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妃相遇
漆黑的夜仿佛能够吞噬掉所有的一切，空气中只能听到隐隐地风声。
房间内本该是一片寂静。
啊！
青韶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迅速伸手摸到了床旁边的油灯，将灯点燃。
房间内亮了起来。
就着这亮，可以看到青韶的额头上满满地冷汗，脸上也是一片惊恐和痛苦。
很久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但是不管会不会梦到当年的场景，那场景永远都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大火吞噬，她怎么能忘呢！
青韶攥紧了拳头，然后俯身将脸埋在被子上，全身都蜷缩了起来，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发冷。
记忆中那个苍老的身影也随之出现了了。
“小姐……奶娘的……大……限已经……到了，以后的……路都靠……你自己了……”床上的人盖着一床破旧的灰色被褥，脸色枯黄，任谁看到都知道这人都是命不久矣。
床前站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女童，脸上虽然挂着眼泪却已经显出了美人胚子的雏形了，她紧紧拉着床上老妇的手。
“老爷走了……如今……奶娘也不能陪你了……”老妇看着女童双眼含泪的样子心里也是如同刀割，但是现在她也依旧无能为力了。
这老妇尽力地伸出手想来摸摸女童的头，但是这样却也是做不到了。
“如果……能报仇……就好了……”
这是老妇最后的一句话。
然后房间里回荡的都是女童凄凉的哭声。
青韶的眼泪也缓缓流了下来，曾经安康的一家，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母亲突然暴毙，父亲放了火自尽，然后她被奶娘带走。
一切都是恍如隔世一般。
报仇……
青韶知道自己应该尽力去做的。
她父母死的着实冤枉。
她到底要怎么做呢，那人高高在上，她如何才能……
青韶坐起身，然后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腿上的伤。
或许，这真的是唯一的路吧……
翌日。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杨月姝站在玉阳宫的殿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面不满了白云，还有从白云的缝隙中射出来的阳光。
之后青韶和青兰跟在杨月姝后面，然后三个人往御花园去。
其实除了天气好的原因之外，杨月姝主要是因为昨日皇后告诉她近日来皇上多往御花园散步，要她也常去御花园走走。
杨月姝知道自己如果真的不争取一下，那么皇后也会把她当作没用的弃子，到时候她无权无势又不得宠，皇后想要弄死她那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因为不得宠的人在这后宫是没有任何存在感的。
即使她不想成为皇后手中的武器，至少也不能对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吧。
所以她也该做点儿什么的。
杨月姝今日着一件浅橙色的纱裙，外面罩了一件玫红色锦缎小袄，长发用一支红玉簪子挽成了坠月髻，行走间更显妩媚，在这冰冷的御花园中无疑不是一道靓丽风景线。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十分不巧，当杨月姝来到御花园的时候的确是见到了皇上，但是——
“玥嫔妹妹也来赏花啊，还真是巧呢！”
这道听着柔和却暗藏着深意的声音来自令这后宫中人人嫉恨的女人，淑妃江云瓷的口中。
是的，皇上和淑妃两个人正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而杨月姝显然已经是来晚一步了。
不过杨月姝虽然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知道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
“嫔妾只是看天气好出来散步，未曾想扰了皇上和淑妃娘娘的雅兴，嫔妾这便告退了！”杨月姝的声音平和，丝毫看不出心情郁闷的样子。
而亭子里面的祁渊是没有心思关注这两个妃子的心思的，他满心满眼都是站在杨月姝后面的青韶。
青韶今日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宫女装，头发仅用一根小小的梅花银簪束起，额头上还留有两缕额发，衬得脸蛋儿粉白如玉。
青韶抬起头却正好撞进了祁渊的眼神中，连忙红着脸低下头。
这个样子落在祁渊眼里却觉得格外可爱。
“既然玥嫔来了，便一同坐下休憩片刻吧。”祁渊悠然地开口，这样他还能多看一眼青韶。
不过淑妃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她没想到祁渊竟然开口留人，这实在有点儿打她的脸了。
但是淑妃又能说什么呢，所以只能看着杨月姝被安排在祁渊的另一侧。
而在祁渊身边侍立的常德却隐隐有所思。
皇上肯定是为了那个叫青韶的宫女……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青韶才是祁渊真正想要看到的人，其实祁渊若只一般地喜欢青韶这么个宫女，那么他可以下旨随便封她一个位分，那么理所当然就能得到她了，但是祁渊却不想这么做，他希望青韶也能够同样的喜欢他，而不是因为他是皇上。
祁渊人生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不能随便。
“玥嫔搬到玉阳宫也有段日子了，一切可都好？”祁渊端着茶杯开口，“朕这段日子事忙，一直也没有过去看你。”
“回皇上话，嫔妾都很好，多谢皇上厚爱。”杨月姝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今天晚上朕有空，便去你宫里吧。”祁渊突然又开口道。
祁渊的话当然是让杨月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但是听在淑妃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一般地难堪了。
当着两个嫔妃的面却说去其中一个妃子那里，这对另一个妃子来说真的是耻辱。
所以现在淑妃的指甲都已经快要陷到自己的手心里面了。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玥嫔都将皇上给勾动了。
“皇上，安儿说想要和父皇一起用膳呢！”淑妃娇声开口，曾经她用这个理由将祁渊引到她宫里多次了。
但是在淑妃以为这次也不例外的时候，却听到了祁渊如此开口：
“安儿也大了，不能总粘着朕，淑妃你陪着他便好，朕有空自会去看他。”
淑妃愣了。
杨月姝心里嗤笑。
第32章 心知肚明
祁渊毫不客气地开口拒绝让淑妃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以前祁渊还从来没有这样下过她的面子，没想到这次居然会??
淑妃眼神有些愤恨地看了一眼杨月姝，必然是玥嫔这个贱人从中勾引了皇上。
好吧，淑妃当然不可能想到祁渊心里面想的居然是一个宫女，她只能把这笔债算到杨月姝的头上来了。
“若是无事，淑妃你就回去看看安儿吧，近来他的身子不好，需要你这个母妃多陪陪他。”祁渊看了看淑妃然后开口道。
祁渊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本质上就是在命令淑妃离开。
淑妃心里愈发难忍，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必须要笑着起身：“皇上言之有理，臣妾这便回去了，皇上若得闲也多来看看安儿吧。”
祁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之后淑妃带着她的人离开了，但是临走前却给了一个让杨月姝有些胆寒的眼神。
淑妃离开了，亭子里面便只剩下了祁渊和杨月姝的人。
但是祁渊也没有想要做些什么，让淑妃走其实他是怕自己总是禁不住去看青韶的行为会被淑妃察觉罢了。
祁渊认真地看了一眼杨月姝。
当年的事情其实他心知肚明，杨月姝绝对不可能是被冤枉的，否则他不会将她放逐到寒月宫。当年宋皇后势大，所以他将淑妃提拔起来，但是没想到皇后竟然隐隐落了下乘，反倒是淑妃几乎要凌驾在皇后之上，这种情况是祁渊不想要看到的。
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女人遍布的后宫之中，最重要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制衡。
所以他选择了静妃来分掉淑妃的势力，但是静妃的手腕还是太嫩了，竟然选择了和那个有点儿蠢的孙贵人合作，结果直接掉进了淑妃的陷阱里面。而朝堂之上，杨月姝的父亲户部尚书也被大臣联名上书弹劾，最终死在了流放途中。
杨尚书的罪名是真的，不过祁渊当初也是看在杨月姝并没有残害过后宫其他嫔妃的份儿上，所以只是将她贬为答应，这样也算是给别人一个交代了。
所以当皇后提出要把杨月姝放出来的时候祁渊也答应了，一是现在还真的没有嫔妃有这个智谋可以和淑妃比肩，另一个是杨月姝的罪过毕竟不算大，几年的苦难也是足够了。
不过，喜欢上杨月姝的宫女，这件事情确实出乎祁渊的意料了。
“皇上近来可还喜欢下棋，不知嫔妾可有荣幸和皇上手谈一局？”杨月姝觉得一直安静也不是一回事，但是毕竟这么多年没有侍奉过皇上了，所以她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话题，下棋也算是个法子把。
祁渊点点头：“便去你宫里吧。”
祁渊想起杨月姝的棋力确实非凡，虽然不及他，但是在后宫中只怕是难逢敌手的。
杨月姝露出一抹笑容。
之后一行人转去了玉阳宫。
青韶看着祁渊在前面走的身影心里面有些紧促促的，方才她连头都不敢抬，她怕自己一抬头就看到祁渊的眼神。
唉，真愁啊??
青兰看着青韶一副低着头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她怎么总是觉得青韶的表现怪怪的呢。
祁渊在御花园将淑妃驱走，然后又跟着杨月姝去了玉阳宫的事情立时便传遍了后宫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她们真是没想到这玥嫔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居然能在淑妃那里占得上风啊。
宋皇后当然是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件事情的，说实在的她也没想到杨月姝能够将淑妃比下去。
“听说淑妃又想要用三皇子来引皇上去她宫里，结果皇上两句话就将她堵了回去，之后还令她回宫去照顾三皇子。”皇后的宫女宛菊笑着向皇后禀告。
宋皇后真的是越听嘴角的笑容越大，淑妃那贱人这回终于吃到苦头了。
“母亲，您也听到了，这玥嫔可不是等闲之辈，必能比得过那淑妃的。”
宋皇后开口说道，她没想到自己刚提点过杨月姝，今日杨月姝便能发挥如此能力了，果然将她从寒月宫带出来是没有做错的。
在宋皇后的旁边此刻正坐着一个年纪约莫有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诰命夫人装扮的端庄夫人，此人正是宋国公的妇人，宋皇后的母亲，魏氏。
魏氏听到宋皇后的话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担忧：“蘅儿，你想用玥嫔来和淑妃相互牵制倒是没错，但是你不担心若是这玥嫔??到时候不是又成祸害吗？”
魏氏知道宋皇后的意图，但是就怕到时候玥嫔脱离皇后的控制，成为下一个淑妃可就麻烦了。
“母亲不用担心，既然我能这么做自然不怕她翻出什么浪来。”宋皇后抿了一口茶，神色看上去很是轻松，“只待她能生下皇子最好，我便抱到膝下，一切便妥当了。”
“可，你父亲的意思是??”魏氏有些迟疑。
宋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她父亲心里作何打算，肯定是要在宋家选别的女孩儿进来，而且第一人选说不定便是她的那个庶妹，宋薇宁。
但是宋皇后绝对不能让宋国公把宋薇宁送入后宫，否则若是宋薇宁生下皇子，她在后宫中的地位暂且不论，魏氏在国公府定然便会没有丝毫地位可言。
“我知道那母女俩打得什么主意，否则不会这个年纪还不给宋薇宁订婚约，”宋皇后冷哼道，“但是这件事情，母亲，绝对不能让她们成事！”
魏氏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也是为她考虑，那宋薇宁的母亲冯氏很会曲意逢迎，颇得宋国公喜欢，而她却被宋国公日渐冷落，若非女儿的皇后宝座尚稳，她??唉??
“好了，母亲不必担忧，距离选秀还有两年时间，这段时间里面我必能得到一个孩子，到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宋皇后说道。
两年的时间足够了，若是杨月姝能成便好，成不了还有别的法子??
宋皇后信心满满。
第33章 玥嫔之思
玉阳宫此时所有宫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因为他们主子玥嫔只是出去散散步居然就带着皇上一起回来了，这真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啊。
整个玉阳宫在接到皇上要一起过来的通知之后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殿内也点上了熏香，桌上的瓷瓶里面也插上了几枝红梅，看上去格外清爽宜人。
祁渊进来后坐到了软榻上，然后示意杨月姝坐到他旁边来便可，两人中间隔了一张红梨木雕花小几。
“青韶，给皇上上茶。”玥嫔盈声吩咐。
青韶点点头，然后从殿内离开。
“你这宫女已经跟了你多年了？”祁渊似乎只是随意开口。
杨月姝愣了一下，然后笑笑：“难为皇上还记得，当年嫔妾入宫的时候青韶便跟在嫔妾身边了，只那时年纪小甚少出来伺候。不过嫔妾在寒月宫这几年多亏了有她??”
“由此可见，是个重情的。”祁渊垂眸说道。
杨月姝笑着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所以她才这么喜欢青韶。
“她今年已经十七了，嫔妾倒想着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早些将青韶放出宫去，不必再待在宫中伺侯嫔妾。”杨月姝似乎只是不经意地随口说道。
若是以前杨月姝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宫里的宫女统一到了二十五岁才可放出宫去，但是那个年纪实在是太过尴尬，再难觅得良人了，所以之前杨月姝确实想让青韶早些离宫，虽然她舍不得青韶，但是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这个陪伴她多年的侍女做到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杨月姝在祁渊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心里却有着另一番思虑??
杨月姝这么说着边小心地去看祁渊的表情。
但是祁渊手里握着暖炉，低着头的样子倒让杨月姝看不清他的神情。
“既然玥嫔你喜欢她，便多留几年。”祁渊沉声开口道，“左右不差这么些日子。”
杨月姝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便有了计较。
果然??
“皇上，主子，请用茶。”
青韶端着一个檀木托盘走了进来，躬身恭敬地将两个茶杯放到了小几上，动作轻巧听不到一点儿声响。
“青韶的茶泡得极好，请皇上常常可合口味。”玥嫔伸手端起一杯。
祁渊点点头，尔后也端起另外一杯。
祁渊看了看这杯子，十分素白，只在侧身有两株含苞的好梅，虽不像所见德其它那些瓷杯一般刻有精美繁复的图案，却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掀开杯盖，一股梅花的幽香扑鼻而来，不浓郁，却让人无法忽视。
不过闻道这香气，祁渊倒是想起了他和青韶第一次相见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青韶便是穿着老旧的披风依然掩盖不住的姿容，立于红梅之下彷若天上仙女一般。
祁渊勾起嘴角。
想来这便是用那时候采的雪水所泡之茶吧。
“皇上觉得味道如何？”杨月姝问道。
“嗯？”祁渊从回忆中走出，然后看了一眼垂首而立的青韶，露出一抹笑容，“味道甚好。”
杨月姝看了一眼祁渊，然后又看了看青韶。
果然，她心里笑了一下。
“青韶，青兰，你们都先下去吧。”杨月姝陡然开口道。
两人应声，然后离开了内殿。
青兰关上殿门，然后和青韶守在两侧。
“青韶，你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青兰的眼神此刻看上去有些锋利，她总感觉青韶今天的状态很不对，明明平日里总是淡然如水的，怎么现在却有些飘忽的感觉。
青兰突然有种感觉，莫不上青韶想要上位吧??
若是青兰这想法被青韶知道，青韶绝对会禁不住笑出声来，因为青韶从来不曾这么想过。她不不是一个想要攀附富贵的人，但是现在她却处在这样两难的选择中。
报仇，还是放弃。
如果选择前者，她应当顺应祁渊释放出来的所有好感，这样她必然能够在后宫得到一席之地，之后再想如何便会容易许多。
但是她的内心更倾向于后者??她不想让自己困在那些血色的记忆中，可是身体却遗忘不掉。午夜梦回，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那些痛苦她不应该忘。
这些东西简直要让她疯狂。
“大概是有点儿累吧，没关系。”青韶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青兰皱着眉看着她。
青兰是皇后的人，皇后除了要让她看着玥嫔以外还让她盯紧青韶，但是青兰真的不知道皇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青韶无暇顾及青兰在想什么，她抬着头看着天空。
本来还是晴好的天气，但是现在随着那几朵乌云猝然而至，整个天地都似乎要变个颜色了。
有时候，风起云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此时内殿中的氛围也如同外面突变的天气一般。
“你把她们支走必是有话要同朕说吧。”祁渊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但是眼神却还是离不开他。
祁渊可不觉得杨月姝把宫人都支走是想要单独和他做什么，这也不是曾经的静妃的风格。
杨月姝的手指在手帕间绞了绞，终于壮着胆子开口：“婢妾斗胆请问皇上，是否瞧上了臣妾的宫女。”
果不其然。
祁渊听到杨月姝的话笑了一下：“你说的是哪个宫女呢，你这宫里可有好几个呢。”
“青韶。”
杨月姝直截了当地开口，她不喜欢打太极，不喜欢拐弯抹角，哪怕是对着的人是这天下至尊也一样。
“??你就这么肯定？”祁渊挑了挑眉，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则。
但是祁渊心里却对杨月姝多了几分赞赏，果然还是当年的静妃，这种敏感度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褪色。
杨月姝在听到祁渊这个回应的时候，原本只有八分把握的事情顿时可以确定了。
从青韶这一段时间不同寻常的表现来看，唯一有可能让她失常的人，只能是这个即使跟在他身边多年，依然摸不透他心理的帝皇了。
只是，杨月姝还真的不知道，青韶到底是如何和祁渊有了交集，她可不相信是青韶主动勾引祁渊，那才真是荒谬了。
第34章 同朕交易
杨月姝已经确定祁渊却是对青韶动了心思，但是关于这点儿她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青韶的容貌实在是让看过的人都难以忽视，但是杨月姝不知道祁渊是不是只是看上了青韶的容貌。
“婢妾这话说出来恐怕不得皇上圣听，但是婢妾还是想要说这些。”杨月姝直接从榻上站起身，然后跪了下泪。
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祁渊会给出什么样子的反应，但是她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祁渊看着杨月姝的样子皱了皱眉，虽然他还不知道杨月姝打算说什么，可是却有一种并不太舒服的预感。
“但说无妨。”祁渊沉声道。
杨月姝搓了搓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祁渊，似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有可能让这个尚处在而立之年的帝王发出雷霆之怒。
但是杨月姝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杨家早已败落，如今她的身边只有青韶还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青韶得到和她一样的结局，成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的其中一个。
所以，她想要为青韶努力一下。
深呼一口气，因为杨月姝不知道自己说完这些话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呼吸了。
“皇上，婢妾斗胆，若是皇上看上的是青韶的容貌，请皇上勿要将她纳入后宫！”杨月姝开口说道。
当杨月姝这话说出后的时候，整个空间仿佛都被凝滞了一般。
一个嫔妃，要求皇上不要纳一个宫女入宫。
这已然是大逆不道之言了。
“玥嫔，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祁渊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危险。
杨月姝垂首，然后静静地开口：“皇上，青韶不是如同其他宫女一般想要攀附荣华富贵，婢妾亦不愿自己身边唯一可称之为亲人之人成为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若皇上需要嫔妃，后宫女美人无数，请皇上忘却青韶！”
杨月姝知道青韶的性格，对方绝对不是一个庸俗到盼望成为嫔妃之人，这么多年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所以，杨月姝最初的打算便是提早将青韶放出宫去，她会给青韶准备一大笔嫁妆，便算是对的起这么多年青韶伺候她的情分，而且以青韶的容貌加上丰厚的嫁妆，找到一个踏实的男子必定不是难事。
但是现在祁渊的想法却打破了她的打算。
“玥嫔，在你眼里，朕就是一个喜好美色的昏君吗。”祁渊的眉毛紧紧皱着，难道在众人心中，他就是一个好色之徒不成。
杨月姝听到祁渊的话没有回应。
但是祁渊看到杨月姝的样子便知道对方的心思了。
呵呵。
祁渊冷笑了两声。
杨月姝听到祁渊的冷笑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她和青韶刚从寒月宫出来不过月余，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祁渊会对青韶有多么深的感情，各遑论面前这人从来都是冷情冷心之人了。杨月姝敢说，即使是宠冠六宫的淑妃，祁渊也未必真的对她有什么感情。
杨月姝的心思很透，对于帝王家无情这件事情她看的十分分明，对于帝王来说，全天下之人皆为棋子，所以一个下棋之人怎会对棋子生出什么感情来，岂不是笑掉了大牙来。
所以，杨月姝不相信，青韶能成为其中特殊的存在。
“皇上，请将青韶放出宫去吧。”杨月姝静静地给祁渊行了一礼。
祁渊真有些无奈，他还真的没想到杨月姝竟对青韶有如此深厚之情啊。
“玥嫔，你是个聪明人，朕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还想要在这后宫得到一席之地。”祁渊想要知道杨月姝至今是否还想要在这后宫的席位中博上一博，毕竟曾经身居高位，心中总该是有些留恋的吧。
听到祁渊的问题，杨月姝愣了一下。
随即她摇了摇头，但是她又点了一下头。
杨月姝想要在后宫中得到一席之地，但是她不是为了夺得皇后之位，活着掌握什么大权，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安稳的生活，但是从她接受皇后的建议从寒月宫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她如今便是皇后手中一枚棋子。
“皇后想要用你对付淑妃。”祁渊抿了一口茶，然后肯定地说道。
杨月姝点了一下头，这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朕知道你想要青韶离开，无非是担心朕对她始乱终弃，”祁渊冷静地开口，“既然如此，不若你同朕做个交易可好??”
天气变化无常，方才乌云密布此事却又成万里晴空。
玉阳宫的殿门终于打开了，祁渊从殿内走了出来。
门外的青韶和青兰连忙行礼。
“婢妾恭送皇上。”后面一同走出来的杨月姝开口道。
青韶抬头看了一眼杨月姝，感觉她的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然后青韶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知道是谁。
但是她没有抬头。
“皇上，要回宫吗？”常德迎了过来。
祁渊收回落在青韶身上的目光，然后点了点头。
众人跪伏于地，送别祁渊。
只是有些宫人心中实是失望，因为皇上竟都不在玉阳宫留宿。
看来他们主子还需努力。
不过杨月姝是不在乎宫人们心中在想些什么的，她看了看青韶，后者恭敬地站在那里，容颜如珠玉，身姿如蝶翼，微风拂起她的裙摆，宛如一朵青莲。
这样的人儿，难怪皇上喜欢。
杨月姝心中笑了笑。
不过想想，皇上喜欢的是她的宫女，这件事情还是挺值得骄傲的吧。
“主子，皇上就这么走了吗？”青兰皱着眉，她以为皇上是重视起玥嫔了，怎么才这个时间便离开了。
杨月姝看了一眼青兰：“皇上事物繁忙，得闲便再来玉阳宫，且等着吧。”
青兰愣了一下，她总觉得杨月姝这似乎话中有话一样。
“好了，又该起风了。”
杨月姝看了看天上，然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而青韶只在一旁静静立着，丝毫不知道之前这玉阳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那关系到她的命运??
第35章 两手准备
“你说皇上和玥嫔单独在殿内待了半个时辰？”宋皇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而站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就被她派到杨月姝身边的青兰。
其实宋皇后对青兰还是很信任的，青兰原先是国公府她母亲身边的人，为了能够随时掌握玥嫔的动向才被她要进了宫里，主要是其他没有培养过的小宫女宋皇后还是不太相信的。
青兰恭敬地站在宋皇后面前，她点点头：“皇上确实和玥嫔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我在外面所以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看样子倒是不像是在谈情说爱之类的。”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也不需要特地报给皇后，但是青兰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很不普通，因为那两人并不像是在亲昵才让人离开的，主要是之后玥嫔的表情看上去就很不寻常。
“玥嫔没有说什么吗？”宋皇后问道。
青兰摇摇头：“玥嫔并不太信任奴婢，平日里奴婢也不太能近玥嫔的身，伺候的事情也多半都是青韶来做的。”
青兰可不像青韶一样得玥嫔的宠，而且连平日里用膳的时候，青韶多半都能和玥嫔同桌而食，虽然明面上她和青韶都是玥嫔身边的大宫女，但是地位还是不一样的，就连其他宫人也都是比较听从青韶的安排，至于她自己，只能做一些本分事情。
宋皇后点了点头，这点她倒是不意外的，玥嫔不傻，自然是知道青兰是她派过去的，如果玥嫔真的对青兰推心置腹的，那她倒是觉得不寻常了。
“那，那个青韶呢，她如何？”宋皇后开口问到。
青韶？
青兰听到宋皇后的话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宋皇后想要知道什么，青韶也就是个普通的宫女啊。
“青韶性子比较冷淡，只和宫里一个小宫女来往比较好，平日里要么待在玥嫔身边，要么便是待在自己房间里面，出去的时候都是甚少的。”青兰说道，然后她脑子里面微微转动了一下，好像，还有，“对了，前两天好像有点儿特别??”
“发生了什么？”宋皇后听到青兰说有特别的事情连忙追问。
青兰想了想，然后告诉宋皇后前几天，也就是玥嫔带着她来栖凤宫的那天，青韶似乎是很晚才回来的，而且看上去好像腿脚不太利索，她也问了，对方说是在御花园不小心摔跤了。
“这样啊。”宋皇后点点头，不过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比起这些宋皇后更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就是青韶有没有想要上位的野心。
青兰顿了顿，然后思虑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她在玉阳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青韶实在是安分得不得了，虽然长相真的很出众，但是她似乎完全没有要用这个来博上位的意思。青兰觉得自己的眼神和敏感度还是不错的，所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青韶真的没有想要成为后宫嫔妃中的其中一个。
可是听到青兰这样说宋皇后却皱了皱眉。
“你先回去吧，虽然玥嫔也知道你是我的人，但是也不能太不守本分。”宋皇后吩咐道，然后示意身边的宛月将东西给青兰。
宛月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荷包，看上去便很有分量。
“多谢娘娘。”
青兰也不推辞，虽然这是皇后的赏赐，但是其实她也需要用银钱来收买一些宫人，比如玉阳宫的人她也需要能够支使他们。
之后青兰便离开了栖凤宫。
宋皇后看着青兰的背影神色却有些不太好。
“娘娘，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大好？”宛月点燃了几榻上的烛火，然后罩上了精美的琉璃罩，昏黄的内殿变得明亮了许多。
宋皇后斜靠到软垫上，用手支着头，神色看上去有些发愁。
她本想着若是那个叫青韶的宫女也有想要成为后宫嫔妃的野心，那样的话也就更加方便她的掌控了，但是没想到根据青兰的判断，对方却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若真是如此，那她若是想要放弃杨月姝改为提拔青韶的计划可就很难实施了。
“奴婢觉得那宫女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了，只是凭白的不好表露出来罢了，要是让玥嫔知道自己的宫女有这种野心，定然不会像从前那般了，”宛月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奴婢觉得那青韶有那般容貌，总不可能甘心日后下嫁草莽匹夫吧！”
宛月可不相信青兰的话，或者说她不相信青韶真的像外表表现得那么无害。其实想想吧，若是她能够有那样的容貌，必然不甘心等到二十五岁放出宫随便嫁人的，倒不如搏一搏成为皇上的嫔妃，指不定能成为下一个淑妃呢。
“你的意思是？”宋皇后听了宛月的话眼神有所变化。
莫不是真的如同宛月所说，对方知识善于掩藏??
“可以让青兰对青韶加以试探，甚至可以告诉她若是她愿意，皇后娘娘可以祝她一臂之力，想来她大抵应该不会拒绝了。”宛月笑着说道。
宋皇后点点头。
宛月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加以试探，必能得出青韶的真意。
“先等一等，看看宫里的风向再决定吧。”宋皇后斟酌道。
其实宋皇后并非是已然放弃了杨月姝，但是她总是想着同时做着另一手准备罢了。而且相比起来，除了杨月姝曾经身居高位手腕了得之外，宋皇后倒是觉得若她选择青韶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宫女来为她借腹生子反倒是更好些。
当然，其实杨月姝曾经是犯妃的身份也比宫女高不了多少。
而且，如果她能做两手准备，到时候不管是杨月姝能怀上孩子还是青韶能，她只需要其中一个，而另一个??
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掉一个孩子，宋皇后觉得对她必然不是难事。
这么想着的宋皇后露出一个危险中带着狡诈的笑容，在烛火生成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恐怖。
旁边的宛月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是此时的宋皇后根本想不到，当日后青韶真的生下孩子的时候，却偏偏她的背后有了最强大的依仗，让她轻易动弹不得??
第36章 奇怪问题
永福宫。
宫女紫云端了一杯茶过来。
贤妃手里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将茶杯接了过来，然后放下书悠然地抿了一口茶。
“主子，您说皇上真的被玥嫔给勾住了吗？”紫云开口问道。
听到紫云的问题贤妃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她可不觉得皇上会喜欢上谁，宋皇后，淑妃，还有她，还有这后宫中的其他嫔妃，其实都是皇上的棋子，若是皇上表现得“喜欢”谁，那这个人或许即刻就将会成为皇上手中“当头炮”。
至少玥嫔的身份现在看来便是如此。
“那，那个宫女呢？”紫云想起了之前她们在御花园偶遇的那个宫女。那个宫女身上传来的清阳膏的味道始终让她觉得放心不下。
贤妃皱眉思虑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皇上赐给玥嫔的吧，若是皇上喜欢那宫女，直接收了也就是了。许是咱们多想了。”
紫云想想或许真是如此吧。
“给大皇子的准备的衣服妥当了吗？”贤妃开口问道。
紫云点点头：“娘娘放心，早已准备好了，明日便送去大皇子处了。”
贤妃舒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表示满意。
“娘娘，这么做，真的有用吗？”紫云想了许久还是问出这个问题，她很不明白，大皇子是庆嫔所生，而且众人皆知的大皇子平庸，可是主子还是总是向大皇子示好，连那个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庆嫔也没有落下。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贤妃笑了笑没有答话。
这么做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只是，还没有到用的时候罢了。
而另一边，在宫中大部分人都在猜测皇上是不是真的又重新宠爱玥嫔的时候，祁渊也不负众望地再次去了玉阳宫，但是这次不是白天，而是正经地翻了玥嫔的牌子，传旨太监也去了玉阳宫。
“主子，这回可要好好准备才好呢！”青兰看着玥嫔脸上带着喜色。
但是接到旨意的杨月姝却显得格外冷静，丝毫没有要沐浴更衣的意思，反而拿着一本书在榻上看了起来。
青韶也觉得今天杨月姝看上去有些奇怪啊，其实不只是今天，青韶总是感觉杨月姝时不时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但是她看过去的时候杨月姝却又很快转移了眼神。这种奇怪地感觉让青韶觉得心里面毛毛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青兰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留青韶伺候本宫便可。”杨月姝似乎只是不经意地吩咐。
青兰愣了一下，但是随后还是点点头，然后带着桃儿和杏儿都从内殿离开了。
离开内殿后，杏儿没有多想地就回房间去了，不用伺候倒还落得轻松呢，所以她的脚步看上去都格外轻快。
“啊，我也好想看看皇上呢??”被“赶”出来桃儿有些不太高兴地开口，不过声音很小，她也不敢大声。
青兰看着桃儿冷笑了一声，一个小宫女还敢肖想伺候皇上，真是自不量力。
其实青兰倒是可以明白为什么杨月姝让她们退下了，肯定是担心她们这些宫女和皇上眉来眼去吧，很多主子都是这样的，巴不得身边的宫女一个个丑得没法看才好呢，虽然这话有些不大现实。
想来正是因为这样的缘因，杨月姝才只留下最亲近的青韶来伺候。
不过青兰也无所谓，她也不想攀着当后宫的主子，所以老老实实回去就得了。
所以唯一不高兴地也就只有桃儿了。
而留在内殿的青韶也没想那么多，杨月姝吩咐什么她便做什么就好，不过杨月姝却只让她坐下，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要说平日里两人大多时候也是如此相处的，但是现在不知为何青韶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想来也许是因为皇上马上要过来，而杨月姝还表现的如此??不在乎的原因吧。
“主子，您真的不需要??准备一下吗？”青韶小心地问道。
这么淡定感觉不太好啊。
但是随后青韶就看到杨月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
青韶有些茫然。
她是说错了什么吗？
然后她就看到杨月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没关系，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青韶微微皱了皱眉。
还不等青韶反应什么，就听到了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青韶看向杨月姝，然后杨月姝笑着从榻上下来，两人跪在地上等候。
没一会儿穿着蓝色云龙常服的祁渊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杨月姝开口道。
祁渊让两人起身，然后令其他人都退了下去，青韶也想跟着一起离开。
“青韶姑娘就留在这里伺候两位主子吧。”满脸褶子的常德笑眯眯地开口，而且神态看上去也十分恭敬。
呵呵，能不恭敬吗，常德有种感觉，这个青韶必是得了陛下的心了??
青韶听到常德的话有些发愣，怎么所有人都下去还要她留在这里啊。
“青韶，你留下吧。”杨月姝也开口道。
这下青韶的脸都僵硬了，她留在这里，干什么啊。
常德笑着将殿门关上。
整个内殿就剩下了上座的祁渊，旁边的杨月姝，还有??觉得自己是十分多余的青韶。
“青韶，你??觉得皇上长相如何？”
杨月姝在青韶还在发呆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
啊？？？
青韶整个人都快傻了，愣愣地看了一眼杨月姝，然后又看了一眼祁渊，之后立刻低下头，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了。
祁渊脸色也有点儿僵，他也没想到杨月姝会问这个问题啊，但是之后他的眼神就放到了青韶的身上，他还是对青韶的回答比较期待的??
“快点儿回答啊，主子问话怎么能不回答呢！”杨月姝的话里面带着笑意。
青韶抿了抿唇，然后僵硬地开口：“陛下??长相??俊美。”
青韶憋了半天的词也就能这么回答了。
杨月姝笑了笑，然后看了看祁渊，表情带上了几分揶揄。
祁渊的手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但是眼神里面也带了几分笑意。
“还有一个问题，”杨月姝又开口道：“你，喜欢陛下否？”
杨月姝这话一说出口整个空气似乎都被凝滞了。
第37章 不愿为妾
『你喜欢陛下否？』
青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月姝，现在满脑子都是杨月姝的这个问题。
是疯了，还是杨月姝??疯了??她这是在问什么啊，而且还是在皇上的面前。
这样的问题??
青韶愣愣的地张了张唇，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事实上祁渊听到杨月姝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也愣了，但是他同时看向青韶的眼神也更加热烈了，他也很想要知道青韶心里面对他到底有没有??
祁渊必须承认，虽然身为帝王，但是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这么期盼一个女子对他的回应，毕竟他从前从未有过相同的感觉。
所以青韶现在顶着祁渊热烈的目光，还有杨月姝探究的目光，觉得自己简直浑身难受，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所以青韶只能跪下来，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祁渊和杨月姝对视了一眼。
之后杨月姝噗嗤地笑了：“陛下，这就是您自个儿的事情了，婢妾便退下了。”
杨月姝说着便站起身，之后走到青韶身边，伸出手拍了拍青韶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内殿，而且还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分明杨月姝拍在自己肩膀的动作很轻，但是青韶却感觉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现在。
整个内殿。
只剩下了青韶和祁渊。
青韶心里面一阵发麻。
这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青韶觉得现在只想要离开这里。
“皇上若是无事，奴婢??”
但是没等青韶说完话，祁渊便站起身走到了青韶的面前，然后伸手强硬地将青韶拉了起来：“朕??心悦你，你呢？”
朕心悦你??心悦你??
这句话对青韶来说比刚才杨月姝问的那个问题的震撼还要更大。
皇上，一国至尊，竟然??说心悦于她??
青韶不由得抬起头，却撞进了一双幽深的黑眸。
她的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
双臂上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温度，不知道怎么的，青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祁渊看到青韶嫣红的双颊，心里面不由得柔软了起来，然后一旋身坐在了榻上，将青韶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抱中。
青韶挣脱了一下，却完全无法动弹。
“告诉朕，你??心悦于朕吗？”祁渊凑到青韶的耳边，两个人面对着面，距离近到好像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但是就算如此，青韶还是一言不发。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承认，祁渊的魅力真的好像是无法抵挡的。
但是，要让她成为祁渊后宫中的一人，日日夜夜在深宫中等待着祁渊的垂临??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要??
青韶闭上眼睛，两滴泪从眼眶中莹落而下。
祁渊愣了。
“怎么了，别哭??”祁渊难得的慌了，直接用手去擦青韶的眼泪。他根本没想到青韶竟然会突然落泪啊，而且说真的，祁渊从来没有哄女子的经验啊，后宫中的嫔妃根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哭啊，这是犯大忌讳的。
所以现在祁渊看着青韶的眼泪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啊。
青韶的眼泪还是不断地下落。
祁渊真的要疯了。
好吧，既然哄不住，那就只有??
祁渊直接压了上去。
蓦然被封住了唇，青韶完全愣住了，只能愣愣地感受着来自唇上的温度。
祁渊当然是最欢喜的，青韶的唇香甜而柔软，让他再次感受到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祁渊的眼神逐渐加深，愈发加深的这个吻，和着青韶的唇舌亲昵交缠。
但是这却是青韶人生第二次接吻，第一次也是来自于这个正牢牢圈着她的人。没有什么经验的青韶很快就被祁渊肆虐地卷走了所有的空气，整个身子也软的不像话，只能靠着祁渊手臂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着。
许久，当祁渊终于良心发现看出对方已经不能呼吸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对方的甜美的唇瓣。
青韶的脸上犹带着泪痕，眼睛看上去也十分莹润，像是可怜兮兮的小幼猫。
祁渊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又轻轻地在青韶的眼睛上吻了两下。
但是此刻不知道青韶哪里来的力量，突然挣脱了祁渊的手，然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跪在了祁渊的身前。
“请皇上??放过??奴婢??”
青韶苦涩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心颤。
“??为什么？”祁渊皱着眉，“你??讨厌朕吗？”
青韶愣了愣然后摇摇头，她当然不讨厌皇上，甚至心里还有些??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个而做出无法挽回的选择。
“那你告诉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朕，否则朕决然无法放手！”祁渊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坚定不可动摇。
青韶抿了抿唇，许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
“奴婢想要出宫，不想要留在宫里。”青韶冷静地开口，“而且，奴婢??不愿??为妾。”
皇帝的嫔妃说来十分好听，但是说白了不过也是妾侍罢了，即使是高贵如贵妃，皇贵妃，依然无法和皇后并立。所以，妾侍不过是正室夫人的陪衬品，一生永远都不能穿正红色，不会有花轿迎娶，不会有拜堂，一辈子都是妾侍，是可有可无的人。
所以，青韶纵然再想要报仇，她也不愿意为妾，哪怕是皇上的妾，哪怕身份再高贵也是如此。
祁渊听到青韶的话愣了许久，然后才笑了开来。
“你是因为不愿为妾才拒绝朕，还是讨厌朕才拒绝朕，朕要你真正心里面的想法！”祁渊看着青韶开口道。
青韶顿了顿，然后下定了决心回答：“奴婢不愿为妾。”
青韶觉得这个理由是最好的而且亦是最合理的，皇上纵然再厉害，宫女不可为后也是不可违逆的律法。
所以没有比这个答案更合适的了。
但是让青韶没有想到的是，祁渊竟然笑了起来，然后她就听到了对方说出来的话。
“若是朕??让你为后呢？”
第38章 下棋
『若是朕让你为后呢』
祁渊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炸雷在青韶的脑海中响起。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祁渊，他的眼神黢黑，似乎有万种的东西在其中晕开，让青韶完全挣脱不开。
但是怎么可能，她是一个宫女，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成为皇后呢，即使是皇上也不可能违背律法啊。
青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朕知道朕现在是做不到，但是只要你愿意相信朕，朕就可以做到！”祁渊的话音很重，他在用尽自己所有的心来说这句话，他坚信自己的力量，他能够让青韶成为他孩子的母亲，唯一能够和他并肩的皇后。
他的承诺很重，从不轻易说出口。
但是现在面对青韶，他能够许下这个承诺。
青韶看着祁渊，她觉得祁渊说的话不太可能做得到，那些文武百官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事情。
她??
“朕不逼你，现在朕也不会要你，朕只要求你不要离开后宫。”祁渊不会现在就让青韶做什么常在答应之类的，因为那些人在有些人眼中连宫女都是比不上的，所以祁渊不会将这个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子置于那般境地。
只要再等等。
看着祁渊的目光，青韶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拒绝。
她终于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小到几乎让人捕捉不到，但是祁渊看到了，所以他露出了一个无比舒心的笑容。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来了。
“那我现在??”
青韶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手脚似乎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祁渊看着青韶略带窘迫的样子笑了笑，然后示意青韶和他一起坐到软塌上：“玥嫔不会回来了，会下棋吧，陪朕下？”
祁渊的语气带了些询问，他也不知道青韶会不会下棋，但是也没有别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为了避免他禁受不住软玉温香的诱惑，还是找点儿事情做比较安全一些。
青韶点了点头，然后将棋盘端放到软塌中间的小几上。
她是会下棋的，其实不只是下棋，琴，书，画她也都是会些的，因为当初刚进杨府就分到了大小姐杨月姝身边，算是伴读吧，所以她也都跟着杨月姝一起学习。
“你何时到了杨家，家中可还有人？”祁渊边下子边问道，其实这些东西他稍微找人调查一下就很清楚了，但是他还是希望从青韶的口中知道。
“奴婢七岁便进了杨家，一直跟在玥嫔主子身边，奴婢??是被卖进杨府的，再没有家人了。”青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涩，落子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祁渊听到青韶的话叹了一口气：“那很辛苦吧??”
“奴婢过得很好，玥嫔主子一直待奴婢极好。”青韶觉得这大概是唯一的慰藉吧，杨月姝从来不像其他的官家小姐那般骄纵，若无差错甚少责骂下人，她跟在杨月姝身边的这些年除了端茶倒水这类轻松的活计从来不曾干过其他重活，也就是寒月宫的那几年格外艰难些。
“不要自称奴婢。”
祁渊突然开口道。
啊？
青韶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祁渊。
“以后不必对着朕自称奴婢，朕??以后我也不会用这个自称。”祁渊开口说道，他可不愿意听到自己心悦之人对着自己称什么奴婢的，那种感觉太怪了。
青韶沉默着点点头。
祁渊现在其实心里真是觉得十分烦恼，若是他能够早些遇到青韶便能够将青韶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也能让青韶不经历过去所有的痛苦。
但是，祁渊看了看青韶。
唉，青韶比他小了一轮还要多，哪怕是当年杨月姝还是静妃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青韶，可是他却也不曾动心，毕竟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他怎么可能生出什么心思来呢。
唉，算了，都是时运。
祁渊转头看向棋局。
他现在知道青韶的棋艺果然是和杨月姝如出一脉的，两个人的棋风极为相近，只是杨月姝从前的攻击力很盛，如今却偏向明哲保身。
而青韶的棋，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却又软绵绵地让对手不知道从何下起。
本来祁渊想着下棋只是随意地打发时间，但是现在他倒是对这盘棋非常感兴趣了。
不知不觉地祁渊便认真起来了，连下了一个极具攻击力的棋子。
但是这么认真地落了几个子之后他又猛地惊觉一件事，如果他赢了，青韶会不会很不开心??这么想着祁渊便悄悄抬头去看青韶的脸色。
他想着若是青韶看上去??脸色不好，他就??故意走错几步。
但是祁渊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青韶垂眸认真思索的样子，秀眉紧簇，看上去神情颇为认真。
祁渊的眉眼也不由得缓和了很多。
算了，还是认真下吧??
不知觉已至亥时三刻。
两人这盘棋下了足有一个时辰。
“皇上棋艺超群，我输了。”青韶将手中几颗棋子放回盒中。
祁渊摇了摇头。
他真的没想到青韶的棋艺竟然这么高，甚至比杨月姝还要高上许多。以往他和杨月姝下棋不过纯属打发时间罢了，杨月姝至多能够在十局中胜上一两局。但是今天和青韶这局棋，他只以五子之差取胜，而且祁渊敢肯定若非他最后专注心思来下，最后的结果必然难说了。
“皇上？皇上？”
青韶歪着头看着祁渊。
怎么下完棋就不说话了，而且是她输了啊，虽然之前她曾经想过是要输还是赢，但是事实上她真的高估自己了，以她的棋艺根本就赢不了人家啊。
祁渊回过神然后对着青韶笑了笑。
“青韶的棋很有意思。”
啊？
青韶微微皱了皱眉。
有意思？
这是什么奇怪的评价啊？
“杨家教你还真是没有藏私啊。”祁渊笑着喝了一口茶。
若不是杨家教导，青韶怎么可能有和杨月姝并齐甚至是更加厉害的棋力呢，若早知如此，他该对杨家多手下留情才是。
青韶不知道怎么祁渊又突然来这么一句啊。
皇上的心思果然不是她们这样的人能懂的啊。
青韶的眼神看上去茫然又可爱，让祁渊觉得格外舒心。
第39章 晨起美好
红色的烛火安静地摇曳，有影子投到了安静趴伏在几桌上的女子的身上，长发有几缕散落下来，看上去十分慵然。
祁渊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静静地合着，长长地睫毛洒落眼睑，在烛火的映衬下脸仿佛被一层清淡的胭脂覆盖着，看着十分莹润。
整个内殿只听得到青韶和祁渊的呼吸声。
这个女子，以后一定是他的。
这是祁渊此刻心中所想。
他轻轻将青韶大横抱起来，然后将她轻放到床榻上，然后自己也躺在了外侧，拿了一床柔软的锦被覆盖到两个人的身上。
他和青韶相对而卧。
祁渊此时心中更坚定了，他一定要早日将事情定下来，他要能够日日夜夜如同此时，要她享受他给予的荣光，而不是两个人还需要借着别人的名义。
等一等，他一定会尽快做到这件事情。
一夜平静而过。
当青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天色约摸快到辰时了，而令她惊吓的是她一睁眼边看到自己面前一张俊美的脸，对方的眼神漆黑，但是看着她却带着几丝笑意。
青韶差点儿惊叫出声，但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立刻安静下来。
“皇上??”青韶的脸蹭的就红了，觉得自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她心里真的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祁渊竟然真的??没有动她一丝一毫。
其实青韶知道若是祁渊真的要求她侍寝她根本就是无法拒绝的，就算是霸王硬上弓她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所以她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的。
不过好在青韶也没有时间去七想八想了，因为门外此刻已经传来了总管太监常德的声音。
“皇上，辰时已至，该起了，早膳已经备好了。”
祁渊懒懒地应了一声。
青韶不敢越过祁渊下床，只是和祁渊并排躺着她目前也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的，所以只能缩在墙边，眼神也不敢看祁渊。
祁渊看着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的青韶，早起的坏心情立时便被弥补了许多。
祁渊掀起锦被下了床，然后让青韶也下来。
青韶连忙怯怯地照做。
之后常德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一个小太监端着洗漱用具，另一个小太监拿着偌大的食盒。因为祁渊和青韶的事情还是个秘密，所以常德只让之前和他一起在御花园遇到青韶的两个人跟着伺候。
常德将盛着清水的金盆放到专设的架子上，之后却不自己上手为祁渊洗脸，而是将毛巾递给了一旁站着的青韶。
“麻烦青韶姑娘了。”常德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虽然这事让青韶干活，但是明显这个决定还是很得祁渊的意的，所以祁渊含笑看着常德。
可是常德发誓，看惯了自己主子的冷脸，冷不丁这么好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受惊不小。
但是常德这心中所想若让祁渊知道恐怕能一脚将他踢出去。
“咳咳。”
看青韶愣着仍不动手，祁渊不由得清咳两声以作提醒。
青韶这方觉如梦初醒，拿着毛巾走到水盆前，素白的手伸进了带着热温的水中，轻轻地将毛巾揉搓了几下，然后沥干了水分。
“请皇上??俯身??”
青韶拿着毛巾看了看祁渊，青韶在宫女中个子已经属于高些的了，但是祁渊却比她要高出一个头还要有余，即使她踮起脚也是够不到祁渊的，只能出声让祁渊俯身了。
祁渊乖乖地俯下了身子，然后就感觉到柔软的毛巾轻轻在自己脸上移动的触感。青韶的力度轻巧，帮他擦拭的时候还带着点儿颤抖。
想来该是紧张的。
好不容易抖着手终于帮祁渊擦了脸，但是接下来还有帮祁渊换龙袍的工作等着她。
“青韶姑娘请。”
常德已经将祁渊原本的常袍去了，此刻对青韶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托着的明黄色龙袍。
青韶现在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能让她来呢。
但是??好吧，除了两个小太监也没有别人，常德又要拿着托盘，她好像真的是唯一闲着的了。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
所以青韶只能将龙袍展了起来，虽然从没有伺候皇上穿过龙袍，但是总还是看到过龙袍该如何穿着的，且常德为了祁渊更衣方便，不过拿了一件外袍，只要套在祁渊身上，再将扣子扣好也就是了。
大概唯一难的就是祁渊人高马大，青韶费些力气吧，好在祁渊主动配合。
但是系扣子这件事??
青韶站在祁渊身前，能够感受到祁渊呼吸的热气，让她也不由得内里发起热来，脸色发红，手指都是抖的。
抖着手去系那龙袍上的盘龙扣。
青韶从小往上系，好不容易系完最后一个，青韶正想离开些，却一下子便被环住了腰肢，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青韶有些愣。
祁渊浅淡一笑。
随后青韶才真是脸色爆红，看着刻意扭身的常德还有那两个低着头的小太监，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脸见人了。
可是祁渊却容不得她退却，拉着她的手要她坐到了凳子上，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粳米粥，银丝卷，蟹黄包并几道小菜，让人食欲大开。
祁渊将蟹黄包夹了一个放到青韶面前的碟子中。
在常德看来这是自家皇上吃过最简单的早膳，因为这样的境况实在是不方便准备，不过常德看着祁渊明显心情颇好的样子，也知道祁渊现在最合适的就是四个字形容了。
秀色可餐。
有青韶这般的女子陪着，想来吃食简陋些也是无碍了。
常德很是愉悦地想着。
青韶虽然和祁渊一起吃早膳觉得颇不自如，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的，所以尽量保持镇定，然后安静地用膳。
祁渊因为心情好也用的格外多些。
盖因这样的早晨实在让人留恋。
“皇上，该早朝了??”常德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要到巳时了，皇上这早膳用的时间未免太多了。
听到常德的提醒，祁渊掩饰性地咳了两下，然后才站起身离开玉阳宫。
望着那离开的明黄色的身影。
青韶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第40章 命不由人
祁渊离开内殿了，但是青韶不敢出去，因为她不知道杨月姝现在在哪里，万一她出去了被人看到她从内殿出来她根本就解释不了。
但是现在青韶心里却已经忐忑得要命了，没准儿玉阳宫里面的人已经知道了，那她该怎么自处??
就在青韶纠结的时候，杨月姝进来了，穿着一身蓝色的刺绣妆花裙，看上去清艳十足，明显精神很好的样子，而且看着青韶的眼神里面丝毫没有嫉妒的意思。
但是青韶却一下子跪到了杨月姝的面前。
杨月姝吓了一跳，连忙关上了殿门。
青韶感觉到杨月姝的手伸过来扶她，但是她只能将头磕在地上。
不管昨晚如何，现实是青韶觉得祁渊真的打了杨月姝的脸，而且青韶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脸面来明对杨月姝了。
她是杨月姝从小看到大的侍女，坦白说，除了她的奶麽麽，她真的觉得杨月姝是这么多来对她最好的人，即使真的偶尔有责罚，但是她也知道杨月姝心里面是看重她的，不然她一个婢女就算名分是侍读，又怎么有资格和主子享受同样老师的教导呢。
但是青韶真的觉得，自己对不去杨月姝。
一个宫女，越过了自己的主子和皇上??即使她现在和祁渊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可是事实却已经摆在了这里。
所以青韶对不起杨月姝。
她趴伏在青石地上，连抬头的脸面都没有。
许久她听到了自己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叹息。
“你觉得对我不起是么？”杨月姝看着青韶此刻也有些五味杂陈。
但是杨月姝却不觉得青韶有何对不起她的，祁渊对青韶有意那是祁渊的心思，但是杨月姝知道青韶却不是背主之人，她这么些年的栽培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白费的。所以当她刚刚意识到祁渊和青韶的事情的时候，她心中第一想便是祁渊的单相思。
青韶性子清冷，这是杨月姝最清楚不过的。
这样的性子有时候却偏偏能引得上位人的心思，毕竟征服一个看上去冷清的女子对男人来说更加有挑战性。
所以杨月姝对祁渊的心思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祁渊不是别人，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帝王，是这世间位居最至尊位置的男人，从前她也曾经妄想得到他的心的男人。但是时间让杨月姝对帝王的情和爱有了新的认知。
帝王之尊，可以爱人，因为本就该博爱方能成就宏图大业。
但是心却是万般冰冷的，冷得彻骨。
所以杨月姝看清了，所以这次从寒月宫出来重新走入后宫她才不想要去奢望祁渊的爱。
她只想要在这个无望的后宫中生存下去。
只要她能熬到祁渊驾崩，若有子便可出宫被孩子奉养，若无子也无碍，她便该可以进入皇家寺庙称为众多清修居士中的一个，伴着青灯古佛怎么也比在寒月宫中蹉跎要强上许多。
祁渊看上了青韶是个意外，但是却又叫杨月姝唯有一丝庆幸。
宋皇后当日只在冷宫中匆匆见了青韶一面，但之后却经常提起青韶。杨月姝虽不想如皇后的意成为她的爪牙，她的棋子，但是杨月姝心里还是如明镜一般透彻。
宋皇后是对青韶起了意了。
而且约摸着还想要将青韶献给祁渊了。
所以与其叫宋皇后将青韶当作棋子送予祁渊争宠，莫不如接受了祁渊的交易。
祁渊允她荣华富贵，她成为暂时掩饰青韶的屏障。
很公平的交易。
但是杨月姝不得不去想，祁渊这个“暂时”所指的又是什么时候呢，莫非日后??但是杨月姝却不敢再往下想了。
所以现在青韶这般对她自责磕头，杨月姝却觉得自己对青韶有愧。
杨月姝顾不得寒凉跪坐到了地上，然后伸手将青韶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口中喃喃：“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护不得你??”
杨月姝心中愧疚，她曾真的将青韶看作如同自己的亲妹子一般，当年她还是尊贵的静妃的时候曾经想过日后将青韶许给一个小官做妻子，不会让她做妾室，只是她倒得那样快，最终也让青韶跟着她在寒月宫中艰苦受罪。
如今，她曾经的想法却也兑现不得了。
青韶，或许将重蹈她的命运??
杨月姝如此想着不禁悲从中来，有泪水从眼眶中低落。
脖颈间感受到一丝冰凉，青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主子??”青韶心中有些恐慌，杨月姝竟是在抱着她哭。
而且莫名地，青韶觉得杨月姝似是在为她而哭??
青韶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只能任由杨月姝抱着。整个内殿她们二人跪坐在一处。
许久青韶才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松开了，她抬起头看到的是杨月姝犹带着泪痕的精致脸庞，声音有些发颤：“主子，你??”
“我知道，我从前当你是妹妹，也曾经允诺你将你许配给小官做正头妻子，但是现如今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杨月姝的声音还有些发涩。
然后青韶就听到杨月姝和她说的话。
比如，宋皇后似乎也看上了她想要她成为宋皇后的棋子。
比如，杨月姝和祁渊做了交易。
“你莫要怪我便是，只身在这后宫许多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青韶听到杨月姝充满悲戚的声音。
“青韶，不管你爱不爱皇上，如今他却是你唯一的依靠了。”杨月姝的声音中含着无奈。
青韶听了这话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
她低着头，许久。
其实杨月姝这些话，青韶也已经明白了很多。
是啊，身在皇家，身处后宫之人从来命运都是由不得自己的，饶是皇帝也有被外官把持的时候，饶是皇后命运却也只能拴在皇帝身上，更别说如杨月姝这样的妃嫔，以及她自己这般的宫女了。
所以如今被祁渊看上，总是好过被皇后的辖制的。
这已经是青韶觉得自己在无奈中唯一能够觉得庆幸无比的了。
第41章 小心试探
杨月姝的话青韶明白，她也知道自己如今除了接受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杨月姝叹息着说道，“不管皇上的打算如何，你和皇上的事情我会尽力遮掩，至少在玉阳宫不会被人发现。”
虽然杨月姝已经没有了称霸后宫的野心，但是掌控一个小小的玉阳宫凭她的能力还是易如反掌的，最难控制的也无非就是皇后派来的心腹青兰了，但是杨月姝还不把一个小小的宫女放在眼里，即使玉阳宫与栖凤宫距离再近也无妨。
青韶点点头。
之后青韶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还有有些凌乱的衣服。
“奴婢先回去了。”青韶开口道。
杨月姝点点头。
青韶转身向殿外走去，但是她的步子却让人看着十分不稳。
“青韶，不管如何，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护你周全。”
青韶听到了来自身后杨月姝的话。
她没有吭声，迟疑了一下才往外走。
杨月姝看着青韶的背影心中一痛，她知道，从这刻起，青韶的命运已经向所有人都无法控制的地方去了。
唉。
杨月姝能做的也就是尽力让青韶在后宫中占得一席之地了，也算是还了青韶在寒月宫的四年里对她不离不弃的情分了。
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青韶。”
青韶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听到一个人的呼喊声。
她转过身，看到的是穿着浅橙色宫女服的青兰。
即使知道青兰是宋皇后的人，青韶却依然必须与她维持虚与委蛇的关系。
“有事儿么？”青韶开口道。
听到青韶开口，青兰微微皱了皱眉，素日里虽然青韶性子冷得很，但是她今日却觉得青韶格外的不耐。
但是青兰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脸上反而带上了笑容：“现在无事，想要和你一块儿亲近??”
说着青兰便要拉着青韶往自己的房间去。
青韶完全不明白青兰这是想要做什么，只想要找借口离开。
“我们同处一宫，如今都是玥嫔主子的宫女，我们难道不该一起亲近亲近么！”青兰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好像真的只是想要和青韶搞好关系一般。
青兰的话已经说到这般，青韶也没有办法再推诿，但是——
“既然如此，便去我屋里吧。”虽然青韶不觉得青兰会不会突然对自己做些什么，但是青兰毕竟是宋皇后的人，她也不会一点儿戒心也没有，在她的房间总归是她占据主导地位的。
青兰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表示当然没问题了。
之后两个人便一同往青韶的屋子去。
“你这里拾掇得真是干净。”青兰坐在圆凳上笑说。
青韶给青兰倒了一杯水没有说什么。
但是青兰的眼神却闪烁了两下，青韶的屋子可是比她们都强的，桃儿和杏儿两人一屋，青兰虽然也是一屋，但是房间比起青韶来还是要次上一些的。
由此来看，杨月姝对青韶真的是很不错的。
但是青兰却不由得有些烦躁，若是两个人关系不好，那么她挑拨一下也就非常有成效了，但是如今她却拿不准了。
还说先试探试探再说吧。
青韶完全不知道青兰的心思，她进屋以后脱去了原来的外衫，然后从箱子里面拿了一件七成新的米黄色外衫罩上，之后便坐在青兰对面。
青韶不喜欢青兰，宋皇后派青兰过来的意思无人不知，所以她绝不可能当青兰是好朋友，毕竟青兰和杏儿是比不得的。
“玥嫔主子对你真好啊。”青兰瞟见了旁边方桌上铜镜旁边的匣子，现在是打开的状态，隐约可以看到不少钗环，应该均是玥嫔所给吧。
青韶也看了看那个匣子，然后看着青兰：“玥嫔对着宫人都是一样的好，只是因我跟的年头久些，所以主子格外照看些。”
“本该如此的。”青兰笑笑，然后看了看青韶。
其实青兰在第一次看到青韶便知道皇后娘娘为何格外叮嘱她多注意青韶了，因着青韶着实生的貌美。若说后宫中如今颜色最盛之人便是淑妃江云瓷，本就生得好又得圣宠自然娇艳无双，但是若说淑妃是那娇艳妖异的芍药，青韶便如冬日盛放的红梅，独具一格，无人可夺其锋芒。
而去二人若真相比，青兰觉得青韶更处上风，毕竟淑妃已二十有六，然青韶年仅十七，青韶的盛放之期尚未到来，而淑妃盛极便该衰落了。
皇后娘娘的眼光很好，青韶若只在颜色上是足以与淑妃并驾齐驱的。
若是加以调教，将来??
“你一直看着是何缘故？”青韶本不想在意，但实在是青兰的目光让她无法忽视了。
青兰听到青韶的话猛的回过神，然后摇摇头：“实在是青韶你生得美，我一时竟看呆了。”
青韶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毛没有说什么。
“青韶日后想要出宫吗，还是想要留在宫中呢？”青兰这话挺上去随意，但是却也暗藏玄机。若是青韶想要出宫那么对成为妃嫔想来便是不热衷，但是若是想要留在宫中??那
除了自己梳发做麽麽，剩下的便是??青兰不相信青韶真的会不想要成为皇上的女人。
青韶听到青兰这类似于试探的话心中闪了闪。
她觉得青兰这话问得随意，可是背后??想来便是如杨月姝所说的了。
“我的事情自然有主子做主，我想如何也是不作数的。”青韶敷衍地答道。
青兰皱了皱眉，她没想到青韶竟然如此说。
青兰不觉得青韶真的对这后宫的荣华没有野心啊，若是换作她有青韶这般容貌绝对是不可能甘心离宫归于平淡的，怎么也要搏一搏了。
所以，青韶或许是不想和她说实话罢了。
“若是无事的话你便回去吧，主子放了我休息，我想要睡一会儿。”青韶随意地开口说道。
青兰点点头笑了笑：“你伺候主子一宿也累了，我便不扰你了，你我同处一处，日后也有的是机会。”
看着青兰的背影青韶的眼神有些晦暗。
第42章 众矢之的
青韶明白青兰和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要试探她是不是想要当皇上的女人罢了，但是青韶心里只能冷笑了，她再如何也不会与宋皇后为伍，永远都不会。
宋家的人，是她最大的逆鳞。
青韶关紧房门，然后从箱子里面众多衣服压着最下面拿出了一个锦盒，看上去样式很普通，但是却配了一把看上去异常坚固的锁。
青韶解下自己身上的一个小小粉白色香囊，她将香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锦盒应声而开，而里面除了几个散碎银两之外也有一个香囊，只是这个香囊和寻常的有些不同，而且颜色也是最陈旧的青白色，甚至看上去已经有些残破了。她将抽绳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仔细看到，那是一块玉佩，颜色莹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
玉佩一面上刻着吉祥如意的字样，而另一面却刻着一个名字。
青韶将紧紧地将玉佩握在手里，然后将手放在心口之上，她的头微微垂下，然后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爹，女儿将要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了，女儿不知道最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女儿会努力地活下去，爹一定要看着女儿??”
青韶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干涩而沙哑。
许久青韶才用洁白的帕子将玉佩擦拭干净，小心的动作如同护着绝世珍宝，然后重新将玉佩放到了香囊里面，之后又将香囊放回锦盒，然后锦盒又放到那些衣服的下面。
合上木箱的盖子，青韶叹息了一声。
那些银子是奶娘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她曾经想着以后若是被放出宫，她靠着这些可以做个小生意，但是现在看来却也用不上了。
但是，她真的能够在后宫中生存下去吗??祁渊的话她不相信，她知道以后只能靠自己??
奶娘曾经希望她能够进入后宫，青韶却再没有机会问一问她，她真的觉得她自己能够做到吗？
青韶摇了摇头。
罢了，走一步便算一步吧。
祁渊在玉阳宫留宿一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而杨月姝早晨在皇后处请安的时候眼角带着的一丝春情更是让人看着嫉恨不已。
但是天知道杨月姝觉得自己真心痛苦，演这样的戏可真难啊，连脸上的红晕都是她涂了胭脂之后觉得不够而自己拍出来了，而且现在还要面对众人嫉妒的目光。
而众人中最愤怒的一个当属淑妃了，淑妃之前在御花园被祁渊落了面子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后宫中的笑柄了，所以现在淑妃看着真是十分来气。
“玥嫔妹妹可真是辛苦啊，不然也不会这般时辰方过来了。”淑妃率先发难。
其他妃嫔或许还会顾忌毕竟祁渊现在似乎又很宠爱玥嫔了，也怕惹了玥嫔被她告到皇上那里，所以还不敢贸然开口，但是淑妃便没有这般顾虑了，她一个正一品的淑妃难道还会顾忌一个五品的嫔吗。
但是淑妃却忘了，虽然玥嫔与淑妃等级差别甚大，可是淑妃的上头却还有皇后在。宋皇后对于杨月姝得到祁渊的宠幸可是很满意的，所以这个时候可是不容淑妃来打压的。
“玥嫔伺候皇上辛苦，本不必过来了，不过想来还是身子比淑妃好些，淑妃可是常常起不得身的。”宋皇后可是不会顾念淑妃的任何面子，淑妃每次侍寝之后可是从来不会过来给她这个皇后请安的，便是来了也是对她的讽刺罢了。
宋皇后心中冷笑，江云瓷啊，也终于尝到了失宠的滋味了吧。
“皇后这话真是折煞臣妾了，”淑妃听到的宋皇后的冷语心情更是极差，“皇后也知道三皇子的身子弱，臣妾常需亲自照料，必定不能让他，重蹈二皇子的覆辙，皇后娘娘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淑妃口中的二皇子一出，这些话就像利剑一样射到了皇后的心里，二皇子的夭折是宋皇后心中最大的痛，否则她也不会到了如今这般盼着其他妃嫔生孩子的地步了。
“淑妃你太放肆了！”宋皇后精致的妆容此刻已经出现了扭曲。
但是淑妃可是不在乎的，便是她提了二皇子又如何，难道宋皇后还能用这个理由来处罚她不成。
“娘娘息怒，淑妃该是没有恶意的，同处后宫的姐妹何必伤了和气呢！”
裕妃柔声开口劝道。
而这般时候也就只有身为皇后表妹的裕妃敢开口了，虽然裕妃知道皇后最忌讳别人提起早夭的二皇子，但是她也知道皇后便是气急也是不能奈淑妃如何的，一是淑妃势大，二是严苛算来淑妃也并不算是口出妄言，所以裕妃担心皇后会失了分寸。
宋皇后听到裕妃的话果然沉静下来了，紧握着凤椅的手也松了下来，只是冷冷地瞪了淑妃一眼。
而淑妃只是冷笑了一声。
高位嫔妃们来往互刺，低位的嫔妃是不敢开口的，生怕自己遭了迟鱼之灾。所以这次的请安也不过是以皇后和淑妃的争斗而结束了。
之后宋皇后便让众人退下了。
“杨姐姐！”
杨月姝带着桃儿杏儿走在前面便听到后面传来了喊她的声音。
来人穿着百褶如意月裙，上面绣着几株桃花，看上去颇为鲜亮，发上不过簪了一只翡翠盘肠簪并两朵精致的小宫花，看上去十分俏丽。
原是珍婕妤。
要说珍婕妤也算是杨月姝的老熟人了，只是当年她是静妃，而珍婕妤当年还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四年过去竟升了不少位分。
“珍婕妤该称我玥嫔。”杨月姝可不想担了她这“杨姐姐”的称呼，何况当年她二人也算不得有多好的关系。
“你我年纪相仿，又是同时入宫，称呼什么都是可以的。”珍婕妤笑着开口。
杨月姝秀眉微蹙，没有言声。她当年的确和珍婕妤一同入宫，不过当年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一入宫便封了昭仪，未及便得了妃位，和珍婕妤自然来往甚少。
却不知她现在叫住她又是为何??
第43章 往事难忘
赏心悦目的宫廷小路上此时两个同样赏心悦目的女人相对而立，这让人远远地看来无疑是一副非常美好的画面。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像是看上去那么和谐。
“不知道妹妹想去姐姐的玉阳宫可否方便？”虽然杨月姝说珍婕妤的称呼是错的，但是显然珍婕妤并不想要改正过来。
但是这个称呼无疑也是一种暗示。
在杨月姝听来，这似乎是珍婕妤在对她示弱。
“你若想去自然可以。”杨月姝微微勾唇一笑。她倒是想知道珍婕妤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呢。
这样两个女人一同前往玉阳宫。
当青韶看到珍婕妤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毕竟当初她跟着身为静妃的杨月姝出去的时候不多，能见的人也是相当少的，何况如今已经过了四年的时间，即使曾经见过的人如今也是忘得差不多了。
“是青韶吧，本宫还识的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如今出落得如此标致。”珍婕妤看到青韶的行礼倒是笑了一下，但是那笑里蕴藏的东西却让人捉摸不透。
青韶只能谢了珍婕妤的夸奖，之后便下去沏茶了。
“这茶味道甚好。”珍婕妤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看着杨月姝开口道。
杨月姝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妹妹有些私事想要和姐姐说，不知道姐姐??”珍婕妤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除了她自己带着的一个宫女含雨以外，这殿内还有杨月姝的宫女。
杨月姝看了一眼四周，现在除了青韶，还有桃儿和杏儿都在，青兰倒是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又看了一眼珍婕妤，看到的是对方的笑脸。
便听听她有何想说的吧。
杨月姝这么想着便让杏儿和桃儿都先出去，这两个宫女年纪尚小，虽然不觉得她们会不会背叛她，但是年纪小的孩子嘴上总是不严密的。
杏儿倒是一切如常，但是桃儿离开的时候却看了一眼依然留在殿内的青韶，眼中一闪而逝的是赤luoluo的嫉妒，不过很快这样的眼神便消失不见了，离开时躬着身子的样子看上去格外乖顺。
但是她的眼神还是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了。
内殿的殿门被关上了，殿内只余下珍婕妤和宫女含雨，还有杨月姝和青韶。
“姐姐对青韶还真是重视。”珍婕妤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青韶跟随我多年，我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杨月姝看着青韶笑了笑。
珍婕妤弯弯嘴角倒是对这个不再发表什么意见了。
“倒是现在你有什么时侯可以说了吧。”杨月姝懒得和珍婕妤来回试探，既然珍婕妤主动来找她必然是有正事的，所以还是直接切入主题便是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珍婕妤玩各种文字游戏。”
珍婕妤听到杨月姝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果然，纵使杨月姝被关在寒月宫那么多年其实锋刃却并没有完全被磨平啊。
不过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不然她的合作岂不是变得很没有意义了。
珍婕妤静静地勾起嘴角。
当珍婕妤离开玉阳宫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她的步伐看上去十分轻盈。
“主子，您有把握玥嫔会和您合作吗？”含雨低声在珍婕妤身旁开口，她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有几分不信。
珍婕妤却不把含雨的担忧放在心上，毕竟那也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只是她对青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的。
其实珍婕妤对青韶一直都是印象深刻的，因为，青韶在她的心里是一个比当年身为美人的她活得更好的宫女。
珍婕妤当年初入宫的时候并不受宠，她觉得也许祁渊能够点中她或许多半都是随手一点的吧，所以在杨月姝称为静妃并且一时间风头无两的时候，她和其他几个同时进宫的女人一样，如同被人遗忘的杂草，这其中还包括一个已经死掉的女人，就是后来和杨月姝结盟一起用计想要扳倒淑妃的孙贵人。
珍婕妤，当年的珍美人每日都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不受宠的妃嫔和宫女太监们最大的区别想来就是她们不用干活，而且每月比宫女太监们的份例要高上许多。如果不是后来无意间珍婕妤见到了当时十来岁的青韶，或许她后来便也就那么认命了。
那是一个天气不太好的日子，她胃口不好所以想要去御膳房要一碗粥，因为身为美人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宫女的太监的，她和好几个人住在一起，所以她想要做什么大部分时候都需要自己来。当她去御膳房的半路上便下起了雨，她也只能那么跑着去了御膳房，当到了地方的时候她已经邋遢得不成样子。而且宫里面的人向来也是惯会捧高踩低的，御膳房的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所以她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忙着，根本无暇顾忌她，所有人对她都是冷言冷语的，但是她也只能忍着。没有多久，一个女子，不，当时可能只能称得上是一个女孩儿，穿着粉色的宫女服，但是布料却比她身上的更精致，手里还打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
而御膳房的人看到她却一改对她的冷淡，都谄媚得迎上去，还有人递上了干布巾，而她就是，当时还是静妃的杨月姝的宫女，青韶，那时候她只说上一句“静妃主子”如何，一切便有人来安排了。
当年的珍美人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一碗热粥，而身为宫女的青韶一到御膳房便有无数人献殷勤，甚至最后还有一个小太监提了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青韶后面。
珍婕妤至今都记得当时她的样子，那么狼狈，心里更是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不甘心。
但是她也不会迁怒青韶，因为她知道这是整个宫里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没有势力的人是注定要被踩在脚下的。
从那时候起，她就发誓自己不能成为后宫任人欺负践踏的低等人物。
她必须要上到更高的位置。
所以她现在便成了婕妤。
第44章 命运从此改变
安静的内殿袅袅青烟从熏炉中升起。
“关于珍婕妤说的，你怎么看。”杨月姝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开口问道。
青韶在杨月姝旁边垂眸而立，听到这话表情微微顿了顿。
其实珍婕妤的话所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借上杨月姝这股“得宠”的风罢了，说的什么宫内孤苦无依，这些都是不值得相信的，或者说是一些无所谓的东西。
“她现在能爬到婕妤的位置也算是有些手腕了，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杨月姝冷了笑了一声。
当年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的美人能够四年升到了从三品的婕妤，若是她仅靠一己之力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杨月姝觉得自己已经可能猜到祁渊的几分心思了，他对后宫的女人是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的，而且恐怕他还希望这后宫越乱越好吧。所以珍婕妤必然是依靠了哪个高位嫔妃吧??
如今所处高位的嫔妃，其实和杨月姝当年的时候并未有太多的差异，除了皇后，就是让人恨之入骨的淑妃，还有永福宫鲜少出门的贤妃，唯皇后马首是瞻的裕妃，不过就是这些人罢了。对了，还有一位婉妃，据说是皇上的生母杨太后娘家那边的亲戚，她倒是杨月姝从未见过的，是两年前的选秀进来的，不过现在跟着两位太后去了御岭山礼佛。
“那主子觉得珍婕妤是她们其中一个人的心腹？”青韶问道。
杨月姝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这已经是摆明的事情了，而且她们的目的也可以猜测一二，要么是想要拉拢她这个新晋得宠的人，要么就是要骗取信任好把她弄倒，除了这两种可能也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那珍婕妤这边打算怎么做呢？”青韶问道，之前珍婕妤说完话之后杨月姝只回了说她要考虑，那么之后应该怎么回应呢。
“顺其自然便好，不管珍婕妤背后到底是谁，都是绝对不能和她们搅合在一起的。”杨月姝平静地回答道。
若是杨月姝还是刚进后宫的新人或许她会带着防备和她们进行一些联合，但是可惜她不是新人，所以她自然是不会搅进这些浑水里面的。而且，现在她的背后可是有着祁渊这么一座最是牢靠的大山，祁渊可是保证过她的以后的，所以她完全不需要去做一些有可能让祁渊发怒的事情。
她最大的任务是??
杨月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青韶。
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青韶面对杨月姝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好了，你有事情做了。”杨月姝站起身抚平了自己的裙角。
“主子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青韶问道。
杨月姝挑了挑眉，用一种让青韶有些背后发毛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不是她有事情吩咐她了，而且现在她也不敢让她做什么了，不过——
看着被杨月姝递到手里面的食盒，青韶的脸已经红到不行了。
“好了，去吧，从乾曦宫的后门进，有人等着呢。”杨月姝的眼神里面有些揶揄。其实她是不知道祁渊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青韶，但是临走时候可是没忘了让人告诉她让若无事便让青韶到乾曦宫去。
虽然说的是无事，但是经过杨月姝自己的理解，其实就是最好今天就让青韶过去伴架。
啧啧，这昨天才过了一夜，这才多会儿功夫啊，居然这么恋恋不舍的。
青韶拿着食盒只觉得手里发烫，尤其是“乾曦宫”那三个字听在她的耳朵里面有种微妙的感觉。
“主子，这??是空的啊??”青韶掂着没有什么份量的食盒。
“本来就是空的。”
杨月姝摆摆手让青韶赶紧去吧。
祁渊那里又不缺什么，她可不想还吃饱了撑的准备什么汤汤水水的，那个空食盒只是以防青韶被人看到行踪有个理由罢了，她可没功夫去准备东西。
不过拿着空食盒去也许还能拿回点儿什么呢。
青韶没办法只能拎着这个空荡荡的食盒出了门，杨月姝本来想让青韶好好打扮一下的，不管祁渊爱的是不是青韶的颜色，但是至少也不能太随意吧，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也许祁渊喜欢的便是青韶这种安静素雅又透着几丝冷意的样子吧。
青韶刚刚走到通往乾曦宫的小路上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瘦小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看到她便带着笑容迎了上来。
“青韶姑娘，奴才给您领路！”小太监的表情有些谄媚和讨好。
“??多谢。”青韶点了点头。
小太监名叫小福子，他和小路子正是当时跟着常德一起遇到青韶的人，如今托了这件事情的福，成了祁渊的专属小太监了，小福子已经在这条路上等了许久了，就等着青韶来呢。
不过其实如何称呼是个大问题，常德已经看出来未来青韶不一定能够走到什么样的位子，但是现在祁渊表现出来的样子已经是非比寻常的了，所以常德都不敢怠慢了，但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名份，只能叫个“青韶姑娘”了，小福子自然也只能如此称呼。
两人没有走寻常的路，反而往了另外一处小路走，甚至都不算是一条小路，只是一个被走出了路的林子罢了。
“这条路能直接通到乾曦宫偏殿的侧门，青韶姑娘放心吧，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小福子笑着说道。
青韶点点头，看来祁渊想的还真是很周到。
只是不知道他也这么费心不让她被发现，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吧她放在了心上??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但是其中也是绕了不少圈子，终于看到了殿门，被各种的树木环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若不注意还真的不知道这里竟还有个门了。
小福子将门打开，躬着身子请青韶进去。
青韶却没有动。
“青韶姑娘？”小福子有些疑惑。
青韶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几乎被茂林遮挡的天空，点点泄下的阳光。
她深呼一口气，终于迈出了步子。
第45章 罕见的柔情
青韶上次来到乾曦宫的时候那种时候还是被常德带着小太监押着她进来，而这次却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情境，她刚一入内便看到了常德，而后者一见她便露出笑脸然后躬着身来向她行礼。
“总管折煞奴婢了……”青韶并没有自己已经高人一等的感觉，看到常德这么一个连皇后和其它嫔妃都要温言相待的总管竟向她行礼，那种感觉实在有些奇怪。
但是常德的身子却躬得更深了，他平日便是自恃身份那是因为知道皇上心里对那些人并不在意，而他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上，自然不能懈怠。但是对于青韶……虽然常德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将青韶纳嫔封妃，但是他知道皇上心里是极其重视这个宫女的，不然怎么回让人专门外在外面等着呢，而且还问了好几次青韶有没有过来。
常德发誓，他是真的第一次见到祁渊的这番态度。
青韶的未来，必然是不可预测的……
“皇上在正殿接见朝臣，请青韶姑娘在此偏殿稍候片刻。”常德笑着开口，然后命宫女上了茶点过来。
青韶点点头，然后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
“这位宫女名巧烟，姑娘若有何需要尽管告诉她，老奴先去正殿。”常德指了指端着茶点上来的宫女。
在乾曦宫内殿伺候的人都是绝对听从祁渊吩咐的人，所以凡事见到青韶的人虽好奇常德的态度和青韶的身份但是却是绝对不敢多舌的，这个巧烟更是祁渊亲自指来的。
青韶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袭绛紫色的宫女裙，明明是常见的装扮，但是这个宫女看上去似乎很是不一般的样子，有些偏长的双眼看上去很是聪慧。
“巧烟，你好！”青韶打了一个招呼。
“青韶姑娘。”巧烟露出一个让人感觉很是舒服的笑容。
青韶觉得面前这个宫女真的不似寻常的宫女啊，莫不是也是……她看了看巧烟虽算不得十分漂亮但是却别有一番气质。
这么想着她垂下了眸子，也不再说话。
此时在乾曦宫偏殿。
祁渊端坐在书桌之后，下面的椅子上坐着丞相傅修远和兵部尚书左仁成。
“如今京畿防卫使一职空缺，我看宋国公近来似乎打算从自己门下提上一人了。”左仁成皱着眉头，看上去颇为严肃。
听到左仁成的话祁渊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京畿防卫使一职虽只有三品的官衔，但是却掌握两千人马，担负着整个皇城的安危，镇压械斗治理京畿尽数归于京畿使来管，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位。前京畿防卫使乃是老武将陈肃，不日前突发疾病没了，这个职位也就空了下来。
祁渊冷笑一声，什么突发疾病，他可不是傻子，那陈肃年不过五十，且练武之人从来身体康健，怎么可能说没便没了。
“此时我也觉着和宋国公脱不了干系，但是宋国公做事素来滴水不漏，想找到把柄实在难得很。”傅修远手里拿着一柄扇子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左仁成听到这话看着傅修远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之意：“什么滴水不漏，这世上岂会有不透风的墙，我看是你自己没法子吧。”
傅修远扬了扬眉正待说话。
“他说的对，朕也觉得你是不是越来越懈怠了。”祁渊瞥了傅修远一眼。
“??我说皇帝表哥，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吗，??好好好，我知道了，肯定把老狐狸的把柄揪出来。”傅修远真是怕了这俩人了，这种涉及到阴谋诡计的全让他来，他脑子快要炸了。
祁渊这才收回视线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京畿防卫使一职绝不可落在宋国公手里，仁成尽快将找到合适人选。”祁渊开口道，“这两日朕便在朝堂上宣布此事，不可被宋国公抢了先机。”
左仁成点点头，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
祁渊正想再说些什么便看到了进来的常德。
常德走近前来，然后附到祁渊耳边。
祁渊本来有些冷硬的脸色立刻缓和起来了，眼里似乎还带上了一丝笑意。
“先好好伺候着，朕一会儿便去。”祁渊吩咐了一声。
常德笑着躬身下去。
傅修远很敏锐地看到了祁渊的转变，心里面不由得有了些计较。
绝对是和女子有关的，傅修远敢保证。
而且之后傅修远明显发觉了祁渊的心已经分散了，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急促，剩下的事情几乎是匆匆便吩咐完的。
“朕还有事情需要办，你们先回去吧，尽快把这几件事情落实。”祁渊吩咐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正殿，行走间脚步有些匆匆。
既然这位决策者都走了，傅修远和左仁成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左仁成收拾了几道折子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面，然后便准备离开，他得尽快找到合适的京畿防卫使的人选。
但是他正想离开就看到了似乎一直盯着祁渊离开的背影的傅修远。
“你又怎么了？”左仁成皱了皱眉。
傅修远这才将眼神转过来，然后开口道：“记得我上次说的吧，皇上心里面似乎有情，我保证，他离开一定是因为女子。”
左仁成听到傅修远的话真是只有无奈了，这大男人成天盯着人家皇帝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太婆妈了，而且皇上后宫嫔妃不在少数，喜欢一个两个的不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吗。
傅修远无奈地摇摇头，他决定自己和左仁成说这些真是对牛弹琴了。
是，祁渊是有很多嫔妃，但是傅修远和祁渊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很清楚，祁渊对那些女人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不过都是平衡朝堂之用罢了。
可是现在却不同，他似乎看到了对方眼里从未出现过的那种温柔和期待，很神奇，因为傅修远一直以为祁渊不会再对任何女人有感情了。
但是??
而且还有此刻远在御岭山的婉妃，若是她知道让祁渊动心的人不是她，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