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子失踪
柳如烟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还是强撑着询问方立事情的始末。
“小妹久见你未归，就要出去找你，我也没当成大事。”
“可是现在都一个时辰了，就是在白山镇打了圈也该回来了。”
“如烟，是舅舅对不起你，我该和你一起去的。”
方立面色羞愧，最初是想着好好照顾小妹和他的孩子，结果到了白山镇，却是受她们恩惠居多。
现在小妹居然在如烟离开之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了。
“舅舅，你不要过于担心，现在才一个时辰，就是去了衙门，衙门也不会受理。”
“你不要过于焦急，吓到舅母，这样，你回去安抚舅母之后朝白山镇东边找去，我去百味楼，无论找不找的到，我们两个时辰之后回合。”
柳如烟一边安排着事情，一边朝柳叶巷外走去。
齐果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柳如烟现在也没有精力安慰她。
只能让她先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
行至巷口，就发现，穆君华还没有离开。
柳如烟朝穆君华匆匆行了一礼就快速离开了。
暗一和暗二对视了一眼。
都有些纳闷。
怎么这姑娘见天一副日理万机的亚子。
比他们主子都忙。
暗一躬身问着。
“主子，我们回吗？”
“不回，过去看看。”
穆君华也想不通为什么，感觉这个小丫头很奇怪，莫名地有兴趣。
到达百味楼的时候。
吴三还没有离开。
见到柳如烟过来感觉迎了上来。
“柳主子有什么事情？”
“有没有一个瘦瘦的夫人，穿着青绿色夹袄，绣着梅枝花样的。过来这边寻我。”
吴三一看柳如烟的样子，额头一片细碎的水珠。
最近学了察言观色，也知道情况不对。
“柳主子等等，我帮你问问。”
不大会功夫，百味楼的伙计都到了。
吴三照着问了一遍。
都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
柳如烟心下越发焦躁。
这白山镇每日来来往往的客旅多不胜数。
万一柳娘子真被什么歹人看上了，这可怎么办。
就是路上受伤了，这大雪天的，也不好受。
柳如烟不放心，再吃问了一遍。
“确定所有的伙计都在这里，跑堂的后厨的，都没有见过。”
伙计们也都知道柳如烟是二老板，怎么敢糊弄。
有一个小伙计慌慌张张举起了手。
“说！”
“楼上还有一桌客人，有伙计在伺候着，但是那是程爷的客人。”
柳如烟压着过快的心跳。
“找两个伙计把他们替下来，就说他们家里出了事情。”
楼上的程宇还在一直陪着。
冷不丁看见两个小伙计上来了，连吴三也跟着上来了。
换下了那两个伙计。
虽然客人没有看出来什么。
但是程宇还是有些警觉性。
跟着一起下来了。
等到一路楼梯听完吴三的汇报，也感觉蹊跷。
就是一个小妇人，柳如烟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总不至于被报复。
那怎么会不见了呢。
下来的两个小伙计的确有线索。
“我好像看见穿着那样样式的衣服的妇儿，长的还很年轻，不到二十五岁。”
“是，人呢？”
柳如烟总算看到了希望。
“好像被顾员外的轿子接走了。”
小伙计小声说着。
要不是程宇比顾员外厉害，他又是家生子。
他也不敢说。
这顾员外，在白山镇也是一绝。
不喜欢水嫩的小姑娘，专爱霍霍那些刚刚新婚燕尔的少妇。
而且手段下作。
要不是顾员外和衙门有些关系，在加上家里有钱，他霍霍的都是一般老百姓，真有身份的他也不敢碰。
就照他那样，早该下八次大狱都不为过。
那些被霍霍的妇人，有些直接投了河。
只怕柳娘子凶多吉少。
她长的和您好像
“你确定是顾员外的轿子？”
程宇再次问了一遍。
“是的，顾员外的轿子绣着大元宝，不能认错。”
柳如烟看向程宇。
这里在白山镇最能说上话的就是程宇了。
“程老板，只要你帮我救出阿娘，这家店的三成分成我一分不要，而且免费指导两年如何？”
柳如烟知道这时候就是时间不等人。
柳娘子多刚烈的个性。
如果去晚了，她怕柳娘子直接就去了。
齐果年纪还小，柳娘子确是真的贞洁烈妇，受这种文化影响。
“柳妹子说什么呢？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一定帮你。”
说完看向身后的管家。
“快，拿我的帖子去顾家，救回来柳妹子的娘子。”
“好的，少爷。”
“骑着我的马去。”
“谢谢程公子。”
柳如烟对程宇道谢，现在心虽然还是璇地很紧。
但是只有柳娘子救了回来，她就有办法让柳娘子好好活着。
这么久过去了，柳如烟已经不奢望柳娘子别的了。
但是那个顾员外，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吩咐了一个伙计去柳叶巷等人，免得方立担心。
转头看见穆君华和他的随从还在。
忍不住抿了抿干涩的嘴角。
“谢谢穆公子今日仗义相救，来日必当重报。”
“恩，暗一跟过去看看。”
穆君华秉持着帮人帮到底的想法，怕那个管家说不服对方，让暗一跟了过去，暗一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武力值高。
“谢谢。”
柳如烟不是傻子，对方这么帮自己，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只能谢谢对方。
“上次的抱枕脏了。”
其实不是脏了，是穆君华回去之后，被那群别有心机的人看到，给烧了。
虽然那群人也被整地很惨。
但是穆君华也很生气，所以有出来散心了。
“好，我重新给你做一个，你让护卫过来拿。”
柳如烟的那个玩偶团子的确很好。
不仅是触感。
她也在里面放了很多安神的香料。
味道清雅。
这时候楼上的贵客久等程宇不回，也都散了。
其中为首的就是程宇的姑妈，程天心，程家上一辈的大小姐，极万千宠爱于一身。
唯一的遗憾。
就是自己的女儿出生之后没活下来，她也伤了身子，再也没有子嗣。
扶着她的是程家的远亲表妹，程珍，就是上次在衣泽天成看柳如烟不顺眼的那位。
下来之后，其它人一个个看着楼下的场面不对，快速告辞走掉了。
只有程姑母看了柳如烟一眼，还是站在一旁，没有离开。
程宇这位姑姑，娇气地很。
自知姑姑是生气了，但是现在人命关天，程宇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弯腰朝着姑姑赔罪。
“今天招待姑姑不周，来日侄儿好好赔罪。”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好大的阵仗，居然连堂堂程家大公子都一直陪着。”
程宇面露难色。
这话实在不好在说一遍，柳姑娘才是当事人。
当着她的面说她母亲着实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姑母。”
程宇试图求饶。
“程姑姑，你看那位姑娘和您长的好像。”
程珍故作聪明地转移话题，试图让程宇感激自己，高看自己一眼。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位程姑姑，最是讨厌别人和她套近乎，尤其是以长得像这一点。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妨碍她让程姑姑讨厌柳如烟。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柳如烟就隔应的很。
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程姑姑虽然娇气高傲，但是不会随便朝一个认识也认识的小姑娘发脾气，要对也是对程宇。
她以前厌烦，那是那些人上赶着跪舔自己，当然厌烦。
这小姑娘看见自己，不卑不亢的，还行。
就是家世太差，程宇要是喜欢，顶多做一个小妾，算是抬举了。
“恩。”
程天心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开口。
原本准备离开的，却发现程宇也不走，看来真的挺重要呀。
那她也等一会，左右回去也无事。
倒是看一看是谁这么大面子！
柳娘子的身世
其实说起来。
柳如烟和程大小姐属实不算太像。
柳如烟面相和柳娘子更像一些，但是气质上又带着成年人的理性在里面。
所以，说像程大小姐也只是一点点眉眼。
程大小姐气质偏贵气娇媚，又冷傲。
而柳如烟则是柔和。
时间随着沙漏一点点过去。
安静地有些压抑。
程天心看着十分无聊，倒是又审视地看了柳如烟几眼。
还算凑合。
要说和自己像，还是侄儿更像一些。
柳娘子在月上柳稍的时候被带了回来。
隔着锦被，被暗一抗了回来，想了一想，放进了马车里。
这里人多眼杂的，主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大刺刺把人带进来。
“你阿娘被灌了迷药，现在已经睡着了，在马车里，我和公子送你们回去。”
“多谢。”
柳如烟朝着暗一道谢。
回身和程宇说了一句。
就坐上马车离开了百味楼。
眼看着人散开了，程天心开始盯着程宇。
“说吧怎么回事？”
程宇：……
姑姑，你不能不添乱吗？
程宇无奈只得和程天心说明了缘由。
程天心略微沉思了两秒。
只轻轻说了一句。
“倒是一个可怜的。”
“走吧，天色太晚，我该回去睡了。”
说着做上马车，回她的府邸去了。
来到府门的时候，管家正焦急地四处探头。
看到程天心的马车脸色一变。
但还是迎了上去。
“夫人，您回来了。”
“喲，管家今日怎么在这，那一位又在那个花柳巷待着呢吧。”
程天心面露讥讽。
实话来说。
从自己的孩子死了，她和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之间的情爱就断了。
至于为什么不合离。
左右换一个人也是那么回事，不如留下来，好好看看这一群魑魅魍魉。
全当一个乐子，不是。
看那人急得跳脚，就是没有子嗣，也蛮有意思的。
那群小妾争着要当姨娘。
“夫人说笑了。”
管家恭敬地在一旁站着，没有再说话。
他依然习惯了每次被夫人这么刺两句。
反正也无伤大雅。
“哼。”
程天心冷哼一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身边的贴身嬷嬷给自己梳头。
看着镜子中的那副容颜。
虽然保养得当，却再也没有少女的天真感。
“嬷嬷，你说，如果我的孩子没有去世，是不是也该成婚了，我也是当外祖母的人了。”
“小姐。”
“都过去了，小姐如果真的喜欢孩子，不如抱养一个。”
“不了，不是自己的始终不是自己的。”
“嬷嬷，你去找人查查那个柳如烟一家的底细。”
程天心有些不放心，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这般聪明。
一定是背后有人。
只是今日没有见到。
也不知是谁。
这般清楚程家的东西。
她的侄儿还有些年轻，她要护着程家。
隔壁醉酒的那位，拖着不合离，不也是贪程家的财产。
只不过，她会让他知道。
程家的东西不会属于他。
让他输一个倾家荡产。
这就是他欺骗自己，害死孩子的代价。
夜夜孤枕，听婴儿啼哭。
程家的这位大小姐一点也不如面上的傲气和强硬。
道谢
这边柳如烟回到家中。
方立正在焦急的等着，看到柳娘子下来了。
立马上前把昏睡的柳娘子扶到屋中。
柳如烟站在外面。
看着阴郁的穆君华。
这个少年倒是比面相上古道心肠地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等等！”
柳如烟走会屋子。
出来的时候抱了一个大娃娃。
这是这几天她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虽然抵不上上次那个用了很多兔子毛。
但是也塞了很多棉花，很柔软。
“送你。”
柳如烟也就和这个玩偶一般高，基本被遮了个完完全全。
穆君华看了看。
其实那只是自己随口一说，一个布娃娃，自己又不是孩子。
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帮柳如烟。
不过，既然对方给了。
那，就收下吧。
“恩。”
少年抱着白色绸制的娃娃，柳如烟在上面绣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呆萌的小人物，花草拟人图。
看着少年抱着这么一个软萌地东西，还挺可爱。
“那，再见。”
“恩，会再见的。”
说着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暗一算是看出来了主子这是就想要人家娃娃呀。
这多简单，回去吩咐下人，可以做十个八个的，比这小姑娘手艺好多了。
至于这么一直巴巴人家小姑娘。
这边看到穆君华走了。
柳如烟才回自己的屋子。
李娘子在床上昏睡着，舅母在一边坐着。
看到柳如烟回来都默默叹了口气。
一会柳娘子醒过来，才是事呢。
“舅舅，你先回屋吧，我和舅母帮我娘梳洗一下。”
“…好。”
方立耷拉着脸出门了。
索性收拾的时候，柳如烟才有空细细看过柳娘子。
在马车上的时候，她也不愿去做这件事。
现在看来，柳娘子衣裳到是齐正。
整个身上也没有什么痕迹。
说不定，并没有遭遇不测。
时间太晚了，帮柳娘子擦拭完身子。
柳如烟就催促舅母回去睡觉了。
这里有她一个人陪着就好。
大抵天空蒙蒙亮的时候，柳娘子清醒了。
一脸茫然地看向柳如烟。
“囡囡，你怎么回来了？”
“昨天晚上回来的，阿娘忘了。”
柳如烟有些忐忑，生怕柳娘子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慢慢靠近柳娘子。
“昨天，晚上？”
“现在已经过去一夜了吗？”
柳娘子还是有些茫然地看向屋外。
意识似乎还没有回笼。
“是的，阿娘，已经过去了。”
“下次可不许再这么晚回来了，阿娘很担心的。”
柳娘子把如烟带到身边，抱住了好久。
也不说话。
柳如烟听着她的心跳由快到慢，再到恢复正常。
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没有再去追问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当一切都过去。
于是，方立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妹和如烟在摆着碗筷。
准备早餐。
方立看向柳如烟，看到她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件事，就这样掩盖了过去。
至于那位顾员外。
柳如烟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只是她现在放不下柳娘子。
报仇和亲人在侧，那个更重要。
自然是亲人。
陪了柳娘子两日，发现她件事真的稳定。
柳如烟才出门。
花街柳巷
一个人如果想快速知道另外一个人的消息。
有两种方式。
一，是找他的家里仆从。
二，自然是花街柳巷。
柳如烟个子娇小，一个孩子去花街自然没有说服力。
吴三却是可以的。
百味楼已经上了台面。
自然满满不需要人盯着。
和吴三两个人也不用打扮，直接青天白日的去了最有名的花楼。
白日里，姑娘们大都睡着。
但是有钱自然可以醒着。
那位顾员外虽然喜欢人妻，但是花楼也是常客。
倒是也有他一直眷顾的姑娘，绿扶。
“绿扶这位可是大爷，好好伺候。”
楼里的老鸨也不是一般人，察言观色还有白山镇能说得出口的人物她可是都记得。
这位可是那个日进斗金的百味楼掌柜。
钱还能少。
“爷～。”
绿扶一倚三笑地朝着吴三扑去。
吴三哪里见过漂亮姑娘投怀送抱，立马蹭的站起来。
没出息地躲到了柳如烟身后。
绿扶看着，眼睛转了转。
魅声媚气地朝柳如烟坐过来。
“原来是这个小公子做主，不知找绿扶何时呀。”
还是伺候小姑娘好，她昨天一晚上可是累死了。
小姑娘八成是好奇。
好打发。
柳如烟拿起酒杯，粗粗闻了一下。
上好的花雕酒。
口味醇厚，易嘴。
端到绿扶面前。
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喝！”
“小公子～，奴家可喝不下这么烈的花雕。”
绿扶求饶。
顺便朝着吴三抛了个媚眼。
奈何吴三是个怂包，只管低下头，两耳不闻窗外事。
绿扶叹气。
看来今日这一场是躲不过了。
“小公子要奴家做什么，就说呗，不必灌酒，奴家呀，酒量是真的浅。”
说完骨软三分地斜斜靠在柳如烟身上。
对着耳朵呵气如兰。
柳如烟最是不爱这般亲近，站了起来。
看着绿扶，微微一笑。
煞是可爱。
“姐姐还是喝了吧，要不然一会耍花样，我也招架不住。”
柳如烟坐到旁边的红木椅子上，手指沿着茶盏的杯壁绕圈圈，一圈又一圈。
“你这公子，可真是难缠，姐姐喝就是了。”
“咳咳。”
绿扶是真的不能喝酒，这一下就两颊微红，呛地眼泪直流。
“听闻绿扶姑娘恩客众多，不知可否打探一二。”
绿扶内心叹气。
这人，忒是恶劣，非要给个下马威，才肯说实话。
自己要是不答应。
指不定一会还要喝多久。
“奴家甚是喜欢公子，一定呀，知无不言。”
柳如烟等的就是这句话。
放下茶盏。
“我要知道顾员外的消息，不知好姐姐愿不愿意帮忙。”
绿扶一惊。
每天过来打探恩客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这般直接问的，还是第一次见。
“小公子想知道什么？奴家也是可怜人，哪里知道许多？”
“绿扶姑娘过谦了，这般能说会道，花楼的头牌不是你，都是您谦让呢。”
“我也不给你转弯了，我就想知道顾员外多久来一次花街，走的那条路。”
“顾员外五天就来一回，算算日子，就是后天了。”
“他每次都大张旗鼓地，花楼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完自己想要的。
柳如烟就出了门。
看了看绿扶，微微笑道。
“绿扶姑娘如果有难，可以让婢子稍口信到百味楼，我会帮你一次。”
然后潇洒离开了。
“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
吴三不懂。
绿扶可是花楼里恩客最多的姑娘，怎么会有难，需要柳姑娘帮忙，还是个孩子。
“你不懂。”
刚刚那绿扶姑娘可是一脸紧张进来的，手还不自觉捂住肚子。
只怕自己也知道点什么。
看到是柳如烟主事，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明显是不想伺候。
什么姑娘才能不愿伺候人。
只能是心里有人。
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看来要可惜了。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让她担惊受怕。
路遇齐梅
“柳主子，现在去哪？”
吴三倒是对柳如烟十分感激，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会被主家赶出去。
即便有姐姐求饶也是一样的。
程家容不下背叛之人。
现在不仅没事，而且还平步青云。
走上了掌柜的路。
如果不是无法自赎，吴三阴阴有种感觉，跟着这位柳主子，一定不平凡。
“回百味楼，接果果。”
齐果原本应该好好安慰一番，可是因着柳娘子的事情。
如烟几乎什么时间可以好好安慰她。
这几天，她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
可是柳娘子和如烟一起劝了好久，柳如烟才把她带出来。
因着酒楼热闹，又是程家的地盘，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招惹齐果。
果然，回到酒楼的时候。
齐果还在默默地拿着瓜子，数着粒。
却并没有吃。
如烟叹气，齐家和徐州的事情还是给这个小丫头留下了阴影。
越是傻兮兮的人，才越看得清人心。
才更伤心吧。
齐果原本低着头数着瓜子。
听到脚步声，身子一缩，下意识地，手上的瓜子撒了一桌子。
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
才深呼吸两下，抬起头朝来人看去。
这一番动作看得柳如烟心酸。
小丫头有什么错，遭这罪。
“果果，走吧，姐姐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家吧。”
柳如烟微笑着，朝齐果伸过一只手。
齐果怯生生站起来。
对着柳如烟笑了一下，又低着头，抿着嘴唇，慢吞吞挪过来。
并没有接着柳如烟的手，甚至还把手背到了身后。
嘴里轻轻说着，“脏！不碰。”
柳如烟也不好过多的勉强她，这个时间，她的心智还是孩子。
过多的刺激，对她成长不好。
这里人多，只能回去，和柳娘子慢慢引导。
“走吧，回去了。”
“恩。”
吴三早在回到酒楼的时候，就和柳如烟告了别。
他知道柳如烟带的小丫头不爱见人。
也就避开了。
原本还想带齐果出门好好看看，现在看她这状态也不方便。
所以，柳如烟挑了人少的小道带着齐果准备回去。
却听见一声惊喜地喊声。
“齐果！”
柳如烟回头，来人快速地跑过来。
看着身型和样貌。
是齐果的姐姐齐梅无疑。
柳如烟基本没有见过齐果的姐姐，这位里正家的大姑娘，一直以淑女自称，并不爱和村里小丫头打成一片。
后来，柳如烟和齐果熟悉之后，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牵扯。
每次齐果总会说自己的姐姐有多好看，多聪明。
言语中透露着对这个姐姐的羡慕，却没有丝毫抱怨。
齐梅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没想到真的是齐果，而是看她的穿着。
可都是新衣服，哪像以前，都是自己的旧衣服改的。
阿爹还怪自己，真该让他来看看齐果现在的日子，哪里差了。
自己哪里欠齐果了。
因着爹爹一句话。
一家人搬到镇子上，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搭进去了。
就差吃糠咽菜。
明明马上就要过年了，连身新衣服也没得。
再看看齐果。
齐梅眼底浮现出嫉妒之色。
“齐果，你现在能耐了，连看见姐姐也不认了，是不是！”
说着指尖就要朝齐果低着头的脑袋戳去。
齐家现状
“齐梅，住手！”
齐正来到镇子上也好几天了，但是没有熟人，一直也没有找到一份工。
白山镇都是靠着熟人吃饭的，齐家一家子初来乍到，自然受欺负。
这几日，父亲倒是找到了一份苦力的工作，帮忙搬东西。
家里还有阿娘和大妹一起绣东西，日子倒是勉强过得去。
虽然比羊角村时艰难一些，但是没有了各种村子里闲事要管，倒是也福祸相依。
今天是和大妹一起出来，把帕子卖了，顺便买菜，还有找找他能做的活计。
没想到，说着说着话，就看到大妹一骨碌跑了出去。
“你做什么？”
齐正把她的手拦了下来。
再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柳如烟和他小妹。
原本到嘴边的道歉停了下来。
“果果，是哥哥，你过得还好吗？”
齐正倒是出事之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妹妹。
因为阿爹的缘故，家里人并没有真的到柳如烟家里去找齐果。
齐果听着声音，却想起了那些事情，直接躲到了柳如烟的身后，不看来人。
齐正微微叹气，也没有说话。
齐梅却不想息事宁人。
“人家哪里不好了，日子过得可比吃糠咽菜的我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扒拉上有钱的就忘记家里的穷爹丑娘了。”
齐梅怒火上来，口不择言。
齐正有心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开口，大抵在他心目中，齐果也不该这个态度对他吧。
柳如烟握着齐果颤抖的手。
冷冷看着两个人。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带着我妹妹回去了。”
“至于齐果，抱歉，她已经不是了，她是我花了四两银子买下来的，是我的妹妹，和你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从你们把她嫁出去，就没有关心了。”
柳如烟不愿再和两个人废话。
直接拉着齐果朝另外一条巷子走去。
真是倒霉，哪里都能碰见不开心地事情。
快走到方家大门的时候。
齐果拉住了柳如烟的手，停了下来。
“谢谢你，如烟姐姐。”
“没事，果果如果还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不想回去，阿娘可是特别高兴多一个女儿。”
“不，不用了，我不回去。”
齐果颤抖地摇着头。
一点也不想再回去了。
不是说齐家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因为是亲人，做出这种事情，才伤害更大。
齐果无法原谅对方，她怕回去了，她哪一天会受不了，直接一头撞死。
“舅舅，阿娘，我们回来了。”
柳如烟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句。
却没有回应。
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到了东厢房舅母的屋子里。
舅母还在睡觉，柳如烟又默默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
阿娘不是不愿意出门。
怎么不见人影呢？
什么鬼？
和齐果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柳娘子急匆匆地走回来。
仿佛身后有牛鬼蛇神一般。
“阿娘？”
“啊！”
“是囡囡啊。”
“饿了吗？阿娘一会就做饭。”
柳娘子急匆匆往厨房走去，眼圈似乎有些泛红。
柳如烟张了张嘴。
还是没有开口。
程家来人
大雪缠缠绵绵还是下了下来。
齐果和柳娘子窝在房间里，不想出门。
柳如烟却是不能不出去的。
她需要去看看结果呢。
快步走到依山楼。
可以俯瞰整个白山镇的美景。
大清早的，府衙的人正在安排四处扫雪。
行至花街旁的小巷子。
“啊啊啊！”
“死人拉！”
府衙的人慌做一团。
柳如烟轻轻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没有多看几眼。
只是死太便宜对方了，若不是担心柳娘子心里总想起这件事。
柳如烟才不会选这么残暴的手段。
只是几粒药而已，致幻效果极佳。
在依山楼里点了一壶茶。
静静看着这白山镇的人来人往。
说实话。
风景却是不错。
只不过，少了点热闹繁华。
这里终究只是大陆的一角。
也许是已经死了一次，让她对死亡并不恐惧。
反而是多了一种百无禁忌时皆可行的魄力。
大抵是以前的自己，太过于压抑本性。
导致来到异世之后，总是有一点点戾气在心里纠结。
喝下一杯热茶，暖了心脾。
嗤笑一声。
这世道，自然剩者为王。
有什么可说的。
丢下一粒碎银子，起身潇洒离开。
回到叶子巷的时候。
巷口停了一顶小轿。
属实华丽，连轿顶都放着一串夜明珠。
柳如烟多看了两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抬脚往里走去。
就看到自家门口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积雪已经扫出感觉，铺着上好的细棉布在地上。
只为怕脏了脚。
好大的排场。
“你是什么人？”
“里面有贵客，不能进。”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拦住了柳如烟的去路。
“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能进，还是问清楚你家主子再拦人，平白坏了事。”
柳如烟勾起微不可见的嘴角。
笑了笑。
屋里的齐果听见动静，过来把人带了进来。
齐果一张小脸煞白。
“没事。”
拍了拍齐果的手，朝正屋走去。
二舅舅和柳娘子坐在左手边，方家其他的人坐在右手边。
首位上坐着只见过一面的程家大小姐，程天心。
“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很是奇怪，今天刮的什么风。
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到了。
看到柳如烟进来。
方家人倒是很是热情，一个个孙女，外甥女叫的很是亲切。
“囡囡，过来。”
柳娘子连忙着手，把柳如烟拉过来。
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程天心看着人都到齐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把事情宣布了。”
“方雨是我的女儿。”
方雨是柳娘子的大名。
柳如烟内心一阵波动，什么，阿娘居然是程家大小姐动物女儿。
虽然两个人长得的确有些相似。
但是人长的相似很正常。
“阿娘？”
柳如烟窝在柳娘子怀里抬眼看了看她，询问。
柳娘子却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
看着低下人并没有动静。
程天心示意旁边的嬷嬷继续说下去。
“我们小姐幼年流落到外面，多谢方家的照顾，钱财自然少不了你们，但是话怎么说，你们自己也应该清楚。”
“清楚，清楚，只是钱。”
方家老大见钱眼开，恨不得现在就把这钱拿到自己手里。
这个妹妹别的不行，倒是一个福星。
有了她，不仅房子有了，钱也有了。
程家女
后面的事情倒是很简单。
程天心并不想和方家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虽然女儿是他们帮忙养的，但是在他们家受了罪也是真的。
程天心可是打听得清楚。
这两个老东西是想拿自己的女儿做童养媳。
也配。
不到三十岁年纪的姑娘，却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走在一起像是姐妹。
于是给了银子，打发了他们离开。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柳娘子和二舅舅。
“你想要多少钱？”
程天心倒是对方立态度稍微好一些。
至少亲自询问。
“我不要钱，只是你们大户人家，弯弯绕绕很多，我不希望我妹妹受到伤害，希望你能做到。”
方立自觉亏欠妹妹，如何好意思要钱。
“我的女儿，我自然会护着，只是该给的钱还是要给。”
方立的态度倒是让程天心高看了她一眼。
“阿娘，我们真要离开舅舅？”
柳如烟小声问着。
她其实是不愿意去程家的。
就像舅舅说的。
可是柳娘子半辈子已经过得很苦了。
柳如烟到不是担心自己给不了柳娘子好日子。
只是亲人和睦，乃是人伦本性。
她总不能阻止。
而且，看上去，这位程家大小姐，程宇的姑姑，面相凌厉，可能脾气不好，但是不是奸滑之相。
也许会给柳娘子带来不一样的生活。
高门再苦。
在这个世道，也比普通的平民百姓要简单。
就如同顾员外的事情。
即便柳如烟有钱，不还是要求助于程宇和穆君华。
这就是两者的差异。
钱在这里并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手握了权利，一定不会缺钱。
程天心说完，做回了轿子。
给了柳娘子一天时间收拾东西，然后话别。
都是成年人，倒也没有什么依依不舍地情愫。
还都在白山镇上待着。
左右还可以再见面。
柳如烟坐在西厢房的床榻上，静静思考。
齐果上前拉着柳如烟的手。
“如烟姐姐，不要丢下我，我跟你走。”
齐果怕自己会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方舅舅虽然对齐果也不错，但是无亲无故。
齐果总是很忐忑。
她对柳如烟形成了依赖。
“没事，果果跟姐姐走。”
齐果太脆弱，留在舅舅家，柳如烟也不放心。
既然是自己带出来的，当初说好了要做妹妹。
自然不可能把齐果留在这里。
“那我做如烟姐姐的丫鬟，说书的都爱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很多丫鬟。”
“不用，果果就是果果，做什么丫鬟！”
柳如烟还是现代人。
接受不了这种奴才论调。
入乡随俗是入乡随俗。
非情非得已，才不要做奴才。
齐果现在还是孩子，等她长大了，明白了。
自然就后悔了。
柳娘子和舅舅话别完。
第二日。
柳娘子带着柳如烟还有齐果，就坐着程天心派来的轿子，去了她名下的一所别院。
认祖归宗是大事。
程家大小姐说出去再好听。
毕竟是嫁入了别的门户。
说是自己的女儿，就要带回白家认祖归宗。
也得看白家现任家主。
她的薄情丈夫，认不认呀。
白家家主
白家也是白山镇的大家。
甚至于说，比程家在白山镇的历史都要久远。
程家不过是被贬谪的官宦人家从商。
白家却本来就是白山镇的一霸。
只是，霸王迟暮，英雄气短，倒是被程家后来居上。
白家的现任家主，白瑞丰，程天心的夫君。
年少时也是美男子一枚。
处处留情。
动了程家大小姐的心。
一番苦追之下，两家结为亲家，虽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但是也不算争锋相对了。
倒是缓解了白家的窘境。
只是男子的情爱期短地就像昙花，说没就没了。
程家大小姐也算精明之人，但是也没有逃过去。
后来因为孩子的事情反倒看清了一切。
不再对白瑞丰有任何心动。
做了对表面夫妻。
白家花厅里。
程天心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毛尖。
等着那一位。
细细压制内心的蠢蠢欲动与不甘。
这边醉气熏熏，带着劣质脂粉气息的白家家主，慢吞吞走了进来。
四十多岁的男子，正是魅力的巅峰时期。
比他年少的拙劣相比，现在和女人相处倒是得心应手得很。
这个白家稍有姿色的丫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试图一步登天。
要不是程天心实在看不过去，打杀了一个人。
这个白家简直就是肮脏的**。
白瑞丰进来之后，直直地走向另一边的主位。
闭上眼睛，示意身后跟着的姨娘，上来按摩。
这副懒散浪荡的姿态，简直就是变相对程天心的侮辱。
只不过很快就没关系了。
眼看着一向炸毛的妻子这次居然沉得住气，没有开口。
白家家主睁开了双眼，眼睛却不似整个人懒散，而是犀利中透着精明。
审视地看着自己这位妻子。
慢悠悠开口。
“今日怎么过来了？还让管家特意把我叫过来。”
神情中有些散漫和不耐烦。
自己这位妻子，哪里都好，也漂亮。
就是不会服软，更何况还是程家的女儿。
属实可惜。
“我找到了我们的女儿，过两天需要摆宴，你记得出席。”
程天心轻轻扫了他一眼，又好像看见什么肮脏东西一样，快速离开。
完全不看身后趾高气扬，恨不得把所有珠宝戴在头上的姨娘。
真当自己是佛系，不过是懒得计较。
不提白家主母的身份，就是程家大小姐，打杀一个姨娘而已。
谁也不会怪罪她。
女人呀，沉迷情爱，总是因为男人什么都为自己做。
真是可怜。
不过，自己的孩子刚刚找回来，她心情好，不予她们计较。
“你又在胡闹什么？我们的孩子刚刚出生就死了，你不是知道吗？”
白瑞丰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皱着眉，说着当年的事情。
这些年，他也宠幸了很多女人，就是没有一个是有孩子的。
属实可惜。
不过没关系，这样对方才会放心。
“我们的女儿没死，我问过当时的产婆，是她收了别人的贿赂，故意而为。”
“哦，是，是吗？”
白瑞丰低着头喝下一杯茶水。
程天心看着，心底凉成一片。
当年的事情真的和他有关系！！
入驻
程天心蹭地起身。
掐了下柔嫩的掌心，才压住内心愤怒的情绪。
时间太久，旧事重提，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她有一瞬间也会后悔，当年的事情。
现在看来，刚刚好。
白瑞丰，你活该断子绝孙。
“腊月初八，就是后天，你记得回来，别死在那个窑姐身上，那就滑稽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白瑞丰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
程天心喊住对方。
“怎么了？又什么事情？”
“没事，只是告诉十姨娘一句。”
“夫人，您说。”
妖妖娆娆的样子看着程天心，一副挑衅的样子。
“我看十姨娘似乎很阔绰，府里最近在节省开支，你的月例就不必了吧。”
“下去吧，多嘴的话，这辈子都不必要了。”
十姨娘委屈地看向白瑞丰。
“哈哈哈。”
“我家夫人还是这般暴脾气。”
“算了，夫人说了，你就照着做吧。”
白瑞丰很是享受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状态。
等到两个人走了之后，程天心才低下头。
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嬷嬷走上前一步。
把程天心揽住。
“嬷嬷，我真想杀了他们，和他们一起了断好了。”
“小姐，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嬷嬷知道程天心心里苦。
但是真杀了对方，那可是白家的家主。
小姐也要偿命的。
“我知道。”
程天心抬头。
他不是最在乎程家的这些钱吗？
她偏偏要把这些东西都留给女儿。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嬷嬷，我是不是老了？”
程天心看着自己的手，不再是小姑娘一样，紧绷的状态。
“小姐不老。”
“那我今天这身好看吗？”
程天心这才后知后觉，上次给女儿留下的印象太差。
这次想好好去看一下。
那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一天没有见到就离开了自己二十多年。
“好看好看。”
嬷嬷很久没有看到小姐的笑脸，自然很是配合。
这边柳如烟一行已经到了程天心的别院。
三进三出的宅子。
雕梁壁画，一步一景。
就连柱子都是刚刚翻新的，鲜艳的红色。
看来，程家那位倒是对阿娘很是关系。
有了这番态度，倒是让柳如烟稍稍放心。
至少不是什么阴谋之类的就好。
沿着回廊走到正厅。
一道身影长身玉立。
背对着柳如烟站着。
听到声音，猛然回头。
“柳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外甥女了。”
是程宇。
程天心不放心柳娘子几人，怕她们被丫鬟欺负。
想起那日，外孙女好像和程宇认识。
索性就派了程宇过来。
他就说嘛。
看着柳如烟很是面熟，原来是像姑姑。
“程公子好。”
柳娘子朝着程宇行礼。
却被程宇拦住。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姑姑让我前来带你们熟悉环境，顺便暖暖屋子。”
可能是看出来柳娘子有些窘迫，程宇一直在说话。
“我比姐姐小，就不要脸的自称弟弟了。”
“外甥女，以后记得要叫程宇舅舅了。”
程宇面露微笑。
这还是第一次在柳如烟面前，自己可以是上位。
每次被一个九岁的小豆丁压着，他也是个男人，要面子的。
程宇舅舅
柳如烟：……
这位人设有点绷呀。
也许是确定了柳如烟以后是他的外甥女之后。
程宇倒是不再是那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反而有些像脱缰的野马。
絮絮叨叨没完。
柳如烟：我不想认识他，可以吗？
天黑之时，程天心赶到了这所别院。
晚宴，红木制成的圆桌，只有孤单单的四个人。
程宇，程天心，还有柳娘子和如烟。
看着丫鬟鱼贯而入把菜放了上来。
堆满了整个桌面。
全都是一些冬季不常见的菜色，很是难得，也烧银子。
程天心抿了抿嘴唇，然后紧张的开口。
“不知道你们娘俩喜欢吃什么，就让后厨都做了些，你们俩尝尝，喜欢什么，以后专门让师傅做。”
“谢谢程小姐。”
柳娘子二十多岁了，女儿都九岁，转过年头就十岁了。
这么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娘亲，看着比自己都年轻一点，让她喊出来娘亲两个字眼。
属实有些困难。
“不谢，不谢，都是一家人。”
程大小姐红了眼，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程宇和柳如烟对视了一眼，放下碗筷。
“阿娘，吃菜。”
说着柳如烟给柳娘子加菜，一边说着柳娘子的喜好。
程天心在这边默默听着，记下。
程宇也不甘示弱。
“姑姑，是不是把家里的厨子带了过来，以后我可以多多过来，姑姑的厨子祖母可是要了好久，姑姑都不给呢。”
“我这可是沾了柳妹妹和外甥女的福，才能吃上。”
程宇阴阳顿挫，摇头晃脑说了一番。
把柳娘子和程天心都逗乐了。
程大小姐加了一块鸡臀部放到了程宇碗里。
“喜欢多吃一点，多大的人了，连婚事也没有，再贫嘴，更找不到妻子了。”
因着柳如烟和程宇在中间调和，这对母女之间的气氛到没有很尴尬。
程天心也不奢望只见过两次面的孩子能叫自己娘亲。
至少，她还活着。
在自己眼前。
就比什么都好。
晚宴之后，一行人在花厅喝茶。
程宇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引地柳娘子也说起了柳如烟小时候。
是如何如何嘴馋。
四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问柳娘子，孩子的父亲是谁。
看着气氛稍微融洽一点。
程大小姐放下了手中的青花瓷茶盏。
看向柳娘子，斟酌一番，缓慢开口。
给柳娘子适应的时间。
“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后天举行宴会承认你的身份，明年春天的时候，带你去祭祀祖先。”
“我把嬷嬷留下来给你们，嬷嬷是我的乳母，陪着我长大，我最是信任，这两天她会教你。”
“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一定尽心帮助小小姐。”
嬷嬷从程天心身后站了出来。
柳娘子默默点头。
这是必然的事情，虽然都是高马大户，不是她这种山里出来能理解的。
既然已经认祖归宗，想给囡囡一个好的前程。
自然不能躲避。
“那以后就多劳烦嬷嬷照顾了。”
柳娘子朝嬷嬷道谢。
无论她是不是奴仆，跟了程大小姐这么多年。
情分自然比自己这个女儿要深的多。
当年往事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白瑞丰做在书房里，看着白家的账本，问着匆匆赶来的管家。
管家弯腰，微微行了一个谦卑的礼仪。
“这个时候还管这些礼节，快说，怎么样了？”
白瑞丰有些焦急，还真让那个该死的女人找回来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准备半一个盛大的家宴，也配。
“回老爷，是真的，当年那个稳婆收了钱之后，不忍心弄死那丫头就丢出了城外的河边，被那户方家的人捡回去了。”
“的确是您的女儿。”
管家恭敬地说着，并没有因为白瑞丰的焦急而有半分怠慢。
白瑞丰放下手中杂乱无章的账本，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猛然想起什么。
“对了，亭儿如何？”
亭儿，全名没有，在白家说是管家的远方亲戚，其实并不是。
是白瑞丰的儿子。
说起来，也就和柳如烟差不多大。
是管家的女儿，白家的三姨娘和白瑞丰所生。
因为怕被程天心所害，白瑞丰就偷偷藏到了管家那里。
“亭儿少爷最近很乖，连夫子都夸他有经商的天赋，四书五经也是倒背如流。”
“也就这件事，我稍微能宽慰一下，程家那群人欺人太甚。”
“程天心自己不想生孩子，居然也不让他和别的女人生，是想要白家绝后吗？我偏不。”
白瑞丰想起此时就气急败坏。
可是还得忍着。
管家低头不发一言，当做没有听到一样。
毕竟是两家的秘辛，他虽然是老爷的心腹，但是过多的在这件事情上发表言论。
只会被老爷当成是嘲笑他。
白瑞丰的性子他清楚，没什么真的本事，惯会用些邪门歪道。
但是又不让别人说什么。
刚愎自用的一个人。
白瑞丰把程家上下骂了一遍，看着管家还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样子。
很是满意。
然后挥手，让对方下去了。
程天心，你不是想给那丫头做脸，我偏不让。
这边，程家别院。
“小姐，记住了吗？”
因着嬷嬷给了柳娘子，方嬷嬷倒是跟着叫柳娘子小姐了。
要不然一直称呼小小姐，柳如烟总不能叫小小小姐吧。
“白家世代经商，主要经营的业务是当铺，酒楼和成衣，白家家长白瑞丰，家中……。”
柳娘子记性倒是不差，可是一天之内记住白家和程家所有重要的家族成员还有各种事物，实在有些难为她。
再加上越紧张越错。
越错越记不住。
简直陷入了恶性循环。
齐果和柳如烟在旁边看着，嬷嬷默默摇了摇头。
柳如烟不想阿娘难过，接了下去继续背着。
这些东西就像一个树干，顺着延伸就好。
再说了，她记忆力一向很好，又不是干销售的记不住自己的客户岂不尴尬。
“家中嫡次子，嫡长子白瑞华，少年时骑马出游，摔成残疾，不能继承家主之位，白瑞华妻子……。”
嬷嬷原本都要放弃了，没想到小姐的孩子这么聪明。
虽然有点胖，但是的确是可塑之才。
“小小姐很厉害。”
“哪里，嬷嬷过谦了，不如这样，这些东西阿娘记不住，我和齐果帮忙记着，反正明日我和阿娘一直在一处，帮忙提点就是。”
嬷嬷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到底不是从小培养出来的，还是差点。
不过这位小小姐，倒是有几分聪明伶俐，连程宇少爷都夸赞对方。
也许可以帮小姐分忧也说不定。
白家家宴
次日。
程宇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
白山镇没有什么大事，再加上多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外甥女，还有姑姑的叮嘱。
程宇自然乐得天天来找柳如烟。
毕竟这丫头脑子里的想法多的出奇，实在是一个经商的天才。
“程表弟。”
“表姐。”
“如烟还在梳洗，你稍等片刻。”
“不急不急。”
程宇可是知道，那丫头起床气大的，自己要是贸然凑上去。
他怕再被打。
柳娘子看着程宇吃瘪的样子，笑了一下。
没有再说话。
因着要认祖归宗，柳娘子的名姓少不得要改回来，连柳如烟也是。
程天心心里有别的想法，她的女儿才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可不能为了一个山村里的男人守一辈子活寡。
柳如烟醒过来洗漱完事，就和齐果一起过来了。
“阿娘好，程舅舅好。”
柳如烟朝着两个人问好，然后快速打了一个哈欠。
昨天听嬷嬷说白家和程家的是是非非，简直堪比宫斗大戏。
她和齐果一起记到了凌晨，天灰蒙蒙时吃匆匆睡了一觉。
好在她年纪小，底子好，就算是一夜不睡，精神也还可以。
“过来吃饭吧。”
柳娘子看着柳如烟的困意，心里有着心疼之色。
自从囡囡醒了过来，就一直是囡囡护着自己。
现在也是。
柳娘子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努力，护着柳如烟。
吃早饭的时候，齐果站在旁边，没有入座。
“果果，坐下来吃，没有外人。”
“舅舅，这是我妹妹，记得给见面礼。”
嬷嬷不在，索性都是熟人，也没有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
齐果闻言，猛地抬头，又摆了摆手。
“不用，如烟姐姐，我吃了，不用见面礼，我用不到。”
齐果不傻，她知道柳如烟是想照顾自己。
可是就连父母不也是最后抛弃了自己。
她感激柳如烟，也希望好好报答她。
现在如烟姐姐成了正经人家的小姐，她为她感到高兴。
做一个婢子，她心甘情愿。
毕竟四两银子可以买好多个她。
自己身份低位，脑子也慢，真觍着脸当一个义妹，不是让别人笑话如烟姐姐吗？
她这两天在下人房里吃饭。
可是听见了她们絮絮叨叨说着，野鸡变凤凰的话。
虽然她听不懂，但是指定不是好话。
她要帮如烟姐姐盯着这群下人，不能背叛了姐姐。
程宇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长的一般，还挺乖巧。
没有那些穷苦人家见钱眼开的秉性。
这位外甥女身边的人倒是都不错。
程宇看的出来，小外甥女这是轻轻松松多了一个忠心之人。
这年头，忠心的可不多见。
“小丫头不必客气，坐下来吃吧，见面礼一定不能少，你是如烟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外甥女，不能厚此薄彼。”
既然这样，他就帮外甥女一把。
齐果愣愣地被柳如烟拽上了餐桌。
默默无言吃了早餐，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吃完早餐。
一个仆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不好了，少爷。”
白家家宴二
程宇皱眉。
“什么不好了？说清楚？”
“慌慌张张的没个体统。”
仆人喘了口气，缓了过来，才意识到错误。
细细说道。
“大小姐那边说，白家的人都没有出席，让我们早点过去，做好准备。”
柳如烟听了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很正常。
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女儿，谁也不会开心。
再说了，白家家大业大，那么多人分白家那块肉，可不得打了头破血流。
这突然多了一个姑娘，还是家主的孩子。
任谁也不会开心。
不过这么明目张胆，连来也不来，只怕是有人在幕后说了什么。
程宇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的柳家母女两人，倒是挺镇定的。
询问式地开口。
“表姐不如和外甥女梳洗一番，我们赶过去。”
“好。”
柳娘子没有见过大场面，只是嬷嬷叮嘱了，遇事千万不能露怯。
才撑着一张面皮不动。
牵着柳如烟的手往后院走去。
毕竟是认祖归宗，自然要隆重一些。
行至半路。
柳如烟忽然想到什么？
于是朝柳娘子低声耳语。
“这…，合适吗？”
柳娘子有些怀疑，但是囡囡好像比自己聪明，连嬷嬷都夸奖了对方。
“阿娘担心什么，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好吧。”
于是出来的时候，柳娘子和柳如烟打扮地十分妥帖，说不上隆重，但是又有俩件贵重的东西在里面。
程宇也不是很懂女孩子，虽然感觉哪里不对。
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再加上仆人一直在转来转去。
转地他眼晕。
“那我们走吧。”
程宇骑着高头大马，柳娘子和如烟坐在软轿内。
齐果也在其中，捧着一个红木的盒子，严严实实，看不出其它。
到了白家门口，准备出来的时候。
却出来两个路人捧着一大碗鸡血泼了上来。
程宇心急，却赶不及。
只见柳如烟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油纸伞撑了起来。
把鸡血遮挡地完完全全。
“抓住她们。”
不管是谁想的这种损主意，但是不得不说，的确有效。
如果柳如烟果真没有防备，被泼了一身鸡血。
周围再有白家的客人。
那真是丢了程天心的脸面，以后有人再想起柳娘子和如烟，也只是记得被泼鸡血的笑话。
没有人在意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他们只会在意你闹了多大的笑话。
两个小妇人只是收了钱，预备泼完就走。
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及时喊人。
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程宇看着白家门口停着的马车，还有快步走过来的姑姑。
脸色阴沉。
他，堂堂程家继承人，居然被这么明显地摆了一道。
“你们没有事情吧？”
程天心正在招待宾客，却听见下人说柳娘子过来了。
被客人催促着匆匆忙忙赶过来。
却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
属实吓到了她。
想到刚刚怂恿的三姨娘，眼底不由浮现怒色。
“没事。”
柳娘子摇了摇头，惊魂未定。
还好囡囡聪明。
要不然真的丢脸了。
“我们进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