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两人终于不再互瞪眼睛了,不过龙老九却在黑衣麻生的搀扶下,走到了我的跟前来,一把拽着我,说走,赶紧离开这里。
我没有理他,说不行,我这次回来,是来救我师父的,没见到人,我不会离开的。
龙老九冲着我吐了一口唾沫,说呸,就你这两下子,能够有什么用?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废物你懂不懂?你应该知道,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赶紧走,要不然我孙女的心血,都白费了。
废物?
我是废物么?
面对着龙老九的一通臭骂,我第一次涌起了一种强烈的自尊心,想着能够不靠任何人,真正站起来,让所有的人都不敢瞧不起我。
我王明,绝对不是废物!
我心火滚滚,一把挣脱开他的拉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人生,我来做主,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又补了一句就算是离开这里,我五六个月之后,还不是死?
龙老九瞧见我一意孤行,气得肺都炸了,不过他这些天来,在恶虫洞里受尽折磨,尽管重获自由,修为却十不存一,无关大局,便宜师姐和黑蛊王交流了一下,又找到黑衣麻生讲了几句,决定继续进发,朝着魔音洞摸过去。
我们之所以敢如此,一来因为这里虽然是独南苗寨的老巢,但是大部分人都在寨子里生活,还有一部分出外搜寻,这儿的人反倒不多;再有一个,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基本上都在静坐。
至于路上那些巡逻的人,凭我们的力量,足够料理。
时间紧迫,说走就走。
我们离开恶虫洞,便宜师姐瞧见老鬼执意要将奄奄一息的牛娟背走,仍然忍不住出声,说你就别这么犟了,行不?
老鬼扭过头,没有理她。
一行人继续前进,有着黑衣麻生这样的识途老马,事情变得简单很多,他带着我们不停地走,如何绕过有人的岗哨,如何走捷径,如何穿过兜兜转转的迷宫,这些都是纯熟无比,用不着我们操心。
走走停停,约莫过了一二十分钟,麻生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跟后面的黑蛊王讲了几句话。
话儿一句一句往后传,传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我得知前面有一处天然栈桥,栈桥下面的几十米,是蛇窟,让我们前往要小心一点。
因为那栈桥根本没有边,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下去了。
听到这话儿,我们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紧张。
很快就到了刚才说的栈桥,这是一处天生桥,呈拱形的横跨两边,足有六七米,宽不过一米,十分险峻,麻生和龙老九两人先行,他们就是这儿的人,行走自无问题,紧接着是便宜师姐、我、背着牛娟的老鬼,而黑蛊王则在最后面押尾。
那拱桥是弓形的,一开始我还不觉得什么,当走上去的时候,脚下居然晃了起来,不自觉地望了脚下一眼,看见黑乎乎的深渊,顿时就慌张了,脚步就有些乱,身子也不稳。
走我身后的老鬼瞧见,对我沉声说:“静气,沉下心来,不要慌,不要看下面,往前看。”
我回过头来,瞧了老鬼一眼,刚想说话,突然瞧见一直伏在他肩膀上昏迷不醒的牛娟突然抬起了头来,冲我笑了一笑。
她满脸都是鲜血,额头和脸颊处都有青筋浮出,按理说应该是很痛苦才对,所以这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我给突然醒过来的牛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去看她的眼睛。
上移,四目相对,我瞧见一双黄色的、瞳孔发散的眼球。
目光之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老鬼瞧出了我的不对劲儿,低声喊我,说老王,你干嘛啦?
我使劲儿一摇头,还以为是幻觉,没想到那牛娟突然从老鬼的背后挣脱下来,伸手过来,一把将我给推开。
第一下,给我晃过了。
然而在第二下的时候,脚下一阵摇晃,我一脚踏空,被牛娟给推入了半空中去。
急速地下落中,我听到老鬼尖厉地怒吼:“你在干嘛?”
呼!
我从半空中摔落而下,感觉四周的景物一瞬间往上面升起,而我则坠落下去,那种感觉有点儿像是在游乐园里面坐过山车,一瞬间整个人的魂儿都没有了。
而在下一秒,我感觉自己重重地砸落在一大团柔软的东西上面。
我晕乎乎的脑子还在发呆,然而手掌上面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我很快就意识到我到底摸到了什么。
之前就提醒过,这下面是蛇窟,而可不就正好砸在了蛇群之上么?
我顾不得一身酸痛,慌乱地爬了起来,听到头顶上传来老鬼对我的呼喊,刚刚想要应一声,突然间腿上、腰间还有脖子上就是一阵剧痛,感觉被四五条蛇给咬住了。
我疼痛,慌不择路地往前冲了两步,却脚下一滑,直接摔倒。
砸落在地,我想起肚中的蛊胎,便准备念起南海降魔录,请小米儿来护驾,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就是腥风一阵,却有一张巨大的嘴巴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将我整个人都给一口吞下。
无图
第五十八章 盘蛇祖丹
readx;当时的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给一口吞进了那大嘴里去。
我无法形容被吞入蟒口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因为当时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感觉有一股强劲的吸力,把我往着深处拉扯。
与此同时,把我吞入腹中的那玩意还在大范围的翻转,天旋地转之下,我甚至以为自己都已经死去。
然而我最终还是保持了清醒。
这并不是说我的意志力有多坚定,而是因为我的小腹一阵剧烈疼痛,疼痛是最能够让人保持清醒的良药,我睁开眼睛,又闭了起来,粘稠的液体填满了整个空间,那巨蟒内壁的肌肉不断地收缩,将我往胃池中拉去。
我之前看过动物世界整个节目,也明白被巨蟒吞入腹中之时,再厉害的动物都会被强酸的胃液给融化,于是下意识地伸开双手,试图抓到什么东西。
我不想最终落到胃池之中,化作一团糨糊。
胡乱猛抓之下,我终于摸到一根硬物,便使劲儿捏着,尽管那玩意在内壁黏液的浸润下,也是滑不溜丢,但我却绝对不敢放手,因为一放手,我就可能死在这个鸟地方。
想一想我王明也是悲哀,好好的工作没了,亡命天涯也就算了,最痛苦的是,居然会陷入如此境地。
我此刻若是死了,恐怕就只是一坨翔了吧?
合着我老王来到这个世界一遭,十六年寒窗苦读,到了最后,就是为了当一泡翔?
我艹!
想到这件事情,我顿时就是一股怒火升腾,我不知道牛娟为何会突然出手,把我推下栈桥,也不知道把我一口吞入腹中的蟒蛇有多巨大,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老子不想死。
我来这世界走一遭,咋地都得留点名,这么无声无息、窝窝囊囊地死去,老子不服。
老子一万个不服!
我单手换成了双手,那指甲都直接扣到了对方的肉里去,将气息沉住,便有两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传到手臂上来。
这里有人会问,怎么会有两股力量?
其一,是来自那鲲鹏石的力量,粗狂豪放,而另外一处,则是腹中蛊胎,阴柔绵长。
至于我个人,因为修行日短,终究还只是涓涓细流,根本形不成规模和档次。
我死死扣住了那根硬物不放松,而这似乎使得那条巨蟒十分不舒服,使劲儿翻滚,我感觉自己一会儿上,一会下,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将我自个儿都给绕晕了。
不过不管如何,我都没有半点儿放松,就死死地熬在那儿。
然而我这边坚持,将我一口吞下的那家伙却也不是善茬,它似乎猛然吸了一口气,那气息竟然宛如实质一般,朝着我猛然砸来,与此同时,它腹中的肌肉也是急剧收缩,黏液充斥着整个腹腔之中。
我感觉手中一滑,再也坚持不住了,朝着深处猛然滑落。
要死了么?
一种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我下意识地疯狂挥舞手臂,手忙脚乱之间,我感觉到一阵刺痛,好像是有什么利器割到了一样。
而这个时候,我也能够感觉到周遭的液体变得黏稠起来,充斥着酸腐之气。
若不是我感悟了炁场,懂得将气息收敛,恐怕早就被闷死在这儿了。
手掌剧痛,然而我却反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欣喜之感来,赶忙凭着感觉朝刚才的地方摸去,试了三下,又割到一次,这才终于摸到了没有锋刃的地方。
那是一把匕首。
一把十分锋利的匕首。
我没有任何犹豫,也不管这蟒身之内为什么会有一把匕首存在,当下就是猛然拔出,然后朝着四面八方一阵猛划猛戳。
我知道我舞弄得越凶恶,我存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那匕首锋利,而我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力量贯足手臂,划得到处都是伤痕,而随着我这边的翻腾,那条巨蟒也是痛苦万分。
毕竟是身体内部,最娇嫩的地方,所以它不断地翻腾,甚至用身子狠狠地撞向墙壁,以及那种凸出的棱角,内壁的肌肉不断收缩,试图把我给碾死在里面。
这是一场人与巨蟒之间的战斗,而到底谁是猎物,就只能够靠彼此的意志作为衡量。
我最终获得了胜利,不知道过了多久,翻腾不已的巨蟒终于停歇了下来。
虽然内壁的肌肉还在有规律地抽搐,但它却已经躺下。
此时此刻的它,食道或者是胃部,已经被我划得千疮百孔,这种内部的伤势往往是最致命的,使得它最终还是生命不再。
当那玩意停歇下来的时候,我却没有半点儿懈怠。
我用那匕首奋力切割,最终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从蛇腹之中挣扎着爬了出来。脚下很滑,又连着摔了好几脚,最后头撑出来的时候,新鲜的空气滋润到干涸的肺部,那种感觉,就仿佛再世为人了一般。
我从蛇腹之中翻出,摔倒在地,手下意识地朝着旁边摸去,没有摸到先前那种密集的蛇群,知道这巨蟒已经把我带出了刚才那恐怖之地。
我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时才感觉到浑身火辣辣地刺痛,知道这是那巨蟒体内的酸液在腐蚀我的皮肤。
我生怕自己给那玩意给毁容了,左右望了一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目光回到了蟒身之上,心中一动,拿着手中的匕首,割开蟒蛇的皮肤,挤出些鲜血来,擦了擦脸,又擦了一下身上各处裸露在外的皮肤。
当摸到手脚处的伤口咬痕时,我就想起之前被那几条蛇咬到的事情来。
那些蛇有毒吗?
我想了一下,琢磨着人家养蛊的,若是蛇无毒,岂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难道养来吃肉不成?
想到这里,我背脊就是一阵发凉,尽管没有见过被蛇毒弄死的人,但是我多少也是读过一些书的,知道越是激烈运动,越容易促进血液循环,从而引发毒性发作,至于如何解毒,我是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等等,不是说蛇胆里面有血清,能够解毒么?
想到这里,我也是顾不得太多,回忆起以前读过的杂书,将那蛇给翻转过来,腹部朝上,然后用大拇指在蛇腹上面轻轻触摸,很快就摸到一个稍微坚实、且有滚动感的圆形物体。
如果猜得不错,这个应该就是蛇胆。
我不敢直接下刀,怕刺破胆囊,把里面的胆汁流出来,于是小心翼翼地围着周边切割。
这巨蟒的鳞甲很硬,只有顺着纹路切割,方才能够割开,我割得很仔细,不过随时呼吸,我渐渐地觉得伤口处发麻,头也有些晕,强行稳住心神,最终从蛇腹之中,摸出了一颗沾满鲜血的珠子来。
这珠子有点儿像是淋巴,有拇指大,轻轻晃动,里面还有液体流动。
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蛇胆,不过眩晕感却已经袭上了心头,一咬牙一跺脚,将这玩意给一口吞进了嘴里,咬也不敢咬,直接往喉咙里面咽了下去。
那玩意一下肚,一开始还好,眩晕感仿佛停歇了一点儿,而过了十几秒钟,突然间就一股灼热的温度,从我的胃部升腾而起。
热度迅速蔓延。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口闷了杯九十九度的纯酒精。
烈,说不出来儿的烈,一股极度的苦味从我的胃部一直翻腾而来,让我差一点就要吐了出来,然而我却把双手都给捂住了嘴巴,强行忍住了这呕意,但是脑袋却“嗡”的一下,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烤炉之中。
这个,不是蛇胆吧?
昏昏乎乎之时,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道光亮,我被晃了一眼,双目一阵失明,紧接着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有人还在焦急地喊:“不好了,盘蛇祖被人杀了,快点过来。”
什么,这不是蟒蛇么,怎么又叫做盘蛇祖?
我低下头,刚刚适应了那光亮,结果下巴被人挥了一圈,有人一把将我给按在地上,而另外一个人则忙着搜查蛇身。
几秒钟之后,那人悲愤欲绝地喊道:“包家伟,那狗日的把盘蛇祖的妖丹给偷了,搜一下他身上!”
什么,这玩意是妖丹?
我之所以被一下子按倒在地,就是因为肚子里面那玩意作怪,整个人宛如火烧一般,稍微清醒了一下,就瞧见那人伸手朝着我的胸口抓来,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地蹦起,一直藏着的匕首朝着那人的心口刺去。
匕首很快,一把就刺中了,那人痛苦万分,朝着我踢了一脚,而另外那人也是一声怒吼,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不敢与其交手,转身就跑。
我顺着那光,朝着前方一阵狂奔,然而刚刚转过拐角,却与人狠狠撞到了一起来。
对方沉稳如山,一动不动,而我则直接飞了起来,滚落在地之后,我扬起手中的匕首,朝那人刺去,而那人却一把抓住我握刀的手,低声喊道:“老王,是我,老鬼!”
无图
第五十九章 老鬼换血
readx;老鬼?
我的心情已经崩到了极点,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然而老鬼的声音就好像镇定剂一样,让我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我这边一愣,老鬼就把我往身后一拉,低声喊道:“小心!”
他提醒着,越过了我,朝着前方身后一抓,却是把朝着我追杀而来的那人给一把拽住,紧接着将其往地上一摔,脚毫不犹豫地踏在了那人的胸口。
噗!
那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好像有鲜血喷了出来,而老鬼却毫不留情,又重重地踩了两脚,弄得那人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这才收脚,朝着远处望去,问我说地上那人怎么了?
我说刚才随手刺了一刀,不知道有没有死。
老鬼没有给我太多的反应时间,拉着我,说此地不宜久留,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当他说“我们”这一个词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望了一下旁边,却发现刚才把我推到蛇窟之下的牛娟,此刻全是瘫软在地,不过我能够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还活着!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问老鬼怎么回事,怎么还把她给带了过来?
老鬼瞧见我心里有阴影,说你别怕,她刚才之所以出手推你,是因为被人下了蛊引,受控制了,不由自主做出的事情,并不是有意害你。
我依旧有些害怕,说那她现在?
老鬼走过去,把牛娟给扶了起来,扛在肩上,说现在没事了,我可以跟你保证。
我不知道老鬼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不过出于对这位生死弟兄的信任,我也没有再多磨叽,一边跟着老鬼往前面的黑暗处走,一边问我掉下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鬼告诉我,说我跌落之后,队伍就被人发现了,黄养鬼和前面几人冲过了桥,而牛娟拼死挣扎,跌落下来,老鬼放心不下我们,就跟着跌落蛇窟里来。
上面的事情,老鬼也不是很清楚,他掉落蛇窟之后,先是把牛娟给处理妥当,又回过头来找我。
他找了好一会儿,虽然瞧见了那头巨蟒,不过却不敢上前招惹,也不知道我居然在蛇腹之中,所以错过了好几次,要不是我刚才从那儿过来,他差一点儿就准备离开,去前面追我了。
听到老鬼的讲述,我知道此次秘密潜入的行动最终还是失败了,想了想,问他,说我那便宜师姐,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照我看来,老鬼似乎并不太喜欢便宜师姐,不过他此刻却说起了便宜师姐的好话来。
他告诉我,说黄养鬼应该是值得信任的,至于为何会带着我们闯入其中,应该是有着她的打算才对,只不过她藏得很深,我们暂时清楚不了。
在黑暗中潜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间老鬼没有再前进,而是把我往着山壁角落的一处裂缝拉去。
这裂缝外面有一个岩石回路,一眼望过去,根本瞧不见,十分隐秘,而顺着那山缝往里走,经过一段狭长的通道,居然来到了一处面积不大的小洞子来。
但进来之后,老鬼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应该有人在搜查了,希望这里能够避开对方的搜索。
他把肩头的牛娟放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好烫。
我知道短暂安全了,也一屁股坐下来,感觉浑身晕乎乎的,热得快要爆炸一般,说她未必有我热……
我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老鬼讲一遍,特别是误服盘蛇祖丹的事情,然而就在老鬼的手离开了牛娟的额头时,她却突然醒了过来。
在这极黑的环境中,她居然还瞧见了我和老鬼,朝着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我,说王明,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在怂恿我,让我不受控制……
我摆手,说你别往心里去,很多事情无可奈何,与你无关,这事儿我深有体会,理解理解。
得到了我的谅解,牛娟似乎放松了一些,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结果最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对此她只有苦笑,对老鬼说道:“闻铭,我感觉我快死了,能求你几件事情不?”
老鬼低着头,闷声说你别瞎讲,我会带你出去的,不要担心。
牛娟似乎笑了一下,拍了拍老鬼的肩膀,说你还是那么喜欢骗人,我知道的,我活不下去了,甚至都撑不了几分钟,所以别打断我我家住哪儿,你知道的,我爸妈是农民,拉扯我长大,而且还供我这么一个女孩子当大学生,挺不容易的;之前的时候,我总跟他们怄气,现在想一想,当真是蠢……
她笑了笑,而我则听到老鬼吸了吸鼻子,似乎情绪有些不对。
牛娟继续说:“你若是能逃出去,把我这块手表带给我妈,留个念想,还帮我带个话,说女儿不孝,来生若是有得选择,我愿意再当他们的女儿,侍奉他们一辈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轻缓起来,而呼吸则变得急促了许多。
老鬼抱着她,身子绷得僵直。
似乎到了最后的关头,牛娟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想想,挺不甘心的,这辈子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干过我想去一趟桂林,听说那里的山水甲天下;还想去一趟凯里,跟人看一场电影;一直存钱想买一个手机,结果最终还是没买成;镇里有个男孩子对我其实一直不错,可惜我终究没有答应他……”
她说得,都是非常非常生活的东西,没有太多的理想,都是女孩子的小心思。
然而这些听在我们的耳中,却显得那般的刺痛……
她,本来可以享受美好的人生,她所有的愿望,都可以一一实现,然而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残酷。
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么?
眼看着牛娟呢喃念叨,头一点一点地垂落下去,老鬼沉默了许久,突然之间,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惊诧万分的举动来。
他一口,咬在了牛娟的脖子上面。
老鬼疯了么?
我伸手,想要去推开他,然而老鬼这个时候也抬起了头来,黑暗中,但是我却能够瞧清楚他的双眼。
老鬼的眼神充满了悲切,不过却十分清醒和冷静。
我没有再上前阻拦,因为我知道他这么做,一定会有他的道理,至于为什么,我觉得他一会儿,应该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鬼伏在牛娟的脖子上,不停地吸着,喉咙不断地蠕动,牛娟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发出任何不悦的声音,反而双眼迷离,与先前奄奄一息,随时死去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老鬼终于抬起了头来,我勉强能够瞧见牛娟的脖子上面,有两道深深的孔洞。
孔洞之上没有丝血,呈现出白色的皮肉来。
老鬼一嘴的鲜血,不过却没有给我说话,而是咬破了中指,在牛娟的脖子上面划了一个类似于六芒星一般的图案,紧接着将滴血的中指,按在了牛娟的伤口处。
我懂得炁场,故而能够感觉到老鬼先前是在吸牛娟的血,此刻却是将自己的鲜血,灌输到了她的身上去。
老鬼在与牛娟换血?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洞口处有人探了头过来,还不停地吸着鼻子。
我心中一跳,暗叫糟糕,老鬼为了救牛娟而换血,结果血腥味却引来了敌人。
有光亮朝着我们这里照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几个,我瞧见老鬼一动也不动,知道他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候,于是忍住疼痛,咬牙站了起来,冲向了洞口的人。
我手持匕首,堵在那狭窄的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尽量地坚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人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我的胸口处。
那人是个高手。
我跌飞半空之中的时候,知道在劫难逃,一把拽下脖子上吊着的鲲鹏石,往裆里后面一送,将其藏了起来。
当我跌落在地上时,来人很快就把我们给控制了住,用绳子五花大绑。
不但是我,还有老鬼。
至于旁边的牛娟,有人检查了一下,说这女的死了,丢这儿,回头找人扔蛇窟里面去。
老鬼不知道是不是消耗太过的缘故,没有一点儿反抗就被制住了,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儿担忧,而是朝着我使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我有点儿琢磨不过这里面蕴含的味道来,就被人戴上头罩,连拖带拽地带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被人给捆在了一处木桩之上,头套没有摘下来,所以四周一片漆黑,而旁边则有人在交接,说这两个,是很重要的囚犯,千万不能有所闪失,因为过一会儿,神风大长老要过来看的。
神风大长老?
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而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我感觉空间倏然一静,阴风扑面而来。
无图
第六十章 传音入密
readx;阴风徐徐而吹,裹住我眼睛的头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我给兜得迷迷糊糊,突然间瞧见光明,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睁开时,就瞧见左前方有火光跳跃,是篝火,很大的一丛,离我只有七八米,却感受不到多少热意。
当然,这个时候的我,因为刚刚吃了那不知道啥玩意儿的缘故,浑身就像火炉一样,也不觉得多冷。
借着跳跃不定的火光,我瞧见有一条巨物从黑暗中游荡而来。
我之前与他们叫做盘蛇祖的巨蟒搏斗过,对于这种东西特别敏感,下意识地瞄过去,瞧见它也是一条巨蟒,不过通体呈现出银白之色,不知道是得了白化病的缘故,还是本身如此。
这巨蟒十分巨大,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在黑暗中,所以不知道有多长,但是宽度却比木桶还粗,比先前那盘蛇祖还要大上一圈。
当它游过火堆跟前的时候,我瞧见这玩意的额头上面,有一个“山”字型的红色肉瘤。
我心中一跳,额头有角,那就不是蟒,是蛟了。
什么是蛟?
那是古代传说中一种能发洪水的动物,传说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亦为真龙。
按照这个说法,那蛟可是活了五百年的生物。
我之所以懂这个,却是因为便宜师父之前的讲述,这蛟蛇,在中原之地或许罕有所闻,但是在南海之滨,却并非那般难寻,毕竟那儿龙脉处处,区区蛟蛇,不足道也。
不过那只是我师父吹牛逼的话语,真正瞧见蛟蛇时,给人带来的震撼还是颇为强大的。
就在我对那条蛟蛇而为之震惊的时候,一声如同宫廷太监的话语,从它身上传了出来:“就是你,把我独南苗寨养了三百多年的盘蛇祖妖丹给吃了,让我瞧一瞧,你到底长了什么豹子胆。”
我循声望去,却瞧见这说话的,竟然是蛟蛇背上一个奇怪的人。
之所以说那人奇怪,是因为他有着一个比正常人大上两倍的脑袋,而身子则宛如六七岁小孩儿一般。
一般来说,这样比例的人长得都很滑稽,就比如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大头儿子,然而这个人却不一样,他不但大脑袋,而且还返祖,脸上全部都是浓密的黑毛,与比络腮胡更加茂密,而毛发之中的一对眼睛,则明亮得很,又犀利,又充满了狠毒之色。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此人,然而当我瞧见他的时候,莫名地给吓得一阵哆嗦。
神风大长老!
对,这个人应该就是神风大长老,传说中差一点儿统一了苗蛊三十六峒大拿九弄巫的儿子,那个九弄巫只败在民国蛊王洛十八的手下,而我的师伯南海剑魔,当年也是败在这洛十八的手中。
如此说来,那九弄巫至少能比得上我那“天下少有”的师伯南海剑魔。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大头怪人也绝对厉害无比。
我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懊恼,后悔这么轻率地就跟着便宜师姐跑到这儿来了,有这样的人物在,我们过来,可不就是送死么?
便宜师姐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执意而来呢?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而那个大头怪人则在脚下蛇蛟的带领下,游到了我的跟前来,望着被绑在木桩子上面的我,伸出黏糊糊的手来,轻轻地抚弄着我微微凸起的肚子。
我使劲儿屏住气,试图让这肚子缩回一点儿去,没想到里面的蛊胎一点儿也不争气,竟然随着他的手掌不停起伏。
大头怪人满脸都是毛发,我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感觉他的眼神之中,有些柔和。
摸了一会儿,他方才收回了手,哈哈一笑,说好,没想到乖乖米儿居然给我们族中的小宝宝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妈妈,那盘蛇祖丹给吃了,也就吃了,总之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后悔把她给活活凌迟而死了,留她一条性命,或许还会有一些乐趣……
他的口音很怪,我起初没有听清楚,然而后来却听了明白。
特别是当得知米儿就是被他下令凌迟的时候,我的热血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唾沫落在了对方脸庞的胡子上,我破口大骂,脏话连篇。
我满腔的怒火,原本想逞一下嘴瘾,骂个痛快,然而那大头怪人猛然把头抬起,当我接触到他那清澈透亮的眼神时,整个人都仿佛陷落到了里面去,舌头打结,居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头怪人盯了我好一会儿,方才徐徐说道:“小子,像你这样的凡人蝼蚁,一辈子都不可能与我这样的神灵见面,所以我原谅你的无理。”
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敲击在我的心脏上面一般,我感觉一阵憋闷,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他继续说:“不过请别把你的无知继续,能够为像我这样高贵的神灵服务,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而能够成为至尊蛊胎的生父,就算是死,也是你这辈子至高无上的荣誉。”
他说完这话,脚下的蛟蛇突然一拱,将他升高数分,与我平齐。
大头怪人咬破了中指,在我的额头上画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脸上划了什么图案,感觉满脸都是腥臭的鲜血,过了一会儿,他收起了架势,朝着我的脸喷了一口气。
这家伙仿佛几十年都没有刷过牙,一股恶臭扑鼻,我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等我缓过来的时候,那人却是已经被蛟蛇带着离开,而我的面部一阵清凉,凉意从两边的太阳穴一直汇聚到了两眉之间的印堂处,由上而下,宛如高山流水,倾天瀑布,哗啦啦往下流转,将我那几乎灼热到快要爆炸的胃部热力一点儿、一点儿地反复洗刷。
这是一个让人无比煎熬的过程,一冷一热地冲击让我近乎于疯狂。
我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中,对于身边的景物和声音都置若罔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腹中的热度消散了许多,这才恢复了一些神志。
我听到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呢喃声:“王明吾儿,王明吾儿,醒来。”
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心神一震这声音,可不就是我那被扣押在独南苗寨的师父南海剑妖么?
对,对,就是他老人家,这是他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扭身,想要左右瞧看,耳边却传来师父的声音:“不要妄动,也别睁开眼睛,装作神智未清的样子,你现在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别的什么都不用想,知道么?”
传音入密!
所谓传音入密,就是通过操纵炁场的变化,让指定的人听到自己的话语,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手段,不过却需要对于炁场入微的把握,属于我传承的二十五法门之一,不过因为修为的缘故,我终究只是知晓。
但是我却能够肯定,这是我那便宜师父在给我做交待。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装作痛苦无比的样子,而这时耳边又传来师父的声音:“时至今日,老头子我已然时日无多,然而对这世间又眷恋不过,唯有出此下策,篡改天命而为。不过此事凶险,宛如孔明五丈原作法,败数九九,只余一丝退路,故而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便是你师兄老鬼,也不能告诉,可知?”
“你本为福缘深厚之人,天资聪颖,却明珠暗投,蒙尘至今,你的命数比我更加艰险,故而在生下蛊胎之前,不可与之前的任何人交集。这一点,切记、切记!”
“修行之路漫漫长,孤独才是最终的伙伴,你只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方才能够战胜悲苦的命运。”
“至此,在心中默念南海降魔录,心息两忘,渐入先天,丹田深入,自然阳潜于阴,龙归元海,凝神入气穴,观想神被气所包,如无单传,可持深守之,时久积满,意守中庭,凝于鲲鹏石之上,观想吾貌……”
……
耳边的声音不停响动,师父传了我一套闻所未闻的心诀,这玩意古怪,并非修行之法,我琢磨不透,却不敢违背,照着而行。
如此行了两边,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师父的声音消失无踪了。
我等待了许久,终究没有任何动静,猛然睁开眼睛来,瞧见有一队人马,押着与我们分道扬镳的便宜师姐、黑蛊王、龙老九、黑衣麻生,骂骂咧咧地来到了跟前。
我那便宜师姐、黑蛊王和龙老九都被绑在了我不远处的木桩之上,至于黑衣麻生,却被人推倒,跪在了火堆跟前。
有一个汉子接过手下递来的苗刀,朝上面喷了一口酒。
唰!
一刀下去,人头飞起,我的心脏猛然一跳,目光没有追随那咕噜噜转动的人头,而是落在了行刑人的身上。
那个行刑人,却是许久不见的龙天罗。
无图
第六十一章 小人物之反击
readx;龙天罗?
尽管知道此人已经不过是一副皮囊,但是我的心脏仍然忍不住跳动了几下。
这个苗家汉子,是米儿的父亲,或许有可能成为我的岳父,他曾经是独南苗寨里反抗神风大长老暴政的主要人物,却不得不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一刀、一刀活活凌迟剐死,在悲愤欲绝之下,自尽于女儿坟前。
时至如今,他却又出现在了这里,毫无征兆地举起了屠刀,带走了那个黑衣麻生的性命。
当瞧见头颅飞起、鲜血喷洒的那一刻,说句实话,我的心中几乎都是崩溃的。
太惨烈了。
这种鲜血喷出几米高的恐怖景象,就算是在电影里,都未曾见到过的,只有真正的身临现场,方才能够了解其中的恐怖。
尽管这黑衣麻生是独南苗寨的“叛徒”,但是龙天罗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将我给极大地震撼住了。
人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联想,当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头颅落地,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刀斩落,头颅骨碌,而杀人者则将苗刀给郑重其事地放在了火堆前,朝着我们的方向,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
我能够看得出来,他以及身后的这些苗人,舞动身子,跳动的应该是一种祭祀性的舞蹈,边跳边唱。
不过这应该不是对着我们跳的,而是我身后的某物我尽量回转脖子,朝着身后望了过去,瞧见靠着山壁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石像,那石像的大半都融入了山壁之中,面如牛首,背生双翅,说不出来的巨大。
这个石像,应该就是独南苗寨的信仰图腾了吧?
舞完,龙天罗收起了疯狂的舞姿,目光巡视众人,然后用极为沙哑的声音徐徐说道:“你们,都是冒犯了蛮神的无知杂种,三天之后,玄阴极满,月华顶上,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他看向了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却变得柔和了起来,缓声笑道:“当然,不包括你乖乖地把我外孙生下来,独南苗寨会记住你的。”
得,原来我在这帮家伙的眼里看来,还真的就只是一个生育工具。
我心中窝着火,不过却无处发泄,龙天罗转身离开,有人过来清理黑衣麻省留下的尸骸。
又有人过来,押着我,来到了位于一处石笋之上的金属牢笼里去。
这铁笼子是个正方形,长宽高约有一米五,栅栏足有婴儿饼臂一般粗,人只能蜷缩在里面,不过比起绑在桩子上,又却是好许多,至少手脚不会太麻。
不知道这是不是对“孕妇”的特别待遇。
不过转移到了这儿,倒能够让我一览洞中全貌这铁笼子下方石笋被削平,我高出地面四五米,视野开阔,能够瞧见这是一个巨大广阔的溶洞,在西面有那个巨大的魔神石像,而周遭则高高低低地散落着我的同伴。
我瞧见了老鬼、便宜师姐、黑蛊王、龙老九,他们所有人的头上都被罩上了黑色头罩。
另外我还在石像的右脚下方处,瞧见到了我师父。
与分别的时候不同,师父此刻全身褴褛,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给铐住,而在他立足的一米开外,则有一个深深的环形地槽,里面黑色翻涌,不断有甲壳的反光折射而来。
是虫!
茫茫多的虫子,将我师父给困在那儿,他全身浮肿,到处都是血茧,一对眼睛肿得几乎看不出模样来。
我心中刺痛,晓得在这段时间里,他绝对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
我有点儿想要流泪的冲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想一想认识这个怪老头话之后,他对我们所作出的一切,以及我极有可能永远就要失去他,我就忍不住落泪。
唉!
洞中到处都是黑暗,除了我们这一块有篝火,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黑茫茫,不过我却能够瞧得见兵器的反光,以及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
可想而知,这里一定是重兵包围,重重把守。
时指如今,我们还有希望离开么?
我有些绝望,无论是那不知死活的牛娟,还是在外面蹲守接应的黄胖子和遵义妖娥特别是被我们给予了最大希望的黄胖子,即便是他有本事请来自己的老爹一字剑,也未必能够就得了我们。
三天之后,神风大长老就要处死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一字剑得到消息之后,即便是愿意来,但就算是飞,也未必能够赶得上。
到了那个时候,就剩我一个,而我跟一字剑一点儿交情都没有,人家会卖力?
这是个笑话。
我蜷缩在笼子里,坐立不安,心情压抑到了极点,混乱的脑子几乎就要爆炸了,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紧紧盯着师父的我,发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来。
没有传音入密,没有任何言语,两人隔得十几米远的距离,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情形,但当看到师父那双浑浊的眼睛,以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时,我整个人就仿佛在黑暗中瞧见了灯塔一般。
原本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的我,顿时又鼓起了强烈的抗争精神来。
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我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笑、甚至还有点儿不靠谱的老头儿,为何会给予我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是我感觉定,那一定不是修为所能够带来的。
这是一种人格魅力。
我变得安静了下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回想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它遵守着一个我们从中学课文里就学到的知识,也就是弱肉强食,人终究还是不能靠别人,如果不能自强自立,最终就只能成为失败者,困守于这牢笼之中,等待着别人来决断,到底是杀了你,还是剐了你。
所有的仇恨、情感、爱慕、悲欢……这些情绪,难道会有人理会你?
不会,所有的一切,只属于胜利者。
我想透了这一点,盘腿而坐,不再管周遭的事情,也不再牵挂那些即将就要死去的朋友们,而是默默地开始修行起来。
南海一脉,根基在于一道法门,叫做南海降魔录。
完整版的南海降魔录,比老鬼传我的要多一些,总共五百三十一个字,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有奇妙的寓意,结合起前人观澜壮丽山河的景象,修行起来,有一种壮丽磅礴、一日千里的意境。
这是别的修行流派所不能比拟的。
降魔降魔,要降服的,其实不是妖魔鬼怪,而是自己的心魔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恐惧、愚蠢、彷徨……
不断地打磨内心的魔鬼,这就是在筑基,只有将这基石垒好,方才能够万丈高楼平地起。
这基础很难打,即便是师父夸赞我天资之才,但是一直以来,我的丹田之中,都是空空荡荡,只有一缕气息游动,而这气息,却还只是借助于腹中蛊胎而出来的。
所以师父才会传我鲲鹏石,让我度过这一段空档期。
此时此刻的我,能够徒手与一帮汉子拼搏而面无惧色,但如果对上真正的高手,还是会被一脚撂倒。
我空有许多手段,却并没有与之对应的意识和修为。
然而此刻,我的丹田之类,却有着一团火在跳跃游动,展现出了强劲的生命力来。而这团火,其实是那盘蛇祖丹被炼化之后的一种存在形式。
我不知道那盘蛇祖丹到底是什么,却能够猜到它是一种妖物凝聚力量的丹丸。
神风大长老为了蛊胎的发育,还亲自帮着我融练。
如何利用这玩意,强化自己,而不是让它变成蛊胎发育的营养品,这才是我所需要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小看了我,只有师父在默默的注视着我。
他们都觉得我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怀着“孩子”的普通人,那么我这个普通人,就得让他们大吃一惊。
困住我的金属铁笼让人躺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难受,然而当我盘腿而坐,默念心神的时候,就变得不再那么别扭,我闭上眼睛,打坐,时间一点一滴地就过去了,尽管我没有多少概念,但是却能够掌握分明。
时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夜里,洞外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感觉不断有人被调走,仿佛是准备搜索什么。
不用猜,我都知道这是黄胖子他们被发现了。
又或者说他们主动暴露的。
那家伙虽然整日胡咧,但给我的感觉,却应该还算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
一次交班,洞中的防卫最薄弱的时候,转机终于出现。
我在黑暗处,瞧见了一个如同游蛇一般的人。
这个人的出现,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她就是牛娟,一个曾经被认为已经死去了的女人,她居然又回到了这里来。
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