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此间藏神剑
“不对。”
那两道人影刚往前迈了几步,一眼看见碎成两半的大门顿时吓了一跳,急走两步再往里一瞧。拴在铁索上的老和尚已被人放了下来,背对而坐的还有一道青衣人影。
“嗯?!什么人?!好大的狗胆!竟敢擅闯铁囚,看我不……”
林季懒得回头,随手一扬。
噗嗤一声,那个站在门外露胳膊挽袖子破口大骂的瘦和尚立时身首异处,圆滚滚的脑袋啪嚓一声砸落在地碎成数块!
“啊!”身后那和尚慌叫一声,转身就跑,可刚走没几步就一动不动的站了住。随即砰的一声,全身炸裂。模模糊糊的血肉肆意横流!
林季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等罪恶深重,共欠五百多条无辜性命!但若留之一时,便是与天不公!就地灭绝,以血正法!给我碎!”
砰砰!
接连两声,那两道刚刚自残尸中跃升而起的魂魄立时应声破碎,化作飞灰!
“了尘大师,那令中到底有何奇妙。你继续再说便是……”林季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好……”了尘背身靠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俩个和尚都是禅性的亲传弟子,个个都是六境巅峰的修为!
可却一招未出,瞬间身死混消!
而林施主却一动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如此神威,真是从未经见!
那时见他,也不过四五境而已。这怎么……
了尘心下惊骇不已,匆匆收回杂念,继续说道:“早在很久之前,雷云寺乃至雷泽县都未得名。后山之上,也没有那等异像。据说,有一位上古大能以剑问天,犯了天道神威。天外惊雷连连轰响不绝。可那位高人却始终半步未必退,反而埋剑于此,势要与天长斗经久恒古。”
“自此以后,这方圆百里之内便雷云滚滚,终年不断!一直延续不断千余年!后来,有一位西土游僧落经此处,坐在山巅,对天诵经,连连不断又是八百年!那雷声才渐渐变小,只在后山惊起。”
“再后来,有一本地富户,接连数年卧病在床,夜夜都曾梦有此景。找人卜算说是前世欠了佛缘,应修一寺断了却前非。于是,他就散尽家财,在那位西土来僧诵念佛经之山顶建有一寺,取名雷云。这便是此处得名之由来。”
“雷云初建香火寥寥,可随之应灵之名广传四外,前来求拜之人日益见盛,进而原本凋零之方圆也逐渐兴旺,这才有了雷泽县,是以借雷生福,泽及万民之意。”
“而那位建了寺庙的富人,便是本寺的第一任方丈,临死之前把此前种种述写成册,名为《雷泽志》,并一同建有一座阁楼。”
“正如施主此前及当下所见,那阁楼外表看来仅是藏有佛家典籍之处,内里之中却是囚牢幽闭之所。因为……这其间有一项绝密之事,决不能传之向外。”
林季顿了下道:“若我所料不错,应是那天传道剑的藏身之地吧?”
“道……”了尘愕然一惊,呆呆的望着林季看了好半响,这才奇道:“施主早就知晓?”
林季一笑:“我不但知晓,那柄剑名为道剑,更加知晓那位上古大能又是哪位。实不相瞒,即便未听大师所言,我也欲来此。”
林季说着朝向四外看了眼道:“此间种种人、妖、鬼物可都是因此被囚?”
“是,也不是。”了尘应道,“雷云后山藏有神剑宝物一事,早在天下沸沸扬扬,更在修者妖族中广闻尽知。由此便有不少心妄之人前来探取。”
“可是……那山中神威却极为厉害!莫说探寻宝物,修为不济的刚入山头便自裂身而死,稍有修为的也仅能见到雷光而已,即便能硬生生抗下几道也随后被更多惊雷炸成飞灰!据说,那道道惊雷都似入道雷劫一般!寻常入道者也不过迎雷五六击,便有最强者也就八九至极!可那雷光却是千万不绝,愈来愈烈!谁又能抗受的住?”
“更加骇人的是,每次有人被雷炸死,便会化成雷魁!”
“那雷魁毫无神智,见人就杀,嗜血如狂!每到夜晚,经月一照,更是怒火腾腾!水扑更盛,土掩成灰!只能引他到空旷之地,静等天明。如此一来,雷泽上下灾祸不断,人死、火起接连不休。”
“于是,在道阵宗相助下,就修了这座地牢。内中所囚所困皆是雷魁!”
“雷云寺后山藏有神剑一事,对于修士妖王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可随着因此丧命的人越来越多,乃至入道中的佼佼者也先后陨落,再敢上山的却是越来越少。据说,当今天下那寥寥可数的几位道成境也都先后看过,可却没一个敢上山尝试的!”
林季想了下道:“也就是说,天下皆知,此间藏神剑,却不知剑为何名?更不知藏者为谁?”
“是!”了尘点头。
“可雷云寺的方丈却不但知此秘辛,更有神物雷云令可直达山顶,不受此害!”林季脱口问道。
“这……”了尘楞了下,看向林季的眼神儿微微有闪躲。
“大师可曾去过?”
“老衲……阿弥陀佛!”了尘诵了声佛号道:“佛门无妄,僧语不诳。实不相瞒,老衲的确去过。施主可记得,早在当年,老衲就曾说过,我虽是妖身,却也得了真命传承。那唯一检验的方式,就是……手持雷云令,登峰至顶!”
林季笑道:“这么说来,那维州来的妖僧是想逼你交出雷云令,他要亲自登顶取剑不成?”
“是,也不是。”了尘依旧打着禅语道:“雷云令只是掌门信物,能不能平安登顶还要看命数传承,即便强行夺了此令也是无用。他要雷云令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个用途……不过,林施主,恕我为难。此事决不能说!”
林季笑了笑道:“无需大师为难,我说便是。”说着他手指地下道:“他逼你交出雷云令,应该是为了破开下方阵脚吧?九离封天,镇在人间!那被压在襄州的魔怪正是阴阳双生藤!你手中的雷云令正是破阵之器!”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后山怪人
“这!”了尘面色陡变骇然大惊,随着林季每说一句,他那早已瞪圆的双眼就再睁大几分,直到最后已是睚眦欲裂!
“阿弥陀佛!”愕然半响,了尘再合双掌,谓然一叹道,“想不到林施主早已尽晓。此等秘辛皆是记在《雷云志》中,除却历代掌门外无人知晓。即便是当年那杀光全寺犯下滔天罪孽的邪僧章弥也仅知半角而已!可林施主此番……”
了尘微微一顿,小心的看了林季一眼试探着问道:“……是为登山取剑,还是为那大阵而来?”
林季回道:“我方才已看过了,此间阵脚无恙安然。如此最好,我还惊它作甚?倒是想去山顶一看。”
了尘一听,这才放下心来,随而又担忧道:“林施主……千万慎行!那山顶神雷道道如劫,可是非同小可。历往年来,莫说当即身死化作飞灰之人。便是命强运大化作雷魁者也甚有千百,这四下囚笼便是明证!”
林季有些不解道:“雷云寺向来不以修境高深而著称,落在襄州三足之地更是寂寂无名。而雷魁一事又知者甚少,这古往今来,又是如何尽擒于此的?”
“那山上有一位异士……”了尘回道:“谁也不知来自哪里,姓甚名谁。赤发红目,手持大刀,终日都绕着那滚滚雷云四下巡视。见了生人二话不说,挥刀就砍,遇了雷魁,更是紧追不舍,非要亲手抓了送进牢来。就像是……此间牢笼唯一的捕头!”
“只是,他向来只在夜里来去,那一身修为脚力又是奇高无比,数百年来鲜有人知。我早在尚未化形时,倒是见过他几次。别看那人疯疯癫癫的一副凶相,可却心生慈悲满怀善念。这些年来,被他赶跑,或者说免遭雷劫被他救下的生灵不知凡几!”
“正因有了他在,倒也少了许多麻烦。由此那山顶更是少有人来。不过……倒是有个例外。”
“哦?”林季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例外?”
“这说起来约有大半年光景了,那天来了一个老修士,自称姓霍名不凡,向我详细打探山顶之事。我见他道境高深修来不易,便自如实相告晓说厉害。可他一听,反而两眼发光,甚而激动的连连搓手满地徘徊。当下做别便要直登山顶。”
“可随后一想,怕是我哪句没说明白,让他生了侥幸之心。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我罪难容,心更不忍!于是,就赶紧一路追去!”
“等到山顶一看,却有些目瞪口呆!那霍姓修士竟与那异士怪人对面而坐哈哈大笑!甚而,还畅饮斗酒共饮一葫!我在旁边观望良久,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可却不免甚奇怪哉!”
“又隔几日再去看时,那霍姓修士已在山顶铸起一座八角石台,竟在那怪人的协助之下,接连引来道道雷光……好似是在炼化什么法宝道器。”
“如此情形,此前也曾有过……天工坊的几位长老,也想借雷炼器,分出几人引着那怪人满山乱跑,另有几人引雷入封,只可惜……他们高估了自身,小看了神雷。九雷齐落之后,数人尽死,仅逃一人也被劈做雷魁!最里边那间囚牢里所关的就是!”
“可这次例外却大为不同,前些日子我还去看过。那霍姓修士仍在此间!而且,道道雷光四下激荡左右奔突,好似已尽大成!只是……我修力低微,近身不得也看不清楚。不过,只要他还没事,我就心安了得。”
林季听闻至此,不由心道:“看来还真让霍千帆猜着了!”
“那霍不凡虽然身负炼宝奇术,可惜却阅历有限。刚刚拿到雷云珠的时候,只当那是寻常道器,便自一口应了下,可随着他不断炼化慢慢的就会发现远非如此!直到最后,认出那竟是先天至宝,这才遍寻九州寻访化炼之所!就连这一点,也被他叔叔猜个正着!果然到了雷云山!”
“可是,那个一直守在后山的怪人又是谁呢?”
“我这便前往后山。”林季衣袖一荡站起身来,“大师可愿引路同行?”
了尘一楞,慌忙应道:“施主于我有恩,自是乐意的,请随我来!”
说着,两手落地,后背微隆,唰的一下,变成了一只足有半丈大小的白耳黄鼠狼。
雷云寺后就是雷云山,那滚滚雷云惊天齐落,想要装瞎不见都分外艰难。自然无需用谁指引带路。
可当下寺中已生惊变,刚刚又杀了两个六境妖僧,若是单独留他在此,一旦被发现了恐将性命不保。想来想去,还是带着他一起走的好!
至于那个维州乱僧,稍后再杀也不迟!
了尘浑身是血伤的不轻,可他毕竟身为五境妖王,本体又是黄鼠狼,走路穿山自是无妨。
一人一妖,相续穿过两间摆满了古木书架的密室,跨出门外。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
红阳西坠,满目霞光。
空寂无人的阁楼前方不远,长着一棵挂满粉白小花的秋海棠。
丝丝芳香扑鼻入肺,于此同时也隐隐传来一片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林施主,这边来!”白耳黄鼠狼朝着后院角门扬了扬下巴,快步跑去。
“站住!”
嘎吱一声,门扇大开。
与门同声,响起一道怒喝声:“好你个老妖!还敢化身逃走?!我看你哪里跑!”
说着,那迎面而来的胖和尚,高高举起手中钵盂迎面砸来。
咔嚓!
一道白光惊闪而逝。
那胖和尚高高的举着钵盂一动不动的站了住。
林季看也不看他,大步向前自门中一跨而过,声在百丈远远传来:“一个个来送死也太麻烦了些!了尘方丈随我前往后山,雷云令就在他手里!想要就来,怕死就滚!等我追到维州一锅端了也一样!死去送信吧!”
啪嚓!
林季话声刚落,那胖和尚自上而下齐刷刷的裂开两半,就连手中微微放光的钵盂也碎成一片!
砰!
肉身落地砸个粉碎,一道行将破碎的魂影颤颤飘起直往远处飞去!
了尘回头望了一眼,满心上下既惊又喜,随而赶忙快步追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朕欲封天!
角门后方有一条羊肠小路,也不知多久没人走过了,路面上下荒草连天,几乎看不见半丝土色。在四下里大大小小青灰色山石的映衬之下,放眼望去,那蜿蜒向上的路径就像一条碧绿色的小蛇,遥遥远去直冲山顶。
山顶上方乌黑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压的极低,离着同样焦黑的山石仿若微微仅有一指宽。
一道道金白交杂的光影接连落下,在云端、在山巅纷纷刻下一条条肆意飞扬的怒卷长痕!
就似黑缎落金、墨里余白。
既鲜明亮眼又赫然而惊心!
轰!
轰隆隆……
隐隐间,一道道沉闷的雷鸣声由远至近。
炸在前方的山谷里,又荡起阵阵回声,可那声音也由此淡去许多。
林季远远的望了一眼,立时发现,那远处的山谷也是一座法阵。
由一块块青色巨石堆成圆弧状,又层层渐高,状如蜗耳。
自云层山巅落下的道道惊雷一经此处,就被丝丝弱去,自相消弭。
正因如此,那近在千丈之内的雷云寺竟能不受其扰,就连半点杂声雷音也听不到。
林季踩着草尖儿不急不慌的徐行踏步,了尘放开四爪一路狂奔,很快就越过山谷直落半腰。
那条蜿蜒小路到了这里,就猛的一下收了住。
正在前方立着一块足有三丈高下的威然巨石。
那石上笔走龙蛇的刻着四个大字:“朕欲封天!”
横平竖直,气势磅礴。
正是圣皇手迹。
林季一见这四个字,不由微微一愣。
古往今来,这九州天下间,能以“朕”字相称的一统王朝不外有二。
轩辕之大苍,秦家之大秦。
而能恒立于此,如此气势非凡的,也仅有轩辕无极一人而已!
雷云山上藏有绝世神剑,也并非什么隐密之事——至少在入道、道成者中几乎尽人皆知。
既然如此:三圣洞、道阵宗里的数位大能,岂又不知,此间所藏正是四剑之一的道剑?!
更何况,据了尘所说,那几位道成境也都先后来过这里。
可他们却偏偏告诉我:四失其一,那柄道剑早已不知所踪……
是怕我定力不足,修为不济。一心想要夺取此剑的话,反倒会身受其害?
还是另有别情……
“林施主……”
林季刚要迈步向前,却听化了原形的了尘有些难堪的说道:“雷云令暂时未在手中,我却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一旦过了隔音谷,别说被雷击中,就算仅仅听到雷声,也有些经受不住!尤其妖、鬼两族更是如此。施主,你看……”
说着,看似无意的又向山下望了一眼。
显然,他很怕被寺里妖僧追上来。
原本,他为了守住雷云令,几乎死在牢中,也傲然坦荡视死无归。
可自打见了林季之后,又突然有了生了希望。
既可生,谁愿死?
人说来世,佛讲轮回。
可只要命悬一线,尚未路绝,谁又想去投什么来世,转个哪门子轮回?!
当然,了尘微为尴尬的另一层意思是……
直到如今,他也没敢把雷云令拿出来。
“也好!”林季点了点头,扬手一甩,天圣之剑飞上半空。
唰的一声,围着石碑急转一周。
落在地上形成一道半尺多深,约有两丈方圆的大圈儿:“你在此间等我就好,若那妖僧来了,那时,我自会知晓。”
“好好,多谢多谢!”了尘赶忙快步跳进圈中,冲着林季连连点头。
林季收回圣剑,刚走十几丈步,突然扭头盯向一块青石,两眉一挑道:“出来!”
那石块微微一颤,忽然变大。
紧接着,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儿从紧抱的双膝间抬起头来,满脸皱纹瞬间拉平,冲着林季嘿嘿一笑道:“天官莫怪,在下孙土子,听从老爷之命,特在此处守候。”
林季扫了一眼,这是个山石所化的妖怪。
若按人族境界来算,最多也就六境初期左右。
可山石一属化妖成形却是极为不易,怕是早已历经数千年之上。
“谁是你家老爷?”林季问道。
“南海火岛。”那老头儿站起身来,拱手旁上恭敬回道:“霍千帆。”
“老爷命我们五兄弟潜来九州,四下打听二少爷的消息。一旦得知二少爷身在何处,便要尽快通知天官。”
二少爷自然指的是霍不凡。
“二少爷早就在此露面半年多了,可在下兄弟几人却一直摸不清天官踪影,于是就由我守在这里,时刻盯防二少爷去向,一有变化再随时联络其他几人。却没想……天官自行找了来。老爷说,见了天官要一应从命,尽听吩咐。”
原来如此。
看来,霍千帆这老家伙还算言之应数。
林季点了点头:“孙土子是吧?”
“是!”小老头赶忙低头道:“在下兄弟五人,连称金、木、水、火、土,天官称我小五或孙五皆可。”
“好,孙五,我来问伱,你家二少爷可是还在山上?”
“是,距此往上三里之地。”
“他一直都在干什么?”
“看他动向和手势,应是在炼化什么道器之物。在下也不敢离的太近,怕被他发觉了去。所以也未曾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季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除他之外,还有什么人在?”
“回天官,那山顶上,除了二少爷,还有个老疯子。”
“嗯?说详细点!”
“是!那老疯子,满头火红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膝盖那么长,手里抓着一柄三尖两刃大长刀,整天围着山顶雷云四处乱跑,不吃不喝也不见他修行。时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说着些什么,时而仰天大吼,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哇哇大哭!反正,从未见他半刻消停……”
林季一皱眉,又问道:“可曾你家二少爷有过交集?”
“原来有过。”孙土子快声应道:“他们两人好似原本就相识,二少爷没来时,那疯子整天一言不发,不哭不笑,只是围着雷云乱转悠。见了二少爷那天,两人对面而坐哈哈大笑着喝干了好多酒。整整三天三夜,话落才尽。我也不敢靠前,更不知他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从此以后,那疯子就变成这样了。”
林季皱了眉道:“给你家老爷传信儿,让他无论在哪,速来此地!”
说着,迈步向前,直往山顶走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赤血狂刀魏延年
再往上去已然无路,满眼都是圆溜溜黑乎乎的小沙珠儿,别说什么草木了,就连半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也看不见。
想来也是,那道道天雷狂落不息,整整数千年来从未断绝。
别说什么草木巨石了,若无峰顶道剑,怕是整座大山早被炸平了!
不过,若无道剑在此,也惹不来这般雷劫。
咔!
咔嚓!
轰隆隆……
道道雷鸣震耳欲聋,离着山巅尚有好远,那不可一世的雷威余势仍震得四下时空呼呼乱颤。
哗啦啦……
一道沙浪远从山顶层层泻下,一路冲过沙石边界又往前铺展了半尺多远。
看来,用不了多久,整座雷云山就将变成一片沙丘漠海。
咔!
咔!
一道道雷光接连不停,纷纷从几乎盖在山顶黑压压的云层中狂落而下,金白交杂续连成线。
正如了尘所说,那每一道惊雷都宛若入道之劫,远非寻常可比!
以他微微五境修为别说被直接劈中,怕是远远震一下,都要伤及脏腑!普通凡俗更会立时毙死!
若是没有那道隔音法阵在,那山下的雷云寺乃至整个雷泽县都将成为一片生人勿进的绝死之地。
正因如此,雷云寺无需设防,更不用阻谁来此——有本事踏行而入的拦不住,拦得住的自然也死不了。
轰!
轰隆隆……
雷声激荡,震颤不停。
远处天边乌云罩顶、金线浮生,眼前四外黑沙滚滚、层浪如潮。
倒也是处难见风景!
林季也未踏空,倒背着双手逆着层层沙浪直往前行。
呼!
猛然间,大风惊起。
远处山巅突然闪出一道高大身影。
火红如血的长发迎风荡起,宛若一面猩红大氅般呼啦啦的飘在身后。
手中握着一柄明晃晃的长杆大刀,三尖两刃白亮晃眼。
红发如血,白刀映月,巍然立在一片茫茫黑沙间,分外鲜明!
天落惊雷,霞光凄蔼,那一道孓然独立的身影,竟是如此壮美!
林季停住脚远远的望了一眼,心生叹道:“想必这就是了尘口中那个终年守在雷云山上,抓捕雷魁的怪人吧。”
对面那人影凝立片刻,一见林季不退不逃,缓缓的举起刀来。
嗖!
紧接着下一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更看不见半丝踏空掠步的痕迹,竟然一闪而至落在林季面前。
二话不说,举刀就砍!
啪!
眼见寒光落下,林季伸出两指死死夹住刀锋,紧盯着对面那张棱角分明红须飞扬的面孔,微微一笑道:“刀冷心暖,乍出还停,看似无情却有情!”
那怪人身悬半空,微微一愕。随而呼的一下拔出刀来,怒然一转。
呼!
大风突起,狂沙爆卷!
直向林季斜腰砍来。
当!
林季拽出天圣之剑横点刀头。
那刀气稍稍一偏,落在一边。
砰的一声,炸起一声同雷巨响,百丈狂沙四射而出,竟在林季身侧炸出一条深有人高长约百丈的赫然大沟!
黑沙如雨狂落而下。
那怪人落在林季对面十丈外,面色微惊重新打量了林季一眼。
随而,两手一紧,长刀上下瞬间亮出一层淡白光晕。
“杀!”
一声怒吼,腾空跃起,那刀锋前端骤然聚起一片月牙状的刺眼白光!
足有十余丈长,寒气森然!
沿途四外粒粒黑沙尽然白霜,尘土飞扬的半空中接连炸出道道破音脆响,一道道裂痕乱起飞扬!
“破!”
林季长剑一抖,怒声叫道。
剑蕴青光迎面斩落!
咔咔咔!
天落惊雷,连响不绝。
锵锵锵!
震声落耳,荡破长空!
天地为之一暗,
大山为之一颤!
那泼天而下的茫茫黑沙,连连纷落许久这才停了住。
山顶沙丘中赫然生出一座百丈大小的圆形巨坑。
正在当中,青红相映,两道人影凝目而望。
刀剑相交,微微铮鸣。
可那剑锋刀口却是都不约而同的朝向自己!
林季和那怪人都是微微一愣!
方才那怪人来势汹汹看似霸道无比的第一刀,仅有五境之力,而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刀锋乍现时还稍稍停了一瞬。
林季微微伸出两指就夹了住。
随即那怪人又震风而起,施出六境巅峰之威。
林季荡剑一磕,架在一旁。
直到这时,那怪人才正视林季,一声大吼刀影狂出!
此时道韵昭然,已是入道巅峰之境!
可眼见刀锋逼近林季身边时,那怪人却又调转了刀头收起半招,未曾痛下杀手。
同样,林季也是如此!
刀剑背向,俱藏其峰!
了尘说的不错,这人看似凶恶形若疯癫,可却心怀良善,并无恶意。
一见人影挥刀就砍,却招招留有余地。可能他仅只是想把人赶下山去,免得再近一步被雷所伤。
与其说他在此巡守雷云,倒不如说他在救护众生。
哪怕那所谓众生皆是心怀贪妄之辈!
面对如此之人,如此之心,又怎会杀念萌生?
林季收起长剑,拱手做礼道:“在下林季,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怪人方才一刀已然显出巅峰之力,可林季看的出他仍有余力:虽未道成,也是半步之遥!
天下道成微微寥寥,半步之遥屈指可数。
此人既在雷云山顶终日守护数百年,想来早已成名。又怀这般心境,自该受他一声前辈之称。
那怪人缓缓收起长刀上上下下扫量半响,略自生疑道:“三圣洞的天剑,太一门的北极功,秦家的藏剑式,还有浩然……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监天旧部,狗儿下属。”正这时,远在山巅有人喝道。
林季扭头一看,山顶处站着个干瘦老者,手捏着烟袋轻飘飘的吐了口云雾道:“巍兄,看来监天司还真是人杰辈出啊!没成想,这小子竟也入了道境!”
正是化名不偏的霍不凡!
霍不凡又抽了一口,斜扫林季道:“你虽也入了道境,可称他一声前辈倒也不冤。你可知他是谁么?正是有史以来监天司首位天官,赤血狂刀魏延年!”
“伱的老上司方云山就是魏兄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孤儿小狗子,沈龙是他手把手教的徒弟,就连高群书也曾是他的下属。除却浩然惊天的兰先生,魏兄可称监天第一人!”
林季一听,肃然起敬。
从天七所谈及的监天旧事寥寥几语中,足可知此人耿性如何。
如今一见,果然不负其名!
林季再一拱手道:“见过前辈!”
“怎么?”魏延年扫了林季一眼道:“你也是为了道剑而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道成之劫
“是!”林季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圣皇遗剑四落人间,如今天、地、人三剑尽在我手。既知道剑于此,自应一试!”
“哦?”霍不凡一楞道:“已有三剑在手?三圣洞怎舍得?”
林季扬袖一甩,天、地、人三剑横成一列。另外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也悬在半空。
霍不凡一见,半眯着的两眼猛然瞪大,竟被一口烟气呛了到,连咳数声这才甚为惊愕道:“这……这可是道阵宗的四剑诛天图?!”
“是!”林季再一扬手,三剑一图尽收袖中:“墨掌门亲手相赠,说是四剑归一可成大器!”
霍不凡喉咙连动,连连空咽了好几下口水,这才仿若自语似的疑惑道:“这,这不可能啊!天、地、人三剑乃是三圣洞镇门之宝!四剑图更是道阵宗不传之术!怎么都会平白给了你小子?就算你是不世奇才,短短数年就能入道而成!甚而……再往大了说,就算你九雷破天大境无限,或者身负奇运,一步道成!他们也决不可能把如此重宝交付与你!除非……除非你是传说中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
“是!”林季又点了点头。
“是……是什么?”霍不凡惊声问道。
林季回道:“我曾引雷青城,九劫而入道。也曾幸入天选,全境而得出。”
“好一个天下永安!”魏延年呼的一下挺身而起,气冲云天道:“圣主稍等,某去也!”说着,反手拖刀一闪而逝。
可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盯盯的望着林季极为不信的说道:“你说……你九劫入道?”
霍不凡守在山上已有大半年,对人间乃至修界杂事盖无所闻。
“是。”
啪嗒一声,霍不凡手中那杆灵气闪耀的绿石嘴烟袋啪的一下砸落在地。
只是知道秦朝已亡,天下大乱。
虽然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修为也是不易,可算是少年天才!
林季微微一楞,转头望向霍不凡道:“前辈,这是……”
“这……”霍不凡的手有些哆嗦,就连下巴上的胡须也连连颤抖:“这怎么可能……就连兰先生也才半境而已啊!这!这……”
可天才么……
霍不凡楞在当场久久不语。
如此看来,那先天至宝……
“什……什么?!”
“咳咳……”霍不凡连咳几声,甚为尴尬的腰身略弯道:“如今你既已入道,自当同辈相论,又是天选之子……这“前辈”二字我可是万万当不得了。自当以圣主相称!”
却从未想过,秘境重开天选之子再降人间!
更加没想到,这天选之子竟是那时求他开剑炼宝的监天司臭小子!
“魏兄自从当殿弃印离开监天司之后,就一直守在此间。数百年来历经道道雷劫十万击!无论肉身还是精魂早已夯实无比!堪称千年万古,道成之下第一人!若他想的话,随时都能破冲瓶颈,八境而道成!可他一旦破开瓶颈……怕是再也没人能踏入山顶大阵了。那柄道剑也将长埋于此,永无天日!”…
轰隆!
“这……”林季微微一楞,不知这位老前辈到底心负何愿,竟然有此一变!可当下魏延年正直挺挺的跪在身前,也不便细问,便自应道:“好!林某定不负望,必成天下之永安!前辈快快请起!”
猛一声惊雷,从天炸落。
“是。”
几年,这才几年啊!
“千真万确!”
几年光景,就从微微五六境,连破数层!不但九劫入道,甚而还……
砰!
笑声陡停,魏延年大刀一顿,深插入地。随后竟单膝跪地,朝向林季两手做拜道:“圣主临世,天更万象,魏某愿献刀芒,再扫浩荡!”
“还……还进了天选秘境?!”
就连魏延年也凝立不动,握着刀杆的手紧了又紧,道道青筋奔突如龙。他定定的看了林季半响,郑重问道:“此言可真?”
那时他才修为几何?
仅仅凭此八字,便可名震千古!
整整万年来,仅有圣皇等五人得此独荣!
就连当年悟道浩然惊才艳艳的兰先生也仅是半境而已!
他却见的多了!
早在火岛,那些受了地灵之韵大放奇彩的暂且不算。
“是。”
“好!好啊!哈哈哈!”魏延年突而哈哈大笑道:“天选再出,世分经纶!我魏延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哈哈哈!好!太好了!”
甚而就在方才,一边说林季尊魏延年一声前辈也是不冤,随后又以魏兄相称,那意思很明显:别看你也入了道,在我面前始终也是个小辈罢了!
可这小子……
“道剑正在山顶峰头,外有层层雷云大阵。而这大阵唯一的破法……便是道成之劫!”
林季还记得:当初这老头儿的架子可是大的很,那时方云山虽未授封得印,可也实际掌控着大秦监天司,却被他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
五境还是六境来着?
可这“圣主”一称又是从何说起?
“圣主,魏兄替你破印去了!”霍不凡手指前方说道:“此间雷云皆因道剑而生,可那道剑虽在山巅,可却层层有封!前路险峻,无人能破!”
这!这怎么可能!
就从他游历九州算起,方云山,沈龙,紫晴……这都是他亲眼所见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天才少年。更早之前,与他年岁仿佛甚而更为惊艳的周衍、白灵。哪个不是天才?哪个不曾名荡九州震惊一时?
可谁也未曾有过这般绝世惊人!
天选之子,全境而出!
“最,最后还是全境而出的?!”
林季连连点头应道。
直到方才,知晓林季竟是全境而出的天选之子,这才骤然变化,放低了些身段。
魏延年仰天大笑,那道道笑声盖过满天惊雷,震得满地黑沙肆乱狂飞!
经他一点,林季立时醒悟道:“你是说……这满天雷云皆是入道之劫,别说入道,怕是道成境也身入必死。而这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有人在此破境而道成?”
“不错!”霍不凡点了点头道:“入道生劫,天化九雷。道成之劫,更甚之千百倍!可与入道稍为不同的是,道成大劫不但能引来无尽惊雷,更能封天一瞬!”
“哦?”林季奇道:“何为封天一瞬?”39314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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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天如壶,地如盖
“天如壶,地如盖,那盖子时开时关,灵起灵灭瞬息万千。可在道成大劫的一瞬间,天降神威,轰然灭顶。受劫之人以命逆天,可其他神罚也随盖闭严。也就是说,别看这天下如此硕大,一旦有人道成,所有的神罚天威都会降在他身上,在这一瞬既不会有人入道,更不会有人受此诛杀。”
“比如,在你入道时,或者在你当初借天道神罚诛杀阿赖耶识的时候,恰好有人破劫道成。那你便入道不得,那邪僧也死不了。魏兄所作之事,就是以道成之劫,引来万众天罚,从而让这满天惊雷都落到他身上去。为你争出一瞬之机!”
林季眼望峰顶雷光,不由甚是感叹!
这魏延年到底是何样人?那沉积在心中的又是何等所愿!仅是初初一见,就愿为他犯此大险!
霍不凡趁着林季稍稍一楞神儿的功夫,弯腰捡起烟袋,飞快装好,美美的抽了一口继续说道:“古往今来,这天下间八境道成本就微微可数,敢在如此险恶之地突破瓶颈的更是从无仅有!这也是整整数千年来,道剑尚在,可却无人能得的原因。放眼天下,除却魏兄怕是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即便是那早就半步道成强行压境的轩辕太虚、身得秘传的地圣周衍也不敢一试!据说,其他那几位道成境破此大劫时也都多多少少有些隐患,比如灵尊是在南海废墟中借物而化,就和借器入道一般,有些先天不足,远比其他道成境要稍弱一些。道阵宗的墨曲是因修法不同:无论资质高低、根基如何,道阵门下总会有一人道成,九人入道。当时,上任掌门公输轮刚被司无命所杀,墨曲就立时破境得成。这番得天之恩,自是轻易,可其修为自然也要稍逊半分。”
“还比如金顶山老祖,他之根基就在山顶,一旦离开金顶山方圆千里,其之威能也要降之大半。其余几位我倒知其不详。可也大抵如此。道成道成,仅是大道初成。可即便真为天之大道,也有五十之数,天衍四九,残有其一。这一线相残便是缺天之憾。愈难而弥坚,只有久经磨炼,这天残之缺才越加淡然!如魏兄这般,虽未道成,却能寿延千年进而愈加精炼,正是雷劫不断,百炼千重之故!”
“受教!”林季拱手一礼道。
此时的林季离道成大境仅有一步之遥,听了霍不凡这一番道法至理后却是深受启发。
“不敢!”霍不凡赶忙回礼道:“我虽尚未道成,可因祖上甚有遗录,对修行一法记得极为清楚。我霍氏子孙人人眉心多目,刚一出生,就能眼视旁物,只可惜……却对修行无益。”
“嗯。”林季点了点头道:“我见过尊叔,说你祖上乃是上古大巫,最擅之术并非修行,乃是化宝鉴物。哦,对了!那珠子怎样了?炼好了没有?”…
“啊,那个……”霍不凡眼珠儿急转了几下,微微一躬身回道:“圣主,我正要跟你说呢!那可不是寻常之物,乃是先天圣宝!我遍寻天下都没找到炼化之处,后来才猛然想起这处天生雷劫之地!我已炼了大半年,也就在这几日就能破将而出了!”
“多谢。”林季不轻不重的回道。随而微微一笑道:“若我未曾破境而出,更不是什么圣主的话,你还会还给我么?”
“这……”霍不凡脸色一红,假装被烟气呛了到,别过脸去连咳了几声道:“我霍家以此传名,自然不好坏了规矩,烂了名声。不过……我却会提出足以让你满意的条件,用以交换。”
“哦?”林季笑道:“不是杀得过就杀,杀不过就找人杀么?”
霍不凡一听,老脸上的皱纹轻轻一抖,仿佛突然想起那时面对林季傲慢无礼的情形。好不尴尬的说道:“我那也仅是说说而已,可从未做过这等恶事。哦,对了!圣主方才可是说,你见过霍千帆?”
林季一楞,霍千帆可是他本家亲叔叔,竟就这么毫不避讳的直呼其名?
看来,这叔侄两人间的矛盾的可不小……
而且,听那语气可是一点儿都不像霍千帆所说,仅是一点小误会而已!
“是。”林季回道:“我刚破境不久,在京城上空和三大异姓王打了一架,杀了两个剩了他。这些事儿也都是他告诉我的,包括雷云珠。他也说了,好像与你有一点小误会儿。”
“误会?!”霍不凡狠狠的骂道:“听他放屁!那老匹夫为老不尊,竟趁我重伤在床时……”
霍不凡话到嘴边又猛的一下收了住,再提此事仍被气的不轻,气呼呼的吹了一口烟,胡子乱颤,咬得两牙咯咯直响。
一见如此,林季也不好再问。可从“为老不尊”以及那骤然止住的话头儿来看,应是什么花色纠纷。
“气大伤身。”林季笑了笑,掏出一片绿叶递给他道:“炼些丹药,多活几年才是正经。”
“长青草?!”霍不凡两眼一亮,赶忙双手来接。
林季往回一收,郑重说道:“炼出丹来,你六我三!”
“好好!”霍不凡连连点头!
当初应下炼宝一事,仅为炉中一丹!
如今却变了六个!
方才“痛失”重宝以及再次忆起伤心事的坏心情也立时云消雾散了。
想来也是,仅为入道后期的修为,手里却握着一颗先天至宝,这要被人知晓的话……
那和瘫痪在床的垂死人偏偏有个既骚又俊的浪婆娘有个什么区别?!
呸!
怎他娘的又想起了这狗灶事儿?
林季见霍不凡如获至宝一般收起了草叶,转头望向云端,甚为担忧的问道:“你不说他随时都可道成么?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儿?”
“圣主,你有所不知。”霍不凡回道:“魏兄之道谓之一个“狂”字”,他若想臻至化境提至半步巅峰,进而破道冲劫,先要把自己逼疯才行。他在此经炼数百年,饱经十万道雷光大劫,仅凭方才这几道雷光还不能把他逼至绝境。”
“哦?”林季说道:“你的意思是……他遇强则强?”
“差不多……”霍不凡想了下道:“据说,他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子屠夫,就是在家破人亡之后,一怒破境,成为修士的。当时,他拎着一把杀猪刀独闯贼窝,一夜当中接连砍翻乱兵逆贼一百三十七人,随后又都细细碎碎的剁成了肉臊子!”3931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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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魏老前辈,加油!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的头发就一直赤红如血从未变过。后来受了兰先生指点道业大成,加入监天司之后更是嫉恶如仇,平生所恨便是伤民害命之事。
那时,大秦初建,天下肆乱,无论散修还是大小门派都视生民无物,因了些微小事就能屠村灭镇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口。魏兄每次处理此事,也不管你跟脚如何,背后是谁,单单认准了杀人偿命这一条!所行之处恶人必死一个不留!”
“比如扬州……除了道阵宗之外,全是修仙大家,竟连一个门派都没有。那是因为,当初沿海九门与高岭六派互起争锋,两方相斗之间的数座城池都被踏平,十几万人尽化枯骨。
魏兄得知后,私自下令,带着高群书、方云山、沈龙等得力下属和义子、徒弟急袭扬州。一夜之间,九门六派寸草无生!”
“按他所说,天下修者尽为万民所生,伤民害众如同亲子弑父!简直牲畜不如!猪狗杀得,修士也杀得!疯狗咬一人,恶修屠一城!这等龌龊孽障,不斩杀屠尽,却还留着过年么?”
“那些年,赤血狂刀之名威震九州,万民称颂。甚而一时间,他在民间的声望都远远盖过了兰先生和大秦皇帝。”
林季眼望远处接连而落的道道惊雷,听霍不凡讲起这般往事,不由心起万千。
同时也解去了此前疑惑,魏延年嫉恶如仇,与民而言自是好事,对刚刚新建不久尚需铁血镇压各派势力的大秦也是好事,同时这也是兰先生建立监天司的初衷。
可随着大秦政权不断巩固,也需各派势力鼎立拥护。而且修者毕竟不同与凡俗,也确实需些特权,若都似魏延年一般行事,怕是没过多久,天下各派都会纷纷竖起反旗。
兰先生失踪后,魏延年没了唯一的支撑靠山,老谋深算的秦烨自然不会把监天司交到他手里。
魏延年当初弃印而走,也并非是为了什么司主之位,权利争斗。而是看不惯秦家所行。高群书上任后,与秦家不谋而合,刻意封杀了一切关于魏延年的事迹。直到几百年后,别说民间,就连身在监天司的同僚们,也全都没听过此前还有一位如此生猛的老前辈!
“早在方云山、沈龙之前,还有三位天官……”霍不凡接着说道:“赤血狂刀魏延年,大墨孤言柳左安,三心多骨高群书。这三人当中魏兄性直擅战,柳兄能辨擅术,高群书巧计擅谋。可最后却因皇妃遇鬼一案,高群书立有大功,被当殿封为监天司司主,魏、柳两人当即挂印而走。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原本立在大秦皇堂,与皇帝龙椅并立而设的监天司司主宝座也被永久撤去。兰先生取之监天之名,原意本为:下监万民之生息,中监妖修之善恶,上监君臣之忠女干!可自此以后,那令万民称颂,普天同敬的监天司早就名存而实亡!”…
轰隆隆!
惊雷乍落!
咔!
林季一念方起,天上云端猛的炸出一道惊雷。
方云山为名争权纵观闲看。
整个监天司上下,细细数来,竟无一人心系苍生!
就连他自己,且在那时也事不关己眼见生民涂炭!
如今想来,这天官之名、万民所信实在受之有愧!
圣皇遗念、万民所盼无外四字:天下永安。
惊雷闪灭,白光破碎。
“杀杀杀!”
那雷光分外明亮,远比早前那一条条入道雷劫强猛数百倍!
“哈哈哈!来的好!”
下方山顶猛的惊起一声狂声大吼。
震得山顶黑沙层层怒起几丈高,宛若海啸怒潮一般狂涌而下!
当此时,我乃天选之子重任在肩!
我今日立誓于此:为成其愿,一往无前!
只可惜,我已命定于此离之不得,若是就此道成而出世,又怕将来天降圣主无剑可取!若是苦守于此,却又心念不忍!哎,也怪我那时一气用事!若我仍在监天司,或许也可挽免一二!”
“来啊!你个***的!老子劈的就是你这贼老天!”
魏延年破口大骂,逆天狂斩!
林季听闻至此,不由更生敬意!
他也曾在监天司效命多年,所见所闻同僚上下千百人,却无一人怀有这般怜生爱民之心!即便是大义凛然、亡死当堂的宋启明仍逊半筹!
高群书为解桎梏杀民数万。
“杀!”
两手不由自主的紧紧相握,脱口叫道:“魏老前辈,挺住啊!加油!”
呼!
一道沙浪狂冲而来。
魏延年大刀狂舞,乱影遮天!
一刀又一道接连斩在雷上,道道惊鸣轰然四起。
咔!
咔咔咔!
一道又一道更加明亮炽烈的雷影连从天落!
当时向他说起这繁乱百年,尤其大秦亡灭,监天司四散不果、天下纷乱之后。魏兄紧握双手良久未语,随而长叹一声道:“那大秦糜烂至极,是早该亡!可倾颓的如此迅疾,却是有些措手不及!若是妖邪再起,反贼乱世,谁又将护之万民,保众生息?!
田国胜为报家仇暗谋国计。
于此同时,一道半月形的百丈白光怒然升腾,直向惊雷劈去!
咔嚓嚓……
林季挥袖荡开,两眼一眨不眨的望向那道一往无前惊天斩雷的身影。
霍不凡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初来九州时,我也曾入职监天司。早与魏兄相识。得知魏兄离去,随而辞官转入天工坊。本以为从此以后再不能见……却不想,在这雷云山上,又获重逢。
紧接着,一道赤红如血的身影一飞而起,挥起大刀直向天冲!
沈龙为躲清闲四处游玩……
“啊?”站在一旁的霍不凡顿然一楞,心中暗道:“加油?加的什么油?这难道……是什么天外秘咒不成?方才,我可亲身可见,自他身上腾出了一股冲天昊意,随即那道成之劫便自从天而落。”
咔!
咔咔咔!
一道道雷光接连落下,一道快似一道,一道强似一道!
那盖在山头的满天乌云早被层层破开,放眼四外金光一片,就连满地黑沙也被映的闪闪发亮,如似珍珠宝玉一般!
“杀!杀!杀!哈哈哈哈……贼老天!给老子死去吧!杀!!!”
魏延年狂声大吼着,几乎每一声都喊破了喉咙!
一声声大叫与雷争势,一声声大骂与天斗狠!
“加油!加油!加油!魏兄加油啊!”霍不凡连连挥着烟袋连声大叫道。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这两天定时发布的三章咋都有复制了。万分抱歉39314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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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剑魂已现(抱歉)
咔!
又一道雷光惊天而落,与此前不同的是,那雷光一闪竟然化成五爪龙形!
龙鸣长空,五爪狂伸,只一瞬间就撕破了层层乌云,甚而连天空都被扯开道道长痕!
咔咔咔!
接连炸响中,九龙腾空雷光爆起直向红影白光罩落而去!
“好大的泥鳅!”魏延年丝毫不惊,反而嬉笑骂道:“来来来!尝尝爷爷的刀口快也不快!”说着,一跃冲天,刀若弯月狂斩而下!
当当当……
惊声爆起!
咔咔咔……
雷鸣不绝!
九龙纷舞团团把他围在当心,一声声龙鸣此起彼伏,一道道雷光闪烁不息!
四外天地立时黑成一片,只见一团硕大的金色光球忽上忽下的翻滚不停,就似得一轮得了失心疯的太阳一般,满天上下横冲乱跳,每经一处,都红通通的烧透了半边天!
轰!
轰隆隆……
那阵阵雷声如似战鼓一般,狂锤不止越来越响!
天上云层越来越低,一股赫然威压狂罩而下!
即便林季和霍不凡两人早已身入道境,也有些经受不住,哗的一下,沉沙没膝!
呼!
猛的一下,一道白光破球而出。
魏延年狠劈一刀,探出半出头来高声叫道:“圣主!大阵已破!取正当时!”
“好!”林季也不推脱,更是无暇致谢,猛一纵身跃出沙土,疾若流星般直往山头飞去!
“霍前辈!”遥在半空,林季大声叫道:“寺中主持仍在碑处,若他有难救他一救!”
“我这就去!”霍不凡收起烟斗,一掠而走。
轰!
轰隆隆!
雷声如鼓越来越急,一道又一道龙形闪电破空而出,纷纷直向满天乱窜的光球飞去。
眨眼之间,满天上下尽是雷光龙影,密密麻麻数有千百条!
咔嚓!
立在山顶正中的那块丈高巨石轰然炸开,石屑飞扬间露出一座黑玉尖碑。
上方刻着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剑以伐天!道以铭心!”
红光乍现,浩气冲天。
四外方圆一道道繁杂符咒接连亮起,化做一座血色巨门立眼前。
林季踏前半步,一行血迹赫然浮现:“立命安民,以道正心,可持?”
“可!”林季高喝一声,嗖的一下拔出人圣之剑划破掌心。
鲜血迸出,巨门化雾,一股无形昊意悬在林季身侧凝练如珠。
前方远处,云气腾腾结梁化柱,瞬间汇成一座高殿大屋。
林季走到近前抬头一望,那高高挂在门廊上的匾额中又浮出一行血字来:“万灵长古,以道正法,可持?”
“可!”林季又喝一声,抽出地圣之剑噗的一下划破手臂。
血若龙舞,呼的一下冲向殿顶。
随一声清悦龙鸣那大殿破碎一空,散成道道昊意长风,悬在身旁那颗小珠豁然大亮,迎风五尺,铮铮有声!
道道血气密布成阶,远在前方立着一座巨高无比的八角祭台。
正在当中立着一根焦黑铁柱,铁柱上方挂着一道微微摇晃的垂头人影。
林季顺着长阶走近前去,刚一踏上祭台,柱上那人猛的一下抬起头来。
林季微微一愕,那人竟是他自己!
柱上林季披头散满身是伤,嘴角牙关里更是鲜血淋漓,他异常吃力一字一顿道:“天笼炸破,以道正罡,可持?”
“可!”林季毫不犹疑的一把拽出天圣之剑,哗的一下划破胸口。
大血如注狂涌而出!
呼的一下,祭台铁柱连同悬在上方的林季轰然破碎!聚成一股昊意急流迅疾而来!
铮!
猛一声响,立在林季身旁的五尺悬柱立时青光闪亮,化作一柄森然长剑。
林季再一看时,哪还有什么此前乱景?周身上下更是毫无半点伤痕……
此时,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头,正对当面的仍是那座血字淋淋的黑玉尖碑。
“剑以伐天!道以铭心!”那八颗大字依旧赫然惊心!
嗡!
正这时,那柄悬在身旁的长剑猛的一下破冲而出。
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背身而立,看似极为眼熟的青衣人影,那柄飞来长剑稳稳的落在了他手中。
大风突起,吹得那人衣角飞扬。
唰!
他猛的一下高举长剑,直问云天!
一道青色剑影笔直向上,仿若要冲破天穹,怒然斩碎这万里虚空!
咔!
咔咔咔……
远远云天之上,道道惊光凭空乍现,条条雷龙乱舞狂飞。
只一瞬间,苍穹上下千里方圆,放眼望去尽是雷光龙影!
仿若一面硕大无比的雷龙大阵压天盖地般,势不可挡的狂落而下!
呼!
飓风骤起,几欲粉身碎骨!
隆隆雷声,似将耳膜炸穿!
那道道威压如似山崩,林季身不受控的连连颤抖,仿若随时都将被压成碎肉粉靡!
林季紧紧的咬着牙,异常艰难的缓缓举剑向天!
呼!
雷声激荡,万龙齐鸣,遥遥直下狂卷而来!
砰!
正这时,自远处传来一声轰鸣炸响,紧接着一道红白交杂的迅疾流光飞射而至。
“哈哈哈……痛快痛快!”魏延年几近嘶哑的大笑声穿破满天雷鸣,呼的一下自林季头顶一掠而过!
“贼老天!再吃老子一刀!杀!”
呼!
红光乍起宛如大日,白影略弯如似玄月。
若从远处看去,此番景象更为惊人。
满天龙雷无尽无边,下方双剑交叉,日月同在,宛若一枚既古老又神秘的徽记……
砰!
魏延年飞冲直上,与满天云雷硬生生的撞在一处,惊起一声轰然炸响。
紧接着,以他刀芒为心,道道白光四下奔突,数以千万条的雷光龙影接连破碎。
咔咔咔……
就像被狠砸了一锤的瓷盘一般,满天上下震开无数道裂纹,裂纹背后滚滚红云怒卷翻天!
于此同时,那道举剑问天的青衣人影瞬间碎落。那柄长剑陡然一转,又悬立在黑玉石碑旁边。
“哈哈哈哈……”
魏延年狂声大笑,如似疯癫。
抡起长刀,不管不顾的左砍右斩满天乱舞。
道道雷光随之轰然破碎,条条龙影立时数段。
林季身上的威压也在同时顿然一散,转头一看,那柄悬空而立的长剑并非实体,乃是一道青光闪耀的剑魂。
剑魂已现,道剑何在?
林季正自疑惑,却见那座黑玉尖碑上的字迹瞬间模糊,一道道鲜血飞流而下。
落在下方形成四道铭文。
外圆内方,形若铜钱。
清晰可见,内中各有一字。
“正是……天下永安!”
实在对不住各位老铁们,这两天的更新有三章出现了重复内容,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非常抱歉!
再次鞠躬!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四剑之灵
嗡!
林季正自疑惑,就听嗡声炸响。悬在一旁的青光剑魂嗖的一下悬在“天”字铭文上铮铮作响。
嗖嗖嗖!
于此同时,林季手中的天圣之剑,藏在乾坤袖中的地圣、人圣两剑也同时破冲而出,分别落在其他三道铭文上。
唰的一下铭文骤亮,释出四道精芒。
青、黄、赤、黑交相辉映、闪闪发光!
符铭闪烁、四剑迎天,隐隐间似蕴大道万千。
林季稍一顿愕,瞬间明悟。掏出四剑诛仙图扬手甩出,高声喝道:“开!”
咔!
随他声落,四剑齐斩乱光一片!
再一看时,黑玉尖碑早已寸寸碎断,一柄青峰长剑独跃而出!
铮!
一道清悦长鸣震荡破耳!
唰!
紧接着剑芒一亮,自光影中闪出四道人影来。
一个身着锗黄长袍、鹤发童颜的沧暮老者。
一个身着血红长裙、美目传情的绝艳女子。
一个身披漆黑大氅、面色阴翳的酷冷壮汉。
正当为首的乃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高鬓少年。
那四人双脚离地飘在半空,身后四外光影闪烁,俯而向下定定的望向林季。
白发老者略一迟疑道:“可是你小子把我等唤出来的?”
“是!”林季应道。
心下已然明了:这四道虚影乃是天、地、人、道四剑之灵!那刚刚炸碎的黑玉石碑不仅是封存道剑之地,更是困守剑灵之阵。
“区区半步道成……”身披黑色大氅的壮汉斜扫一眼,满脸不屑。
“那少年……”红裙女子嫣然一笑道:“虽然你鸿运齐天,得了剑、图在手唤了我等现身。可却未必能掌其伟力,即便当年轩辕也仅能用之二三!若有不及,反会噬力伤身,说不定……砰的一声就散了云烟。”
那女子说着一手掩面咯咯乱笑不止。
林季刚要答话,却见那青衣少年一脸正色道:“你虽破阵解封唤出我等,许是不知我等为谁,更不晓其中厉害!道尊开天风、火、水、土我等便是此中灵物,后经赐名黄石、红嫣、黑煞、青苍。”
“我等受命身藏剑中镇守四极、早经千年万古。后被破境之轩辕带来此间。随之,他想破碎万方冲出这一处囚笼之地,便以我等之力,铸阵问天。”
“如今,既已被你破印重启,怎生算来都是三任新主。可我也不得不多说一句。方才红嫣说的没错,此时天地如壶,那万千威压都在旁处,以你低微之力尚可见我。可一旦灵剑合一,离了此阵桎梏,自是远非昔日可比!怕你经受不起!”
“四剑出,了终无,一尽万古化原初!”
“我等神力逐渐恢复之后,其之威能远远超你所想!更非凭你可控!”
“当年轩辕扫天下震魔关,甚而遥遥直上九境之峰巅,看似悍然无比。可我等之力也不过微显二三!随后,他久久大成不得,可我等之力却愈显狂然。当时,他已然受之不住,这才铸印于此。借了天道雷劫两冲相抵。整整八千年,方才将息!你凭心自问,可比轩辕?可又受得住神力狂燃?!”
林季一听,不由愕然!
剑藏与山,雷劫为关,本就惊世骇然!
没想到,这内里阵中还藏有四道剑灵!
而这剑灵所言,却又如此的骇人所闻!
怪不得圣皇当年故做迷阵,设下重重蹊跷……
把神剑之三留在了圣皇洞,把四剑诛仙图放在了道阵宗,又以道剑为炉设下层层禁锢,引来道劫天雷与之对抗,使之四灵破冲不出。
可又怕后来者取剑不出,暗中留了一线天机……
想要破阵取剑者,必有四宗条件缺一不可!
需有人在此道成渡劫,以之为信!
需胸怀“三持”之心,以之为意!
需有天、地、人三剑,以之为器!
需有四剑诛仙图,以之为法!
信达而阵破!
意达而幻出!
器达而铭动!
法达而灵显!
看似随意剑落人间,却是深谋与斯!
能令三圣洞和道阵宗深的信服交出镇门之物,又得道成将破者为之引雷开路,且还心怀天下之人必为万民之主!
原来如此!
怪不得地圣遗剑、墨曲赠图之后全都半句未曾提及雷云山藏有道剑一事。
皆是怕我机缘未到,心乱迷牵!
如今,却是因缘际会,水到而渠成!
“四剑在此,取之可得!福祸顺逆,在之一念!”青苍指向身后那四柄傲然长剑,喝声问道:“你,可敢一试?!”
“敢!”林季应声回道:“圣皇轩辕曾是天选之子,我也是全境而出!他建蜃墙、封魔关,我也曾一入其间杀了个底朝天!他之所念天下永安,我之所望千万年!八千年前,他封剑于此,如今当日我破印重开,正是因缘际会,天意使然!若你等真具神力,尽管施来!林某正欲荡破九天求之不得!又是何尝不敢?!”
说着,林季猛一招手:“剑来!”
嗡!
四剑齐鸣,嗡嗡震响,呼的一下直飞而来。
那四道虚灵身形如雾骤然散去,各自隐入剑中。
“好一个荡破九天!我且看你又如何!”随着最后一道光影没入剑锋,青苍稍显不屑的声音划过耳畔。
轰隆隆……
天际四外雷声震起,可与此前相比却是弱去许多。
林季仰头一看,只见满天上下红云翻滚,魏延年正挥着那把白光大刀四处追着残剩不多的雷龙狂斩不休。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魏延年横起一刀把最后一条雷龙斩做两断,随而哈哈大笑着,挺刀再起直向天劈!
“贼老天,再吃老子一刀!”
呼!
白光乍落,好似冰入油锅一般,整个血淋淋的天空瞬间破碎!万千怒浪立时炸开!
砰!
一声震响,地动山摇!
万道金光直冲而下,四外天际连同万里方圆都被照的金灿灿一片,仿若大日坠地晕落苍穹!
“杀!”正在当中的魏延年猛一声大喝。
砰!
大日破碎,万光瞬灭!
再一看时,那朗朗夜空又归平寂,月明星烁甚是清澈。
一道红影悠闪而逝,轻飘飘的落在林季身前。
“恭贺前辈破境道成!”林季拱手赞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魏延年道成,器灵觉醒
“多谢圣主!”魏延年拱手回礼满面红光,那一双重瞳大眼在赤发红须的映衬下显的越发精亮!
“圣主,道剑可得?”魏延年死四下看了眼,关切问道。
林季微微一点头,长袖一抖。
嗖的一声,四剑齐出。
青、黑、赤、红华彩分明,隐隐透着一股傲世神威!与此前一比简直宛若云泥!
“嚯!”
魏延年两眼一亮,随而朗声大笑道:“恭贺圣主再得神器!如今,我已破境道成,也可离开此地了!这天下也该……”
当!
当当当……
正这时,远从山下传来一阵惊鸣乱响。
“嗯?”魏延年扭头一望道:“是霍老弟!我去看看!”
话声未落,人已不见。
林季刚要迈步,忽又想起,那雷云珠又在何处?
放眼望去,整座雷云山顶早被荡成平地,哪还见的什么祭坛踪影?
呼!
猛的一下平地起狂风,无数黑沙被携裹其中,瞬间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型大斗直往西边掠去。
“嗯?!”林季立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那风中竟有一股极为浓重的妖邪之气!
“难道这家伙早就藏在这里,想要盗取雷云珠不成?”
“哪里走!”林季身形一纵,瞬间飞出三百丈,长剑一抖挡在前方。
大风突生变向,急往右侧转头。
可这匆忙之间,却被林季一眼看个清楚。
那正在中心纵起风沙的却是个仅有三尺多高,形若侏儒孩童般的瘦小身影,周身上下妖气浩荡,至少也是位大妖王!只不过……这背影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
“站住!”林季高声喝道:“你若再走半步,立时教你身首异处!”
说着,缓缓举起内藏青苍的道圣之剑。
大与此前不同,剑势未出,锋芒已至。
四下云天骤然一暗,暗青色的光芒离剑三丈赫然迸出,天地灵气滚滚而来,接连不断的凝聚其上,那剑随之也越来越重,几欲抓握不住!
呼呼……
那大风原地转了几圈儿,最终还是没敢再逃。
紧接着风声一消,黑乎乎的砂砾接连落下,眼见着一道瘦小身影直往地下钻去。
“找死!”
林季怒喝一声,长剑落下。
砰!
剑上青芒怒然大涨数十丈,一道寒光飞射而去。
接连响起的音爆声中,那黑乎乎的地面被赫然斩开一道千丈长沟,深达三丈!
正在沟底当中,有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已被斩成两截!
断开的腹腔中汩汩冒着一道道淡黄色的烟雾。
恶臭弥漫,熏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林季闭了闻识近前一看,那家伙正是此前见过一面的大妖王鼬老九!
照着脑袋踢了一脚,噗的一声头颅破碎,连同被斩成两半的残体也瞬间变了样,竟是个硕大的红葫芦。
林季四外探查一圈儿,也没发现这家伙的真身所在。
又被这老小子逃了!
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什么时候,又用了什么法子藏在这儿的!就连魏延年也没发现。
骨碌……
正这时,从破碎的葫芦残片里滚出一颗葡萄大小闪耀着道道雷光的圆珠子。
雷云珠?!
虽与初次所见大为不同,可林季仍一眼认出。这玩意儿就是雷云珠,只不过被霍不凡重重炼化,又经了成千上百道天外雷劫后,早已去其杂质模样大改,可内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邪魔之气却愈加浓重。
嗖嗖嗖……
林季刚要伸手捡起,却见那珠子骨碌一滚,躲在一旁,随后散出黑烟,化作两条小短腿儿顺着长沟一溜跑远。
“嗯?难道这玩意儿被炼化之后,器灵也觉醒了?”
林季稍稍一楞,却见那珠子上生出一只红光大眼,一边迈开两腿儿跑的飞快,一边大眼向后紧紧的盯着林季!
“倒是有趣!”
林季纵身追上一把抓起,那珠子瞬间又散出道道黑烟,化做十多条手臂,鼓瞪着两眼使劲的向外推去。一见挣脱不开,那珠子又裂开一条缝隙,瞬间张大,直向林季虎口咬去。
当!
林季曲起中指照着那珠子狠狠的弹了个脑瓜蹦!
“给我老实点!”
珠子受了疼,抱起条条手臂死死的护住头顶。过了一会儿,又从手臂缝隙里,探出密密麻麻十几只小眼睛,既惊又怕的看向林季。
“我问你答。”林季指着那珠子凶巴巴的说道:“对就点头,错就摇头,敢说半句谎话,我就弹死你!一直弹到死!听清了没有!”说着,又曲起中指往前一伸。
那珠子吓的赶紧护住了脑袋,随后又连连点头。
“你是不是叫雷云珠?”
那珠子瞪着溜溜圆的独眼微微一楞,慌忙点了下头,随后又赶紧摇了摇头。
“嗯?”林季心中奇道:“难道它还有别的名字不成?”
再一想:“也是,据霍千帆所说,先天至宝共有七件,其他几件大多都是第一代天选之子圣皇等五人远从秘境带出,想必这珠子也是如此。类如《无字书》、《万佛经》、窥天境等物应该也是此间修士另赋其名,其之本名也许并非如此。所以,他才先点头又摇头。”
想到这儿,林季伸手向上指了指天空道:“你是不是从上边来的?”
珠子连连摇头,伸出一根细细的黑烟小手指向下方。
“下边?”林季问道:“是传说中的地狱么?还是魔界?”
那珠子瞪大了眼睛好似有些没听懂,伸出数根小手凝成了一个奇怪的圆形符号。
外侧是留有三道缺口的满圆,内里中心是三个首尾相接的蝌蚪。
“哦?这又是什么特殊的徽记么?就和双剑交叉,日月同在一样?”
林季又问道:“那你的上任主人是谁?道尊?”
摇头。
“佛主?”
还是摇头。
“非佛非道……满身上下又都是邪魔之气,总不会还有个魔主吧?”
点头,点的飞快。
“哦?还真有魔主啊!”林季愈发好奇道:“那你既然跑到了这里来,那魔主呢?死了么?”
珠子连连摇头,随而那十多条小手缠缠绕绕的扭成一团,忽而又散根根之立。
见它比划了好半天,林季终于有些看明白了,试探着问道:“你是说,他睡着了?或者……在闭关?被封印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圣主之名
珠子一听手舞足蹈连连点头,那只灵动大眼也随之一睁一眨的,满露欣喜之意,甚而还咧着那张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彻底割裂开的大嘴张张合合的笑个不停——好似对林季猜出了它话里的意思很是开心。
突而间,林季对这个小东西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试问道:“我想你应该没有同伴吧?是不是很孤独?很无聊?是不是很想找人说说话?嗯,比如说说好玩的事儿,聊聊开心的事儿……”
珠子点了下头,随而大眼垂落,十几条小手托着圆滚滚的大脑袋,好是落莫,那副孤楚模样甚是可怜。
“喂!小煤球!”林季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他一下,微笑说道:“以后跟着我吧!我来做你同伴!怎么样?”
珠子抬起头来,瞪着那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的望了林季许久,突而狠狠的点了下头!
“圣主!”正这时,远在山下的魏延年高声叫道:“这群腌臜秃驴又该如何处置?”
林季摸摸了那怪珠圆溜溜的小脑袋收入袖中,纵身而起直往山下掠去。
……
石碑高立,遥问穹苍。
“朕欲封天”四个大字龙舞飞扬。
跪在他身后那三个身披金裟的和尚一脸惊恐,另有五个早已身首异处血流如注。
“嘶!”霍不凡倒吸一口凉气,呼的一下立身而起,惊声叫道:“圣主,此为涅槃轮回之法!应是西土佛国大举入侵之兆!”
胖和尚一听骤然大惊,刚要张口急辩,就见白光一闪。
霍不凡靠坐在石碑上,微微闭着两眼连连喘着粗气。
那残魂吓的连连颤抖,仿若随时都会被那一抹亮眼红光碎落成烟!更让他暗下心惊的是:“这青衣人到底是何样人物?竟能如此杀伐果断!尤其那股赫然神威更是远在修为之上,直令人胆彻心寒!”
“这……”那残魂略一犹豫赶忙老实回道:“小僧并不知他详情跟脚,仅知他原是边野荒郊的牧羊人,甚而大字不识神智不全。可也不知怎地,突有一日,天生大光,万彩华生。四外民众心奇赶往,随后尽数皈依!便是金刚寺众也为之尊首!”
林季扫落一眼,厉声问道:“妖僧何名?”
林季问道:“那维州贼首又是哪方妖人?”
“襄州佛帅?”林季笑道:“既帅称襄州,那岂不是云、扬、徐、京等几州各有位同?这群烂驴还真是贪心不死!早在维州就曾祸乱一时、妄以国祚。如今,这狗胆又大几分!还敢入我中土!这天下也是你等妖驴觊觎之地?可笑至极!给我斩了!如此狗物留他作甚!”
林季略一沉思扭头问道:“可与道门夺舍异曲同工?”
“是!”
“那牧羊人由此自称大日佛主,逢八开祭、点化万生,每次典时都有比丘脱生!有的原是猎户铁匠,有的是痴傻呆儿,可一经开悟,便有不世神功!”
被大刀压住的胖和尚抬起头来望了林季一眼,随而又甚为怪异的看了看魏延年。心下怪道:“明明眼前这个赤须红发、手持大刀的家伙修为最高,已是八境道成。可怎就偏偏以这青衣人为首?红胡子口口称他为圣主,这圣主又是何方尊称?难不成这中原九州另有新主不成?”
大刀悠停,悬在那残魂头顶半寸上下,随时都将一斩而落。
霍不凡睁开两眼,愕然惊道:“九魔同出,万灵骨枯!那妖僧好毒的算计!”
那和尚身形壮硕宛若铁塔一般,却被大刀压得跪落在地,膝下巨石早已碎断,又破入土中半尺多深。
虽然他未及提名,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那大阵所指正是九离封天!
那阵中所困又是何物,一旦破印而出又将如何!
魏延年手持大刀威然而立,雪亮刀锋下压着个黑乎乎的胖和尚。
“林……呃!圣,圣主。”一见那胖和尚没应声,躲在石碑后方的黄鼠狼跃跳而出化作人形,一时改口颇有不适,进而就连礼数都有些怪异,双手合掌躬身施礼道:“圣主,这人便是老衲此前所说的禅性,自称什么襄州佛帅!”
“圣,圣主爷爷!”那残魂低头叩首,声色微颤道:“我主……呸!那驴贼命我等各入一州,夺寺增僧占据一方。暗中探得大阵方位,以待其令。”
“讲!”林季怒声喝道。
“我可是大比丘境啊!足比入道之巅峰!就算是佛道不容、对手当头,也不能问也不问说斩就斩啊?若我再生犹豫,怕是连这一丝残魂也将不保。八百苦劫,数世轮回顷刻之间便自烟飞!”
“短短数月内,佛光普照万民敬拜。如今那维州上下男僧女尼,老幼阿弥,已无半个佛外杂民!其之光景远甚当年萨迦之势!万民尽信,虔诚无比!随后,那万千佛民纷纷砸碎了刚在各地新建而起的天官神像,换成了一座座大佛金身。”
咔嚓一声肥头落地!
一道残魂飘荡而起刚想逃离,却见刀芒一亮,眼见着就要破碎支离!
“慢!慢!”那残魂吓的连声惊颤,再也没了方才那般脖颈挺直有恃无恐的模样,呼的一下跪到虚空连口求饶道:“圣主爷爷!圣主爷爷!小僧……小僧仍有用处,尚有话说!”
“强之更甚!”霍不凡迎前两步道:“佛、道两宗虽是同根同源,可终其本质却大为迥异!道法自然看似顺和,可实则却逆冲万象!凡俗年寿六十花甲,七十古稀,若有百岁已是凤毛麟角。可随道境高升,寿岁渐长:入道五百,道成千载,此为逆生之象。且若有长生秘法或延寿灵物,寿岁更能延长许多。”
“人虽五具,可却各有不足:力不如牛虎,游不及鱼蟹,跃不如猿鸟,众不若蝼蚁,命不过龟鳖。可一旦修道有成,却直盛百倍,万千不能及,此为冲启之象!”
“逆生损体、冲启耗气。宛若高池盛水!池高则水深,道高则法强。可是……看似步步有成,却难免遭受雷劫之厄!一旦体、气不及,水高而池浅自将危然,如似那白洛川便似这般!”
“便是以他为例,此时当前仍有二解……”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水到而渠成,水落而潮生
“一解为水到而渠成!在他油尽灯枯之前再进一步,破入天人九境,便可再次延寿五千年!据说天有寿轮共计九千八百七十三载!破天九境,可得寿岁半轮!可惜,他重伤未愈,寿年已至,时下仅为道成后期,离之破境遥遥千里,自是此路无望。他四处急着寻找衍天图的目的,就是想寻得一处时空静止乃至逆流之地,从而岁月无痕、破境而九成!”
“另之一解名为水落而潮生!湖满则平,江半则涌正是此理。一旦觉察破境无望,便会自主舍去原身之体、充盈之气,甘愿低池半水旧路重生,由此再续延喘。圣主日前所见长生殿众人及天机所行皆为此法!可因未达天人之大境,其之精体断难重生,损难再续,所以都要重新择选一具肉身充作炉鼎。如此,那更为浅显易懂的名称便为夺舍!其之本意为:夺人之体,舍己之身。”
林季微微一点头,怪不得寿如天机,强似人圣,或者冯芷若、周黎等众人,虽经转世重生,可其却实力大为骤然,原来竟是这般道理!
“可佛家修行之法却大为不同!”霍不凡接着说道:“佛门众象号称万法传经,可其修习途径不外有三:一为信念之力,香火典仪、诚心敬拜,内外合一,铸建根基。二为天降之光,可凭指印、咒语等法借真佛灵韵,乍显神威。此法虽是强悍速成,可其底力有限,仅逞一时!这第三么,便为轮回之法……”
“诚如圣主所言,乍眼看去如似夺舍一般无二。可涅槃妙处,在于生生不息,新青胜旧兰!只不过涅槃之法太过凶险,即便大运在身,仅能成其二三!”
“若与夺舍相比,便是一个简而易成,可修为却会大减。另一个远胜前番,可其多半尽灭!”
“人成有数,佛道亦然!若依这妖僧所言,那维州佛光大盛,比丘盛出。惟有涅槃一法,可度佛关万里,新生再获。自圣皇破天以来,佛道两宗虽有征战,可向来以关为界少有侵犯。如似今日之象从未所见,不是那西土佛国大肆东渡又如何?!”
“哼!”魏延年冷哼一声道:“兰先生当年怒闯佛关杀了千万个,人人都说什么煞血冲天佛劫大难!可我看来,还是软了些!若我是他,早就砍个干干净净!留他半个秃瓢儿都算我手懒命短!圣主,依我看,咱不如直入维州灭他个万里无烟,随后再进西土杀个底朝天!这才痛快!”
了尘一听吓的一缩脖子,赶紧往林季身侧靠了靠。
林季笑道:“魏老前辈倒是直言快语,可佛宗也好,道门也罢,总有善恶之分。比如这位了尘大师,经我所见,就始终怀善在心,未曾做过半点伤民损命之事,甚而这周遭百姓也多受其荫。可那道门之中,险恶之辈凶毒之流也未在少数!”
“上视忠奸,中观善恶,下查生息。切不可一言而论!况且天下五族有佛一宗,释门若空,天生一缺。怕也不妥!”
上中下三语正是兰先生建立监天司的初衷之策,五族共生之理乃是圣皇所遗之语。又由林季口出,魏延年一时也不好反驳,重重的沉刀一压落在那残魂头顶,怒声叫道:“还有什么屁话痛快说完!老子好送你回西天!”
那残魂吓的连连颤抖着道:“各位……各位爷爷!小僧,小僧手中有一本金册,来往密令皆从此出。派往九州的各……各个妖僧均有一本,也只有我等九人可借法得之,进而互相探其踪。我……我愿为前狗,替各位追寻其他几人。各位爷爷!看在小僧尚有一用的份儿上,可否饶我一命?!”
“可!”林季快声应道,转向魏延年一拱手:“九离之阵大意不得,若被妖僧破去危之甚多。就劳魏前辈辛苦一遭吧!”
“是!”魏延年应声回道:“臭虫几撮,捏了便是!”
林季点头又看了眼那残魂道:“方才你也听了清楚,若按涅槃之说。那维州上下众秃驴、比丘皆是西土渡僧。你这妖顽也是其中一个!只是我懒得问你到底名谁,又是哪个?既愿赎罪那是最好,不过,我可劝你一句,这位老前辈的脾气可不太好,说不定随时都会换一个!”
“是是是……”那残魂连连叩首,急声叫道:“多谢圣主不杀之恩!小僧涕零感激,必当忠心……”
“少他娘的拍马屁!”魏延年一刀拍下,残魂一晃又淡几分化成一团淡灰色的小球。随后魏延年大手一抓,嗖的一声,地上残尸中飞出一本金灿灿的小册子,连同那残魂小球一同落入袖中。
“圣主,我先去也!”魏延年说着,面向林季拱手一礼,随之身形一闪已然不见。
这魏延年果然不负其名,性直如火,来去如风!
林季转头扫了眼仍旧跪在当场的三个和尚。
这三人连同横尸在地的五人皆是六境巅峰左右,想必也是西土的栋梁之才,若没此一遭,几年后没准还能出几个比丘。
三人一见林季望来各个心惊,赶忙磕头不止,连声乞饶。
“圣主饶命!”
“圣主饶命啊!”
……
林季扬袖一扫道:“今日我得之两宝,又获神勇大将,不宜染血过重。你等——可愿留在雷云寺将功赎过?”
“愿意!愿意!我等愿意!”
“好!”林季探手一抓,分从几人识海中抓出一缕魂念,转头看向了尘道:“大师,你伸过掌来。”
了尘不知其意,可也毫不犹豫的挽起长袖伸出手掌递了过去。
林季松开那三道魂念放在他掌心,随后掏出大印罩头盖去。
“天下永安”四个大字正落其上。
“了尘大师,后山道剑已然被我取走。日后雷云再不复见。可这雷云寺仍需善者相持,这三僧就留你自处!若有反意,但需一念便可立魂散立碎!愿你好自为之!”
“谢圣主!”了尘赶忙躬身回礼,虽然他一手半伸不敢贴合,那动作看起来仍有些别扭,可圣主一称却是极为顺口。
“去吧!”林季扬了扬手。
“是!”了尘应声。那三个和尚再谢一回,生怕林季反悔似的赶忙爬起身来随在身后,直往山下走去。
“恭喜圣主!”霍不凡何等鸡贼,一听林季说“得之两宝”就已猜到,雷云珠早在他手。
林季笑道:“还是多亏前辈炼化有方!除了长青草之外,我还想帮你了一宗因果。”
“哦?”霍不凡一愣,很是奇怪道:“什么因果。”
“你看!那不是么?”林季说着,遥遥朝前一指。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道成之路
霍不凡顺着林季手指一看,只见远处天边飞来一个小光点,眼见着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呼的一下闪到面前,却是顶红绸小轿。
轿顶四角各被一只红羽大鹰牢牢的抓了住,三丈多长的巨翅上下扇合间,瞬息而至。
“老东西!”霍不凡一眼认出,气呼呼的袍袖一扬转身要走。
却被林季一把抓了住,笑呵呵的说道:“就算你叔侄俩再有间隙,可毕竟一姓同源。既无深仇,自可了算!一直避而不见,总不是个办法。况且,我还需你叔侄俩共谋大事。可不能一时用气,误了道成之路啊。”
“道……道成?”霍不凡猛的一下顿了住,“圣主,方才可说的是道成之路?!”
这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霍不凡理都不理转头就走!
天下凡众何止亿万?生有根基堪入修途者已属不易!
前番六境暂且不提,仅是入道之门,就生生熬煞了几多人?
妄论道成!
虽说仅有一字之差,可满天之下千万年来,又有几人一跃而登峰?!
莫论寻常,便是那惊世绝伦的天纵之才也大多望之不得,沉沙如海!
前之六境,费时岁研磨,以灵药相辅,虽有快慢,总有成时。
入道之境,若天资尚可,另机缘恰逢,虽有强弱,总可一望。
可八境道成却是谈何容易?!
那青城山李老三,当年天资何其超然?青城底蕴又是何其深厚?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半步难进!
那三圣洞周衍,刚一出世,就震烁九州,六岁修行,三十入道,四十不到就已经半步而成!
可如今怎样?
整整四百年了,仍旧还差半步!
半步之遥,远比天高!
可就是这微微半步之隔,千年万古又难住了多少绝世英才,乱谋枭雄?
若能再进半步,又有什么事做不得?!
高群书为了挣脱桎梏,成就道成之路,不惜毁了一世英名,叛出监天司!
公输破为了八境道成,不惜邪途献祭,生生断送万灵之基,残落至今!
那周癫,为成八境,灭了青、兖两州。
那狄越,为成八境,遭了邪、魔荼毒。
那老东西……
呸!
他活该!
总之,千万年来卡在半步之境的绝世奇才数不胜数!
六境之前,受人指点事半功倍。
入道门径,既需天资更要缘会。
可若有人说,能为你指出一条道成之路,谁又能信?
尤其那人,连他自己都尚未道成……
这简直就是天下笑谈!
可这人若是天选之子呢?
整整万年来,破境天出者遥遥无几,当初那每一个进入秘境者都是入道上下,可最后却各个功绩斐然。全都成就一番不世传奇,恐怕那其中最不济者也曾道成巅峰!
甚而那当年圣皇还极有可能突破天人之境,跃升陆地神仙!
据说,就连跟随圣皇的三大天师四大元帅,至少都曾道境有成!
如此一想……
难道……那天外秘境中,可有什么必成之法?
……
眼见霍不凡满脸惊愕,林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对!我说的正是道成之路。不知你可有兴趣?”
“这……”霍不凡喉结连动却是一言未出,颤颤巍巍的着掏出烟袋来,那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细绿如茶的烟叶乱蓬蓬的洒了一地。
林季早已松手,可他哪还舍得走?
呼!
正这时,那四只巨鹰带着轿子已在千丈之外。只见轿帘一掀,一道头顶红发、身形滚圆的人影嗖的一下横飞而出,稳稳落在林季面前。
“参见天官。”霍千帆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道。
“嗯。”林季不轻不重的应了声。
霍千帆抬起头来,看了眼林季身旁的霍不凡,故作惊讶道:“呀!闲侄,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为叔找的好苦啊!”
霍不凡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好似既没看到也没听见,故意把脸扭向别处,那一张老脸早就憋的通红一片。
林季心下暗笑:“这霍千帆老鬼奸滑倒会装蒜!此前不说,自从霍不凡来到山上,他就一直派人守在旁边,如今这一副惊然偶遇的模样却还真像。”
林季也清楚,这叔侄俩之间好似有什么羞与重提的旧事纠缠,自然,他也懒得询问。让他们再遇重逢也不是想替他们了结恩怨冰释前嫌,而是另有大计!
原本以为,还要在雷云山上盘恒数日。却没想到,这老家伙竟来的这么快,也不知道他一直就在附近,还有另有什么秘法直从南海奔来。
“霍千帆。”
“啊,小人在。”霍千帆赶忙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
“你们叔侄情谊往后再叙,我找你来,是有一遭千古大计。若得其成,不但是万民之福,对你等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说不定道成之路就在眼前!”
“道,道成?!”
霍千帆猛然抬头骤然一愣!
他虽说借有奇法,早已延生千载岁月,可毕竟外法有限恐难再续,而且他早就卡在半步之境月长况久!八境道成,他可是做梦都想!
“对!”林季点头道:“道成之路何其艰险,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可我却有一法,另辟蹊途,不知两位可感兴趣么?”
霍千帆那一双小眼儿瞪的溜圆,霍不凡扭回头来都忘了吐烟。
“天官在上,小的万死不辞!”霍千帆连口说道:“莫说什么道成机缘!便是刀山火海,只要天官有令,小人自当奋勇向前!有什么吩咐,天官直说便是,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这两人虽为一脉叔侄,可其秉性乃至容貌却都截然不同。
同时令林季稍感意外的是,霍千帆仍旧称他为天官,可霍不凡和魏延年却一口一个圣主。
林季并未直说,故意卖了个官司笑呵呵的看了看两人道:“依两位所见,修境一途最为珍贵的可是何物?”
“这个么……”霍千帆眉头微微一皱,看似不经意的望了林季一眼,暗中心道:“这小子得自天出,早已半步而成,突而问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道成之路……哪有那么容易?真有这好事儿,他自己怎么不先占了去?哪有空闲说给我听?怕不是……又要挂个大饼差遣我吧?”
霍不凡吐了烟道:“道境登巅,无外有三。”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初立巡天司
“古说师侣法财地,可在我看来,却不然!”
“师法一同,皆为术。大能高师也好,玄妙功法也罢,仅为行之有理,技之可循。可是……若生奇才,无师可悟,无法可创。那天地万法早就融贯其中,试问大道首开者,师从何人?法自谁书?赖以“师”“法”而不成者,尽为后世庸人罢了!”
“财地一理,皆为器。道器至宝也好,福地洞天也罢,仅为习之有所,施之有物。可若有天资横出者,此等两物有则添花,无也不妨!真要以福地至宝论,那天下万古,岂有杀人夺宝一说?那福地洞天谁又能争?”
“至于侣伴么,却是可有可无。否则,那闭关自封岂非笑谈?散修成道又是哪般?”
林季点头道:“有些道理,那第三点呢?”
“依我所见,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岁月无间!”
“只需岁月绵长,旷久无限,别说什么普通凡众,痴傻呆儿,便是那杂草乱石,也可化灵成精!便是那天纵奇,未及年成就一命夭呼,怎又得成?”
“所以,这“术”、“器”、“时”此中三物,以时为基,此乃万法之源,余者皆为外物耳!”
“说的好!”林季高赞一声,转头问道霍千帆道:“你以为如何?”
霍千帆心道:“你都赞好了,我还敢说个“不”字么?”可却装出一副暗自沉思状,略略沉吟半响猛一击掌道:“适才闲侄所言的确妙极。天地万法,唯时不破!可此中还有一点甚为关要,那便是天资,比如天官您!”
“莫说修行岁月,便是掐指算来,春秋往度时至当今,也不过而立!可天官又是何等造化?!九雷破道,半步天成!更别说还曾破入天选全境而出!这般成就万古无一!便是那当年轩辕也追之不及!与天官一比,我这千年岁月怕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所以,在我看来,天资最重,岁月次之,宝物灵地再次之。若得三物合一者,必成大器。可若天官一般……不不!天官之资旷古绝今,自无再有!哪怕仅有天官一成之资,也足以惊震一世,道成有望!”
霍不凡甚为厌恶的瞪了霍千帆一眼,扭头吐了一口烟雾又望向林季,暗在心里有些奇怪:“圣主为何突而问起这事儿。按理说,此中道理并不深奥,以他之资,又修多年早该明悟才对啊?”
“嗯,说的不错,天资也很重要。”林季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依两位所见,破入道境者天资如何?”
霍不凡接道:“修者万千,道成如天。若以此算,入道也算山顶极巅,因是我等皆是此境中人,倒也不觉如何,可放眼天下修士,乃至万众生民之间,足可称其天纵之资!”
霍千帆赶忙接道:“可与天官一比全都不值一提!”
“老……”霍不凡深吸了一口气,把涌到嘴边的恶语又咽了下去。
林季点了点头总结着道:“就按方才所说,这道成之路难缺之物分别为:天资、岁月、灵宝、妙法。若这天地间,有此一地,可令岁月无痕,漫长无寂。又集天下万法尽汇其中,再召入道者久而习之,又将如何?”
“这恐怕……嗯?!”霍千帆刚说一半,猛然大惊,声音微颤道:“天官……你是说,伱找到这般神奇之地?”
霍不凡一听也骤然惊住,瞪着两眼直向林季望来。
林季一笑道:“当年圣皇破境天出后,传世授法,太一,三圣,道阵,青城……九州道统由此而生!兰先生半境而出后,一剑浩然天下惊,随后又亲手创办监天司,佑之万民整整一千年。如今,我再自天出,也得天选之名,你们总不会以为,我林某只能随手砍几个妖邪小贼,拔剑所向路见不平吧?”
林季说着,仰头看了看那渐渐已亮出一片白光的东方天际,似是自语似是断喝道:“圣皇道传与世,兰先生一剑惊鸣!而我,却要破了这囚笼,辖万方!”
“大秦在时,监天司镇守九州。而我的巡天司,却要环列周天!监天司尽为修者,而我的巡天司,皆为道成!”
呼!
一股冲天昊意怒然而起!
轰隆!
黑漆漆的天空中,猛的响出一声惊雷。
林季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到那时,天外有天,层层人间。这看似浩大的九州天下也不过青阳小县,那五族乱起相争之地,也不过孩童嬉闹之荒园!”
“到那时,三十三天上下环宇之地尽为我土,千般世界万众生民尽为我民!”
“到那时,万族安乐,再无纷争!一席同享其乐融融,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永安!”
“就像这大日,盛光昭然才配普照人间!”
轰!
随着林季一声话落,那冲天而起的昊意狂舞如龙,猛的一下拨开层层夜幕。
呼的一声,东方大日跃然高升!
道道金光万里奔腾,只一瞬间,四外千里就已亮彻如昼!
一方大印凭空高悬,乱影闪烁中赫然露出四个大字:“天下永安!”
轰隆隆……
凭空生雷,道道如龙,围着那方大印四绕盘旋。
早已沉寂的雷云山立时金光璀璨,大象万千!
咕噜……
霍千帆猛的咽下了口水。
啪嗒……
霍不凡的烟袋掉落在地。
若以修为来看,这两人虽已入道,可在九州天下也不算惊然,可以鉴宝眼力来看,却是独一无二,无出其右!
许是旁人望不穿透,可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方大印又是何物!
那可是先天圣宝!
加之此前得获的雷云珠,两件神物!
当年,圣皇轩辕也不过带了本《无字书》!
真要追溯起来,霍氏家族早在圣皇出世以前,乃至万年永古就是血脉传承的火姓大巫!从家族祖记及口耳相传的所见所闻,远比天下所有人都清楚,这将意味着什么!
圣皇轩辕以《无字书》传道留世。
西土如来以《万法经》创建佛国。
……
可雷云珠和这方无名大印,却是威力无穷从未惊世!
如今,却同时落在一人之手!
这又将掀起何等风云?
“巡天司新建初立,两位可愿成其一员?!”林季突声问道。
“愿意!”
从始至终未曾相谈半句的霍氏叔侄异口同声大叫道。
“好!”林季仍就背身而立,朗声喝道:“霍千帆,霍不凡,任你两人为巡天司炼器使。专辖炼宝制器之能。”
“谢圣主!”两人躬身齐道。
这一次的称呼倒是同齐一致,而且那礼行威依更加谨重!
呼!
大印上方落下两道光影,映在两人头顶一没而入。
林季一扬手,收回大印,看向两人道:“现有两处宝地,需你等先去打个前站……”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襄城五里坡
襄城东南,五里坡。
左右两侧绿油油的庄稼放眼无边,一条宽平大路笔直向前。
此时,那条足容八马齐行的大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
车辚马嘶接连不断,扶老携幼蜂涌如潮。
牵着牛羊赶着鸭狗的,背着锅碗夹着被褥的……仿若举城搬迁好不热闹!
路边土坡上搭着三间草棚子,门前高杆上明晃晃的挑着个硕大的“茶”字。
十几条长凳上稀稀拉拉的坐了四五人,一个个闷头喝茶谁也不言语。
临门靠外那桌上坐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巨形壮汉。即便坐着,也比旁人高出大半截。背后竖着一柄两掌多宽的九环大刀,桌上十几只高高叠起的空碗旁用一条粗绳拴着五个圆滚滚的大口袋。
一道道血水从布袋里渗透而出,乱呼呼的淌了一大片,又顺着桌面落了他一脚。
可他也满不在乎,端起一只大碗一口喝干。
满棚上下腥气扑鼻,引得一群苍蝇嗡嗡乱舞。
“好!这就来!”腰背略弯的老汉慌声应道,端起木盘走到近前。
那老汉也是有些眼力的,立时看出:这位青衣客绝非凡俗之辈,很可能是哪个修仙大派的弟子门徒。
“另外,据说那位名满九州的天官大老爷就是钟家的女婿。别说流民了,就连四下里起了些气候的流匪叛军也相续来投。现在的襄城可是今非昔比!怕是比皇帝老儿的国都都热闹哩!”
对面那壮汉也骤然一惊,从斗笠下方扫了林季一眼,却没言语,只是暗暗的曲指成拳。
“不……”老汉刚要推辞,却见青光一闪,刚刚还坐在这里的青衣人也不见了。
恰好,都是他至亲所属。
只不过,绝不是太一门和三圣洞的,这两派就在襄州,门中服饰他都见过。
有他在这儿,过往余人也不敢进来,那卖茶老汉更是不敢言声,躲在边角瑟瑟发抖。
长发高挽,气度不凡。
……
那巨汉夺路狂奔,一口气跑了十几里。
林季声色一冷道:“作对?你还不配!说,除你之外,还有几个?”
林季仿若当他不存在一般,喝了一口凉茶轻轻放下,转头问道:“老人家,我记得这四外不都是荒山野林么?什么时候都变成庄稼地了?”
“原来如此!”林季点了点头。
“不光是五里坡,现今襄城四外三五十里全被垦种一空,哪还有什么荒地啊?就这,还远远都不够呢!您看……”老汉说着,向着坡下官道一指道:“据说那外头乱的很,到处都在打仗。各处流民纷纷往这儿挤,光是这个月怕是就来了几万人!照这势头下去,过不几年五里坡都快成外城了!”
“哦?”林季奇道:“别处大乱,这襄城怎就如此平安?那四外流民为何都纷涌来此?”
唰!
那巨汉猛的一把抓起拴着五个大布袋的粗绳,整个人影呼的一下撞开草棚往后掠去,几个闪跃就不见了踪影。
林季不紧不慢的又喝了一口茶,掏出一块元晶放在桌上,淡然说道:“茶钱我替他付了。”
转眼间,就剩了那巨汉自己。
双手捧起凉茶刚要递出,突然横里伸出一只手,凭空夺了去。
“再拿十碗来!”那巨汉咕咚咚的喝光了最后一碗,粗声叫道。
林季端起冷茶又喝了一口,好似才发现那桌上布袋似的,扭头问向那巨汉道:“这五妖可做了什么恶事么?”
一袭青衣,丝尘不染。
“你想怎地?”那巨汉气呼呼的叫道:“我杀的是妖怪,又不是人。与你何干?再说了,别说大秦已亡,就算大秦在时,这等闲事儿就连监天司都懒得管。怎么?!你还非要与我作对不成?!”
“妖就是妖!怎就杀不得?”那巨汉仍旧低着头,语气中很有些不耐烦,可也听的出来,他强行压住了不少火气。若不是探出林季的修为远远在他之上,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周身上下隐隐散出一股不怒之威。
“奶奶的!不就入了道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子炼化了这几个小妖崽子,看老子嗯.”那巨汉骂着骂着,突然觉得头顶一冷。
任谁都看的出来,那布袋里装的应是颗颗人头!
抬头一看,一道青衣人影正悬在他头顶上空。
“那太一门和三圣洞虽然也在襄州,可毕竟都在深山远处,寻常百姓又去不得。可钟家就在襄城,几位老爷也大有仁德。天下刚乱,就领着城里的富户们捐粮济粥,又贴出告示,让流民自行荒垦,无需税赋。近来半年,又扩了一支钟家军,保境安民,井理有条。”
“啊……”卖茶老汉稍一错愕,暗下扫了眼对面那凶神般的巨汉,见他被抢了茶也没敢应声,更是坚信自己的推断没错。这位定是大有来头千万惹不得!赶忙恭敬回道:
“仙客所言不错,早在两年前,这里的确是野岭荒山,不但豺狼成群,还时有劫匪。可自大秦亡灭之后,四下大乱,各处流民相续拥来。仅靠城外庄稼也填不得肚子,慢慢就一路开荒种到了这里。”
老汉微愣,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桌上又多了一个人。
“人有善恶,妖也亦然。”林季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突而说道:“更何况——你也不是人!”
自秦亡后,天下九州肆乱不休。
连连扭头再望,不见有人追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一路穿州过县,所闻所见惨不忍睹!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安然之地!
如今之天下,能得这般安宁的,恐怕除了襄城就是潍城了!
三十上下,眉宇轩昂。
老汉一笑道:“想来,仙客应是外乡人吧?这襄城可不比他处,有钟家坐镇,哪股贼匪敢来襄城作乱?别说什么贼匪了,就连妖鬼也得绕着走!”
旁外几人哪敢多看?匆匆喝完起身就走。
那巨汉微微一愣,反手拽下背后大刀,恨声说道:“死又怎地?休想从我口中探出半个字来!”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