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失所望
明禧宫毫无疑问是如今除了栖凤宫最华丽的宫殿，宫内摆设无一不是精品，任谁看了皆是要称赞的。
但是此时明禧宫的氛围便不是那般如意了。
“主子，咱们的人出了些意外……”素琴低垂着头站在内。
殿内江云瓷正躺在软榻上，身着一袭水红色轻纱，长发散着，看上去十分娇媚，听到素琴的话微微侧头，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隐隐可见厉色。
“怎么回事！”江云瓷问道。
素琴便将内务府副总管被撤换事情告知给江云瓷。
很简单，内务府的副总管得了江云瓷的好处自然听命于她，将玥嫔的牌子换了下来并且连宋皇后都被蒙在鼓里，但是奈何竟被皇上问个正着，皇上便撤了那副总管的职。
江云瓷猛地将桌边的瓷杯挥落到地上，碎片砸到了素琴的脚边。
“好个玥嫔啊，皇上还竟动了心思！”江云瓷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愤怒。
要说江云瓷最讨厌的后宫之人莫不过这个复出的玥嫔了，曾经吃了玥嫔不少亏得她最后将让玥嫔一败涂地，但是她还真的心不够狠，当初将该让玥嫔在冷宫中便……真是大大的失策啊！
“皇上昨晚翻了玥嫔的牌子了？”江云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危险。
“回主子，尚未。”素琴回道，“皇上并未翻任何嫔妃的牌子。”
江云瓷的怒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才去了些。
不过江云瓷的心还放得太早，当她用过午膳便听闻皇上的御驾已经往那玉阳宫去了。
祁渊其实是实在等不得了，昨日想去玉阳宫未得去，今日连上朝的时候他竟脑中全是那御花园中穿着灰黑色披风的女子。
既然想了，祁渊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摆驾玉阳宫。
当玉阳宫的人听到要圣驾将临的消息真是欢喜异常，尤其是那些新分给玥嫔的宫人们，他们之前还以为皇上不会宠幸玥嫔了，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过来了。
杨月姝听到皇上要来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她在青兰的侍候下沐了浴，然后换上了一件芙蓉色的撒花软烟罗裙并一件月白色丝绸罩衣，头发用一只银色镂花长簪松松挽住，耳侧留了几缕发丝，看上去十分清丽。
但是杨月姝却发觉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地抖动。
已经许久未曾侍寝，杨月姝突然发觉自己的内心似乎已经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曾经，她期盼着，期盼皇上能够日日来她宫中，方能彰显她得到的荣宠，而且那时她对祁渊心中是有不少仰慕之情的。
然而，现在，杨月姝惊觉自己心里对祁渊的感觉已经变了。
她现在也只是盼着祁渊过来，她才能有底气与江云瓷针锋相对，她对祁渊已是没有什么感情了。不过虽然没有什么男女，杨月姝倒盼着能有个孩子便好了，不为别的，只希望深宫中能有一个陪伴，能有个寄托。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杨月姝带着宫人皆跪地相迎。
祁渊踏步而来，穿着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腰间扎了同色祥云珠纹带，配一双月白色锦靴，腰间挂着白玉玲珑佩，黑发用镶珠金冠固定，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高贵，气势逼人。
“臣妾恭迎皇上！”杨月姝低着头柔声喊道。
祁渊随意地摆摆手示意杨月姝等人起身，然后自己坐到了殿中主位。
但是当祁渊的眼神在殿内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见的人。
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没有她呢……
杨月姝看到祁渊这个似乎有些不悦的表情心里面猛地缩了一下，但是看到皇上之前的样子她怎么感觉皇上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呢。
应该是错觉的吧，皇上怎么可能需要到她这里找东西呢。
杨月姝心中有些疑惑。
“皇上，请喝茶！”
杨月姝恭敬而小心地将茶杯递到祁渊手中。
好在祁渊还是给她面子的，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才放下。
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人，祁渊有种想要离开的冲动，但是既然来了，他也不能就立刻走了。
“这些年在寒月宫还好吗？”祁渊问道。
杨月姝抿了抿唇：“回皇上，臣妾都好。”
“皇后帮你求了情，又说了当年的事情皆是孙贵人刻意构陷于你，当年的事情朕也是有错的。”祁渊看着杨月姝说道，“不过当年的位子朕暂时是给不了你的……”
不管当初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一个从冷宫中出来的嫔妃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回到昔日的高位的，这点皇后明白，杨月姝也明白，但是对于宋皇后来说杨月姝得不到原来的位置对其而言方是好事，她才能更好地掌控杨月姝。
“臣妾并不在乎位分，能够陪在皇上身边臣妾已经知足了。”杨月姝的声音十分柔软，像是羽毛能够挠进人的心里。
但是显然祁渊的心就不是那般容易进入的了。
所以祁渊只是点点头。
两个人也有多年未曾相见了，但是祁渊却没有心情重新杨月姝，而且没有见到心念的人，他的心情已经糟糕透了。
“罢了，朕还有些奏折未批，朕先回去了，玥嫔你也早些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祁渊站起身。
杨月姝听得祁渊的话楞了一下，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恭敬地送祁渊离开。
看着祁渊离开的背影杨月姝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来做什么了……
祁渊闷着气离开了玉阳宫。
常德有些战战兢兢地跟在祁渊的身后。
“你带人在这边等吧，朕想去御花园散步。”祁渊不容反对地开口道。
常德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等他开口祁渊便离开了。
祁渊去御花园也是兴起，他没有看到青韶，自然还是去和她初见的地方回忆一下便罢了。
但是这么去了的祁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再次看到了他心中惦念的，本该在玉阳宫的人。
第17章 初次亲昵
青韶不在玉阳宫而是来了御花园，其实她也没有想要做什么，只是出来散散步罢了。不过她完全不会想到，皇上竟然去了玉阳宫，更加不会想到，皇上去玉阳宫完全就是为了她。
当然如果知道了，青韶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来回应。
御花园里面有一个人工湖，现在已是接近亥时了，夜色沉静，月光静静地洒在湖面上，像是为湖面披上了一层白纱。但是路边尚有积雪未化，此时竟让人也不觉得寒冷，反而显得越发有意趣。
青韶头上挽着简单的垂鬟分肖髻，一侧的发丝垂落而下，只用一条简单的粉色丝带束结。她身上穿着了一件素色小袄，配着黛青色绸裙，显得十分清然。
月色下的侧脸看上去似是在发光一般莹润。
而祁渊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祁渊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去了玉阳宫大失所望，结果来了这御花园却再次和青韶相遇。
恐怕真的是缘分啊！
祁渊如此想着。
有点儿冷……
青韶想着不自觉地微微抖了一下，她出来的时候忘了披风，现在夜深了寒气也渐渐漫了上来。
正当青韶想要回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个厚重的东西落下了自己的身上。
她惊异地扭过身子。
入目却是一张英俊的脸。
但是，这张脸却让青韶惊到不行。
她没想到自己在御花园中居然又一次碰到祁渊，心里苦笑，然后连忙想要跪下来请安。
不过青韶的膝盖刚刚弯下来，她的双臂便被人托住了。
“不必行礼。”祁渊轻轻托着青韶的手臂，然后不容拒绝地将他裹到青韶身上的大氅拢了拢，“天寒路冻，怎么竟穿得如此单薄。”
祁渊看到青韶因为冷而微抖的样子心里起了许多怜惜，下意识地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奴婢怎么能穿皇上的衣服……”青韶的声音里面满是不知所措，宛如秋水的双眼也有些慌乱。
“朕要你穿你穿就是了。”祁渊挑着眉说道。
青韶拒绝不了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但是披着皇上的大氅确实感觉到身上暖烘烘的。
“朕方才去了玉阳宫，怎么你竟一人在这里。”祁渊开口说道，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也不是什么赏花的时候，怎么青韶却一个人来这里。
青韶只得恭敬地和祁渊解释，其实是杨月姝看她近来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所以让她来御花园散散心。
当然其实青韶只是觉得玉阳宫太沉闷了而已，她总觉得不如寒月宫来的自在。
青韶苦笑一下，也许真是享不了福吧。
祁渊听了青韶的话没有再问什么，但是却强拉着青韶在湖中心的亭子坐下。
青韶面对祁渊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有过和男人如此亲近的时刻，甚至，这个男人还是这个天下的至尊。
“你……怕朕吗？”祁渊看着青韶不言不语的样子开口道。
青韶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摇了摇头。
她不是怕，只是紧张。
“不怕便好。”祁渊微微勾起嘴角。
别人怕不怕，祁渊不想在意。但是，青韶，他不想她怕他。
“皇上……是不是心情不大好？”青韶小心翼翼地看着祁渊。
她和皇上坐在一起，若是什么都不开口好像不太好，只能试探性地问讯。但是青韶也确实看到了祁渊眼中隐隐可见的疲惫。
祁渊看着青韶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一下，一时间整个人显得都十分柔和，完全让青韶感觉到皇上真的十分平易近人啊。
“奏折太多了，朕也很累啊！”
祁渊此时说话的语气不带有任何帝王的威严，似乎就是在闲聊，好像普通人在聊家常一般。
但是青韶年纪虽小却十分早慧，她自然不可能将皇上真的当做普通人，尽管现在皇上表现得这般温和，所以在祁渊说话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开口，当祁渊说完以后也只能小心地附声。
而且青韶真的不知道祁渊为什么要和她坐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惹怒皇上。
看着青韶这么小心谨慎样子，祁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情就好了很多。
祁渊侧头凝视着青韶的脸庞。
月色的映衬下似乎比白日里的清冷多了些柔和，但是又好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着让人有种雾朦胧的感觉。那眉毛不浓不淡正适宜，那眼睛莹润而有神，那鼻子小巧而挺立，那唇，不点而朱。
明明是不施粉黛的样子却格外地勾人。
祁渊看着青韶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浑身一种热烘烘的感觉，有一股灼燥缓缓上升。
然后就在这静谧的月色下，祁渊突然伸出双手握住了青韶的肩膀，然后倾身而上。
青韶只觉得面前一片阴影，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唇上多了温热的触感。
皇上，在，亲她。
这是青韶脑海里面唯一剩下的念头。
青韶一时间吓得不行，而且从未经历过如此亲密的她下意识地猛地将祁渊推开。
她不知道祁渊这是为什么。
青韶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她立刻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亭子，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猝不及防的祁渊被推个正着，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地上。
祁渊楞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
这真是人生第一次被女子这样对待啊……
祁渊站起身慢慢地掸了掸身上的土。
虽然被推到了地上，但是祁渊心里却是一点儿气都没有，唇上还留着残余的温度。
真的太美好了……
祁渊是个生来便有精神洁癖的人，和那些妃子如何亲近也不过是为了帝王的责任。但是就算是被嫔妃侍寝的时候祁渊也是从来不肯和对方双唇相贴的，因为祁渊总是觉得那样很脏，尤其是那些妃子唇上的口脂，总让他觉得十分腻味。
但是方才……
祁渊只感觉到软糯和香甜，还有一丝清香。
意外尝到了甜头的祁渊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分外得好。
想到刚才犹如一只惊慌逃跑的小兔子的人……
嗯，不急，来日方长。
第18章 未来难测
青韶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那般亲密。
御花园月光下的唇舌交缠让她感觉到一丝甜蜜，但是更多的是……恐惧。
因为，那人是当今的皇上。
青韶匆忙地从御花园逃离，但是当她回到玉阳宫自己的住所之后，她坐在凳子上平静下来之后，她才恍惚想起。
好像，刚才，她不经意地还推了皇上一把……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推到地上了……
天啊！
青韶涨红了脸。
她都干了什么啊，这算不算是故意冒犯皇上啊……
而且虽然是皇上先……但是其实说白了，宫女都是皇上的，她是宫女，也是皇上后宫的一员，即使皇上真的要做些什么，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啊。
这下子，万一皇上恼怒之下把她杀了怎么办呢。
青韶的脸色慢慢泛白。
在冰凉的凳子上坐了有两刻钟，青韶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如果皇上真的要杀她，她也是没办法反抗的。
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青韶叹口气，然后站起来，还是早些睡吧，她想这些也是没用的，控制权根本就不在她的手上。
但是当青韶站起来才发现了一件事情。
就是，皇上的披风还在她身上。
将披风脱下来拿在手里，现在就好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她没办法还给皇上啊，如果她拿着皇上的披风出去，一定会引起所有人注目的。
但是交给玥嫔似乎也不行。
该怎么是好啊！
青韶这下子才真是脑子都要炸了。
这可怎么是好啊。
“青韶姐姐，你睡了吗？”
正当青韶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门外面传来了杏儿压低声音的询问声。
青韶完全慌乱了起来，没有往日的镇定。
这，这个怎么办！
青韶看着手里面颜色深沉但是一看做工便是精品的大氅，这任谁看都该知道不是她的东西。
“青韶姐姐……”
杏儿又喊了一声。
“哎，杏儿，等一下啊……”
青韶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将大氅塞进了床边大大的铜黄色箱子里面，然后确保没有漏出任何衣料，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将门打开。
“青韶姐姐！”杏儿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青韶笑着应了一声：“快进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
杏儿举了举自己手里提着的食盒，她是想着最近青韶姐姐看着情绪很不好的样子，而且今天晚上晚膳也没吃多少就出去散步了，如果这会儿没睡的话说不定正饿着呢，所以她就拿了些糕点过来，幸好青韶姐姐屋子里面还真亮着灯呐。
青韶让杏儿在凳子上坐下。
“谢谢杏儿了，我还真是有点儿饿了。”青韶笑着说道，每次青韶其实看到杏儿心情都会很好，因为杏儿其实像极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她不能想。
两个人在房间内吃着糕点。
“青韶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啊，玉阳宫这么好，比寒月宫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呢！”杏儿歪着头，眨着大大的眼睛，头上双丫髻只用着淡粉色的绸带束着，看着分外可爱俏皮。
青韶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其实这玉阳宫自然比那寒月宫好上数倍，在这里她们不用担心会不会吃了一顿没有下一顿，而且这屋子里面都燃着炭火，到处都是暖烘烘的，不像寒月宫即使燃着炭也是冷到似乎连血都冻住了。而且在这里青韶再也不需要冒着风雪去井中打水来洗衣服了，这些真的很好。
但是在这里却不再同寒月宫一般幽静，因为回到这里就代表着将来可能会遇到各种腥风血雨，那种无声的阴谋诡计，那是比寒月宫要可怕上好几倍的。
“我太笨了，不明白青韶姐姐的话呢……”杏儿嘟着嘴有些不太开心。
杏儿非常搞不懂，为什么不管是自己的姨母还是青韶姐姐，她们怎么都那么聪明，而且总是说她听不懂的话啊。
青韶宠溺地揉了揉杏儿柔软的头发：“杏儿不需要懂的，只要杏儿开心就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杏儿想了想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她有时候也很不开心的，因为她很想要和姨母子一起，如果姨母也能来这里就好了，但是姨母却希望她留在这里，而且来之前也告诉她一定要事事都听青韶姐姐的话，有不懂的也要问青韶姐姐，所以她要做个乖孩子都听姨母的话。
青韶叹了口气，其实这就是不能控制的事情，人生本来就是这般不可能处处都如意的。
“你只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宫中，等满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宫外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青韶笑着说道，“而且朱嬷嬷也希望你出宫呢！”
“那还要好久哦，我现在才是十二岁呢，还要十三年啊！”虽然出宫对杏儿来说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事情，但是十三年对她来说真的太久了啊。
“总会等到的。”青韶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沉。
“可是青韶姐姐长杏儿五岁呢，要是青韶姐姐出宫了，杏儿怎么办呐……”杏儿想想这才是最难过的事情，她比青韶姐姐小了太多了，要是青韶姐姐离开了，那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姨母也不能在她身边配着她，想想都好可怕啊。
听到杏儿的话青韶楞了一下。
是啊，她比杏儿长了五岁，今年她将要十七岁了，距离出宫还有八年。
八年是一个说短不短，但是说长也不长的时间。
可是，青韶想起在御花园的事情。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还好，若是……
被皇上宠幸的女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位分，有没有正式的名分都是不被允许出宫的，这是晏国千百年来的礼法，若是后妃有子可随子出宫，若是无子或是只有只得女儿，那么将来的结局只有一条，就是落发为尼。皇室是容不得和皇上有关系的女人改嫁的，那会让皇上蒙羞。
青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她真的能够熬到出宫吗……或是，她该熬到自己出宫吗……
第19章 深夜叙话
“对了，青韶姐姐，今天皇上来了，我终于见到皇上了呢，可惜姐姐出去了，不然也可以见到了。”杏儿的神情略微带着兴奋。
听到杏儿猛地提起了皇上，青韶一下子就被嘴里的水给噎住了，猛地咳嗽了好几声，脸都涨红了。
杏儿连忙起来给青韶拍拍后背：“是不是呛到了？”
青韶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儿了，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茶水。
“皇上……今天来玉阳宫了？”虽然青韶之前在御花园听到了祁渊说来过玉阳宫，但是青韶还不能让杏儿知道她和祁渊见了面的事情。
杏儿点点头，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脸蛋也红扑扑的。
“皇上好英武啊，好有威严，而且……长得很好看呢！”
杏儿想起之前看到的祁渊，穿着的即使不是最华丽的龙袍，但是祁渊那种魅力真的是很多人都难以抵挡的。
“难怪好多宫女都想要做皇上的人呢……”杏儿小声地嘀咕道。
自从进入玉阳宫，杏儿平日也没少遇见其他宫的宫女，很多宫女私下里其实都很想要能够当皇上的女人。
虽然杏儿的嘀咕声很小，但是这个房间里面拢共也就两个人，又是晚上格外安静的，所以青韶江杏儿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满耳。
“杏儿……你也想要做皇上的人吗？”青韶小声地问道，她的话带着些试探。
杏儿听到青韶的话连忙摇摇头，虽然皇上确实长得很好，但是她才不要当皇上的人呢，而且皇上后宫里面有这么多娘娘，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去看所有的人呢，大多数不还是一个人吗。得不到皇上宠爱的人肯定很痛苦，而且像是玥嫔娘娘之前被关在寒月宫，要是杏儿自己成了那样的，估计她觉得自己肯定难过死了。
青韶笑着点点头：“你这样想便好，当皇上的女人大概是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了。”
杏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太明白的。
“但是……姨母说，青韶姐姐要是出宫好可惜啊……”杏儿看着青韶说道。
在杏儿看到青韶姐姐真的长得好美的，比她见过的好多后宫的娘娘们都要美呢，之前姨母也经常说青韶姐姐很美，很适合留在宫里的，要是真的熬到出宫好可惜。
青韶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在她的控制范围里面的，最初的时候她还想着为了……也要留在宫里，不管是做皇上的女人也好还是什么都好，但是后来她想要出宫过平静地生活。可是现在在她没办法选择的事情，她才感觉到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皇上……到底对她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呢？是寻找新鲜感吗？
青韶想不通。
“好了，时辰不早了早点儿睡吧！”青韶笑着说道，既然想不通的事情她不再想，只等着皇上的决定便是了。
但是杏儿却嘟了嘟嘴，眼睛润润的好像看着格外可怜兮兮的样子：“青韶姐姐，让杏儿跟你睡吧……好孤单的……”
要说从寒月宫到玉阳宫还有什么事杏儿觉得比较难接受的就是晚上睡觉的事情了，先前总是有姨母陪着她，但是现在姨母也不在她身边，所以感觉晚上睡觉被子都好冷啊，但是其实因为杏儿的资历浅，所以她不像青韶这样有单独的住所，她是被分到宫女们的通铺的，一间里面有七八个人，可是杏儿和她们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怎么亲近。
看着杏儿委屈的样子青韶一下子心就软下来了。
还是个孩子呢。
“好吧，跟我一起睡吧，但是不许踢被子哦！”青韶笑着拧了柠杏儿的小鼻子。
得到了允许杏儿小声地欢呼了一声，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她之前在寒月宫也和青韶姐姐在一起睡过好几次的，青韶姐姐最好了。
之后杏儿立刻就想要去衣箱里面拿被子。
青韶看到杏儿的动作吓了衣箱，脸色猛地变了一下。
那里面可还放着祁渊的披风呢！
青韶连忙将杏儿拉过来：“你来把食盒稍微收拾一下吧，床铺我来收拾就好！”她可绝对不能让杏儿看到那披风的。
幸好杏儿性子大咧，青韶让她收拾食盒她也没有多想，立刻就照着去了。
青韶松了一口气，然后趁着杏儿收拾食盒的时候连忙打开箱子拿出了两床被子，之后立刻就合上了箱子。
然后将床铺收拾好青韶连忙让杏儿赶紧进被窝，晚上寒气还是比较重的，可别得风寒才好。
杏儿兴奋地将衣服脱到只剩粉色中衣然后就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圆脑袋看着青韶。
青韶也将自己的外裳去了余下白色中衣然后才熄掉油灯在外边的被窝里面躺下。
两个人一人一个被窝，然后在上面又盖了一层被子，这样还暖和些。
此时已是过了子时了。
“青韶姐姐你困了吗？”一片黑暗中杏儿低声问道。
青韶应了她一声。
现在的青韶根本就没有任何困意，今天御花园的事情始终都像根刺一样哽在她的心里面，她始终是没办法释怀，而且只要一想起来她的脸就禁不住地红起来。
“那青韶姐姐给我讲故事吧！”杏儿充满期待地说道。
青韶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她，黑暗中其实面容是看不仔细的：“我的故事可都给你讲完了呀……”
青韶十三岁就跟着杨月姝去了冷宫，那时候杏儿只有八岁，青韶完全当杏儿是自己妹妹一样看待的，经常给杏儿讲些自己知道的神怪故事，杏儿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的，但是那些故事多半也都是书上的，后来去了寒月宫彻底无书可读了，青韶的故事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新的了。
“没关系啊，什么都好啊……”杏儿也不是真的喜欢故事，她只是喜欢青韶姐姐那种柔和的嗓音，真的很好听。
“好，给你讲。”青韶宠溺地说道，然后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个……”
轻柔的嗓音在黑暗中仿佛一阵清风，杏儿只觉得心似乎都是软的一样。
青韶姐姐真的很好。
这是杏儿睡着前心里面的想法。
第20章 朝堂争辩
青韶这一宿睡得不好，几乎就是没有睡觉，但是让她变成这样的祁渊却一夜酣眠。
“陛下今天精神很好啊！”常德服侍着祁渊穿上明黄色龙袍，将云龙纹扣系上。
祁渊闻言勾了下嘴角，确实很不错。
常德最近感觉皇上似乎有些秘密，因为皇上总是一个人去御花园，而且每次常德找到他的时候总感觉皇上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御花园散步。
难道是皇上遇到了哪位娘娘，或是喜欢上了哪位宫女之类的……
常德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也敢去问，而且身为总管太监他心里明白自己只要照顾好皇上的起居就好，其他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不过常德心里面的好奇心是止不住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这样也防着以后不慎冲撞了某位“贵人”……
祁渊当然不知道常德心里想得这么多，他现在心里面已经完全被青韶的身影占据了，但是祁渊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青韶的心里也有他。
要是搁在别的女人身上，祁渊可以直接将对方收进后宫，封个常在答应什么的，更喜欢一些的封个贵人也是可行的，但是对于青韶……祁渊却不想这么做，虽然知道青韶是没有资格反抗的，但是他想让青韶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而不是被迫的……
祁渊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对这个一个宫女动了心，但是他却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是不错。
不过……
即使和青韶不过见了两次面，祁渊却感觉自己好像能够感受到青韶内心隐隐有些东西，是被封闭起来的，旁的人完全触及不到的。
尤其是昨夜，他看到的月光下的青韶充满了清冷，孤独，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表现得这么寂寞……
祁渊想要知道青韶的心里都装了些什么。
感觉到皇上的好情绪突然降了下来，常德还有其他宫女的动作越发地小心翼翼了。
虽然不知道皇上心里又想了什么。
收拾停当，祁渊带着常德出发上朝。
坐到威严大殿上的龙椅上，祁渊的心思一下子就沉和下来。
“诸位大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常德尖锐沧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常德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纷纷奏报，如今晏国在祁渊的统治下日益强盛，各方小国均纷纷俯首称臣，但是仍有不少小国在晏国的边境骚扰不断。
关于边境问题已经持续了相当多的时间，以宋皇后的父亲宋国公为首的一派支持放任自流总归那些人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而以兵部尚书左仁成为首的一派支持将边寇果断驱逐，双方一直僵持不下，至今也未有论断。
今日也是如此，双方仍是各执一词。
而当然也有中立派，便是以丞相傅修远为核心的一派，其实若是傅修远做出个准确决定，想来便不会如此僵持了。
奈何傅修远此人年纪轻轻却心思难测，如今任何人都不能将其劝动。
“傅相到底何事才肯给个明确态度。”年近六旬的宋国公对着傅修远可是气得不行，他曾经多次拉拢此人均不成功，大大失了面子，现在边境战事上傅修远却又迟迟不决，实在气煞他了。
“此事嘛……”傅修远看着宋国公勾了勾嘴角，本就俊俏的面容倒是添了一丝神秘，“本相并未意见啊，和也罢，战也罢，均可。”
宋国公此时胡子都快气歪了，每次询问傅修远此事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这个，可是偏偏的谁也不能说什么，人家是对任何结果都没有意见的。
龙椅上坐着的祁渊看着这情景心中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傅修远现在是越来越会和宋伯毅周旋了。
“既然众臣今日仍未有论断还是明日再议吧，若无事便退朝吧。”祁渊开口道。
若是平日也就如此了，但今日祁渊刚开口，就又有一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臣有本奏。”
“陈御史有何事？”祁渊微微皱了皱眉毛，沉声问道。
御史大夫陈柄对着祁渊俯首一拜：“启禀皇上，如今边境时常不稳，为了稳定民心，微臣望皇上早日定下太子人选。”
陈柄的话让殿中众臣一片哗然。
这已经不会第一次有人提出立太子了，但是皇上却迟迟不应。
其实也很容易可以猜到皇上的心思，当今皇上虽然年近而立却只得四子，且一子皇后所出早已夭折，余下的三个皇子，大皇子年十岁，皇三子年七岁，皇四子年五岁，年纪均不大。
要说册立太子之事乃是国之大事，向来秉持立嫡立长立贤之原则，中宫无嫡子，则立嫡不成，而立长，大皇子诸臣皆知其平庸，年至十岁尚不通文墨，最后的立贤之则，其他两位皇子均幼，尚看不出哪位可担此字。
因此立太子之事只能搁置。
“哦，不知陈御史有何人选？”祁渊问道。
“微臣……观三皇子天资聪颖且是淑妃所出，可堪大任！”陈柄开口说道。
听到陈柄所言众臣顿时喧嚣不止，不少人的目光也集中到淑妃的父亲江昌身上。
祁渊亦是冷笑了一声。
不过这件事情用不着祁渊开口，自有人出声反驳。
“三皇子体弱乃是事实，陈御史竟提议立三皇子不知所安何心！”不等别人开口，宋国公首个出声驳斥。
宋国公当然不希望淑妃之子被立为太子，但如今宋皇后膝下无子，此事暂且也只能拖上一拖。宋国公只等到下次选秀，然后再送一位宋家女儿进宫，必能得子。
“微臣乃是为了晏国大局着想，三皇子纵然体弱只长期休养必能得长寿，且观诸位皇子，三皇子确乃最合适人选。”陈柄丝毫不惧宋国公的威严，大声阐明自己的道理。
众人看着宋国公和陈柄两人驳辩，眼神也不自觉地看向了江昌，但后者表现得仿佛此事与他并无干系一般，毫无存在感可言。
祁渊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闪了片刻。
第21章 慎王其人
第21章
立太子的事情其实在现在当今皇上不过而立之年的时候算不得多么紧要，但是也不停地有人提出来，但是通常同边境之事一样没有确切定论。
宋国公作为朝堂上最有权势之人，若是宋皇后膝下有子，那无论是何种理由宋国公通通都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是在现在宋皇后没有孩子的时候，这事儿可就非常是事儿了。
所以宋国公不可能让任何皇子现在被立为太子。
陈柄显然是不惧宋国公的威势的，所以现在两人争得有些不可开交，而其他大臣则是高高挂起。
“好了，朕如今正当盛年，陈御史是觉得朕之后再无子了吗，还是说觉得朕活不久啊！”祁渊冷着声音说道。
听得祁渊这话陈柄吓得连忙下跪，其他大臣也纷纷跪下。
“皇上恕罪，微臣绝无此意啊！”陈柄惊慌失措地连连磕头。
祁渊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摆了摆手便离开了大殿。
常德连忙宣布退朝之后也迅速跟了上去。
御书房。
祁渊坐在上首，而下首的几人正是丞相傅修远和兵部尚书左仁成。
其实这两个人才是真正的祁渊的心腹，在边境一事上祁渊令左仁成出面主战，而令傅修远不动声色，主要也是想要消磨宋国公的耐心。
宋家势力根深，且宋国公的妹妹又是当今东太后，祁渊若想将宋家连根拔起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须得要一步一步进行。第一步首要的就是要削弱宋家的兵权，如今宋国公虽主掌兵权，但宋家除宋国公外并无可堪造就之才，因此若是晏国发生战争，宋国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披挂上阵，另一个便是交出兵权，但是显然宋国公两个都不想选，因此才主张放任边境战事自流。
但是祁渊可不会轻易让宋国公如愿，因此他一定要让宋国公交出兵权。
“我看那老家伙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左仁成的笑容里面带着些邪气，红色的尚书朝服透着些别样的风流。
左仁成此人年三十有五，本是江湖中人。祁渊当年微服私访意外与左仁成相遇，祁渊意外帮了左仁成的帮，左仁成方应允祁渊入朝为官。左仁成武功高强，通过祁渊设立的武状元，然后在一次讨伐中立了战功，祁渊才借着由头将他提为兵部尚书。
“你这人就是无甚礼仪，总是老家伙老家伙的，真是太不知礼了。”傅修远无奈地摇摇头，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的不赞同。
傅修远此人年纪虽轻，但却如蜀中诸葛一般，天文地理无一不晓，孔孟之论亦是无一不精，成为最年轻的宰相也是无人可非议。且傅修远论起来乃是祁渊的表弟，因傅修远的母亲与当今西太后，也是祁渊的生母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因此两人的关系才是格外亲近。
“你倒是知礼，一下子两个老家伙都冒出来了！”左仁成挑着眉毛说道。
傅修远看着左仁成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行了，你们俩还能不能谈点儿正事儿了。”祁渊无奈地扶额，这两个人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第一次见面就互相呛呛，到现在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改过来。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然后才看向祁渊。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事儿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太子的事情。”傅修远开口道，宋国公再如何也是年老力衰难以再生事端，取宋国公的兵权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但是立太子的事情现在可是不止一次两次被提出来了，而且若不出所料，稍等些许天数，还会有人提出来。
左仁成也点点头，他对于这件事情和傅修远的看法是一致的，立太子已经迫在眉睫了。
祁渊皱了皱眉，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小事了，但是他想知道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推波助澜。
“我觉得，大概是……”傅修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慎王。”
不等傅修远说完，左仁成便抢声开口。
傅修远看着左仁成抽了抽嘴角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了。
祁渊点点头，要说这件事情确实还是慎王的嫌疑最大，其他人似乎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祁慎，年三十有七，以名为号，被封作慎王，乃是祁渊的祖父建雍帝最小的皇子，是祁渊的小叔。据说当年建雍帝驾崩前本欲使慎王即位，后却突然改让祁渊的父亲建安帝即位，且将祁慎的封地改为距皇城相当远的齐州。所有人都惊了，毕竟祁渊的父亲并不受宠，比不得从小被建雍帝捧在手心的幼皇子祁慎，但是此事当时也就成了定局。
可是麻烦就出在了这里，在建安帝在位期间，祁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所有人并不认为祁慎是否对继位之事心存不满，他在齐州也无人在意。但是建安帝在位不过五年便突然驾崩，这件事情震惊朝堂，所有人都怀疑此时乃是祁慎所为，却无任何证据。
而祁渊不过九岁稚龄，在众位辅政大臣的助力才堪堪顺利登基，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却探查祁慎的动向。而之后祁慎却主动前来朝拜，后又正常离开，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
祁慎此人心思实在让人难测。
“慎王心思阴沉难测，怪就怪在他似乎并不想夺位。”左仁成说道。
虽然近年来时有异常，慎王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但是慎王若是想要夺位该在祁渊继位之时便是最好时机，但是却偏偏近年来活动频繁，实在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祁渊皱着眉头陷入深思。
对于慎王这位小叔，他其实最担心的就是慎王会与宋国公联合，毕竟两人均掌着不小的兵力，慎王又长期独霸一方，若是此二人合力，祁渊恐怕都没有万全之策可应对，但是根据他安排在宋国公身边的人的汇报来看，两人没有任何交集，慎王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和宋国公结盟的意思。
他还是应该使人多探听慎王的消息才好。
第22章 缺少皇子
“不过我觉得皇上您还是该多生几个孩子才是啊，您那几位皇子实在是……”左仁成毫不顾忌地看着祁渊一本正经地开口。
傅修远听到左仁成说的话嘴角都禁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个傻货。
祁渊真是满头黑线，要不是他也知道左仁成看着成熟其实脑子里面还有点儿缺根弦，他还真是想把他给推出去砍了，没有见过敢对着皇上说这种话的。
但是祁渊也不得不承认左仁成说的话是对的。
他现在活着的有三个皇子，大皇儿那个样子他已经不想提了，该说真的是被他生母庆嫔给养得太过平庸了，看着一点儿气度也没有。而三皇儿，祁渊苦笑，淑妃还真的不会养孩子，从胎里面出来身体就不好，御医说了若是好好调养也能长寿，但是淑妃不知道怎么养的，三天两头的生病，时间久了祁渊也不傻，自然知道淑妃是用儿子来固宠呢，每次他若是去了别的宫里，多半都被淑妃用孩子病了这个借口让他去明禧宫。
祁渊现在还真是后悔，当初怎么选了淑妃这么个女人来和皇后共分后宫呢。
而唯一现在被他母后教养的比较正常的就是四皇儿了，但是祁渊只能说他母后的心性好，但是却着实不适合教养皇子啊。四皇儿才五岁被母后教得懂事又知礼，但是偏偏就是过了头了，他曾经问过四皇儿未来的志向是什么，这孩子居然告诉他，以后要出去当个游方之人，就差告诉他，以后要去出家了。
所以祁渊真的是无可奈何啊。
“我看皇上尽快选择一个心性好又聪明的嫔妃，然后着手培育真正的太子吧。”傅修远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说法有点儿像种树，但是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或者多生几个，然后重点培养，总该有完全能够继承皇上神武的皇子的。”
祁渊直接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就冲着傅修远扔了过去。
但是傅修远敏捷地闪身一多，毛笔便被他避了过去。可是没等傅修远得意，他刚转过身就噼里啪啦一大堆毛笔被扔到了他身上。
一只毛笔还正中了他的脑门。
“痛死了……”傅修远抽搐着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左仁成看着傅修远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活该。”祁渊冷着脸看着他。
真是的，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还多生几个，以为是在种菜啊，还是下蛋呢。
傅修远耸耸肩也不再说什么了。
祁渊叹了一口气。
“其实现在的境况已经好很多了，皇上也该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了！”傅修远正色地说道。
早些年，特别是祁渊刚满了二十岁可以亲政的那几年情况真的非常严峻，内忧外患一大堆儿麻烦，但是凭借着祁渊的手段这些事情已经被解决了七七八八了，现在也只剩下年老力衰的宋国公和那个让人摸不透的慎王罢了，祁渊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培养一个真正的未来的接班人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皇上可以看看哪位娘娘最得心意便选哪位娘娘吧，若是没有得心意的，便可将孩子抱在皇上膝下亲自抚养，必能得皇上真髓！”傅修远说道。
其实傅修远觉得祁渊这个皇帝当得真的太累了，当年的建成帝突然的驾崩留给祁渊的是个动荡的朝廷，这么些年来为了维持朝局，祁渊真的已经够劳累的了。所以傅修远真心希望这个也是自己表哥的皇上能够得到一份真正的幸福。
祁渊听着傅修远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人并不是后宫中的嫔妃，而是……
看着自己的皇帝表哥难得走神的样子傅修远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莫不是在想哪位佳人么……
不过祁渊没有给傅修远开口的机会，直接让两个人先出宫了。
“我打赌，表哥一定是喜欢上哪位娘娘了……”傅修远小声地在左仁成旁边嘀咕，“你说是谁呢，是裕妃，还是欣贵人，还是那个据说刚从冷宫里面出来的玥嫔啊……”
左仁成听着傅修远嘀嘀咕咕的声音真是无奈，这人怎么就那么好猜别人的，尤其是皇上的隐私呢，真是太婆妈了。
“我说你难道是皇上肚子里面的蛔虫吗！”左仁成鄙视地看了一眼傅修远，他真想离这人远点儿啊。
傅修远的牙上下切了切，能不能不这么膈应人啊。
左仁成摇摇头，这人害怕人膈应吗。
“再跟我作对，我让表哥把我三妹直接赐婚给你啊！”傅修远不得不放个大招出来了。
听到傅修远这句话，左仁成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其实要说傅修远要把妹妹嫁给左仁成该是好事啊，但是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了这个三妹妹身上。傅修远的三妹妹傅曼淑，名字听上去温婉娴熟，长相看了傅修远也知道绝对是容貌娇美，但是实际上傅曼淑却是个好武的彪悍女子，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傅家人怕养不活，找了人来教她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教出个高手，寻常人都近不得她的身，连左仁成这个一等武功高手看到她都得退避三舍，当然也不是因为打不过她，主要左仁成也不想要和个女孩儿计较什么。而傅曼淑如今已二十有三了仍未出阁，傅家人可是急得不行了。
看到左仁成的反应傅修远默默地叹口气。
“但是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三妹？“傅修远收起了略带不正经的样子，一脸正经地看着左仁成。
左仁成这回可是没有正面回答，头微微低了低，最后还是转身自己往宫门走了。
看到左仁成的背影傅修远真是无奈。
他搞不清楚，左仁成这个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啊，虽然有时候看着脑子里面好像缺点儿东西似的，但是有时候连他都看不透他的想法啊。
想起了家里人拼命想要把傅曼淑和左仁成凑成一对儿的积极样子，傅修远真的是头疼得厉害啊。
第23章 合适与否
御书房里面只剩下了祁渊，他坐在明黄色的椅子上，神色看上去十分难辨。
常德看着祁渊的样子就知道陛下准时在想些什么大事了，让侍候的人都退下只自己在旁边候着，准备随时应对祁渊的任何需要。
而事实上祁渊的确在想什么事情，但是他不知道算不算是大事。
就是关于青韶的事情。
在傅修远提出他应该早点儿选择一个嫔妃成为未来太子的母亲的事情，祁渊第一个想到的居然就是青韶，这对祁渊来说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先不说他并不了解青韶到底品性如何，单说青韶的身份就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一个宫女。
晏国律法有规定，从宫女晋位的女人不可以成为皇后。
在晏国宫女的地位是很低的，甚至不如平常的民女，虽然有二十五岁宫女外放的制度，但是大多数宫女都会选择留在宫里成为嬷嬷，因为在女子通常十四五岁便成亲的时候，二十五岁的女人是找不到好的男子，与其这样，有的宫女宁愿留在宫里。
但是祁渊若是真的选择了青韶，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太子的母亲不是皇后的。
祁渊并非皇后所生，而他的母妃也并没有被封为皇后，所以当他登基以后有两位太后，一个是他的生母太后郭氏，另外一位就是当时担任皇后的太后宋氏。如今宋氏是东太后，地位在郭氏之上，处处还要受着宋太后的辖制，便是祁渊都无法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情。
这就是晏国的律法。
所以祁渊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皇儿将来同样面对这样的情况。
祁渊突然感觉头疼。
“陛下，要不要吃点儿点心？”常德小心地问道。
祁渊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去御花园走走吧。”
又去御花园？
常德的眼神闪了一下。
他以前还真的没有发现御花园对自己陛下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啊，这都第几次去御花园了，而且现在大冬天的，除了几枝红梅，也没有什么景色可以观赏的。
但是心里面想归想，常德还是跟着祁渊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自然不是寻常园景可比的，但是纵然再好的景到了冬天这万物安眠的季节也不剩下什么了，几枝红梅颜色虽艳丽，但是看久了也就如此了。
祁渊看着满眼的萧条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对御花园有这么大的执念啊……
“参见陛下！”
祁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便听闻一道女声，他转过身。
来人面目精致，瓜子脸白嫩如玉，一对浅浅的梨涡透着一丝可爱。樱红色紧身袍袖上衣，下面罩着一件翠绿色烟纱散花裙，腰间系着金色软烟罗的绸带，满头乌发挽着双刀髻，配着飞蝶镂空翠簪，并一只芙蓉色的串珠步摇，行动见微微摇动，看着十分轻灵。因着寒冷外面还罩着一件白色狐裘，只在胸前用带子松松地系着。
此人正是欣贵人，乃是上次选秀中才进宫的新人，年方十八，容貌在后宫中大约只排在淑妃之后了。
“如此天寒，穿得着实少了些。”祁渊看着欣贵人说道。
祁渊的语气清冷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暖意，但是也跟在祁渊身边有三年了，欣贵人倒是毫不在意，而且皇上能说出这种似乎是关心的话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臣妾只是随意出来走走，立时便回去了。”欣贵人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
欣贵人与旁的嫔妃不同之处在于她很知情识趣，而且善于猜测祁渊的心思，祁渊眼前看着明显并不需要嫔妃陪伴的样子，欣贵人可不会上赶着惹祁渊厌恶。
“皇上若无事臣妾便告退了。”欣贵人行了一个侧身礼。
祁渊对于欣贵人的知情识趣还是十分满意的，不过……既然青韶并不是合适人选，他何不再择她人呢，这欣贵人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朕陪你回清芷宫吧。”祁渊改变了主意开口道。
若是一般人听到皇上这么说必能欣喜若狂，而欣贵人只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似乎皇上如何做对她来说都是十分寻常之事。
但是祁渊倒也喜欢欣贵人这般宠辱不惊的样子。
清芷宫地处御花园北侧，距离御花园徒步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所以对于欣贵人出现在御花园的行为祁渊并不觉得异常。
清芷宫十分雅静，布置也是偏向素淡，此时窗檐上放着一个紫金香炉，清幽的香味从路中飘散开来。
祁渊嗅着这幽香心思也沉然许多。
欣贵人已经脱下来白色狐裘，脸色比在外面也红润许多，她正给祁渊倒茶，白皙的双手沉着蓝色的瓷壶，看着令人十分赏心悦目。
“如今可有何缺的，尽可说来，朕可应允。”祁渊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心情好了自然也不吝啬赏赐。
“旁的也不缺什么，不过，”欣贵人笑了笑，“妾倒是想要皇上御书房那副《山间图》，不知皇上可否割爱？”
欣贵人了解祁渊的性子，若是祁渊承诺了要许给什么东西必然不喜欢那人假意推脱，因此她也丝毫不客气地开了口。
祁渊挑了挑眉，然后吩咐了常德让他待会儿便让人将那《山间图》取来。
《山间图》的画者正是祁渊，而欣贵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讨要祁渊一副画作算不得越矩，祁渊自然也毫不吝啬。
“朕作画的水平比不得你祖父。”祁渊开口道。
欣贵人出身算不得高贵，其父任职不过四品，但是欣贵人的祖父确实晏国有名的画家，得到众多人士的推崇，祁渊也十分喜欢欣贵人祖父的画作，曾向欣贵人的祖父学习过一段时间，算是有师徒之仪。
“祖父说过自己胜在年岁长，皇上如今不过而立，日后定能赶上祖父的。”欣贵人笑着答道。
祁渊倒是不置可否，他不可能像是一般爱画之人那般练习，他也没有那样的时间。
不过祁渊向来觉得欣贵人说起话来还是让人觉得十分舒坦。
第24章 错成盗贼
欣贵人性子恬淡，所以祁渊觉得和她在一起聊些什么还是让人十分舒服的，至少欣贵人不似后宫其他女人那么好争宠，也不会对着他说些后宫里面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单说这点儿祁渊便已经是非常之满意了。
可是要说祁渊是不是从心里喜欢欣贵人，那么祁渊只能回答没有。
欣贵人是不错，可是祁渊今天才知道他看到欣贵人的时候虽然心里面觉得舒服，但是却没有看到青韶的时候那种心里面的颤动。
果然，青韶是真的不一样……
“朕还有折子要批，先回宫了。”祁渊心情突然有些颓然。
欣贵人虽然对于祁渊突然的离开有些惊讶，但是还是非常识趣地站起身来恭送祁渊。
看着祁渊离开的背影，欣贵人的眼神幽深了很多。
“主子，皇上这……”穿着紫色宫女裙的秋荷皱着眉看着皇上的背影，以往皇上来他们这清芷宫总会待上好一会儿，怎么今日这么快就走了，而且主子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
欣贵人皱了皱眉，她觉得皇上似乎很有心事，所以她夜不敢贸然去触碰皇上的逆鳞，皇上今天离开也好，免得她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其实欣贵人真的是与世无争吗？当然不是。
只是欣贵人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性子所以她便要表现出皇上喜欢的性子来，这样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面，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才是所有嫔妃最大的目标。
而欣贵人相信，有一天她一定能成为这后宫的主人……
玉阳宫。
阳光正盛，窗口中照进来的阳光落在房间内女子的身上，浅蓝色绣着玉兰花的小袄和白色的绸裙，看上去分外清然。
青韶此时着实有些发愁，祁渊的那件大氅放在她这里简直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若是再不小心被旁人看到了……那她指不定连命都没了。
怎么办呢……
青韶真的是要急死了。
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她必须要想个法子把这大氅给祁渊还回去才是。
得了，她豁出去了，将这大氅偷偷给祁渊身边的总管太监吧，给普通的小太监肯定是不可以的，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乱说什么。但是怎么给也是让她头疼的事情，主要是青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衣服到了她手里……
最后青韶还是想出了一个法子，既然不能直接给人，她便打听一下总管太监的行踪，然后将这大氅放到那人的必经之路上，这样那人也不会知道是她送回去的。
只皇上自己知道……
这么想着的凌初夏用自己好不容易攒的一点儿银钱贿赂了一个乾曦宫的小宫女，只告诉那宫女她是想要找总管拜托一些事情，好在那宫女没有多问什么，得了银钱便告诉青韶每天申时末常德总管都会亲自去御膳房准备皇上的晚膳，到时候只在乾曦宫和御膳房必经之路上等便是了。
青韶松了一口气，申时的时候来往的宫人还算是不多的时候，这样才方便她行事。
于是待到申时三刻，青韶便提前去了两宫之间必经之路的一处，想要提前将皇上的大氅放到路上。
但是也不知是那小宫女记错了时辰，还是常德临时有了他意，本该在申时末才出现的常德竟然提前过来了，而青韶却整整和他碰了个对脸。
青韶一下子就愣住了，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包袱。
常德看到青韶也是心中疑惑，特别是看到她手中的包袱的时候。
莫不是哪宫的宫女想要偷了东西卖出宫去不成？
常德这么想着。
“你是哪宫的？”常德肃着脸问道。
“回总管的话，奴婢是玉阳宫的宫女，偶经此处，冲撞了总管，请总管莫要怪罪。”青韶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她真没想到自己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这么不巧啊。
太倒霉了吧，还有那小宫女给她的信息也实在是太不准了。
青韶心里简直是都要哭了。
但是常德却不相信青韶的说法，他走近了青韶，然后盯着她手里面的包袱：“这是拿的何物，取出来我看。”
青韶怎么可能取出来呢，只能微微抖着声音说这是宫中主子的私物，不好给总管看。
“什么私物，我倒瞧着像是做贼的呢。”跟在常德后面的两个小太监也都觉得青韶这举止实在是可疑得很。
如果真的是宫女偷盗，常德是绝对不能姑息了，所以命令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去看青韶手里面的包袱到底装的是什么。
青韶自然是百般不想要给他们拿去，只能壮着胆子抢。
可是青韶到底只是个女子，如何大得过两个太监的力气呢，三人争抢中包袱散开了。
但是这一散开却唱常德顿时睁大了眼睛。
“原来你这宫女竟胆大妄为偷了皇上的衣服，给她把我带到乾曦宫，请皇上发落！”常德没想到青韶的包袱里面竟然是祁渊的大氅，前日他还问皇上身上的大氅落在哪里，皇上只说是大意丢在了某处，没想到近日竟看到了这衣服。
常德想着必是宫女捡到了皇上的衣服，想要偷出宫去买，这可是非常值钱的。
青韶连忙辩解称她并不是偷了皇上衣服，但是不管她怎么说在常德的眼里却通通都是诡辩，任何偷了东西的人都不会承认的，所以还是带到皇上面前再说。
“你这宫女长得倒是标致，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实在让人不齿，今日我必得要好好整顿这宫中的风气，”常德早便觉得宫人偷盗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猖獗了，只是一直以来也没能腾出空来，这回这宫女是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他必然要请皇上下旨严加处理，“且等皇上发落。”
青韶真的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倒霉了，还个衣服现在成了盗贼了，没办法，她也只能被两个小太监押着胳膊往乾曦宫去。
心中苦笑，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此时青韶真该庆幸路上并没有什么宫人，不然被人看到她成了偷衣服的贼了，那她以后还真是抬不起头来了。
第25章 意外相见
当祁渊听到常德禀告说抓到一个偷东西的宫女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往青韶的身上想，而且一个普通的宫女偷东西根本就没必要向他禀告，这样的事情常德这个大总管完全就可以做主了。
可是——
“这个宫女胆大包天竟然偷皇上的衣服，奴才一定会严惩不贷的。”常德说道。
等等！
偷的东西是……他的衣服？
祁渊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然后猛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祁渊冷冷地问道。
“这个宫女偷的是皇上的衣服啊。”常德回道，“奴才认为改杖则二十大板然后将她贬到苦刑司去，不知道皇上认为是否合适？”
当然不合适！
祁渊之前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常德口中偷东西的宫女是谁，现在他终于猜到了，肯定是青韶，那天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后来……她匆忙地就逃走了，衣服也没有还给他。
“让她进来。”祁渊突然放下了奏折吩咐道。
啊？
常德愣了一下。
“快让她进来！”祁渊有些迫不及待了。
常德看到了皇上眼神里面的焦急，心中十分狐疑。
一个宫女，怎么还突然要见啊。
但是尽管常德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立刻吩咐人将青韶带了进来。
当看到站在殿内的那个有些瘦削的身影的事情，祁渊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开始猛烈地跳动。
是了，真的是她。
即使穿着的是最普通的宫女的服饰，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中清丽绝然的气质。
“你们全都下去。”祁渊沉声开口。
常德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宫女莫不是……
常德看着皇上罕见地竟然盯着这个宫女看，他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干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常德忐忑地带着人离开了乾曦宫。
当大殿内只剩下青韶和祁渊的时候，青韶有一种强烈地不安的感觉。
她猛地跪在了地上，然后磕了一个头：“奴婢有罪，误拿了皇上的衣服，请皇上降罪！”
青韶不肯能去和祁渊争辩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虽然她知道祁渊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她不想挑明这件事情，所以她还不如直接认错就是了。
祁渊立刻将青韶扶了起来，然后强硬地将青韶按在了椅子上。
“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被常德当成偷衣服的人了？”祁渊有点儿想不明白，所以直接开口问道。
祁渊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温热的呼吸喷到青韶的脸上，让她的脸看上去仿佛一朵透红的桃花。
因为被祁渊的手按住了肩膀，所以青韶动弹不得，只能就这么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祁渊当然也不傻，听了青韶的叙说他也明白青韶为什么这么做了，的确，他的衣服对青韶来说应该就像是一个虽然可能会爆炸的危险物，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可是，青韶这么急着想要将这衣服送回来，而且是偷偷摸摸的，这让祁渊的心里就不太好受了。
第26章 尴尬用膳
正值黄昏，昏黄的落日余晖映照在庄严的乾曦宫中，而此刻祁渊与青韶正相对而立，一个正想着如何和对方挑明自己的心思，另一个则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陪朕一起用晚膳吧。”祁渊突然开口道。
青韶愣了一下然后诧异地抬起头。
这，皇上是不是用错词了，怎么也该是伺候他用膳吧，怎么还能用“陪”这样的字眼呢，她只是区区一个宫女而已。
但是祁渊却的确没有用错词，当常德在皇上的吩咐下摆上了两份碗筷的时候，常德也是大吃了一惊。皇上有很大的洁癖，这件事情高位上的娘娘们都是知道的，除了郭太后以外，皇上从来不和任何一位娘娘同桌而食，哪怕是皇后，或者是后宫人眼里极为受宠的淑妃，谁也不曾和皇上同桌而食。
所以当祁渊吩咐常德摆上两副碗筷的时候，常德就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宫女，可能真的要在后宫掀起一片天了。
“都下去吧。”祁渊吩咐道。
常德恭敬地带着人离开了乾曦宫。
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七八道菜。祁渊并不像是以往的皇帝一般喜好铺张，他一顿膳食至多有十道菜，祁渊深深了解老百姓的苦难，所以浪费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做，而且七八道菜其实已经足够吃了，何必上一些根本一筷子动都不动就撤下去的菜呢。
“坐吧。”祁渊轻声说道。
但是青韶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自如地能够坐下来和皇上同食呢，所以她只是站在那里，无措地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了。
祁渊看着青韶这个局促不安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然后直接伸出手将青韶拉到了椅子上，然后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站起来。
“陪朕吃完这顿饭，否则朕便要治你的罪了。”祁渊强势地说道。
祁渊都已经这么说了，青韶当然不敢不从，只能有些颤抖地拿起了筷子，但是也许是这白玉制成的筷子太滑了，也许是太紧张了，青韶夹了几次菜居然都没有夹住，就算夹住地也都掉了下去。
青韶窘迫地脸都红了，急忙就想要跪下来。
可是祁渊看着青韶这个样子却觉得格外可爱，示意青韶回到椅子上，然后亲自举起了筷子，但是——
“你爱吃什么？”祁渊突然自己根本不知道面前的青韶喜欢什么。
青韶怎么敢让皇上给她夹菜呢，急忙摆手：“不用麻烦皇上的，奴婢……”
但是祁渊却不听青韶的话，一心就想要知道青韶爱吃什么。
青韶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低声开口，声音小的几乎都让人听不到：“……素三鲜……”
祁渊听到了青韶的话，但是却不禁愣了一下。
素三鲜其实只是名字听着还不错，但是味道和其他的菜比起来实在一般，因为它的原料用的是三种素菜，笋尖，菌丝，和草菇，所以相比其他菜的鲜美它就少了那么几分味道，在后宫中这道菜可是十分不受推崇的。
不过祁渊是喜欢这道菜的，所以每次膳食常德都会刻意吩咐御膳房莫要忘了。
祁渊看了青韶一眼，没想到青韶竟也喜欢素菜。
但是祁渊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心旷神怡地给青韶夹了两筷子素三鲜，然后又给她夹了些别的。
但是青韶只是拘谨地小口吃着，在皇上的面前吃饭啊，她怎么可能自在呢。
儿祁渊觉得女子大约多是喜欢甜味的膳食，但是和祁渊的口味实在不合，所以现在这些菜祁渊突然看着一点儿都不满意。
这个常德也是真的没有眼力，都知道他要和青韶一起用膳，怎么准备的膳食一点儿都不周全。
好吧，我们的皇帝陛下完全忽略了，这膳食明明是之前就已经备好的，即使常德再能干，也预料不到皇上会突然和一个宫女一起用膳啊。
“……若是不喜欢，朕再让御膳房准备别的过来。”祁渊开口说道，看青韶好像吃不下什么东西的样子，祁渊觉得应该再让御膳房准备些别的吃食。
青韶听到祁渊的话简直是吓了一跳，她就是个宫女，哪有让御膳房再特地准备的道理啊，连忙摆手道：“多谢皇上，不用了，奴婢很喜欢……”
青韶真的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皇上这是准备干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皇上怎么还要顾及她喜欢喜欢，合不合胃口呢……青韶突然就有些害怕，她怕皇上是不是真的想要……
青韶曾经想过如果真的要……那么她就必须要在这后宫中得到一席之地，而且必须是有一定权势的，那么成为皇上的女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却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做到……
青韶恐惧自己要成为后宫绝望孤独的女人。
这么想着的青韶一下子就慌乱起来，竟然打翻了放在手边祁渊特地让人准备的银耳燕窝粥。
虽然这粥端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因为用的杯盏是用特殊工艺制成的，所以现在这碗粥的温度还是非常地高，打翻到了青韶的腿上，让她不自觉的惊呼了一声。
整碗粥都打翻在青韶的腿上。
祁渊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走到青韶身边，然后将她抱到到了椅子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祁渊紧紧地皱着眉头。
青韶痛的整张脸都皱结起来了，额头上还隐隐有冷汗滴下来。
祁渊连忙喊了常德进来，常德看到这幅景象也愣了然后就听到皇上吩咐他马上宣御医过来。
“不……不要宣御医……”青韶连忙说道，她的脸色因为疼都发白了，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祁渊现在就心疼得很，但是他知道青韶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宣御医，无非就是怕这件事情被更多人知道而已。
但是，祁渊看着青韶疼的已经快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却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可是青韶拉着他的衣袖，那眼神里面的祈求却让祁渊不能不顾。
罢了。
祁渊叹了一口气，只得吩咐常德去取烫伤药。
第27章 容你考虑
因为燕窝粥的温度实在是很烫，所以青韶的烫伤绝对不可能轻。但是——
“皇上，奴婢自己来就可以了……”
青韶的脸色由白转到了红，她伤在腿上啊，要是擦药肯定要把衣服剪开，但是她不可能在皇上面前这样吧，她刚刚有提出说要回去，但是皇上却坚持让她在这里擦药，她实在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
而祁渊却摇了摇头，然后令常德先退了出去，殿内又只剩下了祁渊和青韶两个人。
祁渊取了一把剪子来，然后半蹲在青韶的面前一手扶着青韶的腿，一手小心地去剪青韶腿上的布料。
青韶只能红着脸任由祁渊动作。
腿上的布料被剪开来，但是更难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因为烫伤布料已经紧紧地粘在了腿上，隔着轻薄的布料能够看到凸起的水泡。
祁渊紧锁着眉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痛到极点的青韶：“你……忍着点，朕……一下子掀开，不然……还会更疼的……”
祁渊也心疼青韶，但是必须一下子全部掀开，如果慢慢来只能是持续性地疼。
青韶乖乖地点点头，眼眶里面弥漫着水雾，看上去像是一只小鹿。
就在祁渊准备动手的时候青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将右手的衣袖塞到口中，以防太疼的时候她会喊出声。
祁渊握了握拳，然后猛地一撕。
“唔……”
青韶顿时疼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腿上的那股灼痛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然后祁渊迅速将药膏抹到了青韶的腿上。
清凉的药膏敷上去终于让青韶感觉到一丝轻松。
然后祁渊用纱布帮青韶把烫伤的地方简单地遮住。
要说为什么祁渊对处理伤口这么熟练，还是要说他当年曾经在江湖中微服出巡，那时候他只带了几个侍卫，很多时候受了伤都是自己来的，所以处理个烫伤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但是此刻处理青韶的烫伤，祁渊觉得比自己受伤都要耗费心力。
他抬起头看向青韶，只看到青韶咬着衣袖，露出一双莹着眼泪的明目。
祁渊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怜惜，轻轻地把青韶的手拉下来，然后站起身，一手扶着青韶的下巴，唇就压了下来。
青韶已经完全愣住了。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了。
祁渊仅仅是贴着青韶的唇瓣，但是这样祁渊却已经感受到了青韶的美好，那种甜美的感觉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看着青韶惊愣的双眼，祁渊却勾起了嘴角。
“皇上……”青韶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做朕的女人。”祁渊对着青韶直截了当的开口。
祁渊不想去考虑什么宫女什么身份，或者若是真的选择青韶来孕育他的继承人，以后他会面对什么样的问题，他只确切地知道自己看到青韶被烫伤的时候心里面发疼，他喜欢青韶，这是事实。而且祁渊知道宫女到了二十五岁是可以选择出宫的，可是他不想让青韶离开。
所以青韶只能成为他的人。
“皇上给奴婢拒绝的权利吗？”
青韶低着头开口，她不敢抬头，就连这句话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敢开口，因为她不值得自己这句话会不会惹怒皇上。
皇上是这天下之主，多少人都想要成为皇上的人，可是她却偏偏问出这样的问题，若是皇上一气之下指不定将她推出去砍了也说不定。
青韶的心中充满了悲戚。
祁渊听到青韶的话愣了一下，也许是几乎没有感受过拒绝吧，所以他一时间竟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不过，若是祁渊知道青韶心中所想，知道青韶认为自己会被他刺死估计会更加郁闷，因为祁渊绝对不是一个喜欢乱杀无辜的人。
“你……不喜欢朕，是吗？”祁渊皱着眉头问道。
青韶没有答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也不敢去答。
但是祁渊却明白青韶的想法。
祁渊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是啊，凭什么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喜欢他呢，他和青韶拢共不过见了两次面，算上今天也不过是第三次，而且甚至间接也是因为他的原因，不然青韶也不会跟着玥嫔在寒月宫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受了那么多年的罪。
所以，青韶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他。
但是——
“你可以先不必答复朕，朕不要求你现在就成为朕的女人，你可以先想一想，好不好？”
祁渊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用的最温柔的语气，他怕吓到青韶。
青韶愣愣地抬起头，她没想到祁渊竟然会这么说，而且她抬起头看到的就是祁渊眼中那种仿佛能够融化一切的深情。
这怎么可能！
青韶不相信，她不相信皇上会真的喜欢她，但是她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祁渊看到青韶红了脸顿时心情好了很多，她也并不是对他完全没用感觉的。
之后祁渊想要派人送青韶回去却被她拒绝了，祁渊没办法只能让青韶带着烫伤药走。这个青韶倒是没有推脱了，怎么说皇上这里的药也比她这样的宫女用的药好得多啊，她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青韶唯一庆幸的是裙摆放下来正好能够遮住自己的烫伤，不然回去以后被其他人看到她根本就解释不清。
看着青韶趁着夜色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乾曦宫，祁渊看着她的背影只能无奈地笑了。
“皇上……”常德有些不安地喊了一声。
祁渊转身回到殿内：“告诉乾曦宫的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常德明白祁渊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让乾曦宫的人不能将关于这宫女的事情透露半个字。常德真的不明白，皇上既然喜欢直接纳入后宫便是了，何必如此呢……
祁渊看着一桌膳食，真是非常无奈，青韶根本就没有吃上几口啊，最后还是瘸着腿回去的。
“皇上，还要不要再准备一桌膳食过来？”常德问道。
祁渊摇摇头，算了吧，他现在哪有心情再用膳呢。
常德看着祁渊心情不佳的样子十分费解。
第28章 皇后心事
青韶一瘸一拐走在回玉阳宫的路上，昏暗的夜色只有月光为她照亮一条路。但是也许是太不巧了，青韶刚走到御花园的位置却迎面碰见了一列队伍。
“谁？”对面队伍中一个打着红色灯笼的宫女开口。
青韶吓了一跳，但是看着对方的仪仗也知道肯定是后宫中高位的嫔妃，连忙忍着腿疼下跪。
“你是哪个宫的？”
青韶听到那鸾驾上传来一个女声。
“奴婢是于玉阳宫的。”青韶连忙恭敬地回道。
“你是玥嫔的人？”那人也知道玉阳宫现今所局何人。
青韶连忙应是。
“抬起头来给我看看。”那人吩咐道。
青韶抿了抿唇但是也只能照办。
所谓灯下看美人格外漂亮，更何况是本来便有绝色之姿容的青韶了，那人就着灯火叹息了一声：“玥嫔貌美，没想到连她的宫女都生的如此标致。”
青韶听着对方开口自己一句话也不敢回，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不敢轻易答话。
不过还在那人也没有想要为难青韶什么，只让青韶尽管离开便是。
青韶忙道了谢，然后尽量维持着正常的行动从那仪仗的侧面离开。
“她似乎受了伤。”站立在仪仗旁边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宫女看着青韶离开的方向说道。
仪仗上的人“嗯”了一声也不甚在意。
但是——
“主子，奴婢闻到了一股清阳膏的味道。”那宫女突然开口道。
但是这回仪仗上的人便不能不在意的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当真？”
宫女点点头：“不会有错，这药膏乃是我父亲亲手所制，这味道我甚是熟悉。”
在仪仗上坐着的人乃是永福宫的贤妃程氏，她年纪不大，比祁渊小上三四岁，哥哥乃是朝中定远侯，因着定远侯颇得祁渊信任，所以贤妃在后宫也能平步青云，祁渊每个月总会去她宫中三四次，相比其他许多数月都见不到祁渊一面的妃嫔已经好上太多了。
贤妃听到宫女的话皱了皱眉，紫云的父亲乃是医药大家，虽不在宫中从事能力却丝毫不差，否则程家也不会特地寻了紫云这懂医理的人跟在贤妃身边了，要知道后宫中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而清阳膏是紫云的父亲亲手所制，功效奇异，对各种伤痛均有奇效，她得到后自己留了两瓶，其他的均献给了皇上，这宫女身上竟有这种味道，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是皇上将这药膏赐给了玥嫔。”贤妃秀眉微蹙，若是如此，她就不得不重新估算一下那玥嫔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
紫云没有说话，但是她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那宫女刚才过来的方向似乎是……乾曦宫。
不过紫云也没有说，或许是她多想了吧。
而离开的青韶不知道自己因为腿伤擦了皇上给的药膏已经被人怀疑和皇上有所关联了，她现在还要应付看到她受伤的人，好在她回去的时候玥嫔不在，只有杏儿在。
“青韶姐姐，你怎么一拐一拐的啊？难道是受伤了？”杏儿看到青韶回来的时候不正常的走路姿势连忙问道。
而且杏儿不只有这一个问题，还有之前青韶明明说是出去一会儿，结果竟然这个时辰才回来，连晚膳都错过了。
青韶连忙回说自己是不小心摔倒了，然后就去了一趟太医院的药房，所以才回来迟了。
“主子有问起我吗？”青韶问道，今天该她当值的，只是今天的意外她也不想的。
杏儿连忙扶着青韶回房间：“皇后娘娘找主子有事儿，青兰陪着去了，走之前问了你来着。”
青韶皱了皱眉，她还要想想怎么和玥嫔解释。
“姐姐，你饿不饿，我那儿还有些点心，要不我给你拿过来吧？”杏儿问道。
青韶连忙摆摆手表示不用，她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饿，虽然在乾曦宫她也没有吃几口，但是看着那些都饱了，更何况她现在心乱如麻，哪还吃得下东西啊。
而在栖凤宫的气氛也不太好。
宋皇后对于杨月姝没有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这件事情非常不满意，她将杨月姝从寒月宫放出来为的就是让杨月姝能够和淑妃分庭抗礼，可是现在一段日子下来，彤史里面记载的皇上去的最多的还是淑妃那里，这怎么可能让宋皇后不生气呢。
而且今日她父亲宋国公还让人传了话过来，说是要她尽快怀孕，或者记个孩子到自己的名下，不然宋家就只能再安排宋家其他的女儿进宫了。宋皇后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虽然宋国公说就算是别的宋家女进宫也动摇不了宋皇后的地位，但是宋皇后可不会这么认为。
若是真的有其他宋家女进宫，且若又成功生下皇子，她的地位绝对就是保不住的。但是宋皇后可不想将现在后宫中的皇子记到自己的名下，大皇子懦弱，三皇子是淑妃那贱人所出，四皇子被那杨太后养的小小年纪整日只想着去游历山水，这三个皇子她是一个都不想要。
若不是她的奕辰已经……她怎么会落得如今这种左右为难的地步。
宋皇后已经不对自己再诞育孩子有任何期望了，先不说她的身体能不能生育，就说皇上如今都不愿意来她的宫中，短时间内她根本就不能怀上胎。
所以宋皇后想着若是再有人能怀胎，她便从小将孩子抱至自己膝下，从小养育，才好养熟。所以她希望杨月姝能够早日怀上孩儿，可是杨月姝也未免太过不争气了些，现在居然皇上都还咩用临幸她。
杨月姝听着皇后发火也是无奈，皇上不来她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自己跑到乾曦宫里面去吧，按皇上那性子肯定能把她扔出来。
但是其实杨月姝心里也明白，自己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静妃，如今的她其实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那个想着能够成为后宫之主的人了。
时间总是会磨灭掉很多东西，人心易变。
第29章 另有打算
“不管如何，本宫希望你尽快得到皇上的宠爱！”皇后是不知道杨月姝心里面在想什么的，即使知道她也没有心情去管，她唯一想的就是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能够记在她的名下，以后成为未来的皇上的孩子。
杨月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皇后说完眼神又看向了另一边坐着的裕妃：“还有你也是，难不成生了个女儿就万事大吉了，现在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就是不知道去争宠！”
宋皇后看着裕妃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相比宋家再进人到后宫来，宋皇后宁愿支持裕妃，裕妃是她母亲娘家的女孩儿，虽说是表妹，但是实际上裕妃并没有什么地位，所以在后宫中也是对宋皇后唯命是从的。当年裕妃刚怀孕的时候送皇后就考虑过将裕妃的孩子记到自己的名下，谁知道裕妃的肚子不争气，最后只得个女儿。
“……娘娘，皇上素来不喜欢臣妾的……”裕妃苦笑了一下，皇上不喜欢她，若不是当初皇后想要提拔她，皇上根本不回来她的宫里，她能有现在的地位也是全靠着皇后的。
宋皇后听到裕妃的话蹙了蹙眉毛，她知道祁渊为什么不喜欢裕妃，要说裕妃的样子也足够漂亮了，但是问题出来裕妃这个人没有什么学识，又不懂得撒娇小性儿，为人过于木讷，祁渊当然不可能喜欢。
“你看淑妃都知道用二皇子去勾引皇上去她宫里，你也可以跟着她学啊。”宋皇后看着裕妃说道，“长怡可是现在皇上唯一的女儿，皇上可是很喜欢她的。”
裕妃看着宋皇后抿了抿唇。
裕妃也知道皇上喜欢长怡，但是她实在做不出用孩子来勾着皇上的事情啊，而且三皇子身子弱，所以江淑妃才有理由，可是长怡的身子很康健，她连这个理由都是没有的。
“她那孩子一看便知是活不长的，淑妃自然要好好利用她那个孩子。”宋皇后觉得自己可是看得真真的，那个三皇子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江淑妃争宠的道具罢了。
不过宋皇后也得承认，幸好那三皇子身子弱，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封他做太子呢。
但是。
宋皇后的眼神微微眯了眯。
如果不是他身子弱，她也不回看着那个孩子存活到现在。
“玥嫔，你那个宫女今天没有过来啊。”宋皇后看了看玥嫔的身后，只跟着她指过去的宫女青兰，倒是没有看到那个青韶。
杨月姝听到宋皇后提起青韶愣了一下，然后说自己出来的时候青韶不在宫里，所以没有跟着过来。
宋皇后点点头。
其实若是普通的宫女，宋皇后是不会在意的，只是那个青韶，容貌实在是出众，假以时日必定出落得天姿国色，宋皇后看了她一次便忘不了了。
之后宋皇后只嘱咐了杨月姝让她尽快想法子受到皇上宠爱便让她离开了。
栖凤宫的内殿只剩下了宋皇后和裕妃。
“娘娘，您为何要提起玥嫔的宫女呢？”裕妃开口问道。
宋皇后抿了一口茶，然后开口：“你也见过那宫女，你也该知道她哪里不同吧。”
裕妃愣了一下，她是在玥嫔来请安的时候见过那宫女，长相确实非常出众，但是难道皇后打算……
“确实如此，那宫女他日必定比淑妃貌美，若是得了皇上宠幸，必能和淑妃共分荣宠。”宋皇后打的便是这个主意。之前她想着是杨月姝手腕了得，但是这么多年寒月宫的折磨，杨月姝看上去已是沧桑不少，那个宫女能被她看到也是个意外，宋皇后当年在杨月姝还是静妃的时候便见过她的，没想到现在出落得这般惊人。
但是裕妃却不像皇后这般乐观，若是真的那宫女得了皇上的宠幸，谁知道会不会是另一个淑妃呢，别是老虎没赶跑又引来一匹狼啊，那可真是腹背受敌了。
“就算她再得宠又如何，谁让她是个宫女呢！”宋皇后勾起嘴角，在宫女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但是裕妃也恍然了。
是的，没错，青韶只是一个宫女，祖制有规定，若是宫女上位成为嫔妃，未来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后的，也就是说若是真的这宫女生下孩子，将来能记到皇后名下，将来这宫女至多成个太妃，根本不足以成为皇后的威胁。
“所以若是杨月姝这个棋子不管用，自然这个青韶是最好的选择了。”宋皇后眯着眼睛露出笑意。
杨月姝和青韶谁也没有想到皇后现在心里面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现在青韶却不得不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按时回到青阳宫。
青韶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和杏儿说的那套说辞和杨月姝又说了一遍。
但是——
杨月姝看了看站着的青韶，然后挥手令其他人都下去。
青兰走之前还看了青韶一眼。
寝宫内只剩下杨月姝和青韶两个人，桌子上烛火明明灭灭，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杨月姝坐到床边：“过来这里坐下，然后把你的裙子掀开。”
青韶浑身一震，但是却一步也没有动。
她的心开始剧烈地颤动，她知道自己不能掀开，不然烫伤是绝对瞒不住的。
“还不过来。”杨月姝似乎没有看到青韶的紧张，平静地开口。
但是青韶却猛地跪到了地上，脊背挺直却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不是摔倒了，说吧，到底怎么了。”杨月姝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似乎只是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青韶知道自己不能说，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和皇上之间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必须烂在她的肚子里面。
看着青韶倔强的样子，杨月姝叹了一口气：“青韶，你自幼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也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难道现在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和我说吗。”
青韶抿了抿唇，她知道杨月姝对她很好，当初跟着杨月姝她才能学字，才不会成为大字不识的白丁，否则一个婢女谁在乎这个呢。
但是，这件事情她却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30章 噩梦回忆
青韶不可能告诉杨月姝她和皇上之间发生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被杨月姝发现以后她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
或许，杨月姝会认为是她勾引了皇上，不甘寂寞想要当主子。
或许，杨月姝会因为这件事情疏远她，甚至迁怒她，她的命是掌握在杨月姝的手里的，即使杨月姝把她杀了也不会怎么样。
在后宫，就是这样，人命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她不敢赌。
她什么也不能说。
青韶跪在地上，紧紧抿着唇，脸色看上去也是十分苍白。
杨月姝皱着眉，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青韶折磨隐瞒着。
“青韶，你若是不肯说，你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我可不想要一个我掌控不了的人。”杨月姝轻声开口，即使她说出来的话能让青韶的血液变的冰凉透骨。
青韶的身子猛地颤了颤。
她没有开口。
两个人这般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青韶认为杨月姝的耐心已经到头的时候，她已经准备接受杨月姝给她的责罚的时候，杨月数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不愿说便罢了，你回去吧。”杨月数叹息着开口。
青韶愣愣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上座的人，她以为……
杨月姝没有说什么，对着她挥了一下手。
杨月姝怎么可能真的对青韶下手做什么呢，青韶是唯一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了，也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儿没有确定的小事儿就责罚她呢。
而且杨月姝觉得自己看人是不会走眼的，如果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她，但是她觉得青韶不会。现在杨月姝都始终记得，当年的青韶是怎么选择陪伴她去冷宫的，然后和她一起经历了四年的痛苦，其实当年青韶明明可以选择分配到别的宫里的，怎么都是比跟着她好的。
所以，杨月姝永远记得青韶的这份情。
青韶不知道杨月姝心里面在想什么，但是她心里还是送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她的腿都已经跪得麻木了。
“不必了，回去休息吧。”杨月姝拒绝了青韶要给她铺床的动作，她也看到青韶行动不便的样子了，“我这个主子还没有这么狠心。”
青韶愣了一下，然后表情顿时看上去轻松了不少，然后点点头恭敬地离开了寝宫。
杨月姝看到青韶一瘸一拐地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其实杨月姝有种预感，在这宫里面能让所有人哪怕受罚都不肯说的，大概只跟一个人有关……
青韶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点燃了蜡烛，坐到床上，就着灯光，她将自己的衣裙解开，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现在看上去竟然隐隐有红色的痕迹渗了出来。
刚刚跪了那么久，而且起起伏伏的动作太大了，肯定是恶化了。
她忍着疼将绷带解开。
本该是细腻雪白的皮肤现在红红肿肿，还有血迹正在往外涌。
拿手帕轻轻地把血擦掉，青韶拿出了一直藏在袖口中的锦盒。
这只红色的小锦盒上还刻着十分逼真的鸟兽和祥云，想来这瓶子便价值不菲吧。
她叹口气，然后将盒子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青韶对医理虽算不上十分精通，但是她的嗅觉却格外灵敏，这药膏她一闻便能将里面的成分辨认出来。
“都是很珍贵的药材啊……”青韶叹道。
细白的手指从锦盒中取出一些，然后轻轻地抹到自己的腿上。
这伤必须尽快好才是，不然她连当差都有问题了。
但是现在青韶心里面也不由得对祁渊多了几分怨怪，若不是他非要命令她和他同桌而食，她怎么会打翻燕窝粥，然后成了这个样子呢。
擦完药，青韶从箱子里面找出了布条，然后重新绑到自己的腿上。
青韶伸直了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锦盒发愣。
皇上应该是一时兴起吧，不然怎么会对她这么一个宫女这么……青韶觉得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为什么呢，她虽然长得算是不错，可是比她更好看的也不是没有啊，为什么皇上对她这么上心呢。
青韶愣愣地想着。
如果皇上不是一时兴起，真的想要她……她该怎么办啊……
青韶真的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大了。
罢了，还是早点儿睡觉吧，这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但是今夜显然青韶睡得并不安慰。
梦中是滔天的大火，火光照亮了附近的街道，曾经风光的大宅顷刻间被大火吞噬。
“快带她走！快！”一个穿着灰黑色衣袍的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散乱，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灰黑色的烟火的痕迹。
“老爷！”一个盘着头发的老妇眼神悲痛得看着那人。
“爹爹！爹爹！”
被老妇抱着的女童梳着双丫髻，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此刻正努力地向着那男人伸着胳膊，光滑的脸蛋上此刻满是泪痕，往日水灵灵的大眼睛也被烟熏的睁不开了。
“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男人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惶急，但是即使他一直催着两个人离开，他自己却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人已经知道他是走不了的。
没办法，老妇只能不顾小女童的哭喊往外走。
但是几乎就在两个人离开房间的瞬间，一根巨大的燃着火焰的房梁便掉了下来，男人的身影瞬间便被掩埋了。
“爹爹！”
女童亲眼看到了那人这一瞬间，她的眼泪汹涌而下，整个院子都回荡她撕心裂肺的喊声。
老妇听到女童的喊声也回过头，眼泪也是顷刻而下，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迟疑了，不然怀里的孩子也是肯定保不住的。
老妇伸出手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让她哭出声音来，然后猛的向外跑。
外面的所有的吵闹都和她们无关。
从此，她们再也不能回到这里。
记忆中只有凶猛的火焰和令人恐惧的红色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