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好戏连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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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还没挂断,那抹机械的女声还在提醒我,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往下掉了很远很远,手上忽然没了力气,贴在耳畔的电话掉到膝盖上,砸得我生疼。
梁毅的电话从来没关机过,不管我什么时候打,他永远是开机的,哪怕不回复我信息都是开机的,像他这种一直在江明远身边待命的人,电话是不可以关机的,可现在为什么忽然关机了?我不由地想,这件事会否他知情的,所以现在故意躲着我,不联系我?
此时心急如焚的陆岩已经注意不到我的反应,打电话联络南山医院以及陈扬,语气焦躁不安,那种狂躁的劲头又上来了,我没敢吭声,捡起腿上的电话,赶紧给南源发了条讯息,让他立即帮我找到梁毅。
我们到达南山医院时,梁秀文正在手术室洗胃,陆青孤独地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掩面哭泣,瘦削的身子缩成一团,长发遮盖了面容,从远处看过去,她正在瑟瑟发抖。我和陆岩走近时,她悲伤的抽泣声在回廊的衬托下分外清澈,陆岩放慢了脚步,走到她跟前,手掌排在陆青肩膀上,陆青缓缓抬起头,撩开头发时纵横的泪水触目惊心,陆岩伸手去摸她的脸,有些艰难地叫了声,“小青。”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陆岩叫陆青的名字,小青,小青。语气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心疼,久违不见的想念,以及家人的关怀,全都有。陆青抽了抽鼻子,错愕地看着陆岩,嘴唇微微张开,也是格外艰难地喊了陆岩一声“哥哥”。
然后陆青哭得更厉害了,抱着陆岩的腰,眼泪鼻涕一股脑往陆岩身上蹭,陆岩那么爱干净的人能忍下的邋遢只有我和他妹妹了。
然后我没有打扰他们兄妹,转身去了护士台询问,护士告诉我,梁秀文因为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导致休克,被精神病院值班医生看到立即送来,现在正在洗胃。
梁秀文在精神病院治疗,手上怎么会有安眠药?她是被特殊照顾的病人,生活起居都有专人悉心照料,怎么会有安眠药?我有点想不明白,又问了护士送梁秀文来的人在哪里,护士说在医生办公室,我赶紧跑去一声办公室,那人正坐在里面喝水,还跟别人谈笑风生的。这让我有点不爽快,我拉着脸问,“是您送梁秀文女士来医院的吗?”
那人穿着白大褂,带着眼睛,他打量了我一眼,伸手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架说,“是我,你是?”
“有些问题想请教你,麻烦您借一步说话。”我冷冷说。
那人轻笑了声,又问,“小姐,你是谁?如果不是家属,我没有义务跟你交代情况。”那语气,简直不得了,我一下子火气蹿到头顶,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一阵阴影,陆岩站在我身后,对那人说,“你觉得我有资格跟你说话吗?”
想来那人是认识陆岩的,立即站了起来我,一扫方才的嚣张和欢喜,严肃地看着陆岩说,“陆先生,您请坐,您请坐。”
然而陆岩并没有进去,只是警告地对那人说,“我没让你走之前,你最好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有话问你。”
“好的陆先生。”那人连忙答应。
陆岩面无表情地拉着我的手离开办公室,回到手术室外时,陆青身上搭着陆岩的西装外套,小尹给她到了杯温水喝,哭得太厉害了,双眼红肿,楚楚动人。陆岩拧着眉头不说话,我陪他站着,他却拉着我去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撑着额头,心急如焚。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一个多小时候,梁秀文才被忽视推着出来,说是暂时昏迷了,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我们先将梁秀文送回病房安顿好,满脸疲倦的医生说,“患者吞服了打量的安眠药,这些量足矣致命,如果晚来一会儿,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而后小尹去办住院手续,陆青留在病房守着梁秀文,而我和陆岩则去了医生办公室,刚才那人还在,也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看见陆岩时,有点谄媚小人的味道。
我和陆岩坐在沙发上,那人坐在对面,有些局促,陆岩开门见山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母亲晕倒的?”
那人说,“今晚我值班,显示器里能看到病房的一切,所以梁女士倒下的似乎,我就看到了,马上打了120送来医院。”
陆岩冷冷盯着那人,目光冷森森的,有些骇人,普通人碰上这眼神顶多是可畏,而心虚的人迎上这眼神便是真正的害怕了。”
我气呼呼地盯着那人说,“你说谎!医生说晚送来一会儿就没救了,说明她昏倒的时间蛮长了,跟你说的大相径庭!我去过你们医院,医生办公室里有三个液晶显示器监控整层楼,从楼道到房间角落都一清二楚,她晕倒的一瞬你们就该发现不是吗?”
那人支支吾吾,解释不清为什么,最后拗不过了才说他们晚上值班没事儿,三个医生聚在一起打斗地主,玩嗨了,结果没注意到病房的动向,等他尿憋不住了去上厕所回来,瞄了一眼显示器,才发现不对劲的。
陆岩问,“你们医院管理森严,我母亲手里怎么会有安眠药?谁从外面给她带了东西进去?”
“没有!绝对没有!梁女士是vip病人,一切探视都会经过家属的同意,否则不可能探视的,每次探视时物品也会逐一检查,绝对不会带入东西进去,这个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
“那安眠药从哪里来?”陆岩问。
“前段时间梁女士说自己睡眠不好,晚上总做噩梦,半夜睡不着四处晃荡对病人来说不好,长久下去病人身体会夸掉的,所以我们医生便开了些安眠药给梁女士。”
说到这儿我就纳闷儿了,这催眠的量和自杀的量能一样么?我和陆岩都盯着他,大约是知道我们想问什么,他主动说,“但现在看来,梁女士开去的药根本没有吃,她把药都攒起来一起吃,所以才------我找到她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几个半片,我们开给她的,正是这种半片------”
一半安眠药没有遗嘱是不能乱开的,而且剂量也有明确的规定,梁秀文若是预谋好了自杀,完全有可能这样做,把每天的一半药片全都收集起来,这样也未尝不可。
但是梁秀文没有自杀的倾向呀,她的确纠结,可的纠结点在我和她见面之后就打开了,怎么还会想着自杀?
我问那人,“梁女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安眠药的?就是什么时候找你们开的!”
那人支支吾吾说,“一、一个月前开始的。”
我不禁皱眉,越来越想不明白了。我和梁秀文见面不过一个多星期,她一个月前就开始吃安眠药,按道理说,要凑足自杀的分量,两个星期就够了,足够让她在睡梦中安稳的死去完全无忧无虑,可为什么她今晚才自杀?
我不明白。
“陆先生,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失误,还好您母亲没什么大碍,不然我们就------”那人慌张地说,不敢看陆岩的眼睛,贼眉鼠眼,闪闪躲躲。
陆岩拉着我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深邃如潭的双眸中噙着慑人的寒光,他冷冷道,“我的律师会跟你联系。”
那人脸立即黑了,愣在原地,傻傻地一句,完了。
那天晚上,陆岩和陆青都守在医院,小尹送我回了程思远的住处,当晚我并没有睡下,回去时程思远也还没睡,在客厅里看电影,见我疲倦地回来,温声一句,“回来了。”
我疲惫地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给南源发短信,程思远去厨房帮我暖了一杯牛奶,我接过暖在手心里,问程思远说,“程思远,我有个问题满身疑惑,你帮我看看你有没有答案。”
程思远点了点头,“你说说看。”
我说,“一个精神病院的病人,以睡眠不好的理由请求医生开安眠药,并且每次把安眠药都藏起来,凑成一堆,在某一个时候选择吞药自杀。并且,暂时找不到她要自杀的任何倾向。”
程思远想了想说,“安眠药自杀?”
“是,一大把安眠药自杀。”我拧着眉头叹气说,“从一个月前开始一点一点凑起来的,一次性吞完。”
程思远说,“首先有两个问题,第一,不管是精神患者还是普通疾病患者,需呀安眠药都需要医嘱,且有一定的剂量,这东西不是一直都需要吃的。如果患者是特殊病人,那用药会更加斟酌仔细。第二,精神病院的患者吃药,都是有医生专门监督的,因为他们有人会悄悄把药吐掉,所以每次吃药,都有医生或者护士专门监管。我小时候跟着我爸爸去医院,看见护士们给病人发药,都是一个个排排站好,端着温水,每个人的药都提前配好了,放在盒子里,上面写了各自的名字,排着队吃药,吃下去过后,还要张开嘴巴抬起舌头给医生检查是否吞咽了药片。”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病人吃药,是不可能有机会留下药片的?”我揪心地看着程思远说。
程思远点头,“原则上来说是这样。就算是住vip的病人,护士也会监管着吃药,因为精神患者,大部分跟小孩子一样,对药片反感,医生不得不想办法应对。哪怕有一两次疏漏,也不会如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把一个月来的药片都集中起来,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南山那种放眼全国都算不错的医院,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
那么,是那个人说谎了?如果按照程思远的说法,那么梁秀文是没有办法积攒下来药片的,而且病房里有监控,梁秀文要是有小动作,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这太奇怪了!
“但是如果吐出来呢?吃进去的药片,全部吐出来?”我极力地去寻找每一种可能性。
程思远笑我傻,他说,“吞下去的东西的确能再吐出来,扣喉咙口就好,但那种滋味非常难受,正常人是受不了几次的。若棠,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我面无表情看着程思远说,“程思远,陆岩的妈妈吃了很多安眠药,今晚再南山医院抢救过来了。胃里全是安眠药。精神病院的医生以为斗地主没有及时发现,送来医院差点就没命了。我们问他药是哪里来的,他说可能是平时吃的药里积攒下来的,程思远,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程思远就呆住了,一时间语塞,半晌才说,“若棠,你怀疑什么?”
我吞了口口水,盯着程思远明亮的眼睛说,“我怀疑医院里有人要害她。”
程思远皱眉,“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若棠,这件事,要仔细调查,还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你对对陆岩,都不是好事。”
“程思远,我------”话说到一半,我顿住了,看着程思远的眼睛忽然觉得,我不应该什么话都告诉他,比如我怀疑那天他爸爸派来接我们的那个莫叔,很可能是江明远的人。医院里三层外三层的铁门和大锁,每一层楼的阳台都有防护栏,外头的人怎么进去?蜘蛛侠吗?爬墙上去给梁秀文塞一嘴的安眠药再爬墙走?医院四处可见的探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又不是装饰品。
要说医院里有人要帮着江明远害梁秀文,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医院里有江明远的眼线。
江明远早上才被拘留,夜晚梁秀文就遭遇不测,这二者会不会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咋舌,难以置信。
程思远看着我说,“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叹气,摇头说,“没什么,谢谢你,我想睡觉了。”
程思远点头,指着我手里的牛奶说,“喝完再去睡。”
我一口气喝光了牛奶,转身回了卧室睡觉,程思远没过一会儿也睡了。关了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我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越来越确信我所想的。
恰好南源回复我短信,问我什么事,我直接拨了电话过去说,“南源,你帮我查一个人,从明天开始跟踪他,他见了什么人,拍照给我。”
南源打了个哈欠说,“谁啊,深更半夜让你这么劳神费力,我去会会。”
“他是南山精神病院的医生,姓莫,叫什么我不清楚,是程院长的助手,有这个信息你查起来应该很简单。”
南源慵懒地一句,“好,我知道了,睡了。”
“好。”
我刚要挂电话,南源又叫住我,“对了周若棠,你叫我盯着江明远这边,我发现了点苗头不太对劲,你自己注意下,从今天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停市前,有两个特别奇怪的户头在大量吃进江氏的股票,大笔大笔的买,有点奇怪,其中有个账户你知道的,就是先前收购过陆氏地产部分股票的人。你自己注意下。”
大量收购江氏的股票?是陆岩?还是乔江林?
之前陆氏地产遇到危机时,那个神秘账户就收购了陆氏地产一大部分股票,成为陆氏的股东之一,但他似乎从来没有露过面,开会也不去,神秘的很。
那个女人,名字叫徐伊。
她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接到嘉南的电话,他要高考了,外婆叫他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才想起来我和外婆有约定,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家,她老人家给我安排了一大波相亲对象。要是她知道我现在怀着陆岩的孩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将我扫地出门。
打电话的时候,程思远坐在餐桌上看着我,我撒谎撒得一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起谎言来语气平稳逼真,差点自己都相信了。
挂了电话,程思远也没说话,我胡乱喝了两口粥便吃不下东西,程思远帮我打包了三明治带着路上吃,贴心到家了,可不知道我是不是没良心,人对我这么好,我就是暖不起来,反而觉得,我是时候撤离了,这么下去,我怕自己变得狼心狗肺。
本来我住来程思远家是为了避免江佩珊撒泼使坏,现在这局面,撑不了两天江家就要说拜拜,我也不用怕江佩珊,再赖在程思远这里,我就真的太自私了。
哎,说到江佩珊,这段时间都没见到她的影子,她哪里去了?江氏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怎么不见人影?她不该早就闹翻天了么?
我刚这么一想,到公司便发现,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光临了信丰。我刚出电梯,前台就跟我说,“周助,你赶紧给陈总打电话,江氏的江小姐来了,说要见陈总。”
“江佩珊?”
“是,是她,来了好一会儿了。”前台抿了抿嘴说,“一点都不好对付,周助,你小心了。”
我缓缓走进公司,拿包挡在肚子,虽然说我肚子不太明显,穿的衣服也宽松,但四个月了,怎么都看得出来一些,江佩珊知道我怀孕过,要是看着我大肚子,肯定一下子就知道我孩子没打掉,骗了她,这不是找死吗?她发疯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我还是小心为上,切莫招惹了小人。
前台把她请进了会客室,端了茶水和咖啡伺候,我回到办公室,不打算去会客室正面相交,就算我再想奚落她,也不至于在这时候显摆出风头,我不是她,趁着一点风声就耀武扬威。
我赶紧打电话给陈深,陈深电话没人接,我又打给袁浩,袁浩说他不知道陈总来不来公司,结果我又打给陈深的秘书,秘书说陈总今天会来公司,但时间不确定。
我心里期盼着,快来快来,陈深你不来我你是孙子,你不来伺候这姑奶奶谁伺候?
这一念叨,没念叨来陈深,倒念叨来江佩珊和陈熙。她腿脚不方便走路竟然还没声音,不知道啥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扣响了我办工作,我吓了一跳,一转身就迎上她白莲花般纯净的脸,不过带着冷笑和不屑。她身后站着一身黑的陈熙,面无表情。
还好我当时站在办公桌内,桌子有半身那么高,恰好挡住了我肚子,江佩珊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就看着我的脸,也没注意其他地方。
“我找陈深。”江佩珊冷傲地说。
“江小姐,您好。”我收拾了心情,淡笑着说,“陈总电话暂时没人接,请您稍等片刻,我会再跟陈总联系。”
江佩珊冷哼,看着我办公桌,她一低头我就怂包了,赶紧拿了份文件夹欲盖弥彰,幸好她只是看看我办公桌上的东西,不是打量我,我喘了口气,她嘲讽地说,“你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的,怪不得舍得离开阿岩。不过,我提醒你,别人的东西最好别碰,别丢了一个又重新傍上一个,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能抓住程思远,也算便宜你了。”
“多谢江小姐夸赞,您心态真是好,江氏都乱成一锅粥了,您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数落埋汰我,看来,江氏这一次的风波并不算什么,果然财大气粗,什么风浪都不怕。”我笑吟吟说。
陈熙忽然皱了皱眉头,盯了我一眼,我没在意,讥讽地看着江佩珊冷哼。
江佩珊气急了,但现在她她在信丰集团的地皮上,还不至于对我动手。就算她现在想对我动手,我也不害怕,我保证双倍还回去。我又不是软柿子,凭什么随便她捏?
“你有脾气,等我空闲了,慢慢收拾你。”江佩珊冷笑说。
我刚想说奉陪到底,影印室的人抱着一堆文件分发,太多了他没手拿,叫我自己去取一下,可我现在哪儿敢动,一走出去不就露馅了吗?但人抱着一大堆东西等我,几步路的距离我不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周助,你怎么不来拿?你来拿一下,我抱不动了。”
我犹豫地站在原地,江佩珊和陈熙都盯着我,尤其是江佩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
120:翻手为云覆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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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在门口等着我,烦躁地看着我,分明我几步就能去拿到的东西,没有理由不去。可我若是去了,保准露馅------
“周助?”抱着文件的姑娘不耐烦地催促我,“我还要给其他部门送去,你来拿一下成么?”
江佩珊和陈熙就站在我面前,疑惑地盯着我,我要再不去,这个僵局该如何打破?我咬了咬牙,用文件夹欲盖弥彰,侧了身子往门口走去,我知道江佩珊和陈熙正盯着我,同样我也知道陈熙不会帮我。
然而就在我迈开步子时,陈深忽然从门口进来,我如获大赦,赶紧上前去拿了文件。陈深一来,江佩珊的注意力转向他,我慢慢数出数量,陈深已经带着江佩珊进了办公室,陈熙跟在身后,我回头时陈熙在门口看我一眼,意味深长的。
我抱着文件回到位置上,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落下去,资料一点点掉在地上,我都没心情去捡起来。这样能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得想个办法。
虽说现在江佩珊分身乏术,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本身就是疯子,无药可救,要想整我分分钟的事儿,我跟她硬碰硬,始终是吃亏的。
我快速收拾好心情,袁浩也回来了,我不方便送咖啡和茶水进去,袁浩主动帮我,我借机去其他部门串门,回来时江佩珊已经走了,刚坐下,陈深便拨通内线叫我进去。
陈深抬手给了我一份文件,边说,“你要不要先请假?最近她可能会常来公司,这么躲一次可以,之后便不好再躲了。”
我不由地佩服陈深,什么事情都尽收眼底,这眼睛未免太厉害了些。我说,“那公司的事情怎么处理?江氏我还没完全脱手,现在暂且抽不开身。”
陈深指着面前的文件夹说,“公司的其他事务有袁浩和秘书,你不用操心,你在家里一样能和乔江林对接,你和他私下往来,应该比在公司更便利些,不是么?”
这个圈子里没什么秘密,凌寒是乔江林包养的二奶陈深一清二楚,而我和小寒是朋友,经常去她家一点都不奇怪。
“好------陈总,我下午就把资料做出来,递送去江氏。”我说。
陈深嗯了一声,没有话再说,我走到门口时,陈深叫住我说,“若棠,”我回头,正好迎上他的眼睛,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椅子里,那椅子的颜色和他身上的西装几乎融为一体,他关切地看了我一眼说,“自己小心。”
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之后我很快将要送去江氏的资料做好,故意在数据上出了错,提交给陈深千字,同城快递给江氏。当天下午江氏便有人找到错误,江佩珊在公司临时坐镇,打电话给陈深奚落了我一顿,陈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我台阶下。公司不少人都知道我被陈总数落了一顿,放了我几天假,我暂时不用去公司上班,手里的项目都移交给袁浩。
表面上我被陈深给晾在一边,实际却是保护了我。
江氏的股票继续跌,但不像昨天,直接跌停了,今天跌了一块七毛就没多大浮动,我收拾东西下班时,南源给我打来电话,我一边走一边接,南源说,“我今天一直盯着,果然,昨天那几个账号今天也持续吃进江氏的股票,而且还新增了两个账号,速度非常迅猛,这摆明了是要收购江氏股票的样子,我猜是陆岩干的。”
“我也怀疑,可他哪里来那么多钱?你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么?”我想了想说,“现在江氏股票多少钱一支?二十多吧,要完全收购那么多股票,得多少钱的资金投入?之前公司面临危机,两个亿的融资都要靠江明远支援,陆岩哪里来那么多钱?”
南源冷笑,说我蠢,“你还别小看了陆岩,要是没两把刷子他敢跟江明远这么叫板?他蛰伏了六七年,要是没点实力和头脑,早就被江明远玩儿死了。”
可陆岩真的有这么多钱吗?要说有,绝对说得过去,但有点太可怕了-------他一直处于弱势,让江明远放松了警惕,以为陆岩是死撑着,江明远那么自大,那么骄傲,陆岩的弱小显得他强大,这种莫名的成就感,的确可能让一个人放松警惕。
“我不知道------事情走到现在,我有点想不明白了。”我叹气说,“想多了脑子疼。”
“不管是谁在恶意收购江氏的股票,对于陆岩来说都是好事。但我们都能发现,江氏那些专业人才自然也发现了,一定会采取措施的,极力压着,倘若真是陆岩这么干,我猜他这几天动手后会暂时收手,我有消息说江氏的法务部,已经开始游走,企图把江明远捞出来。到时候这一场风波过去,江氏的股价会渐渐上升,到时候,这几个恶意收购的人,赚的盆满钵满,再握着江氏一部分股权,成功踏入股东大会。”南源说。
我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当初江明远不就用这招对付过陆岩吗?但那时候江明远没能够一手遮天,那个叫徐伊的女人和江明远对着干,导致江明远没能买到多少股票,转而收购了一部分散股,成为陆氏地产的股东。
陆岩是要用这招以牙还牙釜底抽薪!
若是如此,更加说明了徐伊的公司幕后老板是陆岩!
“那江氏会有什么应对之策?我不太了解股票,你懂吗?”
“现在江氏虽然平平静静的的,但恶意收购,一定会给企业造成动荡。江明远是江氏的第一大股东,手里握着大头,一些散股在各大股东手里,一部分在资本市场流通。但若是市场上流通的股份大部分被陆岩收购,那陆岩就可能成为江氏的第一大股东,他可以发起股东大会,提议改选董事长。”
“但江明远不可能这么束手就擒的,江氏的人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那些股东不可能任随陆岩这么突兀地入主江氏。”我说,“现在是江佩珊暂代董事长,她不是傻子,会做出反击的。”
“江佩珊和陆岩现在已经崩了,谈不拢的,”南源冷笑说,“若棠,陆岩不会在江明远不在的时候兴风作浪,按照他的性格,他会等江明远出来,亲手给他一巴掌,让江明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到了。”
的确,陆岩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轻易放过江明远,他一定会在最好的时机把江明远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压,碾碎成粉末,让江明远求饶认错,把过去他承受过的所有屈辱都赢回来。
“只要陆岩成为江氏的股东,支持他和他团队利益团体手里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那江明远就只有下台。”南源顿了顿说,“不过,江明远要是出来了,会立即反扑的。”
其实最好的机会就是这段时间,快速收购江氏的股票后入主江氏,但陆岩也是个自大又骄傲的人,这种快速轻松的胜利方式给不了江明远足够的痛苦,就给不了他胜利的快感。他能把自己碾压到尘埃里,就一定要开出鲜艳的花朵来。
“对了,我让你帮我查的人呢?有线索了没?”我提醒地说,“这两天他一定会有动作,跟人见面,最好能查到银行账户明细。”
南源冷哼,埋汰我说,“我是专业的好么?这些不要你教。”
“好好好,南大侦探,你赶紧的,有消息电话我。”
和南源这么一通电话后,我心情开阔了许多,万恶的江明远好日子真的到头了,可陆岩现在也是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面前的康庄大道能否踏上,得看是否走得过脚下的刀刃桥梁。走过去了,万事大吉,若一不小心出了岔子,粉身碎骨。
收线后,我给小寒打了电话,约她一起去医院看梁秀文,昨晚陆岩在,很多事情我没来得及问陆青,小寒爽快地答应了,她正在商场买东西,叫我先去,一会儿医院碰面。
我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都没出租车,四处张望时看到停在一边角落里的黑色奔驰,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我打电话给小尹,他接到电话有点懵,我说,“躲在一边干什么?还不过来!”
小尹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您稍等!我马上来!”
不到两分钟,小尹把车开过来,傻呵呵地笑了笑说,“是陆总吩咐的,叫我守着您,周小姐,您别介意------”
“好啦,我知道,”我笑道,“送我去南山医院。”
四十分钟后,我到梁秀文的病房,陆青和阿英守着她,我轻声问,“醒了吗”
阿英说,“醒过一次,又睡了。”
我悄悄把陆青喊出去,到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坐着。一晚上没怎么睡觉,陆青一脸倦意,点了杯卡布奇诺喝,我不能喝咖啡,就点了杯鲜榨橙汁,酸溜溜的特别好喝。
“小青,你昨天几点跟你妈妈见面的?”
陆青抖擞着精神说,“下午两点多,她刚午睡醒。”
“你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说。
陆青摇头说,“没有,完全没有,我们聊得很好,她很高兴我回来看她,当初我离开北城前来见过她一面,我说我不再回来了,她很伤心------我跟她聊了很多,包括你跟我说的那些。而且她告诉我,人的确不是她杀的,至于为什么自己揽下罪名,她没有告诉我。若棠姐,她是我的妈妈,有些事情,我不能问,也不可以问,我不想让她难堪------”
“那你有问她她手里的东西么?”
“我问了,她说让我不要管,她已经处理了------她不想让我卷进这一堆事情里来,我也没办法。”
已经处理了?处理了!那东西给谁了?我有点懵了,她在医院里被人看管着,哪里来的时间和机会处理?
我着急说,“小青,完蛋了-----这事儿麻烦了,你妈妈不知道把东西给谁了!”
“”陆青无语地看着我说,“她没告诉我。”
“医院里有江明远的内线,会不会是江明远的人拿走了东西,所以才安排了你妈妈的自杀?你不觉得你妈妈吞药自杀很奇怪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想不开?你妈妈精神又不是真有问题!”
我和陆青顾不上闲聊,赶紧上楼等梁秀文醒来,然而我们刚上楼,便看见江佩珊和陈熙站在病房外,被阿英拦着不让进去,江佩珊有些火大,叫阿英滚开,阿英不肯,说陆岩吩咐了,没有她的同意,谁来探视都不可以。
江佩珊拗不过,直接让陈熙上,把阿英拖开,陆青见状直接冲上去,吼了一声,“江佩珊你干什么!”
医院走廊的回声特别响亮,江佩珊和陈熙立即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这边,我压根儿来不及躲,当时思维也跟不上,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江佩珊眉头忽地皱在一起,看着我和陆青,不对,确切地说是看着我,恼怒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拿包挡着肚子,江佩珊顾不上阿英,一瘸一拐地走向我,陆青原以为是冲着她去了,但江佩珊和她擦身而过径直走向我,陆青太清楚她的性格,自然不答应了,退后了几步,撑开手拦着江佩珊说,“你又想干什么!”
江佩珊冷冽地盯了陆青一眼,淡淡说,“让开!”
“凭什么让开!在这里不受欢迎的人是你,该你让开!”陆青不客气地说。
江佩珊拗不过她,便站在她面前,看着我说,“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江佩珊这样,我真信了小说里那些白莲花变身的丑恶嘴脸,看似弱不禁风,实际上心如蛇蝎。她冷冽的眼神里带着威胁和不悦,定定地看着我,其实多少一斤知道些端倪了。
我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人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早上还想着怎么避开了不见面,这会儿却撞上了,冤家路窄大抵是这个道理。
“怎么?想卷土重来?”江佩珊眯了眯眼睛,那种威胁的眼神我都看够了,我不由地抓紧了挎包带子,她目光凝在我身上,陆青立即挪了挪位置,挡住了江佩珊的视线,不悦地说,“这么多年一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神经病!赶紧滚!我看到你就来气!”
“小青,我是你们陆家的儿媳妇,是你亲嫂子,我来看妈天经地义,在国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把脑子读傻了么?”江佩珊笑吟吟地说。
“你要想进去问问我妈到底承不承认你这个儿媳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但江佩珊,你好歹也是江家大小姐,怎么老干这种丢人的事儿?我哥跟你结婚了又怎样,你永远都不是他老婆,不是我嫂子,你只有个陆太太的空名!我妈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们江家的任何一个人!赶紧滚吧!”陆青嘴皮子也是厉害,更因为讨厌江佩珊吧,对人和和气气的小姑娘竟然能对江佩珊说出这样出气的话来,我挺吃惊的。
这话把江佩珊给惹怒了,尤其是说到她只有陆太太空名时,江佩珊双眼泛着火光,要吃人的那种,她紧抿着嘴唇看陆青说,“你再说一次试试!”
“你这心狠手辣的样子怎么不去我哥和海洋哥面前表演表演?对着他们你怎么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该去好莱坞发展,有你在,那些个国际巨星都得含恨而死!”陆青冷哼说。
兴许是这场景太熟悉了,我瞬间反应过来江佩珊想干什么,也没顾得上自己,赶紧冲上去抓着江佩珊高举起的手,阻止她巴掌落在陆青脸上。
“别太过分!江小姐,适可而止!”我瞪着她说,“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江佩珊一把甩开我我,冷哼着说,“你算什么东西?”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要真用力,力道还挺大的。我穿的平底鞋,稳当得很。
陆青赶紧护着我,慌忙问道,“若棠姐,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陆青这么护着我,让江佩珊不禁打量我,她脸色恍然沉了下去,盯着我肚子,眼神一下子凶悍起来我,上前抓着我胳膊狠狠道,“周若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你竟然敢骗我!你个臭婊子!你竟然骗我!你根本没做掉孩子!”
她力气真大,像筛糠似地抖着我肩膀,我没反抗,双手护着肚子,我怕她对我肚子动手,陆青冲上来推开她,吼道,“你别不要脸了好吗!你以为你是谁?那是我哥的孩子,你有什么权利说做掉?你是嫉妒我哥不跟你生孩子吗?”
江佩珊就盯着我看,冷森森地警告说,“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不要命了是吧?”
这时小尹刚好上楼来,陆青生气地说,“小尹,给我哥打电话,说有个疯婆子来医院闹事儿!”
小尹立即打电话给陆岩,这下正合了江佩珊的心意,她也顾不上埋汰我了,冷笑道,“正好,我从美国回来就没见过你哥的人影儿,电话不接,家也不回,公司没人,我当他人间蒸发了呢。”
陆青恍然发现自己上了当,江佩珊来医院哪里是看梁秀文的,分明是来找陆岩的!她从美国回来,江氏就出事儿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变故是陆岩策划的,江佩珊自然要找上门了,只可惜,陆岩早就躲着他了。她一时间找不到人,知道梁秀文住院,便找来医院。
“见到我哥又怎样?你掉几滴眼泪,我哥就会原谅你和你们江家吗?你做梦吧!”陆青冷笑说,“要不想太丢脸就赶紧滚,一会儿我哥来了,也没好脸色给你看。”
江佩珊笑了笑,那种笑容特别得意特别不可一世的样子,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青说,“小青,我是你嫂子,说话别这么冲,咱们归根究底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以后怎么好好跟你相处呢?”
“不要脸!”陆青怒道。
这时阿英从病房出来,欢喜地说,“小姐,夫人醒了!叫您进来呢!”
江佩珊望了一眼门口我,本想去看梁秀文,但被陆青堵住了,死活不肯让她进去,陆青拦着她说,“若棠姐,你先进去,把门关好了!”
我没有分好的迟疑,转身进了病房,陆青随后跟进来,叫小尹守在门口,怒道,“别把疯狗放进来!”
江佩珊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就坐在门外的塑料椅子上,陈熙站在她身边,真真儿地瞪着陆岩来。
梁秀文虽然醒了,但手上还吊着葡萄糖,阿英给她喂流食,她疲倦的很,一点力气都没有,那样子真的特别凄惨,洗胃那种痛苦的事儿,简直无法想象。
陆青心疼地上前,梁秀文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握着陆青的手说没关系。等梁秀文吃完东西,缓了口气,我坐到床沿上问她,“陆夫人,那些药,是哪里来的?”
我紧紧盯着梁秀文的眼睛,她看了我一眼,半晌才说,“那些药------是、是我自己的。”
她撒谎。
“陆夫人,你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有些事情也应该看清楚了,你还要袒护他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猜想你们之间肯定有感情,但这份感情在这些年岁月的消磨里,已经所剩无几,你的那份冲动和盲目,应该都明了了吧。”我抓着她的手,她手指冰冷冰冷的,那种触感跟陆岩特别像,应该属陆岩遗传了她的。
梁秀文微微张口,却迟迟说不出话来,言语都卡在喉咙口,艰难地说,“真的是我自己的,都是我自己攒起来的------”
我看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不问了,闲聊了一会儿,陆青电话响了,她转身去阳台接电话,我叫阿英把窗户关了,认真问梁秀文说,“那些药是哪里来的?”
梁秀文有些惊讶,没想到我还要追问,低下头说,“真的是我自己的------”
“你撒谎了,你不可能有那些药,是不是有人对你下手了?”我说。
然后梁秀文就沉默了,她低着头时,头顶花白的几根头发在灯光下分外明显。
“是莫医生。”
121:终于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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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秀文说出这个名字时,我一点都不惊讶,和我猜想的是同一人。为什么怀疑是莫医生呢?因为那天我去见梁秀文时,他故意说了句话,字里行间暗暗警告梁秀文不要乱说话,而且我从医院离开后不久,程思远家进了小偷,床头柜里放的录音笔不见了,我分明记得我就放在床头柜里,故意用一个布艺收纳包装好了放在最里边。
必定是有人告诉了江明远我去见了梁秀文,而江明远也忌惮梁秀文手里握着的证据,要想办法消灭掉证据。
昨天陆青去见了梁秀文,夜晚梁秀文就出事,哪儿有这么多的巧合?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梁秀文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说。他把药塞进我嘴里,灌了两杯水,等我咽下去了才走的。”
“医院里不是有监控吗?他能那么明目张胆的杀人?”我皱眉说,“你没有喊人吗?”
“他是负责我身体检查的医生,把我带去了诊室看诊,诊室里是没有摄像头的,喂完我吃药后就把我送回了房间,夜晚值班的人很少,根本不会注意要异样,他是程院长的助手,在医院信誉很高,没有人会怀疑他。”梁秀文说。
“可他们说你一个月前就问医生开了安眠药,有这回事吗?”
梁秀文立即摇头,确定地说,“没有!绝对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安眠药,事实上,我每天吃的药我最后都吐出来了,我、我没病------”
这就奇怪了,昨晚那个医生说梁秀文主动向医生请求的开安眠药帮助睡眠,是他在说谎,还是这话是从莫医生口中得知的?梁秀文根本没要求安眠药,那么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蓄谋已久的谋杀案!
我有点怔住了,江明远早就开始筹谋杀掉梁秀文,多好的理由啊,要不是梁秀文获救醒过来,我们没有人得知真相,莫医生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伪装成梁秀文自杀,精神病患者有自杀倾向,太容易了!
我背后一阵寒凉,这江明远,终究是半点情面都不肯留,怎么说都是跟过自己的女人,竟然能下如此狠手,这个男人,够没心没肺。
可有个问题是,江明远什么时候给莫医生下的命令,为什么江明远上午被警方带走,晚上梁秀文就出事,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会不会巧合得太明显了?
是否是江明远突如其来的想法,他进了班房,怕这时候梁秀文手里的东西公布出来他死翘翘,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通知莫医生动手?
但他人都蹲在班房了,还能呼风唤雨?
不对,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地方------我绞着手指,思维快速运转,会转到那天晚上,我和陆岩在车上,我接到陆青的电话后给梁毅打了个电话,但梁毅的电话关机了。梁毅是江明远身边的人,电话二十四小时永远不关机,怎么偏偏在那时候关机了?这有点奇怪!
会不会梁毅是江明远的传信使?!对!梁毅是他的保镖,换句话说,是他做脏事的狗腿子,他十分信任梁毅,这种事情吩咐梁毅去做最合适!
“陆夫人,他之所以对你赶尽杀绝,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东西呢?小青说你处理了,你怎么处理的?”我着急地说,“这东西能成为你的催命符,也是江明远的催命符,更是陆岩的护身符!”
梁秀文哽咽了一下,十分煎熬的样子,她看了看身边的阿英说,“我本想今天叫阿英送去给你的,但没想到------哼,算了,周小姐,东西我存在银行保险柜了,你可以去取,钥匙放在------”梁秀文忽然停下来,招呼我将耳朵凑过去,她轻声告诉我钥匙放在哪里了。
她刚说完,陆青也打完电话回来,我们赶紧转换了话题。梁秀文不愿意在陆青面前提到江明远,大约是不想在自己女儿面前抬不起头吧。她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往事,少提为妙。
八点多时小寒打电话给我说来不了医院,乔江林临时把她叫走了,说晚点来接我,我哪儿好打扰,推辞了说陆岩要来接我,叫她不用理我。
这天晚上,江佩珊一直没走,就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等着陆岩来,她也坐得住,而梁秀文也知道江佩珊在外面,却从始至终一个字没问过,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大约九点钟,陆岩姗姗来迟,门口一阵吵嚷,正是江佩珊和他在说话,我和陆青都没有出去,梁秀文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门口,便转过头闭上眼睛休息。
过了一会儿,门外没了声音,我和陆青都不禁好奇,相视一眼,立即出门去看,结果走廊上已经没了人,只剩下陈熙和小尹,陆青问小尹,“我哥哥呢?”
小尹说,“上天台去了。”
然后我和陆青连忙上去天台,天台的门没关,平坦开阔的地方晾着许多被单床套,白花花,晚风一吹飘来飘去,看起来特别吓人,尤其是大晚上,孤零零地站在这儿的话,得吓出心脏病来。门口晾着一盏灯,再往前就没有灯光了,只有暗淡的天色,陆青牵着我往前走,叮嘱道,“若棠姐,你小心点,我拉着你。”
天台蛮大的,陆岩和江佩珊站在中间的位置,陆岩背对着江佩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挂着的疏星,江佩珊站在他身后一米多的位置,长发被夜风飘扬起来,有种凛冽的美。
我和陆青站在一边没吭声,只听见江佩珊说,“我知道是你在报仇,秘密账本也在你手中。阿岩,怎么样你才答应收手?”
陆岩双手插在口袋中,腰板儿挺得笔直笔直的,黑色的西装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大约是晚上的风太冷了,他的背影看上去毫无温度,像一块雕刻似地木然地站立着,声音幽冷幽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薄凉和绝情。
“不可能。”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们都结婚了,往后江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阿岩,你想要回你爸爸的一切,不是只有这种方式对不对?”
我身边的陆青冷哼一声。
接着,陆岩转过身来,漠然地看着江佩珊,轻哼道,“佩珊,我该怎么说你?天真?还是没心眼?你爸爸怎么夺走陆家的一切,你心知肚明。我陆岩吃不来软饭,我只知道,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陆岩走近江佩珊,站定在江佩珊面前,晚风拂起他西装的下摆,把他漠然的声音也吹散了,“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你爸的吗?”
江佩珊说,“陆伯伯------”
“不,不是。”陆岩冷笑了一下,旋即表情又凝住了,冷冷地看着江佩珊说,“是你十七岁生日那天。”
江佩珊不解地看着陆岩,问陆岩为什么,但陆岩没解释,继续说,“你爸亲手毁了我全家,你说我能放他一马吗?佩珊,我们两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死我活,或者鱼死网破。从你爸陆氏下手的那天开始,就坚定了我要挫败他的决心。”
“阿岩,上一代的恩怨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执念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里,你答应我,把秘密账本还给爸爸,我说服他让你做江氏的股东,他从董事会上退下来,你做董事长,阿岩,你相信我,我们好好的,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江佩珊恳切地说着,陆岩纹丝不动,江佩珊咬了咬牙,竟然说,“阿岩,你答应我松手,我答应你,让周若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留在你身边。倘若不答应,我------”
江佩珊应该是想威胁陆岩,可一迎上陆岩冷冽的眸子,她后半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陆岩轻笑,微微张嘴,笑呵呵地吐出两个字,“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千万不要拿若棠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佩珊,上一个孩子没了我因为你的腿而忍住没撕碎你,这一次你要再敢动手,就别怪我不念着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不会动你,但我不保证对你爸爸做什么。”
然后江佩珊颓败了,其实她很清楚自己说服不了陆岩,但是必须要尝试,可说出来的话却毫无说服力,徒劳无功。陆岩这样性格的人,她想威胁他,一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江佩珊颓然的样子,陆岩上前拍了拍她肩膀说,“你不用担心,你爸爸很快就会出来了,你们江氏的法务部那么强大,公关团队那么厉害,一个小小的案子而已,很快就能出来了。你放心,我不会在背后做手脚,我还等着你爸出来跟我算账。”
江佩珊说,“阿岩,你想入主江氏?我知道那些恶意收购都是你做的,你想通过收购成为江氏的股东,阿岩,你做不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成为江氏的第一大股东,江氏原有的股东也不会支持你的,我们会立即选择停牌,到时候你就等着资金链断裂吧!”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从不下无用的棋。”陆岩淡淡说,“离婚协议书你手上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签好给我。”
陆岩说完转身欲走,江佩珊咆哮一声,“陆岩!”
陆岩脚步顿住,江佩珊缓缓转过身来,威胁地口吻问陆岩,“你一定要你死我活吗?我只问你一次。”
陆岩冷哼了声,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他没走几步就看见站在前面几米的我们,眉头皱了皱,旋即走上前来,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我穿上,斥责陆青说,“你们来做什么?”
陆青悻悻地说,“哥哥,我们不放心你,上来看看。”
陆岩轻轻瞄了我一眼,这时江佩珊也看到我们,她站在天台中央,脸上的冷笑特别骇人,有点恐怖片里女鬼的样子,神秘的冷笑,晚风把她头发吹乱了,在脸上四处飞。
陆岩是都没说,也没回头看江佩珊,揽着我肩膀说,“回去了。”
下楼时,我们在楼道上碰见陈熙,陈熙站在楼道上等江佩珊,见我们来了,她目光聚焦在陆岩身上,看了一眼陆岩后,又低下头站在一边,让出路来。
陆岩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提醒地说,“上去看看她吧。”
陈熙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对她说话,连连回应说,“好。”
然后我看了陈熙一眼,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总觉得,这辈子,陈熙都忘不了陆岩,永远都忘不了。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像冰山一样高冷,从未用一个男人审视一个女人的目光去看待她过,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只是个员工,背叛他的时候,她也只是个员工。而现在,连员工都不是了。
陈熙眼神里的那种悲伤,我在乔辰眼里看到过,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又程思远的眼里见到了。
情情爱爱,因果轮回,你再不服气都没用,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这天晚上仍旧是陆青留在医院守着,小尹陪着,陆岩送我回家。车上我问他,那些股票是他买的吗?他嗯了一声,我又问,“你想入主江氏?”
陆岩轻哼,侧过脸认真地看我说,“是改江为陆。”
“可江佩珊说的情况你考虑了吗?你只要持有江氏超过量程的股票就能成为江氏第一大股东,你能够联合其他股东单位支持过半重新召开股东大会,到时候江明远也该出来了,他们绝对不会满意你成为江氏的第一大股东,如江佩珊所说,倘若他们选择停牌,你的资金链会断裂,那么你必须减持,减持后你就不是第一大股东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陆岩说,“我不会给他机会翻天的。他出来之日,就是股东大会召开之时。”
“你手上有江氏的秘密账本?”
“有。”
“所以你是想用秘密账本威胁江明远?”我问道。
陆岩勾着眼睛盯我一眼说,“你就这点智商吗?”他舒了口气说,“做事情从来光明正大。要赢就要赢得漂亮、光彩。”
嗯,你们没看错,我又被鄙视了。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陆岩,盘算着他脑袋里究竟在想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以琢磨。
他盯着我,有些疲倦了,揽过我肩膀搂在怀里,脑袋和我脑袋靠在一起说,“你有身子,别操心太多,我自有分寸。”
我嗯了一声,他连连叹气,然后掰过我脸蛋,在我额头上重重一吻,说道,“今晚跟我走。”
然后我没有拒绝。
十二点左右,我们回到别墅,几个月没回来,似乎恍如昨日,一切都没变,连客厅柜台上摆放的花瓶都是我喜欢的老位置,阿姨喜滋滋地拉着我的手,说要给我煮笑馄饨吃,又摸了摸我肚子,笑得眼泪花泛滥。
陆岩受不了我们女人家的寒暄,先上楼洗澡去了,我跟阿姨聊了一会儿,然后借机上楼去,悄悄进了卧室,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我赶紧溜进陆岩书房,找到梁秀文说的书架,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看到一个檀木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小玩意儿,铜钱也有,玉牌也有,胡乱地放着,最下面躺着的正是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我当即把钥匙取出来,快速将盒子放了回去,刚放回去没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往书房来,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陆岩已经推开门,身上只围了一张浴巾在腰间,挡住了关键部位,上身是完全赤裸的,线条分明又结实的肌肉上沾着点点水滴,六块腹肌赤裸裸地出现在我眼前。他一手拿着张洁白的毛巾,在脑袋上擦了两下,肱二头肌好不明显------
我背靠着书架,不由地吞了口口水,陆岩嫌弃地看着我,眉头一皱,“你在干什么?”
“我、我想找本书看------”
“大晚上看什么书,洗澡睡觉。”陆岩命令地说。
我手藏在身后,悄悄拽紧了冰凉的钥匙,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有点心虚,笑得难看死了,一蹦一跳上前去戳了戳他手上的肌肉,被他嫌弃地白了一眼,“好生走路,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说完,他霸道地抓着我肩膀,揽着我往卧室去,我悄悄把钥匙揣进兜里,跟他回了卧室。
无论是浴室还是房间,楼上还是楼下,一切都如同我在这个家里一样,分毫未变。洗完澡后我换了陆岩的衣服穿,宽大的套头棒球衫穿在身上,长到膝盖的位置,可以不用穿裤子了。我光着两条腿出来,站在地板上抖着脚上的水渍。陆岩半躺在床上看pad,瞄了我一眼,眉头皱着,低声命令道,“你鞋子呢?”
我娇俏地笑了笑说,“没有鞋子。等你来抱我。”其实是被我故意放在门口了。
陆岩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放下pad,大步走到我跟前来,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放到宽大的床上,他坐在床沿上,抽了纸巾给我擦脚上的水渍,十分耐心。
擦完了他就开始摸我肚子,这一瞬间好似回到了从前,我怀那个孩子时,他也喜欢摸我肚子,虽然不经常摸,但是眼神透露出来是喜欢的。天底下有哪一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摸着摸着,他就自言自语,问我肚子说,“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以后你性格像卧还是像你妈?女孩子就像你妈吧温柔可爱,男孩子就像我,”他想了想又改口说,“不对,也像你妈,倔强,有温暖,做个小太阳。”
这样的陆岩真的挺好笑的,有种莫名的温柔和浪漫,房间里的灯光登时变得柔美了,给他俊朗的面孔添了一丝柔和,慈爱。他宽厚的手掌在我肚子上轻轻抚摸,隔着一层衣服,我坐起来时已经明显了,微微隆起。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不禁动容,幸福都洋溢在嘴角和眼角,我说,“你不挺高冷的么?怎么这么多话?被我传染了吗?”
陆岩正儿八经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之前没有跟孩子说过话,我和遗憾,现在这个孩子,我把之前想说的,一并说了。”
简单的一句心里话,听得我鼻尖泛酸,没两下眼泪就泛滥了,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撇撇嘴,陆岩脸上写着抱歉和遗憾,那抹自嘲的轻笑故作镇定,我没忍住,搂着他脖子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我呜呜咽咽地说,“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跟你在一起了。”
“傻。”陆岩轻抚着我后背,笑我说,“真傻。”
我们俩就那么抱着,什么都不用说,一点都不尴尬,还嫌弃时间跑太快,夜太深,眼皮这没出息的东西竟然打架,一点都不懂情调。
他吻我的唇,吻着吻着就激烈了,问我可不可以,我羞赧地躲进被子里说不可以,他就真的不来了,从背后搂着我,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刚看到你吞口水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吞口水了?”我反驳说。
“嘴硬,你再说没有?”他捏了我胸一下,拆穿我说,“刚在书房的时候。”
我回想那个香艳的画面,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笑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然后------
第二天一早我们醒来时,已经九点多,陆岩匆忙起床上班,临走之前嘱咐我,不许乱跑,程思远家的东西,他会派人去帮我取回来,我好说歹说好一阵他才同意我出门自己去拿行李。
他走后,我也起床了,第一件事是给南源打电话,让南源查一下莫医生的电话清单,可南源说他已经把清单打出来了,问我要查谁的,我报了梁毅的号码给他,他说找到了告诉我。
半小时后,南源打电话给我说找到了,莫医生的通话记录里有梁毅,时间正是江明远被带走那天,下午五点。
那么,梁毅很可能成为了江明远的传信使。
“另外,他的账户里多了五十万,汇款人是从一个空壳公司的账户打过去的,查到的信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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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长恨歌难歌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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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为什么梁毅早不联系我,偏偏在我拿到梁秀文藏好的dv才联系我?现在陆岩走在刀刃上,我不得不多一丝疑虑。
“那边人太多,你过来找我。”梁毅拒绝说。
“我现在也不方便过去,梁毅,你在怕什么?”
梁毅轻笑了两声,“周若棠,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你来找我,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江佩珊四处找人盯着我,我要更随便出去,之前电话就不会关机了。”他语气变得有些玩味,摸准了我的心思似的,“我猜你已经找我好几次了。”
“江佩珊盯着你做什么?梁毅,你骗我。”我说。
“我骗你什么?我指望着你救我一命,按照你和南源的速度,应该已经查到我和莫医生的往来,你不想知道江明远是怎么计划的吗?”梁毅抛出一个诱饵引诱我说,“我手里有江明远合谋策划当年陆建安项目崩溃的机密,要不要,随你。”
说到这儿我就犹豫了,如果能找到当年江明远策划陆建安项目破产的证据,那对陆岩来说是一大帮助,等他成功收购江氏股票踏进江氏股东大会,他多一个筹码,能更轻松的扳倒江明远不是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梁毅,你现在的每一句话可疑成分太重。如果你手上有东西,你可以直接去找陆岩,这么重要的证据,陆岩一定会重重感激你,不是吗?”我说。
“相对于陆岩,我更相信你,我做过的事,陆岩知道了不会手下留情,如果说你以为我把东西交给陆岩他就能放过我,那你真是太小看陆岩的,你还不够了解他”梁毅说,“谋杀梁秀文的行动失败后,江明远要我亲自动手,我拒绝了,他让江佩珊逮住我,如果我不替他办事,只有死路一条。周若棠,你脑子不蠢,好好想想,我知道江明远那么多肮脏事儿,他能放我一马吗?现在这个关头,他把我逼急了我会毫不犹豫选择陆岩,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一颗棋子不能唯他所用,抛出去,只会给敌人添一把刀,而这把刀会让他致命。你说,我不停他的吩咐,会有什么后果?”
梁毅叹了口气,怅然的意味愈加,“我知道的太多,他不会手软的。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他就会完全信任我吗?周若棠,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你出社会这么多年,应该懂的道理。”
我沉默着没说话,在思考梁毅话语里的真实性,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找她。小寒绷着脸看我,也在思考,空气静谧得呼吸声格外明显,窗外偶尔有车子开走的声音,梁毅等了我几分钟,发现我没反应,有些颓败地说,“你怕什么?我要害你,当初在深圳就害你的,回来北城机会多的事,我凭什么救你?你以为江佩珊那次把你绑在郊外去是谁告诉秦海洋的?总之一句话,信不信由你,我现在四处躲藏,能联系的只有你了。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梁毅便把电话挂了我,我不禁皱眉,握着手机凝思,小寒背靠在座椅靠垫上,仰着脑袋说,“你去吗??”
我说,“我不知道,最近两天梁毅太奇怪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但是按照他的解释来说,江明远对他下手也不是不可能,他跟在江明远身边很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这种时候,江明远草木皆兵对他多点疑心和防备是肯定的。不过,他和江明远撕逼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我看迷糊,梁毅的话你听一半信一半,这种时候,最好谁都别相信,江明远待他不薄,他没有理由背叛江明远,”小寒顿了顿说,“不过也不无可能,江明远坏事做尽,身边的人都心寒了,而梁毅也不傻,现在的局势他看得清楚,江明远注定要倒台,那他一样玩完,现在找陆岩当靠山,事后少点罪孽,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你说呢?”
我点头说是,“那我去吗?他手里的东西要是真的,对陆岩来说,的确极为有利。现在虽然看上去陆岩占了上风,但江佩珊已经在运作,陆岩摆明了没在这道坎上给他多的打击,他们真正的交锋是在股东大会上。”
小寒不解地看着我,秀眉微蹙,我继续说,“陆岩成为江氏的第一大股东,势必要召开股东大会,要求改选董事长,逼江明远和他的管理层下课,可江氏的利益团体不可能束手就擒,陆岩这种方式进入江氏,必定引起众人的不满,他们也不会接受陆岩和他的管理团队我,很可能立即选择停牌,如果迟迟拖着不复牌,那陆岩就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到时候,他只能选择减持,就不能再保持江氏第一大股东的身份,那陆岩这场仗,输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小寒紧张道,“那能怎么办?陆岩本身走的就是一步险棋,他太不可一世,太自大了!或者说,他真的对江明远恨之入骨,让江明远死得太轻松他不快活的。妈的,你说说你男人,稳当点不好吗?能不能像我们乔江林那样成熟点!好好赢不行么?赢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想整江明远还不容易?他妈的就是事儿多!毛病!”
“他就是这性格,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这样,他就不好似陆岩了。”我撇嘴说,“那么大的仇恨背在身上,能不恨么?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折腾死江明远叫他痛不欲生,太便宜了是不?”
小寒白我一眼,数落道,“得了得了,你男人,你得护着!说正事儿,去不去找梁毅?你要是去,我肯定陪你,叫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我身边,怕什么?”我盯了一眼她身边的爱马仕手袋,调侃地说,“你包里装菜刀了吗?一会儿要是梁毅坑我,你就跳出来,砍死他!”
我想起之前我被江佩珊羞辱时,小寒怕我受欺负来酒店找到我时,一下子从爱马仕手袋里抽出把菜刀的样子,那时候觉得我们的女英雄简直逆天,一副要砍死江佩珊的样子,豪气云千,现在想想觉得特别搞笑。
“没良心的东西!老板娘为了你,十几万的包装菜刀去砍人你还敢笑话!”小寒发动车子挪出车位,问我说,“什么地方来着?悦来茶楼?那是什么鬼地方?”
我笑了笑,连忙给梁毅发短信问地址,很快他回复我,锦江陆387号。
车子行驶在一片车流中,我寻思着烫手的山芋该怎么处理,小寒提醒地说,“你东西怎么放?我觉得就这么带在身上一点都不安全,赶紧想法子处理了,别带在身上。”
我拿出dv打量了许久都没想到怎么放,小寒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扯张餐巾纸给我,我鼻塞。”
“哦。”我赶紧递了两张过去给她,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办法有了!
路上我给小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在锦江路悦来茶楼和梁毅见面,有空就来接我。其实我不是真让小尹来接我,而是要让人知道我去了哪里。
讲真的,我对梁毅,是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见面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古有明训。
锦江路在北城算是比较偏的地方,离中心城区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我和小寒找到悦来茶楼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告知服务员包间号码后,有人领着我们上楼去。
这座茶楼蛮大的,但是条件很一般,里面很嘈杂,打麻将或者打纸牌的人特别多,路过楼梯口时我瞄了一眼里面,乌烟瘴气的,各种声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感觉特别局促。
上了二楼,有一条回廊一直往前,两边全是包间,有的房间打开了,有的房间紧闭,有的裂开一条缝穿在呼喝的声音,胡牌的,叫嚣的,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服务员领着我们走到回廊的最尽头的包间,我看了一眼号码,和梁毅告诉我的号码不一样,我当即问服务员,“不是这里,我们是踏莎行包间,这里不是。”
“小姐,是的这里,里面的先生刚换的房间,说客人来了直接带过来。”说着服务员便推开了房门,梁毅坐在角落里,看见我来了,招呼说,“进来吧!”
我对服务员笑了笑,和小寒一前一后进去,服务员问我们点了两杯柠檬水便出去了。他看了小寒一眼,然后轻哼了声,大约是没想到我带人来了。
梁毅有些颓然,本来在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他知道我有孩子,起身把窗户开了,通散掉里头的气味。我细细打量他,不知道几天没刮胡子了,嘴角和下巴上长出一截胡渣来,不像平时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西装,今天穿着随意的长袖套头运动衫,运动裤,还有运动鞋。
坐下没一分钟,我开门见山地说,“你要给我的东西呢?”
梁毅笑了笑,“急什么?你刚来,喝口水。”
小寒是暴脾气,受不了梁毅这样,“你还有闲情逸致喝水呢?赶紧的,东西给了走人,你被人盯着,呆太久不是好事。”
梁毅看了小寒一眼,没说话。然后我盯着梁毅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梁毅,别兜圈子了,你手里的东西呢?”
梁毅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有点不耐烦了,催促地说,“梁毅,东西呢!”
“没有东西。”梁毅忽地抬起头,冷冽地迎上我的眼睛,重复地说,“没有东西。”
“你耍我!”
梁毅冷哼了声,我和小寒一下反应过来,小寒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一杯热茶往梁毅脸上泼去,那丫头真的狠心,玻璃杯子直接往梁毅身上砸,怒了,“操你妈的!感情你玩儿我们呢!没东西你叫我们来个屁啊!”
被泼了茶水的梁毅一点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任随茶水从脸上滴落在衣服上,忽地冷森森地笑一下,他摸了把下巴,舌头在嘴巴里搅来搅去,一股子浓浓的地痞流氓味道。
我立即拉了拉小寒,警觉地说,“我们赶紧走,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寒看了我一眼,也明白过来,抓起包带着我准备走,可我们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拉门把,包间门忽然打开了,走进来几个穿便装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我快速瞄了一眼,那些人都是梁毅的手下,有两个面熟得很,好似是江佩珊的保镖。那些人换下黑西装还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那些人全都进了房间后,最后一个人顺手把房门关上了,咔擦的一声,心都碎了。
我和小寒都愣了,这才知道入了圈套,我转过身看梁毅,怒道,“梁毅,你骗我!”
这时梁毅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抹着脸上的茶水,一边抽着桌上的纸巾擦脸,一边笑我说,“我都跟你说了,这世界上没有谁能绝对的信任,周若棠,你还嫩了点儿。哼,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咱们就把话说开了,你情我愿的话,你和凌小姐都能平平安安回家。如果你不配合我,那------”
讲真,现在的梁毅让我感觉特别陌生,他脸上那种流氓似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从去深圳那会儿认识他开始,他一直给我一种很正派,很严肃,很高冷的感觉,有点黑帮老大的味道,但现在的梁毅,有点像艰险小人,脸上的笑堆在一起,真恶心。
小寒先怒了,没客气地骂梁毅说,“我就奇怪了,江明远那狗杂种身边能有什么好鸟?果然,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江明远坐牢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梁毅没生气,倒是他手下的人怒了,上前预备动手打小寒,小寒瞪了那人一眼,怒道,“你他妈今天敢打我试试!”
那人也不服气,扬起手想扇巴掌,梁毅拦住说,“哎,别对凌小姐动手。”
梁毅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来,将手里的餐巾纸揉成一团,丢进我身后的垃圾桶里,他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周小姐,我要你手里的东西。”他笑了笑,提醒地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东西,就别跟我玩游戏了。”
“我什么都没有!”我怒道,“梁毅,你现在回头,还不晚。现在你还有机会选择,等陆岩找到我,你就没得选择了,到时候江明远死,你就是陪葬。”
梁毅拧着眉头看我,脸上有些狠戾的颜色,那个眼神有些熟悉,我记得我在深圳的时候,他一筷子扔在我身上是有这样的眼神,愤怒的眼神,“周若棠,我没得选择,就算江董翻船,我也只能跟着跳海。”
我狠狠剜了梁毅一眼,怒道,“那你就等着沉船跳海吧!梁毅,人在做天在看,江明远不得好死,你跟着他能有好结局吗?”
“我梁毅做事从来听天命,尽人事,在我没咽气之前,一切都不算结局。”梁毅侃侃地说,“把东西交出来,一切都好说。我知道周小姐你烈性子,可你不想想凌小姐么?不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做人,讲求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呸!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梁毅,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放我走,我来之前已经给陆岩打过电话,他很快就会来找我。”我冷笑说。
梁毅和其他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说,“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对你留了一手。如果我今天少了一跟毫毛,陆岩手里的秘密账本,会再露出一些信息来,不知道风雨飘摇的江氏是否还能承受打击?”
梁毅威胁地看着我,我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冷冽地对峙着。江佩珊的保镖上前对梁毅说,“小姐要的是他手里的东西,别逼急了出了岔子添麻烦,梁哥,我们还是先找到东西吧,其他事,还是听小姐吩咐好。”
梁毅想了想,收回眼神,扭了扭脖子说,“先去找东西!”
小寒慌张地看了我一眼,我镇定地摇摇头,然后保镖从身上抽出两把尖刀一人一个抵着我和小寒的背后,警告地说,“别乱说话,不然刀子不长眼,扎身上疼的是你自己!”
“呸!你敢扎一个试试!信不信明天你脑袋就被削下来当球踢?”小寒瞪了一眼抓着她的人说,“离我远点!”
但那人不依不饶,冷冷看着小寒,抓着她胳膊先将她推出了房间。而我没有挣扎,隐约感觉到刀子贴在我腰上的触感,那人见我还算老实,就没说狠话。我寻思着一会儿大声呼救,可走廊两边的房间都紧闭着,打牌呼喊的声音太大了,压根儿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们也不敢喊。等下了楼梯到一楼时,梁毅走在前面,先去结账,小寒机灵,立即喊道,“小姐,他们抢劫的,快报警!我们两个被劫持了!”
然而收银台的人根本没理会我们,像看神经病似地看了我们一眼,结果梁毅手里的钱时,开玩笑地说了句,“梁哥,你朋友真会玩。”
梁毅淡淡一笑,轻哼道,“随她闹闹,不碍事儿。”
原来是认识的人,那前台是靠不住了,我立即扯着嗓子呼喊地说,“救命啊!有人抢劫!”
不知道为啥,我自己一喊出来就觉得特别奇怪我,然后有的人转过来盯着我时,梁毅警告地说,“闹闹就够了啊!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然后那些人又回头打牌去了,我一直解释说我说的是真的,却没人理会我,我和小寒泄气极了,被梁毅的人带着大摇大摆里走出悦来茶楼。
小寒的车子就停在门口,梁毅点了点头,一个保镖便上前抢了小寒的手袋,找出车钥匙,然后其余的人拉着我和小寒往另外一边去,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梁毅坐在我身边,叫人拿麻绳绑了我和小寒的手腕我,他手下的人抢走了我的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一样一样挨着找,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没过一会儿,梁毅的人回来了,拉开车门对梁毅说,“梁哥,找遍了,只找到这个东西,但里面内存卡不见了,找遍车子都没找到。”那人把dv递给梁毅,梁毅接过来看了两眼问我说,“这就是你从梁秀文哪里得到的东西吧?”
他把玩着dv,扣开了卡槽,里面没有内存卡。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轻哼说,“里面的内存卡呢?不在车里,不在你们的包里,周小姐,东西去哪儿了?交出来,咱们都好说话。”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小寒,“凌小姐,你跟她在一起,一定知道内存卡去哪儿了,来,告诉我,内存卡呢?”
小寒冷哼一声,狠狠白了梁毅一眼,把脑袋转过一边去。
梁毅备受冷落,特别不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了抬手,站在车门口的保镖便合上车门,快速坐进副驾驶的位置,车子立即开离悦来茶楼。
车上,梁毅把我和小寒的电话都没收了,捏在手上,嘲讽地笑道,“我暂时帮你们保管。”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我问。
梁毅没说话,换了个位置坐,胸口气难平。车子刚开走没几分钟,我电话便响了,我警觉地看了一眼梁毅,他本是闭着眼小憩,这时睁开眼,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嘴角扬起一抹笑,亲手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后,小尹又打了来,又被梁毅挂断。这样一直重复了两三次才停止,但刚停下来没两分钟,我电话又响了,这次是陆岩打来的。梁毅看到陆岩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抬眸看我说,“要接吗?”
“随你便。”我冷冷道。
梁毅抿了抿嘴,直接把短话挂断了,怕陆岩再次打来,他索性关了机。
小寒比我镇定,上车后没说过话,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大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到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那个工厂不算大,一个厂房临时被改造成了集装箱类似的房子,换了个设计,改装成了临时住所。
梁毅的人拉着我和小寒进了房间,找了两根椅子给和小寒坐下,顺便把我们绑在椅子上,他手下的人动作粗鲁,弄得我很疼,我和小寒都忍不住骂人,然后梁毅就叫他们去门口守着,顺便给江佩珊打电话,他亲自来绑我们在椅子上。
小寒不服气地骂人,那些人听得烦了,直接给我们一人一个胶布捂着嘴巴,气得小寒吹胡子瞪眼。
他们就坐在一边打游戏看电视,门口有人守着,四周的动向都一清二楚。然后有人竟然泡了泡面吃,那股味精味道在空气中流窜,虽然我和小寒都不爱吃,但还是吞了两口口水。
一个小时过后,江佩珊来了工厂,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时,对我冷笑了声,幸灾乐祸地说,“周若棠,才一晚,我们就又见面了。”
她扬了扬下巴,身边的保镖上前来扯掉了我和小寒嘴上的胶布,狠狠撕开,疼死我了!
现在我只想叹气,说真的,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女人说话了,跟她说话真累,看她我没好脸色,生气都累。我说,“咱们谁都不待见谁,就别假惺惺的了,江佩珊,你要的东西不在我手上,在来之前我就处理了,所以想要东西,你还是别想了吧,江氏危机重重,你日理万机,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现在想想哪里找钱方便些,套牢了你江家的而股票,别让陆岩得逞了才是你最该做的事儿吧?”说毕,我冷笑,最喜欢看江佩珊冷着脸时那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眼神,特别解气。
江佩珊自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微微侧过脑袋,梁毅便上前来,站在她背后说,“都找过了,没找到东西。应该没说谎。”
“一群废物!”江佩珊格外生气,转过身一巴掌扇在梁毅脸上,打得梁毅脸都歪了,梁毅又转过脸来,低头说,“对不起,小姐。”
江佩珊怒道,“让你好好给我盯着她,这就是你盯着的结果?”
梁毅解释说,“从早上到现在,我们一直盯着的,但是------”
所以说,梁毅根本不是一直在悦来茶楼等我,而是跟着我和小寒,从我们去新天地逛街到去银行保险柜取东西,梁毅都一清二楚,那么他是不是知道我已经看过dv录像了?我和小寒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我们在底下停车场呆了那么长时间,他不可能不怀疑。其实他当时就能对我和小寒下手,为什么要苦心将我骗到悦来茶楼去?
“但是什么?”梁毅话没说完,江佩珊又是一巴掌上去,直接把他后面的话给打没了,虽说我现在挺讨厌梁毅的,但不禁想,要换做是我,一巴掌扇死她,有钱就了不起了?有钱就能对手底下的人这么恶劣了?
梁毅那么有脾气的一个人,被江佩珊扇的姓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能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对不起,江小姐。”
江佩珊冷哼了声,转身看着我和小寒,打量地看着我俩,一边是看着我肚子,一边看着小寒,弯下腰威胁我说,“周若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耐心,机会一般只给一次,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她伸手捏住我下巴,陆岩老喜欢这样捏我,我没觉得厌恶,但江佩珊一碰我,我就觉得恶心,我狠狠甩了下脑袋,怒道,“你别碰我,神经病!”
她扬了扬眉毛,站直了身子,拍手说,“好,不碰你,可你得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给你三次机会,第一次是你自己,第二次是凌寒,第三次是你肚子里的孽种。”她顿了顿,恰好保镖给她搬来椅子坐下,她说,“你要珍惜,我这次给你三次机会,要是你不说,我就------”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脸上藏不住的笑,而后忍不住捂着嘴巴哈哈地笑出来。
小寒呸了声说,“江瘸子,我他妈要是你早就跳楼自杀了,还好意思活着,作为女人你已经够悲哀够恶心了,你说你恶心自己不够,你怎么能出来恶心别人呢?你爹作恶多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你呢?你不怕遭雷劈吗?”小寒吸了吸鼻子,笑说,“其实一直我想不明白陆岩为什么不喜欢你,你家世好,人也漂亮,除了你那条断腿,放眼整个北城,能有几个名媛小姐有你的姿容,可陆岩偏偏不爱你。你一直以为是因为你们两家的家仇么?或者说是因为我若棠的出现?嘁,是因为你的真面目真的太丑陋。”
江佩珊冷眼看着小寒,漂亮的大眼睛里噙着寒光,冷森森地看着小寒,嘴唇渐渐抿紧了,像是被戳中心事,江佩珊愠怒,“凌寒,你信不信我撕碎你的嘴?”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乔江林灭了你全家。”小寒笑眯眯地说,“不信?不信你就试试。”
江佩珊怒急了,说道,“看来凌寒你比较着急,不如我先叫人伺候你?”她转向我说,“东西在哪儿?”
梁毅就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扫了他一眼,对江佩珊说,“没有!”
“嘴硬的毛病一点没改,要吃亏的,周若棠。”
“哼,你别白费功夫,东西我没有,没有!”我吼道,“不管你怎么问我都没有!你就是整死我都没有!”
江佩珊很不满意我的态度,抬了抬手,让保镖上前扇小寒巴掌,小寒瞪着那人说,“你他妈敢动手就死定了!”
结果那人真的动手了,狠狠一巴掌下去,把小寒脸都扇肿了,我心疼得要死,骂道,“江佩珊你个疯婆子,你恨我,你冲着我来,你对我朋友动手算什么?你不怕乔江林找你麻烦?江氏现在正是危机,乔江林到时候插一脚,你们会死得更惨!”
江佩珊说,“不忍心凌寒被打,你就把东西交出来,你少受点苦不好吗?你要不说,我就只好叫人继续了。”说毕,她扬了扬下巴,那人又扇了小寒一巴掌,小寒立即骂道,“我日你仙人板板江佩珊!你个死瘸子,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东西也没有,我们来之前已经给人送走了!你等着江明远判死刑吧你!”
一听见说东西被送走了,江佩珊脸色立马拉下去了,问梁毅说,,“怎么回事?”
梁毅看了我一眼,解释说,“从银行出来,她们俩进了新天地,人太多我没跟上,在停车场找到的。”
不对!不是这样!我和小寒分明是先去的新天地,再去的银行!我们回到新天地只是去停车场取车!
梁毅说谎了!
我和小寒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其他保镖没有任何异样,只能说明梁毅现在帮着我们说话!等等,他是什么意思?是临时相通了还是------
“你们是饭桶吗!跟两个人能跟成这样!”江佩珊怒急,站起身来,指着梁毅说,“也就是说,东西可能真的被送走了?”
“我不清楚------”梁毅说。
江佩珊转而看着我和小寒,怒道,“我最后问一次,东西呢?今天要不交出来,我一个个杀了你们!”
小寒冷哼,“我们去新天地,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陆岩的助理就在新天地五楼等我们,取走东西给陆岩送回去,现在应该到陆岩手上了吧。”
然后江佩珊脸都绿了,她顿了两秒,然后叫保镖打电话给陆岩,距离很近,加上集装箱的厂房声音回荡很厉害,电话接通后,陆岩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若棠在你手里要是有一丁点事,江氏明天就完蛋。”
江佩珊表情抽了抽,冷冷说,“她把你存卡给你了?”
惊心动魄的一刻,我小心脏蹦到嗓子眼儿,生怕陆岩说漏了嘴,让江佩珊知道东西不在他那儿,还好我陆岩智商高,意识到江佩珊说的什么东西,没明确回复,只说,“现在你想怎样?”
“拿录像带和秘密账本来换人,阿岩,公平交易。”江佩珊说。
陆岩说,“不可能。”
“阿岩,别这么快回答,周若棠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不会这么绝情吧?为了陆氏,你连自己孩子都不要了吗?当初你可是为了个野种要跟我离婚,现在又不愿意了?”
“佩珊,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不想你爸死在监狱里,就别乱来。我的脾气,你知道的。”
陆岩声音淡淡的,但满是威胁和冷酷。
江佩珊深深吸了口气,隐忍地说,“阿岩,我也最后提醒你一次,拿东西来换人。既然咱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也别演戏了,这么多年我都累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杀了周若棠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你想看看你的孩子吗?我剖出来给你送去?哦,对了,凌寒也在我手上,我都杀光了,看你和乔江林拿我怎样。反正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我爸爸也要被你整死,那索性我们一起死好了?我杀了周若棠再过来杀了你好不好?我们一起死,哈哈哈哈啊哈------”
她对着电话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小寒都一阵恶寒,疯了!
小寒摇头骂道,“草!这臭婆娘真的疯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疯子!我服!”
“你敢!”沉静的陆岩终究被惹怒了,大吼了声说,“你敢对她动手!”
江佩珊满意极了,说,“阿岩,你还不清楚我的胆子吗?我自己的腿都敢不要,杀个人而已,有什么不敢的?等我杀了人,我的律师也提交一份精神鉴定报告给法庭,像你妈一样躲过法律的制裁,多好呀。”
“视频和秘密账本,你只能拿走一样。”陆岩妥协了,为了我,为了我的孩子。他语气里全是隐忍,全是怒气。
“两样我都要。”江佩珊说。
“不可能。”
“阿岩,你别跟我讲条件,我现在说要什么,你就得给我什么,”江佩珊深吸了口气,顿了顿,改口说,“那算了吧,给你一个喘气的机会,把江氏的秘密账本带来,视频你留着,反正我知道你不会公布视频,要是公布了视频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妈和我爸偷情合谋搞死了你爸,还杀了保姆,你是个孝子,不会拿你妈的名声和你爸的名声开玩笑。”
“好。”陆岩答应后,又说,“让若棠听电话。”
江佩珊冷笑地把电话凑到我耳边,我有点说不出话来,陆岩在电话那头叫我的名字,“若棠?你在听吗?”
“我在的,我在的。”我急忙说,“陆岩,你别来,秘密账本是你的筹码,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可以功亏一篑!没了秘密账本,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傻丫头,”陆岩舒心地笑了声,他说,“现在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报仇的机会我只等了七年,而你的出现我却等了三十年。我马上来找你,等我。”
123:自作孽不可活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她站到栏杆处,叫人把我和小寒往后带,被一个巨大的木桶挡住,令站在楼下的人看不到我们。
没两分钟,铁门再次被推开,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光听那走路的频率我便知道,是陆岩来了,而且从脚步声判断,陆岩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江佩珊往栏杆前走了两步,双手撑在栏杆上望着下面,大声问道,“阿岩,东西带了吗?”
我看不到陆岩的人,只听到他的声音,他答道,“带了。”
江佩珊说,“嗯,很好。”
“我要先见到人。”陆岩说。
江佩珊冷笑,“这么迫不及待?怕我吞了她吗?”
陆岩没回她,只重复说,“我要看到人。”
“阿岩,你人都来了,不交出东西能顺利出去吗?”
“佩珊,别威胁我,没看到人,东西你拿不走。”陆岩威胁地说,“没确认若棠和凌寒平安无事,东西我不会给你。”
江佩珊冷哼,旋即转身看着我们,对梁毅说,“带过来。”
梁毅押着我上前去,江佩珊一把抓住我胳膊周往前一扯,叫我看着楼下,陆岩穿着西装站在楼下,和平常一样,一手插在裤袋里,抬头看着我,可能是距离和高度的缘故,高大的陆岩看上去小了一圈,他原本面无表情地盯着上头,看到我时,眉头皱了皱,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我喊了他一声,“陆岩!”
他没答应我,江佩珊便说,“如何?现在人看到了吧?东西能交出来了吗?”
“放她们下来,东西我给你。”陆岩冷冷说。
江佩珊拒绝道,“阿岩,你当我傻么?我把人放下去,你带人走了,我东西怎么办?你的身手我清楚,想带人出去,不是没可能。”
“你想怎样?”陆岩冷冽地看着江佩珊,语气隐忍着,距离远远的,看上去他表情特别严肃,要吃人似的。
江佩珊扯着我胳膊不放手,对陆岩道,“东西拿出来,我的人会检查你有没有刻录复印,如果没有,我立马放人,但如果有,”她顿了顿,把我往前拽了一下子,差不多我半截身子都在栏杆外面,她一瞬间的动作让我吓了一跳不说,陆岩都不由地往前走了半步,插在裤袋里的手拿出来,拳头攥紧了,“如果你留了复印本,那我就把周若棠从这儿推下去!你要是接得住呢,万事大吉,要是接不住,就听天由命吧。嗯,这楼梯也不算高,可摔个半死,再摔掉她肚子里的孽种,应该没问题的。”
我狠狠瞪了江佩珊一眼我,怒道,“你这个神经病!你无药可救!”
江佩珊哪里有心思管我,一门心思盯着陆岩,挑眉道,“阿岩,如何?”
“你把人带下来,我把东西交给你,我------”陆岩说到一般,江佩珊打断他,凛然道,“阿岩,现在是我做庄,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她讲话声音淡淡的,冷冷的,看似温柔,但语气里满满的不容拒绝。她冷冽地同陆岩对视,一点都不让步,现在她拿我要挟陆岩,陆岩别无他法,只好拿出优盘,抬手给江佩珊看。
江佩珊笑了笑,朝楼下的保镖扬了扬下巴,便有人上前,接过陆岩手里的优盘,快速去一边,用备好的笔记本验证。
验证过后,那保镖拔出优盘,对江佩珊点了点头。
江佩珊满意一笑,却半点没有放开我的意思,陆岩凝眸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寒凉一片,道,“可以放人了?”
我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心里空落落的,特别荒凉的感觉,我不敢往楼下看,虽然只是二楼,但不是居民房间,工厂的挑高本身更高一些,半截身子悬在二楼看下去还是挺恐怖的,尤其是你不知道抓着你的人会对你做什么。
忽然,我感觉右边被梁毅抓着的胳膊肘上一阵用力,像是怕我摔下去似地,梁毅抓紧了我,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梁毅,这时江佩珊冷哼道,“阿岩,现在你手里没了账本,想把我爸爸踢出局不太可能,你要得到江家的一切,可不容易。”
陆岩紧紧拽着拳头,望向江佩珊,镇定地说,“不用你操心。佩珊,放人。”陆岩语气冰冷的,命令一般,掷地有声,字字威胁。
“阿岩,你着急什么?咱们之间,还有事儿没解决呢。”江佩珊沉吟道,“你还要跟我离婚吗?为了这个贱女人抛弃你即将得到的一切?你那么处心积虑地想得到江家的财产,会舍得让这个女人将你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吗?”
陆岩刚要开口说话,江佩珊便阻止他说,“哎,你先别着急回答我,想清楚了再说。我说过,我们俩好好的,往后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这次搞得满城风雨,我爸爸出来过后,更不会放过你,就你背后那点儿小动作,能斗得过我爸爸么?阿岩,输了这一局,你将永无翻身之地。”
即使江佩珊这么威胁陆岩,陆岩也想都没想便回答说,“佩珊,你威胁不了我。对我来说,拿回属于陆家的一切是重要,我能等七年,也能等十年,二十年,只要我陆岩还有一口气在,江明远便永无宁日。而若棠却不一样,她只有一个。”
这话是说给江佩珊听的,可字字句句都落尽我耳朵里,落进我心里,我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不多思考清楚再来找梁毅,为什么一下子脑子进水了不顾后果地冲上来,没给陆岩拿到多一重保护,却帮江佩珊亲手给他挖了个坑,让他损失掉手里最有利的证据。悔之!悔之!
我红了眼眶,努力扬起脑袋看陆岩,我们距离挺远,看他的目光却那么明亮,仿佛就在我眼前,四目相交的一刻,我看到他眼里隐忍的紧张和担忧,他沉着冷静的外表掩藏着担忧的心,他目光紧了紧,眉头蹙在一起,望着我。
这话无疑是将江佩珊激怒了,她本身就嫉妒陆岩对我一心一意,如此危机重要的时候,陆岩仍旧义无反顾地选择我,这无疑是给江佩珊粉碎的心在补上一刀,她止不住愠怒道,“阿岩,你可曾爱过我?”问出这话,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又说,“不对,你可能喜欢过我,又或者说,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心动?”
陆岩寒星般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决绝地说,“有。”
其实陆岩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我说过,江佩珊看起来真的是那种很干净很清澈的女孩子,还记得我说我在陆家别墅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吗?那种清澈干净的味道,以及她脸上那种恬美天真的笑容让我自惭形秽,那种感觉让我后悔和懊恼自己是个风尘女子,我也曾说,她这样的女孩子才配站在陆岩身边,而我,那么卑微,从不敢妄想自信坦然地站在陆岩身边。那么纯净美好的姑娘,男人喜欢很正常,尤其是他们青梅竹马,日积月累的感情足够叫一个男人铭记一生。
不光是陆岩,还有秦海洋,包括全天下的男人,他们爱上江佩珊这样的姑娘,一点都不奇怪。
但后来陆岩不让我离开时,爱上我时,我也怀疑和不解,江佩珊这么好的女孩子,陆岩怎么会------现在想想,答案不言而喻。
江佩珊有些欣喜,又说,“当真?阿岩,你真的有动心?”江佩珊似乎很开心陆岩这么说,迫不及待问,“可为什么你又------”
她话没说完,陆岩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决绝地打断她说,“因为那不是你真正的样子。佩珊,你可曾以真正的面孔面对我?面对海洋?这么多年,今天你第一次这么坦然而真实地面对我,不是吗?”
所以说,陆岩对她是何模样一清二楚?
江佩珊愣了愣,抓着我肩膀的手有些发抖,我回过头看她,她身子正在颤抖,脸色难看极了,有种疯疯癫癫的状态,这时候的江佩珊真的像足了个精神病人。
她牙齿在发抖,上下打颤,咯咯地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她骄傲地扬起脑袋,咬着嘴唇看陆岩。像是在做什么斗争似地,半晌才说,“阿岩,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陆岩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江佩珊。
江佩珊说,“所以你以前对我说过的喜欢,只是个幌子,你想那我当挡箭牌,骗过我爸爸,你想拿我复仇!阿岩,你太卑鄙了!你害了我一辈子!你害了我一辈子!”
我拧着眉头看了看江佩珊,她真的已经疯了,被陆岩气疯的,我转过头看陆岩,他云淡风轻地站在底下,忽地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非常邪魅的笑意,他说,“佩珊,那条路是你给我铺的,你忘了吗?你都给我铺好路了,我不顺着走,是不是太对不住你的处心积虑和心狠手辣?”
天------陆岩早就知道了?并不是后来查到的!而是江佩珊做决定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不对呀,那时候陆建安还好好的,陆氏也还好好的,陆岩怎么会想着用江佩珊报仇?不不不,这不对劲,里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江佩珊抖得更厉害了,我听见她喉咙里的呜咽声,她好像哭了!我猛地回头看江佩珊,她真的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眶滑落,略过白净的脸蛋,倏忽而下,没做丝毫停留。
我知道我不该同情,看看这江佩珊这状态,我------我有点心软了。
陆岩也绝情,没给江佩珊回过神的机会,继续说,“我对你的拿点情谊,是你亲手毁了的,不过,我跟海洋说过,不管我和江明远怎么斗,我始终会对你好,所以你也别逼我,把若棠放了,江明远走了,我还能照顾你。”
江佩珊哭着哈哈大笑,嘲讽地问陆岩,“对我好?!阿岩,你拿什么对我好!你毁了我一辈子还敢说对我好!阿岩,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都跟我提离婚了,还怎么对我好?!哈哈哈哈哈,阿岩,你这些没用的誓言,还是留给这贱女人说吧?我给你们五分钟,来,说说最后的遗言?你这么看中这贱女人,这么心心念念,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五分钟!给你们最后五分钟!”
说着,江佩珊把我胳膊拎起来,在梁毅摁着我的时候,她一把抓着我头发,将我脑袋拎在手上,对着楼下的陆岩说,“说啊!你没话说吗周若棠?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赌在你身上,你们如此郎情妾意,就没有遗言想说吗?哈哈哈哈哈,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江佩珊是彻底被逼疯了,一点也不顾及她手里拎着是个柔弱女人的脑袋,以为拎着大白萝卜呢,我头皮没两秒钟就发麻了,我睁大眼睛瞪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骂她,可又不敢在这时候和她硬碰硬,这神经病能干出来的疯狂事儿,你是想象不到的。
小寒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担忧极了,她一直在骂江佩珊,江佩珊倒是不生气,可觉得太吵了,回头狠狠剜了小寒一眼,怒道,“吵死了!”
小寒骂道,“江瘸子!你他妈是不是被狗咬了!丧心病狂!你敢动若棠一下子,老娘把你祖坟劈开了!就你这蛇蝎心肠,秦海洋真他妈瞎了眼才喜欢你!我要是你,我早就悬梁自尽了!哪儿有脸出来祸害别人!”
江佩珊怒了,对那保镖说,“让她闭嘴!”
结果那保镖从木桶边上的架子上拿出一块脏兮兮的毛巾塞小寒嘴里,小寒的骂声立即停止了,呜呜咽咽的,听不清在说什么。而我被江佩珊抓着头发扯来扯去,快疼死了!
小寒瞪大眼睛,担忧地看着我,但终究于事无补。
然而,只是那短短的几十秒,陆岩已经快速冲上楼来,站在楼道口的位置,喘气地看着我们。
江佩珊傻了眼,死死抓着我头发,往后拖,梁毅慢了一拍,她便骂梁毅,“废物!”
她拉着我往后退了两步,陆岩也要跟上来,江佩珊索性将我往栏杆边上拉,将我半截身子都推了出去,要不是梁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抓着我手臂,我怕是重心不稳。
“珊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开若棠。”陆岩威胁地说,“最后一次机会。”
“你威胁不了我!我有病!就算我杀了她也不会坐牢,阿岩,这可是你教我的办法?哈哈哈哈哈------”江佩珊完全疯了,彻彻底底疯了,无药可救的疯了!她怨毒地看着陆岩说,“阿岩,下辈子吧,下辈子你早点遇见她,别先遇见我,那你们便能如愿了!”
“佩珊!”陆岩着急地呼喊着!
江佩珊根本不听,作势要将我推下去,可她的动作受到了阻碍,我被梁毅拉着胳膊,江佩珊根本推不动,等她发现时已经晚了,梁毅看了她一眼,冷冽地说,“江小姐,这事儿不能听您的。”
梁毅将我身子拖起来,江佩珊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她完全没想到梁毅这时候会叛变,等她回过神叫押着小寒的保镖上前来时,已经晚了,陆岩发现端倪,已经冲了上来,江佩珊见为时已晚,拼了命地拖着我,推我,势必要把我推下楼。
陆岩上前来抓着她胳膊,也不管她腿脚不方便什么的,拽着他胳膊往后拉,江佩珊反身扑上去,把陆岩扑在栏杆上,亏得陆岩反应快,一把抓住栏杆才没掉下去我,梁毅松开我,也上去帮忙,这时江佩珊从包里抽出一把刀,是把切水果的刀子,明晃晃的刀刃闪着银光,她威胁地看着我们说,“谁敢过来我就一刀捅死他!”
我和梁毅都不敢轻举妄动,江佩珊又转过头去盯着陆岩,癫狂地笑了笑说,“阿岩,要不我们一起死了算了?死了就什么忧愁都没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这时厂房的大铁门被推开了,快速冲进来许多穿制服的警察,秦海洋冲在最前头,着急地喊着江佩珊的名字,叫她千万别冲动,可江佩珊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话,她压在陆岩身上,而陆岩后背抵在栏杆上,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
警察也快速冲上来,官方地口吻说着,叫江佩珊别冲动,放下武器,说了一通废话,屁用没有。我倒奇怪,这秦海洋不是被江佩珊绑了吗?怎么能带警察赶过来?
江佩珊失落地看着楼下,大约是没想到秦海洋会报警吧,她有些失神,我看了梁毅一眼,叫他做好准备,梁毅点点头。
“海洋,是你报警了?”
秦海洋苦口婆心,“珊珊,你别犯错,快松手,现在还来得及。”
“海洋,你说得容易。”江佩珊悲戚地看着陆岩,悲伤死说,“从我喜欢上他开始,就松不开手了。”
“珊珊!你别傻!我答应你,帮你说服阿岩好吗?”
江佩珊吸了吸鼻子,望着楼下的秦海洋说,“不,不要。海洋,既然我们活着不能好好在一起,那能跟他一起死也不错,我------”
说时迟那时快,梁毅猛地两步并作一步跨上前,稳准狠地抓住江佩珊握着刀柄的手往上抬,然后一把拽着她胳膊,将她人拉开了陆岩身上,我赶紧上前扶住陆岩,而江佩珊手下另外一个保镖,在梁毅的呵斥下,根本不敢动手,尤其是警察来了过后。
我把陆岩扶起来,来不及想多的,猛地抱着他的腰,然后哇啦哇啦地大哭起来。
江佩珊被梁毅逮着手腕,她不听地挣扎着,哭号着,梁毅使劲儿捏着他手腕子,然后她吃痛地丢下刀子,那刀子落在我和陆岩脚下,江佩珊咆哮地看着我们,不停地哭嚎着。
陆岩轻抚着我后背,他脑袋贴在我耳朵边上,他紧张的呼吸声我听得清清楚楚,那种惊险后的平静,格外奢侈。
“没事了,没事了。”他慌乱地吻着我额头,安慰地拍打我后背,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
而我内心的怆然,却久久不能平息。
方才那么惊险的一刻,吓得半死,就差那么一丁点陆岩就要掉下楼。栏杆不是很高,江佩珊狠狠一推,他腰已经往下闪了------
很快警察冲上来给江佩珊戴上手铐,陆岩搂着我站在一边,我们看着江佩珊怨恨的双眼,不停地咆哮。她像是头吃人的野兽,恨不得把我和陆岩撕碎了吞下去。
而秦海洋一直站在楼下没动,他紧紧地看着楼上发生的一切,有些懊恼,有些难受。
他亲手报警,江佩珊被抓走。
之后所有人都被带去警察局写笔录,当警察问道为什么我们会被江佩珊绑架时,秦海洋深深看了陆岩一眼,陆岩撒谎说,“是夫妻关系处理不当。”
然后警察叫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顺着陆岩的思路说下去,小寒也明白人,就这么圆了过去。当警察问我是否追究责任时,我知道秦海洋在看我,但我没理会他,肯定地说,“要追究。她都要杀人了,不教育教育,以后祸害社会。”
然后江佩珊被暂时拘留了,包括梁毅和江佩珊手下的一些保镖。我要求陆岩帮忙保释梁毅,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钟才离开警察局,乔江林来接小寒时,看见小寒脸上的伤,脸拉得老长了,小寒也没了之前骂人凶悍的气势,对乔江林悻悻地笑了笑,挽着乔江林的胳膊,乔江林伸手去摸她脸时,她撒娇地说了句,疼。
结果乔江林说,忍着。小寒脸都黑了。
小尹来接我和陆岩回去,梁毅跟我们走,还没上车,秦海洋跟上来找陆岩说,“二哥,我有话跟若棠说,耽搁你们几分钟。”
陆岩冷着脸,写满了不高兴,拒绝说,“不可以。”
秦海洋恳求地说,“二哥,就几分钟!”
陆岩说,“你想说什么?在这里说。”
秦海洋抿了抿嘴,拧着眉头看我,像是在请求我,我叹气地看着陆岩没说话,然后秦海洋说,“二哥,放过佩珊,她毕竟还是你的------妻子。”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若棠说了算。”陆岩泠然地看着秦海洋说,“我劝你不要太惯着她,让她在里头吃点苦头是好事,海洋,关心有时候会害死人的,懂吗?”
秦海洋见陆岩说不通,又盯着我,恳切地说,“若棠,我有话跟你说。”
我想了想,点头说,“好。”我挣脱开陆岩的手说,“你等我会儿,很快回来。”
然后梁毅抽出烟,递了一根给陆岩,陆岩接过,应答说,“好。”
我和秦海洋往前走了十几米的距离,站在一颗老槐树下,秦海洋直截了当地说,“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条件吗?你离开陆岩,我帮他对付江明远。”
“记得。”
“周若棠,现在你可以不离开陆岩,但你答应我,放过珊珊。”秦海洋凝视着我眼睛说,“到现在,你也不想离开陆岩了,珊珊和他也更不可能,得饶人处且绕人。”
“秦海洋,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这话你该告诉江佩珊,她今晚是要杀人,是杀人啊!你这么偏心帮她,真的是爱吗?”我冷哼,“你这么掏心掏肺有什么用?她不会感激你,也不会爱上你,你别白费心机,不值当。”
秦海洋坚持地说,“值不值当不是我说了算,周若棠,在我眼里,她犯错是可以原谅的,这就是爱。你不也一样原谅了陆岩吗?当初酒会上的照片,你弟弟学校的流言,你不都原谅了吗?”
“那不一样,秦海洋,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件不可以,你很清楚我多恨江佩珊,要我放过她,不可能。”我冷哼道,“她欠我一条命还没还,血债血偿,这点都是轻松的,我起诉她,她顶多坐一两年牢,可我孩子的命却是永远都换不回来的。这点完全不够我解恨!”
“周若棠,算我求你,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我求你,”秦海洋看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说,“孩子你现在有了,陆岩也是你的,他们马上要离婚,你什么都有了,可珊珊什么都没了,就算一点怜悯,你放她一马。”
我二话没说抬起手一巴掌扇在秦海洋脸上,怒道,“秦海洋你搞清楚了!今天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我造成的!江佩珊是自作自受!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孩子的命她拿走了,必须还回来!这是我周若棠痛不欲生的时候立下的誓言!”我恨恨地看着秦海洋说,“当初没了孩子,我差点去死,可老天让我活过来了,为的就是手撕江佩珊的这天!你现在凭什么让我放她一马?当初她把我从楼上推下去时怎么没想过放我一马!刚才陆岩没说出她绑架我的真正目的已经是仁慈了。不然秘密账本马上对公上交检察院,那一切才没有回旋的余地,你明白吗!”
秦海洋垂头丧气地看着我,眉头深锁,“周若棠,你这么讨厌珊珊做事的方式,为什么把自己变得跟她一样?你不觉得自己太狠了吗?”
我愣了愣,夜风吹拂在我脸上,也把秦海洋的话给吹散了,我心里忽然被触动了,发现秦海洋说的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可那又如何?
“我早就变了。”我冷笑说,“秦海洋,别急,对她的报复,这才只是开始呢。哼,好戏还在后头。”
124:爱恨两茫茫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陆岩叹了口气,拉了被子盖好,将我拦在怀里,倦怠地眨了眨眼睛说,“睡吧,很晚了。”
他说的她,是梁秀文。
此时我特别心疼陆岩,他一心为了梁秀文,可梁秀文并不那么理解他的苦心。我不由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贴紧了他温暖的身子,一秒钟也不想分离。
第二天一早,程思远给我打来电话,他开口问好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我才想起来这两天我竟然都没跟他联系,我把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可现在要说抱歉,不是更伤人的心吗?
而在我说话之前,他已经先开口,“若棠,我要去北京出差几天,你要是回来搬东西,给我留个纸条。”
我心里愧疚极了,但道歉的话实在是讲不出口,便问,“你去进修吗?之前听你说过。”
程思远笑了笑,“嗯,短期进修,没想到你还记得。”
“嗯,那你回来我们再联系?”我尴尬地说,“我先起床吃饭,”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坐在餐桌前了,撒谎时陆岩故意看了我一眼,我悻悻地低头。
程思远说,“好。”
“那我先挂了------”
“嗯,好。”
“拜拜------”
“若棠!”我要掐断时,程思远忽然喊我的名字,有些急切,生怕我马上挂断了似地,我又将电话送回耳边,“嗯,我在。”
“其实也没什么,就想跟你说,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见你,也一定比现在勇敢,希望那时候,你眼里心里都有我。”程思远有些怅然,语气里全是遗憾,也有明了,他故作镇定,故作轻松的姿态,好让我不觉得那么尴尬,他干涩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遇见你的吗?你肯定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说过。”
我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是愧疚地颤抖,陆岩淡淡看着我,慢悠悠地将面包上涂好黄油递给我,又给自己涂了一块,斯文优雅地塞进嘴里,看着我,我目光有些闪躲,怕他听见程思远说什么。
程思远说,“凌寒住院的时候是第二次见你,第一次是你急性肺炎住院,在医院门口问我该往哪里走,你一定不记得了吧?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我说不出来心里那种感觉,虽然我知道程思远一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可在我心里他就是个朋友,永远的朋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在一起,好像和陆岩在一起后,我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他分开,跟了别的男人。
我丢下面包,站起身,离开餐厅,程思远还在说着,字字句句落入我耳中,燃起的愧疚感愈来越浓,我推开落地窗走到花园去,程思远问我,“若棠,我知道没机会了,可我还是想问你,倘若有机会,你会考虑我么?”
“程思远,对不起。”我声音小小的,是下意识的那种小,怕惊扰到程思远心里的悲凉,“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我也没想过这样的一天。我只知道,我拼尽全力得到的东西,一定要牢牢抓住。以前我以为自己继续呆在陆岩身边,除了对他的喜欢,更多的是仇恨,可走到今天我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没有谁能阻拦我幸福,程思远,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一直憋在心里。我怕这三个字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恶心,可终究是要说的。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对不对?”
程思远嗯了声,反过来安慰我说,“是,一辈子的朋友。若棠,你要幸福,祝你幸福。”
“你也是。”其实我后面还有一句,“乔辰是个好女孩”,可我憋住了,我要是这么说,就真的没意思了。
shuyaya破,也不愿意成全我和陆岩,她说过的。”
陈深走近我,深深吸了口气,拍着我肩膀说,“你还是太傻了,你以为陆岩为什么把她送进警察局?只是为了让她尝点苦头反省么?”陈深走回办公位置,坐在皮椅上,他拿起桌上的钢笔轻轻敲打桌面,说道,“陆岩那是在逼她离婚,倘若佩珊不签字离婚,陆岩会毫不留情让她在监狱里呆几年,而他一样有办法同她离婚,娶你。”
我思考着陈深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似乎真的是这样,按照陆岩的思维,他这么做完全有可能!而且,他真正要对付的人并不是江佩珊,是江明远!
陈深说,“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陆岩恨她。不过这个恨自然是因为你,因为你失去的孩子。”
“你是说,他在报复江佩珊?”我眉心紧蹙。
陈深点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若棠,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东西你不要太执着了,别害了你自己,跟陆岩在一起好好生活,胜过一切报仇的快感。你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别被自己的仇恨又毁了一切。这天地间,很多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唯有你能抓在手心的,才是真实的。”
“你怎么知道我所想的?”我疑惑地看着陈深说,“我谁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你,若棠。”陈深说。
是,我要的不止这么简单,我要的是让江佩珊把我曾经吃过的苦都吃一边,再亲手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好好享受孤独和封闭的滋味。
其实一直我都没决定好怎么收拾她,一刀砍死?不,我要坐牢的,犯不着为了个贱人这么做。开车撞死?也不行。其实要是杀人不犯罪,我肯定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
直到某个晚上,我收到南源给我的短信,我才想明白,我决定好要怎么报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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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残梦了无痕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陈扬来说,我正坐在楼下吃早餐,陆岩慢悠悠从楼上下来,陈扬拿着公文包,恭敬地说,“陆总。”
前一秒才精神涣散的人,洗漱过后变得精神爽朗起来,陆岩一边走向餐桌,一边说,“如何了?”
他坐到我身边来,说话是清冽的薄荷味钻出来,和他须后水一样感觉,清冽的味道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提神。
我端了白水给他,他喝了口,接过我手里的粥,听陈扬说,“江明远今天下午就能出来,我们派去的律师和他打成了协议,江明远肝脏不好,申请了保取候审,加上本身上次流出的账本问题没那么严重,缴些保证金就可以了。”
“他没起疑心?”陆岩淡淡道。
陈扬说,“至少就目前来看没有。江氏已经停止了法务援助,所以我们安排的律师很容易赢得江明远的信任,他以为对方要出名,要前途,所以许诺了赞助一件律所,另外聘请他为江氏法律顾问。”
陆岩冷笑道,“嗯,倒是爽快。”
“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能抓住一个算一个,毕竟,现在没人敢接手这案子。”陈扬说。
“好,”陆岩说,“那趁热打铁吧,让他休息一晚上,明天召开股东大会,好好跟江董算算账。”
陈扬立即道,“是,陆总,我马上去准备。”
陈扬走后,我立即问陆岩,“你现在拥有多少支持?超过百分之五十了么?”
陆岩低头喝粥,淡淡道,“没有。”
我正焦心呢,他又说,“但是快了。”
“你有对策了?”
“嗯,有的。”他不咸不淡的,镇定自若。
我搁下勺子,认真看着他说,“陆岩,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张伟昨晚见面是为什么?他和江明远把你项目搞垮了,你还能跟他心平气和地喝酒?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陆岩淡淡瞄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他搁下碗,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捏着我脸蛋说,“鬼机灵,什么都想知道。”
“莫非,项目的事儿,是你授意张伟那么做的?你知道江明远的心思,所以顺着他的计划下去,将计就计,只不过你买通了张伟,而江明远不知道,对么?项目崩盘,其实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陆岩淡淡看着我,道,“是我计划的。他想那么整我,我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得意几天。没有我的失败,就不会有他的骄傲自大和松懈。”
“那诬陷我受贿呢?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中?”我追问地说,“张伟拿出证据说我受贿,让我被起诉,进看守所,这些都是你计划之中吗?”
陆岩脸色沉了下去,有些不悦地看着我,这会儿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他说出的答案让我心寒,要真是他计划之中,我不知道多难受。很多时候我都看不清陆岩,他要是狠起来,连自己都是的伤害,在他看来,那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问你,我也在你的计划中吗?”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说。
“当然不是。”陆岩凝眸,迎着我视线说,“我伤害我自己,也不可能伤害你。那件事在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是要栽赃到我身上,但栽赃给我不太容易,便选择了从我身边人下手,佩珊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你。张伟没告诉我,是怕我不同意,便躲去国外。我没想到他们会走这一步,这一切,在我意料之外。”
我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心里那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我说,“我以为你-------罢了,是我太小心翼翼。你和张伟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他凭什么跟你合作?这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好似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看上去你连连败退,其实你是以退为进,江明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掉进你挖好的坑你。包括现在江氏的项目,你,你早知道会落入你的口袋,所以你和乔江林已经开始在筹备,你是想等你踏入江氏,这个项目照样开工,可那是,已经没了江明远的地位,江氏变成陆氏。”
“孕妇话都这么多?一万个为什么?你要我先回答哪个?”陆岩神色稍霁,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淡淡道,“你现在别操心这么多,安心养胎,等事情处理完,我带你出去走一圈,回来也该准备婚礼了。”
“什么?婚礼------”我惊愕地看着陆岩,不可置信地说,“你要------”
“不然呢?我说了,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给你想要的,就快成了,你再等等。”他嘴角带着一丝笑,像是笑话我傻里傻气。
“可江佩珊回答应签字离婚吗?陆岩,她------”我差点就说出来江佩珊怀孕了,意识过来,我立即顿住,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忧的,可我又说不出来这一层担忧是什么,怪怪的,压在我心里,像座山似地,我很不舒服。
陆岩深吸一口气,安慰我说,“我会处理。”
他语气虽淡,可言辞间的决绝和稳重,叫人心安,我再没话说,静默地坐着,他给我盛了碗粥,“来,再吃点,早餐吃好。”
“嗯,好。”
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拿着勺子心急如焚,思忖了许久,还是没告诉陆岩,江佩珊怀孕了。
大约,我是真的想自己跟她算这笔账,不想把陆岩牵扯进来,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
吃过饭后,我和陆岩上楼换衣服,各自准备去公司,他拉着我手下楼梯,小心翼翼的,怕我摔着了,分别时在我额头一吻,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晚上见,
他却笑了笑说,“一会儿见。”
“你要来信丰?”我惊讶道。
陆岩摇头说,“不,我不去信丰。”
我努嘴,“那你说待会见,哼,白白。”
我转身,小尹已经拉开车门,等我上车后,陆岩吩咐小尹小心开车。他站在原地,看我们走远了才上车。
小尹送我到公司,却不是把车开到大厦门口,径直开去了地下停车场,等我反应过来时,小尹已经跟着我上电梯,我那会儿在跟小寒聊微信,出电梯时发现小尹跟着我,我惊讶道,“你跟着我干嘛,小尹?”
小尹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呆萌呆萌的样子说,“我得跟着您啊,您不知道吗?”
“你干什么跟着我,回去回去,我上班呢!”我小声说,有同事从另外的电梯出来,跟我打招呼,小尹跟着我,这么显眼,太不好意思了!
说完我便往公司走,可小尹还是跟着我,我顿住脚步,拉他到一边说,“你还跟着我?”
小尹呆呆地说,“周小姐,这是陆总吩咐的,他叫我跟您寸步不离,保证您的安全,江明远今天下午从警局出来,陆总怕您有危险------”
结果就是,我无论说什么,小尹都不答应,死活跟着我,我只好说,“那你跟着吧,你高兴就好。”
然后那货真的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搬了个凳子坐在我办公室一角,我做事,他就呆坐着,不吵也不闹,还好我办公室是单独的,袁浩也不在,同事们不进来也不知道里边的多了个人,早上来时,也没几个人看见,不然尴尬死了。我一个助理,配保镖在身边,不让人口水给淹死啊。
上午十点,陈深临时通知我,要我跟他出去一趟,去拜访许董。我原以为是去江氏谈合作,可没想到,陈深带着我去了一家隐秘的茶楼,那茶楼在中山附近,在一片高档居民区内,要绕很多弯在进得去,而且这边全是高级会员制度,刷脸卡的,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那茶楼没有名字,装潢有点古代王府大院的感觉,门口两只石狮子盘在水泥台上,进了院落,再往里边走些才是正厅,门廊前挂着灯笼,白天没哟点亮,就是个装饰。木门上雕花繁复美丽,图案也别致,脚下是死板铺成的地面,高跟鞋踏上去哒哒作响。
一进门便有穿旗袍的服务生上前招呼,他们自然是认识陈深的,面带微笑,恭敬道,“陈总,包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边请。”
陈深点了点头,而后那服务员便领着我们上楼去,楼梯上了漆,感觉是木头做的,其实不是,四周摆满了盆栽,郁郁葱葱的,一看就价格不菲。
上了二楼,有一扇圆形拱门,穿过它两边是包间,各自都有一个小窗台,上头摆着兰花,一年四季开放的那种,花朵藏在细叶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服务员领着我们一路向前,走到最里面的包房,也是这一层唯一的独立包房,服务员为我们推开房门,站在门边,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我和陈深脱鞋踩在地摊上,那服务生立马送上咱新的脱鞋。
进去后,她立即关上门,结果我手里的外套帮我挂好。
房间里有一张木质几案,上头摆放着官窑出来的茶具,木质地面纤尘不染,我和陈深落座后,那服务员很识趣地出门了,因为客人还没来,不着急点茶水。
房间里的陈设倒是见到,几幅字画,木台上的根雕玉雕花瓶,以及案台上的围棋,除此之外便是地上的几案和坐垫。
不一会儿,服务生再次进来,给我们带来了开水和茶点,帮我们斟满。陈深吩咐道,一会儿许董来了,请上来。
那服务员连声道是,接着退出包间。
我问陈深为什么要在这里约见,陈深神秘地笑了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急。”
我们饮茶吃点心,没过多久,许董便来了,他满面春风,笑对陈深,好似特别欢喜陈深私下约他聚会,一般太正式的场合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而私下,则更好说话些。
许董一个人来的,落座后服务员进来问是否上茶,陈深说,“不急,还有客人没到。”
服务员也不多问,便离开了。许董脸上的笑收了收,问道,“陈总,还有客人?”
陈深抿了口白开水,淡淡道,“嗯,你也认识的。”
许董疑惑地问,“哦?我也认识------”他思忖地看着陈深,陈深淡淡一笑,道,“陆氏地产的总裁,陆岩,你们江氏的驸马爷,许董不会不认识吧?”
陈深话音刚落,许董脸色都变了,其实我也蛮惊讶的,怪不得陆岩早上分别时说一会儿再见,原来如此。许董满脸的笑僵住了,连忙问陈深,“陈总,您怎么会约他里?”
“许董好像有些情绪,为了股票的事儿?”陈深装模作样地说,“我听说是他收购了江氏超过两成的股票,要传闻是真的,陆总可就成了江氏的第一大股东,比江董事长还多呢,许董这般态度,怕是日后不好相见。”
许董气呼呼地,抿着嘴唇说,“可不是?他现在就差把江董挤下台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到时候也跟着倒台。不过,他个毛头小子,想只手遮天还嫩了点,董事会已经做好决议了。”
陈深迎上他的眼睛说,“停牌整顿?”
许董说,“没了别的路子,只能这样了,他有钱买股票,看停牌憋死谁!”
我心想,果然和之前分析的一模一样,江明远的管理层要不想下课,就只能停牌,比陆岩减持,失去第一大股东的身份,他要想呼风唤雨,便再添难度。
陈深哈哈大笑,许董疑惑地看着陈深,眯着眼睛疑惑道,“陈总,您笑什么?!”
“我笑您看不开呢!您跟着江董的时候,低声下气,手里没一点实权,他把您给压得死死的,现在好不容易江董出事儿,您上位,可半路杀出个陆岩来,把您计划给打破了。”陈深镇定道,“其实您换个角度想问题,便开阔了。”
许董想了想,问道,“陈总的意思是------”
“江明远和陆岩的仇不是一天两天,这两人你只能选择一边,至于选择谁,看您的意思了。”陈深拿了两个杯子摆在许董面前,许董想都没想说,“陈总你这玩笑开的,我自然是选江董了!这陆岩毕竟是外头冲进来的,董事会很不满意!他这一脚插进来,是要把我们都赶下台!把江明远所有管理层都赶下台!事情没这么容易,他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陈深哈哈大笑,许董更加不解了,刚要问什么,这时服务员敲门,温声说,“陈总,您的客人到了。”
陈深看了眼许董,许董满脸的不高兴,陈深轻哼说,“请进来。”
而后门推开了,陆岩一个人进来,走到我身边坐下,而另一边正是许董。陆岩刚坐下,许董便往边上挪了挪,陈深点了茶水,不一会儿煮茶师便上来为我们服务。
刚开始就是简单的寒暄,相互招呼,许董摆明了不高兴陆岩,而陆岩也洒脱,不计较,淡淡地招呼一句算说过了。许董坐着不自在,中途要找借口离开,陈深看了陆岩一眼,陆岩端起白水喝一口,不疾不徐道,“许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这么着急走,似乎太不给面子了,明天的股东大会,我们还得见面。”
陆岩说完,转过脸去看许董,凌厉清寒的目光扫在许董身上,不得不说,许董是有些胆寒的,他本身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江氏被江明远打压,现在来了个陆岩,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可敢怒不敢言,毕竟陆岩现在是第一大股东。
许董讪讪道,“我还有事,就不陪而为了。陈总,我们改天再约。”
陈深说,“哎,许董,别着急走。江董今天下午从看守所出来,您这么回去,不好交差的,不如坐下来,我们一同商量对策?”
许董瞬间懵了,表情五彩缤纷,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他怎么会出来?公司把律师都撤了,他怎么能出来?”
陆岩轻笑了声,盯着许董说,“要是他知道是许董您主张扯了法务援助,您说他会怎么收拾您呢?”
然后许董吓尿了,真的,他肯定清楚江明远的厉害之处,他这么搞江明远,江明远不整死他才怪。许董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悻悻地站在一边,要走的意思没了,陈深顺势说,“许董,快坐下,这茶是上好的茶,您不尝一杯,太可惜了。”
许董落座后,煮茶师已经煮好茶水,帮我们一人倒一杯,陈深递一盏给我时,陆岩立即提醒我说,“只能喝一口。”
陈深笑了笑,调侃道,“还是陆总细心,我都忘了若棠有孕在身。”
我未来得及去想陈深怎么知道我怀孕了,兴许是肚子大了,他察觉了。而许董则一脸茫然和惊愕地看着我和陆岩,才知道我和陆岩的关系,猛然反应过来我是谁。
我早就馋了,茶香四溢,特别想尝一口,可孕妇不宜饮茶,陆岩准许我喝一口,已经是开恩了,我也不好讲条件,毕竟为了孩子好,于是我浅浅抿了一口,把杯盏放下,那茶真是好滋味啊,回味无穷。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岩竟然把我喝过的茶杯拿到他面前,叫煮茶师给我一杯开水即可,然后自然而然地端起我杯子喝我喝剩的茶水。
我有点不好意思,他却是云淡风轻的,对许董说,“我做事情爽快,便也不跟你绕弯子,你跟我合作,我保证你副董的位置稳稳当当,但倘若你选择江董,那只能跟他的管理层一起下课,如何选择,许董您多加考虑,但时间不多,明天就是股东大会。”
许董有些惊讶,没想到陆岩抛出这样的条件,其实他最怕的不就是陆岩来了,把他这个副董踢出局么?只要副董的位置在,跟江明远或者跟陆岩,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且跟着陆岩,他若是真的有才能,陆岩不会死压着他,陆岩比江明远开明太多。
陈深淡淡饮茶,一句话没说,忽然氛围有些凝重,许董思忖着,没立即拒绝,也没立即接受,但又怕说错话,便索性不言不语了。
陆岩也足够耐心,喝完了两盏茶,转向许董,定定地看着人家说,“你们可以选择停牌,但只要江氏耗得起,我陆岩也耗得起,就看谁扛得过去,但我话说在前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明天会上阻挠我的,我会一个个杀得片甲不留。”
他语气冷冽极了,字字掷地有声,狠戾冷淡,字里行间慢慢的威胁和警告,那种磅礴的气势,已经把许董给吓破胆,额头冒起一阵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陆岩满意一笑,又说,“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选择你?”
许董说,“是。”
“因为你不安分,你想要得到权利,你被江明远压太久,有足够的反抗决心。我和你一样,都等着他倒台,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你是盟友。”
许董疑惑地看着陆岩,“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若是支持你,你事成之后一脚踢翻我,我岂不是自寻死路?你能给我什么保障?”
陆岩笑了笑,旋即笑容收敛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许董说,“你最好不要跟我讲条件,不跟我讲条件我兴许还对你好点。你现在有资格讲条件吗?我必定要把江明远推下去,你是选择跟他一起死,还是选择跟着我稳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想想清楚。”
也就是,许董选择江明远,那他死路一条,管理层下课,他要么辞职,要么被安排至闲散职位,除了手里的股份,什么实权都没有。而选择陆岩就不一样了。
许董沉思了许久,面前的茶水都凉了,他恍然觉悟,看着陆岩问,“是你把江明远搞出来的!”
陆岩神秘一笑,“很意外吗?”
许董不解地说,“你要整死他,为什么要放他出来?”
“我能把他整出来,就能再次送进去,明白吗?”陆岩高傲地说,“我从来不做赔钱的生意,许董。”
然后许董懵了。
茶水没喝一口,仓皇逃走。走之前也没说到底如何选择,但陆岩和陈深相视一笑,结果已然明了。
陈深说,“看来明天的战争非常精彩了,阿岩,你胜利在望。”
陆岩举起茶杯,敬陈深说,“还要谢谢你安排的局。”
“许光林这人胆小如鼠,是遭不住你威胁的,但为避免万无一失,你的宝不能质押在他一人身上,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信,别在阴沟里翻船了。”陈深提醒地说。
陆岩笑道,“嗯,知道。这边杂事处理完,很快开发区的项目就要动工,你那边准备好,到时候别拖着时间,我可是把最好的合作案给你了,北城那么多加风投公司,我只找了信丰。”
陈深扬眉说,“是。那期待合作愉快。”
离开茶楼后,我跟陈深一同会信丰,在车上我给陆岩发短信,“你能不能把小尹叫走?在公司大家都看到了,很尴尬的。”
没两秒钟,陆岩回复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在公司安全着呢,你让小尹每天接我上下班就好,干嘛寸步不离,我的好陆岩,我求求你了。”
“不行。”
“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敢不敢说行!”
“不行。”
天呐,我快要气炸了,我再懒得回复,把手机扔进兜里,气呼呼地抱着胳膊。
陈深看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一直看着我呢,我尴尬地笑着说,“没事儿,咱们现在回公司?”
陈深说,“嗯,下午公司开会。”
“好。”
“明天上午江氏的股东大会,你想不想去?”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去,怎么去?内部股东大会,我们能去吗?”
“让阿岩带你去,明天我给你放假。”陈深说。
我喜出望外,欢喜地说,“谢谢陈总!”
然而,夜晚我回去跟陆岩说我想去时,陆岩却犹豫了,因为他已经安排好,带陈扬和伊娜去,我去就是多余了,他想要我好好在家呆着,哪也不去。
可我特别想看明天的场面,半分是担忧,半分是幸灾乐祸,陆岩拗不过我,便说,“那好吧,你去,我让大哥带你去,你作为他的助理去。”
“好!好!就这样!”我欢喜地搂着他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下,动作幅度有点大,他连忙抱着我说,“你安生点好不?你不是一个人。”
我会心一笑,“好,知道了。”
说完,陆岩电话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两秒才接起来,“谁?”
“是我,梁毅。”
梁毅的声音传来,我心一下子提起来,昨晚我给他短信不知道收到没,刚在的号码也不是以前的号码,莫非他没收到?我叫他赶紧走,躲得远远的。
陆岩说,“有事?”
梁毅说,“江明远出来了。”
“嗯。”陆岩顿了顿说,“他找不到你的,我给你安排了去处,你要是想走,可以隐姓埋名,过崭新的生活。钱或者新身份,我都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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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大获全胜时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其实我没想过陆岩会怎么选择,”我轻笑,咬了咬嘴唇,冷哼说,“因为这件事我压根儿不会给陆岩选择的机会,他不需要选择,到时候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结果都无法改变。”
乔江林眉头瞬间皱了,不解地看着我,思忖了两秒说,“你是想-------”
“陆岩总跟我说,这人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做错事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想,江佩珊也一样吧,她对我做过什么,我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叫她尝一尝什么叫隔岸观火的不痛不痒,也亲身体验一下刀子扎在身上的痛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这些狠话说得太过于云淡风轻和随心所欲了,乔江林好像有点惊讶,他看着我的目光都变了,从平平淡淡的变成匪夷所思的,大约没想到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心里这么狠毒。我也没解释,笑了笑,转过脑袋看前方时候,发现司机从镜子里偷看了我两眼。
半晌,乔江林说,“你不怕阿岩知道了心寒吗?”
我抿了抿嘴说,“心寒?他的心早就寒了,不怕多这一点。我想要什么,他一清二楚,甚至,他比我还恨。”
乔江林说,“不,我说的不是孩子,我说的是你自己。”
我疑惑地问,“嗯?什么意思?”
乔江林缓缓一口气,“阿岩喜欢的周若棠,不是你现在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个。”我吸了口气,缓缓说,“人都是会变的,陆岩比我明白。”
“你自己考虑清楚,像你说的,人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乔江林有些劝解地意味,“人总是追求过于执念,有时候报复并不是最好的方式,学会放下才是。做错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没再回答乔江林的话,靠着车床看窗外忽闪而过的事物,心里空落落的。是执念吗?为我的孩子报仇是执念吗?
也许是吧。
谁说不是呢?
是谁把我逼到今天这样子呢?
是江佩珊。
也是我自己。
没过一会儿,我们便到了大厦楼下,这个时间点,大厦门口真是热闹,早就过了上班的点,但仍有许多人往里边去,媒体记者已经堵在门口,下车一个拍一个,热火朝天的。
我和秘书跟在乔江林身后,大步迈进大厦。这整座大厦都是江氏的,但只有三层办公区属于江氏,其他的都是别的公司。会议在26层的大会议室进行,我们直接往26层去。江氏一些股东见我们来了,没给好脸色看,同在电梯口等电梯时,人抢先一步进去摁了楼层,把我们隔离在外面。
乔江林更是不争,定定地站在电梯外,喜怒难察。
这时,大门口一阵骚动,引得我们争相望去,之间一个身着职业装的的女性在保安和助理的帮助下从人群中走来。她身穿白色的休闲西装,卷发披在两肩,高跟鞋踏在地上迈出自信的脚步,黑眉红唇,面容美丽,身材婀娜。
我细细一看,这人不就是徐伊么?那个传奇又神秘的女人,曾经秘密收购陆氏地产股票,现在又秘密收购江氏股票的女人,陆岩在沪城公司的掌权人。
她本人比照片更加好看,有种冷练的美感,走到跟前来,很容易感觉到她身上强大的气场,另有一种职场精英的自信,这种女人,走哪里都是打眼的对象。
很快,她走到我们跟前,和我们站在一起,恭敬地伸出手和乔江林握手,问好道,“乔总,您好。”
乔江林这才有了丝笑意,“徐总舟车劳顿,可还行?待会儿可是一场恶战,并不轻松。”
徐伊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自信美丽,她说,“有您和陆总在,我不怕,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乔江林笑道,“拭目以待。”
徐伊说,“拭目以待。”
徐伊转向我和秘书,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我们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随后电梯来了,我们一行人搭一部电梯上去,乔江林和徐伊攀谈了几句,都是股票的事儿。似乎陆岩并没有让人知道沪城的公司和他是一体的,所以徐伊手里的股票,其实代表单独的利益团体,而剩余的那些秘密账户资本,才是陆岩今天踏进股东大会的真正筹码。
不一会儿我们便到达26层,穿过办公区,径直往会议室去,这是我第一次来江氏,不得不说,真的是气势恢宏,之前谈项目都是在25层,那时候已经觉得江氏不简单了,可看到26层,我才真正感受到所谓的大企业,不止是电视剧里那么简单的刻画。
有专人领着我们进去会议室,房间很大,会议桌很长,大部分位置已经坐满了人,我轻轻瞄了一眼,这座位也是有深意的,自成一派的人坐在一起,无所谓的坐在一起,这派别,好不清楚。而龙头位置空着,没人坐,两边相近的位置,也无人问津,个个西装革履,都是深色系,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乔江林找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居中吧,那位置刚好,基本上四周的人都能看到。徐伊则是选择了乔江林对面的位置,坐下后和乔江林点了点示意。我和秘书站在他身后,捡了椅子坐下,落座不久,边有人送来茶水。
人渐渐躲起来,偌大的会议室里开始小声嘈杂,议论纷纷。我张望了两眼,没找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江氏的股东我一个不认识,认识的许副董还没出现,董事长江明远也不见踪影。
我还在想,经过昨天那么一厉害分析,许副董今天会不会脑子发热站错队?这个是他咸鱼翻身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时间越来越临近会议时间点,许副董姗姗来迟,坐在主席位的右侧手下位置,他一坐下便四处打量,和一些人打招呼,看到徐伊时,他眯了眯眼睛,徐伊抬起头对她点头,他慌忙也点头,算是招呼了。然后看到乔江林,以及乔江林身后的我,他眼神紧了紧,快速掠过去。
上午十点五十,会议正式开始,而江明远和陆岩,都是在开始的前一分钟踏进会议室,两人在门口撞上,究竟让谁先进去呢?杠上了。
陆岩当仁不让,江明远冷冽对峙,不同于先前,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笑里藏刀,他现在笑不出来了,直接冷着脸,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这么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竟然能方寸大乱至此,看来背后真没少挨刀子。
最后他狠狠撞了陆岩一下,侧身进了会议室,坐上主席位置,而里头的人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各自心里都有个算盘,几斤几两,都在掂量着,算计着。
而陆岩仍旧是面无表情,他从来都这样,在外人面前,一副我很高冷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叫人难以琢磨和掌握。他假意透露给江明远的年轻气盛又骄傲得无法无天的模样,其实都是伪装,他心思深沉,加上乔江林这个张良在,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演得十分到位。
这场会议主要是针对陆岩所代表的利益团体提议改选董事长,会议开始不久,陆岩便直接亮出了主题,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场战争是属于陆岩和江明远的,只不过硝烟弥漫到整个股东大会,关系到每一个股东的利益,想不参加都不行。
江明远自然也清楚陆岩的目的,立即拒绝,煽风点火道,“陆氏地产通过恶意收购握住股权,扼住江氏的咽喉,这种恶劣的竞争手段,你配进入江氏股东大会么?你不配!”
这一开场就挑明了立场,叫陆岩无路可退,陆岩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道,“和江董的手段相比,我这算的了什么?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这是您教的道理。”
江氏很多股东都站在江明远这边,毕竟更换掌舵人对一个公司来说,是要大出血的,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替换领头羊的,江氏的股票本来就动荡不堪,若是更替领头羊,只怕难以向群众交代。
“陆氏这种恶意收购行为,是强行的登堂入室!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即使你现在是江氏第一大股东又如何?我们立即启动预案,停牌资产重组,不可能让你陆氏地产登堂入室抢劫!陆氏地产这么一间小公司,能完成这么大的收购动作,我怀疑你们资金来源和拿到牌照的经过!”江明远指控道,“二三十亿的收购,你当几千万玩呢?”
而其余股东则担忧的是,陆氏地产的信用不足,可能会拖垮江氏在业内的口碑的声誉,毕竟江氏在北城属于地产龙头产业,无论是品牌,信誉度、口碑还是管理规范在业内首屈一指,陆岩这样堂而皇之的“抢劫”行为,让他们感到担忧。加上陆岩这次收购故意分多个账户进行,成功规避了监管方面披露信息的义务,这种目的性格外明显的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极具威胁。
其实对于大多数股东来说,只要公司盈利赚钱就好,他们大多数人不参与公司经营管理,聘请专门的管理层经营,说白了就是坐等收钱。所以不管是站在江明远这边还是站在陆岩这边,对他们来说,没有本质上的差别,正是如此,所以会议上大多数人是本着慎重的原则考虑,而一些忠心于江明远的团体,则一味的维护江明远,排斥陆岩。
争论一番后,没讨论出结果来,江明远一派主张驳回提议,江氏内部重新讨论对策,可说这话就是打脸,陆岩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江氏,现在想停牌完成资金重组,江明远已经没了机会。
陆岩这重重的几下让他没喘过气来,昨晚上才从看守所出来,根本来不及讨论如何应对,本想今早开会决议,却没想到陆岩杀他个措手不及,快速发起股东大会,叫他应接不暇。
一番争执下来,投票表决,本着公平的原则采取不记名投票方式。投票并不如愿,陆岩的支持率百分之四十七点六,而江明远的支持率百分之四十八,一部分散股股东选择弃权,那么,意味着陆岩和江明远的斗争将暂时搁浅,改选董事长失败。
唱票结果江明远大喜过望,当场哈哈大笑起来,拍桌道,“年轻人,你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祖宗的教训都摆着呢!”
但我们都知道,陆岩并没有输,真正的好戏这才开始。
江明远似乎有高兴过头了,趁着各大股东都在,立即倡议停牌整顿,完成资金重组,他说,“我江氏是北城的龙头企业,岂容一个无名鼠辈进来搅局?等他陆氏地产做到当年陆建安的位置再来指手画脚也不迟!”言下之意就是,陆岩现在不配和他比肩。
但江明远话音刚落,陆岩就站起身来,递给陈扬一个优盘,陈扬立即走到电脑前,插进电脑,把文件投在投影仪上,一大串数字和报表出现,都是这些年江氏的秘密账务往来,谁也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里边的烂账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有多少。江明远瞬间脸如菜色,看着投影仪上的东西,这个人都懵了。他立即问陈熙,“梁毅呢!”
原来,他还不知道梁毅已经背叛他,他以为梁毅没出现是因为帮他拿到了秘密账本,所以在会上才这么嚣张得意,我不禁冷笑。
陈熙支支吾吾说,“江董,我、我不知道。”
陆岩走到主席位上,双手拍在江明远肩膀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别急,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了。”他转向各大股东,开始讲解这份秘密账本里的关窍,这些年江明远做了多少邋遢事儿,洗了多少钱,一件一件数出来。
全场哗然。
陆岩说,“我之所以没有直接把这份账本交给相关部门,是怕影响公司的运营,之前漏出来一截,市场已经乱了,若是这份账本流露出去,我怕江氏不堪一击,证监会那边很快会查账,我们的对外账本和对内账本有多少一致,大家心知肚明吗?作为股东,我为公司考虑,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的目的纯不纯。在座各位大多数都知道我是谁,更清楚江氏是怎么从陆氏手上夺走子公司资产重组成今天的江氏,我陆岩之所以走到今天,为的就是拿回属于陆氏地产的一切。当然,各位还是股东,你们的位置不变,”陆岩狠狠拍在江明远肩膀上,“只是这把交椅,江董事长,怕是没机会继续坐下去了。”
陆岩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打破了众人的专注和惊愕,紧接着,一个员工推开门,几个穿着制服带着盖帽的警察走进来,直愣愣走到江明远面前,递给江明远一张盖了章的文件,板着个官方脸,冷冰冰说,“江明远,你涉嫌多想非法项目和洗钱项目以及两桩命案,我们依法对你进行暂时拘留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也可以请律师,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江明远懵了,不,别说他,就是在场的人都懵了,我高兴得不得了,差点笑出声来,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我,陆岩赢了!
会场内顿时一片高低一轮,许多股东都傻了眼,陆岩站在江明远身后,还能保持镇定,我真是服了!我眼神儿紧跟着他,他在人群中瞄了一眼,最后停留在我脸上,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乔江林也满意地点头,非常满意地。
江明远辩解了两句,但警察冷冷一句,“没有证据我们不会乱抓人,请跟我们走一趟。”那警察说毕,立即有人上前把江明远从椅子上拉起来,银闪闪的手铐亮出来,啪嗒一声扣在江明远手腕上。我心想,江明远一定恨死了陆岩,人家昨晚好不容易才从看守所出来,安稳叫睡上,今早又得进局子,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都不够吧。
警察将要带走江明远,陆岩忽然叫住他们,要求稍等几分钟,现在他们正在做一项重要决议,江董事长是江氏的掌舵人,不看着决议结果,有点遗憾。
而这次决议是,罢免江明远作为江氏董事长一职,由陆岩暂时代理董事长一职。
然后,江明远就站在一边,看着他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一个个倒戈相向,投奔陆岩麾下,以许副董为首的“江派”一部分人弃权,一部分人明显支持陆岩。
结果不言而喻,陆岩暂时代理江氏董事长一职,而江明远则被依法逮捕入狱。
会议并没有散场,陆岩送江明远到门口,人刚踏出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叹息连连,大部分人都懊悔第一次投票栽了跟头,也有人说,陆岩心狠手辣,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对付江明远的旧部,现在弃车保帅,不知是否为时已晚。
我借着上洗手间的由头悄悄离开会议室,四处寻找陆岩的身影,问了两句才知道,陆岩送江明远去门口了,我往门口去时,正巧看见陆岩站在电梯口,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对江明远说,“你知道是谁揭发你罪状的么?”
江明远恨恨地看着陆岩,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噙着寒意,以及深深的恨意,我想要不是他现在手上戴着镣铐,一定拿起前台的花盆往陆岩头上砸,可他身上带着枷锁,只能用眼睛怒视。
陆岩嘲讽地笑了笑说,“是你一开始埋在身边的炸弹,你培养的心腹,梁毅。”
江明远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自己养大的狼,养不家,最后咬他一口。
陆岩伤口上撒盐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恩和崇敬不能成为你利用的筹码,人都不傻,你拿别人当走狗和工具,就别怕人反咬你一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哼。”
江明远说,“你得到江氏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你爸是我手下败将的事实!”
陆岩冷笑了几下,对警察说,“辛苦了。”
说毕,电梯来了,警察带着人走了。陆岩满意地转身,一眼便看见我站在门口,他愣了愣,旋即对我轻松一笑,是那种会心的微笑,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笑。
我也笑了笑,陆岩的日子,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来临。
后半场会议我没参加,坐在茶水间喝水,所以后半场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这场会议,大家都是赢家,除了江明远。陆岩并没有因为江明远而迁怒从属于江的管理层,叫那些提心吊胆的人,心安放回肚子里去。
散会后十二点半,陆岩、乔江林、我和徐伊四个人去了湘江饭店,庆祝这场战争旗开得胜。我们刚走出江氏大厦,一群记者蜂拥上来,对陆岩提问,问他这场会议的感想,问他强势收购江氏并且快速把江明远挤下去的感想,问他江氏现在上下人心惶惶,他作为代理董事长,该如何应对。
陆岩一个只都没说,在保镖和保安的保护下,离开大厦。
进饭店时,午间时时新闻报道了上午江氏集团发生的一切,早上安排在大厦门口的记者,亲眼目睹了江明远被警察带走的场景,镜头里,江明远笔挺的西装变得皱巴巴,脸色也难看,但一双眼睛还透着不服气。
乔江林拍着陆岩肩膀说,“大功告成。但这下新闻一出来,公司也跟着动荡。”
陆岩倒是不担心,似乎自己早有了锦囊妙计,他淡淡说,“就怕不动荡,动荡了才知道那些人能用,哪些人必须滚蛋。”
“那秘密账本,你是否要上交?那里面随便几条,足够江明远死几次。可如果你交出账本,对公司来说,无疑是灾难。”
陆岩思忖地说,“其实也不然,这东西留在手里烫手,找合适的时间处理了,把公司洗干净也未尝不可。”
他们俩走在前面,我和徐伊走在后面,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其他助理和秘书都不来,就我来了,还多嘴问了一句,我和乔江林是什么关系,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没关系。
服务员领着我们进了包间,我打算挨着徐伊坐,但陆岩看我一眼,淡淡说,“这边来。”
徐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眼,这才反应过来,对我笑一笑,我尴尬回应着,坐到陆岩身边去,他招来服务员点餐,还专门给我点了一份清炒山药和乳鸽汤。
他就记得我爱吃山药。跟我置气的时候,下意识地夹一块山药想往我碗里塞,结果反应过来。我想,他大概那时候就知道我说谎了吧。
席间他们谈话,我静静地听着,这才知道,原来徐伊是陆岩安排在沪城的帮手,名义上徐伊是老板,其实她的一切行动都听陆岩安排,而那间公司,也有乔江林的股份在。目前大家都以为徐伊的单独的利益团体,而实际上,陆岩即将在整顿完江氏后,收购合并沪城的公司为子公司,强大公司体系,自然,这公司的名字也是要改的。
而江明远多条罪状加在一起,已经无力回天,不管他怎么蹦跶,这一次是出不来了,陆岩毫不犹豫将资料上交给有关部门,当然,只是江明远个人犯罪的部分。
这时我不禁想,梁秀文会怎么处理手里的东西呢?她那份至关重要的证据,究竟会如何打算?她对江明远有情,是否会放江明远一马?毕竟他现在的罪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一条上去,学上加上,却也给自己找了麻烦,她和陆建安的名声,就那么毁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陆岩却没多少欢喜,好似这个结果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清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真正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是大喜过望的那种激动。反而有些落寞,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似乎是要故意把自己灌醉。
散场后,陆岩喝得醉醺醺,徐伊和乔江林都面色微醺,我是孕妇,滴酒不沾,四个人里就我最清醒。我叫老赵和陈扬来帮忙扶着上车,乔江林和徐伊也有各自的助理,都放了个短假,回去休息了。
一路上陆岩都没说话,乖得很,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我身边,等回到别墅后,我让阿姨和老赵帮忙扶着上楼,他躺在床上不舒服地扯着领带,我赶紧给他脱了鞋子,再给他宽衣解带,结果我一碰上他衣裳,他立即抓着我,然后整个人坐起来,一把圈着我的身子,紧紧抱着我,脑袋枕在我肩头,醉醺醺地说,“若棠,我终于做到了,终于做到了。”
这种语气,近乎小孩子要糖吃求安慰的感觉,傻呵呵地搂着我不断重复说,“你看到没?我做到了,终于做到了。”
“是,我看到了,你真棒。”我说。
他推开我肩膀,认认真真看着我眼睛醉醺醺地说,“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欺负小青,欺负我妈,欺负我,还有我爸,我终于给他报仇了,这一天我等了七年,七年------”
他讲话的时候,嘴巴里透着淡淡的酒味,怪熏人的,但我此时来不及嫌弃,眼泪花已经冒出来,我不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那么坚强冷漠的男人这些年心里究竟承受着什么,他把自己筑成一座铜墙铁壁,看似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实际上内心是那么的柔软,只不过一直没人能懂。
这些年,报仇的执念扎根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等有一天这个执念完被践实后,他又显得如此落寞和惆怅。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被这个执念蒙蔽,从而失去了太多太多珍贵的东西。
所以他才说,“若棠,来,抓紧我的手,抓紧,别放开,别让我一个人------”
眼泪潸然而下。
127:柳暗花不明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可我认为,作为家人,这样的消息他们应该第一时间知道。
陆岩说,“已经在安排了,等出院就回来。另外,那个医生,已经被拘留了,他受了江明远的贿赂,难逃法律的制裁。”
“你说莫医生?”
“嗯。”陆岩淡淡看了我一眼说,“他瞒着程思远的父亲和江明远私下交易,程院长想保他也保不住。”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事儿和程思远父亲没关系就好办了,若是有关系,程思远这边,我还无颜以对。我问说,“那梁毅呢?梁毅你打算怎么办?他把所有事情都吐出来,虽说给江明远的罪名坐实了,可自己也参与其中,撇不开责任了。”
陆岩说,“我已经给他找了最好的律师,他是自首加举报,能得到宽恕,但坐牢,是必定的,手下的脏事儿太多,还牵着人民。”
“那陈熙呢?你会怎么做?”
“她只是个助理,江明远只是让她盯着我,手下没什么不干净的事儿,应该牵扯不到她。至于要去要留,看她自己选择,留在公司,我不可能再重用,一个小小的职位,陆氏还是能提供的。这是我答应梁毅的要求,也是她没把图纸给江明远的宽恕,我忍耐的限度,只到这里。”
我嗯了一声,抓紧了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其实我心里最想问的人是江佩珊,我想问江佩珊你要怎么做。
但我没开口,我在等。
夜晚回去,陆岩在书房呆了许久,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是跟谁,我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书,跟小寒聊微信,胡乱扯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我约小寒第二天见面,最近心里太乱了,需要朋友的疏导。
第二天一早,陆岩先是去了陆氏地产,把公司的日常工作暂时安排给秦海洋代理,他要去江氏代理董事,快速整顿,等江明远的案子定下来,他便要着手改朝换代,改江氏为陆氏,许多事情正在周旋忙碌。
而陆岩下了命令,叫我不许去上班了,在家好好养胎,他昨天已经和陈深沟通好,我在信丰的职位解除,现在是待业在家的无业游民。
上午十一点,我和小寒约在新天地的香港茶餐厅午餐,她睡醒了风风火火赶来,问我说,“你男人没反应?”
我说,“要什么反应?我又不能直接问,等着他处理吧。”
小寒认认真真说,“要是他不处理呢?这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都跟江佩珊睡了,有了孩子也是他的种,虎毒不食子呢,能下得去手吗?我查过了,这女人怀孕是不可以离婚的,这下子泡汤了吧,我看陆岩面上不着急,心里指不定怎么急呢!”
“你家乔江林昨天跟我说,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逼陆岩,说孩子是陆岩的骨血,跟孩子母亲没关系。”
“这乔江林!操!那江佩珊把你孩子推下去他怎么不说孩子无辜?妈的!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我不会逼陆岩选择,我会给他选择。”
小寒登时懵了,惊愕地看着我说,“喂喂喂,你不会想跟陆岩分手吧?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分手是不是太傻逼了?我要是你,我就不哭也不闹,等着陆岩选择,我不信他还想一夫二妻不成!他那么厌恶江佩珊,能忍得下去么?”
我笑说,“走?我凭什么要走?我撑到今天,我干嘛要走?我现在等着陆岩的反应,要是他没反应,那我就帮她做决定,反正江佩珊欠我一条命,还给我好了,那从前的帐就一笔勾销了。”小寒呆呆地看着我说,“我的妈呀,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乱说!我这叫替天行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就不好了,看着盘子里饿沙拉各种不舒服,我扔下叉子,有些泄气地看着小寒说,“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是个疯子,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一天到晚各种问题缠在一块儿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昨天下午我原本动摇了,我看着陆岩报仇过后也没觉得多高兴,我就想着我自己啊,我真收拾了江佩珊我就高兴了吗?我孩子的命能回来吗?可我不收拾她对不起我死去的孩子,对不起我受过的煎熬。而且,现在这关口上她怀孕了,那对我和陆岩来说都是威胁,怀孕期间不能离婚,那陆岩是要她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
“江佩珊的手段你也清楚,她又是个疯婆子,我这次要是放过她,她出来了,自由了,能放过我吗?很显然,她不会,她巴不得我去死呢,你那天看见了的,她是真心实意想把我推下楼。小寒,真不是我心狠,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被她逼得死死的,我给过机会,可人拿你的善良当放肆的资本,我没脾气吗?我没忍耐的限度吗?纯粹的给脸不要脸,那就谁也别放过谁,我早睡过,她欠我的命,我得亲自拿回来。呵呵,其实你看我现在也疯了,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我对陆岩不会松手,自然注定了我不会放过她的孩子,一命抵一命,刚好,这样也省得陆岩动手了,更省得他不忍心纠结。”
说完这么一通,我嘴巴有点干,喝了大半杯水看着小寒,她沉默了许久,怅然地看着我,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大约是无言以对吧,她想了很久说,“若棠,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明白,特别不明白,你说江佩珊这脾气,巴不得自己有了陆岩的孩子,可为什么有了孩子不告诉陆岩?这怀孕对她来说怎么都是件大喜事儿,能暂时套住陆岩不说,还能借此从班房出来,可她为什么不说?偷鸡摸狗似地不让人知道,她怕什么呢?”
一说到这儿我就精神了,我说,“这便是我现在等着陆岩动作的原因之一,小寒,说实在话,陆岩和她在一起我一点都不信,我虽说不出来为什么,但细细一想,我认为陆岩和她,是不太可能的。女人的直觉吧,加上我对陆岩的了解,我这么认为。可光凭直觉来说,似乎太没说服力了,我去别墅搬东西那天,江佩珊在卧室里住着,满地的衣裳和纸巾,不是摆明告诉我夜晚她和陆岩激情一场么?以至于我有点混乱,摸不清陆岩到底有没有跟她睡。”
小寒撅嘴说,“照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我总觉得江佩珊瞒着陆岩这点很奇怪,是不想让你知道呢,还是不想让陆岩知道?难不成是她知道你要报仇,所以怕你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做母亲的心疼,可她那不得了的性格,能怕你?不至于吧。那陆岩就算再恨透了江家也不至于对自己的骨血下手,瞒着陆岩干啥?”小寒思忖了几秒,忽然拍桌说,“哎!你说会不会这孩子压根儿不是陆岩的种!”
“我曾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陆岩的,可不是陆岩的,又能是谁的?她那么爱陆岩,能跟其他男人睡觉生孩子?我虽然讨厌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对陆岩的爱和疯狂,真的令人咋舌。所以------”我摇头说,“不过,也不无可能。”
小寒一下子精神抖擞,巴拉巴拉地说,“我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咱们俩现在说再多都没用,”我想了想说,“要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很简单,看陆岩态度就知道了。”
小寒悻悻地看着我说,“要不是陆岩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冷笑,“我也不知道。”
小寒凝重地说,“若棠,其实你已经动摇了,你现在就是害怕,你听姐姐一句,倘若这孩子不是陆岩的,那一切都好办了,她只要跟陆岩离婚,过去的一切就算了,我昨晚上细细想了想,江佩珊这女人也是可怜可悲,秦海洋那句话说得没错,其实你从她身边抢走陆岩,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她爱疯了陆岩,可陆岩对她不屑一顾,心里只有你,这比她失去孩子还痛苦吧。你现在是孕妇,别一天到晚烦心劳神,陆岩跟她离婚,你们结婚,才是最好的结果,妹妹你明白吗?”
我心里忽然一阵酸涩,眼泪泛滥,无声地落下,我说,“小寒,其实你说的我都懂,我何尝不想这样?可我不敢去想这孩子要真是陆岩的怎么办,江佩珊疯了,死也不松口,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原先我以为倘若有一天我和陆岩被迫分开了,那我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昨晚我跟他去逛超市,那种幸福的感觉我不知道你明白不?就是------就是------”我哽咽了两下,搜肠刮肚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我说,“反正就是我也别害怕这样的日子只能过一天,明天就没了,我怕这一切都被江佩珊毁了。其实昨天看着陆岩那样子,我心里释然了很多,这人嘛,苦苦追求的东西,到手后并不一定开心,恍然发现失去很多东西再也弥补不会来的失落和惆怅,是追不回来的。我心想,我和江佩珊化干戈为玉帛吧,可一想起她的狠毒我就肝颤,面对她,我只有同样的狠毒才能抗衡。”
我说,“要是孩子不是陆岩的,我可能不会追究太多了吧,可要是陆岩的孩子呢?我不敢想。算了,不说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就这两种选择,我没退路的。”
小寒叹气,坐到我这边来,护着我说,“别想了,孕妇要开心,开心点,对孩子才好。你放心,要是孩子是陆岩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要不是陆岩的,你就听我的,妹妹,退一步海阔天空,别看你现在嘴上说得这么厉害,可你本性是善良的,我还不了解你?你这点儿狠心不都是被逼出来的?真正要下手的时候你能落得下去么?再说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呢,你的母性不会允许你做那么狠毒的事情,我明白你心里的仓皇失措,你怕失去,怕百转千回和陆岩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黄粱一梦。”
知我者,小寒也。
之后我们逛了一些孕婴店,不知道小寒是不是故意带我去的,里边都是孕妇或者准妈妈闲逛,或者推着孩子的妈妈在挑选东西。这一进去,思维真的是会改变的,我承认,我真的心软了。
然而,心软和担忧交织在一起,是无奈和不知所措。
逛完街小寒亲自送我回去,这时南源来电话说,“今天下午,秦海洋的助理再次给陆岩打了电话,打电话之前他和秦海洋去探视了江佩珊,出来的结果,并不如意。江佩珊还是不同意保释,也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那她是想干嘛?她绑架人故意伤人,等着被起诉坐牢吗?”
南源说,“很明显,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在等陆岩去探视她,亲自谈。秦海洋去过几次,都没用。”
“哦?若是这样,那她的意思,陆岩现在很清楚了。”我说,“陆岩应该很快就回去看她。”
“还要我做什么?”南源问,“江佩珊现在还不知道她父亲被捕入狱,也没人告诉她陆岩现在是江氏的代理董事长,江氏变天的事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冷笑,想了想说,“不知道的话,就想办法让她知道。让她知道结果,也好考虑考虑该怎么选择。秦海洋保护得这么好,对她做选择一点好处都没有,给一盆冷水泼醒了再说。”
南源轻哼了声,淡淡的,旋即说,“好,我来安排。”
“安排在陆岩去看她之前,不然这一切,都没了意义。”我强调说。
“好。”
挂了电话后,小寒说,“你这招狠,高高在上的江小姐要是知道自己一切都没了,估计哟啊崩溃。”
“也许吧。”我说。
那天下午,南源立即安排了人故意告诉江佩珊,江家变天了,江明远因为各项罪状被捕入狱,陆岩通过股票收购成为江氏第一大股东,并且快速将江明远挤下台,江氏现在完全掌控在陆岩手里。
当晚陆岩回来便接到电话,那会儿我们在吃饭,他看了一眼号码便去花园接,我偷瞄了一眼,那号码正是秦海洋助理的。看来,江佩珊迫不及待了。
陆岩打完电话回来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可能怀疑是我干的事儿,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喝汤吃饭,他打量了我两眼,我说,“怎么了?”
他想了想,微微一笑说,“没事。吃饭吧,今晚还去散步吗?”
我笑道,“去!怎么不去!我要去偷偷剪一把晚香玉回来插花瓶里!”
陆岩白了我一眼,宠溺地说,“要是被保安抓住,我可不帮你。”
“不会的,不会的,到时候我们俩跑快点。”
吃过饭后,阿姨收拾碗筷,我踹了把小剪刀在挎包里,当真要去湖边摘花,陆岩无奈地看着我,重复说,“要是被抓住,我真的不帮你。”
结果真的被这货给说中了,我刚剪下来两支,就被人看到了,小区里保安经常四处走动巡逻,我俩太专注了,没发现人已经走到背后。人高声说,“你们是哪家业主?”
然后我和陆岩想跑都跑不掉,只能悻悻地回头,陆岩面上全是尴尬,我则笑嘻嘻地看着保安说,“呵呵,你什么都没看到------”
那保安一看是陆岩,立即认出来,有些错愕地说,“陆先生,是您啊,这------”
陆岩揽着我肩膀说,“我太太爱胡闹,这花多少钱,我赔偿,你们重新买一株,这一株就挪我家去。”
保安看了我一眼说,“倒不是这个意思,陆先生,这花草是小区的公共财物,不好随便剪。这次就算了吧,算了吧。”
陆岩想了想,道歉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然后保安就走了,人走后陆岩立即放开我胳膊,淡淡嘟哝了句,“丢人。”
他撒下我自己走掉了,我厚脸皮追上去,拽着他胳膊说,“你别生气,别生气,来,给你闻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花特别好闻,比平常的香是不是?你闻闻看!”
陆岩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但我把手都迎上去了,他也不好拒绝,闻了一下子,然后偷笑说,“是挺香。”
然后我俩没忍住哈哈大笑。真是够了,堂堂陆总竟然陪我做偷花贼,说出去不得笑掉大牙啊?
回家后,我那玻璃瓶子插好放在卧室里,那股子幽香蔓延开,比任何香水啊空气清新剂啊都好闻!
第二天一早,陆岩早早起床,我不上班嘛,就多睡会儿,起床时他已经去公司了。我慢悠悠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餐,正巧门铃响了,阿姨帮我安顿好早餐去开门,然后穿着藏蓝色制服带着鸭舌帽的工人把好几盆晚香玉送进来,在阿姨的招呼下放进花园里,我惊愕地看着他们搬来搬去,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儿。
他们把花盆全都放进花园里,然后叮嘱阿姨要是不想用花盆,就埋在土里移植,活了就长得更加茂盛。工人给阿姨说这些时家里电话响了,我去接听的,正是某人打来的,问我,“起了?”
“嗯,有人送花来,你还真买了,还那么多,把花园都装满了,塞不下了。”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我喜欢一样你拉回来一样,那家里很快就能成植物园卖门票参观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家里有,省得你带我出去丢人。”
我笑道,“原来是怕丢人,嗨,还以为哄我开心呢。”
“是哄你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陆岩说着,还有点刷拉拉的声音,像是在签字什么的。
“你忙吧,我要吃饭了,拜拜。”
“好,晚上我可能迟点回来,晚餐不用等我。”陆岩说。
我下意识问,“你要去哪里吗?”
“嗯,一个饭局应酬。”
“哦------”我说。
挂了电话,我愣了许久,阿姨收拾好东西进来时看见我在发呆,催促我去吃早餐,不然一会儿粥凉了,我回过神来,这才往餐厅去。
吃早餐时,嘉南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就高考了,考完来北城找我,我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恍惚发现一直以来我忘了一件事,那边是和我外婆的约定,我要回家。而我们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好像所有事情都赶着这两天。
到底有什么样的结果,谁都说不清楚。
晚上陆岩回来时,八点左右,我坐在沙发上看小说,他脱了外套坐在我身边,瞅我一眼说,“看什么小说呢?入迷了。”
我扔下小说,圈住他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吻,他会心一笑,我问道,“嗯?不是应酬了吗?没喝酒?”
陆岩不动声色地说,“嗯,没喝,随便吃了点东西。”
我笑了笑,“哦,不喝酒好,喝酒误事。”
“嗯,有点累,我先上去洗澡,你快上来。”陆岩说。
“好。”
他撒谎,六点多的时候,南源给我发了信息,说陆岩去了警察局看江佩珊,六点多过去的,八点钟回来,那他们大约聊了一个小时左右,说了什么呢?千字离婚吗?孩子是谁的?
陆岩骗我说去应酬了,是怕我伤心,还是其他的?
而后我电话响了,进来一条短信,是秦海洋发给我的,这人甚少跟我联系,忽然找我,一定是江佩珊的事儿。我点开短信看,果真,他说,明天下午见一面吧,燕归楼,你知道的。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一趟,我很好奇秦海洋会跟我说什么,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话么?哼,这孩子还真是舍得牺牲。
我回复短信说好,然后快速删除了,合上书上楼还回书房去,书房灯开着,陆岩人却不在,桌上放着公事包和牛皮纸文件袋,那文件袋我见过,是法务部专用的文件袋,好奇心使然,我打开纸袋看了看,里头是张正卿重新拟定的离婚协议书,和之前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多了财产分割,原来的协议书没有钱财赔偿,但这一份新的上面,多了一笔钱,一笔巨款,且陆岩已经签了字,剩下江佩珊千字的地方空白。
陆岩今天去给她看这个了?那孩子是他的么?为什么之前没想过给江佩珊一笔钱?是补偿她现在一无所有还是补偿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陷入了困惑中。忽然有声音传来,我赶紧收好了文件放回原处,往书架边走去,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走回书架,陆岩推开房门,我转过身,他正打着电话,看了我一眼,然后拿着公事包招呼我一起出去。他手搭在我肩上,一边打电话说,“嗯,既然这样,就别给他好日子过了,反正他也逍遥够久了,公司不会为他提供任何援助。”
那头的人说,“现在正在取证阶段,已经提出公诉,文件很快批下来。”
陆岩满意地笑了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说,“梁毅的案子,我让张正卿负责的,他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他在江明远身边多年,证词非常可靠。”
“好,那再联系。”
“好。”
我们走回房间时,电话恰巧挂断,陆岩舒心一笑,扔下公事包在沙发上,双手搂着我肩膀像个小孩子似地说,“江明远永无翻身之日,这一连串的证据,够他死十回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应该的。”
陆岩说,“我妈把录像带交给警察了,当年的杀人案,他一样逃不过。”
“那这样你妈就能回来了!手续也不用那么麻烦!”我欢喜地说,打心底为陆岩感到高兴,他等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陆岩一把抱住我说,“用不了多久,咱们一家就能真正大团圆了。”
我圈着他的要,淡淡嗯了一声。
梁秀文最终还是想明白了,虽然她这一步来得这样迟,但终究选择站在正义的一边,本身陆岩也没有打算靠这个证据扳倒他,虽说不是关键的一步,但我发现梁秀文这么做,陆岩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这也代表,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陆岩和梁秀文,都真正释怀了。
剩下的,便只有江佩珊了。
第二天下午,我如期赴约,我刻意让小寒来接我,这样小尹便不用跟着我,我不想陆岩知道我去见秦海洋,当然,我也怕秦海洋逼急了整死我,所以我也没单枪匹马的去,带上了小寒。
燕归楼是北城数一数二的茶楼,这是我第二次来,心情完全不同了。服务员带着我和小寒去秦海洋的包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是上次那间。我站在门口冷笑,想起上次秦海洋把茶水倒我身上,叫我离开陆岩,不然有好果子给我吃。
服务员推开门,我和小寒拖鞋进去,茶艺师已经在煮茶,清新的茶香弥漫在室内,秦海洋盘腿坐在几案前,抬头看了我一眼,见小寒在,轻哼了声,服务员转身退出房门时,秦海洋叫住她,让她给我一杯鲜榨果汁。
孕妇不宜饮茶,他倒是记得。
落座后,秦海洋看着我说,“你怕我吞了你不成?还带着帮手来。”
我笑道,“顺路而已,就一起过来了。”
小寒多聪明啊,接着我的话说,“逛街逛累了,听说秦总这里有好茶喝,过来讨一杯喝喝,我们若棠是孕妇,去哪儿都得注意着磕磕绊绊的,陆岩那急吼吼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带出来的人,必须得完好无缺地带回去,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秦海洋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茶艺师也倒了一杯给小寒,小寒喝完赞叹说,“果然好茶!”
“周若棠,我们也不是陌生人,没必要拐弯抹角,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怎样你才肯放过珊珊?”秦海洋冷冽地盯着我眼睛说,“条件你开,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忽地笑了,秦海洋眉头一拧,看我说,“秦海洋,这话好熟悉?不知道你还记得不,”我打量着四周的陈设说,“几个月前,在这个房间里,你对我说了相似的话。这时光流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这也是我今天约你在这里见面的目的。”秦海洋说,“群殴早就说过,珊珊争不过你,诚如现在的状况,你赢了。”
“争不过我?你开玩笑吧,江佩珊的功夫我可不敢比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几次差点死在她手下。要是没陆岩,没你,我早就见马克思去了。”我冷笑说。
秦海洋摇了摇头,说,“我说的争不过,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我二哥不爱珊珊,爱你,你说她争得过吗?你们之间一早就拉开了距离,珊珊注定是输家。”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我想了想说,“还不一定,没到结局,谁知道谁输谁赢?”
秦海洋放下茶盏,深吸了口气,认真说,“你叫人专门通知她江伯父入狱,公司变天,让她恨二哥,恨你,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想得到什么?”
我冷哼,“我想要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一命偿一命?因为你的孩子?周若棠,你现在肚子里有一个,何不省点心,得饶人处且饶人?珊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你,拥有了一切。”
“她一无所有是她自作孽,是江明远罪有应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海洋,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江佩珊走到今天这一步没人逼她,是她自己选的!反而是我,她逼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我报复她,都是活该她承受!”我说。
小寒见我有点激动,拍了拍我手背说,“好好说,别急。”
秦海洋盯着我眼睛,目光有些无奈,他说,“是,是她自己逼自己,可何尝不是你逼的,不是二哥逼的?周若棠,你们都是当局者,别把自己撇得这么清楚。反过来说,你有今天这一步,也是你自己逼自己出来的,真是只是因为珊珊杀了你孩子你才这样吗?你摸着摸良心说你就不想名正言顺站在陆岩身边成为陆太太吗?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别端着了,放开了说。”
“是!你说的没错!我们手里都拿着刀,一步步逼着对方走到今天的!可秦海洋你别忘了这场赌局是谁开始的,现在输不起就叫停了么?我不乐意。我的退让和懦弱让江佩珊把我尊严践踏得一无是处,真当我是包子呢?要不是当初陆岩的计划在进行我怕误事儿,我早就一刀捅死江佩珊了,还用等到今天?我现在对她已经算手软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不仅要报复她,我还要拿走他珍视的一切,让她也尝尝被人踩踏尊严的滋味儿!学学什么叫人人平等!”
秦海洋说,“你敢这么对二哥说吗?周若棠你敢吗?”
我笑了,咬了咬唇说,“你比我了解陆岩,他那么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自己枕边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他不清楚?陆岩一开始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从来没阻拦我。”
事实就是如此,我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在陆岩眼皮子底下,不管是我查江明远还是查他,他都一清二楚,他那么睿智聪明的男人能不清楚一个抑郁了一个多月忽然豁然开朗的女人究竟是因为什么重新活过来?开玩笑。
秦海洋有些懵逼了,劝解地说,“周若棠,给别人一条退路,就是给自己退路。”
“从一开始我就没给自己留退路,我把一切都堵在上面了,秦海洋,我不怕输的,本身我就一无所有。”
“不,你怕输。”秦海洋好看的眸子噙着寒光,一字一句说,“你怕输掉陆岩。所以你才会来见我,因为你知道珊珊怀孕了。”
好吧,被他给说中了。我没想象的那么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不管我假装自己多狠心多潇洒,陆岩终究是我的软肋。
没错,我怕失去。
我一定是脸色变了,不然秦海洋脸上怎么会有得意的笑,他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喝一口说,“你怕珊珊的孩子对你造成威胁,所以你有点迫不及待了,是么?”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说,“喂,秦海洋,其实我迫不及待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江佩珊明明怀孕了,却不告诉陆岩,为什么?是不是她给陆岩戴了绿帽子?”
秦海洋表情瞬间凝住了,我和小寒都死死盯着他,从他表情判断我们的猜测是否属实。而秦海洋这个表情,真叫人开怀,十有八九,那孩子不是陆岩的。
小寒神补刀,惊恐地看着秦海洋说,“喂,那孩子不会是你的吧?秦总,你这么激动,可是------”
我拍了拍小寒大腿,叫她别说了,因为秦海洋的脸色真的是太难看了,他沉思着,没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表情变化五彩缤纷,快赶上七彩霓虹灯了!
秦海洋拧着眉头沉思,我和小寒面面相觑,眼神交流说,天呐,该不会被我们给猜中了吧?真是秦海洋的?
半晌,秦海洋才回过神来,小寒问道,“喂!真是你的?”
然后秦海洋说了一句话,让我和小寒大跌眼镜,小寒差点把茶水给喷出来,秦海洋说,“如果我那晚没有做梦的话------”
其实听到这里,我心里大致有底了,这种事儿秦海洋不会开玩笑,倒是小寒对他竖起大拇指说,“秦总!厉害!一招中标!厉害!”
说完小寒就笑了,秦海洋脸色难看极了,怨怼地看了小寒一眼,小寒赶紧忍住笑。
我说,“既然如此,事情就说得通了,可江佩珊为什么现在不肯签字离婚?她想用别人的孩子,套在陆岩头上吗?如果是这样,那她脸最后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
秦海洋现在整个人心不在焉,似乎他从来没去想过自己曾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和江佩珊睡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结果实实在在一想,真可能有这样的可能-------但可能,终究是可能,会不会有意外呢?我们谁都不知道。
但光凭江佩珊不肯告诉陆岩孩子的存在,便可知,这个孩子很可能不是陆岩的。现在秦海洋这么一说,可不是板上钉钉么?
再做下去也没意义,我和小寒准备起身离开,秦海洋忽然叫我说,“周若棠,如果孩子不是二哥的,你答应放过珊珊吗?”
我站直了身子,顿了顿,说道,“可以,但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秦海洋缓缓说,“知道。”
“那我等你好消息。”
128:尘埃终落定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哎,若棠,你看到秦海洋刚才那表情没?这傻孩子竟然没想到江佩珊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自己的种,哈哈哈哈,”小寒乐不可支,方才憋住的笑,这会儿不用忍,笑道,“刚才沉默那会儿,应该是算时间吧?自己都懵了!”
“秦海洋喜欢江佩珊很多年,觉得不可思议也正常,那么说明,他们俩在一起的那晚,秦海洋肯定是没啥意识的,不然怎么可能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边走边说。
小寒给车子解锁,我俩分头上车,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还说江佩珊对陆岩一心一意呢,这不,还是给陆岩戴了绿帽子!陆岩也真够冤的。不过我瞧这状态,若陆岩没跟她睡过,自然清楚孩子不是自己的,若------”
小寒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我们心里都明白,这里边事实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清楚,我们这般猜来猜去,也是无用功。我说,“谁知道呢?可我隐隐觉得,这孩子跟陆岩没关系。”
“凭啥?对你男人这么自信?”小寒白我一眼说,“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秦海洋是在维护江佩珊,替她说谎。你想啊,这傻孩子为了江瘸子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说个谎算什么?咱们还是留点心思,看他怎么做吧。反正还是那句话,只要她和陆岩离婚,别再纠缠,万事大吉。”
我思忖地说,“除了对陆岩的自信,还有就是秦海洋的反应,你细细想一下,秦海洋不是傻子,这世间算出来对不对头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你没瞧见他刚才脸色都变了呀?以我对秦海洋的了解,他不会用这种事情说谎,且秦海洋也不是真傻,他只是特意维护江佩珊而已,他长了脑子,知道思考是非对错。我觉得他早就看明白了一切,就是心疼江佩珊罢了。之前我被江佩珊整,是他亲手报警的,就凭这点便足以说明秦海洋不是脑残。不然陆岩早跟他翻脸了,还容得到今天么?”
小寒想了想,点头说,“也是,说来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痴情种啊,偏偏喜欢上江佩珊这种白莲花心机婊,要我摊上这么好的男人,我都要高兴死了,妈的,江佩珊纯粹是暴殄天物,除了那张漂亮的脸蛋之外,还有啥可招人喜欢的?心肠狠得都能玩宫斗了,没点脑子的人分分钟被她整死啊。”
“这都是命数,逃不开,躲不掉,遇上了就陷进去,万丈深渊似地,哪儿有你思考和拒绝的余地,咱们也都是凡人,七情六欲往往是不受控制的,命来找你了,只能从命。”我系好安全带,侧过脸看着小寒,有些怅然地说,“咱们不也是么?你遇上乔江林,我遇上陆岩,谁一开始不是信誓坦坦的说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结果呢?不一样掉进坑里爬不起来了?说来啊,咱们都是没出息,被折腾得身不由己,还天天吵嚷着要随心所欲。罢了,都是命,都是命。”
小寒发动车子,将车子倒出车位,一面看着监视器,一面不屑地撇嘴说,“谁说是命?老娘偏偏不信邪,这遇见谁爱上谁还不都是自己的事儿?老天爷就给了个机会,没那么神乎,自己愿意一头栽进去,怨得了谁啊,自作孽,到头来只能说一句活该。你等着瞧,老娘这么火树银花的女子,是不可能被爱情左右的,我要啥,我心里清清楚楚。你以为乔江林现在能把老娘栓得紧紧的?告诉你,没门儿!他的心思的我摸不准,那我还不能按着自己的本心走啊?凭什么叫他左右了?”
我轻笑,“你总是这么嘴不饶人,可心里究竟怎样,自己清楚,你能控制得了自己最好,不过,可别打脸啊,也别太倔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一向是比我清楚的。”
车子开出来,换公路驶去,小寒开始有些烦躁,想抽烟,但碍着我是孕妇,又不敢抽,只能忍着,我剥了颗糖给她塞嘴里,她说,“你还记得你当初进会所时我跟你说的那话不?你跟我和林蝶跟于姐,都不一样。”他轻笑了声说,“现在想来,他妈的于姐那双眼睛真他妈厉害,这话她告诉我的,一语成谶了!你放眼看去,我们那一拨姐妹儿,真爱慕虚荣的烂人就不说了,那是活该,就说我们几个吧,你,我,幺妹儿和林蝶,哪一个运气有你好?若棠,我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也不禁想,我怎么就没遇到一个陆岩?你以为林蝶不羡慕你啊?幺妹儿不羡慕你啊?那老头儿虽说对幺妹儿不错,可毕竟是个老头,她二十出头如花似玉的姑娘,心里不憋屈么?所以我叫你知足,叫你好好珍惜,这一把是你自己赢回来的,得抓紧了。”
我说,“你不一样?乔江林对你可不差,咱俩情况不一样。”
“是不一样。可妹妹,你有今天,除了运气,自然还有你的好,你身上没有值得疼爱的地方,陆岩凭什么选你?所以你也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是特殊的,我最了解你,即使现在这样,你也善良美好,值得陆岩爱。至于我和乔江林,情况太复杂,说起来也没意思,不说了。”
我笑笑说,“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可能是把下下辈子的运气都花光了才遇到陆岩,哪里舍得放开。你瞧见没,现在的我多自私?江佩珊和陆岩结婚我选择逃跑,要是换做以前的我,哪里有心思去管孩子谁的?一定是陆岩的呗,那我滚蛋好了,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这么插一脚心里过不去。看看我现在,走?赶我走都不可能,总的来说,人都是自私的,自私自利。有时候觉得挺可笑的,不知道是我以前太傻太善良还是我现在太狠太心机,有点分不清楚了。”
小寒瞅了我一眼,扬眉说,“经历那么多,不变还了得?被江瘸子收拾得没人样还不反抗,那我先一巴掌扇死你好了,打得你连你外婆都不认识!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不违背良心,凭什么不好好护着自己?你不心疼自己,谁还心疼你?哼,反正这凉薄的社会,我早看清楚了,一点不心疼。”
“变了,变了,都变了,回不去了。”
小寒偷笑,白了我一眼说,“哦,对了,你弟高考完怎么打算?之前陆岩不是买了房子送你么?你还送你弟弟?”
我嗯了声,说,“是啊,本就是给他留着的,我拿房子没用,陆岩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小寒不屑地说,“是哦,反正你男人现在坐拥江山,一套房子算什么,十套都是九牛一毛!”
“呸!那也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全是血和汗!”我笑道,“被江明远整了这么多年,终于翻身了,那种感觉,咱们都体会不了,太煎熬了,有时候我不禁想,陆岩真能忍,要换了沉不住气的人,或者脑子发热的人,早崩溃了。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陆岩好可怜,好辛苦,那种孤独和寂寞,没人能懂。”
“啧啧,瞧你现在说话的口气,真是受不了!别说了!我懒得听!”小寒嫌弃地说,“我送你回去?哼,要是不安全到家,怕有人撕了我!”
“瞎说,他又不是疯子!”
“周若棠我警告你别重色轻友,你男人让保镖把我晾在阳台上的仇老娘到现在还一笔一笔地记着呢!”
我乐不可支,看着小寒骂人的样子心花怒放,她真的太可爱了!
夜晚陆岩回来得很早,我一个人闲得慌,便和阿姨一起煮饭等他下班回来,回到家看着满桌子他喜欢的菜,虽然脸上没明显表现出欢喜,但眼角藏不住的笑告诉我,他很高兴。
像是饿了几天似地,竟然吃了三碗饭,我笑他,他瞪我一眼说,“你最近身子越来越沉,要是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抱得动?”
“好好好,你最帅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哈哈大笑,他都快无语了,端着汤碗说,“的确很帅。”
我差点把汤吐出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吃过饭后我们照旧出去散步,我穿着乐福鞋,矮了他好长一截,抓着我的手慢慢走动,一边走一边说公司的事儿,他这人做事雷厉风行,三下五除二快速整顿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厉害,江明远这一次进去肯定出不来了,内部动荡的确严重,他临时上阵,不管是对于公司来说,还是对于他个人来说,都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因为披露了江明远一些秘密账目,加上近期股票动荡,证监会那边派人来查账,幸好江明远当初在做假账时留了一手,对内账目和对外账目出入并不大,否则被处罚,后果很严重。另外,陆岩重新调整了一部分管理层的职位,安插了自己的人马,同时也剔除了些江明远的旧部,有些人乖乖就擒,但有些人倔强地不肯臣服,我问他怎么办的,他轻笑,淡淡说,“开除不至于,没有正当理由,那明面上给升职,坐上更高的职位,但手里的项目和权利全部被剥夺,反正公司养一两个只会吃饭的闲人还是养得起的,手里边没有项目做,没有权利,忍不下去要么投降,要么自己请辞,就这两条路可选。”
我说,“陆总聪明,这开除人你还得付三倍的遣散金,辞职又不多给钱,高招,高招。那许董呢?他你怎么处理?”
“他还有些用,暂时留着,毕竟当初我是给了承诺的,但人吃五谷,难免生病,人非圣贤,岂能无错?要想把他拽下马,不着急这一会儿功夫。”
陆岩语气淡淡的,但其中的自信坦然汇成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胆颤。可要是没点城府和心机,没点手段和头脑,怎么能走到今天呢?
其实这段时间正是江氏上上下下慌乱的时候,但陆岩作为领导人,必须临危不乱,所有人都自乱阵脚的时候,他一定要淡定沉稳,这才是作为领导人该有的样子。
夜晚的风轻轻吹散在脸上,我们手牵手漫步在人工湖边,傍晚的蝉鸣销声匿迹,只有晚风习习,脚步他在石板路上的声响。
忽然陆岩说,“我妈很快回来,你明天让阿姨把楼上房间收拾了,重新布置一下,给她一个新环境。”
“嗯,知道,明天我和阿姨一起做。”
陆岩淡淡笑了笑,说,“这几天会很忙,可能回来的晚,等熬过这阵子就好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公司的事?”我问道。
陆岩说他迅速更换了财务总监,把江明远的人拉下水,换上自己的人,原先的财务总监因为账目问题正在接受调查,董事会请了专门的会计师事务所对江明远管理时的烂账进行审计,这也是陆岩接手公司后,给所有股东的第一份成绩单。
越是这种时候,他也是小心谨慎,他本身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做事情力求做到最好,不然对不起自己的骄傲。
这男人,怎么说好,有时候觉得他那股子骄傲和自信的劲头太过于傲娇了,可有时候又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魅力,说不清的魅力,太吸引人了。总是忍不住让人仰望,又自豪,啊,这个男人是我的。我的男人。
原本我想直接问他江佩珊孩子的事儿,但有了秦海洋的答案,我想是得到个安慰似地,一下子就开朗了,也反应过来,其实我没必要那么担心陆岩的态度,走了这么多路,他的态度还不明显吗?很多时候,都是我自己想多了。
但人都这样吧,当你太在乎一个人一件东西时,你会变得患得患失,忧心忡忡,怕掉了,于是你拽得紧紧的,可抓得越紧的东西越容易丢,自己搞的神经兮兮的,其实放松了看,根本就是多虑了。你又笑自己傻,告诉自己说,哎,你看,你的担心完全灭必要。
之后我们站在湖边闲聊,他喜欢把下巴靠在我脑袋上,他抱着我肩膀,我捂着肚子。这个身高差啊,真是够了,远远看去,一定特别萌。
第二天一天,我和阿姨给陆青和梁秀文准备房间,阿姨不让我干活,我就帮着收拾收拾床单什么的,弄了一下午,总算是弄好了。
下午南源给我打电话,说秦海洋一早去见江佩珊了,出来没多久,江佩珊便让人通知陆岩,明天见面约谈,陆岩也同意了。
这个速度太快,倒让我有点茫然了,江佩珊主动约见陆岩,是想通了什么么?她同意签字离婚了?秦海洋又是如何说服她的呢?那么头倔驴,是如何说服的?我特别好奇。
南源说,秦海洋从警察局出来整个人精神不太好,我让他继续盯着秦海洋,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告诉我。
夜晚陆岩回来,我们在露台看星星,他说,“明天我去见佩珊,协议离婚。”
我以为他没打算告诉我,便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闻不问,他忽然主动告诉我这些,倒叫我有点措手不及了,我哦了声,陆岩说,“如果她同意离婚,我们撤诉吧。”
我转身看着陆岩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说,“你决定吧。”
陆岩以为我有些不高兴,双手抓着我肩膀,叹了口气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若棠,你该有问题才对。”
我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想问的。有也是之前,但现在我不想问了。”
陆岩眉头皱了皱,勾着唇看我说,“当真。”
“嗯,当真。”我抓着他衣服慢慢说,“当真没有。”
陆岩一直盯着我,好似在思考什么,我也迎着他目光,镇定自若地,其实这一刻我忽然察觉,可能我做什么事情,陆岩都心知肚明的,虽然我小心翼翼,也背着他,但我做什么,他一定是知道的。他那么聪明,眼光那么犀利,有什么事情是看不透的呢?
果真如此。他想了许久,然后略带着些劝解的口吻说,“若棠,有些事情,我们都要学会放下,只有真正的放下来,才能全心投入未来的生活。”
他说,“我原本想,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但走到今天,很多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在一起就好。换个角度想,过去的一切,都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更懂得珍惜,更懂得感恩,不是么?”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淡淡看着陆岩,问道,“所以,你都知道。”
陆岩嘴角微扬,说,“知道,你能有多少心思?那天就知道了,下大雨那天,你从医院回来,站在大雨里淋着,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可你容忍我。我背着你调查你,调查江明远,调查你妈,你都忍着我,你不动声色,可你什么都知道。”我说,“为什么?是你也恨江佩珊杀了我们的孩子么?”
陆岩定定地锁着我的目光,说,“恨,怎么不恨。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恨,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这么想的。你背后调查一切,其实也是帮了我,很多事情,我也是通过你才知道的,这跟容忍没有关系。真要说容忍的话,爱不就是包容吗?”
“那你放得下吗?”我说,“仇恨还有愧疚。”
陆岩抿了抿嘴,看着我说,“我放不下,所以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这其中的滋味我一个人尝就够了,我不想你受折磨我。我带着仇恨蛰伏了七年,可当我胜利的时候,我并不觉得轻松了,反而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太多。在这七年里,我伤害的人数不胜数,”陆岩有些歉疚地说,“其实佩珊就是第一个。我利用她对我的感情获取信任,给她错觉和幻想,才导致她走到今天,你可以这么想,其实我想撤诉,是另外一种弥补。很多事情释怀了就会发现,叫嚣得最厉害的人,并不是最可恨的,她也是受害者。其实我这两天在想,倘若没有那些仇恨铺垫,我这辈子可能真的跟佩珊在一起。”
陆岩忽然这样,我有点懵,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其实转念一想,在陆岩和江明远的战争里,江佩珊的确是最可怜的牺牲者,这个女人爱惨了陆岩,却没得到好结果,反而夹在最爱的人和父亲之间两难,她可怜又可悲,企图用自己的感情去化解两家的仇恨,却不知道陆岩一早就对她的感情下了定义,对仇人的女儿,不会有感情。可她还那么执着的去化解,但不料半路杀出和周若棠,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有时候我也去想,倘若陆岩没有遇见我,没有爱上我,那他赢了江明远,江佩珊陆太太的地位也不会变。我想起当初我和陆岩刚在一起的时候,陆岩保证地对秦海洋说,不管以后和江明远怎么斗,他最后都会对江佩珊好。
而走到今天,陆岩对江佩珊,确实是残忍的。这个陆太太,没有真正享受过一天陆太太的待遇,外人所知到的那些郎情妾意都是逢场作戏,我无法想象散场过后江佩珊一个人独自面对孤独时心里的苦闷和抑郁,无法想象看见我和陆岩恩爱时,她心里的挣扎和恐慌。陆岩之所以对江佩珊这么狠,除了江佩珊自身心狠手辣之外,多多少少都跟我有关系。
爱情能让人重生,也能让人毁灭。我是前者,而江佩珊是后者。
这么一想,江佩珊的所作所为似乎不那么可恨了,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同情。
只是每次入睡时,梦中想起她将我从楼上推下来的画面,那些同情和怜悯都一扫而光,多少次午夜梦回哦看着天花板流泪,耳边响起婴儿的哭声,心里的恨意一点点加重,驱使我去报仇,去毁灭。
见我愣了,陆岩轻轻摇晃我胳膊,紧紧望着我说,“若棠,答应我,撤诉,以前的事情不追究了,好吗?”
我怔怔地看着陆岩,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他渴望的眼神,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本身我也决定了,只要江佩珊签字离婚,那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我也累了,特别特别累,偶尔想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一路荒凉过来,只想紧紧拉着陆岩的手,走完余生。
“可她能这么轻松答应签字吗?”我说,“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我所有的纠结和挣扎,都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你,陆岩,我们走到今天太不容易,我就怕她不肯松手,她那么恨我,恨你,能答应就此作罢吗?倘若她答应了,那一切好说,倘若不答应呢?”
陆岩会心一笑,得到我的答案,他舒了一口气说,“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你安安心心等着我,等着做新娘。”
“好,我答应你。”
陆岩眉眼俱笑,搂着我肩膀将我揽入怀中,怅然地叹了口气,道,“好累,让我抱一抱你。”
这场谈话的最终,陆岩提都没提孩子的事儿,我心里更加确信,这孩子,不是他的。但至于他和江佩珊是否有过激情,我不想过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切都走向尘埃落定,时间过得真慢,一分一秒都放慢了脚步,折磨人心。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秦海洋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正在厨房帮阿姨摘菜,锅上咕噜咕噜地炖着汤,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秦海洋的名字跳跃来屏幕上,一闪一闪,我握着电话有点茫然,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结果,可这时候,我竟然闪了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期待已久的结果。
阿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周小姐?”
她连叫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在抹布上擦干净了手,对阿姨挤出个笑容来,“阿姨,您先弄,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走到花园时,秦海洋电话已经挂断了,我正要拨过去,他又打过来,我接起来说,“是我。”
秦海洋声音淡淡的,隔着电话,有些飘渺,听不太出来里头的情绪,他说,“珊珊已经签字了,周若棠,你说话算话。”
像是一块石头般,搁在我心里的担忧重重落下,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和失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我笑不出来,明明是应该笑的事情啊,我却根本笑不出来,我才能真切体会到陆岩心情的十分之一。我半晌没说话,秦海洋疑惑道,“周若棠,你说话!”
我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了。”
在我挂断电话之前,秦海洋又说,“她已经很可怜的,周若棠,希望你说话算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秦海洋,我说我知道了。我虽不是君子,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出尔反尔,你要我做什么保证?要是我有心整她,任何保证都无用,所以,你现在别恼怒我,我答应你就是。江佩珊和陆岩离婚,孩子又是你的,你得到你想要的,又何必来埋汰我威胁我呢?我只希望你把江佩珊带得远远的,我和陆岩的生活里,不想再看见她。”我说。
秦海洋被我这么一说,忽然语塞了,顿了半晌说,“好。”
当时我没多想,我以为秦海洋可能只是失落,怎么说呢,即使江佩珊现在选择了离婚,他有了机会,但很多事情并不像外人所知道的这般,心和心的距离隔着鸿沟,变质的或者强扭的感情,都会让人感到沮丧。
我心想,秦海洋也觉得累了吧,这么多年了,女神选择了放手,也不一定属意于他。
挂了电话,我给小寒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江佩珊已经签字离婚,这一场战争,终于过去了。
小寒立即打电话来,不是道喜,却是安慰。这种时候全天下人都认为我一定高兴死了,得偿所愿,快飞起来了吧,可只有小寒明白,我心里的怅然和失落。
当真,得到这一切,我没有想象的高兴。
小寒说,“别的你都甭想了,好好喝陆岩过日子,你外婆那边也有了交代,妹妹,一定要幸福,稳稳的幸福。”
我站在花园里,六月的晚风带着凉意,夕阳西下的时候,金色的光芒万丈,洒满了整个花园,我看着墙角的光斑,恍若经年。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我嘲笑自己,嘴上喊得厉害,却终究没有下得去手,曾经豪言壮语说要杀了江佩珊,就算不杀了她,也要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尝尝我的痛苦,可终究是下不了狠心,一部分是因为陆岩,其实更是为了我自己。
乔江林的话是一道警钟,小寒的提醒是一则安慰,其实冤冤相报的方式并不能让人得到快感。
对于我来说,报仇不是一切,可陆岩却是。
当夜,陆岩回来时,眉梢带着喜色,夜晚睡觉时,他从背后抱着我说,“终于,一切都过去了。”
陆岩说,江佩珊签字的那一刻,他心里的苦闷才终于解脱了,这些年对江佩珊的愧疚再那一刻也释然了。我恍然发现,不仅仅是我放下了,陆岩也放下了。
但愿我们彼此,都有好生活,新开始。
南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家里跟嘉南聊微信,他说准备来北城看我,高考完放松放松,我告诉他我快结婚了,他说要看看未来姐夫长什么样子,还说会站在我这边,帮我说服外婆。
南源说陆岩撤诉后,秦海洋把江佩珊接了回去,直接去了秦海洋家里,他们商量好日子会立即去民政局办理手续离婚,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跟南源结算了费用,浑身轻松,但过山车似地惶然还未平静。
夜晚陆岩回来说,他和江佩珊决定明天去民政局,去完民政局后,便带我去影楼选婚纱,我说,“要不等孩子出生再办?你刚和她分手,这样快结婚,有点------”
陆岩说,“我也想过,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的好。”
我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我户口本在乡下,过几天嘉南上来时,我让他带上来。”
陆岩说,“好,不着急这几天。也不能离婚结婚同一天,太不道义。”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我和陆岩一起去了民政局,秦海洋带着江佩珊前来,我没有下车,老赵帮我开了一点窗户,我隔着远远的距离看陆岩挺拔的身影走向江佩珊,然后同她和秦海洋一起,踏进民政局大门。江佩珊仍旧是一身长裙,不知道是不是在班房里呆了一些日子的缘故,她瘦了一圈,背影看上去格外瘦削,这天阴天,时不时有风吹来,扬起他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秦海洋伸手去扶她,但是被她拒绝了,她挺直了腰板和陆岩并肩而走,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我心里忽然勇气一种悲凉和歉疚,这是我第一次对江佩珊感到如此,从前我只是恨毒了她,巴不得她去死,可今天,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觉得悲凉、歉疚,正如陆岩所言,如果我没有出现,那她这辈子都是陆太太。陆岩会因为歉疚,这辈子都不动摇她的位置。
可我出现了。
陆岩毁了江家,而我夺走了陆岩。当真如他们所言,夺走陆岩,就是我对江佩珊最惨烈的最痛苦的惩罚。
我失落地低头,双手不知何时绞在一起,手心里出了一阵汗,黏黏腻腻的,心里也虚无空荡。
“赵叔叔,开走吧。”我说,“不想在这里等,你带我出去转一圈回来,差不多时间就行。”
老赵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说,“您想去哪儿?”
“随便去哪里,只要不在这里等就好。”
“是,周小姐。”
而后老赵发动车子,载着我在附近转悠,他一句话没说,我目光一直看向窗外,车速不算快,外头缓缓移动的一切也并没有在我脑海中留下印象。
我怅然地望着这座城市,回想起当初初来北城时的天真和期待,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觉得特别仓皇。
那个单纯天真的周若棠,终究是走远了。
车上,陈深给我打来电话,我没接,我不知道陈深想跟我说什么,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茫然地看着窗外,煎熬地等待一分一秒过去。
老赵带着我回到民政局门口时,他们从里边出来,一步一步走向我们这边,江佩珊的步子显得有些沉重,三个人都面无表情,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般,还没回过神来。
摇下车窗的一刻,三个人都往这边看,尤其江佩珊,那冷淡的眸子间隔太远,即使有恨意,我也看不清楚。只是觉得那眼光太淡,太飘渺,捉摸不透。
陆岩和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决绝地转身走向我,而江佩珊和秦海洋就站在原地,看着陆岩的背影,江佩珊的长裙飞舞,面色和天空一样暗淡。陆岩上车时,秦海洋伸手去牵住江佩珊的手,什么都没说,但是拉着她,想要拉回她的视线。
而江佩珊却纹丝不动,定定地看着我,看着车窗合上,看着车子离开。
当天我们没有去影楼,是我说不去的,陆岩问我为什么,我撒娇地说,“我想吃新天地的甜品,你带我去吃。”
陆岩哄着我说去影楼先,完了再去吃甜品,我望不掉江佩珊那个怅然的眼神,实在是不忍心离婚证还热乎着,陆岩就跟我去试婚纱,我佯装蛮不讲理说,“不要,我现在就要去,试婚纱等两天再去,这么大的事情,我要跟小寒讨论讨论,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陆岩多聪明啊,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眼神会意,欣慰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拉着我的手,答应说,“好,就听你的,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可能别人不知道我这份心思,可能会说我矫情,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心安,也不让人觉得陆岩太无情。
半个月后。
陆岩和江佩珊离婚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对于他们离婚的真相,众说纷纭,各路八卦不断,但八卦新闻这种东西都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过了时间的保质期,一切都会被新鲜事物掩埋,剩下一堆尘埃,被扫进角落里,点滴不剩。
这段时间,我没有江佩珊和秦海洋的消息,听小寒提过,说乔江林和秦海洋他们在饭局上闲聊的,江佩珊现在住秦海洋家里,足不出户,无欲无求。小寒调侃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了。
公司审计结果出来后,江明远的一堆烂账在董事会闹翻了天,之后在股东大会上,大多数股东都要求将审计结果上交给检察院,给江明远雪上加霜,但这件事被陆岩压了下来,说处于公司形象考虑,不宜公布,选择其他方式让江明远补上所有亏空,事实上,光是秘密账本和人命案件,已经足够江明远死十次。
我没问陆岩为什么这么做,大约这是她和江佩珊的约定吧,不然陆岩恨透了江明远,不可能将事情压下来。陆岩做事,总归有自己的道理。
江明远上法庭这天,我和陆岩,乔江林、小寒和秦海洋都去了,唯独江佩珊没去。许久没见江明远,他头发白得更厉害了,但眼神还是那么凌厉,即使站在法庭上,当检察官一件一件痛陈他的罪状时,他仍旧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模样。他穿着囚服,带着手铐,苍老之色显而易见。
梁毅跟在他后面出来,在一些案件里,梁毅是从犯,把事情原委都说了个干干净净,一件一件交代清楚了,并且认罪,陆岩一早给他打点好了一切,请求法官看在认罪态度良好且自首并供认主犯的情况下,从轻判决。
而江明远就没这么乖巧了,问他承认犯罪事实吗?他没说话,再问,他还不说话,直到法官警告时,他才说,认罪。
我坐在陆岩身边,他全程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庭上的江明远,面无表情地,当法官宣布江明远被判死刑时,陆岩嘲讽地笑了笑,嘴角上扬。
最终,江明远被判死刑,而梁毅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因为他手上也沾了两条人命,躲不过。
宣判完,江明远被警察带走,临走时,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听审席上坐着我的我们,穿过离开的人群,目光汇聚在陆岩身上,他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我们起身时,在最末的角落位置里,看到了陈熙,她一身黑衣,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江明远被带走的背影,有些愧疚的表情,发现我们都在看她时,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我们跟前,对陆岩说,“陆总,我有话想跟您说,请给我五分钟。”
陆岩原本不想答应,但看她恳求的眼神,最终点头,叫我先跟着乔江林他们走,他稍后就来。
我深深看了陈熙一眼,然后被小寒拉着走了。
我们在大厅等陆岩,我心想着陈熙忽然见陆岩是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道歉还是诉衷肠?
小寒也觉得奇怪,说,“陈熙还没被开除?”
我摇头,小寒悻悻说,“陆岩什么意思?陈熙做了那么多蠢事,不开除留着干什么?留着做心腹啊!”
我说,“陆岩答应了梁毅,不会对陈熙下手,且陈熙也算是帮了陆岩一把,没把真正的图纸给陆岩,一些真正的机密,也没对江明远全盘托出,算是一点安慰吧。”
“原来如此,”小寒担忧地说,“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把陈熙留在公司的好,这种人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我没说话,觉得无奈吧。对陈熙,我总是摸不透彻。
大约半小时后,陆岩才回来,我关切地看着他,他却什么都没说,拉着我的手出门,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法院大门,不料一大批记者蜂拥而上,陆岩眼疾手快,和乔江林交换了眼神,乔江林立即带着我和小寒离开了,秦海洋留下来帮陆岩应付记者。
我们刚往回走,陆岩便被一大圈记者围住,来势汹汹,幸好陈扬和小尹一早在外面等着,不然陆岩被挤晕都说不定。
我们在大厅内等候,二十几分钟后,陆岩打电话来说可以走了,乔江林才带着我们离开法院,陆岩在半路等我,之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他心情格外好,问我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我说,都可以,你高兴你好,反正户口本已经准备好。
我说陈熙找你说什么?
陆岩也不瞒着我,说陈熙想在部门继续工作,我问他答应了吗?陆岩说,“答应了,其实秘密账本能拿出来,没少了陈熙的功劳,她今天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梁毅帮的忙,其实是她放了水,我的人才这么顺利。。”
“那梁毅为什么不说?”
“她拜托梁毅的,叫梁毅别说。”
我怔怔地点头,心想,陈熙一定是心软了,她还是没躲过自己内心的歉疚。
第二天,北城各大头条都是陆岩,在法院门口的照片铺天盖地,猜测纷纭,前一段时间的离婚新闻又再次炒热起来,紧接着,有人爆出我和陆岩出双入对的照片,爆出我和陆岩相识的经过,更有甚者说陆岩和江佩珊离婚另有原因。
陆岩不许我看这些新闻,我也不在意,他私下派人去压下媒体,很快,事件又平息了下去。
江明远案子判下来后,梁秀文和陆青也从南山回来,陆家别墅热闹起来,这栋别墅,终于有了家的热闹和温馨。更让人觉得幸运的是,梁秀文并不介意我的过去,回来的第一天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补见面礼,并且催促我和陆岩赶紧办婚礼,说是肚子大了藏不住,要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
梁秀文主动提出和我外婆见一面,商讨我和陆岩的婚事,我外婆原本不想来,多亏了嘉南一阵好说歹说,外婆终于来了,两方家长见面,欢欢喜喜地敲定了日子,将婚礼定在七月一号,婚纱和酒店等一切事宜都快速安排妥当,就等着那天的到来。
我外婆说,她之所以不太同意,是因为两边家庭悬殊太大,老一辈的人都强求门当户对,可我肚子大了,她想不答应都难,且看着陆岩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她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外公有了个交代。
我和陆岩在六月底领了结婚证,大红本拿在手上时,那种沉甸甸又欣喜交加的感觉,无以言表。我热泪盈眶地看着大红本上的名字照片,动容和幸福无以言表。
很快,婚期来临,肚子也大起来,基本上每隔两天都要和小寒跑一样影楼试婚纱,肚子长得快,体重一天比一天上升厉害,婚纱的大小怕不合适,只好改了又改。
小寒和林蝶来做我的伴娘,三个人挤在一块儿臭美地拍照,我们都格外想念芳芳,要是她在,一定更热闹。从影楼离开后,小寒和林蝶准备去给芳芳扫墓,带上我的喜糖,我想一起去,但她俩说我是孕妇,不可以去,我只好乖乖回家,让他们把我的心意带去。
车上我接到陈深的电话,他说,“我要出差,婚礼不能参加,先提前把祝福送上。”
我感谢说,“谢谢你,陈深哥哥。”
陈深怅然道,“若棠,谢谢你还愿意这么叫我一声,我很高兴。”
“是我该谢谢你,你应了我的请求,没有做江明远的刀。我已经知道了,收购江氏股票,你出了一份力,而江明远给信丰的合作条件如此丰厚,你都拒绝了。”我说,“陈深哥哥,谢谢你。”
陈深轻笑了声,接着有些严肃地说,“祝福归祝福,若棠,我觉得你不要掉以轻心,江佩珊的风平浪静,你要多留一个心眼。”
129:相思莫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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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这话让我不由地心头一紧,我恍然发现这么久以来,江佩珊销声匿迹似的,毫无声响,从局子里出来后一直住在秦海洋那儿,从未在陆岩或是我的眼皮下出现过,我心想,她需要些时间去接受和适应吧,那么骄傲的人儿一下子从高处跌落下来,伤心失落,都是难免的。
可陈深这么一说,我忽地感觉不对劲,这些天我顾着忙自己的事儿,忽略了江佩珊这边,我就说呢,总觉得我心里却记挂着什么东西,原来是江佩珊。
我有些警惕地说,“陈深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佩珊现在一无所有,剩下的就是她的肚子和秦海洋的陪伴,和陆岩也离婚了,难不成还想怎样?
见我疑惑担忧,陈深连忙说,“不,我并不知道什么,但若棠,居安思危。”他顿了顿说,“不过你和陆岩已经领了结婚证,她估计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我只是提醒你,留一点心思。我相信你对江佩珊也没有完全放心,多一分警惕,对你,对陆岩来说,都是好事。”
我舒了口气,答道,“是,我明白。”
陈深欣慰地笑了笑,淡淡道,“好,我要上飞机了,得关机。若棠,祝你幸福。”
“谢谢。”我说。
而后陈深沉默了几秒,我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但我等了许久他都不言不语,我想了想,随即掐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靠在车窗上发呆,隐隐觉得,许多事情似乎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这问题不能深入思考,一旦深入思考后便会发现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纠缠。我不禁想,江佩珊的态度是否有些奇怪?太过安静太过风平浪静,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我和陆岩最近走得太顺了,真的,太顺了。她要是闹两下还能叫人心安,这么一声不吭,想想挺吓人的。
忍不住心里的疑惑,我给秦海洋打了个电话,他在办公室,接起电话后吩咐秘书先出去,然后对我说,“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对秦海洋说什么,说我担心江佩珊不会这么安分么?秦海洋shuyaya很厚很重的,选了一件接近一字领的迤地长裙,头纱及腰,配上水晶发卡,有种端庄的美。
坐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穿婚纱的样子,真有点茫然。我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和陆岩走到今天。
或许是太着急了,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130:不悔梦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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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打扮好过后,我坐在床上等着陆岩在迎亲,手里汗涔涔的,我有些慌张,叫小寒帮我扯张纸巾擦手,小寒关切地看着我,问道,“怎么?太紧张了?”
我点头说,“紧张,跟坐过山车似地,特别刺激,期待又害怕,小寒,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特别不真实。”
林蝶和小寒一起笑我,小寒扯了纸巾帮我擦手,鄙视地说,“你这是幸福过了头,是不是感觉自己脚底下两团软绵绵的?怕掉下去?怕个屁!都走到这里了,你就安安静静等着,”小寒看了看时间说,“陆岩差不多该来了,一会儿先去外场,草坪婚礼,仪式完了你就能休息休息,晚宴会累得你够呛。紧张也是正常的,第一回嘛!”
我白了她一眼说,“你别这么鄙视我,我真是------算了,快给我喝口水,我觉得我心里快烧起来了。”
林蝶调侃地说,“我看你还是别喝水了,沾沾嘴巴润一润喉咙得了,一会儿你着急想上洗手间怎么办?”
我心想也是,看来这水也喝不成了。
大约十点钟左右,陆岩来接我,小寒和林蝶也没怎么为难他,几个大红包一甩,两个二货就乖乖就擒,开了门笑吟吟说,“陆总真大方,祝陆总和若棠天长地久永浴爱河白头偕老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我鄙夷地看着小寒,心想,她是把所有知道的成语都说出来了,真是难为她。
伴郎原本应该是秦海洋,但陆岩没有找他,而是选择了陈扬和小尹,这里边的原因自然也不用多说。
陆岩进门来,单膝跪在地上,小寒眼疾手快地上鞋盒子,让陆岩亲手帮我穿鞋,我想起童话里灰姑娘的水晶鞋,再看看自己脚上这双,算是么?应该是吧。
所有的热泪盈眶在这一刻都不言而喻,陆岩拉着我往客厅去,给外婆敬茶。小寒一早把外婆从酒店接来,住在她家里,我和陆岩给外婆敬茶,我肚子大了,不好跪在地上,只有陆岩跪下,他向外婆许诺这辈子都会对我好。上了年纪的人容易落泪,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嘱咐了一阵才给红包。
而我,则感谢这么多年外婆的养育之恩。
原本是要陆岩背着我出门的,但肚子大了,背着容易抵着肚子,陆岩索性将我打横抱起,一直抱上车,最近体重一路飙升,能抱着我走那么远的路,陆先生真是厉害。
上车后,小寒递给我捧花,我一手拿着花,一手被陆岩牵着,他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时不时偷看我,问我高兴吗?小女儿家的娇羞,这时候全都涌现出来,我羞赧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高兴。”
我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听见他声音里藏不住的欢喜说,“我也很高兴。”
半小时左右,我们到达酒店后,方涵陪我我去休息室,十一点半仪式正式开始,这会儿还有半小时,先休息休息,等着。伴郎伴娘,则出去招呼客人。婚礼现场,我应该挽着父亲的手臂进入会场,但我没有父亲,没有哥哥,弟弟还小,舅舅身体不好没来参加婚礼,没有合适的人选,倘若阿森在,他是不二人选,可他------
但陆岩早就帮我安排好一切,让乔江林充当哥哥的角色,让我挽着他胳膊进去,当时我挺尴尬的,觉得挽着乔江林进去不太合适,但陆岩打电话过去,乔江林想都没想便说,“好。”既然如此悉心安排,我便听从了,不然到时候我一个人进去,多尴尬呀。
之后我们便一直在休息室等着,方涵中途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我,说一会儿回来,然后就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门口两个保镖,静静地等待一分一秒过去,真正的度秒如年,可又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似乎前一秒我还在小寒家里,这一秒已经在酒店,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我有点紧张,想上厕所我,本想等方涵回来再一起去的,但憋不住的,一打开门,门口两个保镖便问,“周小姐,您要去哪儿?”
“我想去洗手间------”
我去洗手间,保镖又不可能跟着我去,且洗手间就在这一层的拐角处,距离休息室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且这一层都被陆岩包了下来,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别的客人。
我拎着裙子往洗手间去,偌大的洗手间里空无一人,我快速方便完回到休息室,方涵竟然还没回来,然后我桌上手机呼啦呼啦地震动,我一看有未接电话是小寒的,还有几条短信,其中一条说我在花园晕倒了叫我赶紧下去!另外的都是催促我的,短短几分钟未接来电打了好几个,短信好几条,我怎么能不着急?
然后我拿着手机赶紧下楼,可酒店这么大,花园在哪儿我怎么知道?我打电话过去,小寒那边占线没人接,只好让保镖帮我分头找,找到告诉我!而当我给陆岩打电话,手机却忽然没了电!真是奇了怪了!我赶紧拿出充电器充电,但太慢了!心急如焚,手机却显示电量过低不能拨打。
我本想自己去找的,但大着肚子不好四处走,且陆岩嘱咐了我不要乱跑,我也觉得,现在这个关口,不应该四处走动。
而就在此时,陈熙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和平日里的模样一般无二,手里端着一壶果汁进来,淡淡说,“周小姐,陆总让我给您送点喝的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陈熙有种天然的防备,她这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有问题,然而没等我回答,陈熙已经自顾自倒了一杯果汁在杯子里,递给我说,“您喜欢的鲜榨橙汁。”
我没接,定定地看着陈熙,她也从容不迫地看着我,我们就那么对峙了两秒,半晌,陈熙说,“怎么?您怕我给您下毒吗?周小姐,我有必要这么做么?”
“你撒谎,陆岩不会让你给我送东西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冷冷道,“陈熙,我不是傻子。”
陈熙扬了扬眉毛,抽回手,朝我冷哼了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然后把杯子举到我面前说,“你瞧,我自己都喝了,真没毒。你是孕妇,我没必要这么对你,且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要杀我也不杀你,我杀陆岩。”
“疯子!”我不想再跟她多说,抱着肚子往门口走去,陈熙愣在原地,笑吟吟说,“周小姐,你不想知道江佩珊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吗?”
这一问,我忽然愣住了脚步,我猛地回过头瞪着陈熙说,“你什么意思!”
“那孩子是陆岩的,她骗了秦海洋,也骗了陆岩。”陈熙满意地笑了笑,走上前来我,把杯子往我手里塞,我不要,她就硬塞,结果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果汁也溅到我裙子上,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去关心裙子了,陈熙可惜地看着地上的果汁,沉吟说,“我对好,你不信。”
我觉得陈熙特别奇怪!真的,她刚才笑的时候太可怕了!我不想再跟她多呆一秒钟,于是我转身要走,陈熙忽然上前来,拦在我面前,顺手把门给反锁了不让我出去,我惶恐地盯着陈熙,“你想干什么!”
陈熙从背后抽出来一把刀,是把弹簧刀,刀刃弹出来的长度跟我手掌的长度差不多,那明晃晃的刀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威胁地说,“周小姐,有人叫我来杀了你,或者杀了陆岩,反正一定要选择一个,你知道的,我喜欢陆岩,我下不去手,可你又是个孕妇,我两难,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杀了你,陆岩不能死,他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还么捂热就死了,太不划算,也太便宜你了!周小姐,反正你也喜欢陆岩,不如你替他死了,你们的爱情早就超越了生死,你肯定愿意为他去死的,对不对?”
当时我真的吓蒙了,陈熙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可怕了,那种感觉似乎是江佩珊上身,疯狂又偏执的模样,叫人不寒而栗,我不禁往后退,说话有些结巴了,我说,“谁、谁叫你来的!陈熙,你是不是疯了?是江佩珊让你来的么?”
陈熙并不回答我,就冷笑了声,然后拿着刀子走向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地冷笑我,她说,“你是不是不愿意为他去死?难道你要我亲手去杀了他么?我在他手下工作,要杀他的机会太多了,周小姐,我这么久都没动手,因为我爱他啊,我下不去手。可要是你们两个不死一个,孤儿院就没了,我也会没命,梁毅也会没命,周小姐,我别无选择的。你别怪我,要怪就怪有人死也不愿意你和陆总在一起。”
“陈熙,你、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梁毅的前车之鉴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他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就是希望你好好生活,有一个新开始,你这样做,不是把自己将来都断送了么?”我一步步往后退着,惊慌失措地看着陈熙。
她面上一点表情也无,纤细的手腕举起刀子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她步子迈得很慢,但是很决绝,似乎任何说辞都改变不了陈熙的决定,她一步步逼近,我一步步后退,最后无路可退了,站在墙根上,陈熙沉吟道,“周小姐,我对不住了,就算我杀不了你,别人也会杀了你!你死了,陆岩就安全了,你肯定愿意牺牲自己保全陆岩对不对?”
疯了!真的疯了!
我整个身子都贴在墙根上了,陈熙也没有一点要放过我的意思,我心里害怕极了,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我说,“陈熙,你这样是犯法的!你会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保镖和方涵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再不走就迟了!你现在走,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走!不然我马上报警!”
手机就放在柜子上,我慌张地伸手去拿手机,刚触摸到,可陈熙的刀子已经逼近,我快速拿到电话,陈熙的刀子已经在面前,她也没阻止我拨通电话,但我手抖着,一下子拨出去给陆岩。
电话接通后,陆岩的声音传来,我大喊陆岩救命,电话那头的人慌了,连声问我怎么了,我刚要说话,陈熙一把拍掉我的电话,电话掉在地上,她是故意这么做的,让我求助,但是又掐断我的希望,让我心尖颤抖。
“周小姐,别喊了,今天谁都救不了你。”陈熙冷哼地说,旋即她一脚踹飞了脚下的电话,让我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
“陈熙,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别冲动!你才二十几岁,这样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我试图劝说,但什么劝解都没用,陈熙一刀子下来,我赶紧躲开,但她快速伸手抓着我胳膊,我努力闪躲,尖锐的刀子最终刺进我肩胛骨的位置,离胸口不远的地方,疼痛感袭来的瞬间,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裙子,陈熙猛地抽出刀子,准备扎第二下,那一刻我奋力反抗,狠狠地推开陈熙,然而她铁了心要杀我,立即附上来,将我压在墙上,刀子落下之前,我忙不迭抓住她拿刀子的手,用力扼住,因为用力的关系,右肩像是撕裂般疼得我满头大汗,陈熙的力气蛮大,我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扼住她的手,但她狠狠往下压,我咬了咬牙,使劲儿向前推了一把,她往后退了两步,我连忙扑上台面。
角落里放着一只厚玻璃烟灰缸,我来不及思考,抄起来握在手里,威胁陈熙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陈熙根本没害怕,抓着刀子直愣愣地走向我,我惊恐地看着她,犹豫了两秒,抄起烟灰缸上前砸她,陈熙握着我的手,三两下把烟灰缸给扔掉了,她扬起刀子要杀我,到这种时候,我已经没了心情劝说她,只想尽力自保!我有孩子,万不能让陈熙得逞!
陈熙松懈的一秒,我抓住她的手腕想去把刀子夺下,我发誓,那一刻我真的只是想拿走她的刀子劝她放手,陆岩这会儿差不多赶来了,只要人来了,一定能阻止陈熙的疯狂,我知道她是被威胁的,江佩珊现在也不能一手遮天,由陆岩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但我没想到,我夺下刀子的那一刻,陈熙忽然上前来握住我拿着刀子的手往自己身上捅,带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上捅!
我闪躲,她死死抓住不放开!我才发现,这才是陈熙的目的!我怒了,咆哮地说,“陈熙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熙冷冷笑了笑,悲戚地看着我说,“周小姐,我杀不了你,但我能杀了我自己,我死了,你就是凶手,你罪责难逃!”
真是疯了!
“陈熙!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傻了吧唧想不开!我们好好说,好好说!陆岩马上来了,他会帮你的,真的,你相信我,他会帮你的!”我声嘶力竭地说。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是陆岩来了!他用力地拍着门板,含着我的名字!小寒和林蝶也再!似乎来了很多人!
“若棠!”
“我在!”
就在我回应陆岩的时候,陈熙悲戚地看了一眼门口,旋即抓着我的手带着刀子抹过自己的脖子,那快速的一瞥,让鲜血溅了我一脸。我猛地瞪大眼睛,看着鲜血从陈熙脖子里冒出来,她悲戚地看着我,艰难地说,“周小姐,对不起------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往后、往后的事,听天由命吧。你不要怪我,一定要、一定要-----”
然后她手上失去力气,松开我的手,缓缓坠倒在地------
陆岩叫服务员开门进来的时候,陈熙倒在我面前,背靠着雪白的墙壁,瘫坐在地上,鲜血不停地从脖子处的伤口涌出来,她眼睛睁大了,死死盯着地上。
而我手里抓着沾着陈熙鲜血的刀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陈熙,脸上,洁白的婚纱上,沾满了鲜血,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陈熙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空洞,惊愕。
一声女人的尖叫传来,大家恍然大悟,惊醒过来应该做什么,陆岩上前来抱着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急切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着,乱码似地放送出来,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陆岩抖了我两下,我怔怔地回过头去看他,失魂地说,“怎么办、怎么办------”
“若棠,发生什么事了?嗯?来,告诉我,刚才怎么回事。”陆岩着急地看着我,抖着我肩膀说。
我一片茫然,呆呆地看着陆岩,然后看着手里沾染了血的刀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一瞬,我落进一个坚实的臂膀里,是陆岩,他搂着我,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企图把我喊醒,但我眼皮子一沉,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是当天夜晚,我身在北城医院vip病房内,我惺忪地睁开眼时,周围站了好多人,我一个个看过去,最先看到陆岩,然后是我外婆,我弟弟,小寒,林蝶。
我感觉手腕有点不舒服,结果一动,发现自己一只手被铐在床头,动不了,陆岩飞快抓着我另外一直自由的手喊我名字,“若棠------”
“我怎么在这里?”我脑子一片空白,问陆岩说,“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环视四周,看着大家的表情,一下子回想起晕倒前的画面,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我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陆岩和我外婆帮着把我扶起来,我抓着陆岩的手,哭喊地说,“陈熙呢?陈熙怎么样了!”
我提到这名字时,大家脸上表情都不好看,陆岩也迟迟没说话,我急了,哭喊着说,“陆岩,陈熙呢!”
大家都不说话。
病房里沉默了几十秒,我忽然明白过来,陈熙死了。
没等大家开口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儿,病房门被推开,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病房来,要求其他人出去,他们要调查案发情况。
我感到害怕,那种说不出来的惊慌都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往床头靠着,一手捂着肚子,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我情绪不稳定,陆岩请求留下来陪我,而其他人全部都出去病房外等着。
警察见我情绪不好,没有马上盘问,而是先问了陆岩一些基本问题。
“陆先生,死者和您太太是什么关系?”
陆岩说,“她是我公司的策划部总监,曾经是我的助理,我曾派她给我太太做过一段时间的私人助理。”
“今天您的婚礼邀请了死者吗?”
陆岩说,“没有。”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婚礼现场?”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租用酒店的一部分使用权,酒店其他人员的出入,我无权干涉。”
陆岩眉头一皱,老老实实说,“当时我在会场接待客人,我接到我太太的求助电话,叫救命,电话里有陈熙的声音,她说别喊了,今天谁都救不了你。然后我带着助理赶上楼去,门反锁了,当酒店员工开门时------”
警察打量了一眼陆岩,又问,“案发当场,您和您的助手,以及酒店员工都看到了什么?”
陆岩叹了口气,老实实说,“死者倒在地上,我太太手里拿着刀子。”
“就这些?案发现场有其他人吗?或者其他可疑的现象。”
陆岩说,“没有了。”
然后警察盘问了一些陈熙的日常情况,陆岩都一一说了,等我心情平复了,警察又来问我,陆岩守在我身边,拍着我肩膀说,“若棠,别怕,事实如何,你都告诉警察。”
我不自觉地往陆岩怀里缩了缩,陆岩揽着我肩膀,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给了我一些勇气和鼓励。
我把当时的情形一字不落地给警察描述了一遍,警察问我,“你手机呢?手机给我们看看!”
我转而看向陆岩,陆岩一下子懵了,我说,“我手机呢?”
ps:推文:唐家画春《我最爱男人的婚礼》没天理了!骗婚被识破后,我被不举的男人当成破鞋给卖了……/book/48107
131:只恨太匆匆(若棠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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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脸色都变了,才发现自己当时慌慌张张照顾我,没注意到手机!也是啊!当时那么慌乱的场面,怎么注意得到我的手机?一死一伤,谁有心思去看手机?
陆岩说,“当时场面混乱,我没在意手机。”
然后警察也看着我,我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老实地说,“当时我打通电话后,陈熙把我手机拍落在地上,然后一脚踹倒边上去了!就在角落的位置!”
警察说,“我们清理了案发现场,没看到你的手机,周小姐,你再好好回想下,当时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我无比确信地说,“我发誓,手机真的在房间里!绝对在房间里!陈熙来了过后,我根本没出去过!”
“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你的手机,不过,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会一一核实。”
我定定地看着警察说,“我没有杀人!真的,我没有杀人!是陈熙要杀我!她一定是受了江佩珊的指使!对,陆岩,”我看着陆岩,慌张地说,“陆岩,陈熙是被江佩珊威胁的,她亲口告诉我的,不杀了你,就杀了我,反正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人!陈熙虽然没有明说谁让她来的,但是那么恨我们的人,只有她一个!”
陆岩拧着眉头看我说,“若棠,你别着急,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别激动。”他现在除了安慰激动不已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陆岩也太放心江佩珊了,以为离婚后她跟秦海洋在一起就完事风平浪静了。
我哪里能不激动?一想起当时的场景,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我细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陈熙是下了决心的,不是跟我闹着玩的!
我说,“陈熙一开始是想杀我的!真的!可是到后面,我跟她争执的时候,我抢过了她手里的刀子,然后她一直想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上捅,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我们会继续跟踪调查,周小姐,但这些供词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会通过全方位的调查来确认案件的真实性,所以你现在也不必激动。”警察看着手上的笔录,问我说,“当时为什么你支开了保镖,却不自己下楼去找呢?我们查过,你跟你家人的感情非常好,在得知你舅舅晕倒的情况时,为什么你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呢?反而让别人去,这一点,比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真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解释当时的选择,我是很着急,但是陆岩叮嘱过我不要乱走,当时婚礼也要开始了,而且我承认,我心里是担忧的,我觉得我哪儿都不要去,我和陆岩的婚礼一定要顺顺利利进行,好吧,我现在也语无伦次了,我说,“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让陆岩帮忙,我打电话,可是电话没电了,我大着肚子四处走很可能没用,反而给大家添乱,所以我选择了在房间里等待,吩咐保镖去找人。”
警察不相信地看着我,似乎是想透过我的眼神去判断我所说的事情的真假,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才说,“好。我知道了。那你和死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过节?”
我说,“没有,她除了做过我的助理之外,我们没有什么往来,我没有理由杀她,且我要杀她,也不会选在我婚礼这天,这完全不符合逻辑!而且,是她主动来找我的!”我慌忙地说,“不信你们可以调查酒店的监控,酒店的走廊上是有监控的!”
一想到走廊的监控,我就想起房间来,连连说,“走廊!还有休息室!”有些酒店的休息室是有监控的,因为婚礼租赁的地方,可能会放许多贵重的东西,所以会有监控,而一般酒店房间则没有。
陆岩被我提醒了,也问警察,“是的,休息室里的是有监控的,你们调取了吗?”
警察说,“嗯,我们调取了,但是遗憾的是,在我们工作人员去取视频时,视频已经没了。整个监控系统都瘫痪了,什么都没留下。当时正是保安交接班的时间,休息室的画面,保安也没注意到。”
然后我和陆岩都懵了,要对付我的人,是有备而来。她把一切都算好了,等着我跳进坑里,一步步走进她的算计里。
我颓然地坐在病床上,心如死灰,这下子,我就算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冤屈!
警察细细盘问完后,告诉我说,“现场发现的凶器上有你和死者的指纹,没有第三方的,所以,周小姐现在是你唯一的嫌疑人,我们依法应当暂时拘留你,但你是孕妇,且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们同意了你的保取候审,陆先生给你做了担保,希望你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段时间,你只能呆在北城,哪儿也不能去,我们会在网上封禁你的出行。请你遵守规则,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然后没等陆岩问,一个警察从兜里掏出手铐的钥匙帮我解开了,被拷过的手腕上一抹鲜红,警察警告地说,“如果你没罪,法律不会冤枉你,我们也会调查清楚真相,给事实公道。这段时间,我们会随时传唤你,希望你配合。”
我没说话,警察深深看了我几眼,然后嘱咐了陆岩几句,转身离开了病房。
人走后,陆岩抓着我的手,心疼地说,“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若棠,别怕,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我怔怔地看着陆岩说,“是江佩珊,是江佩珊要杀了我!不,不对,不仅仅是杀了我!她给陈熙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你,陈熙喜欢你对你下不去手,我有孩子她也下不去手!所以她选择自杀,借我的手杀了自己,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最终一样受到法律的制裁!”
陆岩一把搂住激动的我,但不知道该宽慰我什么,他发誓说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一定会!陆岩说,“如果是她,我不会放过她的!”
“陆岩,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推开陆岩,看着他眼睛说,“江佩珊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然后陆岩就懵了,茫然地看着我,旋即眉头拧在一块儿,肯定地说,“不是,我跟她从来没有------”
“你确定吗?但是陈熙跟我说那孩子是你的!她只是拿秦海洋当炮灰!”我哽咽地说,“你是不是喝醉了或者被她算计了?你好好想想,如果孩子是你的,那你跟她离婚娶我,让她恼羞成怒,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陆岩陷入思考中,我想他和江佩珊之间一定有过什么,当时她被逼着离婚,是陆岩确定了孩子不是他的,根本没过问过孩子一句,如果真是在陆岩神志不清时做过的事,留下的种,那江佩珊的恨就说得通!她一定是清楚的,倘若她有了孩子,陆岩是不会留下孩子的,所以她说孩子是秦海洋的,只是为了瞒天过海!现在想想秦海洋的反应,不都正常么?!
陆岩想了想,没再说话,我也没有追问,现在联想起来,其实答案已经不很重要了。
陈深说得没错,江佩珊的风平浪静,根本是在做戏,就像大海中,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水下暗礁涌动,危险一步步来临。
江佩珊已经疯了,她得不到的东西,一定要毁了!
“她肯定恨你跟她离婚娶我,所以她那孤儿院和梁毅来威胁陈熙,杀了你和杀了我,效果都是一样的,不管留下哪一个,这辈子都不会轻松,一辈子活在痛苦里,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陆岩沉吟片刻,站起身来,他身上穿着礼服,已经皱巴巴的,他摸了摸我脸蛋,安慰地说,“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回来。”
“你要去哪儿?”我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你要去找她?”
陆岩深邃如潭的双眸噙着寒光,语气虽然淡,但里头的冷酷不言而喻,“我去去就回来,你好好休息,等我。”
然后陆岩撒开我的手离开病房,我外婆他们全都进来,关心一阵,而我心情烦躁得厉害,一句话都不想说,让嘉南把外婆送回去,留下小寒和林蝶照顾我。
外婆在的时候我不说,是不想老人家担心,人走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寒和林蝶坐在床边,问我说,“到底怎么回事?陈熙怎么就死了呢!”
“江佩珊干的好事儿。”
小寒立即炸毛了,骂道,“这个死瘸子!我还以为她经历过打击学乖了,不闹了,认识到秦海洋的好了!妈的!原来她一肚子坏水一滴没倒啊!连杀人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了!”
林蝶问我,“陈熙跟你说了?”
我摇摇头,“陈熙虽然没明说是江佩珊,但她说有人看不惯我和陆岩在一起,我和陆岩中间,必须得死一个才安心。”
“陈熙脑子有病?别人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姑娘被洗脑了吗?一脑袋瓜子的豆渣么?!”林蝶骂道,“真是服了!”
“我觉得不对劲,”我抓着小寒的手时说,“江佩珊一定是让陈熙来杀了我的,但陈熙没下得去手,她是到后面才犹豫了的,她下手的时候一直盯着我肚子看,她应该是不忍心,不然一开始的一刀也不会戳在我肩胛骨里去,那一刀子可不是不小心的,小寒,我觉得她应该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借我的手杀了自己,我也难逃罪责,但是我能生下孩子,可她要是亲手杀了我,我孩子也活不成!”
我想起陈熙临死之前对我说的那番话,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熙那时候没必要哄我骗我,我说,“陈熙跟我说她只能帮我到这里,叫我不要怨恨她,小寒,你不觉得这话里有问题吗?她还说要我一定要什么,但话没说完就断气了,你知道我力气没多大的,又要护着孩子,扼住陈熙手上的刀子已经很费劲了,怎么能难么容易地抢过刀子翻转?”
“你的意思是陈熙故意让你的?故意让你拿到刀子的?”林蝶疑惑地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放你一马,还是放过你肚子里的孩子?死在你手下,又是何必?”
小寒沉思了几秒,说道,“如果说陈熙不忍心,加上临死前跟你说的那番话,那只能证明江佩珊威胁了她,她不得不去做,你想啊,她杀了你,她逃不掉,一样是死路一条,但是死在你手下,栽赃是杀了人,至少你还有翻转的机会------”小寒顿了下来,忽地想到什么东西似地,警觉地说,“若棠,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转机!一定有!”
我和林蝶都茫然了,“转机?”
我细细想了想,有什么东西能成为我的转机?我的手机?酒店的监控?还是证人?
“我手机不见了,里面有你给我打的电话还有短息,另外酒店的监控瘫痪了,所有视频画面都找不到,这不会是个巧合,会不会,是江佩珊拿走了监控录像?”我说。
小寒说,“我手机丢了!你那短信不是我发的!”
“那这个预谋,就是早就算计好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的话,我一定会相信,加上对我舅舅的着急,我一定会支开保镖去帮忙找人,其实她的目的可能是把我骗出去,在外面动手,但没想到我没出去,因为陈熙是迟了很一会儿才到休息室找到我的!这么说就说得通了!”我惊恐地说,“怎么这么碰巧酒店的监控就瘫痪了?还是交接班的时候,这也太巧合了!”
小寒说,“你手机不见了,那肯定是有人趁乱拿走了手机,当时场面混乱,人多眼杂,且休息室的监控也用,那谁拿走了手机也查不到我。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陷入沉默中,各自思考着那人拿走我手机的用处,半晌,林蝶打破沉静说,“会不会只是拖延时间,让你的证词不被信任,你说凌寒给你打了电话发过短信,可你手机却不见了,那你说的话便是片面的,然而警察通过调查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就能找到,那人拿走电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小寒想了想,点头说,“似乎是这样------那这么一来,监控录像肯定不是事后瘫痪的,”小寒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在房间里踱步说,“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我们一群人赶上去休息室时,大约是十一点十分左右,那时候司仪已经开始准备上台试麦,然后陆岩接到电话,我们冲上去,发现门关着,到开门发现你拿着刀,陈熙倒在地上,顶多五分钟的时间,而从当时报警开始算,到警察赶到现场,最少也有二十分钟的间隔,那时候大家都乱了,没人想到要去搞监控录像,等警察过来勘测现场后去提取监控,却被告知监控瘫痪,什么都没拍到,这一段时间内,视频呢?监控就那么忽然瘫痪了吗?是真的瘫痪还是人为使然?”
半小时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毁掉监控系统的人,其实只想毁掉休息室的一段,但为了欲盖弥彰,选择了毁掉所有,这看起来是个巧合,但处处充满了怀疑。
“所以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能证明是陈熙要来杀人,现在所有状况都指向若棠杀了陈熙,既没有第三者目击证人,也没有视频证据,那咱们不是束手无策么?”林蝶有些火大地说,“江佩珊这女人不但心狠,脑子还够用啊,把一切都算计明白了,套下好,等你自己乖乖钻进去,她太了解你的性格了!把你的思维模式摸得一清二楚,不怕你不上钩!”
所以现在的我,相当于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可江佩珊这么做,只是单纯地想毁了我个陆岩其中一个泄愤,还是另有目的?他那么shuyaya破,我都杀了你第一个孩子,这一个,自然也不会放过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早就料想到这个结局,江佩珊的脑子真聪敏,从陈熙没杀我开始算计,才一下午的时间,就布置好这一切,给陆岩下套,给我下套,等着我们钻进来,出不去。她抓紧了陆岩担心我,我担心陆岩,算准了我们会为彼此奋不顾身,栽进她挖好的坑里。
“怎样你才肯放过陆岩!”我吼道,“你恨我,我跟你的恩怨单独算,你不是爱陆岩吗?你放了他,把帐都算到我头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跟你抢了他,是我处心积虑留在他身边报复你,我一早就算计好怎么一步步逼你们离婚,我要夺走你珍视的一切,陆岩只不过被我利用了而已,江佩珊,你唯一该痛恨的人是我,不是陆岩。”
江佩珊说,“我跟你的帐当然要算,但是算账之前,你先做一件事,你做好了,我就答应你,放了阿岩,不然,”她冷冽一笑,挑眉说,“不然我们两个一起死好了,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这样你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活着没成全你,那死了便成全你们俩做一对亡命鸳鸯吧,如何?我还算大度吧,哈哈哈哈哈------”
我别无选择,她已经把我逼到绝路上,但我现在要做的是努力拖延时间,我说,“你杀人会坐牢的,跟你爸一样,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能忍受吗?江佩珊,你做不到的!”
然而我的威胁并没有用,江佩珊也清楚我想争取时间,拆穿我说,“这种没用的废话你就甭说了,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我要是不干杀人我叫你们过来干嘛?看到一边的电话了么?打给警察,承认陈熙是你杀的,不然我就杀了陆岩。我一刀割破脖子,你等警察来?我怕你来不及拨120。”
我瞅了一眼,地上果真摆着一步座机,座机线从房间里扯出来,虽然这里边手机信号被屏蔽了,但是座机可以拨打,江佩珊这是想逼我认罪!
“江佩珊!你欺人太甚!人不是我杀的!”
“不想打?那好吧,我也不逼你了,不打就不打吧,不打我也不为难你,但我跟你说哦,这个案子你是逃不掉的,酒店的监控没了,所有证据指向你,你躲得过去么?躲不过去的。”江佩珊顿了顿,盯着我肚子说,“要不这样吧,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她扬了扬下巴,眼神指向楼梯口说,“你从这儿滚下去,要是摔死了一切都结束,要是没摔死,就把你肚子里野种摔死了,我也不逼你承认杀人,如何?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要是今天不自首或者不跳楼,我已经安排好人去问候你家人了,应该明天你就能看到成果。”
恨已经无法形容我对江佩珊的感情,我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剁成肉酱喂狗!喂野狗!喂鱼!我不知道她究竟如何心里扭曲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恨不得剖开她胸口看看心脏是什么颜色的!
她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在陆岩和自我之间,我选择了陆岩,而在我和孩子之间,我选择孩子。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一个,不能再失去,我只能选择打电话给警察,承认陈熙是我杀的。
我悲戚地看着江佩珊,看着轮椅上昏迷的陆岩,挪着步子走向座机,江佩珊开心极了,心花怒放地说,“哎,不用我教你怎么说吧?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说我才满意。”
我蹲下身子把电话抱起来,拨通了110。很快电话接通了,警察开口之前,我抢了白,“你好,我是今早xx酒店命案的凶手周若棠,我找负责今天案件的警察。”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愣,立即换了人来接听,那边刚说一句,我便听出来是上午盘问过我的警察,我说,“你们不用查了,是我杀了陈熙,因为她暗恋我老公,并且曾经在我家楼梯上涂抹植物油害我摔下楼失去孩子,我恨她,所以今天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争吵,她不服气我们结婚,想来奚落我一番,并且企图搞砸我的婚礼,我恼羞成怒杀了她,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的生气,结果争执的时候,不小心割破她脖子,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然后警察盘问了几句,我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强调说我只是一时怒了不小心杀了陈熙,警察问我在哪里时,江佩珊狠狠瞪了我一眼,叫我挂断电话。
就这样,我又给自己下了个套。
江佩珊满意地笑了笑,我扔下座机,问她说,“满意了吗?答应放人了不?”
江佩珊怒了努嘴,叹气说,“似乎,不太够呢------”
“那你还想怎样!”我怒了!
“江佩珊放下轮椅,拎着刀子一步步走向我,她前进一步,我后退一步,护着肚子,我心里还欢喜着这神经病终于放开陆岩了,陆岩便暂时安全了!那现在我要怎么跟她纠缠?拖延时间等着警察来!
但她根本没功夫跟我纠缠,手里拽着刀子,笑眯眯地盯着我肚子,这神经病是想对我孩子下手!
她冷哼说,“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要不你还是去死吧,要是运气好死不掉,我就饶过你?要是死了,就当你活该了。”
“疯子!你想都别想!你要的我都照做了,这么逼我,你不得好死!”
“今天咱俩谁死还不一定呢,真不一定。要不试试?”江佩珊笑呵呵地说,“就赌一把。”
我被她逼迫着退到走廊的一边,偏左没几步就是楼梯,我撇了一眼楼梯,说实话,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意全都涌上来了,我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每次欺负我的屈辱和威胁,往事般般涌来,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魔的控制,心想着,既然要死,那就拼一把,把以前没算的帐全都算了!谁都别放过谁!
我咬了咬牙,冲上去,看准了江佩珊的手,扼住她拿着刀子的手腕,两个人扭打起来,我肩上有伤,一用力就疼,感觉伤口撕裂了一般的疼,但我咬着牙,死死拽着江佩珊,她腿脚不方便,这一点吃了亏,我本来力气不算大,但是恨意涌上心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狠下心来,而江佩珊也狠下心,两人扭打着,互相要将对方推下楼,然后手里的刀子在挣扎的过程中掉到地上,扎在江佩珊脚上,她吃痛的瞬间,我猛地一推,把她推下楼------
就在这时,别墅里闯进来三个人,分别是秦海洋,小寒,还有林蝶。
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江佩珊从楼上滚下去,像颗皮球似地迅速翻转,最后落到一层的地面上,猛地碰到在地板上,假肢砰的一声,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但祸害遗千年,她没摔死,只是一两秒的功夫,身下一滩鲜血,染红了她纯白的衣裙。
我脑海中划过当初我躺在地板上的情景,脑子一片空白。
她怔怔地看着楼上的我,眼里全是恨意。我慢悠悠地走下楼时,秦海洋已经冲上去抓住她的手,不停地喊着,“珊珊,珊珊------”
小寒和林蝶也赶紧冲上来,看着满地板的血,看着面无表情的我,小寒半晌反应过来,掏出电话拨打120,但房间里的信号被屏蔽了,电话根本打不出去,小寒赶紧跑出别墅,此时,一阵警铃骤然响起。
警察来了。
“珊珊------”秦海洋惊慌失措地看着地上的鲜血和江佩珊苍白的脸,喃喃地说,“我送你去医院,送你去医院!”
江佩珊却没理会她,冷笑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我,无力地说,“周若棠,你跑不掉了。”
我冷笑,一步步走向她说,“没关系,我的仇已经报了。”
警铃声,越来越近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陆岩,他还是垂着脑袋,没有意识,我一步步走上楼时,秦海洋撕心裂肺的呼喊伴着哭腔,伴着喧天的警铃声。我一步步走到陆岩身边,蹲下身来,握着他冰凉的手指覆盖在我脸上,像从前他轻抚我脸蛋似地,泪水滚烫落下。我不禁伸手去摸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鼻梁,我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他没有意识,昏迷着,毫无反应,看着他静静地闭着眼睛,泪水簌簌而下。
回首我们的那些过往,我想起一句话。
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ps:到这里,陆岩和若棠的故事就结局了,接下来的发展,便是番外。恩,番外我只打算写一个人的,把所有事情都写了,目前确定是第三人称囊括所有人,然后是小寒的故事,会接着写,不会开新书,新书每天三千字,大家太难等。下午更新番外,谢谢大家支持~
番外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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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海棠盛开的时候,周若棠去做产检,那天下小雨,淅淅沥沥的,把夏日的余温全都淋湿了下去,最后一丝燥热都不剩下,秋意渐浓,空气也冷了起来,一个人的时候她习惯每天看天气预报,手机上每天有气象台发来短信,今早一起床打开手机便看到短信提醒市民添加衣裳。
她和陆岩分开没多久,便和外婆搬到了这座北方的小城镇里,现在算算,也一个多月时间了。嘉南在附近上大学,每个周能回来吃饭,顺便看看肚子里的小外甥,周若棠有直觉,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子,不然怎么能折腾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在肚子里翻滚,跟跳舞似的,小家伙太调皮了。
她一个人打着伞站在小区外面等出租车,嫩黄色的香蕉伞有点幼稚,配上她青春稚嫩的脸,有点青春洋溢的味道,再看看大着的肚子,便觉得有些少妇的风韵,被清纯的眸子和面容遮盖了,那种刚刚成熟的魅力一点点扑散开来。大约是做了母亲的缘故,一向没有少女心的人路过书店时,一眼就看中了这把伞,那天也下雨,她和一群小学生挤在一起拿了伞付钱,不由地笑自己,嗯,有点傻。
外婆回乡下去处理房子的事儿,大约是要卖掉给亲戚,从此搬来这边生活,往后,都不在考虑回去了,除非清明回去给外公扫墓。
车子很快来了,马路边积攒了雨水,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那溅起的水花才没打湿衣裳,她穿着横条绵衫和背带裙,肚子翘起高高的,已经七个月了。司机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来问,“小姐,是您叫的车么?”
周若棠点点头,收了伞抱着肚子上车,司机从镜子里瞄了一眼稚嫩的脸,有些打量地说,“小姐,你一个人去哪儿?”
“去市妇幼医院,麻烦您。”周若棠说。
大约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那司机多嘴问道,“自己去做检查啊?你家人呢?家人不陪你吗?”
“嗯,自己去。”周若棠淡淡回应一句,不在多言。
司机疑惑地看了一眼,不再多问,发动车子往医院开去。下雨天路太赌了,似乎又出了交通事故,交警和救护车停在高架上,交通暂时瘫痪了,司机骂骂咧咧一句,说这下好了,要掉头也不可能了。他回头看着周若棠,歉疚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小姐,只有等前面通畅了,咱们才能继续走,你不着急吧?”
周若棠淡淡一笑,宽慰说,“不着急,师傅,慢慢等吧。”
而后车内安静下来,司机用呼机和其他人聊天呲呲的声音格外响亮,周若棠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抱着肚子轻轻抚摸,等得不耐烦了似地,小宝贝在肚子里踢了她一下。她浅浅一笑,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温和的母性,给她身上添一层光辉。
窗外的雨哗啦哗啦的,小雨越来越大了,周若棠望着窗外暴雨如注,水滴从车窗外快速化过,留下一道水印,就像那天傍晚,暴雨倾城,要把一切都摧毁了似地。
一个半月前。北城。
警察赶来别墅的时候,江佩珊已经休克,满地的血像极了之前周若棠掉下楼的时候,在江佩珊失去意识前,秦海洋才知道,那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但现在,已经化成了一滩血。
江佩珊抓着他的手说,对不起啊海洋,孩子没了。
周若棠在二楼,呆呆地看着陆岩,但陆岩因为江佩珊的迷药,失去了意识,警察带走周若棠的时候,秦海洋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很这个女人,或者,他应该恨的是自己。如果没有周若棠,江佩珊和陆岩就不会走到今天,即使江明远倒台了,陆岩也会对江佩珊好,谈不上shuyaya破,但只是想吓一吓周若棠,没想到周若棠下了狠手,把她推下楼。她演戏的功夫多好啊,差点骗过许多人,只是知道真相的人都忍不住想撕了她。她以自己失去子宫为由起诉周若棠,说白了,就是要整死周若棠,可惜这件事情的争端在于她自己,折腾了一阵,最终也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只是陈熙的案子走上司法程序后,周若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熙收了江佩珊的指使,反而周若棠真的有东西杀陈熙,一万张嘴都说不清,周若棠倒也淡定,她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一场风波里,她能安全保住孩子,保住陆岩,已经是万幸。她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洗涮冤屈,清清白白面对世人。
可案子走上程序后,一切都于周若棠不利,陆岩和律师忙得焦头烂额的,她倒是轻轻松松养胎,只等安心生下孩子。
陆岩早就摸清楚了结果,要是周若棠被定罪,最好的结果是判过失杀人,至少判十年有期徒刑,因为现在是孕妇,执行判决要等孩子出生过后。陆岩清楚周若棠并没有杀人,四处奔走,但毫无作用。板上钉钉的证据,压得陆岩喘不过气来,每天晚上回家后看见周若棠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江佩珊出事后,变得更加心冷心狠了,秦海洋也站在他的对立面去,和他冷眼相对,不管是乔江林劝说还是谁劝说,似乎都无法挽回心意。他念着那个死去的孩子,对江佩珊的想法,没有说一个不字。人都是自私的,那是他的亲骨肉,死在周若棠手下,最爱的女人也没了子宫,说不恨,圣人都做不到。
从医院回去后,江佩珊每天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下雨的时候就任随雨水淋在身上,一动不动,也不吃东西,就那么坐着发呆,有时候会摸自己的肚子,有时候会叫陆岩的名字,好几次秦海洋回去时发现她晕倒在阳台上,心疼得紧,把她抱回床上时,她抓着他的手,嘴里叫的却是阿岩,阿岩。
有些人注定了是命,譬如陆岩之于江佩珊,江佩珊之于他,周若棠之于陆岩。都是命。
秦海洋站在床前,看着昏睡中的江佩珊,脸蛋烧红了,胡言乱语,都是陆岩的名字。她疯了吧,像他一样疯了,爱疯了,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失去了原则和底线,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心痛?她蹙着的眉头,她语气里的失落和痛苦,不是疯了是什么?
需要救赎。
对,需要救赎。
江佩珊需要,陆岩需要,周若棠需要,他们所有人都需要。
爱是包容,但他的包容害苦了江佩珊,也害苦了自己,不如放手吧,他能为江佩珊做的,好似只有最后这一件事了。
爱是成全,江佩珊不懂这个道理,他不能不懂,既然自己费心力气也留不住,不如就成全江佩珊吧。江佩珊想要的一切,他都给她,她这么可怜和卑微了,就都给她吧。
至于周若棠,对于她来说,爱情已经不重要了,陆岩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再有别人,她已经偷走了他的心,即使往后不在一起,这份牵念,也永不停息。
而可怜的江佩珊,要的只是一份陪伴。陆岩的陪伴。
他安顿好江佩珊,转身出门,拨通了陆岩的电话。
电话快速接通,秦海洋说,“二哥,能证明周若棠清白的视频我有,你要吗?来家里见我。”
陆岩接了电话,二话没说,飞快离开公司赶去秦海洋家见面,秦海洋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抽烟,面前摆着两份协议书,是律师前脚送来的。
佣人送上茶盏,陆岩坐都没想坐,恳切地看着秦海洋说,“三弟,东西给我。”
秦海洋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冷笑了声,说,“二哥,你才来,先坐下,喝口热茶暖暖。”
陆岩眸光一凝,忽然明白过来秦海洋是带着目的约他过来的,他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条件,你说。”
秦海洋瞬间笑了,站起身来,把剩下的半截烟拧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桌上的两份协议递给陆岩,冷冷道,“签了它们,东西立马给你。”
一份是和周若棠的离婚协议,另一份是保证书,保证他这辈子都要照顾好江佩珊,以陆氏的一切为代价。
陆岩拧着眉头看着两份协议,都是一式两份,签了它们,周若棠就能获得清白。可却要跟江佩珊重新生活。
“我不爱她,签了卖身契又如何?三弟,强扭的瓜不甜,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秦海洋耸了耸肩,踱步说道,“那不重要了,二哥,佩珊要的,只是留在你身边。而你要周若棠平安,这场交易太划算了,你一定会签的。你这么有能力都没能压下来案件,周若棠至少判十年,你舍得让她大好青春年华在监狱里度过十年么?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二哥,你想清楚了。”
陆岩握着沉甸甸的两份文件,心里子啊纠缠着,他别无选择,但他也怕伤了周若棠的心,这个女人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他舍不得放开。她拼死也要留下自己的孩子,他又怎么舍得伤害他呢?
可比起伤害她,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更心疼吧。
秦海洋说,“二哥,是要给她清白和自由还是让她顶着陆太太的名分坐牢,你想清楚吧。协议你拿回去,签好字告诉我答案,当然,离婚协议你可以自己重新拟定,记得把另外一份协议送给我就好。”
陆岩回到家时,周若棠洗完澡在卧室看书,他悄悄把文件放回书房,然后回到卧室,洗完澡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腹中的孩子忽然胎动,周若棠欣喜极了,拉着陆岩的手去摸肚子,那种热泪盈眶的奇妙的感觉陆岩这辈子都忘不掉,胎儿小小的动作,惹得他眼泪泛滥,可他极力地忍住了,抽回手,淡淡说,“真调皮,不知道是随了谁。”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转身,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地摊上,迅速淹没了,否则被周若棠看见,岂不是笑话?陆岩装作脱衣服的模样把眼泪顺带擦干了,大步走向浴室,装作云淡风轻地说,“我去洗澡。”
在浴室里,男人没脱完衣服便迫不及待站在花洒下面接受冷水的冲刷,心里的躁动和心疼无法言喻,他恨不得自己替她顶罪,可一切似乎都注定了,无法改变。看着她清淡的脸庞说无所谓,他的心犹如万箭穿过。
陆岩一圈垂在墙壁上,磨破了皮,鲜血涌出来,他没理会,任随它流啊流,他以为手上疼了,心里就不疼,可当夜晚周若棠睡不着时,两个人相互搂着彼此,周若棠说,“老公,你别怕,只要跟你在一起,只好孩子好好的,什么结果我都不怕。”字字句句落进他心里,疼得厉害。
周若棠说,“老公,你不要为我做傻事,我们能有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等孩子出生,你带好孩子,我好好表现,一定很快就出来了,你要保证你对我不变心,不能看其他女人,不然我要是疯掉了,就什么念想都没了。”
周若棠想起陆岩醒来后,得知江佩珊干的好事儿后,冲进江佩珊病房里要掐死江佩珊的样子,他和秦海洋打得你死我活的样子,她真的怕极了陆岩为她做傻事,毁了一辈子。
陆岩搂紧了周若棠,淡淡嗯了一声,冰凉的手指和周若棠十指紧扣,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若棠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我,你不要怕,我不在的时候,孩子陪着你,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也就是这一刻,陆岩才决定那份文件该不该签。
第二天到公司,陆岩叫来张正卿,重新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给了周若棠一大笔钱外加房产以及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张正卿很快吧协议拟定好,陆岩看了一眼,签字盖章,叫张正卿送去给周若棠签字,并且叫陈扬把另外的协议送去给秦海洋,取回来秦海洋手里的东西。
但秦海洋说,没见到离婚证,东西不会给他。
张正卿送离婚协议去陆家别墅的时候,周若棠和外婆还有梁秀文正在给小孩子织毛衣,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保姆请张正卿进去,周若棠蛮讶异地说,“张律师您怎么来了?”
请张正卿坐下后,保姆上茶,对周若棠说,“陆太太,我代表我的当事人陆先生来见您的,您看我们是在这里说,还是请其他人先回避一下?”
大家都懵了,感觉自己不对劲,周若棠迟疑地说,“什么事情,这么严肃,都是家人不能听吗?”
梁秀文也说,“阿岩说什么?怎么不能听?”
张正卿有些抱歉地说,“陆太太,那我就只说了?”
周若棠点头,“好。”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张正卿从公事包里拿出文件递给周若棠说,“陆先生要求我给您送离婚协议书来,他想跟您协议离婚,您看看上面的条款和夫妻财产分割,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陆先生说他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当场哗然,梁秀文和外婆都懵了,周若棠更是讶异地看着张正卿,“不可能!”
然而,白纸黑字的条款摆在上面,周若棠不信也得信,家里顿时闹开了锅,周若棠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听张正卿说话,梁秀文气得立马给陆岩打电话,但陆岩没接,打去秘书室时,秘书却说陆岩在开会,不姐电话,又立即把电话挂断了。
张正卿说完便走了,让周若棠和她联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一定会满足她。
周若棠什么都没说,扔下手里的毛线针,拿着协议书上楼,反锁了房门,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梁秀文和外婆再敲门她都没有回应,吓得梁秀文立即派司机去公司请陆岩回来,陆岩本是狠心,想不回去的,可怕周若棠想不开,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匆匆赶回家。
那时候门已经被撬开了,周若棠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表情,两行眼泪哗啦啦往下掉,陆岩一步步走向床边,不舒服地扯掉领带,扔在地上,坐在床沿上,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脑袋垂着,半晌才艰难地说,“若棠,我们离婚吧。”
没等周若棠说话,陆岩把实情都说了,周若棠从床上做起来,她一点都不意外陆岩说这话,她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不然陆岩不可能放手,她看着陆岩疲倦的背影,请求地说,“我宁愿去坐牢,也不愿意跟你离婚。”
她轻轻抱住陆岩的后背,把脸贴在他背上,眼泪簌簌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裳。
陆岩说,“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去坐牢,若棠,这份压力在我心里太大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试图说服自己,但是我做不到。你不能这么自私,十年,我毁了你十年的青春年华,这个愧疚会压着我一辈子。其实你很清楚,我陆岩这辈子已经不会爱上其他女人了,再也不会了。”
“你走吧,带着孩子走,孩子陪在你身边,就像我在一样。我不会跟江佩珊结婚,这辈子都不会。任何人都不会。你走吧,看着你去坐牢,跟杀了我又有何区别?”
陆岩掏心掏肺地说了很多,态度决绝,周若棠无力辩驳,他看到了陆岩的决心,也看到了自己的自私,她承认,她害怕陆岩忘了她,害怕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内疚会让陆岩记得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可那么,不是太残忍了么?
爱不是自私。她的爱,不该是这样。
周若棠签了字离婚,但是没有要陆岩公司的股份,她接受了陆岩给的那笔钱,作为稳定圣湖的保障,要是自己,她就什么都不要了,可有了孩子,就矫情不得了。
她们没有去民政局,都交给律师去办,两个人挺默契的,都不想去。法院判决下来的当天,秦海洋便把东西递交给了法院,证明周若棠没有杀陈熙,而那一切,都是意外。但是秦海洋没有揭发是江佩珊指使的人一切,他亲手把江佩珊,重新推回陆岩身边。
法院撤消了对周若棠的诉讼,她很快回归自由身。她开始收拾行囊,离开陆家别墅。收拾东西的时候,梁秀文上来找她,叫她不要走,当场扇了陆岩两巴掌,说陆岩会后悔的,周若棠拉着梁秀文说,妈,别怪他,不是他的错。
周若棠走的时候,陆岩没有相送,凌寒开车来接走她,原本风风火火的人,竟然没有揍陆岩,反而是同情地看了一眼,帮忙拎着东西下楼。
和很久以前的场景一样,周若棠搬走,江佩珊搬进来,周若棠看都没看她一眼,在林嘉南的保护下往门口走去,凌寒笑吟吟上前,爽快地扇了江佩珊几巴掌,往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死瘸子,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小心夜路难走。”
而江佩珊就那么站在客厅中央,当时上上下下十几个人,没有人同情她可怜她,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秦海洋送她来门口就走了,没踏进别墅,她一个人拎着一袋行李进来,孤独地站在客厅里,像个怪物似地,谁看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
被凌寒打,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笑了笑,朝周若棠喊了一句,“你还是输了!”
周若棠回头冷笑,淡淡一句,“真的吗?”那时候周若棠心想,江佩珊真可怜,可怜到无敌,可怜到活该。
凌寒忍不住脾气,狠狠推搡了一把,江佩珊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她,她就瘫坐在地上,看着梁秀文追去找周若棠,看着佣人们嫌弃地摇头离开,她心想,要自己站起来,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泄了气。
陆岩坐在空荡的大房间内,听见别墅外汽车开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往下看,凌寒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内,带走了他最爱的女人和孩子。
等他回头时发现床上摆放着一堆东西,有陆岩曾给周若棠的信用卡,还有一个装项链的盒子以及一对小物件。周若棠都没有带走。
陆岩忽然上前打开盒子,里头的钥匙项链安安静静躺着,他发疯地拿起项链盒子冲冲下楼追出去,江佩珊看见陆岩猛地跑出来,以为是陆岩后悔了,要去追周若棠,她死死抱住陆岩的小腿,被陆岩警告,她仍不放开,威胁陆岩说,“你不能去!阿岩,你答应了我的,你不能去!”
陆岩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脚踹开她,冲出去车库快速开车,追上凌寒的车子。
那会儿凌寒的车子刚开出别墅区不久,上了公路,忽然身后追上来一辆车子,叫她停车,她以为是陆岩后悔了,连忙停车说,“若棠!他来了!他追来了!”
周若棠已经泪眼朦胧,心里如同坐过山车似地,欣喜地开门下车,结果却叫人失望。
陆岩递给她那个项链盒子说,“把它带走吧,这是我真正意义上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一定要带在身边,就算以后------”后面的话陆岩没说出来,心里的酸楚涌上来,他连忙转身背对着周若棠摆手说,“照顾好自己。”
他快速跨上车,飞驰离去,留下周若棠站在风里,哇啦哇啦的大哭,嚎啕大哭。
没有热知道那天陆岩一个人开车去了游泳馆包下整个场子,钻进水里游了一下午,眼泪和游泳池里的水融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以后会更冷漠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暖不起来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司机把车门打开的时候,周若棠恍然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司机说,“嗯?到医院了吗?”
司机奇怪地看着周若棠,皱着眉头说,“到了!我喊了你半天都没反应,你想什么去了?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一个人这么恍恍惚惚的太不安全了!你要多注意啊!”
周若棠抱歉地笑了笑,问道,“师傅,多少钱?麻烦您了。”
付了车资后,周若棠下车,再次感谢师傅相送,然后打着伞一个人捂着肚子往门诊大楼去,背影瘦削,明黄色的香蕉伞引人注目,司机站在原地担忧地看着她背影,确认她进了门珍大楼,这才开车离开。
她进去后不久,一个穿休闲装的女孩子也从出租车上下来,跟在她后面进了门珍大楼,挂了妇产科的专家号,恰巧在她后面一位。电话响起时,周若棠正做电梯上楼,那女子接起电话,恭敬地说,“您放心,我一直跟着,不会出错的。”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随时简简单单冷冷淡淡,但谁知道此时他心里的焦急?董事会开了两个小时他都心不在焉,一直盯着手机看,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去,竟然忘了自己还在会上。
检查完毕后,周若棠坐在休息区等了许久,掐着取报告的时间去时,发现自己的报告竟然还没出来,她找了一通都没找到,这时嘉南来医院接她,姐弟俩找了一通都没找到,只好让医生再弄一份,兴许是别人拿错了。
而原本的那一份报告,当天下午快件派送回北城,第二天便出现在陆岩的办公桌上。
他看着检查报告和b超单,淡淡笑了笑,一整天都有精神。只是夜晚回去时,被人偷偷翻了公事包,等他洗完澡出来时,满地的碎纸片壮观极了,江佩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来的,穿着暴露的真丝睡衣站在羊绒地毯上,她已经拆下假肢,只剩下一条腿,另外一边由拐杖撑住,笑吟吟地看着陆岩说,“你知道你这样关系她会给她惹来杀生之祸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已经在陆岩心底燃烧,他半裸着身子,缓缓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纸片搁在手心里,像抓着宝贝似地,江佩珊赤脚走上前来,完好的那条腿踩在纸片上,冷声重复说,“我说你这样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的,阿岩。”
陆岩捡起周围其他纸片,就剩下她脚下的几片,他冷冽地说,“让开。”
江佩珊那个恨啊,人都走了,还这么点击?还派人追过去跟踪,一份检查报告而已,还当宝贝似地,她能不恨么?她就是故意来惹恼了陆岩的,故意撕碎了的,她心想,死在他手下也好,别把她当空气似地,这整个别墅,哪一个人不当她是空气?她快窒息了,快受不了了。
她一直踩着不放开,陆岩也没生气,站直了身子,冰冷的眸子迎上她的面容,她感到一阵胆寒,寒风刮过似的,格外可怕。没等她后悔,陆岩把捡起来的纸团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忽地一手抓着她长发,一手抓着她肩膀,往外拽,像拎着什么东西似的往外拽,她一只脚擦在地面上,拐杖也丢在地上,被陆岩拖着离开房间。
她也不叫出声来,被拎着扔到二楼楼道上,陆岩把她靠在栏杆上,抓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往栏杆底下送,江佩珊半个身子掉在栏杆外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楼下,陆青和梁秀文以及佣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她,面面相觑。那一刻,江佩珊冷笑了,心想说,快,推我一把,把我推下去,推下去就好了。
然而陆岩并没有满足她,抓着她头发,冷酷地说,“我只警告你一次,不要进我的房间。另外,你要是敢背着我做什么,你会死得很难看。从这里摔下去,死不了,但是足够你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你以为你能折磨了我?我要是怕了你,就不会答应你住进来。”
陆岩说完,把江佩珊扔在地上,江佩珊靠在栏杆上,头发跟乱鸡窝似地,冷笑说,“我就想你亲手杀了我。”
“你做梦。”陆岩目光里寒凉一片,说道,“我不会杀了你,因为不值得。我现在容忍你,是不想三弟恨我,跟你没丁点儿关系。”
江佩珊冷笑地看着陆岩,把额前凌乱的头发拂开了说,“求求你杀了我,哈哈哈哈哈------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真的!阿岩,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陆岩没理会她,叫来佣人把她送回房间去,并且警告佣人看紧了她,不许他上楼一步。
这一夜陆岩都没睡,他把被江佩珊撕碎的检查报告重新粘起来,整整花了一夜的时间。
周若棠日子过得很舒心,偶尔去小区散散步,因为人漂亮性情又温和,小区里的大妈们都非常喜欢她,小周小周地叫着,但是不好的一点就是爱八卦,看着她手上的婚戒总是要问,怎么你住过来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你老公?那么忙吗?你真的结婚了吗?
周若棠总是笑笑说,结婚了的,只是他很忙,工作没时间回来看我。
好事的人喜欢各种猜测,但无论怎样,周若棠都笑笑过去了,永远说,他在忙,没时间,我结婚了的。
这天,周若棠去买菜回来,楼下晒太阳的大妈赶紧喊住她,笑吟吟地说,“小周,快回家去,你老公回来了呢!啧啧,真是一表人才,可就是好久不着家吧?连你住哪儿都不知道。你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大肚子辛苦,怎么能这样?”
周若棠懵了,老公?陆岩么?她赶紧告别邻居,抱着肚子上楼去。
ps:明天继续,大家拜拜。番外既然是延续,必定是好结果。所以,纠结结局的亲,完全没必要。
番外二:一往情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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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棠一手拎着菜,一手抱着肚子坐电梯上楼去,家在十六楼,电梯数字一点一点加上去,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紧张起来,会是谁来看自己?陆岩么?能说是自己老公的,除了陆岩还能有谁?
一股期待和焦灼自心底燃气,周若棠脸颊微微发烫,她摸着肚子,肚子里的宝贝安安静静的,方才在市场还不安分地踢了她两脚,这会儿却乖张了。
电梯停在十六楼,周若棠快步往家门走去,大门紧闭着,并没有见到邻居所说的“老公”,周若棠站在门口,重重地叹了口气,失望堕入谷底,她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他怎么会来呢?或许是邻居认错了吧!
刚要敲门,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快速把门拧开了,林嘉南穿着居家服,连忙接过周若棠手里的菜,有些嗔怪地说,“都说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回来就去买,你怎么不听话呢?”
周若棠笑了笑,被林嘉南牵着进了屋子,扶着她站在玄关处换鞋,周若棠说,“在家闷得慌,不如出去走走,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饿了,还得吃饭呢。”
林嘉南无奈地摇摇头,撇嘴看了她一眼,恍惚想起屋子里还有客人,小声附在周若棠耳边说,“对了,姐,有客人来了,找你的。”
周若棠心里咯噔一下,果真有人来了,表情愣住了,连问,“谁?”
换好鞋子,周若棠迫不及待走进客厅,偌大的客厅内放着家常的摆设,最豪华的莫过于阳台的落地窗,那时刚搬来这边,找了许多处房子都不如意,新房子不适合孕妇居住,她买的二手房暂住,中介是个年轻人,陪着她跑了许多地方都不如意,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温顺顺的小姐竟然这么挑剔,最后小年轻缴械投降,问道,“周小姐,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手上有的房源都给您看遍了,我服了!”
周若棠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到底要怎样的房子,那天有太阳,阳光从乌云中透出来斑驳地洒在地上,法国梧桐的缝隙里剪影斑驳,周若棠忽然想到自己要什么。最后小年轻带着她找到这一处房子,看到阳台和落地窗,她心里欢喜,二话没说就买了,周若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扇窗户,大约是觉得跟哪里很像吧,看起来亲切些,是家的感觉,抹去了背井离乡的落寞和惆怅。有阳光的时候,周若棠在地上铺一层泡沫垫子,再垫上羊绒毯子,搬来孕妇枕,再拿本小说,一看就是一下午,偶尔睡过去,被肚子里的小宝贝折腾得醒来时晚霞满天,外婆也不打扰她,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织毛衣。
现在,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只看一眼背影,周若棠就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周若棠的模样,会心一笑,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月亮,笑容爽朗干净,又像今天明媚的太阳。
林嘉南拎着菜去厨房,把客厅留给姐姐和程思远,他暗自摇了摇头,挽起袖子开始煮饭。
程思远忽然回来,叫周若棠又惊又喜,拉着他坐在沙发上细细打量,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被晒黑了不少,嗯,也不算黑吧,是更健康的颜色,比起原本干净无暇的模样,现在的程思远多了些男人的魅力,身上散发着那种隐约的成熟又温暖的气息。
沙发上放着程思远的风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像他人一样整洁舒服,他看着周若棠高高隆起的肚子,问道,“现在应该是闹腾得厉害的时候,晚上好睡觉吗?”
周若棠点头道,“还好,晚上不太闹腾,白天闹,估计是心疼我吧,夜晚还算安稳。”
的确如此,离开北城后,周若棠心中无欲无求,过着简单的生活,从前的一切担忧害怕和操心都抛在脑后,一身轻松,每天晒晒太阳看看小说,抑或是和嘉南或者外婆逛逛孕婴店,回来煮饭吃饭看八点档的狗血剧。
她没有想念北城,没有想念陆岩,或者任何人。不需要想凌寒,一两个星期她会来一次,只有她知道周若棠在哪儿。
想到这里,周若棠不禁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凌寒应该不会说,那程思远是如何知道的?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北城,就是不想和过去又任何牵挂,至少现在不要。
程思远抿嘴笑了笑,语气里满满的自信和坦然,温声道,“真正关心一个人,想知道她的踪迹,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找到这个人,并且靠近她,照顾她,留在她身边,做她的依靠。”
这话程思远说得淡然,周若棠听进心里却是酸酸的,她有些恍然,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程思远还未忘怀,她想开口说什么,但甫一张嘴便发现那话说不得,喜欢和爱都是对方的自由,她可以拒绝,但她不可以搪塞。她只好笑了笑说,“去一趟回来,成文艺青年了,乔辰呢?她也回来了么?”
当初程思远要去西部支援医学,是因为周若棠要结婚了,他放不下这段感情,想寻找一些寄托,用时间来冲淡,爱是成全,他不恨周若棠没选择她,但衷心希望她获得幸福,只是自己心里的落寞需要挥发,需要排泄,他把一切祝福和帮助都做得恰到好处,不给她添烦忧。一听说乔辰要跟着去,程思远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可乔辰多执着的姑娘啊,这点挫折算什么?程思远拒绝了,她再次申请,程思远前脚踏进医学站,乔辰的飞机便落到兰州。
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远在西北的程思远并没有放下心心念念的人儿,他默默关注着北城发生的一切,得知她的案件时,他巴不得马上飞回去,但那时候陆岩守在他身边,他回去了,也只能站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帮不上任何忙。直到一个月前,他收到信息周若棠离开北城,已然和陆岩离婚。
程思远来不及去想他们为什么分开,他只知道,大着肚子的周若棠需要照顾。
然后他就飞回来了,四处寻找,四处托人,最终找到她的行踪。而乔辰,现在一个人守在西北,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为什么忽然失落,心不在焉。
程思远说,“她还在工作站,我是临时请假回来的,没来得及告诉她。”
和从前一样,程思远聪明又善解人意,不去问周若棠为什么和陆岩分开,也不去问当初过往恩怨情仇,他就坐着,陪周若棠说说话看看电视,偶尔讲一个冷笑话,逗得周若棠开怀大笑。他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周若棠现在的生活开怀简单,她面上没有当初的忧愁和揪心,面容清淡,笑容会心灿烂,是发自心底的轻松。
那天程思远留在家里吃饭,吃过饭后周若棠以为程思远要走,问了一句才知道,程思远已经在附近租下房子,说暂时要住在这边一段时间,不回北城。
程思远没有说为什么,但他留下来的原因太明了了,周若棠心里明镜似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送程思远离开小区的时候,楼下晒太阳的大妈热情地围过来,夸赞地说,“呀,小周,这就是你老公呀,真是般配!”
周若棠急忙解释说,“不是的,不是的,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我老公。”
程思远看着周若棠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觉得她倔强的样子真是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人群往小区外面走,站在路边等车时,周若棠说,“程思远,你回去吧,我有家人在,能照顾好自己,你留在这里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目光不要一直停留在我身上。那你只有转移了注意力,才会发现,这世界上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就在你身边。”
程思远自然明白周若棠的意思,但自己下了决心,不顾一切地追了过来,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来了,他丢不开心里那份牵挂。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纯净白皙的脸蛋说,“若棠,我努力是为了我自己,我不会为难你,我只希望你好,你幸福。现在你外婆去了乡下,嘉南要回学校上课,家里就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这理由牵强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可程思远又怕直截了当表明心迹,让她难以选择,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不忍心伤害别人,他只有自己找台阶下了。
可他没看懂周若棠,在这里至关重要的问题面前,倔强的周若棠是能下决心的,她看着程思远的眼睛,肯定地说,“可我,并没有打算忘记陆岩。程思远,从前太轰轰烈烈了,不管我以后的生活如何平淡,他都是我心里抹不去挪不走的一块。他是独一无二,是无可取代。你很好,没必要来我这里做插曲,真的。”
程思远愣了愣,有点懵了,他没预料到周若棠会说这样的话,纵然是男人,纵然是下定了决心,但这一番话,足矣叫他有些不自然,他心尖颤了颤,尴尬一笑,“若棠,如果有机会,我愿意。”他自嘲地笑了笑,“说来奇怪,这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听天由命的,遇到你我才明白那些爱而不得的人心里多苦闷。从前我希望你幸福,而现在,我希望我能给你幸福。你不要着急拒绝我,正如我所言,我们是朋友,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照顾你,一切和从前一般无二,你不用觉得愧疚。”
他有点语无伦次了,自己胡乱说了一通,也不知道若棠是否听得懂。可他努力了,努力把自己的内心都表达出来。从前就是太委婉太含蓄了,这一次,就勇敢这一次。
周若棠本想说什么,程思远忽然上前揽住她的胳膊,抱了抱,像哄孩子似地,把她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五米远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司机是个穿休闲装的女孩子,马尾梳得一丝不苟,干练凌厉,她看着对面马路边相拥的一男一女,没有半分犹豫,立即拨通了电话。
陆岩刚散会回到办公室,伊娜端了杯咖啡进来放在他桌上,黑色西装剪裁合体,衬得整个人更显凌厉之色,如走剑的眉毛笔挺,浓眉下一双寒潭般的星目凝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冷淡,伊娜刚要汇报工作,办公桌上安放着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陆岩拿起电话只瞄了一眼那串号码,立即接通了,沉吟道,“喂。”
“陆总,陆太太这边有客人来,是程思远,两个人------”电话那头顿了顿,又说,“他找到陆太太了。”
陆岩眉头忽然拧在一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里蹿起来,他瞳孔缩了缩,冷冷道,“派人跟着他,看他想做什么。”
“是,陆总。”
挂断电话后,陆岩冷冷地盯着桌面,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由地攥紧拳头,伊娜站在一边看着陆岩的模样,知道老板发火了,没敢多说什么,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预备悄悄离开办公室,而伊娜刚转身便被陆岩叫住,“帮我办件事。”
程思远走后,周若棠一个人漫步回家,路过那群热心的邻居,见周若棠一个人回来,又八卦问道,哎,小周,你老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周若棠莫名地有些生气,脸上的笑冷下来,倔强地说,“阿姨,那真的不是我老公,是我的朋友,你们别这么说,我老公知道了要生气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阿姨们悻悻然,说这小姑娘好像真生气了。不过看她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真的结婚了么?该不会根本没老公吧。算了算了,我们关心这些做什么,哎,你昨天麻将赢了不少吧。
周若棠其实字字句句都听在心里去了,只是不想回应罢了,无聊。
程思远当真没有回去,再周若棠家附近找了个公寓酒店住下,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周若棠家串门去,偶尔陪她一起买菜,一起看电视,还有去做产检。他怕周若棠太敏感,所以自那天后,再也没提过相关的话题,而周若棠明里暗里都告诉程思远,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程思远该回去了,而程思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听完了就忘记了,也不计较,也不多心。
连林嘉南都说过几次,程医生,我看你还是放弃吧,我姐这样的倔脾气,三五年之内是不会考虑你的,甚至这辈子都不会考虑。你不知道,我姐和我姐夫分开过后,就没哭过,一次都没有,每天开开心心平平淡淡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这正常么?这不正常!要是她偷偷抹眼泪什么的,我还觉得这痛苦能早点过去,可她一点儿都不痛苦,甚至早就接受了这个安排,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这算什么?她是打定主意自己过了!我看你人挺好的,大好青年,别把时间浪费在我姐身上,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你自己。
程思远笑笑说,“没事,我免疫力强。她要是愿意,我等个三五年又如何,要是不愿意,我这么等一辈子都没办法,不过,都是缘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有个人照顾你姐,我才放心。”
林嘉南没话说了,摇头叹气,回头数落周若棠,问她心里怎么想的,周若棠忙着看电视,没理会林嘉南,林嘉南急了,想着程思远那样心里还挺不舒服的,把电视关了,正儿八经地看着周若棠说,“你好好说说,你这到底要怎样?还想着姐夫呢?呸!还想着陆岩呢?还是咋地。”
周若棠一巴掌拍在林嘉南脑门儿上,笑道,“这种弱智问题别问我,没答案,我和程思远,那只能是朋友。”
“人家可不当你是朋友,这么死追着你,你就不感动啊?老姐,你这样不厚道,我说啊,长痛不如短痛,你赶紧拒绝了,别耽搁人家大好前程大好姻缘!你要不敢说,我替你说去,如何?”
“我说了多次,他听不进去,那能怎么办?我又不能因为这个失去一个朋友,你给我出出主意,究竟怎么办?”
林嘉南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该怎么做,有些办法呢,太狠了,同是男人,他有点儿不忍心,可有些方法呢,太不仗义了,算了算了,你自己想吧,我不管你了。
凌寒来的这天,程思远刚陪周若棠从医院出来,半个月不见,凌寒容光焕发般神采飞扬,大墨镜摘下来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长睫如扇,媚眼一甩,才发现程思远站在边上,吓得她赶紧收敛了表情说,“我靠,程思远你怎么在这儿!”
之后他们去了一家香港茶餐厅吃饭,不用程思远说什么,凌寒便知道了他来此的目的,凌寒装聋作哑,程思远也将计就计,剩下周若棠一人有点尴尬。吃过饭后程思远忽然接到电话离开,剩下凌寒和周若棠,她俩换了个地方喝下午茶,凌寒说,“妈的,憋死我了!程思远怎么找到你的?这小子脑子进水了么?想喜当爹啊?也不怕陆岩知道了削死他!”
发现周若棠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凌寒才察觉自己失言了,自从离婚后,凌寒不敢再周若棠面前提陆岩,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周若棠越是云淡风轻,凌寒越是不敢说,她悻悻然收回嘴说,“哎,不过我觉得程思远也不错,当真,这小子一直把你捧在手里放在心里,长得也不赖,家世更是不错。要是他能接受你肚子的宝宝,那也未尝不是一个------”
凌寒话没说完,周若棠有些生气地扔下勺子,凌寒这才看到一块好端端的蛋糕被她剁得稀烂,她看着凌寒说,“不会的。我们不可能的。”
凌寒立即笑了,看了眼她手上的婚戒和胸前的钥匙项链,贼笑地说,“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死性不改,没忘记某些人,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这么聪明伶俐啊,不好意思啊,戳穿你心思了,我的错,我的错。”
周若棠这才发现凌寒是故意逗她好玩的,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心里想什么呢?她笑了笑说,“我生气了,今天你买单。”
凌寒说,“我请,我请,反正乔江林的副卡在我身上,一顿下午茶而已,他不会打我的。”凌寒娇俏一笑,认认真真问道,“我从没问过你的打算,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总不能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吧,你有想过------”
周若棠看着窗外人来人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木桌上,她淡淡说,“有何不可呢?”她看向凌寒,深吸气,缓缓吐出来,潇洒地说,“可能是之前一年太累了,现在这种日子对我来说,无比轻松舒适,说来奇怪,明明我每天都很空闲,但是我竟然没时间去想未来该怎么打算,我也不想去想,好像------”周若棠顿了顿说,“好像一切都有安排,我只要静静等着那天的到来就好。”
凌寒抿了抿嘴说,“你是要一个人过一辈子,还是你念着陆岩,打算旧情复燃?”
一说起陆岩,周若棠心里十分平和,已经没了当初轰轰烈烈的悸动,她很少想起陆岩,不知道为什么,大约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决绝,又都清楚,彼此心里这辈子都装不下其他人,虽然不在一起,但即使远隔天涯,都在彼此心里,不需要想念。周若棠以为,真的是不用想念。
“如果不是和他过一辈子,换了其他人,那不如自己一个人呢,”周若棠笑着笑着,漂亮的大眼睛里氤氲出泪水,那两行清泪倏忽滑落,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如果不是他,我宁愿一个人。没有他,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凌寒看着周若棠,眼泪也不自觉地落下,她心想,这死丫头,真是倔强得要命。
ps:还有一更,晚上见,我要出去买东西,晚上十点左右吧,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