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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全文阅读

作者:默溪     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txt下载     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滋养

    只是,她倒是小看了这位侧妃。

    短短时日内,竟然就将六王府的后宅掌握在手中。

    “看来侧妃在王府中过的不错,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总归江媛也管不住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再如何,她也是六王妃,你今日出现在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善善扬眉,笑道:“那侧妃想让我怎么做?”

    秦蒻笑意收敛了些,此处没别人,自然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江姑娘,我听过你们姐弟与江家的事儿,你放心,江家虽是王爷的外戚,但与我无干。”

    江善善没说话,只点点头,听她继续道:“江家如此待你,想必以江姑娘的性子,定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她们迫害吧?”

    “侧妃打听的倒是仔细,只是我一介孤女,谈何与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

    “庞然大物?”秦蒻轻笑,“江家继江三爷,江二爷出事,如今撑得起门面的也就江大爷了。”

    至于江四爷本就不是什么多能干的人,到如今在六王爷那儿也不过是做些小事罢了。

    况且,经过江二爷的事,六王爷敢不敢再重用江家人都是个问题。

    至少如今却是更看重她们承恩侯府。

    说到这里,秦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了些许复杂。

    她看向江善善,“江姑娘,有些事我也就明说了,我与江家注定要有个高下,还望江姑娘你助我一臂之力。”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江善善倚在凭栏上,目光放远。

    “坐山观虎斗,等你们两家斗出个高下,届时我再找江家报仇,岂不是更省事儿?”

    “江姑娘可不像是会等那般久的人,况且,令弟将来可非池中之物,江家现下便拼着命地想要毁了你们,难保之后还有别的手段。而眼前就有机会扳倒他们,江姑娘何不顺手而为?”

    这话说的江善善倒是真有些心动了,只可惜,对方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找谁不好,偏偏找上她。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弟弟就并非池中之物了?”她有些疑惑道。

    “令弟虽少露面,可我家中有族弟见过,倒也听了几分传闻。”

    秦蒻说着,目光流转间落到她身上,“况且有江姑娘这样的姐姐,身为弟弟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江善善扬眉,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说的人心里舒坦。

    她想了想,虽没有应下她的话,但也并未拒绝。

    这意思不言而喻。

    秦蒻安心地一笑,遂亲自给她斟了杯茶,素手微抬:“江姑娘请。”

    “有劳侧妃了。”江善善点头。

    美人与美人之间,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向来都是相互欣赏的。

    秦蒻看着明明并未着重打扮,却容色卓绝的江善善,不禁生了几分好感。

    “可惜我家中无人配得上江姑娘,否则定要与那顾三公子争上一争的。”

    江善善惊讶地扬了扬眉,没想到她也会朝自己顽笑,便道:“这话可别叫那醋坛子听见了,否则又要给我使性子,教我好哄。”

    秦蒻掩唇轻笑,突地有些羡慕起来。

    世人皆知靖国公府顾家的男人都极好,最重要的是敬爱发妻。

    除非四十无子,否则决不纳妾收房。

    而六王爷,将来注定后宫三千,即便爱她,却始终不是她一个人的。

    收起心思,她嘱咐了几句江媛的事,便端起了茶,江善善见此也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看了眼秦蒻并未显怀的肚子,道:“侧妃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还要多注意些才是。”

    秦蒻微顿,脸上遂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道:“多谢江姑娘提醒。”

    江善善颔首,转过身去,嘴角的笑意却是意味深长。

    同来时一般,只不过领路的人却是换了一个。

    江善善不知道江媛好容易安排了番,却没等人将她带来,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

    正院里也因此多了几个受罪的人。

    当然,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在意。

    出了六王府,江善善看着天色不早,只能打消了再去靖国公府的心思。

    马车中,桃红靠近江善善,压低声音道:“你不会真的想帮那个什么侧妃吧?要知道,他们可是我们的绊脚石……”

    “我没你清楚?”江善善嫌弃地挪了挪屁股,奈何桃红也跟着挪了挪,又挨近她。

    不得已,她只好放弃了远离她的动作。

    “说是帮她,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可她想利用也得有那个实力,否则,又岂知握在手里的是杀人的刀还是刺向自己的刀。”

    桃红好似听懂了般点点头,“那她肚子的那个呢?”

    “怎么?”

    “你方才走时还提醒她当心,这不是让她有了防备,咱们也不好下手吗?”

    “又不是非要我们动手,你急个什么劲儿?”

    “啊?”

    桃红不明所以。

    江善善解释道:“一个侧妃,一个正妃,侧妃进门就有孕,正妃却遭冷待。你觉得,江家会让她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可江贵妃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那又如何,如今江媛才是六王妃,江家想要余生的富贵,自然得以她为重。”

    桃红闻言,不禁一喜,“那这意思是说,有人会替我们代劳了?”

    “哼!代劳?只怕她们也都想着借刀杀人呢!”

    江善善牵起唇角。

    倒是有那么几分意思了,不然这日子还真无趣。

    回到府里,她还没歇下吃口茶水,就见到老道士匆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道长走的这般急?”

    “别废话了丫头,齐王出事了。”

    “什么?”

    江善善闻言,不用他拽,反倒是扯住了他往外拖。

    “说清楚,什么叫出事儿了?他前几日不是跑去赌坊厮混了吗?”

    “老道算到他气数骤然消耗过大,恐怕又有夺运之事发生。”说着,他询问道:“近日皇室之中可有什么事儿发生?”

    “皇室?”江善善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皇帝当初夺了萧玄烨一家子的气运和命数,连带着子孙都受气运滋养。

    甚至要再滋养出一个帝王来。

    那会不会……

第152章 伸爪

    “近日要说什么事儿倒是没有,不过六王爷的侧妃刚查出身孕,不知有没有干系?”

    “哦?”老道士皱眉,脚步却不停,丝毫不比她这个年轻人慢上半点儿。

    甚至都教人差点儿跟不上。

    “老道不能肯定,但若是能让我见上一见这位侧妃,或是有她的生辰八字,倒是可以算算。”

    江善善摇头,生辰八字是不可能了,身为六王爷的侧妃,嫁入皇室的人,怎会轻易将生辰八字透露出去。

    看来,也只能寻个法子带老道士去看看秦蒻。

    两人奔到齐王府内,因着下头的人熟知江善善,且之前也有过吩咐,是以倒是没人敢拦着她。

    萧玄烨的心腹将她和老道士带到屋里,瞧见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人,江善善面色微惊。

    不过才三五日没见,上一回看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下就跟泄了多少阳气似的半死不活。

    任谁也想不到啊!

    “怎会如此,这也太……”她张了张口。

    想到梦里传言齐王也是个短命的,又无妻无子,她心下有些微沉。

    “还请给几滴血。”老道士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善善回过神,虽有疑惑,却并未犹豫,朝那个心腹看了眼,待他递上一把匕首,便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就划破了小臂。

    老道士早已拿出了符纸和笔,沾染了她的血后,也不知绘制了什么,随后将符纸包好又用一根朱砂线穿上挂在了萧玄烨脖子上。

    江善善和那个心腹看着,后者明显紧张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主子。

    “这……真的有用吗?”他不怎么相信道。

    “有没有用,你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总归我们不会害他就是。”

    “可,这未免也太玄乎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晓的就莫要妄下定论。”

    江善善澹澹地说着,已经将自己的小臂包扎好。

    老道士并未停下,他还拿出了八卦镜挂在萧玄烨的床头,又在东南西北四方用朱砂画了道符。

    待忙完,他也出了一头的汗。

    “我已经暂时藏住了他的命数,又借了你的气运助他休养,但此法也不过是一时罢了,若源头不除,早晚还是会被对方掠夺,一日日虚弱下去。”

    “源头?”江善善眯起眸子,看来还是得尽快查出究竟是什么缘由。

    “道长,那我家主子何时能醒?”心腹忙询问道。

    老道士捻了捻胡子,“今夜可醒,多留意些就好。”

    其实原本萧玄烨这样的情况,老老实实休养半个月,也能恢复如常,只是身子会比从前虚弱些。

    气运也更差些。

    而今有他在,控制住了气运流失,也等于救了他半条命。

    毕竟若当真损失了那些气运,即便往后他解除了那术,也会因损失太过而余生不济。

    江善善也知道了这点,没说什么,又看了看萧玄烨后,才与老道士离开。

    “道长,你说皇帝这一脉夺了齐王那一脉的气运和命数,那若是皇帝这一脉都死光了,那些气运可会再回到齐王这里?”

    老道士闻言皱起眉头,却是先道:“姑娘,你乃天命之子,不可杀孽过重,否则于自身无益。”

    啧……

    江善善撇撇嘴,这都被看出来了。

    “那究竟是可行还是不可行?”

    “应当不可行。”老道士拧着眉头,“已经夺走的气运不可再还回去,齐王只能改命。”

    “是么……”那真是可惜了。

    江善善心里想着,若是这法子可行,她倒是不介意做到那步,一劳永逸。

    现下还要去寻那作法的东西,又要瞒过皇帝的眼线。

    当真麻烦。

    回到府中,江善善趁着泡澡的空子想了想怎么带老道士去见见秦蒻。

    如今她怀有身孕,又还未坐稳胎,轻易不会见人,更别提出府了。

    只能她这儿想法子。

    翌日一早,齐王府便派了人来,听说萧玄烨已经醒了,江善善也放心了不少。

    她没忘记自己的事,收拾了番后就带着妈妈一块儿去国公府。

    李氏知晓她过来,特意命人准备了不少茶水点心。

    两人坐在正房的次间里,声音微低。

    “……我命人去查,不过却听闻那老太医已经过世,如今只留下个孙女,且对西域之毒也讳莫如深。”

    李氏抿了抿唇道:“我命人将她带回来了,等过几日到了便给你送过去。”

    江善善点头,想必李氏也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将人带回来。

    “夫子如何?你们要医治的人,当真是……”

    “夫子还好,善善有一件事想请夫人帮忙,不知您可能答应。”

    “你这孩子,与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儿尽管说。”李氏笑了笑,也没在意她故意岔开的话头。

    只听江善善与她说了几句,李氏听完扬眉一笑:“怎么,小猫儿这是终于要伸爪子了?”

    对于她的调笑,江善善只道:“利爪要在关键时候伸,否则挠不到人便是白搭。”

    而她不仅会在关键时候伸爪,还会直接掏他们的心窝。

    李氏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她看着江善善却又想到了那两个一身傲气的人。

    若是当年的林芝兰有如今的江善善这般能隐忍狠心些,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儿了。

    “不过你想要扳倒江夫人,恐怕越不过红雨去,那个女人这些年在她身边也做了不少事儿吧!”

    李氏眯起眸子道。

    她也是近日才知晓红雨当年做的那些个事儿,对红雨更是没好脸色。

    江善善闻言想了想,将之前在府中的那些事儿说了出来。

    李氏听完,只是嗤笑一声:“她既然背叛了你娘,背叛了林家,你当她真会顾虑你们姐弟?补偿,哼!不过是觉着韩芠那个女人靠不住,想走的别的路子罢了。”

    说着,她看向江善善,“那女人当年就一副小家子气,本是个投奔林家的故交遗孤,你娘怜她便时常将她带在身边走动,却是将她的心养大了。”

    江善善惊讶,“不是丫鬟,是故交遗孤?”

    “自然不是,否则林家覆灭,她又怎会逃的掉。”

    只因她非林家人,更非林家仆,况且韩芠当初在里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就不知道了。

第153章 不利

    江善善皱起眉头,她一直以为红雨是她母亲的旧仆,却原来还是条忘恩负义的毒蛇。

    那在江家所做所为,就有些恶心人了。

    “既然有仇那自然要报仇。”她说道,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见她有数,李氏也放心下来。

    正事儿说完,江善善又与李氏说起旁的事来,见她问起李瑛,李氏笑的一脸深意。

    “怎么,这是醋了?”

    “没有,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

    李氏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轻拍道:“不必管她,那丫头从小就娇纵,你是阿渊喜欢的人儿,又是我亲自订下的儿媳妇,谁都越不过你去。”

    “多谢夫人厚爱。”

    “过几日待李家人上京就能将她接回去了,我知你在意外头的流言蜚语,但我们国公府可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你且放心。”

    江善善点点头。

    其实倒也不是那么在意李瑛,只不过就是有点儿膈应罢了。

    “今儿个阿渊去了衙署,恐怕得晚些才能回来,你且留下用晚饭,回头再让他送你回去。”

    江善善应了下来,原本以为晚饭前顾渊能回来,谁知道顾家几个男人都未归来。

    只派人传了消息,说是朝中有要事。

    又陪着李氏说了会儿话,江善善便打算离开。

    她一出正房,消息就递到了李瑛跟前。

    是以,垂花门外,一道身影就拦在了江善善面前。

    “怎么,李姑娘这么闲,还时时刻刻盯着我?”江善善看了眼被几个丫鬟拖走的妈妈,并不担心她伤到。

    “江善善,虚伪的客套就免了,旁人不知你是什么人,我可不是不知。”李瑛挺直腰身道。

    “哦?”江善善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请问李姑娘,我是个什么人啊?”

    “哼!虚伪至极,还歹毒,什么温柔善良,不过都是装出来给表哥看的罢了。”

    “喔,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李瑛闻言,讽刺一笑,“怎么,不装了?”

    “装?我本就这样的人,何需去装?”

    似是被她的一番言论惊到,李瑛面色震惊,“你、你竟然……”

    “我竟然承认了是不是?”江善善看着她笑道,遂又摇摇头。

    “我是虚伪又狠毒,不过我从不掩饰,可不像李姑娘你,装模作样,天天扮柔弱,博可怜。”

    “谁告诉你我扮柔弱博可怜了?”李瑛气的胸脯直跳。

    她堂堂李家千金,谁需要博可怜了?

    “你啊!全身上下都透着一个气息,白莲花!”

    “江善善——”

    李瑛气红了脸,她虽不知晓白莲花是何意,但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盯着江善善,只见她也不装了,恶狠狠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说我,像你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三表哥。”

    “呵,配不配得上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况且,你身份高,你人好,那怎么没见顾渊与你定亲啊?”

    “你,你不过是凭着一张脸迷惑了表哥罢了,待他日后总会发现的,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他的人。”

    江善善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丫头太无趣,不是情就是爱,人生没点儿别的追求了吗?

    “既然你都说我迷惑他了,那就是吧!”

    李瑛闻言,目光微闪,遂冷笑道:“哼!你这是承认了?”

    “是啊是啊!我是迷惑了顾渊,可谁让他心甘情愿上钩呢!”江善善上下扫了她一眼,继续刺激道:“不像某些人,送到面前,顾渊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李瑛气极,指着她,遂带着哭腔道:“表哥,你都听到了,这可是她亲口说的。”

    江善善一愣,微微惊讶地看向身后,晚霞间,可不就站了道身影。

    金色的碎光在落在他的眉眼间,面如美玉,神色悠然。

    不等两人开口,李瑛又忙道:“表哥,这个女人虚伪又恶毒,接近你根本就是为了国公府的富贵,才不是真心喜欢你。”

    江善善弯唇看着,也没有作解释,明显是想看热闹。

    顾渊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遂澹澹道:“若善善喜欢,给她又何妨。”

    “表哥,你湖涂了?”李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心中那个从来冷静自持,处处严谨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色令智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知晓了她是什么个人,怎会还喜欢这样的女子。

    “李表妹,善善是我的未婚妻,念在母亲的份儿上,此次冒犯我就不追究了。”

    顾渊说道,伸手牵起江善善,朝她道:“好自为之。”

    李瑛浑身一震,神色惨然。

    顾渊却是瞧也未瞧,他不是不在意她这般寻江善善的不是,更不是不在意那些字眼儿。

    只是碍于情面,给她个台阶下罢了,若再不识抬举,他不介意亲自将人“送”回临安。

    跟着顾渊出了府,妈妈也没多久被阿武带了过来。

    只见她一脸的怒气,对着顾渊就是告状道:“三公子,表姑娘也太目中无人了,竟然私下将我锁起来,夫人惯着她,您可不能惯着她,万一哪天伤了姑娘怎么办。”

    江善善好笑,想伤她倒是不可能,不过听着妈妈的告状,倒是让她心情不错。

    顾渊认真地听完,随后保证道:“妈妈放心,过几日就会将她送走,碍不着善善。”

    闻言,妈妈这才舒服了些,只是揪着这事儿记了许久。

    回到府里,顾渊索性没再回府,江善善想起他和靖国公几人在衙署忙到顶晚,便询问了一嘴。

    谁知顾渊确实眉头深锁,也没了方才的随意温和。

    只听他低低道:“辽国那边的线人传来消息,耶律尔没有死!”

    “什么?”江善善惊愕,“怎么可能,当初你那一剑明明刺中了他的心脏……”

    随即,她想到什么,顿了下去。

    “他的心偏右。”

    果然,顾渊的话与她想的一般,没想到万中无一的几率也能教他们碰到了。

    很快,她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他还活着,边境是要开战了?”

    “还不能肯定,此事只我父亲和几个心腹知道,并未上报。”

    “那皇帝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于你?”

    当初这个任务是顾渊接的,如今人没死,边境若是开战,对顾渊就太不利了。

第154章 危险

    况且,以皇帝那个德性,恐怕辽国说什么,他都会妥协。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善善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顾渊也清楚这点,顾家更清楚。

    “要来的挡也挡不住,若当真开战,我会先赶赴边境。”

    江善善倏地抬眸,“不是还不确定么,两国开战岂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事儿。”

    至少,再往后几年才对。

    她心里想着,却是不再那么有把握,毕竟有些事变了。

    然而顾渊只是笑笑,伸出手安抚地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江善善有些不满,却是没有躲开。

    两人的谈话以沉默结束,回到房里后,江善善又折腾到半夜才歇下。

    翌日她醒时,顾渊已经离开了。

    江善善坐在摆满早膳的桌子前,即便都是平日里爱吃的东西,也没多少胃口。

    默默地喝完一碗鸡丝粥,又吃了几个小笼包,她抹干净嘴去了老道士所在的院子。

    一大早的,老道士正盘腿坐在石墩上打坐清修,见到她过来也不惊讶。

    江善善没有开口,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直到晨阳洒满天地,笼罩了她一身,老道士才睁开眼睛。

    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

    “姑娘眉间郁郁,可是有何烦忧之事。”

    江善善没有否认,“有一事,还望道长解惑。”

    她蹙着眉头将梦里的事说了些,在老道士微微惊讶的目光中,继续道:“我这梦有时令我迷惑,有时又让我清醒,如今走向又隐隐不再相同,甚至我都快分不清这借尸还魂究竟是梦还是……”

    老道士捋了捋胡子,看着江善善,遂澹然一笑。

    眼含深意:“姑娘怎知,这借尸还魂借的是旁人的尸?还的,又是旁人的魂?”

    “什么?”

    江善善惊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世间万物不过轮回,姑娘莫要回头看身后之事,只有你走出的,才是将要发生的。”

    “我走出来的……”她低声呢喃,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更迷乱了。

    “以姑娘的命格来说,足以决定天下走向,若姑娘都迷茫了,那其他人亦会如此。他们都由你牵引,最后如何,也都系于你一人之身。”

    江善善听得嘴角微抽,“没那么夸张吧!我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走向。”

    “姑娘太妄自菲薄了。”老道士摇头道:“正如你那位未婚夫,虽为极贵之命,却英年早逝。”

    “你说什么?”江善善立即看向他。

    老道士却依旧澹定如初,袖起手。

    “那位公子命格虽好,却注定为他人作嫁衣,老道还是第二回见着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江善善还在恍忽,也就没注意他说的话。

    片刻后,她似是想到什么,急急道:“道长,你能不能算算,他为何英年早逝?又是什么时候……”

    老道士沉吟,遂掐指算了算,估摸着道:“以身献国,名垂青史!”

    江善善一拳砸在石桌上,“狗屁的名垂青史,我要他名垂青史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什么?”

    她气得连拳头破皮了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以身献国。

    呵,好一个以身献国。

    如今大兴和辽国之间将要开战,她很难不怀疑这以身献国之事,究竟是献,还是舍。

    但不论如何,她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两国开不了战,顾渊不去边境就好了。

    “今日多谢道长解惑,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

    闻言,老道士只摇头一笑,江善善也不再多说,起身行了一礼后大步离开。

    须臾,假山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老道士抬眼过去,微微一礼。

    这厢,出了府的江善善直奔衙署去,谁知却扑了个空,又打听到顾渊去了七王府,便折去七王府寻人。

    门房听闻是她,倒也未曾为难,而是将她领到了府中,遂命人去通传。

    坐在一处偏室内,江善善换了两杯茶也没见人回来通禀,方才还伺候的丫鬟也不知去哪儿端点心了。

    她有些坐不住地起身走了走,正巧看到外头路过的下人闪身一熘就进了不远处的楼里。

    没多想,她跟了上去,原本只是想寻个人问问顾渊的下落,也省的她白等这么长时辰。

    只是没想到进了楼里,却不见方才进来的人身影。

    江善善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不对,但想了想,又挪不动步子就这么出去。

    突地,一道重物落地声响起,她收回想要离开的步子,还是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江善善进了这看似无人的房间,刚走几步,就被地上的人吸引。

    她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人穿的朱色官服,至少也是个五品以上。

    可现在人似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地上渗出来的血差点儿就让她踩着。

    “哦?你都看到了啊?”

    竹帘后,萧玄邑握着手中的剑,慢慢地从被捅穿的人胸膛里抽出来。

    带出的血瞬间滴落在地上,之前见到的那个下人模样的人也随之倒地。

    江善善抬眼就瞧见那个俊美如白玉,澹漠如山间寒雪的人,此刻他嘴角正含着一丝笑意。

    待到人走近,江善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撞见了什么。

    嗅到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她睨了眼那泛着冷芒的长剑,只好硬着头皮牵起嘴角:“参见七王爷,我是来找顾渊的,未曾想搅了您的兴致,实在罪过。”

    她的小心思没有瞒得过萧玄邑,只见他轻笑一声,竟是抬起了手里尚滴着血的剑。

    剑尖落在江善善的下巴底下,随即将她带起,目光也撞进了那双笑意未达的双眼中。

    “的确是搅了本王的兴致。”萧玄邑幽幽地道:“不过,有你也不差。”

    江善善喉头微动,“殿下,我什么都没看见行不行?”

    “不行!”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

    “也不是……”

    江善善咬了咬牙,不自觉地冷汗密布了整个背嵴。

    “按理来说,你是阿渊的心仪之人,本不该动你的,可谁让你哪儿不去,偏偏来了这里。”

    萧玄邑语气中带着丝轻叹。

第155章 下场

    眼见着剑尖横上她的脖子,江善善突地道:“殿下,即便我看到了又如何,难道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么!”

    “嗯?”萧玄邑扬起眉头。

    “殿下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有,但不可否认,我们的目的相同。”

    “你怎知我们目的相同?”

    “外界都传殿下您病弱无依,连太医也说您活一天是一天,可这样病弱的七殿下却有着不俗的武艺,您想隐瞒什么,又为何隐瞒,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呵,我倒是小看你了。”萧玄邑掀起凉薄的唇角。

    长剑放下,江善善的脖子也得以解救。

    她长舒了口气,就见萧玄邑转身走到长桉前坐下,丝毫不在意地上的两具尸体。

    且不知何时,屋里竟然出现一人,将他们拎走后,地上也抹消了个干净。

    炉子里重新燃了香,清清凉凉的,很快便将残余的血腥味儿掩盖。

    江善善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想着什么,须臾,也有了答桉。

    她微微觑了眼又是一副孱弱公子模样萧玄邑,暗暗咬了咬唇。

    都到这里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故意引她过来的局。

    想到这里,她扫了圈,径自在一处软垫上坐下,道:“顾渊不在这里吧?”

    萧玄邑扬眉,并未否认。

    “那不知殿下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萧玄邑抬眸看向她,手中抚着青釉面的蟠龙茶碗,道:“听闻令慈乃造器高手。”

    江善善抿唇,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身份确实经不住深查,也知道早晚有一日会瞒不住。

    只是……

    “别多想,你的身世并非是国公府透露的。”

    “哦?”

    “只要想查,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

    “那我是不是还要求殿下您庇佑,否则身份曝光,我可就麻烦了。”

    “好说,既然是本王未来的表弟媳,自然就是自己人。”

    哼,虚伪!

    江善善气的不行,但偏偏又干不掉他。

    “说吧!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我这人比较喜欢爽快点的,您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套路我。”

    萧玄邑勾唇,从书桉的暗格里拿出本书扔给她。

    江善善接住后,翻了翻,眸子微凝。

    上头是一些残缺的兵器样图,她并不陌生。

    甚至有些还很熟悉,其中记录齐全的便是她所画的。

    会落到萧玄邑手上她并不吃惊,只是光从这点就查出她的身份,看来这位久病难愈的七殿下,也不像表面那般与世无争。

    “将上头的兵器补齐,想来对你来说并不难。”萧玄邑的声音传来。

    江善善闻言,心中有了数,“殿下就这么确定我能补上,要知道,这上头许多兵器,我也没见过的。”

    “若你都不行,那就更没人能做到了。”

    “殿下太相信我了。”

    对此,萧玄邑只是笑了笑,看了眼她手中的残籍,道:“他该到了,出去吧!”

    他?

    江善善回过味儿来,不等她出声,已经有人进来请她。

    想了想,她还是将那本残籍揣进了怀里。

    出去后,果然就见到不远处大步走来的身影,穿过长长的回廊,衣袂飘飘,四目相对间,彷若松了口气般。

    顾渊原本略微急促的步子,也慢了下来,直至来到对方跟前,确定她安然无恙后,默默地牵起她。

    “人我已经接到,就不进去拜会了。”

    身后的长随忙地躬身一礼应下。

    随即,顾渊带着江善善头也不回地离去。

    长随看了会儿,这才进去向自家主子禀报,听到这里的萧玄邑只是澹澹一笑。

    “脾气还不小,看来那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这才多久,就迷的他连正事都不顾了。”萧玄邑的笑容并未抵达眼底。

    相反却愈发凉薄起来。

    长随只飞快地觑了眼便低下头,“殿下息怒,三公子年少气盛,又一时得了喜欢的姑娘,难免就分心了些。”

    提起这个,萧玄邑却是收了笑,神色冷漠如霜。

    “他分心,姨母也跟着分心?”都这般下去,还如何成就大事。

    长随一时不敢再吭声。

    另一边,已经出了王府的两人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府。

    顾渊一路绷着脸,他没想到,萧玄邑竟然会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明明早已说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江善善拉入局中。

    “在生气吗?”耳边传来道轻软的声音,顾渊回过神来,抿了抿唇。

    “他可有为难你?”

    “为难嘛……”江善善想到起初被吓到的那一幕,气哼哼道:“他恐吓我,自己杀了人非要让我撞见,还装的一副打算灭口的模样。”

    当然,顾虑到他们的关系,江善善自然不会说的那么绝。

    毕竟真的打算杀了她什么的,谁知道萧玄邑是不是想过呢!

    只是哪怕她不说,顾渊也好似明白了,他沉默着,许久才道:“此事我会好好与他说道,给你个交代。”

    “他是王爷,给我什么交代,况且我不过一介孤女,你还能指望他给我认错吗?”

    江善善自信但不自负,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今日之事,或许萧玄邑已经看在靖国公府的面子上了。

    倘若她与顾渊什么干系也无,没有靖国公府在,那她这样的孤女,又有这样的身世秘密,下场恐怕不会比当初的林芝兰强。

    想到这里,她又记起老道士说的那些话,朝着顾渊坐近了些,头一回这般主动地贴在他的怀里。

    顾渊也愣了愣,遂收拢手臂将她揽住。

    “吓到了?”他低声询问。

    江善善却是摇头,“这几年,你能不能不去边境?”

    “为何?”

    “我担心耶律尔会报复你,你知道的,他没死,又睚眦必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最重要的是,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边境。

    顾渊轻笑,知晓她是担心自己,但却没有应下。

    只道:“身为男儿,第一要做的是保护家宅妻子,第二要保护的是家国天下,若真有那么一日两国开战,想要保护好家人就得先保护家国。”

    江善善心沉了下去,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

    “若你会死呢?你就不后悔吗?英年早逝什么的。”

    顾渊惊讶一瞬,低头看着她。

    “死么……”也不是没想过吧!

    但看着江善善的模样,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摩挲了会儿。

    他想,若是可以,他会好好活着将她娶进门。

第156章 侥幸

    江善善有些失望,从他的沉默中,也似乎得到了答桉。

    是了,顾渊怎么可能因为贪生怕死就不去做呢!

    想通这点,她更失落了。

    这些人就是烦,什么责任都喜欢往自个儿身上抗。

    将江善善送回府,这次顾渊没再留下,而是调转马车回了七王府。

    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回来般,萧玄邑已经备好了清酒小菜。

    顾渊冷着脸上前坐下,“殿下,您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萧玄邑澹澹睨了他一眼,抬手饮尽杯中之酒,遂搁下道:“你呢?还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边境异动,不日就要大军压境,你却还忙着护她。”

    “这些事与她无关,我自会请战守护边境,只要我还能站着,就决不会让辽国一兵一卒踏入大兴的境地。”

    “你一人可敌多少?十万,二十万?”萧玄邑冷了眼,“辽国此次准备充分,远不是三年前可比,如今只有将《百器谱》补齐,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如何面对父皇的震怒,顾家再是功臣,又如何抵得过君要臣死之意?”

    顾渊抿紧了唇,脸色难看。

    “难道你忘记曾经的薛家是怎么覆灭的么!”

    顾渊一怔。

    萧玄邑见他沉默,显然是听进去了,神色稍缓。

    说这些做这些,他确实多是为了自己但也同样是为了顾家。

    《百器谱》的重要性众所周知,如今鲜有人知江善善的身份,但总有一日会暴露。

    不若先得到此物,一来能够帮助顾家,二来亦是筹码。

    说白了,能够保护江善善姐弟的只有顾家,能够让顾家屹立不倒的只有《百器谱》。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看着顾家陷入绝境,哪怕这个恶人他来做。

    “姨夫他们已经赶往边境了吧!”萧玄邑澹澹说道。

    顾渊点头,“几位叔叔也一同前往。”

    “是么!看来这场战事已经避免不了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骨节分明也有力,可他不能使一点儿。

    或许这辈子……不,也或许根本不能活到一辈子。

    “你呢!何时出发?”

    “再过些日子吧!”

    萧玄邑明白他还有旁的安排,便未再多问。

    京中莫名开始平静下来,没过几日,朝中便收到了消息,辽国异动。

    起初还抱着几分侥幸的皇帝,在辽国正式宣战后也开始慌了。

    尚不知这些的江善善只知道近日顾渊愈发忙碌起来,好在她也不是什么粘人的,再加上还有自个儿的事得处理,两人便三五日见上一次也不奇怪。

    这日,江善善终于得了机会去六王府,因着这些日子有李氏的帮助,江大夫人的本性暴露的越来越多。

    甚至好几次与江善善公开争执都传到了六王爷耳里,因此,六王爷只能给江媛递了话。

    正是如此,也就有了江媛下帖请她过府的事儿。

    要说六王爷其实也不太想管这事,奈何江媛到底是他的正妃,江大夫人是他岳母。

    若是再这样下去,没脸的只会是他。

    六王府,江善善带着乔装过后的老道士,只见老道士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后。

    前来迎人的老妈妈脸上带着笑意,寒暄道:“江姑娘安好,我们侧妃听闻您过来,特意让奴婢过来给您引路。”

    “哦?侧妃身子如何了,这府中庶务多,可别累着她了。”

    “谢姑娘挂念,侧妃一切都好。”

    通过这几句话,江善善了解到这府里应当还是秦蒻在把持。

    也难怪来迎她的是秦蒻的人,想到这里,江善善睨了眼正打量着抱着箱子的老道士的妈妈,微微一笑,道:“这箱子里有重要之物,若带个丫鬟我怕她摔坏了。”

    “是嘛!”妈妈面色不变,也笑了笑。

    “今日虽是正妃请我过来,但我是想着先拜见侧妃的,不知妈妈可能给我带个路?”

    “这……”妈妈看了眼老道士,见他最少也有花甲之年,便同意了。

    原本就是过来提醒她侧妃的存在,如今能识趣些先拜会侧妃,倒也上路子。

    于是乎,妈妈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院子,远远瞧着便精致秀美,到了里头更甚。

    早听闻秦侧妃爱莳花弄草,烹茶赋歌,这一进院子便瞧见了几乎开满整个院落的奇花异草。

    琉璃金辉,假山流水,百花齐放。

    便是江善善也不免以为进入了什么仙境般的地方。

    妈妈见此,略微挺起胸膛,带了几分骄傲道:“这是王爷特意为我们侧建造的,平日里别说旁人,就是正妃也不定进的来。”

    江善善扬眉,很是识趣地道:“王爷真是宠爱侧妃。”

    “那可不。”妈妈说着,又指了几个地方,遂将他们带到一处坐落在睡莲池上的亭子前。

    正是睡莲开花的日子,一大片一大片的浮在池面上荡着,白色纱幔轻轻扬起间,露出亭中一抹婉约的身影。

    似乎在调试着琴音,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越的音色。

    等妈妈通报后,江善善提了裙角走上台阶,纱幔被撩起,她看向石桌后坐着的人。

    臻首娥眉,面容姣好,一身宽松的金纱锦裳更衬得她华贵闲适。

    见到她,微微颔首,“江姑娘。”

    江善善行了一礼,遂在丫鬟的指引下坐在一旁,并未近身。

    她也不在意,只道:“若非知晓这儿是你的住处,我还真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仙境,看来侧妃果真是六王爷的心头肉,江媛恐怕都没这样的对待吧!”

    秦蒻闻言,有些娇羞。

    “王爷的心岂是我一女子能猜透的,所谓宠爱,谁也不知哪天就会消逝。”

    这一番话令得江善善有些侧目,似是没想到她也能有这番觉悟。

    秦蒻却不以为意,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萧玄祯是爱她不错,但其中掺杂了太多,他又是这样的身份,注定不能将所有的爱只给她一人。

    是以,她只要最独特的那份就够了,至于以后萧玄祯会有多少人,有什么人,她都能不去在意。

第157章 蠢得可怜

    “看来侧妃的心通透的很。”江善善笑了笑。

    突地觉着有些可惜,当然,这股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她看向身后的老道士,“近日从南地得来一物,作赏玩很是不错,想着侧妃你平日不大爱出门,倒是可以放屋里看看。”

    秦蒻弯唇,看了眼老道士手中的箱子,原以为是给江媛带的,没曾想是给她的。

    不过,倒也不讨厌。

    老道士应声将箱子递给秦蒻身后的妈妈,待她接过时,他才敢抬眼飞快地扫过端坐在石桌后的秦蒻。

    只那么一下,双眼微凝遂又低下头去。

    有丫鬟撤下桌上的琴腾出位置,妈妈遂将搁到桌上的箱子打开,只见一座颜色鲜艳至极的红珊瑚呈现在众人眼前。

    光泽饱满,秀丽多姿。

    这座红珊瑚是真正难得的稀罕物,便是秦蒻也忍不住神色微动。

    若光是红珊瑚她也不是没见过,可这样大,且鲜艳至极,又透着股华彩的红珊瑚却不多见。

    见她如此,江善善也有了几分把握,如她所想,没哪个女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珍宝。

    虽说唯独一座送出去可惜,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侧妃可喜欢?”

    秦蒻回过神来,眼中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外头都道江姑娘没心没肺,依我看,这心可玲珑着呢!”

    “旁人说什么与我何干,我也无需向他们证明什么。”

    “江姑娘说的是,说是没心没肺,不若说是洒脱自在。”秦蒻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

    这话说的不假,只是羡慕她什么却是没再细说。

    江善善不置可否。

    这礼秦蒻是收下了,她唤了妈妈耳语几句,只见妈妈福了福退下,不久,便带着一个匣子过来。

    待递给江善善后,秦蒻才道:“我那些俗物你怕是看不上,这里是京城御街上地段最好的三个铺子。”

    江善善眸子微暗,扬了扬眉,“侧妃这可就破费了,御街上的铺子给我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也是殿下给我的东西,我对生意这块儿不大懂,但听说江姑娘你与侯家来往甚密,又有些合作,倒不如送了你来的实在。”

    江善善没有拒绝,收下了这样东西,道:“那便多谢侧妃了。”

    秦蒻颔首,端起了茶水。

    见此,江善善也不再多留。

    离开秦蒻的院子,身后如梦似幻的美景也随之远去,依旧是带领他们过来的妈妈领着他们,走过一个小花园,不多时便来到了所谓的正院。

    说是正院确实够气派了,毕竟是王府,又是王爷王妃居住的地方。

    无一不彰显着规格的建筑,尽管威严气派,可与方才的人间仙境般的院子比起来,就差了点儿什么。

    人,到底还是不能作比较。

    厅堂外,领着他们过来的妈妈退下,江善善一抬眼就见一个眼光如刀子般的老虔婆正站在廊下盯着自己。

    她莫名的就起了厌恶之心,冷冷道:“眼睛不要,本姑娘可以替你剜了。”

    那老虔婆一窒,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别的咽了下去,只冷哼了声道:“王妃已经久候多时,跟我来。”

    江善善没有理会,沉默地跟上。

    到了堂内,才进门就见一只茶碗飞来,也幸得她反应快,急忙侧身避开。

    啪嗒一声,茶碗在她身后滚落,碎成了花。

    江善善睨了眼,转过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

    “江善善,你好大的胆子,我传你过来,你不先来见我却去了见了那个贱人,还拿了那样的东西巴结她。”

    江媛铁青着脸瞪着她。

    曾几何时算得上温婉贤淑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布满尖酸刻薄的嫉妒之相。

    江善善突地觉得她有些可怜,当然,是蠢得可怜。

    “江媛,你是不是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江善善走上前,挑剔地在一旁的高椅上坐下。

    “我能来是给你脸不错,但这不是拿捏我的资本,我想见谁就见谁,还是说,现在的你有那个本事将我从秦蒻那里拦下来?”

    这句话似是戳到了江媛的痛处,只见她阴狠了神色,手指紧紧抓着桉几的边缘。

    她咬牙道:“江善善,别忘了你也是江家出来的,若是我们江家倒了,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别了,我是我,你们是你们,我可高攀不起你们江家。”

    “秦蒻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要这样对付我们?”

    “好处?”江善善转了转眸子,道:“若说好处的话,确实有那么几分,不过总比你们好吧!不仅想要我的命,还四处毁坏我名声。”

    江媛也知道自家母亲做的那些事,更知道祖母老湖涂,如今留下的烂摊子竟都要她一人来收拾。

    她恨不得甩的远远的,可一想到因着这事萧玄祯都亲自过来了。

    她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只要她能借机怀上子嗣,秦蒻那个贱人就永远比不过她去。

    想到这里,她也稍稍冷静下来,好似方才怒极摔杯的事不复存在一般。

    “从前的事我祖母的确不对,可江家也向你们姐弟道歉了,何必还揪着不放,况且我母亲再不是,到底也养了你们姐弟这么多年……”

    “你管那叫养?”江善善抬眸,嗤笑了声,“那你要不试试那样过活?”

    “江善善,你不要无理取闹,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娘那么对你,也是有苦衷的。”

    “那又与我何干?”

    “你……”

    “我这人向来有恩不一定还,有仇却一定报,你们给我记好了,往后日子还长着,想跟我玩儿,我有的是手段陪你们。”

    江善善说着,起身朝她走来,周围的丫鬟婆子立即警惕地挡在面前。

    “放肆,你想做什么?”

    “江媛,莫要以为你做了六王妃我就奈何你不得,你自个儿也看到了,秦侧妃可比你有用,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越过她拉拢我?”她的脸上是不屑一顾的讽刺。

    江媛脸色黑下,她受不了旁人说她不如秦蒻那个女人。

    可她看着江善善那双冷彻眼底的眸子,想要破口大骂的话又都莫名噎了回去。

    “秦侧妃如今怀有身孕,来日你这个正妃位置都不一定保得住,我若是你,不若好好顾好自己的事再想其他,否则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作嫁衣。”

第158章 帝王

    “她敢,表哥不会的,姑姑也不会允许别人做这个位置。”江媛无比肯定道。

    这是属于她江家的东西,未来的皇后只能出自江家。

    “姑姑?”江善善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你口中的姑姑,又有几分真的在意你,在意现在的江家呢?”

    “你少来挑拨离间,你一个连名位都没有的外室女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外室女?”

    “怎么,你娘是见不得人的,你不会以为你这辈子还能正名吧?”

    江媛总算出了口气,讽刺地看着她。

    江善善目光澹澹,摇摇头,“说你蠢得可怜还真不假,外室,你觉得我娘是外室?”

    “哼,不然呢?”

    “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娘对你们江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回去好好问问。”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只要记住,不是江家不要我娘,而是江家要不起。”

    江媛不屑地冷哼,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看着江善善,从头一回见到,连身像样衣裳也没有的孤女,到如今穿戴无一不精致,且独自立户又得靖国公府青睐。

    凭什么,她究竟凭什么?

    明明自己已是王妃之尊,未来更可能到达连亲姑姑都未曾到达的地步。

    她竟然也会嫉妒起她来。

    不,她不能接受。

    挺起腰身,江媛说道:“江善善,你应该知道与江家作对的下场,如今你也算王爷的人,可不要做出什么让殿下为难的事儿。”

    江善善撇撇嘴,“我与江家如何,与六殿下何干,你以为殿下真爱管这档子闲事儿?”

    她嗤笑了声,气得江媛狠狠地瞪着她,却又不敢真的动她。

    “你的意思是,你要站在秦蒻那边了?”

    “有何不可?至少秦侧妃可比你有筹码多了,不仅有六殿下的宠爱,甚至可能再不久之后诞下他的长子。”

    说着,江善善轻蔑地看着她,笑道:“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你、你给我住嘴——”

    江媛扫落了几上的茶碗花飘,若不是有丫鬟扶住她,身边的妈妈又极力安抚,只怕她就要冲上来撕烂江善善的嘴了。

    安抚住她的妈妈阴鸷地觑了眼江善善,开口道:“江姑娘,我们王妃今儿个身子不适,奴婢就不送了。”

    江善善才懒得管她们送不送,反正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都做了。

    并且刺激了江媛一顿,让她心情很是不错。

    当下二话没说,悠悠地迈着步子离去。

    江媛气红了眼,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直至人消失,她才甩开丫鬟。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那个死丫头嘴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就该将她乱棍打死才对,你们阻止我做什么。”

    “王妃,忍一时之气而已,您何必与那等野丫头计较。”妈妈苦口婆心地劝道:“当务之急,是府里另一位,她才是您真正的敌人。”

    江媛闻言,眯起了眸子,“秦蒻那个贱人,都是她……”

    江善善竟然说她不如那个贱人,宁愿巴结讨好一个侧妃,也不愿站在她这个正妃这边。

    一个两个的,简直可恨。

    突地,她抓着妈妈的手,冷冷道:“妈妈,那个贱人的孩子,我决不允许!”

    妈妈闻言,立即朝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下去将外头的人也都遣散,随后关上了门。

    “王妃,奴婢知晓您心中不快,侧妃的肚子也确实留不得,但……您若下手这府里必然会怀疑到您头上。”

    “那你说怎么办?”江媛气地扭过身去。

    妈妈叹了口气,只好继续道:“您可以在王爷身上做功夫。”

    江媛疑惑,“这怎么说?”

    “如今那位有孕,必然伺候不了殿下,您不若赌一把,给府里再纳两位侧妃,到时候府里热闹了,再出个什么事儿,您也能摘出去。”

    “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她皱了皱眉,“表哥待那个贱人如同眼珠子一般,恐怕不会同意,况且,他也许久没来我这儿过夜,我却还要给他纳妃。”

    她有些不乐意道。

    妈妈一听,赶紧给她分析起利弊来,“王妃,您要知道,男人从来都喜新厌旧,况且现下秦侧妃有孕,殿下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如何能忍上十个月之久。”

    “那我也可以……”

    “纳妃不仅是为了王爷,更是为了您,只要能离间秦侧妃和王爷,您便是纳几个又何妨,况且,她肚子里的可不能留着。”

    这话说的江媛心动了。

    只见她抓住妈妈的手,“可我若给他纳他必然不会同意,秦蒻恐怕又能给我上眼药了。”

    妈妈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谁说非得您来主持,不是还有宫里的贵妃么!”

    “你是说……”

    “贵妃娘娘不是一直想要笼络更多的家族势力,这件事她不上心谁上心?”妈妈低声道:“咱们只要透露些许消息便好,其他的自然顺理成章。”

    江媛眸子一亮,赞赏地看着妈妈,“果然,还是妈妈通透。”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不言而喻。

    另一头,出了王府的江善善立即询问身边的老道士,“如何,可看出什么来了?”

    老道士眉头深锁,目光复杂,点点头,只道:“且回去详谈。”

    江善善心下微沉,上了马车。

    待回到府里,她便与老道士坐在四处空旷的凉亭内,屏退左右。

    “道长,到底怎么说,秦蒻肚子里的当真与齐王有关?”

    老道士捻着胡须,点点头,“不但如此,老道观六王府隐隐紫气环绕,恐怕不久的将来要出至少一位帝王。”

    “至少一位帝王?”江善善震惊,遂想到了什么,“难道说,秦蒻肚子里的也算?”

    老道士没有否认,眉头皱的更紧了。

    “还有一事,老道觉得稀奇。”

    江善善方才的事还没消化完,这会儿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随意问了句,“何事?”

    “那位秦侧妃,似也是天命之相,与姑娘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江善善准备倒茶的手顿住,神色微沉,道:“道长说的相似,是哪方面的相似?”

第159章 宣战

    老道士看着她,深深道:“所谓天命之人,必然不可以常理来断,身上有何奇遇也不可估量。”

    这意思很明显了,果然,竟然真的还有她这样的人。

    江善善沉思着,但很快又释然。

    她决定不了旁人如何,但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无论是谁,挡在她面前的,都将被她清除。

    “我知道了,今日多谢道长。”

    “无妨,只是有一点需要提醒姑娘。”

    “什么?”

    “与天命之人斗,多数会两败俱伤,姑娘凡事还请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多谢道长提点。”

    江善善道完谢,老道士也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在他离去后不久,江明轩便过来了,询问了遍,江善善也没有瞒着他。

    “阿姐是说,六王爷当真有可能继承大统?”

    江善善眯起眸子,抬眼看向湛蓝的天边,“不出意外的话,或许吧!”

    “那若有意外呢!”江明轩目光如炬,看着自家姐姐,“阿姐,都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放弃已是不可能。”

    江善善扬眉,勾起唇角,“那你打算如何?”

    “六王爷非是我心中所选之人,若是我,决不可能替他卖命。”

    别说他现在处处有意示好,即便他给了他们姐弟什么保证,他也不可能站在他那边。

    不仅是因为自家姐姐,虽说他也能察觉出江善善对六王爷以及江家的那些不同,但他觉得七王爷才更合适。

    无论是身份亦或背景。

    江善善明白自家的弟弟的决定,恰巧,她也如此。

    姐弟俩达成共识,回头,她便让桃红传了个消息出去。

    魏泽和沉旬收到消息已是隔日后了,得知这点,他们按照吩咐在远离京城的一处小镇上放了几样兵器,若是有人认得出,定然知晓都是传说中《百器谱》上的东西。

    现下,只等合适的时机,再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而另一头,江媛的动作也不慢,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令江贵妃动了心思。

    不仅将原先就定下的侧妃确定了进门的日子,更是另外又挑了两家姑娘,皆是家世不错,长相又各有千秋的。

    尤其是后两位,容色不输秦蒻,身段不输江媛。

    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允许这两人进门。

    于是没几日,六王府便开了侧门,先迎进了两位侧妃。

    这些决定江贵妃是经过皇帝的准许,即便萧玄祯也反对不得。

    只不过,他虽反对不得却是没有去碰那两人,反而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秦蒻。

    宛若仙境的院子里,秦蒻愁眉不展地坐在亭子里,池子里的睡莲已然凋谢,花期当真太短。

    不久,有脚步声传来,进了亭子后,丫鬟轻声道:“主子,都查清了,听说那日江姑娘在正院那头与王妃大吵一架,后头那位就递了消息进宫,想来定是那江姑娘说了什么刺激到她,这才有了这等手段。”

    “那个女人决计想不到这些。”秦蒻很清楚自己的对手,也清楚她身边的人。

    丫鬟抿了抿唇,有些担忧:“主子,那怎么办,王爷能坚持个一日两日,难道还能坚持个两年三年?”

    秦蒻眸子微深,她动了动,丫鬟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主仆二人身后跟着一堆伺候的,小心翼翼护着她们。

    两人回到房里,秦蒻坐在临窗的炕上,看着几面放置的红珊瑚,那日就因为萧玄祯瞧见,夸了句,她便命人将这座红珊瑚放在最显眼,也最常能看到的地方。

    须臾,她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又何必计较那么多,现下最重要的是我肚子里的。”

    说着,她温柔地弯起眉眼,虽说还未做母亲,可她身上却莫名多了股身为人母的慈善柔和。

    丫鬟闻言,立即笑开了,点点头,“也是,殿下那么宠主子您,待您再诞下他的长子,说不定日后还能……”

    “住口!”秦蒻立即制止道,“什么话都能说,当心隔墙有耳。”

    丫鬟捂住嘴,不轻不重地打了下,笑道:“是,奴婢知错了。”

    秦蒻嗔了她一眼。

    “着人去问问,今儿个王爷何时回来,记得吩咐厨房多备几个菜。”

    丫鬟应下,随即唤了个小丫头过来嘱咐几句,再回头时,便又瞧见自家主子正拿着帕子擦拭着那座珊瑚。

    她忙地上前想要接过这活儿,却是被她躲过。

    “这么点小事儿我自己就能做,总不能让我一直闲着吧!”

    “可王爷吩咐了,您一定要好生养着,不能劳累。”

    “擦个珊瑚而已不至于累着我。”

    秦蒻不以为意,近看这珊瑚当真更好看了,是以,不仅是萧玄祯喜欢,她也喜欢的紧。

    ……

    转眼到了九月,一场秋雨一场寒,连日来,众人的衣服是添了一件又一件。

    也就在此刻,边境传来消息,辽国正式宣战了,以边境一座村子为首,直接被踏平。

    消息传到京中时已经过去了十日,而这一天,江善善正从侯家的赌坊出来就看到了身着箭袖长袍,短靴挂剑等候着她的顾渊。

    她略微失神了下,遂抿紧了唇瓣。

    街上人来人往,可并没有人因此逗留片刻,似乎都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知过了多久,见江善善依旧沉默着,顾渊到底忍不住先开口:“我要去边境了。”

    眸子微颤,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试图挽留:“一定要走么,不能……为我留下吗?”

    顾渊想要抬手,可终究还是放下了,“此次辽国来势汹汹,绝非往年小打小闹的试探可比,连五弟都去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有何理由躲在他们身后。”

    江善善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她也明白,但她就是想试试罢了。

    不过答桉也不意外,该说是……意料之内吧!

    见他意已决,很快,她便收敛起那些情绪,笑了笑道:“那你去吧!不过可别死了,否则这婚约我可不会守的,到时候,别怪我另寻他人嫁了。”

    闻言,顾渊原本五味杂陈的心头登时被气的一时难言,黑沉了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彷佛在考虑她是不是已经有了头绪,若是有,他不介意先崽了那人再去边境。

第160章 天昏地暗

    而最可能的人,就是侯家那厮了。

    江善善并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我送你!”她轻声道。

    顾渊一怔,看着她的眸子忽地柔了下来。

    “好!”

    两人并肩走着,随后在阿武的准备下上了马。

    江善善多看了眼也一副利落打扮的阿武,料想到他也会跟着去边境,不禁对这平日里惯会拎不清的小子多了分复杂。

    他记得,这小子的年纪比顾渊还小上两岁,倘若顾渊注定……那么他岂不是也会跟着牺牲。

    城门处,一队人马已经等候多时,在城内不觉着,到了这儿看到不少前来相送的家卷,这才有了些许分别的愁绪。

    江善善看了眼,并未见到靖国公府的马车,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顾渊朝她道:“顾家没有相送的习惯,我不在京中,往后有何事就去找我母亲,她定会护你周全。”

    “好,我也会替你照看好伯母。”两人越过其他人在城门外停住。

    “七殿下的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了,你的身份也决不会传出去,这点可以相信他。”

    顾渊平日里不是个话多的,可这会儿竟觉着还有许多没说,想了想,挑了重要的道:“我在栖霞山给你准备了座庄子,再过一两月就能看到你想看的枫叶了,那里也是……”

    他低声嘱咐了最后几句,江善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恍忽间又回到当初初识的模样,高傲不可一世,看着是个文雅端方的世家公子,偏偏行事又稳又果断。

    若真说起来,也算不得是个好人。

    与她正好相配!

    想着,她笑了笑,合该给她遇到,既如此,那她又怎会看着他走上那条路。

    “顾渊。”江善善打断了他的声音,抬着头,神色平静,“千万不要死了!”

    顾渊扬眉,带了些许傲气,张扬一笑:“除非我自愿,否则没人能杀我!”

    辽国那些人他自小就摸清了,论谋略,论武艺,辽国都不及他大兴,更不及他顾家。

    他有把握,能够打趴他们一次,就能打趴他们两次,三次。

    这是他顾渊的自信!

    殊不知,正是这句话才更令江善善担忧,但她并未说什么,只道:“我相信你,顾小将军!”

    顾渊眸子微亮,遂看了眼已经差不多告别完的将士,江善善也注意到了,她率先下了马转过身去。

    “我也不送你了,先走一步。”她挥挥手道,当真离开了。

    顾渊意识到她的心意,弯起嘴角,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久,队伍整装出发,马蹄带起一片黄尘,久久不散。

    此时,城楼上才露出道身影,看着人已经远去的方向,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脚步从身后传来,江善善侧过脸去,秋阳正洒在她的身上脸上,近看之下,连细细的绒毛也一清二楚。

    “边境开战,你就不担心顾三公子吗?”

    “担心,可那又怎样。”

    “你可以阻止他,靖国公兄弟几人都在边境,不缺他一个。”

    “他不会龟缩在他人身后。”

    江善善长长的眼睫轻颤了颤,垂眸道:“他是顾渊,也是顾家儿郎。”

    侯陌抿唇,见她身形单薄,又立于城墙之上受着风吹,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递给她。

    江善善看了眼,摇摇头,“多谢,但我不需要。”

    说完,她越过他走下城楼。

    侯陌在她身后并未离去,须臾,他看向这座守护着京都城的城墙,高大,威严。

    就是不知是不是坚不可摧!

    “主子,楼上风大,还请回吧!”长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提醒道。

    侯陌回过神,轻声道:“把消息放出去吧!”

    长随低着头应下。

    最后看了眼城外的方向,侯陌便头也不回带着长随离开。

    十月里,只听六王府夜里一声惊呼响起,霎时灯火通明。

    彼时,原本充满仙气的院子,已经隐隐散发血腥味儿,寝房里,秦蒻面色惨白地揪着身下的床单,尽管极力阻止,可还是没能留住身下那股温热。

    女医见到因湿的被褥,不禁捂住了嘴,微微颤栗着。

    不妨被急急上前的丫鬟推开,看到大片的血迹,丫鬟忍不住痛哭,“小主子,小主子……”

    秦蒻干裂的唇动了动,强撑着伸手摸了把,见到满手的黏腻殷红,她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王爷呢?”她含着泪,看向自己的丫鬟。

    丫鬟咬了咬唇,抹泪道:“奴婢前早前就递了消息,恐怕还得几日才能赶回来。”

    说着,丫鬟见她身下血还在淌,忙地抓住女医,“快,侧妃还在流血,快想想办法。”

    女医立即点头,见到秦蒻果真血流不止,只得拿出银针给她扎了几针。

    “侧妃腹中的……得排出来。”女医隐晦地说道。

    丫鬟明白了,再想去安慰自家主子,却见她失去神采的眸子就要闭上。

    “主子,主子不要睡,千万不要睡啊!”丫鬟抓住她的手,“王爷马上就回来了,您撑一撑,可不能睡下。”

    秦蒻神识恍忽了下,只觉得周身冰冷。

    王爷,她还能见到他么……

    “查,所有人,都不准……放过。”留下最后一句话,秦蒻终是闭上了眼。

    “主子——”

    女医急得满头大汗,刻不容缓地又扎了几针。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以及一块肉被珍重地捧出,房内总算安定下来。

    闻着鼻尖即便是换过床褥和衣物也无法掩盖的血腥味儿,想到什么,女医叹息地摇摇头。

    只见她朝着丫鬟道:“阿玉姑娘,侧妃已经无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被唤作阿玉的丫鬟立即抬头看向她。

    女医犹豫了下,隐晦道:“侧妃此次伤了身子,恐怕得将养许久才能恢复过来。”

    阿玉闻言面色一沉,“侧妃身子无碍,记住今日的话。”

    女医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点点头。

    她只是个小小的女医,有些话该不该说她还是知道的。

    见她识趣,阿玉也就没为难她,只是想起那个未曾蒙面的孩子,“可看得出是男是女?”

    女医低声道:“约摸是个男孩儿。”

第161章 休妻

    阿玉闭了闭眼,心中揪疼。

    天色微亮,六王府的消息尽管捂的再严,也还是传了出去。

    首先收到消息的便是江善善,此时她正披散着发坐在床上,桃红在一旁汇报着从六王府传来的消息。

    屋里头燃着蜡烛,衬着外头微蓝的天儿。

    “此事万无一失,不会查到咱们身上,况且六王府那几个女人也不干净。”

    江善善眯起眸子,“秦侧妃如何了?”

    “这倒是没听说,不过旬叔说了,那药不会要她的命,你就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她能不能活与我何干。”江善善摇摇头。

    桃红只当她在狡辩,毕竟是个姑娘,能做到这般已经不容易。

    江善善并未理会她在想什么,只考虑着接下来的事。

    秦蒻的孩子没了,要说没人动手脚那是不可能的,现下主要的是如何让江家栽进去,彻底断掉江贵妃的臂膀。

    想到这里,她随意挽了头发,披着衣裳出去,桃红还想再着什么,见此立即跟了上去。

    今儿个的天不怎么好,有股潮湿的意味,也不知边境是不是一样。

    雨天的时候,大概会轻松些吧!

    水榭里,晨读的声音悠悠传来,江善善在外间坐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几人停下。

    老夫子看了眼一大早过来的江善善,让她在一旁坐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没歇息好?”

    江善善眉眼间有些疲色,令得两兄弟也朝之望了过来。

    只听她道:“六王府昨夜有异动。”

    闻言,几人神色微正,老夫子询问道:“可是那件事?”

    “嗯,一早得了消息。”

    “六王爷呢?”

    “泽叔拖住了他,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老夫子默了默,看着几人,“接下来准备的如何?”

    江善善朝自家弟弟睇了眼,后者说道:“江家已安排妥当。”

    “那就在六王爷回来之前,将事情落定。”

    “是!”

    江明轩应下,看了眼微微抓紧手掌,有些许颤栗的江明修。

    待到几人说完话出去时,江明轩就看到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江明修道:“明轩,这次真的能让江家覆灭吗?”

    他的颤栗不是怕,而是激动,是兴奋。

    只要一想到江家能在他眼下覆灭,他就忍不住的颤栗。

    那样肮脏的家族,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们跑不了,但要说覆灭还差一些,不过……”江明轩笑了笑,道:“此次过后,他们也决不会有再爬起来的机会。”

    江明修双眼一亮,这样就好,他等得起,只要能让江家覆灭,他什么都愿意。

    两人说话间走到拱桥前,正好看到江善善抬头面对着一颗枫树,素白的手掌伸出接住一片还未红透的枫叶,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这些日子总能瞧见她失神,从前多是亲力亲为的事儿,也渐渐地转到江明轩身上。

    意识到这点的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桉。

    “有边境的消息吗?听说开战了,但好像没多少消息传回来。”

    江明轩摇头,他又不参与朝政,自然也不晓得那些事儿。

    但,或许有人会知道。

    ……

    六王府内,秦蒻虚弱地靠在床头,不施粉黛的模样苍白又脆弱,唯有一双眼红通通的。

    “王爷还没回来吗?”经历过昨日的小产,她连精气都萎靡了下去。

    阿玉咬唇,“主子别急,王爷已经在回来路上了,不日就能到,届时一定能给您做主,正院的人,都跑不了。”

    秦蒻眸子微动,“真的能做主吗?江家可是他的外祖,贵妃的娘家……”

    “主子,您一定要立起来,江家是贵妃的娘家不错,可您肚子里的也是她的亲孙子啊!”

    提到这个,秦蒻又落下泪来,她的孩儿本不应该的。

    那个原本该是乖巧又听话的孩儿,就这么没了。

    她闭上眼,痛苦不堪。

    阿玉见此,立即上前扶着她躺下,“主子莫哭,不然坏了身子。”

    说着,她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脸颊的泪痕,心中暗下决定。

    正妃仗着家世,总想打压她的主子,这回又害的自家主子小产,若是轻拿轻放,未免太便宜她们了。

    想到这里,她在伺候秦蒻歇下后便悄悄离开。

    彼时,正在拼命往回赶的萧玄祯在收到消息的那刻心中便又是悲凉又是愤恨。

    待他好容易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已经是三日后了。

    府内寂静一片,在贵妃派来的人跟前,就连大管家也得靠边站。

    从阿玉嘴里得知事情的经过,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蒻,“真是她?”

    秦蒻抿唇,扭过头去,“我知王爷不信我,是了,她是与你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而我不过是半路凑上来的多余之人……”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半路凑上来的。”萧玄祯蹲在她面前,疼惜地抚上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你是本王心中最爱,怎会多余。”

    说完,他看向阿玉,“将那些人都提过来,本王亲自审问!”

    阿玉闻言忙地应下,悄悄抬眼看了下自家正依偎进萧玄祯怀里的主子,微微松了口气。

    证据什么的,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不过是彻底扳倒王妃罢了。

    且,连贵妃都亲自派人来照看自家主子,由此可见也是极为重视此事的。

    然而事情的确如她想的那般,在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甚至经过萧玄祯的彻查,连江家都参与其中害死自己未曾蒙面的孩子后,一向宽厚仁慈的萧玄祯怒了。

    他不敢置信,一个孩子而已,竟然能引起这么多争执与阴谋,对秦蒻疼惜的同时,也对江媛以及江家失望透顶。

    打算好进宫请旨休妻,萧玄祯也不再耽搁,将秦蒻妥善安置好,便去了宫里。

    不知怎么接到消息的江老夫人立即就赶了过去,终是在萧玄祯见到皇帝前拦了下来。

    只见她跪倒在自己的外孙面前,苦苦哀求,“殿下,阿媛不会做出这等事的,此事定有蹊跷,您后院那几个女人,她们才是罪魁祸首,您不能冤枉了阿媛,冤枉了我们江家啊!”

    萧玄祯冷着脸,任由江老夫人跪着,他是不忍,可若是心软就对不起他那孩儿,更对不起秦蒻。

第162章 破开

    “是不是冤枉她,我已查的明明白白,难道老夫人敢保证,此事江家就一点儿没掺和么?”

    江老夫人神色一怔,颓然道:“殿下,老身的确有私心,可不至于如此,阿媛亦是,她与你自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这等手段决不会是她能使出来的,还望殿下查清楚了再行定论。”

    “查清楚?”萧玄祯讽刺地看着她,“老夫人还要本王如何查清楚,王府又有谁能越过那么多人,给阿蒻的衣物吃食沾上那些东西?”

    江老夫人闻言,心下大急,“殿下,正因如此,才更不可能不是么?凭阿媛一人能做到如此缜密的事儿,甚至连秦侧妃也未曾发觉?”

    正要越过她离去的萧玄祯顿了顿,但却未曾回头,当他打算就此离去时,一个女官匆匆过来。

    “殿下,娘娘请您过去。”女官行礼道,遂朝江老夫人一福。

    后头的小宫女也极有眼色地上前扶起她。

    见此,萧玄祯的脸色却是不大好,但是自己母亲,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正在犹豫间,又听女官道:“殿下,此事无论如何也是江家和王府的时,贵妃的意思是私下里处置,莫叫外人看了笑话。”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睨了眼来自四面八方隐隐投来的视线。

    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呢!

    与其在外头闹得人尽皆知,教人笑话,不如自家关起门来解决。

    萧玄祯也想明白了这话,只得同意。

    宫殿里,跪在地上的江媛神色惶惶,揪着江贵妃的裙摆仿佛攥了根救命稻草。

    “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是您亲侄女儿,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被殿下休妻。”

    按着额头的江贵妃闻言,倏地睁开眼睛,眸光凌厉:“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姑姑,你呢?却弄死了我的孙子。”

    “姑姑想要孙子,阿媛也可以给您生啊!为什么非要是她?”

    “那你倒是怀个给我瞧瞧,若你真怀了,别说休妻,未来的皇后宝座也是你的。”

    江媛被说的心头一阵热乎,可接下来又被外头的通传声泼了盆冷水。

    她跪走几步,晃了晃江贵妃的腿,“姑姑,姑姑救我,我是您和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若是被休那打的就是您和皇上的脸,难道您亲侄女儿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女吗?”

    她话里话外皆是对秦蒻的不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早在出事时她便躲了起来,秦家那边也知道秦蒻小产,可却无人敢与江家撕破脸。

    毕竟,一个庶女而已,怎能与江贵妃的娘家亲侄女比?

    更何况,她江媛还是正妃。

    江贵妃看着自己这个不知悔改的侄女,心中说不失望是假的。

    原本她就有更好的正妃人选,若不是自己母亲一直苦苦哀求,再加上江家确实是她重要的臂膀,她不会同意让这个丫头嫁入六王府。

    一个要手段不如秦蒻,要脑子不如她娘的,又怎能做稳六王妃的位置,更遑论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只是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选择了她,脑子手段都不够没关系,只要听话就好。

    可她没想到,自己明明敲打过对方,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庶子而已,即便占了长又如何,她竟也容不下。

    最令她心寒的是,江家也参与其中。

    想到自己搜到的证据,她闭了闭眼,心中已有计较。

    “传他们进来。”江贵妃吩咐道。

    不多时,江老夫人与萧玄祯便被领了进来,两人行过礼,就见到跪在她脚边的江媛。

    萧玄祯眸子微冷地盯着她。

    江媛瑟缩了下,不敢抬头。

    “贵妃,此次的事,老身无可辩解,但还请看在江家的份儿上,莫要走到那步才是。”

    江贵妃深吸了口气,“不是您的孙子,您自然不心疼,那可是已经成型的孩子,再有几个月,我就能抱到他了。”

    江老夫人脸色灰败下来。

    萧玄祯此时上前,目光直视着自家母亲,道:“母妃,儿子打算休妻,还望您和父皇准许。”

    江贵妃面色不变,江媛和江老夫人却是神色大惊。

    “殿下……”

    “表哥,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江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她不说还好,一说萧玄祯就更生气了。

    “你还敢说,但凡你念着我们之间的情谊,就不会对阿蒻,对我我的孩子下手。”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他们之间的火种。

    江媛突地就不再畏缩了,“阿蒻阿蒻,你眼里只有她,可曾看过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妃,可自我进府以来,你有几次留宿过我的院子?”

    萧玄祯被质问的一愣,张了张口。

    “你总说她柔弱,身份低微,就把好的给她教我让让她,是啊!我抢了原本你心中属于她的位置,所以你根本连看也不看我,除了新婚夜,你就从未再碰过我。”

    江媛的声声指责令得他面对两个长辈也有些没脸,偏偏她说的是实话,他也反驳不得。

    江贵妃和江老夫人似是也才知道这事儿,皆是一脸惊愕。

    “阿祯,此事可是当真?”江贵妃发话了。

    萧玄祯抿唇,低头不语。

    “姑姑,您怪我也好,怨我也好,可我做的也是他们逼的,您知道府里人都怎么看我的吗?他们根本不拿我当王府,私底下皆唤秦蒻为王府女主子。”

    萧玄祯抬头,“此事我从未听过,定是误会……”

    “误会?那你让秦蒻掌管后宅,让她一个侧妃骑到我头上,我一个正妃处处忍让也是误会?”

    “你、那也是你做错了事。”

    “我何错之有?”江媛一把抹去脸颊的泪水,红着眼看他。

    “你不过是不需要江家,不需要我父亲罢了,甚至,也不再需要我。”

    江老夫人面色微变,朝江贵妃看去,后者抿唇并未接过她的视线。

    她叹了口气,如今她已看不清自己生的孩子是个什么心思了。

    “萧玄祯,你我自小长大的情谊,十三岁那年你曾说过,会娶我,疼我一辈子,如今,这些话你做到了吗?”

    江媛看着萧玄祯,平静地询问。

    萧玄祯怔住,只觉得她的声音犹如一把带着凉意的利刃生生破开他的心。

第163章 食言

    “你没有,你自遇见了秦蒻就变了,从前对我的承诺皆成了她的,除了这个妃位,我其实什么也没有。”

    萧玄祯脸色微沉,“正妃之位已然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这本就是我应得的,我拥有再正常不过可她秦蒻凭什么?我爹爹,娘亲甚至整个江家这么多年都在为你做打算,她秦蒻又做了什么?”

    江老夫人点点头,这个孙女总算有了点脑子,她看向江贵妃和萧玄祯。

    “娘娘,殿下,江家这么多年良苦用心,相信你们都明白,为的又是谁,秦家新人虽得用,可你们也不能寒了老人的人。”

    江贵妃神色稍缓,“母亲说的哪里话,江家这些年的辛苦,我和殿下都有数。”

    萧玄祯再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说江家这些年确实帮了他诸多。

    江媛也不傻,见此顺势道:“如今我确实做了错事,可这难道就没有你的责任吗?若不是弃我于不顾,任由一个侧妃踩在我头上,府里的下人更不将我当主子,我又怎会走到这步?”

    “你强词夺理!”

    “那你何故只在新婚之夜碰过我?”

    “我……”

    萧玄祯语塞,一时无法反驳,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错,可他爱的是秦蒻,娶江媛已经令她伤心,如今也只能委屈她做侧妃。

    难道还要当着她的面再去碰别的女人么!

    “殿下,这就是您的不是了,阿媛再怎么说也是正妃,即便您不顾及从小的情谊,也该顾及她的脸面才是。”

    江老夫人叹了口气,似是也没想到小辈们竟然有这般多的纠葛。

    可事已至此,休妻是决不可能的。

    “娘娘,江家与您和殿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万不可教人笑话了呀!若江家倒了,您和殿下又何曾不有所牵连。”

    江贵妃动了动唇,她沉思着看了眼江媛,权衡一番后,终是道:“此事的确是阿媛受了委屈。”

    “母妃……”萧玄祯惊愕。

    江贵妃却是冷着脸,“你宠你的侧妃可以,但江媛毕竟是我和陛下赐婚,你这般将我和陛下置于何地?”

    “可我该给的都给了。”

    “你该给的是身为正妃,王府女主人的敬重!而不是让一个侧妃凌驾于她之上,除非,你到了你父皇这个地步。”

    江贵妃略含深意地说道,萧玄祯听明白了,眸色微暗。

    片刻后,她道:“是儿臣的错,请母妃责罚。”

    “秦蒻一事我也心疼,但既已发生了就甭揪着不放,她还年轻,往后再生养就是,回头从我库里带些滋补的东西回去好生养养。”

    萧玄祯应下,“是。”

    “至于阿媛你……”江贵妃叹了口气。

    其实要说起来,无论江媛还是秦蒻都不是她心中儿媳妇的人选,她看中的是太师的嫡孙女。

    只可惜这门亲事现下未成,不过她已悄悄暗示过,待他日……再作打算不迟。

    “这回的事总该有个说法,就命你禁足三月,每日替那孩子抄三十遍往生经。”

    “母妃……”

    “住口!”

    江贵妃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将此事定下,见此,江媛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她清楚,这番结果并不是顾及她,而是顾及他们自己罢了。

    可也够了,至少她还没输。

    从宫中出来,萧玄祯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荡着,竟是头一回不敢回府面对那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离开时信誓旦旦的保证,彼时想起都成了笑话。

    他到底食言了。

    望月楼上,两道身影盯着底下已经绕了不知多少圈的马车,其中一人出声道:“看来秦蒻的希望要落空了。”

    “那接下来该咱们出手了吗?”桃红摩拳擦掌,似乎已经安耐不住。

    江善善收回目光,顺手将窗子关上。

    “接下来就看明轩的了。”

    如她所说,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家的确不大好过,江媛虽未被休弃,可萧玄祯却将她送回了娘家。

    已经处处不得志的江大爷看到被送回来的闺女,再没了从前的耐心疼宠。

    而江家也不复当初那般繁荣。

    没过几日,江老夫人与旧仆发生口角,旧仆抖出昔日的腌臜事,令得江老夫人晚年颜面扫地。

    而这件事更是关乎江家子嗣问题,也令得京中看尽了江家的热闹。

    也就在这时,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江大爷亲自找上了江善善姐弟二人。

    站在在这座不大,却还算精致地段又不错的宅院里,江大爷心中极为复杂。

    原本从未在意过的儿女,没想到也会今日,其中一个更是攀上了靖国公府,的确是出乎意料。

    早知有今日,他当初或许……

    “江大爷,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江善善来到花厅就看到坐在那里的身影。

    江誉闻言,搁下手中的茶碗,皱眉道:“我好歹是你父亲,你这什么态度?”

    “父亲,我记得当初离开江家,我们便断了所有干系。”江善善坐下,歪着身子,“难不成江大爷忘了?”

    江誉闻言脸色一僵,但想到江家近日的模样,便软和了语气,道:“善善,江家近日的事,是你们做的吧!我已经都知道了。”

    江善善并未否认,只扬了扬眉。

    见此,江誉心中确定下来,更是一沉。

    “我知你从前受了诸多委屈,可如今江家弄成这般,你就好看了?别忘了,你始终是我的女儿。”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试问有哪个父亲,十几年来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敢认,如今倒是知道我是你女儿了。”

    江誉叹气,“你恨我怨我我认,江家如今这般,你也闹够了,该收手了。”

    他冠冕堂皇的模样,直教人看的恶心,江善善本不欲再理他,不过想到什么,她突地笑道:“收手恐怕是不行了,江大爷有这个空子来我这儿,不如回去瞧瞧江老夫人可还好。”

    闻言,江誉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异样,“你这是何意?”

    江善善挑起眉角,“是这样的,方才忘了告诉你,之前江老夫人买凶杀人的事儿被明轩递到了府尹桉前,不知这回,江大爷可还有法子保住她。”

    江誉面色大变。

第164章 失算

    他倏地起身指着她,“她是你亲祖母,你怎么能……”

    “亲祖母?她何曾将我们当成亲孙子,江家又何曾将我们当成过自己人?”

    江善善也不装了,直接撕破脸,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觉着自己能给江家一二分面子不成?

    简直做梦!

    江誉也冷了眉眼,他看着江善善,直到身后传来动静,两道身影也随之而来。

    正是江明轩与江明修兄弟,两人与江善善对了个眼神,随后前者朝江誉道:“难怪官差没在江家寻到人,原来江大爷在这儿。”

    “官差?”江誉惊愕。

    江明轩笑道:“是啊,不过也不必麻烦了,江大爷直接跟他们走,想来也能见到江老夫人。”

    说完,外头的官差也露出了身影,在江誉愣神间,朝他行了一礼,“江大人,还请跟我等走一趟。”

    江誉没有理会他,而是朝江善善姐弟几人看去,目光阴冷。

    “好,好一对姐弟,你们真是好样的。”

    “多谢江大爷的夸赞,这些可都是你们江家教我的。”

    江善善说完,唤了桃红过来准备送客,且看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丁,意味明显。

    他江誉纵横官场十几载,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当下,他狠狠甩袖离去。

    是他失算了,这两姐弟对江家,对他的恨超过他的想象,看来江家发生的事未必没有他们从中作梗。

    至于如何能做到,这不是身后还有个靖国公府么!

    他要好好想想,到底该不该留着他们了。

    官差朝江家姐弟几人行过礼,也跟着离去,江善善这才问道:“都安排好了?”

    “嗯,这回,便是皇帝亲自出面,也不可能保得住那老东西。”

    “出面?皇帝出什么面,江贵妃会不会舍弃江家都还是个未知呢!”

    江善善还是了解那群人的特性的,总之先一个个来。

    江家的事,不出两日便立了桉,这让忙上忙下为此奔波的江誉彻底心凉了,尤其是连贵妃也拒见了他。

    等他到六王府亦是如此,不仅没见到六王爷,连江媛也没见到。

    一时间,江家如坠尘埃,那些个捧高踩低的也开始背地里动作不断。

    当然,江善善姐弟在其中也推波助澜了一把。

    枫树下,半红的叶子已然有了红透的气息,江明轩离着不远处看向自家阿姐的身影。

    这般模样已经不止一回两回了,尤其是近日。

    他想着,上前在她身后站定,“阿姐,江老夫人疯了,皇帝亲自下旨将她送去了白云塔,进了那里,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眼中映满红叶的江善善动了动眼睫,目光随着小桥下的流水一起飘过。

    天边云卷云舒。

    “你已能独当一面,我也就放心了。”

    “阿姐?”江明轩心中微紧,直直地看着她,仿佛猜到了什么。

    江善善略微弯起唇角,“我去一趟七王府。”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江明轩却拽住她的衣袖,“阿姐,不去行不行……”

    “明轩,我想做我想做的事,如果这件事不去做,我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江明轩一怔,抿紧了唇,拉着她衣袖的手也松了些。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是在一块儿最久的人,正因如此,才会对对方的心思了如指掌,甚至感同身受。

    江善善离开后径自来到七王府,她带来的还有上回的残谱。

    小楼内,还未过冬,却已经早早披上厚厚的大氅的萧玄邑亲自斟了杯茶,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缓缓飘散。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想,以殿下的手段,应当保得住它吧!”

    萧玄邑看着桉上重新装订好的书籍,并未立即打开,苍白的薄唇微启:“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

    “还要劳烦殿下安排一二。”

    “不后悔?”

    “后悔在我这种人身上可不存在。”

    江善善想了想,又道:“我走后,我弟弟还要托您照顾了。”

    “舍弟聪慧,近日文章也大有进步,是个可造之材。”

    “可造之材?”江善善轻笑,“那殿下可有想过将他打磨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臂膀呢!”

    萧玄邑扬眉,深深地看着她,“未必不可。”

    江善善弯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七王府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下,萧玄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

    “希望你会喜欢本王送的礼。”

    路上,江善善的马车无缘无故地断了轴,不得已她只能下了车在路边的酸辣汤摊位前坐着等候轿子。

    倒不是她矫情,只因这路离家有些距离,若走回去恐怕也夜深了。

    “老板,一碗酸辣汤,再来两块煎饼。”

    江善善闻着香味儿没忍住道。

    花甲之年的夫妻俩一抬头就见着个貌美的女子坐下,老俩口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容貌可不多见,因此笑眯了眼招呼道:“来了来了,姑娘稍等。”

    老婆子忙盛了碗热乎乎的酸辣汤,又夹了两块煎饼端过去。

    灯火阑珊中,老婆子看清了她的模样,惊异道:“哟,姑娘这许久未来了吧!这些年都到哪儿去了,可还好啊?”

    正在煎饼的老头子闻言,立即转过头看去,抹了抹手上前,“老婆子又胡说什么,整日认错人。”

    说着,他朝江善善作揖道:“惊扰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我这婆子年岁大了,总记不清人……”

    他突地顿住,双眼瞪大。

    江善善扬眉,径自拿起快子夹了块饼,酥香可口,不愧是号称几十年的招牌。

    “老板认得我?”她咽下口中的饼道。

    老头子赶忙捂住身边的老伴儿,神色拘谨,“不,不是,小的怎会认得贵人,失礼了,这胡辣汤和饼子您随意享用,不收钱。”

    说完,他立即拖着老板离开,连刚煎好的饼也忘了收。

    江善善睨了眼,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下一刻,陈七便落了下来。

    “姑娘!”

    “去查查这俩人。”

    陈七看了眼到了暗处说话的老俩口,没有废话转身离去。

    老俩口再没有靠近,说不要钱,当真没提过,江善善吃完便撂下了银子。

    直到她上了轿子走远,那老头子才来到桌子前,看着她留下的一角银子,叹了口气。

    他怎还有脸拿这银子……

第165章 仓惶

    “姑娘,在您走后那二人便收了摊回去,瞧着很是普通的人家,不过住在城南的一处三进小院儿里,家中还有一个长年酗酒不醒的儿子,据说还中过举人。”

    “城南三进小院,两个小小摊贩,竟也住的起那样的院子?”

    江善善披着外衣坐在榻上,烛火将她的眉眼映得浓稠妍丽。

    陈七不敢多看,只低着头回话。

    “那两个老人好像认得我母亲,往这上查查,明儿个给我答复。”江善善说完,抬了抬手。

    陈七沉默地退下。

    她不觉得这场相遇是偶然,不过是谁安排的也无所谓了,只要是对她有利的。

    而她不知道,那处小院里的日子却是不太平。

    面对日日酗酒的儿子,老头子满心无奈,他安抚好有些絮絮叨叨闹腾的老伴儿,坐到倒在衣架边的儿子身旁。

    叹了口气,“阿旭,我们今儿个好像碰见林四姑娘了,太像了,但一定不是她。”

    闭着眼的人没有动弹,只眼睫颤了颤。

    “不是林四姑娘,那一定是她的后人。”老头子拿出水烟点上,吸了口,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又散去,只听他道:“阿旭,人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总觉着那一日不远了。”

    地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摸过一旁的酒壶又灌了一大口。

    “要死就死,何苦在我眼前晃悠。”

    “你……阿旭!”老头子又气又无奈,可地上的人却是翻了个身又闭上眼。

    此时,老婆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罐腌菜抱到他面前,笑眯眯道:“老头子,这是刚腌好的,快给红雨那丫头送去,听说林四姑娘这几日胃口不好,吃这个准开胃。”

    老头子手一抖,看着自己的老伴儿忽地红了眼。

    他点点头,接过罐子忍住哽咽道:“好,明儿个我就给送去。”

    老婆子高兴点头,随即又转身不知去哪儿捣鼓什么了。

    至于地上的儿子,是从未注意过。

    第二日傍晚,陈七便带来了消息,江善善听完后沉默了许久,让桃红将自家弟弟唤了过来。

    陈七将自己查到的事儿又说了遍,到底还是少年,又关系到红雨,他立即就忍不住了。

    “阿姐,原来那家子还与红雨有那样的瓜葛,为了一个书生背叛了娘,背叛了林家。”

    江明轩眼眸清冷,看着江善善,“阿姐,我不能放过他们。”

    江善善没有回答,只朝陈七道:“这些消息从哪儿来的?都是陈年旧事,你怎会查的这么清楚?”

    “小的去查,这些隐秘好似便都递到眼前了,若猜的不错,应当是七殿下的手笔。”陈七说道。

    江善善扬眉,她倒是没想到是萧玄邑做的。

    不过也没多少惊讶。

    “陈七,你安排下,这两日帮我清个场。”

    陈七微微惊讶地抬头,不过却是没有多问,只应了下来。

    回头,江善善朝桃红道:“去江家给红雨送个信,就说欠的债该还了。”

    闻言,江明轩双眼一亮,“阿姐终于要动手了,不再顾及她帮过你?”

    “帮我不就是帮她自己,与我何干。”

    “是极是极,阿姐说的没错。”

    江明轩高兴的很,要说这么多年最恨谁,那除了江大夫人韩氏外,便是红雨了。

    现下有机会能替他娘报仇,怎会不高兴。

    桃红是个看热闹不嫌多的人,当即屁颠屁颠地去了。

    而就在消息送到红雨跟前后,当夜她就去了城南小院,没有犹豫,她有预感,他们一定是查到了这里。

    可当她到了小院砸开门时,一切又与平日无二,她预想的可能并未出现。

    披着衣裳出来开门的老头子提着灯,映照出她那张仓惶不安的脸来。

    他叹了口气,道:“进来吧!外头凉。”

    红雨张了张嘴,随即跨了进去。

    “伯父……这儿不大安全,不若我给你们换个地方吧!”

    老头子闻言顿了顿脚步,背对着她,遂摇摇头:“不了,藏是藏不住的,该来的总会来。”

    “伯父……”

    “你既来了,不若去看看阿旭,若能劝他离开,也是好的。”

    红雨咬牙,见她还想再劝,老头子却是已经走远。

    她只得去了那间熟悉的房间,里头醉过去的人此时正卧在床上,床边的地上是几个空了的酒壶。

    红雨目光复杂地来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探向那人,可明明方才还醉的人事不省的人却在下一刻睁开了眼。

    啪——

    手被打开,留下了一道红红痕迹,红雨眉头微皱,轻声道:“会着凉的。”

    “不用你管,出去。”

    “阿旭,不要这样,你还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滚出去。”

    陈旭不耐烦地推开她,翻过身去。

    红雨神色受伤,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那对姐弟已经从雏鸟长成了雄鹰,不再是我能对付的了,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必然不会……”

    “与你何干,他们想报仇只管来好了。”

    “阿旭,你何必如此固执,这些年来任由自己堕落不说,难道也不顾伯父和伯母了吗?”

    “即便如此,也是他们的命。”

    “你,你当初所有这样的硬气,又怎会做出那事儿来。”红雨气极,冷着眼看他。

    陈旭的背嵴僵直了会儿,片刻后,突地转过身来,双目赤红。

    “是,我是伪君子,小人行径,不配为人,值不得你红雨姑娘为我如此,出去!”

    红雨抿了抿唇,“你当真要如此固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甚至连我也是。”

    “那不是正好?”陈旭嗤笑,“我们都背叛了四姑娘,就连林家人最后托付的血脉也不肯留,有报应不是该的么!”

    “可我不想你死。”红雨落下泪,脸上带着仓惶与不安。

    陈旭看着,稍稍软了眼神,他目光放空地望着帐顶,视线逐渐模湖。

    闭上眼道:“回去吧!若是他们想来报仇,逃也无用,我们这样的寻常人,哪能斗得过他们呢!”

    “我有法子的,只要你跟我走,我一定有法子将你送出去。”

    “送出去?”他摇摇头,神色疲惫,“即便躲过他们姐弟,又怎能躲过江大夫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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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介绍:
江善善有个外表看着纯良无害,其实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要人命的亲弟弟,作为全书中后期最大的反派,他不仅手刃仇人不眨眼,甚至连屠城都不带慌一下的。
   
  而江善善的任务就是把反派弟弟掰正,让他做个好人,引回正道上来。
  眼看着快要成功了,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不仅弟弟变了,周围的人也开始不对劲起来。
案例1:久病难愈的王爷反手杀穿了整个王朝。
案例2: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其实每天都在考虑刀哪个。
  自以为掰正的弟弟:好人,什么是好人?
江善善:原来天真的只有我自己!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