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上门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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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毅说江明远在做小动作,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杀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公司时,秦海洋已经在陆岩办公室等着,我端着咖啡进去,听见秦海洋正说,“我们现在动手,已经迟了,昨晚江明远挨个儿去家里谈判的,价格多少,现在还探不清楚。但他不会给太高,这个关口上,耳根子软又胆小的,难免溜之大吉,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岩背靠在办公桌上,表情阴沉着,深邃如潭的眸子噙着几丝冷光,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这次是我们疏忽了,马上去查一下,他现在收购了多少。”
秦海洋说,“已经派人去查了,得花点时间才能有数据。其实咋们也不必惊慌,小股东手里闲散的股权加起来不到百分之四十,他还没有那个能里全部都收入囊中,才一个晚上,应该没多少。”
陆岩凝眸,冷冷说,“我们就是太轻敌了,这次不能再掉以轻心,先探清楚他已经收购了多少,再谋划对策,不然等他杀进董事会就晚了。”
“好,我马上去做,有消息立即通知你。”秦海洋说着便转身,见我端着咖啡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特别有深意,叫我不自觉想起昨天他在茶水间跟我说的话。他侧身而过时,在我耳边快速而轻声地说了句,“已经开始了。”
陆岩一抬眼便看见我,我收敛了神色,把咖啡递给他,问道,“江明远开始收购小股东的股份了?这么快------”
“他向来喜欢出其不意,逼着我卖手里的股权,他再收购些,到时候能跟我比肩,在董事会搅一局,该陆氏为江氏,这手段,不足为奇。”陆岩轻轻抿了口加肥说,“现在只能紧盯着他的动作,以防万一。”
“他现在收购股权,是想插入董事会?到时候逼得你卖股权,他再低价收入,增加手里的份额,发起股东大会,改选董事长逼你下台?”我问道。
陆岩轻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不过,改选董事长没这么容易,就怕他背后给我生事儿找茬,最近股票跌得厉害,一个个怨声载道,对我已经很不满了,他顺风顺水,水到渠成,只需要在中间搅混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陆氏的局搅乱,到手他再来平定,人心所向。”
我不禁捏紧了衣服下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明远这是明里暗里都在给陆岩下套,逼着他非得钻进去一个不可。先礼后兵,让江佩珊来谈条件,陆岩一口拒绝了,那就毫不客气动手搅局。我不禁胆寒,这江明远,真不是个东西!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任随他兴风作浪么?”我紧跟着陆岩的眼神,着急道,“你可又对策?”
陆岩摇摇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出手,我们也出手,但就看天意造化了,我陆岩没这么容易认输。你今晚帮我约一个饭局,我准备会一会这些股东们。”
“今晚几点?地点在哪儿?”
陆岩想了想说,“七点,湘江饭店。”
我点点头,“好,那我先出去忙。”
从陆岩办公室出来,我脸上挂着化不开的惆怅,方涵迎上来小声跟我说,“周秘书,秦总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他在等你。”
我嗯了一声,然后往秦海洋办公室去,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这个时候等着见我。
我推开门进去,他正在打电话,我本想走,但他朝我打了个手势,叫我等着,我便进了他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等他打电话。听了几句,我才发现,那头的人竟然是江佩珊。
秦海洋有点急,眉毛攒到一块儿去,语气也挺急躁的,言语中有些责怪的意味,他很少这么跟江佩珊说话,想必是被江明远开始收购陆氏股权的事儿给逼的,一向温和有礼的秦海洋竟然说,“珊珊,你还是你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认识你了!”
我依稀听见江佩珊在电话里笑,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海洋脸色更加难看了,对着电话语气有些冲,“你这样逼他有什么意思?从小到下,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什么性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要还念着过去的情分不想把彼此关系搞得太僵,还是劝你爸收手,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原谅,再这么下去,终有天你们两家得鱼死网破!你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吗?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联系吧!”
秦海洋气冲冲地把电话挂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啪”的一声,他拧着眉头,不悦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对我发火说,“周若棠,你要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只是shuyaya站查询,没找到关于徐伊的任何信息,这人,太神秘了。我在电脑面前,看着徐伊两个字,我不禁在想,这人和他背后的公司,到底要做什么。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下午三点,公司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江明远。
他意气风大,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司,说要见陆岩。而江明远身边带的秘书,不是别人,正是陈熙。
陈熙和以前一样,穿着深色的职业套装,高跟鞋,马尾扎在脑后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周秘书,麻烦通传一声,我们江董要见陆总。”
看见陈熙,我气得牙痒痒,猛地站起身来,怒道,“陈小姐,陆总很忙,今天排不开时间,麻烦您先预约。”
陈熙面不改色,“江董已经收购了陆氏地产百分之八的股份,是陆氏地产的股东之一,股东和董事长见面,没有预约的必要,麻烦周秘书通传一声。我们是以股东的身份来的,不代表江氏。”
江明远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耳边斑白,站在一边并未说话。
我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进去通传陆岩,陆岩当时正伏案工作,听见我说江明远来了,他轻笑了声,吸了口气说,“请进来吧。”
而后,江明远和陈熙便进了陆岩办公室,方涵见我情绪不大对,主动去准备了两杯咖啡端进去。
我有些气急,情绪稳不住,便离开办公桌,去洗手间开冷水洗了把脸,陈熙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发呆,她高跟鞋的声音将我拉回来,我转头看着她,笑道,“陈小姐,重回陆氏的感觉如何?”
陈熙不动声色,淡淡道,“周小姐,你不用这么埋汰我,我们各为其主,各司其职。”
“陈小姐这话真可笑,各为其主,你的主人是江董还是陆总呢?”
陈熙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的老板,一直都是江董,我听江董的吩咐做事。”
“你这眼线也真够辛苦的,在陆岩身边五六年,就为了偷走一份财务报表和一张图纸?或者说,派你来就是为了做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岩的一举一动?”我说。
陈熙说,“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周小姐,我不求陆总原谅我,因为我本身就没得选择。”
“你没选择吗?陈熙,你是不敢选择。”我笑了笑,走到陈熙跟前,闹到凑到她耳边说,“你老板知道你千万辛苦故意偷回去的财务报表是真的么?你老板知道你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对陆岩动了情吗?”
我缓缓挪回脑袋,饶有兴味地看了陈熙一眼,方才的一脸镇定,现在表情五彩缤纷,她瞪了瞪眼睛看着我说,“周小姐,你别胡说。”
我缓了一口气,很满意她的反应,我甩着手上的水渍说,“陈熙,别给自己找借口,你是有选择的。比如,选择你的良知。”
陈熙愣住了,我深深看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
江明远和陆岩在办公室里谈了大约一个小时,离开时江明远站在我办公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陈熙扬长而去。我连忙跑进办公室问陆岩江明远说了什么,陆岩说,“如我所料,逼我变卖股权。”
陆岩说完,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砸在地上,狠狠地摔下,烟灰缸跳了起来,又重重落下。
这下子,真的是逼到绝路了。
下班后,陆岩带着陈扬约见两个股东,叫我自己回家。但我没有回家,离开公司后,我给江佩珊打了个电话,约她面谈。
她似乎早就料到我会给她打电话,正等着我呢,接到我电话,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兴奋,当然也不忘嘲讽我说,“想明白了?”
我说,“江小姐,我们见一面吧,我想跟你谈谈。”
江佩珊笑吟吟,“好,来新港湾吧,到了我叫人下去接你。”
当时我就有点奇怪,为什么约我在酒店见面?因为之前的经历,我对江佩珊有了防备,所以我打车去酒店的路上,我分别给小寒和秦海洋发了短信,告知了约见的地点。小寒不放心我,立即打电话来说,“你一会儿手机开着,我马上过去找你,把房间号告诉我,她是个疯婆娘,你这么单枪匹马的过去,危险!”
我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一路上我都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她谈判,怎么低头请她放过陆岩,高抬贵手,我愿意就此放手再也不见陆岩。我骨子里是个傲气的人,心不甘情不愿对一个饿哦痛恨万分的人求饶,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一路上我都在劝解自己,周若棠,你忍忍,你忍忍就过去了,江佩珊不过是想看到你认输的样子,你低低头,陆岩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甚至做好了准备,一会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高兴怎样就怎样,只要她肯放过陆岩,多大的屈辱我都能忍。
大约半小时后,我到了新港湾国际酒店门口,我打电话给江佩珊,她说人已经在楼下等我,挂了电话,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便上前来问我,“请问是周小姐吗?”
我点了点头,那保镖说,“请跟我来。”
然后我就跟着他走了,他摁下电梯17楼,我假装拿出手机玩,快速给小寒发了信息说在17楼,那保镖警惕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收回目光。
到了17楼后,他领着我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这一层貌似是套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见我们来了,立即开了门,带我来的人领着我一路进去,进了个小客厅,江佩珊坐在沙发上,脚下是一块羊绒地毯,面前摆着一个冰桶,冰桶里面冰着一瓶葡萄酒,江佩珊穿着长裙,巧妙地盖住了残缺的腿,手里捏着高脚杯,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淡黄色的液体,她嘴角带着笑意,讽刺地说,“胆子挺大的,自己来了。”
“江小姐,咱们开门见山吧,客气的话也不用说了,您觉得呢?”我没理会她的嘲讽,淡淡说,“你不就等着我来找你吗?”
“我是等着你来找我,等着看你颓败的样子,等着你求饶认错。”江佩珊扬眉笑道,“我高估你了,你才多久,就撑不下去了。好戏才刚开始呢。”
“我答应你,离开陆岩,我可以离开北城,离开中国,这辈子不再跟他见面,只要你同意让你父亲停止对付陆氏,停止收购陆氏的股权并且融资给陆氏解决目前的困难。”我说。
江佩珊抿着嘴唇,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清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缓缓抬起脸,傲慢地看着我,问道,“周若棠,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对,我是在跟你讲条件。”我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江佩珊的目光说,“你很清楚,我跟着陆岩不是为了他的钱,所以即使他穷困潦倒一分钱都没有我也不会离开他,哪怕他一无所有了,我们在一起也会幸福。可我知道陆氏是他的命根子,他的全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氏倒下,看着他被你和你父亲逼死,我愿意离开,永远离开。只要你愿意收手,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佩珊笑容忽然收敛了,冷冽地看着我,眼神淬了毒似地剜着我,透着寒冷和鄙夷,“你这么伟大,倒显得我卑鄙无耻了。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做?哼,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周若棠,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呢!”
我冷笑,“江小姐,我人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我可以跟你签协议,可以跟你写保证,要求你提。”
江佩珊吃力地站起身来,一绝一拐地走到我身前一步的距离,冷冽的目光扫在我身上,威胁地说,“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亲口说你自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下三滥的坐台小姐,你不配跟我争陆岩,你和你的孩子都该死。”
“你------”
“怎么?不肯?”江佩珊冷哼,“做不到还大放厥词,你可笑不!”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冷森森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说,“选择权在你手上。我爸爸现在刚收购了一部分股权,明天后天大后天会更多,你说到时候陆氏会怎样?”
我心里在咆哮,在抗争,说真的,看着江佩珊这样子,我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心灵扭曲的女人?要是我手里有一把枪,我早就把她打成马蜂窝了!
我咬着唇,拳头紧紧捏在一起,杵在原地,半晌没有挪动步子。来的时候我心想,她不过是打我骂我,呵,我真是高估她了,真会践踏人。
江佩撒对我扬了扬眉毛,清秀的脸蛋未施粉黛,看上去真的挺清纯的,难怪有白莲花一词,“周若棠,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磨洋工,不跪下道歉,你就可以滚了。”
说着她便对我身后我保镖点了点头,那保镖立马抓着我手腕儿,“周小姐,走吧。”
我一把甩开那人的手,颤巍巍地挪着步子走到江佩珊面前,看着她满是笑意的脸,缓缓弯曲膝盖,跪在她面前,那些屈辱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哈哈大笑,踹了我一脚说,“你倒是说呀!怎么?说不出口?觉得委屈吗?觉得伤心吗?阿岩又不在,你装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我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江佩珊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破坏你的婚姻,一切都是我的错,和陆岩没有关系,你能不能看在你们多年的情分上收手,别把他往死里逼。江小姐,陆岩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如果真的爱他,就给他点温暖,而不是一味的逼他,你------”
话没说完,江佩珊把杯子里的酒水全泼到我脸上,那葡萄酒是冰过的,泼在我脸上冷冰冰的,有些钻进了眼睛里,害我好半天没睁开眼,江佩珊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没有你,我和他好好的,他不用争也能得到整个江家,偏偏你来了,周若棠,是你一直在逼他,不是我!”
我抹了脸上的酒水,狼狈地跪在地上看着她,倔强地说,“是,是我不对,所以求求你,求求你收手,别再对付他了!”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我刚怎么跟你说的,要我重复一遍吗?”江佩珊说着说着就怒了,把玻璃杯往我脑袋上砸,那杯子跳到地上,因为地上铺了层地毯,没有碎掉,滚到我脚边,挨着我的大腿。江佩珊嘶吼着说,“你不是说你什么都能做吗?你倒是说呀!”
我抬眼冷冷地看着江佩珊,双手紧紧捏着衣服下摆,这种屈辱的姿态,哪怕我在夜总会挣扎求生都没有受过,现在却逼不得已------
“我------”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巨响,保镖感觉不对劲,问江佩珊怎么办,江佩珊表情沉了沉说,“开门。”
然后一个保镖去开门,那门把刚拧开,小寒手腕上挂着一直爱马仕的包,气势磅礴地冲进来,看见我跪在地上,马上努力,怒瞪着江佩珊说,“他妈的,你们想干嘛!”
江佩珊扬了扬眉毛,嘲讽地看着我说,“我说呢,你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来,原来是备好了帮手。”
小寒气势汹汹地冲进小客厅来,指着江佩珊说,“小婊子,你别欺人太甚!这男人不爱你,只能怪你自己太恶心,干别人球事儿!”见我还跪在地上,小寒骂我说,“周若棠你给我滚起来,跪在地上做什么,这种臭婆娘你跪个毛线!”
那保镖上前来要拉小寒,小寒反应灵敏,然后做了一个特别牛掰的动作,拉开她爱马仕的手袋,从里边掏出一把菜刀,挥舞着菜刀说,“你给老娘滚一边儿去,刀子不长眼,砍死一个算一个!”
江佩珊哈哈大笑,叫保镖先退下了,她岿然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轻飘飘地瞄了一眼小寒说,“婊子?谁才是真婊子?”
小寒怒了,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她转向江佩珊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自己没本事让男人爱上你,怪谁来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精神科看看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得治!瞧你着白莲花的模样,也就秦海洋脑子进水了才觉得你委屈,装得一手好x,你没惹上我,不然我撕了你!”
江佩珊表情沉了沉,漂亮的大眼睛里含着了嘲讽,不管小寒怎么骂她,她都不理会,而是一直盯着我,冷哼道,“要是做不到,就马上滚,别浪费我时间。”
说毕,她站起身来,叫保镖送客,当时我心里可着急了,她扼住了陆岩的命脉,我别无选择。可要我说那些植自辱的话,简直------
江佩珊不屑地瞄了我和小寒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往房间走,保镖上来招呼我们离开,我两只手紧紧地拽着衣服下摆,然后鼓起勇气推开小寒,艰难地说,“小寒,你先出去,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只要她肯放过陆岩,我求他------”
小寒眉头紧皱,“你求她有用吗?”
我说,“她心里有陆岩,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陆岩走上绝路,我试一试。”
“可是你------”没等小寒说完,我已经转身,江佩珊根本没走远,我走上前去,想也没多想,跪在她面前说,“江小姐,是我贱,我不该跟陆岩纠缠不清破坏你们的婚姻,我这种卑贱的女人不该跟你争男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跟陆岩没关系,求求你放过陆岩,我会离开北城,这辈子再也不见陆岩。求求你看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我咬了咬牙,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说完我才发现,其实没有我想象的艰难,为了陆岩,这点委屈算什么?他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从来没在我面前叫过一句难,我这点又算什么呢?
江佩珊哈哈大笑,忽然弯腰,一把抓着我额前的头发,将我整个脑袋拎了起来,扬起我的脸和她对视。说真的,江佩珊的脸真的挺好看的,巴掌大,五官都精致立体,典型的大家闺秀那种美女,可为什么心肠这么歹毒呢?明明是浅淡迷人的一笑,背后却暗藏杀机。
“你叫我说你什么号?贱就算了,你还没脑子,你把我生活搅得一团乱,你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吗?哈哈哈哈,晚了!”江佩珊猛地将我脑袋推了推,冷冷道,“就算你现在跪地上给我舔鞋我都不会原谅你!阿岩他眼蒙了,但很快他就会知道,谁才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我被她一甩,瘫坐在地上,脑袋偏向一边,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江佩珊的脚就在我面前,说真的,我真恨不得把她撕得粉碎,这种恶毒的女人存在世上有什么作用?
“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陆岩?”我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江佩珊,“到底怎样你才解气,你说,只要你说的出口,我一定去做。”
江佩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笑说,“当然你得离开阿岩,但我之前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机会没了,自然不会让你好过。至于阿岩嘛,他太骄傲,得有教训才行。”说完,她转身往屋子里去,一边走一边说,“周若棠,你输了。”
心里那把怒火腾地蹿起来,我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去抓着江佩珊胳膊把她摔在地上,顺势骑在她身上,发狂似地揍她,她保镖围上来要帮忙,小寒立即冲上前来,手里挥舞着菜刀说,“谁敢上来老娘对谁不客气!”
但那些保镖都是专业的,哪儿会怕了我们两个女人,三个人合谋起来,很快就把我们制服了,江佩珊被我掐着脖子,脸上也被揍了好几拳头,保镖把我拉开后,她咳嗽不断,怒目铮铮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吞了,那保镖把我摁着,小寒也被摁着,菜刀掉在了一边,江佩珊一步步走近我,抓着我领口的衣服说,“都是你自找的你知道吗!”
“我呸!你这个疯子!”
小寒也骂道,“臭婆娘,还不知道你自己为啥不招男人喜欢了吗?瞧瞧你这样,晚上睡在身边不瘆的慌吗!”
江佩珊眉头一皱,抓着小寒的保镖便一巴掌扇她嘴巴,小寒烈性子,一巴掌又如何,狠狠瞪着保镖说,“去你妈的!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倒要看看你们俩能兴起多大的风浪来,哼,”江佩珊点了点头,对保镖说,“拉进去!”
然后那保镖就拖着我们往屋子里塞,索性这时候秦海洋忽然来了,猛地推开门进来,发现我和小寒都被江佩珊的人押着,脸都黑了,拧着眉头看江佩珊说,“珊珊,你这是想干什么?”
没等江佩珊说话,秦海洋走到我们身边,瞪了那保镖几眼,那保镖悻悻地,但没松开手,秦海洋一个拳头上去,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再抓着我和小寒,我拉着小寒站在一边,然后江佩珊怒气冲冲地问秦海洋,“海洋,你这是想跟我翻脸吗?为了两个贱女人!”
秦海洋一巴掌扇上江佩珊的脸,力气挺大的,江佩珊半边脸都歪了,秦海洋说,“我以为你能想明白,所以我去劝周若棠自己走,你倒好,这么咄咄逼人,那个单纯善良的江佩珊去哪儿了?你还认识现在的自己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看着你都瘆的慌,更何况二哥。”
小寒冷冷一句,“哼,疯子!”
江佩珊被扇了一巴掌,眼睛里噙着泪水,姿态楚楚可怜,她看着秦海洋说,“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吗?都是我的错吗!为什么现在连你也跟着指责我!”
“因为是你错了!是你太过分!”秦海洋暴怒地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特别狂躁生气,我和小寒都怔了怔,的确,从来没见过这样发怒的秦海洋。
吼完这一句,秦海洋扶着额头,万般无奈地看着她说,“你这么玩下去,你跟二哥死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他的心,你永远够不着!我劝你的话也说了太多,听不听得进去,还看你自己。倘若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疯了。”
他说完,转身看着我和小寒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小寒撒开我的手说,“等会儿!”然互屁颠屁颠地跑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塞进包里说,“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不带回去晚上做饭没得用!”
我真是哭笑不得,秦海洋黑着脸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阔步走出房间,我和小寒也紧随其后。
离开时,我深深看了江佩珊一眼,她颓然地站着,嘴角上扬,带着嘲笑和不屑,冷眼看着秦海洋带我们走。
出了酒店大堂,秦海洋还黑着脸,但还算礼貌,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小寒抢先说,“你跟他走,我得回去了,晚上乔江林要去找我,我得赶紧回去!”
小寒嘴角有些血迹,脸也有点肿,我说,“那你的脸-------”
“没事儿,我先走,你回去了给我电话,要是她再约你,你别去,疯婆子,指不定怎么整你,知道不!”
我默默地点头,然后小寒瞄了秦海洋一眼说,“谢了。”
秦海洋点了点头,小寒便走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秦海洋说。
一路上,秦海洋脸都绷着,乌云密布,我估计他心里也难受得慌,就什么都没说,他只送我到小区门口,怕回去被陆岩看到。我下车时,他叫住我说,“你打算好,告诉我一声,深圳的房子我还给你留着,钱我也给你准备好,两百万,够你吃穿用度。”
我拉着车门,笑了笑说,“谢谢你出手救我,我答应你,会离开陆岩。但是我不要你的钱,我跟着陆岩不为了钱,离开他,自然也不会带走一分一文。如果你尊重我,就请别亵渎了我对他的感情。只请你在他身边帮助他,他真的很孤单,能相信的人,不多了。”
秦海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然后我摔上车门,昂首挺胸,阔步往小区里边走。
然而,上天总是爱跟人开玩笑,我想好了所有退路,做了选择,有人却不整死我死不罢休。
105:意外被诬陷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我轻声应道,然后预备起身放回杯子,他像个小孩子似地,抓着我的手腕儿命令道,“不许走。”
我哭笑不得,连连说,“好,不走,可得把杯子放回去吧?”哪儿知道他一把抢过被子砸在地上,亏得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抖着非砸碎了不可。他一把拉我,将我拉了过去,趴在他胸口,一只手正好搭在他胸口,强有力的心跳声透在我手心,砰砰砰-----
他真的是喝多了,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零零碎碎的,也听不出来是什么,但最后那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他说过,“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情,你别走,不能走------”
他声音淡淡的,轻飘飘的,像是不经意的呓语,又像是刻意的心迹表露,仿佛酝酿了许久,就等借着这个好时机表现出来。那字字句句好似不经意,却字字透进我心底,一瞬间,所有动容都攀上心尖,电流似的划过心尖,叫人不由地颤一颤。
暧昧的灯光透过琉璃灯罩折射出来,给陆岩清俊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那灯光暖乎乎的,叫他刚毅的线条柔和了许多。我不禁伸手去触摸他的面孔,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的鼻梁,他的全部。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滑落,如同洪水决堤,却悄无声息。就好像注定了我要一个人计算好一切,悄然离去,不忍打扰。
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动容,小声的呜咽着,我怕吵醒陆岩,于是连忙挣脱开他的桎梏,跳下床,冲进浴室,快速关上门,拧开水龙头,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动作后,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往下掉,赤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一次性凉到了心尖上。我捂着嘴巴,瘫坐在冰冷的瓷砖上,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遮住了我的悲戚和哀鸣,拿悲泣的声音,好像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往昔的一切,好似电影默片,接踵而至地流淌在我脑海中,仿佛重新经历一次似地。
陆岩的音容笑貌,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悄无声息地扣进了我心里。
越想心里越是难受,我捂着嘴巴,不许自己哭得放肆,最后变成了抽泣和呜咽,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手上一大片水渍,不小心沾在嘴唇上,舔到一口,咸咸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是如何下定决心的。等我出去的时候,大片大片的月光融在锦被上,融成了岁月,融成了哀怨。我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轻地上床,躺在他身边,给他脱掉了衣服裤子,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躺在他身边,抱着他一直胳膊,脑袋靠上去,依依不舍。
清寒皎洁的月亮啊,照亮了离人,冰冷了热泪。
第二天一早,我和陆岩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约好了似地,相视一笑,静悄悄地看着彼此,眉目传情。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我朝他眨巴着眼睛,他眉头一皱,忽地翻身过来,将我压在身下,霸道地噙住我的唇,我娇俏一笑,伸出舌头去迎合他的动作,他抓着我的手往下,随即又从我睡衣下摆伸进去一路向上,攀上了胸前的雪白,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叩响,陈扬在外头问道,“陆总,您起了吗?”
陆岩没理会,撩起我衣服正欲动作,我连忙抓住他,摇头说,“别,人在外面等着呢,别闹。”
“叫他等着。”陆岩不悦地说。
他将我腰抬了起来,搂着我亲吻,从嘴唇一路向下,关键时候,门口陈扬又喊了一声,“陆总,您起了吗?”
他忽然停下动作,头疼地看着我,满脸不悦,我咯咯地笑着,伸手戳他坚实的胸膛,笑道,“陆总,您再不起床,一会儿陈助理该把房门给掀翻了。”
“他敢。”陆岩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我轻笑,使劲儿将他从我身上推开,然后跳下床去,拢好衣裳,陆岩盯着天花板叹气,然后一个翻身起床,光着脚去开门,我在里头,听见陆岩问陈扬,“怎么这么早?”
陈扬向来稳重,但今天却略微焦躁了,他说,“陆总,出事儿了。”
“什么事?”
“一大早股东们都聚集在公司,说是临时召开董事会,请您赶紧去公司开会,而且,周秘书也要去。”陈扬说。
陆岩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陈扬说,“说是找到了材料不对劲的原因,必须在董事会上解决。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您还是先收拾收拾准备去公司吧,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
我心里不由地一紧,会是什么事情呢?材料检测都出来这么久了,突然说另有原因,会不会有人作怪?
陆岩沉吟道,“你下楼等我,马上下来。联系乔总和秦总,公司见。”
陈扬立即说,“乔总和秦总已经通知了,您放心。”
我和陆岩赶紧收拾了赶去公司,大小股东都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着陆岩出现,秦海洋和乔江林也在,分别坐在陆岩两侧,而会议桌的另一端,和陆岩对峙着的,正是江明远。
江明远一身黑色的西装,没有领带,若不是脑袋上斑白的头发,光看脸的话江明远还算年轻,两鬓的白发不小心暴露了年纪。他凌冽深邃的眼神一直聚焦在陆岩身上,以及站在他身后我的我。似乎厉害的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有一种泠然的气场,冷不丁地让人胆寒和防备。
陆岩抬头,淡淡瞄了他一眼,对他今天坐在董事会上一点儿也不意外,陆岩淡淡扫了一眼全场说,“听助理说,各位对材料一事,还有所怀疑?”
坐在右侧的第五位股东回答说,“今早我们都接到一封邮件,邮件上说材料一事,并非检测报告上的那么简单,而是有人与厂商合谋做了手脚,偷梁换柱,才导致工程失利,作为公司股东,我们必须调查清楚真相,新开发区的项目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查清楚事实,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位股东说完,陆岩便朝我点了点头,我递上平板电脑,陆岩登陆邮箱,发现讥讽未读邮件,其中有一份便是大家口中所言的邮件,我站在陆岩身侧,距离有些远,看不到内容。但邮件图文并茂,陆岩修长的手指慢慢往下滑,终于看到了底部。
陆岩看着邮件,脸色迅速沉了下去,搁下平板,严肃地看着会议桌上的人说,“举报者是谁?”
“无姓无名,匿名举报。”有人说。
“那各位可掌握了什么证据?”陆岩一只手靠在会议桌上,表情凝重地说,“如若没有证据,一封推测性的邮件,代表不了什么。”
然后有人说,“未避免误会,我们提前一步查看了。当时各个厂商竞标,是周秘书做的吧?所有标书都经了周秘书的手,最容易动手脚的人,应该是周秘书。陆总,您说呢?”
提到我的名字,我愣了愣,然后全场的人都看着我,有人说,“周秘书,那些公司投上来的标书,我们一早都看了个遍,想问问你,为什么在既没有价格优势,也没有质量优势的情况下,会选择胜达公司为新开发区项目提供建材?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来自对面一束凌冽的目光带着笑意盯着我,站在他身后的陈熙面无表情,我忽地想起当初各个公司投标的时候,陈熙在我身边帮了忙,我们一起阅读审核的标书,但最终做决定的是陆岩。
我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这时候我又不能撒谎,似乎每走的一步都是雷区,不小心要炸掉。我只能照实话说,“当时一共有十二个公司投标竞争,我筛选掉了六家在公司,这些公司有的是新成立的没有任何经验保证,还有的是自身规模太小质量没有保障,而剩下的六家,在北城建材业内算都比较有竞争力,其中包括了胜达公司,我开始并不看好胜达公司,但他们公司实力雄厚,和很多公司都有大项目合作,在业内有一定的口碑,故而即使他们价格高出同行,我也没有裁掉,而是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了陆总,所以各位,最后选择胜达公司,是陆总衡量利弊最终得出的结果,不是我一个小秘书能决定的。”
说毕,有人立即问我,“那周秘书你的意思是最终选择胜达公司,是陆总的决定,跟你毫无关系?”
我说,“陆总是决策者,我只做分内的工作。”
“那为什么你提交给陆总的标书,和我们收集起来的标书标的不一样?你提交给陆总的标书,胜达公司的报价比同行高出了三个点,但实际上是高了五个点,”说毕,那人拿起手中一份资料往扔在面前,旋即坐在身边的人开始相互传阅,最终落入陆岩手中,他往后翻着,翻到标底的一页比对,果真,张伟的报价是比别人高了五个点。
我惊慌地拿起标书看,除了张伟公司的标底没变,其他公司的标底都略有变动,我摇头说,“这不可能!当时我认真核对了的,这份数据是假的!当时的标底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周秘书真会说笑,我们公司只保存了胜达公司的标书,而其他公司的标书是这今早才收集到的,不会有人做了手脚。”一个股东冷冷地盯着我说,“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私自篡改标底!”
会议室一下子炸开了锅,秦海洋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又看着陆岩,才发现他和江明远对峙着,我有点慌了,有点语无伦次,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看到的标书------”
大家都在为难我,这时乔江林看着我,一只手摸着下巴,淡然地说,“周秘书,不要着急,慢慢回忆一下,想清楚了再说。”
然后陆岩也看着我,低声一句,“别怕,你照事实说。”
“这件事我无法解释,投标结束决定和胜达公司合作后,其他公司的标书都作废了,早已处理,现在要去找,也找不着了。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当时我拿到的标书,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一份。胜达公司的报价的确是高了同行三个点,这点陆总是知道的。”我有些焦急地说。
然后有股东问陆岩,“那陆总当时为何选择了胜达公司?听说是为了帮周秘书还个人情?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周秘书和陆总关系不浅,至于什么关系,就不便再此摆明了说,但陆总该给个合理的解释,为何拿着公司的钱去还人情?”
这说话的人,正是江明远。
106:光顾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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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远话音一落,大家更加炸开锅,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顿时充满了会场,江明远傲然地看着陆岩,冷冽地对峙着。股东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我身上,说不清的意味,而我心头焦急如焚,手指不由地搅在一起。
当初陆岩选择和张伟合作,多少跟我弟弟打了张伟儿子的事儿脱不开关系,张伟也就是仗着当时我们要求他办事,故意高了几个点,我记得那天晚上的饭局,陆岩和张伟谈妥了条件,后来即使高出三个点,陆岩也选择了张伟。
股东们纷纷要陆岩给一个说法,毕竟陆岩如果是循了私,便是拿公司的钱去办私事,股东们必然是不答应的。三个点算出来,也是一笔巨款。
“陆总,趁现在大家都在,您该给一个解释,到底当初这竞标公平不公平。”有股东说。
一人说起,大家都跟着附和,陆岩却迟迟不肯发言。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很尴尬,然后陆岩招了招手,叫陈扬上前,他在陈扬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陈扬转身出了办公室,大约五分钟后,陈扬拿着一份财务证明回来,从乔江林开始,给股东们互相传阅。
陆岩说,“既然大家着急想知道投标项目上我是否循了私情,我便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份财务证明证明公司支付给胜达公司的款项是按照标底低了三个点来给的,但事实上,我的确多给了三个点,但那三个点是我私人款项汇给胜达公司的老板张伟,你们需要,我还能提供个人汇款证明。其实这都不是重点,我之所以在不违背公司利益的情况下选择胜达,是因为他们公司在北城建材业最有话语权的,是出于他们自身的优势。”
陆岩这么一说,有些人的疑问打消了,但有些人抓着不放,问道,“可即使这样,也抹不掉周秘书私自篡改标底的嫌疑!”
我立即反驳说,“各位董事,我真的没有篡改标底,标书递上来后,我第一时间看了筛选出来便交给了陆总审核,根本没有跟胜达公司的人有任何接触,和张总有过一次饭局,是同陆总一起去的。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胜达公司庇护篡改标底,我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如果各位不信,可以进行调查。”
“周秘书,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江明远忽然盯着我,威胁地说,“篡改标底事小,但因为标书被篡改导致陆总决策失误,导致工程失败,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
我倔强地迎上江明远的目光,冷冷道,“江董,我只是一个小秘书,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没有做过的事情,扣不到我头上,请各位展开调查吧,有问题,我周若棠愿意承担,但如果不是我做的,有人刻意诬陷,我不会认账。”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摆明了是江明远想整我,梁毅昨夜的短信原来有这么一层深意,来得太快,叫人措手不及。
江明远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随即站在他身后的陈熙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纸,径直走向我,陈熙从那头走到这头,面无表情,江明远抓着话筒说,“你说你没有和胜达公司的人有任何私人往来,那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胜达公司老板张总会给你汇了这笔款子,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周秘书,你如何解释?”
我一下子懵了,什么五百万!
此时陈熙已经走到我面前,拿着手里的银行账户明细递给我说,“周秘书,这是你工商银行尾号6789账户的账户明细,工程启动的第二天,胜达公司的张总通过私人账户给你的账户里汇入了伍佰万元人民币。”
我不敢相信地扯过陈熙手里的账单看,可不正是我的银行卡吗!那张卡是我两年前办的,当时是拿来上网买东西的,里头没什么现金,但一年前丢了,我又记不住账号,一直想说去银行销户,都给忘记了。怎么忽然又蹦出来了!
不光是我震惊了,在场的人都惊了,陆岩猛地站起身来,有些失态地扯过我手里的账单阅读,问我说,“这卡是你的?”
我点了点头,“是。”
然后陆岩脸都黑了,立即盯向江明远。秦海洋也不敢相信地站起来,接过账单看,特别吃惊地看着我,看着陆岩,看着江明远。我整个人都懵了,这时候陈熙把另外一份账户明细递给其他股东传阅。
江明远说,“周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为何胜达公司的老板会给你汇钱?还是私人账户。”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努力平复焦躁不安的心说,“我根本不知道有这笔款子的存在,我和张总没有任何交情,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任何交情的人会给你账户汇五百万?周小姐,你当我们这些股东都是傻子吗!”一个股东抓着账单气呼呼的扔在桌上,瞪着我问,“周小姐,这笔钱是不是张伟给你的回扣?让你篡改标底,同他一起在材料里作假?”
我下意识地反驳说,“不!不是的!”
“不是?那五百万平白无故的在你账户里出现?这解释不通,如果你不说实话,只能通过公安机关立案调查了,收受贿赂的罪名,你担得起吗!还有新开发区整个工程的失利,你担得起责任吗!”
“对对对,报警!报警!这笔钱的来历实在可疑,必须报警!”
“我看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几件事串在一起,她逃不掉责任的!”
陆岩阴沉着脸看江明远,然后站起身来,对股东们说,“这件事情暂时先别报警,我会尽快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公司正处于危机之时,最好减少外界和媒体揣测的机会,查清楚了事实真相再做处理也不晚,各位觉得如何?”
除了乔江林和秦海洋,没有人回复陆岩,四周的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乔江林拍桌起身,“现在公司创伤不断,的确不适合公开调查,不如给陆总三天时间,调查清楚事实,给董事会一个交代,咱们作为股东,要的是公司发展顺利。”
然而乔江林话音刚落,江佩珊带着两个警察推门而入,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冷笑着说,“乔总,我看这样不妥,三天时间足够偷梁换柱,况且我们这位周秘书是从销金窟出来的坐台小姐,拿捏人的功夫不要太好,她和陆总关系不正当,交给陆总去查,恐怕有失偏颇,还是交给公安机关吧,公平公正,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调查便知。各位股东觉得如何?”
秦海洋比陆岩先发火,一把抓着江佩珊胳膊,怒道,“你瞎胡闹什么!”
江佩珊冷冷甩开秦海洋的手,看着会议桌上的人义正言辞地说,“我在为大家的利益考虑!秦总,我哪儿错了吗?”江佩珊说完,看着陆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陆总,这件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交给公安机关,公平公正,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阵,最终同意了报警,江佩珊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看好戏似地说,“周秘书,不好意思了。”
随后,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察走上前来,递给我一张文书之类的东西,貌似是拘留文件,其中一个微胖的警察掏出手铐,义正言辞地说,“周若棠,有人举报你收受贿赂,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拘留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下我完全懵了,真的懵了,银色的手铐打开了,示意我伸出手来,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警察,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忽然陆岩一把抓住我手腕说,“别怕,我会救你出来。”
我深深看了陆岩一眼,点头说好,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警察走。冰冷的手铐拷上我手腕时,咔嚓的一声,我心惊肉跳。
警察将我带走时,陆岩忽然冲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我手腕上,然后深深看着我的眼睛,像是保证一般说,“你等我,我会尽快救你出来的。”那语气里的决绝和隐忍,让我坚信,他一定可以。
我点了点头,他说,“你去了先什么都不要说,我会立即给你请律师。”
“好。”我哽咽地说。
江佩珊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嘴角向上扬起,得意一笑,我走上前去,对江佩珊说,“江佩珊,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记住了,你欠我的,我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那得看你有没有机会走出大牢了。”说完,她冷冷一笑。
我被警察带着下楼,即使手上搭了件西服,也成了大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陆岩跟了下来,我被塞上警车的时候,看见他站在台阶上,怅然地看着我,嘴唇紧抿。
警察把我送进审讯室,跟电视里那种差不多,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警察,一个问问题,一个做笔录,我在他们面前大约一米五的距离的椅子上坐着,手腕上戴着手铐。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头顶的一盏白炽灯照亮昏暗的房间。
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都没回答,说要等我的律师来,然后就没审讯,把我关到警察局暂时拘留的地方。我被分到一个已经有两个女人的房间里,进去的时候,里边的人各自躺在单人床上,见来了新人,瞄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假寐。
房间外面处处是铁门,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只在最高处开了一处通风的地方,上了钢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没有晒太阳的关系,屋子里有些发霉的味道,还有一种浓郁的尿骚味,特别难闻。
我坐在床上后,打量着小小的房间,想起当初我和小寒在十五人的合租房里的场景,也都是这样的单人床。
“哎,你犯什么事儿了?”忽然,一个人短头发的小女孩坐到我身边来,搂着我肩膀说,“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杀人放火了,文文静静的,穿得也好看,你咋了?”
其实不是我不说话,而是我不知道说什么,那小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齐耳短发,而后有一个纹身,花纹很特别,我看了几眼都没看明白是什么。她见我不想说话,又说,“哎,你别怕,我们俩不会打人的,怎么说现在也是舍友了,咱们熟悉熟悉呗,不知道要在这蹲几天呢。”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我叫周若棠,你呢?”
“我叫阿兰,你叫我阿兰就好了,我等着我爸妈来接我,我不是北城人,我天津的,来这边玩,结果酒吧里跟人打架打出事儿了,倒霉地关在这鬼地方来了。你瞧见那姐姐没?我跟你说,她可厉害了,她男人出轨,差点把她男人给阉了,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厉害?”
我悻悻地看了对面床上的女人一眼,长头发,容貌姣好,怎么看都不像是阿兰说的这么暴力。阿兰又问我,“你犯啥事儿啦?严重不严重?该不会离开这儿还要蹲监狱去吧?”
“不会的,我不会坐牢,我是被人诬陷的,我男朋友会找律师来救我,我很快就会出去了。”我肯定地说。
律师来得很快,下午一点的时候,我被带着去审讯室见律师,那人正是张正卿。当时只有我和张正卿在场,他说,“周小姐,陆总派我来帮您,您放心,我会尽力帮您证明清白,现在您只需要回答我一些问题,保证对我没有任何隐瞒,因为我必须了解所有真相,才能帮到你。”
我点了点头。
张正卿拿出纸笔,问我,“你那张工行的卡,还在吗?在哪里?”
“不在了,我一年前就丢了,当时办这张卡只要是为了淘宝买东西,但后来用得少。那张卡我找过几次,但因为里面没什么钱,我就没找了。心想着有空去银行销户------”我说。
张正卿说,“好。那你这张卡是开通了手机银行的,应该有短信通知,对吧?”
我说,“是开通了,但是我手机号早就换了,我------”我有点尴尬,顿了顿,但还是说,“我和陆岩在一起后,换过几次号码。”
张正卿点头说,“好,我知道。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有这么一笔钱汇入了你的账户?”
“不知道。”
“你还记得绑定这张卡的手机号吗?”
“记得,”我点头,告诉了张正卿电话号码,他说,“可能这个手机号已经是别人在用,我会查验一下。另外,你和胜达公司的张总一共见过几次?分别是哪里,和谁一起?”
“您等等,我细细想一下。”我说。
我和张伟第一次见面,是我怀孕那会儿,陆岩把我从乡下捞回来,为了解决嘉南跟他儿子打架的事儿,陆岩带我和张伟吃了顿饭,当晚上除了我和陆岩,还有乔江林和小寒,还有张伟和飘飘。
第二次见面貌似是在酒会上,工程启动的酒会,人很多,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能确认的是,我没有跟张伟有往来。
第三次是在古味斋,张伟身边已经换了女人,我们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之后------
“张律师,之后就没有了,我和张伟工作上的往来都是通过他的秘书联系,正常的商务餐聚,我都是跟陆总在一起的,平日里根本没有联系,我和张总也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对公联系都是通过秘书室。”我说。
张正卿想了想说,“那当时竞标,标书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是部门送上来的,当时陈熙还是我的个人助理,她会帮我看看,但是筛选出来的结果,我也告诉了陆总,从头到尾,我做的都是一个筛选的工作,期间也没有和胜达公司的人有任何联系,其他几家投标的公司,我也并不了解,只遵照汉公司内部的章程去办事。我确信,当时我拿到的标书,和今早他们拿到的标书,标底是不一样的。胜达公司的确高出三个点,而不是五个。”我回想起当时送标书给陆岩时,我还说张伟的报价太高了,但陆岩说,没办法的事儿,这个债总要还的。
“好,周小姐,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警察现在立案调查,可能要委屈您待在这里几天,我会尽整理出线索来。现在董事会要求把您告上法庭,不许保审,您只能暂时忍耐,陆总已经开始周旋了。”张正卿说。
我点了点头说,“张律师,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江佩珊给我下的套,你从她着手去查,应该可以找到突破口。她似乎,是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
张正卿说,“这个我懂。就目前为止,除了银行汇款明细,还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你篡改了标底和张总合作偷换材料拿回扣,你也不必担心,没有证据是好事。”
“那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这笔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账户,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我们试图联系张总,但他人在国外,电话一直不通,这条线只能暂时保留。”
张伟会给我作证吗?他莫名其妙地把钱汇给我,不就是跟江佩珊站在一起了?生生把我往悬崖底下推,他这么干,我还敢指望着他给我作证?不反过来咬我一口已经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陆岩来看我时,脸上挂了彩,是被女人手指甲抓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江佩珊,陆岩昨天之所以没跟着张正卿来看我,原因可想而知。
陆岩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尽力疏通关系,让你早点出来。”
“我不怕,我没做过的事情,栽不到我头上。”我说,“江佩珊不会得逞的!她这么整我,不过是想威胁我罢了,陆岩,你顾好公司,别叫他们趁虚而入,我在这里面还安全,至少不用担心她明里暗里来害我!”
陆岩凝重地看了我一眼,重重地点头说好,然后他握着我的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假装没有听到打哈哈过去了,等他走后去止不住嚎啕大哭。
之后的两天我一直待在临时看押的地方,被子很薄很小,又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换行统一的衣裳,我意识里是拒绝的,每天晚上抱着陆岩的西服睡觉,透过通风口看外面的月亮。
早上刷牙的时候,我忽然一阵反胃,不停地干呕,却怎么都吐不出来,阿兰一嗓门喊我,“若棠姐,你是不是怀孕了?看你样子,跟我妈生二胎的时候好像啊!”
阿兰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上个月月事好像没来,一直忙着公司的事儿,忘记了这茬-------我怔怔地矗立在原地,心里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惆怅,我不由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真不敢相信我和陆岩又有孩子了!
阿兰揉着我肩膀,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我说,“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笑中带泪,连连点头,“好像是怀孕了------”
阿兰笑道,“那你男朋友要高兴死了!你就快出去了吧?出去跟你男朋友要结婚了吗?哎,我也要出去了,但肯定被我老爸押回去关起来,再给我请五个家教天天看着我逼我复读考大学。”
我摸着小腹,心底燃起了希望。
一个星期后,因为我这边没有证据提交,已经立案,送往检察院。我被转移到了北城看守所,等着开庭。而和我同住的阿兰被他父亲带回家,另外一个女人被释放了,因为他老公以离婚来换取她的自由。
陆岩提前打点了,我住在一个人少的房间里,看守所这种地方怎么说呢,什么人都有,乱七八糟的。所幸和我同住的三个女人都不是厉害角色,几天下来,我们相安无事。
这天早上刷牙的时候,我站在水槽下面,看着通风口阳光透进来,空气里尘土飞扬,我叼着牙刷忽然就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我赶紧抹干净了眼泪,然后管教员叫我的编号,让我跟她走。
107:天涯望君安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度秒如年,大抵如此了。
第二天早上,管教员又来叫我,说有人要见我,我去了会客室才知道,是小寒和林森来看我了。
见到我时,小寒忍不住抹眼泪,然后破口大骂江佩珊,林森则是淡淡地看着我,眼里慢慢的心疼。
小寒捂着我的手说,“你再蹲两天,乔江林已经帮着陆岩找张伟了,这次的事儿他要是说不清楚,他也甭想回北城,陆岩和乔江林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就解决了他,你知道的,陆岩发飙起来吓死人。我听乔江林说,那天你被警察带走,陆岩当着所有股东的面一巴掌把江佩珊那小贱人扇到地上去,妈的,老娘不在,否则老娘把她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哎你说这臭婆娘真是疯了,丧心病狂!”
阿森叹了口气说,“若棠,你有没有想过,暂时和陆岩分开?现在这状况,他们摆明了是拿你威胁陆岩,你是遭殃的池鱼,他们知道陆岩紧张你,才给你挖了这么一个坑。”
我无力地笑了笑,“森哥,我这是想走,人不让我走。那天我去找她谈判,本就决定了这两天就走,可现在倒好,我想走都走不成。既然她要撕,那咱们谁也别客气。她对我做的,我都一笔一笔地记下了,有朝一日,一定要还给他!”
小寒拍桌说,“就是!以牙还牙!老娘就不信了,他江家还能一直屹立不倒?”
小寒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有事情要交代,我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寒说,“我现在不方便跟南源联系,你帮我跟他联系,问他陆青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另外,小寒你去一趟陆岩家,二楼卧室里,床头柜第二层抽屉里放了一本金庸的小说,里头夹了一张照片,是陆青,你拿给南源,兴许对他有用。另外,我弟弟快高考了,但我现在这样没法跟他联系,你代替我去看看他,就说我去了国外,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阿森白了我一眼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说就是!”
“我们还得继续查江明远背后的邋遢事儿,他一定有把柄,梁毅一直跟在他身边,应该知道不少,你们帮我联系梁毅,把我的意思告诉他。”我叹了口气说,“但江明远是他老板,他不一定会出卖他,他之前帮我,只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小寒说,“我尽力。你别操心外边的事儿,照顾好自己。”
“对了,你帮我联系程思远,先联系着,我好像怀孕了,要是出去了,得立即去医院做检查,别人我都信不过,你让程思远帮我安排安排。”我说。
小寒和阿森皆是一愣,欢喜道,“你真怀孕了?!”
“还没百分百确认。我想申请保取候审,这样陆岩也不用被江明远牵着鼻子走,”我摸着肚子说,“希望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
小寒和阿森走后,我心情开朗了许多,和他们商量了一番,我下定决心在陆岩动作之前申请保取候审,孕妇有这个特权。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牺牲我自己,我也不能让陆岩为了我钻进江明远精心设计好的全套里。
然而,还没等来我申请保取候审,江佩珊先来看我了。先前两次会客都是在会客室,这一次教导员却把我带到了办公室,把门关了起来,江佩珊站在窗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我,笑道,“周若棠,好久不见。”
我冷哼了声,转身开门想走,江佩珊叫住我说,“哎,你慌什么慌?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
我握着门把的手凝固住,江佩珊缓缓走向我,一把拉住我胳膊说,“来,坐下来,我好好跟你说说。陆岩和张正卿没告诉你陆氏现在的状况吧?凌寒和林森对你也是报喜不报忧吧?你瞧,都这种时候了,他们还瞒着你,还是我挂记你,给你送消息来。”
“你少在这儿耀武扬威,江佩珊,你说你一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老喜欢在我身上找自信?”我一把甩开江佩珊的手,讲真,我生气的时候力气还是蛮大的,使劲儿一甩,江佩珊差点跌倒在地上,她快速扶住墙壁,咬着唇,冷笑道,“你知道吗?我就喜欢看你现在这样子,特别的好笑,让人特别有成就感。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只能被我整的可怜样子。”
我瞪着她没说话,我真觉得江佩珊有病,你越是跟她较真儿,她越是来劲,索性就不要理她好了,我拧开门把开了条缝隙,江佩珊顺势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笑吟吟地看着我,问我说,“哎,你就不想知道陆氏现在怎么样了么?陆岩为了你,可是四处碰壁,脑袋都要撞破了,你就不想关心关心他公司如何了?”
“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感兴趣。”我冷哼道。
“是么?那陆岩为了救你,变卖股权,你也不在乎?”江佩珊讥讽地看着我,问道,“你那些郎情妾意深情款款去哪儿了?陆氏生死存亡的关头,陆岩却要为了你变卖股权,你心里过意的去么?”
我不由地抓紧了门把,心底一沉,冷冷地瞥了眼江佩珊,“这话你该问问你自己!是你亲手把他一步步逼到这里的!你还有脸来问我?你和你爸设计我收了张伟的贿赂,用我来威胁陆岩,你们的目的不就是用我摁着陆岩的命脉吗?江佩珊,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子陆岩就会更你生死不离白头偕老了?你做梦!”
江佩珊怒了,表情冷了下去,上前来狠狠一推把门扣上了,她一把扼住我脖子,恨恨道,“你太自信了吧!要阿岩认乖我有的是办法,而把你送进监狱,是我特意给你的礼物,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拿阿岩没有办法吗?你太看高你自己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周若棠,我不但要把你送进监狱,还要阿岩乖乖放手,到时候你在牢狱里度日如年,我和阿岩白头偕老。”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我使劲儿锤着江佩珊的胸口,一巴掌扇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怒道,“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陆岩!你不是爱他吗?你爱他还忍心把他踩在脚下,江佩珊,你这是什么变态的爱!”
江佩珊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说,“我爸爸已经收购了陆氏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现在阿岩要专买百分之十二给他,他就成了陆氏最大的股东,你说,陆氏以后是姓江还是姓陆?其实阿岩真傻,为了你这么个贱人竟然答应变卖股权,真是好笑-------”
她缓缓放开我的脖子,而我脚下失去力量,慢慢瘫坐在地上,我悲戚地看着江佩珊,“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他-------江佩珊,你说,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去做,只要你肯放了陆岩。你要的不就是他在你身边吗?我走了,正合你意。”
江佩珊轻笑地看着我,特别得意的表情,她笑得烂漫好看,“现在走?怎么可能?我给你机会了,可你不珍惜呀。哎,不过我有一条路给你选择,你选吗?只要你肯答应我,你可以不用坐牢,我还能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潇洒过下半辈子,成么?”
我坐在地上,仰望着江佩珊,我分明知道她不会给我什么好的选择,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什么选择?”
江佩珊满意一笑,慢悠悠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看我说,“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离开路演。我想要的效果,你应该明白。如果你做好了,我给你五百万,还可以送你出国,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没有怀孕!哪儿来的孩子?”我惊慌地看着江佩珊否认自己怀孕了,我震惊极了,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江佩珊,你这是强人所难!”
“是么?怀没怀,去医院检查下就知道了。”江佩珊思忖了两秒说,“要是没怀也无所谓,就当你现在怀孕了,反正阿岩也以为你怀孕了,到时候你只要让他知道你打掉了孩子就成,怀没怀都不重要。怀了手术就真做,没怀就假做,效果一样,过程无所谓。”
我恨得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深入骨髓,我真恨不得把这女人撕成碎片!
“你别这么瞪着我,周若棠,我这是给你一条康庄大道选择。你想啊,你离开陆岩,我不但不会收购他的股权,还会立即给他的公司注资,他所面临的任何困难都迎刃而解了。而且,你也不用坐牢呀,公司可以撤销案件不追究你责任,张伟那边我也可以给你搞定,陆氏还是阿岩的,在我爸爸资金支撑下,会运作得更好,这样的结果不好吗?”江佩珊撇了撇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说,“可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往我这边凑近了些说,“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你肚子里的孩子一样保不住,而你还得蹲大牢,算上工程失利的责任五年以上吧。而我爸爸会低价收购陆氏的股权,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阿岩拉下水,都跟你说了,要让阿岩认乖,我办法多的是。”
果真如我所料,他们真的打算这么对付陆岩。如果没有人融资,陆岩只能变卖股权,而放眼望去,有谁能担着这么大的风险收购陆氏的股权?且江明远是打定了主意要整陆岩的话,没有人敢和他争,那到时候他故意压低价格,陆岩只能以低价出售股权-------倘若江明远掌握了陆氏最多的股权,到时候他想拉陆岩下水就太容易了------
到时候,陆岩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而一无所有后,他该何去何从?
江佩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拍拍衣服站起身来,笑说,“我没有多的时间给你考虑,要是你同意,明天一早你就走出看守所,要是------”江佩珊故意顿了顿,耸肩说,“我这人做事看心情,兴许明天就变卦了,毕竟你的罪名百分之七十五已经定下了,我没必要在你身上花时间。我只是要阿岩记住,像你这样的女人不配跟他站在一起,懂么?”
说毕,江佩珊往门外走,我瘫坐在地上,她边走边说,“想清楚了打电话给我,我只给你今晚的时间。”
这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想了一夜该怎么办。该不该答应江佩珊的要求。
我枯坐在床上,抱着双膝,透过通风口看外面清寒皎洁的月光,思考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教导员来巡视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她带我去办公室打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江佩珊并不意外,讥讽地轻笑了一声,“想明白了?”
握着电话的手不停颤抖,话堵在喉咙里久久吐不出来,握住了发抖的手腕,咬着牙,狠狠将心里那口气憋下去,却长久地发不出声音来。
江佩珊有些不耐烦,厌恶地说,“既然没想明白,何必浪费我时间,滚吧。”
像是被拍了一下子,喉咙里的话边蹦了出来,“我答应你。”
“哼,好,我让律师去提你,他会送你去医院,手术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江佩珊说。
我赶紧问,“在哪儿做?可以去台湾的私人医院吗?人少,我不想声张------”
“不可能,我知道阿岩带你去过那家的国际门诊,你去那里做,他马上就知道是我安排的,我要你去北城人民医院做,自己去。当然,我的保镖会跟着你,要是你不听话,结果是一样的。周若棠,我整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明白吗?”江佩珊决绝地说。
“我知道了。”我说。
不到十二点,江佩珊的律师便来了,帮我提交了保取候审的资料,说是法院交上去的东西还需要时间审核,最快两个工作日可以撤案,当然,撤案的前提是我按着江佩珊说的去做。
有钱有势的人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我不得不胆寒江家的实力。
律师带着我出去,江佩珊安排的车子和保镖在门口等我们,一个黑衣保镖上前来帮我打开车门,关上车门后,跟律师说了什么,然后律师坐上另外一辆车走了,那保镖这才上车来坐在副驾驶上,回头跟我说,“周小姐,我们现在去医院。”
我泠然地看着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喉咙间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好。”
保镖给江佩珊打了个电话,说,“小姐,人已经接到了,现在去医院,大约四十分钟能到。”
江佩珊轻哼了一声,淡淡说,“电话给她接。”
然后保镖把电话递给我,我接起来,冷冷道,“喂。”
“一会儿你做完手术,阿岩会在手术室外看到你,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江佩珊语气云淡风轻的,感觉她现在不是比逼我杀人,而是问我今天天气好不好。
我气得发抖,握着电话手颤了颤,憋住心里的恨意说,“知道。”
“知道就好。别给我找麻烦,我最讨厌拖泥带水,让我察觉一点点不对劲,哼,周若棠,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改正的机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恨恨道,“知道了。”我把电话还给保镖,江佩珊说,“一会儿到了医院打电话给我。”
“明白,”保镖挂了电话,转过身对我说,“周小姐,这把钥匙您收着,手术完了,江小姐会在中国银行的保险柜里放好答应给你的东西,你到时候拿这把钥匙去取就可以了。”
保镖伸手,掌心里有一枚小小的钥匙,他盯了我一眼,示意我手下。
我把那枚钥匙握在掌心,握到那枚钥匙滚烫滚烫的。
从看守所到医院,只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言,心里其实慌慌张张的,特别害怕,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讲不出话来,呼吸不顺畅,快窒息似地。
到了医院后,保镖帮我开门,带着我上楼去,江佩珊早就安排好一切。我四处张望程思远或者乔辰的身影,但来来往往的人里边,都没有他们。我现在也不能贸然求助,我的一切都掌握在江佩珊手里,不可轻举妄动。
到了妇产科,保镖拿出挂号单递给护士,然后给我安排检查,检验的时候因为我选择了尿检,就必须去洗手间取尿,那保镖肯定不能跟着我去,我趁机在里头找了个年轻的女人,悄悄问她要了电话打给程思远。
我整颗心跳到嗓子眼儿,紧张极了!嘟嘟嘟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那种煎熬简直无法形容。我快失去希望时,程思远忽然接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他清冽的一声,“喂,您好,哪位?”
“程、程思远,是我------”我颤抖地握着电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说,“程思远,我是若棠,你在医院吗?”
程思远格外惊讶,语气里慢慢的惊奇,“若棠?你没事儿了?你在哪儿?我-------”
“程思远,我现在有事儿想请你帮忙,你快来妇产科张大夫的诊室,他们带着我来做检查,要我做掉孩子,求求你,帮帮我------”我着急地说,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你现在在哪儿?”程思远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还不忘安慰我说,“你先别急,要稳住自己,我马上上来。”
“我现在在洗手间,借的别人的手机,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要装作不认识我------”我声音在发抖,这关键的时候,一步都不能错。
程思远镇定地说,“我知道。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我手抖着,我把电话还给别人,连声说谢谢,那人奇怪地看着我,估计是我胡乱说了一通,人家也没明白吧。
取了尿液,我镇定地走出去,把东西交给护士,然后坐在椅子上等结果。一般尿检要两小时左右,但江佩珊早就安排了,要最快的速度,速战速决。
我坐在椅子上,那保镖便站在我身边盯着我,大约十来分钟后,一身白大褂的程思远从楼梯口上来,径直往医生办公室去,进门时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手心全都是汗水。
成败在此一举。
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程思远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趁保镖不注意对我点了点头,我转身对保镖说,“你去催催报告?我在这儿等你。”
那保镖不情愿,冷眼看着我说,“到了会通知你的。”
“我不会跑,我跑了对我来说没好结果,你去吧,早死早超生,我想赶紧做了走,时间拖得越长,对我来说,越不利。”我说。
那保镖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大步往护士台去询问,程思远快速折回来,坐在我身边说,“别怕,我安排好了,一会儿手术室你照样进去,不做就好,我已经招呼好了。你配合医生就成,明白吗?”
程思远连看了护士台那边两眼,握了握我的手说,“若棠别怕,一会儿我会上来接你,别怕-----”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保镖回来了,程思远赶紧大步离开,消失在拐角里。
检验报告果真出来了,保镖递给我,对我扬了扬脑袋,示意我拿报告去给医生看,我镇定地站起来往医生办公室去,把报告递给医生,医生看了结果说,“周小姐,你怀孕了,七周。”
这个结果不算出乎意料,甚至我还有些高兴,我和陆岩又有孩子了,我眼泪花泛滥时医生问我,“你是------”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保镖,哽咽地回答说,“医生,这孩子我不要,请您帮我安排手术。”
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明了地说,“好,马上给你安排。”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做完了一些列常规检查,确认了可以手术拿掉孩子,医生变给我安排了手术。光是检查都花掉了很长时间,我枯坐在诊室外面,保镖去帮我办手续。
他回来时给江佩珊打了电话,我坐在凳子上,听见电话里传来江佩珊的声音,“给我盯紧了她。”
“是,小姐,手术已经安排了,她马上要去换衣服进手术室。”
“知道了。”
挂了电话,护士来领着我去换衣服消毒,准备进手术室。上次手术是引产,我什么都不知道,而这一次我整个人都是清醒的,当我走进手术室时,周身有一种冷冰冰的压迫感,那种说不清的害怕和空虚让我不自觉地脚底发软,踩下去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生怕掉下去。
我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头发被手术帽包起来,脚下换上了无菌拖鞋。护士领着我走进去,里边有一张手术床,周围的移动台面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器械------
“周小姐,您先坐一会儿,医生马上来。”护士小姐轻柔地声音说,“别紧张。”
我连连点头,身子已经在发抖了,坐在明亮的手术室里,却像置身于黑暗中,各种恐惧如潮水席卷而来,叫人不寒而栗。
穿着手术服的张医生进来时,我忙不迭跑上前去抓着她手腕儿说,“张医生,这手术我不做,我只是假装做掉了孩子,程医生有跟您说吗?我不真做的!”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护士扶着我走出手术室,这一个小时,度秒如年,分分秒秒都要了我的命。我一面撑着墙壁,一面靠在护士的身上,缓缓移动着。
医生比我先出手术室,已经和江佩珊的保镖交代过,这会儿我出来,那保镖已经拨通了江佩珊的电话,把手机递给我说,“周小姐,接电话吧。”
我靠在护士的身上,面色苍白,脚下无力,缓缓伸手接过保镖手里的电话说,“你满意了吗?”
“呵呵,满意?当然满意。”江佩珊哈哈大笑,然后瞬间又冷了下来,阿岩已经来了,怎么做,你自己清楚,哎,真想亲眼看看这场好戏,只可惜,我没时间呢。”
“江佩珊,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江佩珊说完,掐断了电话,嘟嘟嘟的空响在我耳边萦绕。保镖从我手里拿走电话,对护士说,“麻烦你照看一下。”
“你等下,我借一下你电话,”我叫住保镖说,“我找人来接我。”
那保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电话递给了我。我靠在护士身上,拨通了程思远的电话,那边程思远很快接了起来,我有气无力地说,“程思远,你在哪儿?来接我可以吗?”
我是故意说给那保镖听的,程思远也默契,假意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北城人民医院妇产科。”我说,“我做了手术,想回家。”
“我马上来!”
打完电话,保镖转身走了,我知道,他并没有真正走,而是躲在某个角落,等着看我如何应付陆岩。
我扶着墙,身子倾在护士身上,腰弯曲着,面色苍白地站在手术室外面。
“若棠!”忽地,背后响起一声大喊,我咬着牙不往回看,左手不由地抓紧了衣服下摆,紧紧地拽着,给自己一点勇气。
陆岩冲上来抓着我胳膊的时候,我努力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嗨,陆岩。”
“你怎么了?”陆岩眉头攒在一起,眉峰蹙成川字挂在眉心,他手不自觉地用力,拽着我胳膊问我,“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个眼神好熟悉,好像曾经见过一样。
陆岩深邃的双眼紧紧追着我的视线,我有点慌乱了,笑得难看地说,“做手术,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做什么手术!”陆岩瞬间怒了,额头青筋暴起,那种暴怒的情绪,就像之前在三亚那样,恨不得一口把人吃掉似地,见我笑吟吟看着他却不说话,他怒火中烧,狠狠地扯着我肩膀吼道,“我问你做什么手术!你说话!!”
我心在滴血,多想拥抱他,告诉他一切都好,可我没有选择,我只能佯装无情和决绝,把自己变成一个狼心狗肺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努力甩开他的手,但甩不开,我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上,双腿不自觉地弯曲,笑看陆岩说,“你说呢?妇产科手术室,我能做什么手术?”
风卷残云,惊涛骇浪,陆岩此时的表情,应该是这样。他暴怒地看着我,不禁咬牙切齿,警告地说,“周若棠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做掉了。”
陆岩忽然怒了,死死捏住我下巴把我脸抬起来,逼问道,“你再说一次!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他声音可大了,吓得扶着我的小护士不禁颤抖,小护士闪躲地看着陆岩说,“先生,您温柔点,周小姐刚做完人流手术,身体还很虚弱,您这样会伤着她的!”
小护士话音刚落,陆岩吼一声,怒吼道,“滚!”
那小护士吓得抖了抖,我拍了拍她手背说,“你先去忙吧,我没事儿。”
然后那小护士就走了,跑得飞快。
“这里是医院,你吼什么吼?别影响别人。”我狠狠拍开陆岩的手,插在腰上,扶着墙准备走。
然而陆岩不可能让我走,拦在我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孩子呢!”
“我说做掉了做掉了做掉了你没听见吗?你是聋子吗?!”我咆哮地说,“还要我说多明白?嗯?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做掉孩子?”
陆岩愤恨地盯着我,抓着我肩膀说,“我不信!你不可能这么做!周若棠,你最好告诉我这些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要不你去问医生?七周的胚胎小小的一点,很容易就刮掉了!你要是早来一步,还能看看b超,可你来晚了呀陆岩!”我冷笑说,“你生气么?你生什么气,这个孩子的命运不会像上个孩子一样么?你老婆不糊放过我,与其等孩子大了再没了,不如现在就没了,别叫我有念想!”
陆岩冷冷地盯着我,冷冽凌厉的眼神如十二月的寒风呼啦哗啦地捶打在我脸上,他怒瞪着我,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为什么?我要是不这么做,江佩珊就把我扔进监狱让我牢底坐穿,我才21岁,我凭什么莫名其妙被诬陷蹲大牢?陆岩你知道吗,我在看守所这些日子真的受够了,要是再让我蹲几年,我非疯了不可!你和江家的恩怨凭什么拿我垫背!我凭什么做你们的牺牲品!你是不是很想问我怎么出来的?我现在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吗?”我背靠在墙上,冷哼道,“江佩珊说只要我做掉孩子离开你就能放我一马,陆岩,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我都是冤枉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我却因为你们的斗争进了监狱,凭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有钱,你能给我好日子过,而不是替你受苦受罪的!江佩珊说了,我离开你,做掉孩子,就给我五百万,还可以送我去国外,我傻了才会拒绝这么好的条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在拼命地捞我出去,可你斗不过江明远啊陆岩,张伟摆明了和他们合作,你斗不过的。我才21岁,我不想坐牢,不想有案底,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孩子已经做掉了,没了。”
陆岩勾着唇,瞳孔微缩,不相信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周若棠,你骗不了我。你要是这样的女人,当初我便不会救你,不会让你留在身边。我说过,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有分寸。我也不可能让你进监狱,难道你不相信我?江家再怎么逼我,我都不怕。”
“我不是这种女人?那陆总您说我是哪种女人?您了解我么?”我冷哼,使劲儿推开陆岩的手臂说,“陆总,你被我骗得不轻啊,你忘了么?我本来就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我能在各种男人身边周旋脱身,一定有点脑子,对什么样的男人耍什么样的招数,我早就炉火纯青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没用,能在夜总会混下去?你太天真了吧!我就是看中了你的钱,要是你没钱,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其实你现在还是挺有钱的,但我不可能把下半辈子寄托在你身上啊,我蹲大牢能得到什么?陆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别恨我,咱们好聚好散。”
我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目的就是激怒陆岩,最好是他一巴掌打死我解气,可他举起手来,悬在半空中,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他恨恨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倔强地和他对视着,藏在背后的手死死抓紧了衣裳下摆,鼓励自己说,周若棠,你撑下去,为了他,你一定撑下去。
“怎么?想打我?那你打吧,打完了咱们两不相欠,各安天涯。”我笑说,“其实你想得没错,我就是不想你为了我被江明远牵着鼻子走,那样,我就欠了你一辈子,我不想这样。其实你很清楚,我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报仇,江佩珊把我推下楼丢掉孩子的仇,你也清楚我恨你,孩子没了你什么都做不了,我以为自己能报仇的,可到现在我发现,我根本斗不过江佩珊。既然如此,不如放下些执念好了,大好的青春,我不想在牢狱中度过,”
我微微垂眸,不小心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陈扬,陈扬冷冽地看着我,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嫌弃和厌恶的,那种说不出来的鄙夷,和当初在三亚时一模一样。我觉得,嗯,我成功了。
“周若棠,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当我没眼睛看吗?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我说过,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你敢跑,我就敢抓你回来!”
“哟,陆总,你表达感情的方式能不能变一变?别这么霸道,是,我走了,你能拿我家人朋友威胁我,可现在你自顾不暇,你还管我做什么?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怒道,“与其为了我这样个贪慕虚荣嫌贫爱富的女人和江明远撕破脸,不如留点精力强大你公司。”
陆岩死死扣着我胳膊,逼着我视线说,“为什么要说谎?周若棠!你为什么要说谎!”
“陆总,别这么玩不起,好聚好散。”我冷笑。其实心里早就崩溃了,我真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我就露馅了。我插着腰,无力地看着陆岩说,“放手吧。”
陆岩迟迟没说话,抓着我胳膊定定地盯着我,程思远在我身后叫我名字,我侧脸回应说,“程思远,我想回家了。”
程思远快步走上来,在陆岩出手之前,先一拳头砸下去,陆岩没反应过来,被砸到在地,程思远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我胳膊问我,“能走吗?”
108:与君离别意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皮鞋踢踏在地砖上踏踏的,最终消失在耳边。
陈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嫌弃和厌恶不言而喻,他快速转身跟上陆岩的脚步。我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等我回头时,一直呆在角落里的江佩珊的保镖在人群中看着我,他满不在乎地撇了我一眼,然后打电话给江佩珊,并且一步步走向我。
保镖把电话递给我,我接过来,胸口憋着一口气,忍不住嘲讽道,“江佩珊,我如你所愿了,你开心了吧?”
“嗯,视频拍得不错,挺精彩的。”江佩珊满意地笑着,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音乐声,柔情缱绻的那种,“阿岩应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不知道心里多恨呢,哎,我跟你说,他脾气可不好,你和程先生可要当心点,阿岩从小就是这样,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努力得到,而他的东西若是被人碰了,一定誓不罢休。”
“哼,不劳你费心,希望说话作数,不要再为难他,为难他公司,如果你做不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怒道。
江佩珊笑了笑,“周若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是我坐庄,你只能听我摆布,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是马上离开北城,不离开也行,马上找个人结婚,只有你结婚了,才能保证阿岩对你死心,才能保证你不会再回来。”
“江佩珊!你这是强人所难!我凭什么要找人结婚!我已经答应你不会跟陆岩再纠缠,你凭什么再要求我?你这是说话不算话!”我朝电话里吼着,但保镖还在身边,我只能装作身体很疼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话,“你别把我逼太紧了,人都是有尊严的,江佩珊,兔子急了咬人!”
“那你怎么保证你不会再跟阿岩往来?周若棠,我可不是傻子,到时候阿岩公司恢复运作了你再回来更他双宿双栖把我挤下去你小三转正么?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所以,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有的是办法玩你。”江佩珊给我出主意说,“我看你身边的男人就不错,他不是为你能赴汤蹈火吗?要是你们成了,也算是我功德一件了。”
“我呸!”我怒道,“你欺人太甚!”
江佩珊语气冷下来,逼我说,“可你现在有选择吗?你孩子都没了,还死皮赖脸留在阿岩身边做什么?你刚才都那么伤他了,还指望他对你回心转意?哼,周若棠,听我的,程家也算是个不错的家庭,你能嫁进程家,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该去烧香拜佛磕头谢恩的。”
“不可能!江佩珊,我不会这么做!”
“那你相亲也可以,我这边有一大把有钱的老男人喜欢二十出头的水灵的姑娘,你要吗?”
“你休想!”
“那你自己去相亲好了,总之,我要你两个月之内结婚,要是你做不到,我只能再跟你玩点游戏了,哎,好像你有个弟弟对吧?今天高考呢。”
“江佩珊,你这个疯婆娘!你敢动我弟弟试试!我跟你势不两立!”一说起嘉南我就疯了,捂着电话咆哮,可我的歇斯底里只换来江佩珊的冷嘲热讽,她冷冷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便挂断了电话,那保镖办完事也走了。
我恍然发现自己跳进了江佩珊事先挖好的坑里,一步接着一步地往下跳,她牵着我鼻子走,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因为她抓住了我所有的软肋,陆岩,我的家人-------我失去力气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悲戚地盯着对面雪白的墙上挂着的牌匾,眼睛忽然雾蒙蒙起来。
程思远轻轻握着我的手,问道,“若棠,我送你回去?”
我望着程思远阳光英俊的脸,忽然觉得委屈,他只看了我一眼,便默契地上前来搂着我肩膀,将我脑袋靠在他肩头,安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半小时后,程思远带着我离开医院,一路上我都没敢大步走路,装作不舒服的样子,生怕江佩珊的人在周围没离开,程思远开了车载我走,问我无哪里,忽然间,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陆岩家我不可能再回去,而之前和小寒租的房子早就到期了,我很久没回去过。
为了戏更加逼真,程思远提议说暂时去他那里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当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时,我忽然觉得自己真坏,狼心狗肺,程思远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直在利用他。周若棠,你真不是人。
我当即给小寒和林森打了电话,让他们到程思远家汇合,他俩都很惊讶我竟然已经从看守所出来,马不停蹄地飞奔来程思远家。
程思远家在二环一处高级公寓里,是一间小复式公寓,有多余的卧室给我住。他家收拾得很干净,装潢设计是那种最简单的风格,但是设计感特别强,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尤其是盘旋而下的楼梯,有点工厂的感觉,简单大气,艺术气息浓厚。
他把我安排在楼下的房间里,帮我准备基本的日用品,让我先安心住下。程思远真的是个特别有涵养的男人,从来不揭短,不揭人伤疤,你不想说的事情他似乎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你不想讲,他决计不会问你。轻松地说一些其他话题,巧妙地将你带出不快的境地。
小寒和林森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我坐在沙发上跟南源打电话,问他查陆青的事儿查得如何了,可惜,这么久了,陆青仍旧一点消息也无。
挂了电话,小寒连忙拉着我问,“你怎么忽然出来了?陆岩把你捞出来的?可你怎么在程思远家?你赶紧给我说说!”
阿森拉他一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她怎么回答?还是等她自己慢慢说吧。”
程思远在厨房切了水果泡了茶出来给他俩,我娓娓道来如何从看守所出来,如何同江佩珊做了交易。听完小寒直骂,“我草他大爷,这疯婆子还这是抓着不放,我就说呢,说有什么事儿能把乔江林和陆岩都难倒,四处打通关节都被婉言拒绝,原来是这臭婆娘在作怪!妈的,这女人还叫人恨得牙痒痒,我就不信她不知道陆岩对她的心思,都这么多年了,要爱上早爱上了,现在搞出这么多幺蛾子出来,陆岩还能给她买账?不知道这疯婆娘脑子里装的什么,豆渣吗?!”
阿森最冷静,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陆岩从工程出事儿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不像他做事的风格,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若棠,你先别安心,就陆岩那聪明的脑瓜子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要是个用心的男人,便猜得出来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目前他以为你真把孩子做掉了,气急了。”阿森想抽烟,刚拿着烟盒子,对上我眼睛,又立即放下了,喝了口茶说,“你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江佩珊那么恨你,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你孩子还得藏着,不能叫她发现了,那女人那么心狠手辣,要知道你骗她,指不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
小寒点头同意地说,“对对对,我觉得,你现在就好好的养胎,别出去晃荡,这容易露馅儿。”小寒四处张望着程思远家,思忖地说,“本想让你到我那儿去,可你知道的,乔江林老去,总有些不方便。程思远家挺大,也挺合适,正好叫江佩珊以为你跟程思远有一腿,对你少些防备,咱们往后就在这儿碰面也安全些,就是-------”小寒笑眯眯地看着程思远说,“程医生,就是得麻烦你一阵子,你别嫌我们吵闹。”
程思远淡然一笑,特别温文尔雅的样子,笑容浅浅的,又满是阳光,“大家都是朋友,就别客气了。”
然后阿森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有点难看,然后悻悻地拿着电话去阳台接了,剩下我们几个在客厅里聊天。
“我刚喝南源通了电话,陆青他还没有查到,我有点着急了。”我说,“你跟乔江林在一起,可曾听他说了什么?”
小寒背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最近老出差去沪城,三天两头飞一次,不知道去做什么,我问他吧,他就笑笑说男人的事儿女人别过问,我就不好再问了,但我知道的时候,陆青是没打过电话的。陆岩最近在做融资,他现在四面楚歌,江明远又步步相逼,其实现在这状况,就算他有心做什么也无济于事。”小寒歪过脑袋看着我,悻悻说,“现在摆在陆岩面前的路,好似只有江明远这条,所有江佩珊才那么自信对你动手,而陆岩无可奈何。”
我沉默着,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电话,要怎么描述心里的怅然呢?搜肠刮肚都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小寒又说,“不过现在也好,现在这样,他无牵无挂,微微低头,熬过这一段风雨,等雨过天晴了再大展宏图又有何不可?你刚进局子那天晚上,陆岩来我那儿找乔江林商量对策,乔江林让他暂时放弃你,可陆岩说不能,他只有你了,怎么也要把你捞出来,乔江林把利害关系都说了个遍,前前后后谈了两个多小时,可陆岩还是不答应。他不怕自己被整,但心疼你受苦。”
“你别说了------”我声音哽咽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我赶紧抹干了泪水,强颜欢笑道,“没了我这个阻碍,他能挨过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相信陆岩。”
小寒叹气说,“你俩是互相折磨,眼里心里都为对方打算着,其实你知道么?陆岩本想把你捞出老再把你先送走的,他都让乔江林准备好------”说到这,小寒忽然打住了,下意识地捂着嘴巴,等着大眼睛看我和程思远,悻悻地笑了笑说,“瞧我这破嘴,什么都敢说------”
可小寒这么一说,我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心尖儿被牵扯着,不由地追问,“他叫乔江林准备什么了?”
“这个-------我答应了乔江林不说的,这下子好了,妈的,不说也不成了。”小寒埋怨地看着我,抿嘴道,“哎呀,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告诉你也没关系,这次江佩珊把你整进去,陆岩是逼疯了的,他预备把你捞出来马上送你出国,他很早之前就套了一千万的股票给乔江林,钱存在户头,我想想,好像就是给你买房子那会儿,乔江林前几天才告诉我的,说陆岩变了,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毫无顾忌,可现在------”
听完我心里无限悲戚,豆大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手背上砸,绽开一朵水花来,我吸了吸鼻子,笑道,“你说这人傻不傻?刚开始吧,觉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冷酷无情的,可现在吧,又觉得,他也是断了翅膀的超人,受人限制,还为别人谋划下半辈子,真傻。”
程思远有些尴尬,扯了纸巾递给我,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就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你怎么打算的?”小寒坐到我身边来,搂着我肩膀说,“我听听你怎么说。”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了,深吸一口气,下决心似地说,“既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我早就没了回头路,现在不论是我还是陆岩,都被牵着鼻子走,只能卧薪尝胆。我会如了江佩珊的心意,和陆岩断干净了,不再过问他的一切。另外,查探江明远把柄的事儿,我一样不会放手。有一天,我会亲眼看着江明远倒台,江佩珊跪在我脚下求饶,她欠我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陆岩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该为他做点事。”
这话我说得决绝。人往往被逼到一定地步,真的会爆发出无穷的毅力和智慧,促使自己往前进。
小寒握着我的手,紧紧地拽着,给我力量。
那天晚上,程思远本想留小寒和阿森吃饭,但阿森有急事便先走了,小寒开了车送她,便只剩下我和程思远。下午一阵畅谈,我心情好了许多,仿佛让陆岩卸下了我这块包袱我自己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每每想起我对他说的那些话,又不禁伤心,他当真了呢,想着想着便落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万家灯火,不由地想,我的陆岩,现在在干什么呢?
程思远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小声道,“当心着凉。”
我伸手去拉衣服时,不小心碰到程思远的手,他的手和陆岩的不一样,陆岩是冰凉冰凉的,而程思远的手却是温热的,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倒是镇定,淡然一笑,“离开他,你怎么打算的?还工作吗?”
暖色灯光下,程思远身材颀长,浅灰色的长袖针织衫挂在他身上平添了几丝儒雅的气息,他漂亮的手指轻轻敲在栏杆上,侧脸看着我说,“嗯?”
我轻笑,紧了紧胳膊,看着漆黑的夜空里稀稀疏疏的星光说,“当然要。”
陈深接到我电话时,一点意外也无,他身边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我细细一听,不是乔奕,他立即叫那边的人闭了嘴,沉静道,“若棠,听说你跟陆岩分开了?”
“嗯,陈总消息传得真快,不过一下午的事儿。”我说。
陈深说,“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下午陆氏召开了紧急董事会,江明远当场逼陆岩变卖股权,江佩珊上演了一场好戏,夫妻双双把家还,并且派了新秘书来对接,答案不言而喻。”
“陈总,今晚给你打电话,是想问您,当初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我说。
陈深怔了怔,答道,“当然。不过,若棠,你现在不该着急叫我陈总,等来了公司还不晚。”
我轻笑,“陈深哥哥准备给我什么职位?”
“总裁助理。”陈深说,“加上你,我两个助理,一个秘书。我想给你秘书职位,但我的秘书没有任何错误,我不能因为你来了就把她挤下去,而且,你没有她的工作经验。我们公司和陆氏地产的工作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很多东西你段时间内是没办法学会的,所以,只能给你安排助理的职位,具体的,袁浩会教你。”
我说,“好,谢谢你。下周一,我正式报到。”
“好。”陈深说。
“那不打扰了。”
“若棠------”陈深忽然叫住我,问道,“若棠,为什么还想留在北城?离开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很早之前我就说过,陆岩他不适合你,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的。”
“我还有事没做完,走不掉。”我笑道,“陈深哥哥,江佩珊恨我入骨,留我在你身边工作,你可是要担风险的,还有您太太。”
陈深淡然说,“我会处理好,你安心工作即可。”
“好,多谢。”
挂了电话,我呼了口气,程思远打量地看着我,怅然一句,“你真的变了。第一次见你时,你不是这样的。”
这话我听过多次,你变了,“当真变了,我也觉得。”
我不能白住在程思远家,当晚便和他商量好了,一个月两千块的房租,本想我负责所有家务,但程思远说他不欺负孕妇,家务事还是他来做,真是中国好舍友。
第二天一早,程思远不上班,开车送我回别墅去取东西,我刻意错开陆岩上班的时间回去,可程思远车子刚停下,陆岩和陈扬便从别墅出来,看见我和程思远从车上下来,陆岩脸黑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陈扬也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站在陆岩身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西装万年不变。
看到他的一瞬,我腿不禁颤了颤,深吸了口气,勇敢地迎上去站在他面前,刚要开口说,“陆总,我是来------”
然而,他压根儿没打算听我说话,决绝地从我身边侧身而过,陈扬立即跟上前去,为他拉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陈扬立即扣上了车门,然后老赵发动车子,陈扬快速走到我跟前,冷着脸说,“周小姐,陆总说,您的东西请一并拿走,他不想看见一件。”
我嘴唇有些哆嗦,眼神不禁往黑色的轿车里望去,可什么都看不到,陈扬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了,拉开车门快速上车。没几秒钟,车子便消失在视线内。
我杵在原地,心拔凉拔凉的,可又不禁埋怨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我有什么好伤心好悲戚的?周若棠,你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吗?你难受什么?
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呢?
“走吧,我陪你进去收拾。”程思远手搭在我肩膀上,看着我眼睛说。
我点了点头,“嗯。”
然后我和程思远一起进了别墅,在玄关处换鞋时,阿姨从厨房出来,焦急地看着我,着急地喊了声,“小姐您可回来了!”
我笑了笑,温声道,“阿姨,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阿姨双手捂着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渍,眉毛拧在一块儿,“小姐,您和先生怎么了?”阿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客厅,然后凑近我这边,小声说,“江小姐昨晚上来了,一直没走,您------”
阿姨话音刚落,江佩珊便从客厅出来,穿着拖鞋,穿着我的睡衣,长长的黑发散在两肩,格外慵懒的样子,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催促地说,“阿姨,我的早餐好了吗?”
阿姨好像有些怕她,悻悻地点头,连连道,“好了,好了,江小姐您稍等,我马上------”
“啪”地一声响彻了空旷的屋子,阿姨话没说完,江佩珊一巴掌扇在阿姨脸上,怒气立即用上面容,漂亮的眼睛里燃起火光,怒吼阿姨说,“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试试!”
阿姨捂着脸,眼泪哗啦地留下来,委屈极了。
“江佩珊你凭什么打人!”我气得不行,她那一巴掌打下去,阿姨又不能还手,“大清早的你在这儿撒什么泼!你有病吗!”
江佩珊根本不理会我,怒气冲冲地盯着阿姨,又问道,“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江-----”阿姨抖着声音说,“江小姐,我-------”
江佩珊怒极了,又扬起手想打人,我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使劲儿摁着,但她力气蛮大的,我有点吃力了,这是程思远上前来,一把拽着她胳膊往一边儿扔,警告地说,“江小姐,别太过分了,有失身份。”
江佩珊不服气地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周若棠,你手段不错啊,才一晚上就搞定了程思远,难为我替你焦心怕你找不到下家呢,哼,阿岩看了不得气死?”
我没理会她,转身叫阿姨先走,但江佩珊拉住了阿姨,逼着阿姨说叫她什么,阿姨无奈,只好说,“太太------”
然后江佩珊才满意地放走阿姨,骄傲地看着我说,“听见没?周若棠,你听见没。”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擦身而过,径直往楼上去,程思远跟在后头上来。
我推开房间门,发现地上格外凌乱,衣物四处洒落,我脚下还踩着女人的内衣,无意是江佩珊的。咚咚咚的脚步声缓缓敲响,是江佩珊跟上来了。
凌乱的大床上被子和床单皱巴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是过期的情欲的味道。散落的衣服从门口一路到床边,从衬衣到内衣,一件不少。
床头上扔了许多纸巾,凌乱地散落着,像地上的衣服似地。
我脚下忽然凝住了,心里头像被千万根针刺似地,痛得无法呼吸,江佩珊的轻笑在背后响起,问我看够了没。我转过身去,正对到倚在门框上的江佩珊,她撩起了长发夹在而后,露出了一片片暗红色,静静地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程思远,帮我收拾。”我没理会她,拉着程思远往衣帽间去,把属于我的衣服都收拾起来,装进袋子里,再由程思远拎着下楼。
我原以为自己东西不多,就一些衣服而已,可等我收拾时才发现,我东西竟然那么多,光是衣服就收拾了好一堆,程思远跑了一趟又一趟。毕竟住了那么久,是该有些东西。而把那些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抽走,就想一步一步把我推离这个家一样。
拿走最后一袋东西下楼时,我步子不知不觉地缓慢了,我站在二楼的位置看客厅,看繁复美丽的水晶吊灯,看客厅里阔气辉煌的布局,搭在扶手上,忽地想起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我忽地回头,江佩珊便站在我身后,我笑了笑,警告地说,“江小姐,你腿脚不方便,这楼梯这么好,可别像我一样掉下楼没人搭救,嗯,还有,”我摸着扶手,笑吟吟说,“这扶手也要时常检查,兴许哪天没注意就被人抹了油呢?”
江佩珊秀丽的眉毛扬了扬,冷哼道,“这命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跟你不一样,你受过的,自然轮不上我。”
我摇头笑道,“江小姐,你错了,人贱自有天收,意外常有,说不定哪天就到你头上了,你别太宽心了,什么事儿都是说不准的。”
江佩珊说,“周若棠,这人要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该你拿的东西,千万别碰,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的。”
离开别墅后,程思远开车将我送回了他家,帮我把东西收拾安顿好才去上班。看着满床的衣裳,和陆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黯然浮上心头,我摸着肚子,鼓励自己,艰难的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咬牙坚持就好。
陆岩和江佩珊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去问,我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江佩珊营造的假象。可每每这么劝解自己,我又不禁疑问,周若棠,你现在在想什么呢?把自己置身事外,置身事外,否则你会乱了分寸。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和程思远呆在一起,偶尔乔辰过来一起吃晚餐,她和程思远的家住的很近,来来去去很方便,知道我和程思远住在一起,乔辰没多大反应,但暗淡的眼神我不是没看到,我去厨房拿牛奶时听见乔辰鼓励程思远说,“师兄,你要把握机会,别傻不伶仃地等着了,等得我都替你心急了。”
程思远淡淡笑了笑,“好。”
我赶紧走开了,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觉得我这么利用程思远是不对的,可除了程思远,我没办法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来为我掩护江佩珊的目光,周若棠啊周若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除此之外,我和南源一直在联系,小寒已经帮我把陆青的照片交给了陆岩,他会代替我去广州找到陆青,至于能不能让陆青回来,便看南源的本事了。梁毅则是很少联系到,他似乎很忙,很少回复我的信息,回复也是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叫我等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末已过,我如约去陈深的公司报道,到公司楼下时,袁浩已经在楼下等我,他走上来问我,“请问是周若棠小姐吗?”
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伸出手握到,“你好袁浩,我是周若棠,你的新同事。”
“你好,陈总让我来接你,现在上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袁浩笑道。
袁浩说话语速很快,简单跟我交代了一下公司的运营范围和作为总裁助理日常该做的事情,并且说我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随时找他,他会耐心带我,我们做的事情和行政秘书有很大的相似度,但考虑到我的工作经验,暂时只给我安排陈深一些日常行程,慢慢引导我步入正轨。
陈深的办公室在二十四层,和陆岩公司的设计完全不同,整个办公区都是敞亮的,非常宽阔,总裁办公室在朝南的向阳处,小楼梯上二楼的玻璃办公室便是陈深的。袁浩带着我进去,一路上接受了不少人目光的洗礼,我都微笑带过。
进门时,陈深正在打电话,招手示意我先坐下,袁浩帮我倒了水,然后给我填人事资料,我一边填,一边竖起耳朵听陈深的电话,他喊道江董两个字,我眼睛亮了,立即盯着他,他却转过背去,背对着我说,“江董,我觉得做人还是留点余地好,日后好相见,我和陆岩是老同学,这时候伸手拉一把是应该的,您错了,这跟我父亲没关系,那两千万我走私账给他的,跟公司的项目无关,所以不存在跟你抢生意这么一说,若是要跟您抢生意,何止两千万?我暂时停止了和陆氏的合作,也是因为我父亲卖给您几分面子,您何必咄咄逼人呢?作为晚辈,本不该我提醒您,但不得不说,您这么逼得陆岩四面楚歌,太不厚道了,他的路都被你切断了,陆氏怎么活下去?”
“是,您做事有您的目的,但我认为,他是您的女婿,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陆氏的财产,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了,可不是?何必这么赶尽杀绝?他和佩珊毕竟是夫妻,您就这么一个女儿,得盼着她婚姻和睦。”
“哈哈哈哈,您客气了江董,有机会再合作,嗯,恭喜您已经成为陆氏的大股东。”
我不禁皱眉,什么意思?江明远已经成为陆氏的大股东了?那么陆岩已经变卖了一部分股权给江明远?我写东西的手停下来,袁浩在一边看愣了,催促我说,“周小姐?”
“哎!”我回过神来,发现手下已经黑了一片,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袁浩抽走了我手下的纸,“没事,我再给你一张。”
我填好东西,陈深也打完电话,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郑重地伸出手来,“欢迎你加入信丰投资,希望你往后在这里工作愉快。”
“多谢陈总,我会努力的。”我握住他的手说。
“日常事务交由你负责,袁浩帮我处理专业实务,你一点点跟着学,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一会儿我召开会议,我会把你介绍给全公司,希望你先有一个准备,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成,重点还是在日后的工作上。”陈深正儿八经地说。
“好,陈总。”
而后袁浩带我去了我的办公室,因为来不及收拾多余的房间,便暂时和他在一间,都在陈深办公室隔壁。我整理好东西后,袁浩忽然递给我一盆仙人掌,说是陈深送的。
我抱着一盆仙人掌放在桌上,看着它浑身的刺,没来得及深究陈深的深意,袁浩便招呼我开会了。
只是简单的例会,陈深在会上介绍了我,我的自我介绍很简单,“大家好,我叫周若棠,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共事,往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希望能同大家和睦相处。”
我发现自己不像当初去陆岩公司那样,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当我镇定地面对几十双眼睛时,我终于觉得自己的改变是多么的美妙。
而新同事们,似乎都很忙,根本没时间在乎我从哪里来,为何陈深又多一个助理,他们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和处理不完的合同做不完的报表跑不完的业务,偶尔在茶水间喝个咖啡都是奢侈的时光。
第一天我适应很快,和秘书室沟通制定陈深的行程表,熟悉现在手下谈拢接洽的业务,跟着袁浩学习必要的职业技能,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陈深把我叫进办公室,跟我说,“接下来公司会和江氏有合作,我希望你能抛下个人恩怨,认真投入工作,不要因为过去的种种影响现在的工作,明白吗?”
我笑道,“是,陈总。”
陈深淡淡扫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管你为什么选择来我公司,但若棠你记住一点,我能护着你的地方,并不多,你不要做越距的事情,好好做事,这一份工作,足够你在北城生活。”
“是,陈总。”我说。
我以为陈深对我有所防备,所以大会都没带我参加,这一段时间我都安分着静下心学自己该学的东西,似乎陈深也在考验我,一个星期后才带着我参会。而正如先前所料,陆岩被江明远逼着卖掉了百分之八的股权,而江明远现在握着陆氏地产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权,已经超过了秦海洋,成为陆氏地产的第二大股东。
除此之外,江明远以股东的身份,对陆氏融资,并且四处奔走,解冻了之前垮掉大楼的问题,推平了先前的工程,准备重新动工,陆氏地产在短时间内逐渐恢复元气,股价连连上升,令人咋舌。
109:釜底抽薪计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才陆陆续续上了,服务员帮我们倒好酒,淡然站到身后去等着服务。
“你怎么打算的?今天的企划案你可是拿走了的。”陆岩举杯敬陈深,深邃如潭的眼睛掠过我看向陈深,仿佛我是空气一般。
陈深捏着高脚杯,他头顶有一盏灯光,照在玻璃杯上,里头暗红色的液体显得格外好看,他轻轻晃动杯子,淡笑着看陆岩说,“你说呢?”
“我觉得你会站在我这边。”陆岩挑眉说。
然后陈深和陆岩互相对视,两人的眼神里都有我看不清的东西,特别神秘,特别复杂,像是在对弈,谁也不肯让一步,就那么僵持着,僵持了好久,久到我和伊娜都有些不自然了,陈深忽然哈哈大笑,伸出杯子去同陆岩碰杯,笑道,“我会站在钱这边。”
陆岩哼了声,陈深又说,“信丰是做投资的,当然要看实力和班底,我不可能拿着一两个亿去开玩笑玩过家家,背后有我爹盯着,董事会股东盯着,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策的。但我们都会站在钱这边,这是无可厚非的。”
“早知道你这个答案。”陆岩扬了扬手,身后的服务员上前给他斟酒,灯光下他刚毅硬朗的线条没有丝毫柔和,一本正经地看着陈深说,“两个方案的改动不大,唯一区别是增添的娱乐设施,他想在百货商场附近增加主题公园的建设,但地皮完全不够,这个项目在我那块地根本行不通。”
“可你不能否认他这个想法是好想法,百货商场周边有主题公园,会互相带动发展,那么不论是百货商场还是主题公园,年收益都会蹭蹭往上涨,那些人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到钱在招手。而今天会议上的投资方,眼光会更锋锐。”
我有点蒙圈了,既然那块地不可能做这么多,那江明远为什么要在会议上提出来呢?没有结果的提议,不是浪费时间吗?我犹疑地看了一眼陆岩,被他盯住,赶紧收回视线来。
他说,“的确是个好想法,说得我都心动了,”他忽然把杯子放在桌上,表情有些严肃地说,“可这个想法,他并不打算用在我的地上。他今天来,是在我的地盘拉投资的。”
陈深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一清二楚,装懵呢。”
我忽地明白过来,江明远之所以在今天的会上提出新的提案,是冲着今天会上的所有投资商和广告商去的,他是打算撬走陆岩项目的投资商,用自身的优势来挖走投资。很多公司在确定一项重大投资时,都会千百般考虑和比对,两个类似的项目,自然要择优取胜,而江明远今天提交的项目明显比陆岩的项目具有优势。
陆岩拍下的那块地因为占地面积有限,除了广场和停车场以及百货大楼以外,只能多一块游泳馆,而江明远拍下的那块地,虽然位置稍微偏远一些,不如陆岩的地地理优势,但是那块地面积大,完全可以建起一个主题公园,一旦有了主题公园和百货商场相互呼应,营业额绝对往上涨。
我下意识地说,“可他不是准备把那块地盖写字楼吗?”
问完大家都看着我,我偏偏迎上陆岩的视线,他淡淡瞄了我一眼说,“兵不厌诈。”
嗯,我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然后我慌张地抓起面前的杯子喝水,却不小心拿错了,拿着红酒杯,喝进去一口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在一边,可此时大家都举起杯子,我不喝吧,太不合群了,我喝吧,还是个孕妇呢。然后我就举着杯子怔怔地看着大家,陈深淡淡撇了我一眼,“你怎么了?”
“我------”我放下杯子,悻悻地说,“我最近身体不好,可以不喝吗?”
“周小姐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就别推辞了,喝吧。”陈深没说话,陆岩倒是积极地举起杯子,逼着我喝酒。
“我真的------”
陆岩不屑地瞄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喝干了,我若不喝怎么都说不过去。
一杯一杯下肚,我脑袋都晕了,然后上来一道烩羊肉,一闻到那腥膻味儿我胃里便忍不住翻江倒海,我极力地忍着,好不容易那道菜离我远去了,陈深又给转了回来,那股味道在我鼻子间一转,吸一口气,立马稳不住了,我忙不迭推开凳子,对陈深说,“陈总,我失陪一下,有点反胃。”
陈深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没事儿吧?”
我摆摆手,问服务员洗手间怎么去,赶紧冲出了包间往洗手间飞奔。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有羊肉的腥膻味,许久不呕吐的我忽然翻江倒海,亏得我机智,没敢看陆岩,没露馅,否则肯定惹人怀疑。我抱着水槽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晚上吃的那点儿东西都吐干净了,我拧开水龙头把污秽冲走,捧了口凉水漱口,这才舒坦了不少。
等我擦干净嘴巴回头时,发现陆岩倚靠在墙上,有些颓然地看着我,把我给吓了一跳,我支支吾吾说,“你、你怎么在这儿?”
陆岩对我冷冽一下,当即便感觉我身子颤了颤,闪躲了一下,他迎上前来,一把扣住我下巴说,“戏演的不错。”
“嗯?”
他深邃的眼睛散着寒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距离很近,我闻得见他身上好闻的木质与柑橘混合的味道,他捏着我下巴,冷哼道,“千杯不倒的人两三杯酒就灌吐了,装给谁看呢?”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怒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冷道,“陆总,这里是女厕所,请自重。”
陆岩勾着唇看我,眉眼间尽是嫌弃和不屑,他走上前来,我往后退,一直退在盥洗台上然后无路可退了,我便往旁边挪,他忽地两只手撑在我身侧将我禁锢住不许我跑,目光扫在我平坦的肚子上,凝视了半晌。说真的,那几十秒我真的要疯了,我生怕他发现孩子还在,生怕他为了我失误,我吓得额头冒汗,双唇哆嗦,差点就要露馅了。
忽地,陆岩抬起头来,目光里冷冽得不能再冷冽了,一缕又一缕的寒光纷纷想我射来,我脚下一软,差点往下掉,陆岩一把抓着我脖子往上抬,用一种威胁和残忍的口气说,“周若棠,等着瞧,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离开我是多么愚蠢的选择。到时候就算你趴在我面前求我上你都不可能,你在我最疼的时候给我补了一刀,这份情,我给你记住一辈子。最好早点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
心尖明明在滴血,可看着他现在暴怒的样子,我又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就是应该这样,应该这般全心全意地投入去对付江明远,而不是为了我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我被他抓着脖子特备不舒服,呼吸不上来,脸蛋被憋得通红,我艰难地说,“你放开我,陆岩,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被你逼疯的,周若棠,很快,很快你就会后悔的。”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露出了最狰狞的模样,手上渐渐用力,要掐死我似地。
“啊------”忽然一抹尖叫响起,陆岩不悦地扭过脑袋去看,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妙龄女子站在厕所门口,被我和陆岩给吓着了,赶紧缩了出去,陆岩狠狠剜了我一眼,冷哼着丢开我,然后打开水龙头洗手,洗得特别细致,好像摸过我脖子的手特别脏似地。
我腿软,扶着盥洗台不停地咳嗽,肺都要咳出来了,眼泪花泛滥,红了眼眶,我艰难地站直了身子,陆岩冷漠地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漠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手一下子失去力气,赶紧双手撑着,方才被我们吓到的那个红裙子女孩悻悻进来,上前来关心我,“小姐,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我摆手说。
那女孩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说,“来,我扶您这边坐一会儿,你缓口气。”
然后我就坐在补妆镜子前休息了好久,看不出异样了才收拾妥当了回去。
回去之前,我给程思远打了个电话,让他一会儿来西陵饭店接我。
推开包房门之前,我收到程思远的短信,“好,等我。”
我落座后,陈深关心地问我,“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陈深明了地看了我一眼,对面的伊娜笑吟吟问,“周小姐没事儿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事,只是最近感冒了,喝酒反胃,我还是不喝了,扫了大家的兴致。”我说。
“当真是感冒了?”陆岩捏着高脚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轻哼道,“可别是什么大病,去医院看看,拖久了不好。”
我气得不行,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陈深把一盆香菇鸡肉粥转到我面前来,温声说,“你喝点粥吧,缓缓。”
一看到香喷喷的鸡肉粥,我什么气都没了,连喝了两三碗,而后他们也没叫我喝酒,我就一边吃菜,一百年听他们聊天。
中途我缺席一会儿,他们聊的我跟不上了,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提过江明远和项目,倒是提到江佩珊。
“佩珊最近可好?”陈深问的。
陆岩淡淡回答说,“还好,两个亿的融资,多亏了她。”
我喝着粥,勺子捧在白瓷碗上砰砰砰地响着,我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她想明白了就好,毕竟是夫妻,江明远又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最终还是要依仗你这个丈夫。”陈深说。
陆岩忽然笑了笑,“你家乔奕也是这个想法?”
陈深脸都黑了,赶紧转移话题说,“江明远算盘已经亮出来了,你要小心了,别为他人做了嫁衣,到时候董事会指责的是你。赶紧想办法吧。”
“怕什么?走得快,怕摔跤。”陆岩自信满满地说,“我有我的对策,眼下重要的是政府的封禁解了,地在我手上,方案可以再做,我建不了商场建写字楼有何不可?只要活动自由,要掀起风浪还不容易?”
陆岩和陈深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盛了一口粥塞进嘴里,伸筷子去夹清炒山药,结果陈深刚好转动转盘,我夹着一块掉到餐桌上,特别懊恼。
我本想重新转回来夹一块,陆岩却先我一步,夹了一筷子山药准备往我这边送,我迎上他的眼睛,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夹着一筷子山药悬在半空中,特别尴尬,趁着陈深和伊娜都没注意,他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我脸颊却一阵发热,绝对跟猴子屁股似地。
而陆岩像是吃瘪了,一杯又一杯酒灌下去,无底洞似地。
这一餐吃到九点钟,散场时陆岩有些喝多了,我下意识地起身想去扶他,但伊娜已经先我一步起身拿了陆岩的外套,扶着陆岩跟我和陈深道别,“陈总,周小姐,我先送陆总回去,二位再见。”
我镇定地看着伊娜扶着陆岩走,陈深也拿了外套说,“咱们也走吧。”
“是,陈总。”我跟了上去,赶紧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在门口等着。
陈深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你说陆岩奇怪不奇怪?自己加的一份粥,却一口没喝,全给你喝光了。”
我瞬间懵了,语塞了,不知所措了,陈深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情,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的城府,我好似从来没看明白过。
出了大堂,我和陈深迎上来接陆岩的小尹和老赵,小尹还是一身黑西装,老赵还是一脸和蔼,他们小声招呼我,“周小姐。”
“小尹,赵叔叔,好久不见。”我笑道,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们来接陆总,周小姐,您怎么在这?”小尹说。
“我现在在信丰集团做事,今晚和陈总来跟陆总餐叙。”我淡淡说。
陈深的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到门口,陈深问我,“我送你回去?”
正好程思远从门口进来,我对陈深说,“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朝程思远喊了一声,“思远,这边!”
程思远看到我,笑了笑,立即往我这边走来,陈深点了点头,“那明天公司见。”
“陈总再见。”我说。
陈深走了,小尹和老赵还在一边,我主动扣上程思远的手说,“小尹,那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小尹错愕地看着我和程思远,我粲然一笑,拉着程思远转身走了。
我从玻璃门里看到伊娜扶着陆岩从休息区出来,小尹连忙上去扶着,浑浑噩噩的人似乎目光在看着大门处。我不由地抓紧了程思远的胳膊,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回头。
程思远帮我拉开车门,护着我脑袋把我塞进副驾驶,我忍不住抓着他的手,歉疚地说,“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赶紧回去帮我做宵夜,我下班飞过来,饿死了。”程思远笑吟吟说,好似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我更加迁就了,他拉过安全带给我扣上,关好门快速上车,发动车子,融入夜色和车流中。
一路上程思远都在跟我说医院发生的趣事,还说乔辰去相亲遇见的搞笑事儿,可我一点心情都没有,听着就听着了,程思远也不介意我心不在焉,反倒是安慰我,“其实你可以不用再参与进去的,瓶陆岩的能力,一定可以。”
我靠着车窗,“可是我不放心。我总觉得,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程思远忽然沉默了,过来很久很久才问我,“若棠,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离开他?”
这问题把我问愣住了,我恍然发现自己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忽然被程思远这么问,我真不知道真么回答,我怔怔地看着窗外,细细去思量这个问题,发现真的没有答案。
程思远轻笑道,“也是,我怎么问你这个问题,当一个人心有所向的时候,是不需要选择的。你的心,还在他那儿。”
语气里的怅然弥漫在车内,有点尴尬,我低头绞着手指说,“程思远,乔辰是个好女孩。”
程思远忽然转过脸来看我,微笑着,特别平淡但是深情的语气说,“世界上好女孩太多,可我心里只有你。”他笑的时候刚好被前面的车灯照亮了,那灿烂的笑容一点不逊色阳光万里。
“我不是好女孩,我是祸害。”
“我心甘情愿被你祸害。”
“”
我懵了,这下子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我咬着唇,扑哧地笑了出来,“我现在还没心思祸害别人,你别浪费时间了。”
程思远也很识趣,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又回头来做我的精神导师,“陆岩现在和江佩珊重归于好只是暂时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倘若有一天陆岩胜了江明远拿到属于他的一切,他和江佩珊该如何相处?会离婚,还是会保持现状?”
“程思远,你真是一语中的,老提醒我一些我想不到的问题。”
“我只是逻辑思维比较强,但这个问题很现实,你该想一想。”程思远瞄了一眼我肚子说,“陆岩若是知道了你孩子还在,肯定不会罢休的。你要提前想好对策应付。”
“我现在的打算是,在陈深公司工作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内,跟踪现在的项目,江明远目前想和陈深合作,我一定要趁着这个时机找到些有用的东西,等肚子大起来就不好四处走动了,我得抓紧时间。”我思忖地说,“正好现在江明远有案子在拉人,陈深肯定是他首先考虑的对象,机不可失。”
“江佩珊不是傻子,她一定会调查你,跟踪你,在没有确保你对她完全没有威胁之前,是不可能放手的。”程思远提醒地说。
我侧过脑袋看着程思远,“所以我在利用你。”
第二天一早我到公司上班,接到南源的短信,他已经人在广州,帮我寻找陆青的下落,叫我安心等着。袁浩被陆岩安排跟进另外一个项目,把我带在身边,专门跟进陆氏地产的项目,项目评估做起来后,我忙得不可开交,晕头转向的,把自己给累坏了。
程思远每天都来接我下班,同事看见了难免会问,“周助,你男朋友么?真帅!”
我一般都笑笑,不承认,不否认,任随大家猜测去。
之后的几天,陆岩和江佩珊时常出现在电视上,各种慈善活动,拍卖活动,还有酒会之类的。江佩珊还是老样子,看起来纯净如莲,单纯美好,笑容里的天真烂漫真的骗倒了一大批人。我们公司很多同事看电视都花痴自己要是江佩珊就好了,站在那么帅的男人面前,死都愿意。
我端着白开水站在一旁,看着电视上两人郎情妾意伉俪情深的模样,心里浮起一丝不快。
陆岩在某慈善晚宴上花六百万拍下一条钻石项链,亲手给江佩珊戴上,接受媒体采访时江佩珊主动亲吻陆岩,两人抱着拥吻了几秒,镜头下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真不是吹的。
我冷笑,在打架都欢呼雀跃意淫想象的时候,我把冷掉的白开水掉进水槽里,重新接了一杯滚烫的回办公室。
陈深叫我进办公室之前,我收到方涵的短信,说陆氏炸开锅了,新开发区的项目陆岩决定重新启动,因为投资方相对于之前的两个项目更青睐于江明远的。于是,陆岩将所有计划都推翻了,着手做新方案,准备讲那块地盖成写字楼。
我进去时,陈深正在打电话,对方正是江明远,江明远一定看不到陈深脸上的冷笑,电话里约陈深夜晚去他家里餐叙。陈深电话声音挺大的,我站在他办公桌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你爸爸不在国内,不然你们父子一起来,我新得了一批好酒,来品品。”江明远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和你爸爸一样,好这口。”
陈深笑道,“江董客气了,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今夜怕是没时间,扫了江董的好兴致,晚辈罪过。”
“哎,说的什么话,事情推一推,时间就有了,正好佩珊和阿岩不在家,我俩好好聊。”江明远强调说,“我都约你几次了,可不能扫了叔叔的兴致。”
陈深想了想,“那好,今晚见。”
挂了电话,陈深将电话搁在桌上,抬眸看我说,“听到了?”
“是,陈总。”我说,“我跟您一起去?”
没等陈深问,我立即问了,因为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能进入江家的大好机会。
陈深点了点头,“一起去。带着你去就是商务宴请,而不是私人聚会。你夜晚准备一下,下班跟我走。”
“是,陈总。”
“江董这是要跟您合作?”
陈深点了点头,“陆氏的案子作废,他们会提交新的方案我们来评估,重新考虑投资。江氏会延续之前的方案,转到他们的那块地。”
果真如此,江明远成功搅黄了陆岩的方案。这陈熙偷走的图纸,在这个时候,起了巨大的作用。
离开陈深办公室后,我立即给南源发了条短信,事出紧急,而我需要一些东西,须得马上准备,南源很快帮我安排好,不到两个小时,便有人给我送快递来,我拆开一看,正是我要的东西。
当夜,我和陈深去了江家。江家我曾经去过一次,去年江佩珊生日宴还专门邀请了我,也就是当晚,陆岩宣布和江佩珊的婚期,我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陆岩亲吻她。
车子甫一停好,便有人来接待我们,领着我和陈深进去,一路领到客厅,江明远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佣人说道,“先生,客人来了。”
江明远放下报纸站起身来,我和陈深迎上去,陈深和他握手,“叨扰了。”
“客气客气,你这孩子,只是个简单的晚餐,还带着助理来?”江明远笑呵呵的,凌厉的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没想到周小姐跟着你做事了,周小姐机敏,是个人才。”
我淡淡一笑,“江董过誉了。”
陈深说,“我们刚另一处办完事,便一起过来了。”
江明远说,“无妨,无妨,来者是客。”江明远看着陈深,拍了拍陈深肩膀说,“在家里,就别叫江董了,叫叔叔吧。”
陈深没说话,就笑了笑。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佣人上来说可以准备开饭了,然后陈深便带着我跟随江明远一起去了饭厅,刚落座,就有佣人上前来在江明远耳边悄悄说了什么,江明远扔下手里的毛巾,沉吟道,“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吃饭吧,陈深也不是外人。”
“是佩珊和阿岩回来了?”陈深问。
江明远说,“是啊,”他脸上略有不悦的神色,“说不会来的,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罢了罢了,一会儿吃完我们上书房谈。”
陈深点了点头,悄声问我,“你没关系吧?”
我摇摇头,心却慌了起来。
不一会儿,江佩珊和陆岩的说笑声近了,江佩珊一瘸一拐地走进餐厅,兴高采烈地喊着,“爸爸!”
但看我的一瞬,她脸色马上变了,冷淡道,“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珊珊,不许胡闹。”江明远瞪了她一眼说,“周小姐是阿深的助理,是客人。”
站在江佩珊背后的陆岩忽然搭上江佩珊的肩膀,扶着她坐下,有些哄着似地说,“你不是一直喊饿吗?吃饭。”
110:夜访江明远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我笑道,然后朝着她说的方向往前走,找到了洗手间,没有完全合上门,透过笑笑的缝隙偷看外面,确认佣人已经走了过后,我才打开手包,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确认无误,再悄悄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跑出去,二楼有好几个房间,我挨着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终于找到一间像是书房的房间。
然而我刚要推开门进去,一直手忽然捂着我嘴巴,然后坚实有力的臂膀拖着我往一边的房间里塞,我呜咽地叫了两声,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过后立即停止了喊叫,抓着他的手臂惊恐地说,“你要干什么!”
那房间里乌漆墨黑的,夜晚没开灯,什么都看不到,我被人压在冰冷的墙壁上,死死扣住了手腕和肩膀,一点都动弹不得。黑暗中有人捏着我下巴,带着薄荷味的清冽的气息在我鼻尖萦绕,我心虚地推开他,怒道,“你想干什么!”
陆岩冷笑,抓着我手腕狠狠往墙上一甩,疼得我龇牙咧嘴,他冷声道,“该我问你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上洗手间,没找到地方而已!”我胡乱地解释,随口编了个谎言。
“佣人没告诉你洗手间怎么走?”陆岩疑问地说,他知道我在撒谎,所以顺着我的谎言往下。这男人太精明了,我知道自己骗不了他,可又不能说实话。
“告诉了!可江家太大,我第一次来,找不到很正常!”我理直气壮地说,“你呢?你来干什么!跟踪我!”
静谧地空气中,两人的呼吸一深一浅,格外明显,他轻笑,带着讽刺的味道,使劲儿捏了捏我下巴,“跟踪你?难道不是你勾引我上来的?”
“你胡说!我哪儿有勾引你上来!陆岩你太不要脸了!”我怒道,“你放开我!”
“没有么?难道你故意踹我的那脚不是暧昧的讯号?”他冷哼着,黑暗中看得见他一双眼睛散发着狡黠的光,凌厉的视线紧紧锁着我的脸蛋,我不自觉地撇开脸,他立即掰正了,往前凑了凑,距离我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暧昧地说,“是不是后悔了?发现我陆岩没这么容易倒台,后悔为了五百万就松手了?”
“你胡说!我没后悔!你松开我!”
“你在害怕什么?谎言被拆穿了恼羞成怒?”他嘲讽地笑着,忽地一下子噙住我的嘴唇狠狠咬住,吮吸,带着红酒余香的舌头快速探入我口中,被我紧咬的齿关挡在外面,他有些怒了,喘着粗气松开我,扼住我手腕儿威胁地说,“张嘴。”
“呸!”我又气又羞,感觉自己像是被调戏了一样,特别不爽,但看着他为我发狂的模样,又觉得特别过瘾,我虐了自己也虐了他,看着他被虐的发疯的样子,心里又过瘾又难受。我喘着气,提醒地说,“陆总,别给我找麻烦,您老婆还在下边儿呢。”
他冷哼一声,一把抓住我下巴,生生地将我嘴唇捏开了,霸道又威胁地说,“是你自找的。”旋即他覆上我的唇,舌头探入我口中快速而决绝地搅拌,吮吸,没给我一丝抗拒的余地,带着我吻到快窒息。我不停地挣扎,他便发怒,警告我乖乖别动,比如咬我的舌头和嘴唇,比如使劲捏我,胸,部。
我肯定是不肯的饿,不停地捶打他,叫他放开,我冷声狠狠说,“陆总这么没有自制力?还对我念念不忘么?您忘啦?我跟您已经断了,您这样对我,怕是有失身份和风度。”
黑暗中看不见陆岩的脸,但我感觉他眸子沉了沉,说话的语气冷了下去,忽地抓着我肩膀将我一翻身正面靠在墙上,一直手死死扼住我的肩膀叫我不许动,另一只手快速伸进我裙子,底下,扯下丝袜,我听见撕拉的一声,丝袜好似被扯烂了,我赶紧抓着他的手,他猛地甩开了。我又不是傻子,他想干嘛我当然懂,所以我奋力地郑吒反抗,可我只是个没啥力气的小丫头片子,他手臂一用力我就泄了气,根本打不过。
稀稀疏疏的声音里夹着揭开皮带扣的声音,我慌了起来,小声地喊着,“不要,陆岩你别这样,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别------”裙子忽然被掀了起来,他贴着我身子,然后暴戾地抓着我头发往他肩膀上贴,警告地说,“嘘------最好不要出声,一会儿人来了,后果自负。比起你的嘴,我更相信你的身体,哼。”
这样的陆岩,有点毛骨悚然,我忽然想起在三亚那段时间,他就是这个样子,狂躁暴戾,冷酷无情。
他手慢慢往下滑,滑到我肚子那里时,忽然停住了,手掌覆在上面停了一会儿,我身上一股电流闪过,颤颤巍巍的,就像做了小偷似地,一天到晚挂念着会不会被人发现。他手掌停在我小腹位置太长时间了,导致我慌了神,趁他失神的时候我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他吃痛地闪躲,我猛地一推,将他往后推了一步,赶紧把底,裤拉起来穿好,骂道,“禽,兽!”
“你在怕什么?”他冷哼一声,上前来抓着我手腕,把我压在墙壁上,“周若棠,你心里有鬼。”
“你才有鬼!不然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怒道。
“阿岩------”忽然门外响起江佩珊的声音,还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赶紧推搡陆岩,“放开!她来了!陆总,现在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可别让她再误会了,动手整死我!”
陆岩冷哼一声,附在我耳朵边小声说了一句,立即整理好衣裳,拉开门出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黑暗中,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完全懵呆了。
“你怎么在这里?阿岩,你跟谁在一起?”门外传来江佩珊的疑问声,接着,她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走向这边。
“没有谁,下楼吃饭。”陆岩冷冷地说。语气冷淡极了,带着命令的口吻,和方才在楼下,在我们面前完全是两个态度。
江佩珊不依不饶,不放手地说,“不对,你一定跟谁在一起,阿岩,你嘴唇破了,左脸是红的,被扇了巴掌。你骗不过我的!”
“我说了没有谁,下楼吃饭。”陆岩说。
江佩珊忽然咆哮起来,不悦地说,“是不是那个贱人!你还跟她来往吗阿岩?她亲手杀了你的孩子,你还能接受她?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陆氏危机的时候他离开你投奔陈深,现在看着你公司好起来,又想回来跟你一起?你不知道吗?她和程思远都住到一起去了!”
“你走不走?”
“阿岩!”
“我最后问一次,你走不走?”陆岩冷冷问。
江佩珊没说话,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陆岩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想我们俩好好的,就别疑神疑鬼,那种女人,我不会再惦记,明白吗?”
“真的吗?阿岩?”江佩珊抽泣地说,“你真的不要跟她再来往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江佩珊这语气,满满的请求,和之前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这一个人似乎卑微到尘埃里,毫无自尊可言。
陆岩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脚步声缓缓消失在楼道里,渐渐听不见了。
我回过神来时,大口大口起喘气,我快速拉起丝袜,捡起地上的包悄悄开门奔向洗手间。在洗手间里,我撩起裙子看,丝袜已经破掉了,嘴唇有些微肿,明白人都看得出来为什么。我赶紧脱掉丝袜塞在包里,又拿出粉饼和唇膏补妆,尽量看不出异样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方才送我来的佣人,她问道,“周小姐,您还在里面吗?”
“在,马上出来。”我连声应答道。
我拧开水龙头洗手,开门时佣人站在我面前,微笑道,“小姐让我上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事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时间久了些,咱们下去吧。”
“是。”
然后保姆领着我回到一楼,陆岩和江佩珊都注意到我光溜溜的腿,江佩珊咬着唇,恨不得吞了我似地,而陆岩则是冷冷淡淡的,不动声色。
我拎着包回到位置上,说了声抱歉。陈深侧过脑袋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撞上江佩珊哀怨的目光。我镇定地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毛。
没过一会儿晚餐便结束了,江明远起身说,“走,你们来陪我上书房下下棋,珊珊和周小姐聊聊天。”
陈深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
陆岩则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揽着江佩珊的肩膀对一边的佣人说,“一会儿给小姐一杯果汁,她胃不好,就别喝茶了,咖啡也不行。”
佣人连声说,“是。”
江佩珊表情这才舒缓了些,对陆岩挤出一个笑来,然后江明远便带着陈深和陆岩上二楼去了。
人走后,江佩珊冷笑地看着我,话里有话,“周小姐上楼的时候还穿着丝袜,怎么这会儿便光着腿了?”
我挺直了腰板儿,笑道,“不小心挂了一处,有碍观瞻,只好脱掉了。江小姐这么在乎我的腿,受宠若惊。”
江佩珊冷哼一声,傲慢又得意地看着我说,“你应该叫我陆太太。”
“嗯,陆太太。”我看了一旁的沙发,“陆太太就这么站着招呼客人吗?您腿不方便,还是去坐下说话吧。”
江佩珊眼睛眯了眯,狠戾地看着我说,“请吧。”
我们坐下后,佣人果真上了果汁,连带我的也是果汁,两杯一模一样的,江佩珊看了,立马不悦了,厉声叫来佣人说,“给我换掉,我要牛奶。”
那佣人悻悻然将果汁端下去,给江佩珊换了热牛奶来。
“周若棠,你打算什么时候彻底滚出阿岩的视线呢?”江佩珊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舒了口气,“陆太太,您这么没自信?非得在我身上找点自信么?您是豪门千金,这么患得患失,倒像是我这种落破潦倒的底层人才有的心思。”
“不是我没有自信,是你们这种女人太不要脸,昨天跟大嫂见了面才觉得可怕,你那小姐妹凌寒多厉害呀,大哥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一个月不回家一次,我怕啊,你要是哪天厚脸皮回来缠着阿岩,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冷哼,“陆岩恨我,他心高气傲,是不会再跟我往来的。你算得很准,杀了他的孩子,他恨我入骨巴不得撕了我,我跟他再无可能。其实刚才我已经试探过了,可他一把把我推到地上,袜子也刮破了,我给了他一巴掌,你看到了么?我给了他一巴掌哈哈哈哈哈哈------”
111: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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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我和陆岩方才真的碰面了,江佩珊脸都绿了。这样五彩缤纷的表情只能说明陆岩心里真的有我,而江佩珊正害怕这一点,所以草木皆兵了。我若是不给她她想要的答案,她岂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对我放下心来。
“周若棠,你还想怎样?还想跟陆岩旧情复燃?”江佩珊凝着眸子看我,秀丽的眉毛不由地拧在一起去,逼问我,“你就不怕惹怒了我你一家人不得好死?”
“我当然没这么蠢,江佩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只要有你在,我和陆岩这辈子都不可能,我的确喜欢他,潇洒多金长得还不赖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可程思远也不差,就像你说的,嫁进程家,我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我凭什么还冒险跟你争陆岩?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平淡的生活。可你也别忘了,兔子急了咬人,你要是把我现在想要的东西毁了,那我跟你也没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我强硬地说。
江佩珊疑心着我进入陈深公司做事是想和陆岩再有牵连,我只能切断了她现在的怀疑,让她以为我现在贪慕虚荣,失去了陆岩这课大树一心想嫁进程家,反正我在她心里就是这样的女人呀,正巧了。
其实没几个人知道,我跟着陈深做事,目标在江明远,而不是陆岩。我和他分开后,本就没想过和他再碰面,我只要默默在背后帮他一把,仅此而已。
我耸肩,端起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说,“你最好别让陆岩发现逼我打掉孩子逼我离开他的事儿是你做的,你说陆岩这么霸道的性格,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要是他有天知道了真相,会怎样?哈哈哈哈,想想他的表情就觉得好笑,特别期待------”
我正笑得开心,江佩珊一杯热牛奶泼到我脸上,旁边的佣人脸都绿了,又不敢看着我,只能悻悻地瞄了我们两眼,我端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江佩珊气呼呼地看着我,“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笑我?如果阿岩知道了真相,那你肯定没好日子过,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安分分的,不然我让你夜不安眠,听说你弟弟要考大学了,不知道运气好不好,你也知道,这人即使聪明,可有时候时运不济,会触霉头的。你外婆和舅舅还在乡下,要出点事儿也很容易,对不对?”江佩珊笑吟吟,威胁地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跟阿岩断得一干二净,我跟你,一切都好说。”
这种威胁我当真听够了,耳朵都起茧子了,可尽管这样,江佩珊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有所顾忌的,“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做到,但我提醒你一句,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想,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牛奶,抽了几张茶几上的纸巾擦脸,牛奶滴到胸前的衣服上,沾湿了一片,我懊恼怎么办呢,我电话忽然响了,一看是袁浩打来的,我立即接了起来。
袁浩说,“周助,陈总跟你在一起吗?”
我说,“在,我们现在在江董家里,有急事?”
袁浩有些着急,催促地说,“麻烦你马上让陈总接电话,我打他电话不通。”
“好,你稍等,我马上去。”我强调说,“你别挂断。”
江佩珊淡淡瞄了我一眼,脸上余怒未消,我叫了她身边的佣人说,“麻烦带我去一下江董的书房。”
佣人立即带着我上楼,正是之前我找到却没来得及进去的房间,佣人帮我敲了敲门,里头传来江明远的应答声,“进来。”
佣人帮我推开门,一进门就正对上墙壁上的旋转摄像头,我一下子愣了,幸亏当时没进来,否则必死无疑。
江明远和陆岩正在下棋,陈深给江明远坐镇,三人表情都很投入,看着棋盘深思,我轻脚走上前,小声说,“陈总,袁浩打来电话,让您借一下。”
“让他打我的。”
“他打了,说是打不通。”我把电话递上去给他,“他还没挂断。”
然而陈深接过电话,喂了两声,那边却没信息。我和陈深都疑惑地看着电话,才发现这间房间里手里没有信号。
江明远手里捏着一枚棋子,淡淡看了我和陈深一眼,“这房间里没信号,出去打吧。”
陈深嗯了一声,“那我先失陪。”
我退在一侧去,瞄到陆岩嘴角扬起的笑,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我赶紧跟着陈深出去,只听见他说,“好,我知道了,暂时保密,封闭消息,除了我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挂了电话,陈深紧紧握着电话站立了好一会儿,他一手扶着栏杆,好像在思考什么。等他转过身来时,发现我站在书房门口,他扬了扬眉,“没事。”
而后我跟着他进了江明远的书房。他的书房很大,四面都是木质的书架,但上头放的书并不多,大多是股东和玉器之类的陈设品,右侧是一张棋台,脱了鞋子可以对坐在两边,上方悬着一副字画,落款是我过著名书画家。
我和陈深进去时,那一局棋已经下完了,陆岩一招险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江明远也不再下棋了,和陈深坐到沙发上去,笑吟吟道,“阿岩棋艺见长。”
“跟您切磋久了,要是没点长进,岂不是白练了?”陆岩拍拍裤子下台来,坐到沙发上,目光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瞅到我胸前湿掉的衣裳,默不作声。
而后他们三人畅谈建设投资,我在一边没说话,默默地听着,陈深现在还没决定到底投谁,无论是陆岩还是江明远,似乎他都想选择,又都不选择。皮球推来推去,最终谁也没有谈成,但这个结果叫陆岩非常满意,江明远心里岁不舒服,脸上却笑吟吟的。
离开江家时已经是夜晚九点钟,因为喝了点酒,司机又下班了,只好叫了代驾来接,陆岩和江佩珊送我们到门口,看着陈深和我上车,而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不由地扫在镜子里,江佩珊亲昵地挽着陆岩的手,脑袋轻轻靠在她肩膀上,良辰美景,郎情妾意。
车子开出别墅区,陈深给乔奕打了个电话,乔奕来查岗的,知道我在陈深身边,似乎有些不高兴,电话里就发了脾气,结果陈深一个不高兴,立即挂断了电话叫司机先送我。
“陈总,为什么江董的书房没有信号?我们在楼道上都有,难道是安装了屏蔽设备?”我问道。
陈深嗯了一声说,“恩,整个房间里唯一有信号的就是桌上的台式电话。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这样做很正常,抬头的摄像头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悻悻地说,“怕是江董秘密太多了,步步惊心,步步防备。”
陈深哼了声,忽然问我,“你衣服怎么回事?”
“拜江小姐所赐,不过我都习惯了,她喜欢这个动作。”我笑说。
“你和阿岩在楼上呆太长时间了,难免生气。”陈深笑说,“若棠,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陈总,我和他只是碰了个面。”我解释说。
陈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瞄了一眼我裸露的大腿,我赶紧拿手挡住了,陈深说,“你有分寸就好,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低声回应说,“是。”
陈深送我到小区门口时,程思远刚好要回去,手里拎着购物袋,看见我下车,欢喜地叫我名字,“若棠。”
我朝他招了招手,跟陈深说再见,欢快地上前去挽着程思远胳膊,“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没牛奶了,我出来给你买牛奶。”程思远微笑说,“你朋友送你回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深的车子还没开走,透过挡风玻璃,我看见陈深深沉的目光正看向我和程思远,我说,“是我的老板,我跟他应酬来。”
“嗯,没喝酒吧?”程思远微微皱眉。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喝了一丢丢,推脱不掉。”
“不听话的孕妇,哎,该把你拴在家里边,别出去晃荡。”程思远叹气说。
我们回到住处,我立即给南源打了电话,南源问我窃听器安装成功没,我坐在沙发上泄气地说,“没有,还差点犯了错。幸亏我没进去你知道吗?江明远这个变态,在书房里安装了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进门一抬头就正对上摄像头,更别说其他动作了,根本不可能。而且,他把书房的信号屏蔽了,就算咱们安装了窃听器,电波干扰,什么也拿不到,这条路给堵死了。”
南源骂道,“shit!越是这样,越证明这老东西有问题,你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那个保镖你不是挺熟的么?你给探探口风,找找软肋。”
“嗯,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对了,你找到陆青了吗?”
南源说,“找是找到了,但人刚去了云南采风,得一个星期过后才回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那你等着,一个周就一个周,人一回来你马上联系我。”我说。
“好,我也趁机休休假。”
“另外,你帮我查一个人,叫徐伊,我怀疑陆岩公司开会时缺席的人就是她,这个女人似乎很神秘,公司开在沪城,却不断收入陆氏地产的股票,不知她对陆岩来说,是敌是友。”
“好,你把详细资料发我,我找人给你查。”南源说。
“好。”
我当即把知道的关于徐伊的一切都发了过去,催促南源赶快查找关于她和她公司背后的信息。
三天后,南源给了我回复,说是根本查不到异样,这个女人的资料看起来一切正常,毫无异样,只知道她是北京大学经济管理系07届的学,在北京几家上市大公司做过总裁助理,董事会秘书,高级助理之类的职务,后来忽然在沪城注册了这家公司,因着手里的人脉和多年的经验,能运营这样一家公司一点都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她从金融行业投身到建筑行业。
南源说,“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常,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我再追查看看,她目前还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握着一部分股票,接下来你盯紧了她的动向。”
“好,你无比帮我找到陆青,她现在是唯一的突破口,我不能放手。”我叮嘱地说。
南源有些不耐烦了,笑道,“婆妈,我知道了!”
很快,陆氏地产重新启动新项目,确定了把之前那块地盖写字楼,开始了新一轮的融资招商,我和陪同陈深去过几次陆氏开会,陆氏一片祥和,大约是江明远忙着主题公园和百货大楼的项目分不开身,无暇顾及陆岩的新动作。
陈深到现在还没有决定投资哪一个项目,江明远不止一次抛出橄榄枝,请陈深加入他的阵营,陈深一直拖着,但拗不过董事会的决议,最终,信丰集团决定和江氏合作新项目,投资三点五个亿,合同签下那天,江明远在星湖饭店商务宴请,我本来是要去的,但因为肚子忽然不舒服,跟陈深告假回家,由袁浩陪同出席。
那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大约是我瘦了一圈的缘故,肚子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忘记了产检,而我也不敢大摇大摆地去医院产检,只好麻烦程思远安排了他们医院熟悉的医生,我全副武装,在乔辰的陪伴下偷偷摸摸地做了第二次产检。
检查结果一切都好,不过说我最近有些操劳,要多加休息,否则身体吃不消。
检查完,乔辰送我回家。她憋了一路的话等我下车时才说,“若棠,你和师兄现在算什么关系?”
我抓着门把的手凝住了,缓缓松开了,看着驾驶室的乔辰说,“朋友,但我现在跟他,在演戏。”
乔辰怅然地看了我一眼,有些责怪地说,“那这场戏,什么时候结束呢?若棠,师兄的心意,你应该明白的。”
“乔辰,我身不由己,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程思远他明白我的心思。”
“他明白你,可你明白他吗?他已经不是年轻的孩子能多玩几年,他该成家立业了。若棠,你太自私了,你拿着他的真心帮你演戏,你达到了你的目的,却害了他。你不要小看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影响,有些东西真的会一辈子跟随的,你信吗?”乔辰哀伤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有点语塞,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似地,把我的自私展露无遗。其实乔辰这些话,我自己清清楚楚,我真的是自私,仗着程思远对我好,仗着他喜欢我,便为所欲为,随意利用。我一直不敢去想我辜负了程思远,我以为不去想,便没有人会提醒我。
“乔辰,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那既然没有回头路走,何不假戏真做?若棠,难道你还想和陆岩重修旧好吗?”乔辰追问说,“怜取眼前人啊若棠。”
我低着头,绞着手指,“乔辰,感情是需要真心实意的,我做不到的,不能昧着良心,否则才是真正害了他一辈子。”
“你------”
“我没想过我和陆岩以后会怎样,但我现在只想帮帮他,我也没想过什么重修旧好,我相信顺其自然。而我和程思远,也是顺其自然。有些事情,机缘到了,一切都好。”
说完我下车,头也不回地上楼了,我不敢回头,因为我无法面对乔辰的焦心。
回到家里,我静静坐在床上想了许久,我承认我对陆岩是抱着幻想的,直到现在。可潜意识里,我又清楚,到了他和江明远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和江佩珊是不会离婚的。我了解陆岩,太了解了。
江佩珊虽然狠毒,但也是爱惨了他,爱疯了他,两家人的恩怨,江佩珊没起到任何催化作用,从侧面来看,她其实也是很可怜的。陆岩不管是娶她还是哄她,都是呆着目的性的。
而倘若有那么一天,我会回到陆岩身边,继续做他最爱的情人吗?
不,我不知道。
那程思远呢?我如何弥补我对他的歉疚?如何面对他对我拳拳的感情?如何跟他说,这一场戏演完了,咱们该散场了。
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了,把我们都推入了坑里,一起挣扎。
信丰和江氏的签约仪式过后没两天,秘书室接到江氏寄来的邀请函,新项目启动酒会在这周五举行,地点是希尔顿宴会厅。江明远邀请了北城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任务,恨不得向全中国人显摆他江明远要干大事儿了,死死把同期的陆氏地产项目压得喘不过气,同样轰轰烈烈的项目在江氏的打压下显得黯淡无光,并且在酒会当天,陆岩作为江明远的女婿,和江佩珊一起出席。
陈深当晚带了乔奕,也带了我和袁浩,我和袁浩都着正装礼服,陪同陈深和乔奕进入宴会场。当晚乔江林也去了,带着的人不是秘书不是老婆,而是小寒。
小寒一袭宝蓝色的迤地长裙,抹胸式的设计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只带了一串简单的钻石项链便光彩照人,纤细白净的胳膊挽着乔江林,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一边,看到我时忽地抛来一个媚眼,简直妖孽极了。
礼服是程思远送我的,我们一起去礼服店选的,当晚在店里还遇到了陆岩和江佩珊。
哪家店在思南路,装潢简单大气,一点都不熟国际一线大牌,简单的logo嵌在透明的落地窗前,里头一片白色,真人模特身着礼服站立在橱窗内,好不美丽。
我说要一件礼服,程思远便带着我去了,服务员领着我们上二楼,程思远担心我摔跤便拉着我的手,那楼梯的确有点悬,我就没客气,然而一上楼便看见江佩珊和陆岩正在说话,听见响动,两人都转过身来看着我和程思远,那一瞬,程思远忽然抓紧了我的手,而我也没有挣脱。
江佩珊打趣地说,“哟,周小姐,来选礼服?”
陆岩站在他身边,一脸的漠然,她却不识趣地拉了拉陆岩的胳膊,陆岩冷淡地看了我和程思远一眼。
幸亏他们已经选好,服务员打包好递给江佩珊,陆岩不悦地催促着赶紧走,落荒而逃一般。
最后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缎面礼服,设计很简单,下摆蓬起来遮住肚子,不抢风头,也不落于人后,保守但是素净美丽。我要自己付钱,程思远却说,补偿我的生日礼物。
我当即便尴尬了,他知道了陆岩丢了他送我的礼物?
临近七点,会唱上任越来越多。这一间宴会厅很大很大,优美的钢琴声在会场里流淌着,来来往往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两边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色彩缤纷的酒水,穿着正装的服务生端着托盘在会唱走来走去,袁浩递给我一杯鸡尾酒,我摇摇头,换成了果汁。
陈深和乔奕四处走动,叫我和袁浩不必跟着,袁浩便陪我站在一边,我有点饿,小心翼翼地吃了点东西,怕沾着唇花妆了。
忽然,宴会场一阵骚动,大家纷纷看向门口,银灰色闪光礼服的江明远走在前面,身后是黑色礼服白色衬衫玉树临风的陆岩,而陆岩身侧的,正是一身洁白迤地礼服的江佩珊。她的裙子长长的,遮住了残缺的腿,走路很慢,大家也都明了。
他们三人一路走来,接受众人的注目赞扬,我和小寒站在人群最末端吃东西,小寒说,“你说江佩珊看起来也挺清纯端庄的,可心怎么那么黑啊?你别说,我要是男人,我都喜欢这一款。”
我碰了碰小寒胳膊肘,“胡说,乔总就喜欢你这样的。”
“哎哟,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我这么明艳美丽动人男人不喜欢那是要遭天谴的!”小寒乐不可支,笑说,“哎,你一会儿别着急溜号,有好戏看?”
112:宴会遇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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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我瞥了小寒一眼,她抿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眉眼中藏不住的笑,纤细的手指夹着高脚杯轻轻摇晃,淡黄色的香槟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嘴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忽闪忽闪的,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人群中江明远为围得水泄不通,两父女脸上都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喜不自胜大抵如此了,四方的人都蜂拥上前拍溜须马,场面格外壮观。江佩珊搂着陆岩的胳膊笑靥如花,露出端庄大方的笑容,牛奶般丝滑的缎面礼服裹着她玲珑婀娜的身材,端庄高贵,无形中透着一丝丝名苑千金才有的气质。
小寒瞄了一眼,挑眉笑了笑,旋即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香槟,抿了抿嘴说,“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一会儿好戏就开始了。”
被小寒这么一说,我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不禁微微蹙眉,思忖道,“谁安排的?”
小寒笑了笑没说话,刚好乔江林从人群中出来,一身笔挺的灰蓝色西装,绷着脸看不出来表情,但眉眼看起来是温和的那种。他大步朝小寒走来,小寒赶紧从长桌上端了一杯酒水递给他。乔江林接过后没着急喝,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淡淡道,“新工作还顺利吗?”
我有点受宠若惊,顿时支吾了,“还好------谢谢乔总关心。”
“那就好。”乔江林淡淡一笑,更叫人捉摸不透了。我有点莫名其妙,慌张地看了小寒一眼,这丫头却朝我耸耸眉毛。其实乔江林这样的男人,哎,我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反正段数高,小寒这样的千年狐狸精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可想而知,他手段多高明,眼睛一瞪,一句“别喝多了”,小寒立马乖张地点头,温声答道,“知道。”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当真怀疑这是不是我的闺蜜凌小姐。
乔江林点了点头,端着酒杯往人群中去了,我和小寒站在原地,听着舒缓的钢琴曲在会唱中缓缓流淌。很快,司仪走上台宣布今晚的宴会开始,请上江明远上台致辞,那时候江明远已经摆脱了人群的困扰,站在舞台上去,而江佩珊和陆岩则站在舞台的一角,站在高处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江明远笑吟吟握着话筒,四周灯光都暗淡了,一盏明亮的聚光灯照在江明远身上,银色的亮片礼服在灯光下金光闪闪,满头白发同身上的衣裳交相辉映,他精神抖擞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到今晚的宴会,今晚这场宴会,主要为庆祝江氏在新开发区的项目启动,我们将打造北城第一大型百货商场和主题公园,为北城的娱乐生活事业添砖加瓦,工程启动,还请各位多加关注!”
他说毕,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不绝于耳。他脸上藏不住的笑,举起手来示意大家平息掌声,我冷眼看着他厚颜无耻地站在台上描述新项目,构造一副未来新城区商圈的蓝图,划出他江氏的商业王国。
陆岩被江佩珊挽着,站在舞台小小的一角没说话,灯光都聚集到江明远身上,他是全场的焦点,而陆岩只是站在昏暗角落的不起眼的一人,偶尔有灯光掠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只是一瞬,我看到他淡淡直视前方,目光并不在江明远身上。
我一直凝视着陆岩的角落,忽地灯光微转,一抹余光照亮了角落里,我恍然发现陆岩的目光竟然看向我这边,他深邃的眸子在暗淡的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那束光一下子把我给击倒了-------我慌张地低头,喝了口果汁,还特别没出息地呛到了。小寒急忙帮我拍背,数落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喝慢点,这么多,又没人跟你抢,你着急把江家喝破产呢?”
我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这种莫名的悸动和担忧就像是初恋的小姑娘,看一眼喜欢的少年就情不自已,小鹿乱撞,而我的这份悸动里多了一丝叫做做贼心虚的东西。
“再次感谢各位的到来,我们共同举杯,敬这么美好的夜晚。”江明远举起酒杯,台下的人自然都跟着举起杯子来,气氛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不要脸。”我冷哼道。说完这一句,会场内灯光又亮了起来,这时候已经响起了舞曲,许多人已经滑到会场中央翩翩起舞,到底是华尔兹还是探戈,我看不懂,我不会跳。
小寒哼了声,骂道,“是挺不要脸的,哎,我就想不明白,陆岩为什么答应上台?这种时候站在台上给人做陪衬么?他也真能忍,指不定心里已经把江明远给撕碎千万遍了,我当真小看这小子了。”
我沉默着没说话,悄悄往台上看了一眼,闪躲着,轻轻一瞥过去,又转回来,确认他没往我这边盯过后便大胆地打量着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淡淡说。
而后乔江林的助理来找小寒,将她叫走了,我一个人站在一边百无聊赖,等待着小寒所说的好戏。我有点纳闷儿,不由地去能有什么好戏?陆岩开始反扑报复了?
我有点小紧张。
“周小姐”忽地,我背后响起一抹似曾相识的声音,我转过身去看,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砸在地上,这人不是林州吗?就我在会所上班时那个变态客人,曾经绑架我的那个!
我当即懵了,表情凝住了,看着林州金光闪闪的大金牙心里发怵。他比之前又胖了一圈,头顶的毛发更加稀疏了,稀有的几根头发留长了,还打了点发油,根根分明,横着梳到一边去欲盖弥彰。他穿着灰色的西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抬手就露出腕上的劳力士。
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算不上多漂亮,但前凸后翘,身材绝对是一比一的出挑,光是那胸,我看一眼,绝对是d杯。身上裹着一条鲜红的包臀连衣裙,露出胸前春一片,灿烂无比。
“怎么?周小姐不认识我了?”林州对我笑,一笑他的大金牙就溜出来跟我打招呼,特别骇人。大概是他的金牙太闪耀了,显得旁边的牙齿黄呼呼的,看起来挺恶心。我一下子想起之前他绑架我去酒店的时候,那股子儿恶心劲儿一下子涌上来,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我呕了一下子,林州脸都黑了,冷着脸问我,“你怎么了?”
“我恶心------”
林州脸更黑了,方才还带着的一丝笑意现在消失无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似地,我赶紧丢下杯子捂着嘴巴说,“林老板,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先失陪。”
没等林州说话,我立即转身,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赶紧快步奔向洗手间抱着水槽吐了一圈,说真的,怀孕这么久,我就吐过一段时间,中间已经很久不吐了,直到今晚遇到林州,一下子就恶心了。
这呕吐真的让人力不从心,吐完了身上便没什么力气,身子软软的,我抓着洗手台缓了好一会儿,捧了冷水漱口,又收拾收拾妆容,这才走出洗手间。
然而走出去的一刻,我脚步便凝住了,林州和一个黑衣保镖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我,林州手里夹着烟,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看着我,嘴角稍稍一扯动,那大金牙就漏出来了。他对我冷冽一笑,缓缓抬起手吸了一口烟,迷离暧昧的眼神锁在我身上,我一下子感觉不对劲,不由地抓紧了拳头,赶紧冲回洗手间。当时洗手间里的人都走光了,这会儿正是晚宴热闹的时候,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没几个人有闲工夫上厕所。偌大的洗手间除了化妆区和盥洗台,就剩下里头的隔板间,林州和他的保镖脚步声渐渐近了,我犹豫不得,赶紧转进一个隔板间里,把门给扣上了!
进去后我才发现,我躲进的是工具间,里面放了些拖把笤帚之类的东西,还有一根细细的钢条,大约有中指那么粗。我慌张地抓着钢条不敢出声,林州和他保镖已经进来洗手间,大约是洗四周隔音效果很差的缘故,林州说话的声音一清二楚,在略微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和幽长,他命令地说,“给我找,一间一间挨着找!妈的,这臭娘们今晚跑不掉!”
我心慌慌地抓着钢条,听见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心里绷着一根弦,特别特别害怕。要是以前我能和林州鱼死网破,可现在怎么办?我有孩子,而且我根本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手机!
对手机!
我匆忙掏出手机给小寒发短信,因为害怕,手指哆嗦着,一条简单的短信我发了许久,然后砰砰砰的声音想起,是保镖一间间踹开隔板间的声音。
踹了三四下,忽然有人进洗手间来,大约是看见林州和他保镖了,一路笑呵呵的,忽然变成了尖叫,林州冷冷一句,“滚!”那人就马不停蹄地跑了。没有谁愿意轻易蹚浑水,这样的场合里,能进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
那保镖继续踹门,但往我的反方向去的,小寒也不知道看到短信没,我索性拨电话给他,然而我手忽然抖了,摁了几下子电话都没摁出去,然后小寒给我打了过来,响亮的铃声瞬间响彻整个洗手间,我都来不及捂住喇叭!
踹门的声音忽然停了,林州冷声说,“这边!”
我心慌慌的,立即关闭了声音,接起了电话,小寒着急地问,“你在哪儿呢?你短信怎么回事?”
这是林州的保镖已经站在隔板外面,狠狠地踹了两脚,隔板啪啪地响,我极力镇定下来,“我在洗手间,你快来!拐角的洗手间!”
我往里边缩了缩,怕那门踹坏了保镖一脚踹到我身上,果真,两三脚,那隔板就被踹开了,穿黑西装的保镖五大三粗,二话不说上前来抓过我手里的手机狠狠往地上摔,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甚至哆嗦着,但努力镇定,强装镇定。
那保镖并不说话,上前来抓着我胳膊将我往外扯,我挣扎,他就狠狠瞪了我一眼,警告地说,“老板让你出去。”
我怕他扯我胸前的衣服,我便死死护着,哆嗦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保镖不耐烦了,扯着我手臂死死拉着往外拽,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拽出去了。保镖猛地丢开我,我连忙扶着墙壁,幸亏今天穿的坡跟鞋才没摔倒。
“周若棠,我说什么来着?你千万别让我再碰见,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林州坐在化妆区的软椅上,叼着烟看我,脸上有些油光,在补妆镜上镶嵌的强烈的白炽灯照耀下显得油油腻腻,十分倒胃口。
这种人要么皮笑肉不笑,要么笑起来让你恶心之极,眼睛里的那种暧昧和低俗让人恶心,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现在的林州,便是如此。
我惊恐地看着他,不由地抓紧了手里的铁棍,手心开始冒汗。大约是满意我的害怕的表情吧,林州冷笑一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而我身后正好是墙壁,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往后闪躲,嘴里喃喃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你清高什么劲儿?陆岩不是把你踹了么?那你跟着我好啦!我不介意你是他穿过的破鞋,能把阅人无数的陆总征服,你肯定功夫不错。啧啧,瞧瞧这水灵灵的眼睛,红润润的嘴皮子,白白净净的脸蛋儿,怎么能不招人惦记?”说着,林州便伸手来抓我的下巴,我闪躲开了,才想起来手里拽着一根铁棍,我慌张起举起来对着林州,威胁地说,“你别过来,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林老板?你别招惹我!”
林州一把握住铁棍,压根就没怕,倒是他狠狠一拽,我没什么力气,那铁棍就被拽着出去了,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冷笑道,“还是这么烈性子,老子就惦记着你这份刚烈!这样子才有征服欲!”林州大笑,对他的保镖说,“出去给老子守着!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
那保镖对着他背影弯了弯腰,立即转身出去了。
这会儿我就更怕了,心里祈祷着凌寒你赶紧来!迟了我小命儿不保!我哆嗦得更厉害了,说实话,林州这种无奈是真让人害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佩珊还有所顾忌,可林州这种人渣就是为所欲为,只要他开心。
林州色眯眯地看着我,一把扣住我肩膀,粗粝的手在我裸露的肩膀上摸了一把,不要脸地说,“你这一口,老子想了足足一年!”
“你对我下手,就不怕陆岩再收拾你吗?”我呼吸都急促起来,狠狠拍开了林州的手。
气氛紧张得不行,因为害怕而起伏的胸口,憋着一口气,要是岔了那口气,我就没勇气这么对抗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我说完,林州就哈哈大笑,乐不可支似地,笑完了,忽然表情凝住了,冷着脸看我,旋即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他力气可大了,一巴掌扇的我昏天黑地的,脸斜到一边,我赶紧转正了,迎上他逼人的视线说,“禽兽!”
“你他妈还以为你是陆岩的情妇呢?他把你甩了的事儿老子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上次欠我的债,我还记着呢,你放心,就算他甩了你,这笔账老子一样让他还回来!”林州一把抓着我头发,轻蔑地说,“你说你一个婊子,干嘛学人千金小姐似地端着捏着,你以为自己裹了身儿高贵的礼服就麻雀变凤凰了?还指望拿陆岩来压我?你没瞅到他身边站着的是谁?就你们这种夜总会圈养的鸡玩玩得了,你以为哪个男人会为了你们抛弃荣华富贵?我呸!做梦吧你!”
他伸手猛地扯了下我胸前,我赶紧护住了,他看了便笑,笑得有些猥琐,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我鼻子嘲讽地说,“周若棠,就你他妈这样,老子还想睡你是你的福气,你给我端着是吧?嗯?陆岩给你多少钱一晚?老子成倍给你!只要你让爷爽了,爷包了你都不是问题!”
“呸!你休想!”我往角落里缩,死死护着衣服抗拒说,“你最好赶紧走,我朋友马上来找我了!要是你敢对我下手,陆岩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还陆岩呢,还陆岩呢!你这臭婆娘,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要上天!”说毕,他丢了手里的烟在地上,忽地冲上前来疯狂扯我的衣服,可毕竟这衣裳是几千块买的,不是我的淘宝货三两下就扯烂了,林州扯了半天都没结果。就在伸手扯我裙子时,忽然两个高大的身影直愣愣地冲进洗手间,一人抓着林州的胳膊往后一扯,摁在化妆台上,不由分说地一阵拳头猛揍,打得林州都没机会睁开眼。
小尹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匕首,陆岩接了过去,一下子把弹簧打开,银闪闪的刀刃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亮光,陆岩冷着脸将冰冷的刀刃贴在林州脖子上,强烈的灯光下,陆岩侧脸凌厉锋锐,刀削过似地侧脸给人一种刚硬的感觉,面无表情时,深邃如潭的双眼噙着冷光,使人不寒而栗。
小尹赶紧上前来将我扶着,坐到一边的软椅上,着急问道,“周小姐,您没事儿吧?”
这时候小寒慌慌张张地冲进洗手间,扑到我身边来,着急打量我问我有没有事儿。
我咽了口口水,摇摇头,紧紧抓着小寒的手,已经吓蒙了,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艰难地开口说,“没事。”
陆岩冷冷瞥了我一眼我,目光定格在我红肿的右脸上,眸子沉了沉。
林州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会儿才发现是陆岩来了,使劲儿折腾了两下,可被陆岩摁着,他动弹不得,只狠狠地说,“哼,陆岩,你不怕死吗?你老婆和丈人还在外头。”
“林老板,你记性似乎不太好。”陆岩在他脖子切了一刀,立即有鲜血冒出来,“我要是怕死,还能来这儿?”
林州哇啦地叫了声,跟杀猪似地,骂道,“你这个狗杂种!果然心里存了其他想法!怪不得你老婆要叫人整死周若棠!”
我心尖一颤,江佩珊?这几个意思?我有点懵逼了,目光转向陆岩,可陆岩一直盯着林州,冷声道,“林老板,听说你上个月在澳门赌钱输了一千多万,你这么有钱,公司怎么还偷税漏税?你这么惦记我,我是不是也该送你点礼物?”陆岩挪了挪刀刃,问道,“嗯?”
林州连身瞬间变成猪肝色,眼神立即紧张了,狡辩地说,“你少胡说!有种拿出证据来!”
陆岩轻笑,“林老板,你觉得我会做没把握的事吗?其实这女人你想怎么样,我并不在乎,一个女人而已,可怎么说也是跟过我的,你这么对我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妥当。”陆岩看了一眼小尹,小尹立即意会地上前去,抓起林州一只手放在化妆台上摁着,陆岩拿着弹簧刀拨了拨沾了血的刀刃,警告地说,“你说,我剁哪一根手指好?”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和程思远躲在乡下时,被陆岩抓到我和程思远在一起,程思远只是去牵了牵我的手,陆岩就气得要剁人手指。在废弃工厂我被江佩珊绑架,江佩珊手下的人对我动手,陆岩愣是把人手指多下来送给江佩珊。现在是林州。
陆岩修长的手指吊着刀子,慢悠悠地划过林州的每一根手指,林州吓得直哆嗦,但他也是好面子的人,不会求饶,硬撑着,陆岩故意吓他,一下一下用刀尖扎他手背,吓得他瞪大了眼睛,猛地咽口水。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老丈人你老婆你对这个女人还没死心?陆岩,你不怕死吗?!”林州狠戾地说,“你以为今天是我自己这么做的?哼,你错了!”
“谁叫你来的不重要,但我觉得你要是聪明,就不该跟我作对。”
113:枕上风波骤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我赶紧上前抓着小寒,摇了摇头,又对陈熙说,“你走吧,没事。”
小寒反应也快,瞬间意会了,顺着我演下去,嘲讽陈熙说,“有些账还没跟你算,你最好祈祷上天保佑江明远能庇护你一辈子,要是哪天落在我手里来,我保管整死你!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枉费陆岩和若棠对你这么好,没良心!”
陈熙一直冷着脸,说到陆岩时,陈熙眼神沉了沉,我知道,她其实心里免不了对陆岩的愧疚。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凌小姐,各人自扫门前雪吧。”陈熙说。
说完她就走了,小寒拉着我,有些气愤地说,“你干嘛不让我说?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要是我一定撕了她!”
“不着急,别打草惊蛇,现在这时候咱们不能自乱阵脚,一切以大局为重。”我说。
小寒白了我一眼,掏出粉饼来给我遮盖半边被打的脸,又说,“我刚才问你呢,他是不是知道了?”
我绞着手指,支吾地说,“我不清楚,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我有点懵了。”
“没出息!”小寒骂道。
事实正是如此,我真不知道陆岩知道了没?我自问自己隐藏得还算好,可想起在江家别墅时,他摸我肚子,我心里就慌了,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们整理好衣服出去时,宴会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小寒本来绷着脸的,看到会场乱成一锅粥,一下子心情好起来,有种捡到小便宜似地窃喜,拉着我手说,“走走走,好戏开始了!”
“嗯?”被林州这么一闹,我都忘记了有好戏要看,这下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寒拉着往前冲,好不容易刨开人群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之间四周都围着媒体记者,各种摄像机和相机架在面前,江佩珊缩在江明远身边,江明远铁青着脸对媒体推脱,可记者多厉害啊,几十张嘴巴拉巴拉地提问,各种尖锐的问题纷至沓来,江明远完全招架不住。
而一边的陆岩却是云淡风轻,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漠然冷酷,江佩珊抓着他一边胳膊,柔柔弱弱的模样,陆岩也没打算去护着她,就任随他抓着他胳膊,冷眼看着媒体为难江明远。
我细细一听才知道方才宴会场爆发出一阵丑闻,原本展示着主题公园和百货大楼效果图的大屏幕,轮番播放了一段私自拍摄的视频,视频里只看得见江明以及身边两个小姐,看样子应该是在夜总会拍摄的,江明远穿休闲西装,身边两个小姐都打了马赛克,看不到正脸。视频里江明远好似在跟什么人见面,提及到陆氏地产垮掉大楼的话题,江明远在视频里说,“一座楼跨掉的教训足够叫他学乖,他爹都输在我手里,他一个毛头小子,能不输?接下来,他签下的所有投资人都将投入到我的新项目中,他的项目,不可能再起来。”
字里行间的意思是陆氏地产的项目是被他江明远毁了的。
原本青睐媒体是给他江氏打广告造势的,结果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完全控制不住场面,但这种宴会是受邀请进来的,没理由让保安出动,所以江明远现在正自讨苦吃。
“江董,请问你跟当年陆氏地产豆腐渣工程之间有什么关系?是否当年工程失利,您有参与其中?您和当时陆氏地产的董事长陆建安是多年好友还是多年敌人?”
“您当年一夜之间吞并了陆氏旗下四家公司,是否是蓄谋已久?是否陆氏地产的悲剧是您一手造成的?”
“陆岩是您的女婿,为什么您要搞垮他的项目?您是想灭掉陆氏地产,完全吞并入江的产业吗?”
“你现在已经收购了陆氏地产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接下来还会做什么?江董,请您说句话------”
诸如此类的问题纷至沓来,问得江明远瞠目结舌,江明远的助理和秘书,包括陈熙在内的四个人立即阻拦,但毫无作用,太多媒体了,光是大大小小的报社都十几家,还有电视媒体,各类杂志等等------
随后,以梁毅为首的一种保镖快速进入会场,保护江明远和江佩珊从侧门出去,但记者哪里肯定放手,江明远被保镖护着走开了,剩下江佩珊和陆岩,有人伸手抓住了江佩珊的衣服,死死抓着,保镖扯都没用,一人扯了上来,其他人也跟着上来,纷纷将话筒和镜头对着江佩珊和陆岩。
“江小姐,请问您是否知道您父亲吞并陆氏的手段?”
“在您丈夫和您父亲之间,您会觉得尴尬吗?您会如何选择?”
“您父亲收购陆氏地产的股份踏进董事会,您有什么看法?您是否支持您父亲的做法?”
江佩珊懵了,抓着陆岩的胳膊,表情有些难看,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捕风捉影,你们不要胡乱报道,我和我丈夫关系很好,他跟我父亲关系也很好,我们一家人很和睦幸福,请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可是视频里您父亲亲口承认是他搞垮了陆氏地产的项目,并且把投资人都拉到现在的项目里来,您不是也看到了吗?”
记者问到这里,梁毅已经护送完江明远,重新回到会场,刨开人群,帮江佩珊揭开重围,叫了两个保镖帮着护送江佩珊离开。然而事情并没有就这样平息,陆岩留在最末端,江明远和江佩珊都走了,媒体的注意力便转移到陆岩身上去。
“陆先生,请问您对刚才的视频有何看法?”
“江家和陆家是世家还是世仇?您和江小姐很早就订婚了,为什么拖延了这么久才结婚?您前段时间和江小姐协议离婚,为什么又没有离?是因为江董控制了陆氏地产的命脉吗?”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封锁得这么严实的消息媒体怎么可能知道?要说媒体追根究底的实力我相信,可江佩珊和陆岩协议离婚,只有四五个人知道,而知道的几个人都是不可能泄密的,那媒体怎么知道?
为什么偏偏在今晚的宴会上把这件事情摊开了说?事情正热的时候抓着新闻点炒热不是更好吗?
小寒看着现在的场面咯咯地笑,我碰了碰他胳膊肘,“你笑什么?这谁安排的?”
“你说呢?”小寒瞄了我一眼,挑眉说,“你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看是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是陆岩?”我拧眉,犹疑问道,“他这么快动作?”
小寒摇摇头,望着那一团热闹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陆岩脑子那么聪明,又无所畏惧,且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自然是完全准备了。而且有乔江林这个张良在,必然错不了。”
“原来如此------”我警觉道,“那方才我们在洗手间,岂不是给他添麻烦了?”
小寒叹了口气,“我看不用着急,他信誓旦旦,既然能对付江明远,那林州算个球?林州那种人,只求利益,给给他利益就屁颠屁颠跟着谁做事,这种人一点都不麻烦,麻烦的是真正跟着江明远效忠的人,”小寒严肃地看着我,轻哼道,“比如刚才你放走的陈熙。”
我暗自点头,细细思忖了一番,的确如此。
梁毅是有所顾忌的,他虽然答应了帮我,但现在毫无行动,我多次联系他,却没得到回应,我不得不有些防备。甚至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梁毅跟着江明远前途一片光明,且他和陈熙都是在江明远的资助下活得学习和生活的条件,江明远甚至出钱给他妹妹治病,是他们的恩人,那为什么会选择帮我?
而陈熙,她效忠于江明远,却在卧底的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地爱上了陆岩,她一直在克制着对陆岩的感情,帮江明远做事,她这边尚有突破口,只要我这几天平安无事,便证明她没有给江明远或者江佩珊通风报信,那她这边,是有可能攻破的。
陆岩笔直地站立在媒体的围堵中,我和小寒都寻思着,他会怎样应付媒体的围追堵截,结果,他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掠过人群,找到站在角落里的我,轻轻瞄了一眼,而跟随他目光而来的,还有陈深和秦海洋。
不管怎么问,陆岩都一言不发,最后在小尹的护送下离开会场。主人家都散场了,这一场酒会彻底变成了闹剧,四下的人群都纷纷议论着,关于江明远的爆料不绝于耳。乔江林穿越人群来牵走了小寒,临走时不忘和我碰杯,搞得我有些蒙圈了。
人渐渐都散了,袁浩来找我,说一起回去。我俩跟在陈深和乔奕身后,出了宴会厅坐电梯下楼,乔奕似乎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一直在问陈深,“阿深,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深低声说,“视频为证,说不了慌。”
“没想到江伯父这么狠,怪不得堂哥从来不跟他合作,我还以为是表哥脾气怪了些。”
我这才反应过来,乔奕是乔江林的堂妹,怪不得都姓乔,怪不得她那么讨厌小寒。
乔奕悻悻地说,“我瞧着佩珊和陆岩原本好好的,江伯父这么一闹,准出问题。他这么作怪,佩珊再怎么努力抓住陆岩,都无济于事。陆岩的性子咱们都是知道的,宁死不屈。”
陈深轻哼一声,淡淡说,“你懂什么?这里头的是非你少掺和,没事儿别跟佩珊来来往往,少沾边,对你来说是好事。”
乔奕登时不悦了,松开了陈深的胳膊说,“我就她这么一个要好的发小,怎么可能不往来。倒是你要担心自己,你和阿岩是同学,是朋友,现在你和江伯父签了案子,他心里怎么想?”
陈深冷冷看了乔奕一眼,不悦道,“我自有分寸。”
然后乔奕就赌气了,我和袁浩跟在陈深后面有些尴尬,两人都默默低着头不说话。乔奕一把把外套扔给我,发脾气说,“你拿着!”
我忙不迭地接过外套,差点就掉在地上,我默默地抱着外套不说话,感觉这会儿谁说话谁傻子。
梁毅来找到陈深时,电梯刚好来,梁毅赶紧叫住我们一行人,上前恭敬道,“陈总,江董请您喝杯茶。”
梁毅表情淡淡的,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目光一点都没往我身上扫,只盯着陈深,旋即又低下头,特别恭敬的样子。
陈深扬了扬眉,“好。”他转过身,对我和袁浩说,“若棠跟我走,袁浩你送我太太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乔奕立即说,“现在还早,回去------”
乔奕后半句话被陈深的眼神堵住,我这才发现,乔奕其实是很害怕陈深的,陈深一个眼神,她就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怨怼地看了我一眼,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只好给她演场戏了,我说,“陈总,要不袁浩跟您去,我送您太太回家。”
“江氏的项目是你在跟,他去有什么用?”陈深有些严厉地说。
“是------”我悻悻地将外套递给袁浩,回过头时,梁毅正好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淡淡迎上他的视线,在心底轻哼了声。他看穿了我的小把戏。
而后,我跟在陈深后头,梁毅领着我们去十六楼的套房。门口站着两个黑衣门神,梁毅跟黑社会老大似地,到了门口,那两个黑衣人叫他“梁哥”,然后推开门,梁毅站在一边去,对陈深说,“陈总,请。”
进了客厅,江明远坐在沙发上抽雪茄,飘起来的烟雾和他头发一样白,虽说没有大发雷霆,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昭然若揭,震怒不言而喻。江佩珊坐在陆岩身边,见我和陈深来了,冷哼了声。
陈深大步走上前,“江董。”
江明远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叫陈深落座,而后便对陆岩和江佩珊说,“阿岩,你先带珊珊回去,注意外面的记者。”
“爸爸,我不回去,我跟您在一起。”
“听话,先回去,我和阿深谈些事情。”江明远慈爱地笑了笑,随即一个眼神给梁毅,梁毅立即心领神会,对江佩珊说,“小姐,我给您安排车子。”
陆岩一言不发,牵起江佩珊的手,温声说,“我们先回去。”
江佩珊便不再说话了,在陆岩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房间。从我进去开始,陆岩一眼都没看过我,好似我们不认识。
“今晚上叫你看笑话了,”江明远说。
陈深说,“江董言重了,我觉得,您应该先把新闻压下来,再找出始作俑者。”
江明远猛吸了一口烟,笑看着陈深说,“始作俑者?”他立了立身子说,“难道你觉得,这件事不是阿岩做的?”
陈深笑了,“显然不是。若是阿岩做的,您不会这么淡然。其次,阿岩智商似乎没这么低,自导自演?他现在动手,与他来说,愚不可及。他还欠你两个亿的融资,你还是陆氏地产的大股东,他不敢动你,至少现在。”
“可除了他,还能有谁?”江明远思忖地说,“兴许,是一招明知故犯呢?”
“是么?”陈深盯着江明远,意味深长地说,“我倒觉得未必,这一招太容易被看穿,而且,即使他闹这么一出,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被您压得死死的,就像今晚的新闻一样。”
江明远勾着眼睛和陈深对视了十几秒,旋即开怀大笑,指着陈深说,“倒是我糊涂了!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阿岩,谁会费心思给我乱套。”
“那可不一定。”陈深接过江明远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背靠在真皮沙发上,提醒地说,“除了您一位,还有人对陆氏地产感兴趣,您忘记了?”
江明远思考了两秒,摇头说,“若是如此,那她的手就伸得太长了,而且他手里只有陆氏的股票,没有股权。想要靠这点打垮我,她还嫩了点儿。”
“江董,切莫轻敌。”陈深玩味地说。
她?他?是沪城那家建筑公司吗?那个叫徐伊的女人经营的公司?
114:枕上风波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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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太神秘,连南源这种专业侦探都找不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掩藏得不是一般的好。
可小寒和乔江林甚至陆岩都预先知道了今晚有好戏看,那说明今晚这场好戏要么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要么真的是那个叫徐伊的女人丢给江明远的炸弹。而若是后者,更加说明徐伊是陆岩的人。
我脑子忽然开阔了,被自己这个思维给吓到了,那种惊奇的感觉我无法描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才发现陆岩根本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他明面上的失败不是真正的失败,似乎是一个引子,亲手将江明远引入一个巨大的全套中。
这一场战斗,似乎越来越精彩了-----
我这一想就跑神了,陈深连喊了我三次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担忧地问我,“你身体不舒服?怎么恍恍惚惚的?”
江明远叼着烟看我,不动声色,那双锋锐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像x光似地,穿透我脑海中的角落。我连忙收敛了神色,认真道,“我没事,陈总。”
陈深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这是梁毅和陈熙同时进门来,陈熙见我在,不由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收敛了神色,走至江明远面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江明远听了,点了点头,叮嘱地说,“给我盯紧了。”
陈熙站直了身子,恭敬道,“是。”
“看来江董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夜晚能睡个好觉了。”陈深调侃地说,在我听来,话里有话,不过江明远就笑了笑,以为深长地说,“商场上瞬息万变,我是一刻都不能安眠,人在高位,难免忧心忡忡。”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是很相信江董的。”陈深说。
江明远脸色沉了,鹰隼般的双眼勾着,淡淡的目光扫在陈深身上,终究有点挂不住,但话锋一转,提到了合作的事儿。江明远说,“今夜约你见面,主要是表歉意,刚合作就让你看到这样的笑话,实在不妥。但这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工程一定如期开工。”
陈深不疾不徐道,“江董客气了,合同都签了,咱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相互扶持。况且江董公关的能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江明远哈哈大笑,手指头一点一点地指着陈深说,“咱们这叫同舟共济,一起将钱捞入口袋中!”
陈深附和地笑了起来,倒是叫我们几个跟班的看起来不自在。我稍稍一转头,便碰上陈熙灼灼的目光,我俩对视的一瞬间,我是心虚的,她捏着我的软肋,随时能在背后给我一刀。
其实说的好听点是道歉,是怕陈深因为今晚的事儿动摇了合作,煮熟的鸭子飞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有点不确定,今晚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找陈深来,不过是探探口风。
聊完后,江明远派梁毅送我们下来,陈深的司机在酒店门口待命,先送我回住处。
原本我是要坐副驾驶位置的,拉门是陈深却叫住我,“若棠,坐后面来。”
我犹豫着,看着陈深的目光严肃,只好点了点头,坐进了后座。梁毅帮我关上门,目送我们离开酒店。
“你今晚有点不对劲,有事?”陈深侧脸看着我,问道,“说实话。”
“陈总,我只是------”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用叫我陈总,叫我陈深。”
“陈总,我刚在想一个问题,今晚的事情是不是陆岩亲自安排的,我脑经不够用,您给指点指点?”
陈深拉着脸,不悦地说,“若棠,你不该关心他。”
“不,我不关心他,我关心咱们公司的项目。”我整理了思绪说,“陈总您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对咱们公司的影响,您镇定自若。”
陈深淡淡一笑,说道,“如果这样就打垮了江明远,那你想得太简单了,他是什么人,北城业内人一清二楚,这不过是个丑闻,新闻出来一时,只能被压下来,像这样的八卦,只有普通民众才会花精力去关心,很快会有更大的新闻把今晚的八卦压下去,大家有了新的谈资,便会忘了这件事。而上层社会的人,只会抓着这个机会赚钱,比如买进江氏的股票,你信不信,明天江氏股价会跌?”
“怎么会?江明远不是已经公关处理了吗?影响也是小范围的,不可能动荡吧。”我说。
陈深望着窗外,慢悠悠地说,“压下来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压不下来的,就只能顺势给自己炒作了,项目启动在即,免费的广告凭什么不要?你以为江明远会顾着自己的脸面出来澄清?哼,他不要脸的功夫和阴狠的手段,谁人不知?他控制不住的场面,一定会添油加醋,热一段时间再说。跌两天,江氏的股价必定猛涨,你等着吧。”
原来如此,这回我算是明了了。我还真小看了江明远,今夜他在会场铁青的脸,我还以为他气急了呢,这老狐狸的城府和筹谋,我这种小喽啰,果然望尘莫及。
“公司投了钱,自然不能做赔本的生意,等着瞧吧。”陈深说。
陈深送我到小区门口,程思远已经出来接我,下车时陈深看到程思远,叫住我说,“若棠,陆岩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吗?”
我心里噗通一下,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陈深笑了笑,撤回眼神,我说了句再见,然后推门下车。
我隐约觉得,陈深似乎知道了什么。
一看见我,程思远就笑了,那抹笑容阳光灿烂,他身后的路灯都黯淡了,小区保安看着我们进门来,招呼道,“程医生又接女朋友下班啦!”
我和程思远对他笑了笑,谁都没解释。
回到家我赶紧给小寒打电话,打了两次都没人接,我又给南源打电话,给他说了今晚会场的事儿,南源想了想说,“现在很确定了,徐伊就是陆岩的人。若棠,我感觉陆岩这一步走得太着急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一招太险了,很容易暴露。他的筹谋,绝对不是这么激进求胜的,忍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忍不过这一时。”
“我正纳闷儿呢,他怎么这么快------对了,江明远现在有些不确定是不是陆岩,陈深引导他把目标转向徐伊,我怕这样子江明远起了防备之心,全力去调查徐伊,最后查出徐伊和陆岩的联系来,那岂不是坏事了?”我说。
“你让我想一想,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漏掉的,或者说我们没考虑到的,”南源说。
我俩都陷入了一阵沉思中,电话里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深深浅浅的,气氛紧张。
“若棠,”程思远忽然叫我,我转过身去,他迎上来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我记得你说过,陆家别墅的杀人案,跟江明远有说不清的关系,为何不从这方面下手?现在唯一的当事人是陆岩的母亲,你的重心应该摆在这个上面。”
我想了想说,“是,我们的重点是梁秀文,但梁秀文什么都不说,所以南源才帮我去找陆青,希望从陆青身上找到突破口。”
程思远说,“可能这兄妹之间并没有什么心结呢?是不是我们想多了?我们只是旁观者,把事情想太复杂了?”
南源在电话里喊了一声,说道,“程思远,说说你的想法。”
我把电话开了扩音,程思远对着电话说,“不如反着来,我们要的是事实真相,现在猜得大半,不如用猜到的大半,去逼梁秀文说出当年真实情况。等着她主动开口比较困难,不如逼她开口,你说呢?”
南源想了想说,“不是不可行,现在事出紧急,刺激一下也好,梁秀文手里一定有东西,不然江明远这么多年不可能有顾忌,他和陆岩都在等梁秀文手上的东西。那东西,就是一个制衡点,保住陆氏,制约江明远。”
最终我们决定这个周末我悄悄去南山找梁秀文,而南源则在广州帮我找到陆青,并且带她回北城。
只有握住江明远的犯罪证据,到时候才能帮着陆岩一招摧毁他,送他进监狱。
果真,第二天北城掀起了一股风浪,昨夜的新闻报道四处可见,都是些江明远的能力还不足以撼动的单位,一切都如陈深所料,江氏的股票跌了一块八毛,很快又涨了上去。江明远迎着风浪出现在媒体,接受各种采访,顺势宣传新项目。
而陆岩这边,风平浪静,写字楼的项目在默默进行中,我和方涵偶尔上微信聊天,旁敲侧击地打探下公司的资讯。
而另外一件令人安心的事,便是我平平安安,江明远或者江佩珊都没来找我的麻烦,我便肯定,陈熙没有向他们告密,同时也确认了陈熙可能是我最终的突破口。
三个多月的肚子,渐渐开始长了起来,我选择衣服时都刻意选择了宽松的款式,有些设计直接遮住肚子,加上我本身很瘦,一般人看不出来变化。
小寒回我电话是第二天的事,当时我在上班,没方便问她怎么知道那晚上的事儿,约了晚饭在避风塘,下班匆匆赶过去。
到避风塘时,阿森也在,一身朋克风的打扮格外帅气,大约是最近喜欢上摇滚的关系,越看越有味道。我搁下包,阿森递给我一杯鲜橙汁,叫我喘口气儿再说话。
我一口气喝掉大半橙汁,问小寒说,“你怎么预先知道的?你们安排的?”
结果答案让我失望,小寒说,“什么我们安排的?我就是在洗手间不小心听到别人打电话,说决不能放过江明远。你没发现吗?那帮子记者里面,一大部分都是专门请去的喷子。”
我大失所望,怀疑地看着小寒,“你没骗我?不是他们安排的?”
小寒白了我一眼,“我骗你干什么?他们男人谈事儿从来不让我参与,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问我这个?”
服务生陆陆续续上菜,阿森拉着我们加入新话题,很快就忘了这一茬,吃过饭我们又去逛街,程思远下班时,我们在新天地逛得正嗨,他路过新天地,便来接我回去。
上车时,小寒怼了阿森一胳膊肘,“你不是有东西要给若棠吗?赶紧拿出来呗!”
阿森这才想起来,快速从大包里拿出一个圆筒盒子递给我说,“送你的,上周去英国买的,听胎心用的,你自己无聊了在家就跟你孩子聊天吧,不过使用说明是英文字母的,你叫程思远帮你翻译,我晓得你看不懂!”
程思远会心一笑,“没问题。”
“谢谢森哥-------”我开怀笑道。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阿森站在晚风中,清风抚动他的笑容,我特别想抱一抱他,然后又特别难为情,上去搂着他肩膀抱了一抱,他嫌弃地推开我说,“走远点,我可不敢抱你,我怕什么报复我。”
他这么一说,我便不高兴了,撅嘴道,“哪儿还有什么人?胡说。”
阿森嫌弃地看着我,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边说,“若棠我跟你说,陆岩这事儿要是过去了,你赶紧跟人程思远说清楚,别耽搁了人一辈子,明白吗?要是你跟陆岩走不到一块儿去,程思远真心不错,人不嫌弃你的话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也是你的福气,搁你身上暴殄天物就算了,我忍忍,对人好点,有点良心。”
我抓着他胳膊蹙眉说,“说这个干什么?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打算个屁,算了,我懒得说你了,你自个儿琢磨吧,凌寒会照顾好你的,我放心。”阿森担忧地看着我说。
“好端端的说些什么话,你又要出差吗?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真啰嗦。”
阿森怅然一笑,捏了捏我脸蛋说,“成了,赶紧滚吧,别让人等着。”
“好!回见!”我说。
“好。”阿森失魂落魄地笑了笑。
而后程思远帮我拉开车门护着我脑袋上车,和阿森小寒挥手告别。车子缓缓流入夜色中,我忽然想起什么,摁下车窗钻出脑袋去,对阿森挥手喊道,“森哥,下个月你生日之前要回来哦,我给你做蛋糕!”
夜色里,阿森和小寒的脸都看不太真切,朦胧迷离,越来越远。
程思远抓着我手臂,“赶紧伸回来,不安全!”
后来想起来那一天,我怪自己太后知后觉,怪自己给他太少关心,否则他的异样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一如陈深所言,江氏的股票后来几天连连攀升,江明远乐开了花,在星湖饭店请客,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红酒,一瓶价值百万。陈深欲意带我去,但恰逢当时感冒了,便没去,正好也不用瞎编个理由去哄骗。我原本也不想去看他招摇过市小人得志的嘴脸。
而陆岩和江佩珊还是一如既往,恩恩爱爱地出席一些商业酒会,慈善晚会,时常上报,才几天,人们就忘了在那场酒会上江明远出的丑,新的八卦一波接着一波。
周末的时候,程思远送我去南山医院看梁秀文,去时才发现,梁秀文已经送回了南山精神病院,我和程思远只好前往南山精神病院。而南山精神病院的探访,是需要亲属同意的,我和程思远遇到了阻碍,被告知不是亲属,无权探视,如需探视,必须亲属知情。
南山精神病院坐落在盆地中,背后是一片高山,沿着山路上去是高级疗养院,而山下的则是普通养老院。两边的建筑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我和程思远靠在车身上,看着大楼紧闭的铁门犯难。
“现在怎么办?”我说。
程思远想了想说,“你别急,我先打个电话。”他从裤兜里掏出电话翻了翻,拨通了一个号码,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我听见程思远低低地喊了声,“爸。”
五分钟后,程思远一脸笑容回到我跟前,“搞定了,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但是时间只能有半小时,不能拍照,不能摄,能做到吗?”
我连忙点头,“能!”
果真五分钟左右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接我们,约摸四十来岁,看起来挺温和的,白大褂的一边衣兜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程思远见了人便叫一声,“莫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莫医生打量着我和程思远,笑眯眯道,“女朋友?”
程思远淡淡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说,“莫医生,我是程医生的朋友,我姓蒋。”
“蒋小姐好,我是他爸爸的助手。”莫医生说,“走吧,我带你们进去,你爸爸在开会,不能来接你。”
我和程思远跟着莫医生走,我以为只有大门一道铁门,可进去了才发现,完全不止!莫医生从衣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来,我才恍然大悟,那里头沉甸甸的,正是一道有一道铁门的钥匙。我敢说,在这里,你想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一道有一道的屏障,跟重重牢狱没区别。
莫医生将铁门一道又一道打开,等我们进去过后,又随手将门锁上,再带着我们上楼去。而每一层楼梯的过道上也有铁门全都上了锁,里头很多病人趴在铁门上,抓着钢条痴痴地看着外面,也有人坐在走廊上的塑料椅子上,面容呆滞,目光澄澈,无恼无忧。大多数人眼中都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咿咿呀呀地说着我们都听不懂的话。
说真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挺震撼的,梁秀文一个正常人在这群不正常的患者中,是如何生存下去的?这么多年了------
不一会儿,莫医生领着我们到一间办公室,大约是中午的缘故,只有两个值班医生在,其他人都吃饭去了。办公室里放着几台液晶显示器,屏幕上分成了小个子,显示这这一层楼每个房间以及走廊的状态,有医生专门守在显示器面前盯着这一层楼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四处是柜子,洗手台,还有办公桌和电脑。莫医生领着我们坐下,给我们倒了两杯白开水,这才问我们,“你们要探视的病人是谁?我让医生把人带过来,房间你们就别进去了,在办公室里就好。”
当我说出梁秀文三个字时,莫医生脸上的笑呆住了,冷滞地看着我,问道,“你说谁?”
“莫医生,是梁秀文。”
莫医生尴尬地笑了笑,“蒋小姐,我帮你查一下。”
然后莫医生坐上一台电脑,输入梁秀文的名字,出来三个梁秀文,莫医生问我,“蒋小姐,你看看是哪一个。”
我点了中间的一个说,“是她。”
然后莫医生疑惑地看着我,问道,“蒋小姐和梁秀文是什么关系?”
我迟迟未回答,莫医生尴尬了,看着程思远说,“思远,这有些难办,其他病人倒还可以,但这一位,家属亲自嘱咐了,没有家属的同意,不予以探视。”
“莫叔,你行个方便,今天我们一定要见到陆夫人。”程思远说,“半个小时时间,绝不超过。”
“不是时间问题,思远,要是到时候病人告诉家属未经同意探视,我们是医院是要承担责任的,梁秀文是高级病区的病人,相当于你们医院的vip,医院的贵宾制度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这很为难。”莫医生说。
我连忙说,“莫医生,你放心,梁秀文一定不会告诉家属我来见过她,就算告诉了家属,他也不会责怪医院。这个我可以担保,请您放心。我和思远是朋友,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坑了他。”
莫医生面有难色,想了很久才同意我探视梁秀文。他把我们领到会客室,叫一个医生将梁秀文带来,然后关闭了房门。
梁秀文看到我的一瞬,郁郁寡欢的脸上忽然有一抹惊讶的神色,“怎么是你?”
“不然您以为是谁?江明远吗?”
115:天无绝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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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病号服,瘦弱的身子显得宽大的衣服无比肥大,秀丽的脸庞上已经有了皱纹的痕迹,尤其是眼角,蚯蚓似地爬在上头,有几丝沧桑的味道。每次看梁秀文,我都觉得有种端庄素净的感觉,从未将她和一个苟且偷人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她身上那种味道,真的是豪门里端庄高贵的女人才有的。
可我一说到江明远,她眼神闪躲一下,警觉地看着我,我平静地看着她,她同我对视了两秒后,眼眸垂了垂,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没工夫和梁秀文闲聊,进来等她之前我就想好了开门见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找到当年的真相。我信步走向梁秀文,拉她到沙发上坐下,将手包放在茶几上。
“陆夫人,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您没病,陆岩为什么还要把您送来医院关着,一关就是六七年。这不科学。”我凝视着梁秀文的眼睛说货,“陆夫人,这答案我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只能从您身上找答案了。”
梁秀文警惕地看着我,忽地有些紧张,连连否认说,“周小姐,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是么?陆夫人,您真不懂么?”我笑了笑,眸光冷淡,紧随着梁秀文的双眸,“2007年,陆家别墅曾经发生过一起杀人案,您家里的保姆死于一把水果刀下,司机老赵发现的时候,你握着凶器坐在楼梯上,保姆就躺在你身边,你向警察坦白人是你杀的,对杀人过程描述的只字不差,毫无漏洞。但唯一的漏洞是你说不出杀人的原因和目的,那个保姆在陆家做了很多年,你们相处很愉快,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痛下杀手的,你的回答是自己精神失常,一时失手。陆岩便接着这个由头让律师提交了一份你的精神鉴定报告,让你免除了刑事责任,来南山医院接受治疗。陆夫人,是这样吗?”
梁秀文紧张起来,双手手指交织在一起,不停地绞来绞去,“你想怎样?”
“你在这里呆了快七年了,我想知道,陆岩为什么没有把你带回家,他完全可以找一个理由说你治疗痊愈了回家休养,可为什么七年了,他一直把你扔在这里,并且鲜少来看你?”我直视着梁秀文的眼睛,看得她有些发怵了。
但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是任随我揉捏的软柿子,碰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她直接起身,毫不客气地说,“周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回去吧,以后别来看我。”说毕她便要离开,我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儿拉住不许走,逼问地说,“陆夫人,你在逃避什么?你在慌张什么?”
“我没慌逃避!”梁秀文吼了声,“我就是精神不正常,应该呆在这里!”
“你说谎!你心里在挣扎在抗拒,你心里有秘密!”我使劲儿扯着梁秀文的手腕,怕她逃走了,我鼓起勇气,一下子将心里的疑问都捅了出来,“保姆死的那天晚上,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家里还有人去了对不对?那个人就是江明远,你的老情人!你们的事情被保姆发现了,江明远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人,把黑锅给你背对不对?陆岩知道你手里握着江明远的把柄,而你不肯交出来,眼看着江明远吞掉陆氏,所以陆岩恨你,不来看你,而江明远时常来看你,他哄着你,因为你手里的东西。陆夫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梁秀文登时慌张了,身子颤抖着,不停地重复着,“你胡说!你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想挣脱开我的手,可我誓死抓着不放,两个女人的力气基本上势均力敌,谁都抵不过谁,便那么纠缠着,梁秀文冷冷道,“你没证据最好不要胡说八道,不然只会惹祸上身自讨苦吃!”
我冷笑,扬眉道,“陆夫人,我要是怕惹祸上身,今天就不会来找你了,既然来找你,我自然是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可即使这样,你也不能掩盖当年江明远杀人的真相!你做了他的替罪羊,你和他勾结,断送了你和陆建安的夫妻情分,断送了陆氏地产的产业,现在还要断送陆岩仅剩的一切吗?你不知道吗?江明远已经收购了陆氏地产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成功搅进了董事会!”
“不,不会的,你胡说,你胡说!”梁秀文瞪大眼睛看我,显然并没有人告诉梁秀文这些事实,陆岩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而江明远自然是哄着骗着,捡好听的说,我忽然这么一说,梁秀文接受不了,喃喃自语道,“明远不会毁了阿岩,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做到的!”
“做到?你被关在这里面能知道什么?陆夫人,你醒醒吧。保姆不是你杀的,是江明远杀的。当天晚上他去了别墅,发现人死了过后,他毁了监控记录,留下你一个人在现场,等老赵发现时,你一个人顶下了所有罪名。陆夫人,你们那天晚上在做什么被保姆发现了?是不是你和江明远勾结在一起,亲手毁了陆氏,陆建安知道了才会选择跳楼自杀?”
我时刻紧随着梁秀文的表情,她神情渐渐由紧张变成恐惧和害怕,就好像曾经做过的丑事被人翻出来那种恐惧和害怕,一直掩藏在心里的秘密忽然被人窥探到,梁秀文的紧张跃然脸上。她双唇哆嗦着,牙齿不停地打颤,瞪大了双眼,黑溜溜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一般,冷森森地问我,“你想干什么?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急躁了,上前来抓着我胸前的衣裳拽着一把,将我扣到一边,我急忙闪躲,倒不是害怕她揍我,而是怕身后的椅子把我绊倒了,我肚子里有孩子,下意识地丢开了梁秀文的手腕儿,转而护住读者,我往后退了两步,梁秀文便把我摁在墙上,急不可耐地说,“你为什么要去管这些事情!为什么!”
我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面前是梁秀文激动的脸,大约是动静太响了,一直等候在门外的程思远推门进来,看见梁秀文抓着我胸前的衣裳发疯,程思远着了急,上前来扣开梁秀文的手,护着我说,“若棠,你没事儿吧?”
莫医生也匆忙赶进来,警惕地上前看着梁秀文,关切道,“蒋小姐,你没事儿吧?”
我连连摇头,“我没事儿-------你们先出去,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出来。”
“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我摇头说,“不用,有些事情我想单独问,你出去等我,我很快出来。”
程思远担忧地看着我,终究拗不过我,点头说,“那好,我就在门口,有事你叫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莫医生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几圈,然后跟着程思远出去了。临走时,他还叮嘱梁秀文,“好好说话,心平气和的,别嚷嚷。”
人走后,我调整好情绪,走到梁秀文面前,试图去拉她的手,她也没反抗,然后我看到了满脸的泪水,说真的,乍看一眼时,我吓了一跳,那种满脸泪水肆意横流的场面我不是没看过,但梁秀文这样,我是第一次见到。或者说,我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时候。我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问声细语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江明远有什么样的过去,但请你看在陆岩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份上,不要眼看着江明远把他推进火坑。陆夫人,有些错误,适可而止。陆岩不恨你,至少不是真正恨你,你应该感受得到。”
我原本是要用激将法的,可梁秀文忽然哭得这么伤伤心心,倒叫我乱了方寸,于是我打起了感情牌,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差声泪俱下泣涕涟涟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梁秀文泪眼朦胧的看着我问,心里是少不了顾忌的。
我笑了笑,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她呆滞住了,半晌才缓过来,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过往很多事情,我不想提及,都是孽缘。”
我连忙塞给她一串电话号码,“你可以找到我,”她没有接过,倒是背熟了,然后把纸条还给我,提醒地说了句,“有人看着我,我不能拿。”
这话说得我瞬间头疼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陆岩能找人看着梁秀文,江明远那么财大气粗,一样可以呀!
然而我来不及多说,只问了两句关键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梁秀文摇头,我有点急了,重复地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干得漂亮!
“那是江明远杀的吗?你手上有没有证据?”我追问。
梁秀文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有,我会交给阿岩。”
这下我就放心了,舒了口气,没等我反应过来,梁秀文忽然发狂似地冲上来,对我又吼又叫的,还踹动了茶几,我放在茶几上的包也被挥到地上,门外的程思远和莫医生听见声响赶紧冲进来,一个拉着梁秀文,一个护着我。
莫医生劝解地说,“思远,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带蒋小姐先回我办公室,我送她回去,一会儿回来送你们出去。”
程思远点了点头说,“好,莫叔,麻烦你了。”
莫医生当即带着梁秀文走了,临走时梁秀文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反应过来梁秀文方才是什么意思,我撒开程思远的手将地上的手提包捡起来,紧张地抓着程思远的胳膊肘说,“咱们先出去。”
我和程思远回到医生办公室,里头的值班医生叮嘱我们说,“你们俩洗个手吧,盥洗台上有洗手液。”
他们一般接触过病人后,都要洗手消毒。我和程思远洗完手不久,莫医生便回来了,跟我们说了句抱歉,然后问程思远,“你爸爸刚开完会,要见一面吗?我带你们是上去。”
程思远拒绝说,“不了,我们先回去,晚上我会回家的。”
“也好,随你高兴,那我现在送你们出去?”
“好。”程思远说。
然后莫医生又带着钥匙,一道又一道地开门送我们出去,途中我一直悄悄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联想梁秀文警告我的话,不由地多了几丝怀疑。
车里开出医院后,我问程思远,“这个莫医生人怎么样?”
程思远好看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伤痕印记,是上次陆岩那一刀留下的印记,一看那伤疤我就抱歉了,那双好看的手有了缺憾。我看了呆住,程思远发现我正看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尴尬地笑了笑,继而云淡风轻地说,“他是我爸爸的助手,跟着我爸爸很多年了,人嘛怎么说呢,还行。”
“哦------”我说。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程思远瞥了我一眼,又说,“担心今天的事儿?”
“嗯,有点。”
程思远笑了笑,安慰地说,“那你尽管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我爸既然帮了忙,莫叔自然也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说身上。”
我呵呵笑着,心想,最好如此。我手伸进手提包里,抓着冰冷的那一块,心情格外沉重。
程思远把我送回家后,洗了个澡,然后告知我他今天要回家吃饭,不能陪我,怕我一个人害怕,笑说,“一个晚上,应该没事吧?”
“没事,我晚点叫小寒过来陪我。”
“好,你好好休息,今天也累了。”程思远说。
程思远走后,我立即给小寒打了电话,她三下五除二过来我,我拿出录音笔给她听,听完后,她拍了拍大腿,笑道,“果然没错!你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这东西我拷贝一份给你,你收着,我觉得一份不够安全,这个可能成为日后用得着的证据,但是光凭这点还不够,梁秀文手里一定有更重要的证据,她说她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安心等两天。”
“你相信她说的话?我觉得有点悬,陆岩这个妈简直就是个奇葩,会不会是唬你的?”小寒问。
我摇摇头说,“看起来不像,我一直觉得她内心挺挣扎的,但终究会偏向陆岩这一边。不管她曾经和江明远有什么感情,但江明远的心绝对没那么纯粹,梁秀文不过是被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等她自己的执念看开了,就明白什么才最重要。她要是骗我,今天就不会帮我打掩护,我觉得,那个莫医生有些问题,或许是江明远安排的人,盯着梁秀文呢。”
“那你还敢在人眼皮子底下见面?不是找死吗?你没带脑袋出去呀?”小寒数落我说,“要真是江明远的人,你已经暴露了。”
“所以说嘛,这录音你备份一个,当时我和程思远被拦在外边,要不是程思远他爸,我还见不到梁秀文呢,我看过,那间会客室没有摄像头,安全的。”
小寒白了我一眼,伸手摸我肚子说,“你一天到晚瞎操心嘛,不知道多照顾自己,有你后悔的时候!东西我暂时先用着,放银行保险柜吧,谁也拿不走。”
说到保险柜,我还想起之前江佩珊在银行给我开了个保险柜,存了五百万给我,我一直没时间去看,这下被小寒一说,我登时想起来,银行里还存着五百万,我说,“我都快忘了,江佩珊在银行给我存了五百万,钥匙还在我这儿呢!”
小寒说,“真五百万?”
“应该是真的。”
“要是真的,你取出来,那个二十万我们去沪城找鸭子,哎呀我跟你说,我上回遇到一姐妹儿,不是给个当官的包了么?那男人不行,但贼有钱,她挥金如土,跑一趟沪城直奔高级会所找鸭子去了,那一排排鸭子站在面前任你挑选,要肌肉男有肌肉男,要小鲜肉有小鲜肉,个个儿水灵得很,一掐一把水,姐妹儿你带我去试试?”小寒调侃地说。
我扯了张纸巾递给她说,“得了啊你,先擦擦你口水,我要是敢带你去找鸭子,乔总回头不把我给杀了,我小命儿不保,剩下几百万无福消受!”
“啧啧,你怕个求?你是胆子小的人?周若棠,我特么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清你了,变化太大了!要不是知道你以前怂成什么样儿,我真不相信你会是个怂包!”
“切,我哪里怂了?我那是温柔可人,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切,话说,”小寒正儿八经地看着我说,“我问你,你这钱打算怎么办?”
“你说江佩珊给的钱啊?”我问,小寒嗯了一声,我笑说,“我打算都换成现款,哪天天气好的时候找个高楼天台,坐着往下撒,下雨似地,五百万,估计还得洒好一会儿。”
小寒在我额头上一记暴栗,咬牙切齿道,“你可没出息的败家娘们儿,不要送我好了?她给五千万你都不理亏,收着!”
我哈哈哈大笑,小寒倒在沙发上感慨,“要是乔江林老婆给我五百万我要干嘛呢?”
此时,小寒的电话响了,恶俗的最炫民族风响彻整个屋子,我嫌弃地喊她接电话,她偏偏倒在沙发上不接,用手戳着我大腿说,“你给我接,肯定是乔江林催我回去的。老子现在就跟保姆似地,成天伺候!”
我实在是忍不住那股天籁之音的折磨,找到她电话,看了一眼那串陌生的号码说,“起来,赶紧接,不是乔江林。”
小寒仍旧躺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来,我把电话递给她,她嘟哝了句,“谁呀,不认识。”
“喂,找谁?”小寒说。
我正在削苹果,听见小寒说,“别跟我开玩笑,姑奶奶没空,姑奶奶没钱,你这戏码骗不了钱!快滚蛋!”
说毕,小寒直接挂了电话,把电话扔在沙发上。
“诈骗电话?”我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嗯。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骗姑奶奶的钱,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跟我说林森在医院抢救,叫我马上过去签字手术!”小寒冷哼道,“我家森哥现在在英国上课,怎么可能在北城做手术?脑子进水了吧!想骗姑奶奶,没门儿!”
“他去英国了?”我小心翼翼地把苹果皮连在一起,不削断。
“嗯,富婆给他请了个老师,上课去了,回来也算是海龟了,哎我告诉你,到时候咱们都好好闻闻海龟的味道!”小寒打趣地说。
“要闻你闻,我可不敢,我怕被他打。”
“出息!”
可就在此时,小寒电话又响了,她摸起来一看,又是那串陌生的好吗,锲而不舍地跳动着,恶俗的天籁响彻空气,小寒喃喃道,“妈的,好好跟你说说不听是吧?那姑奶奶不客气了!”
小寒接听起来,一阵臭骂,那语气顺溜得一口气上二十楼都不喘气儿的那种,字字珠玑,我在一边听得哈哈大笑,等她骂完了,她问对方,“再打来闹姑奶奶真生气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结果对方说了一句什么,小寒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握着电话呆滞地看着我,旋即眉头紧锁,电话那头的人还在不停地说是什么,半晌小寒怒吼道,“你们在哪个医院!”
长长的苹果皮忽然掉了,刀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鲜血立即冒出来。我怔住,看着小寒收线,神情恍惚地看着我,我迟疑了两秒,问道,“怎么了?”
小寒手忽然垂下来,搭在双腿上,面无表情地说,“若棠,阿森出事儿了。”
那通电话不是诈骗电话,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他在酒店发现昏厥的阿森送来医院抢救,通过阿森的通讯录找到小寒的电话,但阿森的手机没电了拨不出去号码,他只好用自己的电话拨给小寒。
我和小寒都愣住了,四目相交,两个人都懵逼了,手里的刀子和苹果落到地上,我先反应过来,抓着小寒胳膊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去医院!”
116:爱恨也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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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寒赶到医院时,给我们打电话的小伙子在走廊上坐立不安,在廊上踱步,双手不停地扣在一起,神情焦急。他身上穿着酒店服务生的深色制服,裤腿上和外套上一块块暗黑色的东西,应该是血迹留下来的,我和小寒匆匆迎上前去,瞥了一眼手术室门口,手术中三个字亮堂堂的,那名男子拧着眉头看我们,问道,“你们是家属?”
“是,人怎么样了!”我着急地说,“他受什么伤了?”
“他在我们酒店自杀,我去客房服务的时候看到的,赶紧送来医院了。”
我和小寒都一阵惊呼,“自杀?!”
“不可能!”小寒激动地说,“不可能自杀,我最了解他了,他怕死得很,不可能自杀!”
那名男子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悻悻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我做完笔录就回酒店,你们去办手续吧。”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机递给我,“喏,这是他的手机,不过没电了,你们收着吧。酒店房间现在封锁起来了,等警察去看过以后,你们就能去拿走他的东西了。”
他说完,手术室内匆匆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护士,喊道,“谁是家属!”
我和小寒迎上去,护士递给我们一张纸,叫我们签字,护士全部武装只剩下眼睛,看不清楚表情,“情况有点危险,你们家属别四处乱跑,就在这等着!”
护士说完这一句,拿着签好的单子进了手术室,留下我和小寒人心惶惶,面面相觑,一颗心被掉在嗓子眼儿,连呼吸都沉默了。小寒平时是最有主意的人,现在也蒙了圈,拉着我的手怀疑地说,“怎么回事?他不是跟我说去英国学习了吗?怎么会在北城自杀?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和小寒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但这一万个为什么,只有阿森能给我们答案。
没过多久,警察赶到医院,他们已经去酒店现场看过了,没发现任何异样,调了酒店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的痕迹,酒店房间里只有阿森一个人住,没有客人往来,期间只出门一次,之后便呆在房间内。
“我去前台翻了记录,他是两天前入住的酒店,当晚我正在楼层客房服务,他刚好从电梯进来,似乎肚子疼,走路扶着墙,站不稳的样子,我曾上前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但他拒绝了,我帮他开了门过后就走了。”那名男子说。
我们现在坐在医生临时让出来的办公室里做笔录,警察叫了一个人跟过来,我便过来了,小寒守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警察说,“你发现他时是怎样的状况?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他只登记住两天,前台就打电话问要不要续房,但房间电话没人接,前台就让我去看看,我一打开门便闻到一股血腥味,我喊着林先生,但是没人回答,然后我找遍房间都没找到人,但是他的包和衣服都在房间里,我猜想他在洗手间,结果我一推开洗手间的门-------”他顿了顿,吞了口唾沫,鼓足勇气似地说,“就看见他倒在地上,手腕割破了,血流了一地-------”
我心慌慌地听着他陈述,心头像是被刀扎似地,阿森那么强势勇敢的人,怎么会选择割腕自杀?我想不明白。我紧紧拽着挎包带子,紧张地看着他,警察一一记录下来,又问,“还有什么情况?一并交代了。”
“他应该用的是水果刀割腕,当时那把刀就掉在他身下不远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立即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便马上呼叫前台打电话给120,然后报了警。之后的情况,您都知道了。”他说。
警察记录完,那名男子悻悻地问,“警察先生,我可以先回去吗?我酒店还有工作要做------”
“你可以走了,但最近电话保持畅通,我们可能随时联系你了解案子情况。”
“好,我明白。”
而后那名男子便走了,警察接着问了我一些情况,我都如实说了,最可以的是阿森明明说去英国了,怎么还留在北城?我说了这个疑问,但警察说,可能他早就准备自杀了,说去英国,只是一个幌子,和我们分开的幌子。
警察说经过现场的判断和酒店的监控,初步断定是自杀,他们已经提取了刀柄上的指纹回去比对,出了结果会马上通知我们。
而等我做完笔录回到手术室时,手术室的灯忽然熄灭了,小寒原本坐在椅子上,猛地站起身来,我赶紧跟上去,没过一会儿,手术室的推开了,医生和护士走出来,对我们说了电视里最经常看到的那句话,“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大约是看惯了生死,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温度,明明是一句悲悯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淡淡的,毫无感情的。他转身要走,小寒立即抓住他手腕儿,疯了般说,“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你不是医生吗?你救死扶伤,那你把他救活呀!”
我呆滞地站在一边,和小寒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我怔怔地站在一边,医生那句话想慢镜头重播似地,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重响,萦绕,我眼前开始恍惚,朦胧,到最后看不清人影,双脚忽地失去力气,一边的护士连忙扶着我坐在椅子上,温声劝慰道,“请节哀。”
医生还是走了,没过多久,护士推着盖着白布的遗体出来,要送往太平间,我和小寒都不禁扑上去,看着阿森紧闭的双眼,失去血色的面孔,还有紧抿的嘴唇,心里那种悲戚忽然爆发出来,两个人都哭得惊天动地。
刚做过笔录的警察去和医生询问情况,最后也走了。就剩下我和小寒孤单地留在医院里,跟着护士将遗体送往太平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冷森森的,阴气逼人。小寒说我怀着孩子,不许进去,叫护士带我去办公室坐着,她一个人跟着护士把遗体送进去,并且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出来时,她双眼已经红肿得像两颗桃子,她怕别人看见,掏出包里的墨镜带上,冷静地说,“打电话给他家人。”
我们从医院离开后,先回了小寒的住处找到充电器给阿森手机充电,期间我打了电话给林蝶,她接到电话后匆忙赶来小寒家,和我们一起商量。
令人奇怪的是,阿森手机里并没有任何家人的联系方式,最亲密的称呼就是我和小寒,一个是大老婆,一个是小老婆,其余的人都是些经纪人还有普通朋友,我们挨个打了过去,都说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而我和小寒虽然和阿森认识好几年了,但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家人。我们只好求助警方,在酒店的遗物中找到阿森的身份证,用身份证上的地址调查到他户口所在地,通过当地民警找到他的家人。
而他家里人,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爷爷。
他爷爷赶来北城时,已经是一天后,小寒接到老人家时,老人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们带着他去了太平间见最后一面,然后将遗体送往殡仪馆进行火化,老人坚决要将遗体送回老家安葬,说叶落归根。我和小寒都没有理由反驳,只能从了老人的想法,由小寒帮忙送老人和阿森的骨灰回家,我没有去,长途跋涉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太艰难了。
很戏剧性的一幕,阿森遗体火化那天,除了阿森他爷爷,只有我和小寒还有林蝶三人,一如当初芳芳火化的那天,只有我们几个人,孤孤单单。
我们三个站在殡仪馆的台阶上,摘下胸前的小白花插在一边的常青树上,抬头望着天上密布的乌云缓缓向四面扩散去,那一团团黯淡的云朵如同亡魂聚集而成,耷拉着脸看着脚下的世界,悲戚又孤独。
至于阿森为什么自杀,我们几个都想不通,只知道在阿森自杀没两天,他放在网上播的歌曲全都下了,悄无声息的,关于他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
小寒去阿森老家那两天,我一直不舒服,向陈深告假休息,程思远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也请假陪我,但第二天下午,程思远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有个紧急手术他必须回去,他只能回去,我一个人在家憋得无聊,心里特别难受,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根本没从阿森离开的阴影里缓过来,我闷得难受,拿了包出去散步。
心情烦闷的时候,我喜欢去江边散步,一个人静静地吹风,好像所有思绪都能开阔一般。但今天不一样,我一个人走在江边,脑海里全是曾经我和阿森在一起的开心片段,想着想着,心里就泛酸,那种酸涩的味道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水如柱,连连不断。
然后我就一个人站在江堤上,握着水泥栏杆,哇啦哇啦地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失去孩子的时候有过一次,心里的悲戚和哀伤,那哭声远远不足以表达。
有一种感觉就是,你根本你能接受,他已经走了,已经不在了。你固执的认为他还存在于你的生活中,他的气息,他的音容笑貌,全都在。
我不知道你们明白这种感觉吗?那种他仿佛还在你耳边说话,不曾离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晕倒的,好像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我,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木质和柑橘混合的香气,熟悉又亲近。我好像被那个怀抱一直抱着,搂着,温暖又宽阔,像个安全的港湾,能容纳我这艘倦归的渔船。我不由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仿佛期待了很久,舍不得放开,紧紧地圈着他的腰肢,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那个人有宽厚的手掌和温柔的嘴唇,一直在轻抚我的后背以及亲吻我的额头。
那个人,好像陆岩。我的陆岩。
可我醒来时,身边只有林蝶,她坐在椅子上打盹儿,长长的睫毛扇子似地扑闪扑闪,我疲惫地撑开眼皮,嘴唇微动,一抬眼便看见头顶的吊瓶,我一下子惊慌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赶紧坐起身来,摁了护士铃,然后林蝶也醒了,惊愕地看着我说,“若棠你干嘛!”
几十秒的功夫,护士也冲了进来问我怎么了,我着急地说,“护士,我有孩子,我不能随便用药,你们帮我打的是什么药?”
那护士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解释说,“您放心,我们给您打的是葡萄糖,补充体力的。您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营养跟不上才晕倒的,所以先给您葡萄糖补充体力,放心。”
我这才安心了,歉疚地说,“不好意思,我------我过于紧张了。”
“没事,您先休息,有事再叫我。”
林蝶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丫孩子不是做掉了吗?怎么------”
我赶紧捂住林蝶嘴巴,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拿开了我的手说,“怎么,你想背着陆岩自己生下这孩子?周若棠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一个人怎么养孩子?”
“我没想过让他知道,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己养。我有双手,怎么不能?”我倔强地说。
林蝶白了我一眼,“怪不得凌寒说你脑子少根筋,自讨苦吃!这下好了吧!我怎么说你?有孩子还不多注意身子,竟然在大街上晕倒你”
我抿了抿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江边,要不是你,我肯定完蛋了,天热,少有人往江边走。”
“嗯?我不知道你在江边啊。”
“不是你送我来医院的?”我问道。
林蝶摇头,起身帮我倒了杯白开水递给我说,“我在家睡觉呢,有人给我打电话,叫我来医院看你,说你晕倒了。”
“哦,好吧------我以为是你。”
“听护士说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送你来的,人刚好路过,碰见你晕倒了送来,又赶着公事去了。”林蝶说,“可能就是那个男人给我打的电话吧。”
我想起我那个奇怪的感觉,那人身上的味道,宽厚的手掌,我满腹怀疑,“电话号码给我看看。”
林蝶翻出电话给我,我掏出自己手机把那个号码拨出去,响了几声后,那边一个陌生的口音接起电话,一开口讲话,就证明了不是我想的那人。对方似乎不愿意多说话,我聊表谢意,对方淡淡说不客气然后挂了电话。
不是陆岩。
我握着电话一阵失落,不是陆岩,我本应该高兴呀。
可那人怎么知道林蝶的号码?奇了怪了。
“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我想多了。”
可能只是梦吧。
程思远来接我时,林蝶告辞,她赶着去聚会,程思远正好下班接我回去,路过市场时买了只乌骨鸡,说回去给我煲鸡汤。他细心煲了几个小时,满屋子的鸡汤香气,可我就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他也足够耐心,做了些开胃可口的小菜给我吃,用鸡汤煲了香菇鸡肉粥,我才有了些胃口。
吃过饭,我接到南源的电话,说陆青已经答应从广州回北城,但是要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回来,我惊喜万分,这么多天,总算有了点好消息。
与此同时,江氏的项目已经开始动工,动工那天,记者专门做了报道,毕竟做了重点项目,轰动北城的案子,江明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显摆的机会。而且动工那天,北城某高级领导也去工地视察了,媒体不抓都不行。
而这边,陆氏地产的项目也很快敲定下来我,新一轮的招商规划也快速敲定,步入正轨,几乎和江明远没有相隔多久开工,明里暗里,都有点叫板的意思。
小寒回来这天晚上直接来了程思远家,她出去两三天而已,却瘦了一大圈,满身的疲惫,毫无精神。她窝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养精神,然后正儿八经的说,“若棠,警察那边结案了,自杀。可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说他好端端的自杀什么?”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跟那个富婆有关?你不老跟他说富婆吗?你知道多少?”我说。
“他什么都没说,就告诉我有个有钱的女人愿意捧他,”小寒盯着我,“怎么捧,凭什么捧,你我都明白,这个圈子里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点头,“是。可现在症结在于,我们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杀-------”
“等我去查查,查好了告诉你,你安心工作阳台,这件事搁我这儿。”小寒说,“陆岩他们快开始动作了,你小心点。”
半夜三更,我给梁毅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见面,他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程思远下夜班回来有点饿,我们正好约在夜宵店吃馄饨。梁毅骑着大摩托拉风地来,手里拎着头盔个桌上,跟个人头似地,吓我一跳,程思远自然而然地拍了拍我肩膀,笑话我。
梁毅点了碗小馄饨,三下五除二吃完擦嘴问我,“我觉得你最好消停点,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江明远知道了?”我警觉地问,“陈熙告诉他了?”
梁毅挑眉看着我,问道,“知道什么?”
“知道我-------”
“不知道。”梁毅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拧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踪你呗,蠢不蠢?”梁毅高傲地撇了我一眼说,“他让我跟着你,盯着你动向。我知道,但没说而已。”
“哦------”我言归正传,“梁毅,你已经上船了,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这条船翻了,咱们都得完蛋。”
梁毅轻哼一声,问道,“所以呢?”
我定定地盯着梁毅眼睛说,“所以你得帮我。”
“我帮你,谁帮我?”梁毅说。
“你帮你自己。”我冷冷说,“你已经没选择了,江明远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你再犹豫就没机会了。”
“是么?”梁毅笑了笑。
“你一早就清楚答案,不是吗?”我迎上梁毅的视线,四目相交,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不肯放过谁。
最后梁毅笑了笑我,拧了拧鼻子说,“周若棠,你现在真挺可怕的,你发现了吗?”
“都是生活逼的,咱们就别说客套话了。我要江明远的行程表,详尽的。”
梁毅说,“这个你找我错了,行程所有是陈熙安排的,你应该找陈熙去,我这张牌,你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不是吗?不过我提醒你,去找陈熙,一定先想明白了跟她说什么,陈熙从小没有父母,是江明远给她资助,就相当于她的再生父母,你想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她背叛自己的再生父母。”梁毅起身,拎着头盔准备要走,走出去两步,他又回头来看我说,“哦,对了,你去南山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你手里应该没东西吧?要是有,恐怕现在也没了。”
说完梁毅拜便走了,我瞬间反应过来,拉着程思远结账走人,出小吃店门口时,梁毅骑着摩托车飞驰而过,程思远问我,“怎么了?”
“我们先回家,我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
然后我和程思远快速开车回家,回到卧室后,我赶紧翻箱倒柜地找,录音笔真的不见了。
我和程思远快速检查了房门的窗户,没发现一丁点外人入侵的痕迹,门窗完好无损,
我坐在床上冷笑,他动作可真够速度的,不知不觉的进来家里,什么时候拿走东西的,我浑然不知,幸好我一早做了准备,他拿走的那只笔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以为我做了手脚,防着我点。可没想到拿到一只空的录音笔,里头真正的录音,我早就交给小寒保管备份了。
一如梁毅所言,我现在的突破口,还有陈熙一个。
然而,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清楚怎么约见陈熙,应该跟她说什么,怎样才能让她倒戈。
她这个人毫无软肋可言,唯一的弱点就是她在江明远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喜欢上了陆岩。可我若是拿着这个去威胁他,会否太卑鄙了?那我和江明远又有什么区别?
算了,一步走一步算吧,想不了那么多了。
这天下班后,我特意没叫程思远来接我,我和陈熙约好了在金鹰楼下一家咖啡厅见面,她似乎一直在等着我打这个电话,接了电话爽快地说了一个字,行。
我打车去金鹰,买了块蛋糕充饥,大约六点钟的时候陈熙才来,我们挪到包间去,煮了一壶水果茶慢慢喝。
陈熙多聪明啊,什么都知道,直截了当地问我,“周小姐,你约我什么事。”
我也不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说,“陈熙,我不想威胁你,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你的未来,为虎作伥,不是好事。江明远是一定会败落的,你信吗?”
“我信不信都没用。”陈熙淡淡说。
“现在你的选择,能决定你将来的出路,是否要一个好出路,仅在你的一念之间。”
水果茶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小巧精致的玻璃杯加地盘,格外精美好看。我给她倒了杯茶,笑说,“知恩图报,不是这样的方式。”
陈熙一只手放在桌上,指甲上涂了透明的指甲油,看起来光亮极了,纤细的手指捏着杯柄,嘴角挂着淡笑,似乎在考虑什么,半晌她才说,“周小姐,如果你今天约我是为了这件事,那我告诉你,你的心思怕是要白费了。”陈熙抬头看着我,认真地说,“江董是我的恩人,小学老师都在教知恩图报,我不可能背叛他,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实话说,我也不怕你去揭发我的私人感情,江董不是傻子,看不清现实。即使我喜欢陆岩,那又如何?有你在,有江小姐在,我陈熙算什么?我也不是傻子,我看得清楚,我也从不去想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皱眉,搜肠刮肚寻找说辞,可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陈熙笑了笑,看了一眼我肚子说,“其实我已经给陆总一个道歉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天你听到了?!”
“是听到了,但我谁都没说。这样,也算是给你和陆总一个道歉了吧。我身不由己,做的事情更由不得我选择。周小姐,你不要恨我,也不要说我铁石心肠,很多时候我真羡慕你,你得到的东西,很多人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保护好你的孩子,他是你幸福的筹码。”陈熙意味深长地说。
“陈熙,人有善恶之分,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殃的,久走夜路必遇鬼,这个道理你明白的。”我说。
陈熙摇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但不论迟早,答案都是一样,周小姐,你别费心了,藏好你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江小姐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她恨你入骨,什么都干得出来。就像当初你在深圳逼着你堕胎,甚至将你推下楼,她只要达到她目的,是会不顾一切的。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往后,我选择听天由命。从我选择为江董做事开始,我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能有今天的生活,都是江董给的。”
说完这些话,她起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包间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无能为力,事情不应该按照这个样子发展呀。还是我太高估自己控制能力?
我很懊恼。
我陷入了一个怪圈里面,找不到出路,焦急万分。
我一个人走回去,接到小寒的电话,她说,“若棠,事情查清楚了。你要听吗?”
我心头一紧,害怕听,但是又想听,我思忖了几秒,犹疑地说,“你说-------”
小寒托人查了一通,缕清了阿森和那个所谓富婆的关系。那富婆的确有钱,暂时称之为a吧。a是做娱乐产业的,四十来岁,离了婚,公司在杭州,偶然情况下和阿森遇见,欣赏他的歌,更确切的说是欣赏他的人,直接明了地开了条件包养阿森,只要阿森跟着她,她出钱包装阿森,捧红他。
阿森跟了他过后,的确事业上升,发了ep,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偶然情况下,a发现阿森是个同性恋,这个被阿森隐藏的秘密让a很恼火,开始整他,这种整不是大家想象的单纯意义上的整。a因为自身问题不能行夫妻之事,变了法地搞出花样来折腾阿森。这种变态的行为,阿森一直忍着,直到a发现阿森其实是同性恋,a为了收拾阿森,办了一场paty,给阿森喂了药丸,------a拍了视频留证,也不继续捧阿森,让他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好不容易有起色的事业,重新跌进谷底,这种落差让阿森无法接受,选择了自杀。
一直以来困扰我的问题忽然明朗了:他选择自杀,只因为梦想破灭。为了实现当歌手的梦想,阿森在北城漂了十多年,在这个无情又冷酷的城市里裹着最拮据落魄的生活,因为有梦想的支撑,无论多么捉襟见肘的生活他都挺过来了,可梦破了,什么都都没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纯洁的坚持,那份坚持是所有信仰信念的凝结,当它毁灭了,什么都没了。那种颓败,是坠入谷底的绝望。
而a,无论我还是小寒,都是不可撼动的势力,蚍蜉撼大树,无稽之谈。
我握着电话,一个人走在黄昏的街道上,泪水肆意横流。四周的人来人往都往我投来好奇的眼神,我漠然地看着一切,站在路边,收了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住处。
车窗外夜色渐浓,霓虹灯闪烁,这个城市是那么的不真实,光怪陆离,暧昧迷惑,忽近忽远,触不可及。我靠在车窗边,想起曾经和阿森一起走过的路。我们那么努力地挣扎着,只为在这个城市活下去,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可那么多的努力,换来的,只是一份枉然。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的。而大多数人都愚蠢地去寻求公平,倔强又坚韧。
周一我回到公司上班,堆积了几天的工作叫我有点力不从心,整理文件时,袁浩通知我下午两点半有一场项目会议,讨论的主题是陆氏地产的风投项目,这个项目目前是秘密启动的,只有公司几个高层参加,我和袁浩负责准备会议,但没有资格参加。
我登时懵了,小声问袁浩,“咱们现在跟投的不是江氏的项目吗?能同时跟进陆氏地产的?袁助,这怎么回事,我几天没来变天了?”
袁浩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你跟我来。”
而后我们去了走廊上吹风,早上同事们都在认真工作,走廊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急匆匆地抱着文件路过。
“具体如何我不清楚,昨晚陈总打电话告诉我的,叫我跟你准备下,似乎这次的项目,不是陆氏现在的项目,一切资料都是保密的,除了高层,我们没人清楚。”袁浩说,“江氏的项目还是跟着走不会落下,但你可能会被调到新项目里接洽,陈总似乎有意让你脱手江氏的往来,由我来接替。”
我皱眉,有点懵了,“你来接?为什么?陈总昨晚跟你说了?”
袁浩摇头,“没言明,但是让我快速了解现在的进程,并且跟上。我估计,他就快跟你说了。”
“可我江氏的案子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调开我?这不合理,中途换人,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冗杂无比,若是跟不上进度------”
袁浩打断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本来我一直也在了解这个项目,”袁浩有点尴尬地看着我,“陈总吩咐的,我也没办法,呵呵。”
我忽然明白过来,陈深一早就看穿了我来信丰工作的目的,安排了我接洽,但同时也让袁浩跟进,这样子某天换掉我便随心所欲也不影响项目进度了。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才发现我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的注视下。我懊恼地皱眉,即是如此,陈深才每次见江明远都带着我------
袁浩以为我生气了,抱歉地拍了拍我肩膀说,“你别介怀,陈总做事自然有他的目的,他的安排,必定是有考虑的,我们在他手底下做事,悉心听安排就好。”
“嗯。”我点了点头说。
下午两点左右,陆岩和陈扬来到信丰,那时我和袁浩正在准备会议室,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因为资料都是秘密的,且有陆岩他们带来,我们一丁点都看不到。
陆岩推门而入时,我正在会议桌上摆放茶水,他凛冽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我登时心沉了一沉,心虚地抽回视线,站到一边去,恭敬地弯了弯腰问好,“陆总。”
他对我置若罔闻,淡淡瞥了一眼随即转开了视线,我有点失落,但这才是常态吧,快速收拾好东西站到一边去。陈扬跟在陆岩身后,手臂里抱着一大叠资料,我下意识地看了两眼,抬头时正好迎上陈扬冰冷的目光,我和他对视一眼,平静地抽回视线,然后会议室里响起“怦”的一声,袁浩后退时不小心把放在墙边的花盆撞翻了,刚好是两个盆距离挺近,一个倒了,另外一个跟着一也倒下。那花盆挺大的,里头栽的什么植物我也不认识,像棵小树苗似的,郁郁葱葱的。
袁浩喊了我一声,“周助,来帮一下忙!”
陆岩瞅了陈扬一眼,陈扬立即将文件夹放在桌上,跟着我过去。人家是客人,哪里好意思让人弄?我赶紧走上前,搭把手帮袁浩把花盆弄起来,然而我刚碰上陶瓷花盆,陈扬拉了拉我胳膊,冷冽倒,“我来吧。”
我不好意思地说,“没事,陈助理,我们来就好。”
陈扬却不答应,重复道,“我来吧。”
这中冷冽有淡然的语气跟陆岩学得挺像的,简单的重复,叫人没办法拒绝,我悻悻地站起身来,陈扬和袁浩搭手,很快便把花盆弄好了,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头的陆岩,他低头认真看文件,丝毫没有被这边的嘈杂影响。刀削般的侧脸凌厉冷峻,高挺的鼻梁侧面看过去,更加帅气了。
我不由地看呆了眼,袁浩扯了扯我衣裳,问道,“周助,你在看什么?”
陆岩稍稍回过头,跟我的视线撞上了,那凛然的一眼,差点把我魂吓跑,我胆战心惊地回头,摇头看着袁浩说,“没、没事------弄完了吗?弄完了咱们出去吧。”
“弄完了,我在这儿等着,你去通知陈总和其他高层,”袁浩看了看时间说,“还剩二十分钟。”
我慌忙离开会议室,一个躁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我暗自嘲笑自己,周若棠,你真没用,看你一眼就怂了,你啥时候能有点儿出息?
快速调整好状态后,我先通知了其他几位领导,再叩响了陈深办公室,他在里头打电话,高声应了一句,“进来。”
我走进去时,他刚好挂了电话,问我说,“准备好了?”
“是,陈总,其他几位领导也通知了,陆总和他的助理已经在会议室。”
陈深点了点头,扣上手里的钢笔丢在桌上,旋即抬头盯着我问,“你有什么想问的?想必袁浩已经跟你通过气了。”
我没想到陈深会这么直接地问我,倒叫我有点不知所措,我错愕地看着他,有点语塞,他又说,“江氏的项目就交给袁浩了,你不适合再跟进,今天若是和陆岩的项目能谈成,这个项目将由你代表我接洽,明白吗?”
我说,“陈总,我不明白。”
陈深笑了笑,“若棠,你明白的。”他站起身来,甩了甩胳膊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玩不过他的,适可而止,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去做,有人会做的。”
“陈总,我------”
“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别这么早拒绝我,到时候你开心都来不及。”陈深淡笑说,“走吧,开会。帮我把桌上的文件带上。”
说毕,陈深阔步走出办公室,我叹了口气,赶紧收拾了他桌上的东西。他桌上一共三份文件,其中一份是项目策划书,我无意间瞟到新开发区几个字,兴趣一下子提了上来,忍不住翻开扉页看正文目录。
这一看,我完全懵了------手一抖,企划书掉到地上,落在我脚背边。
会议一共持续了两个小时,那两个小时过去得飞快,我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拼凑着繁杂的片段,始终不太明白陆岩这是要放什么大招,而陈深从始至终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正当欧文混沌之时,南源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今晚的飞机,半夜到北城,让我和小寒去接机。我内心止不住的激动,飞快地回复道,知道了。
我握着电话,心跳加速,那种激动的感觉像是中了五百万彩票般喜不自胜。
散会后,陆岩和陈深率先走出办公室,二人似乎相谈甚欢,高层脸上都洋溢着笑,那么,这个案子的成功率可想而知了。
陈深吩咐我和袁浩送陆岩和陈扬下楼,我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送他们下停车场。进了电梯后,陈扬很自觉地站在一边去,袁浩挨着陈扬,而我站在陆岩身后,被他高大的背影挡着,默不作声地偷看他背影,狭小封闭的空间内,呼吸变得紧张起来。
尔后陈扬打了电话给老赵,叫老赵把车子倒出来,他们马上下去。
陆岩双手插在裤袋里,背挺得笔直笔直的,寸长的头发清爽感情,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淡淡萦绕在鼻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我们一直没说话,气氛特别诡异,我偷偷看了陈扬一眼,发现陈扬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有点呆呆的感觉。
袁浩也没说话,就朝我挤了挤眼睛,我尴尬地扬了扬嘴角。
好不容易挨到负一层,陆岩大步走出,我们跟在身后,鞋子踏在地上踢踏踢踏的,在空旷的停车场内显得格外响亮。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陈扬率先上前去帮陆岩拉开车门,陆岩转过身看着我和袁浩,淡淡说道,“不用送了。”
我和袁浩点头示意,礼貌地说,“陆总,再会。”
陆岩嘴角扬起一抹笑,若有似无,他笑的时候眼睛盯着我,我心尖颤了颤,仓皇地抽回视线时,他已经坐上车,可陈扬却没有合上门,眼睁睁看着我,“周小姐,您请上车。”
我和袁浩都懵了,尤其是袁浩,看了我两眼,我尴尬地笑着说,“陈助理,陈总只让我送你们到楼下,没有说------”
“周小姐,您请上车。”陈扬跟复读机似的,冷冰冰地重复着。
“我------”我刚想说话,坐在车内的陆岩不耐烦地盯了我一眼,四目相交的一刻,我和不知所措,我的慌张仓皇,全都被打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子就怂了,转身对袁浩说,“袁助,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袁浩有些懵,但没敢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走了。我弯腰坐进车里,陆岩身上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陈扬帮我关上车门,老赵更是识趣,立即下了车,和陈扬一起站到几米之外。
我更加慌张了,手指搅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水,支支吾吾半天都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捏着衣角,鼓起勇气说,“你找我做什么------”
陆岩忽然转过脸来打量着我,灼热的目光在我脸上定格,幽幽地说,“你觉得呢?”
地下车库本身光线就很暗淡,白炽灯瓦数不够,照不太亮堂,车窗关上了,更是昏暗。我怯生生地迎上陆岩的视线,只看了一眼就忙不迭地抽回来,支吾说,“我不知道。”
陆岩轻哼了声,旋即抓住我手摊开了我手里,在我手心里摸了一下,冷笑道,“你怕什么呢?”
“我、我没怕!”我连忙撒开他的手反驳说,“我没怕!”
陆岩凛然地看着我,昏暗的光线下,那张清俊的脸更显冷峻和漠然,只有视线带着灼热和明亮,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心。我闪躲地抽回视线,不敢再跟他对视,我低下头,心焦极了。他一点没变,像以前一样,喜欢捏着我下巴逼问我,这会儿也是,两根手指捏着我下巴,生生将我脸抬起来,淡然地看着我,“我问你怕什么?你就这么怕我?还是怕我知道了什么?”
我垂下眼眸,他便狠狠一捏,“说话。”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云淡风轻。
“我没有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我鼓起勇气撒谎说,“陆岩你别瞎闹,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说完他就笑了,是那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来,眉眼弯弯,我恍然察觉不是冷笑,整个人都懵了,皱眉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将唇凑上来吻了一吻,勾着眼睛看我说,“你撒谎的时候,眼皮会跳。”
然后我整个人就懵了,忽然发现自己段数太低了,跟陆岩这种老谋深算的男人算计,我真是找死。可这下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承认吧?而且,要是他诈我的呢?他脑子那么好使,看出写端倪来,随便诈我两下我就招了也不一定。
于是我说,“你胡说,我没撒谎。”
他又亲了我一下,这次是狠狠咬了下我嘴唇,牙齿把我嘴唇叼起来那种,有点疼,我不禁骂道,“你别这样好吗!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干嘛亲我!”
然后陆岩就笑了,捏紧了我下巴说,“我跟你没关系,那你怀着我孩子干什么?留作纪念吗?”
117: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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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有一个特点,就是他憋不住笑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勾着眼睛,眉眼弯弯的,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会让整张脸阳光起来,有种苍穹中乌云退散阳光钻出来的感觉,叫人耳目一新,心情也跟着焕然起来。
太安静了,导致两个人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分外明显,我瞪大双眼瞅着他,眼神不停地闪着,跟做了亏心事似的,结巴地说,“胡说!谁、谁告诉你的!我才没有!”
陆岩咬了咬嘴唇,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那种迷离的神情里头带着些许玩味,眉头轻轻一挑,好似在说,嗯,你继续狡辩。他就那么看着我,又不说话,这才叫人心急如焚,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这时候我偏偏脑子短路了,大脑思维完全跟不上,跟个傻子似的就知道说,“你别这么看着我!”
脑海中忽然划过之前在江家时,他把我拖到黑乎乎的房间里对我动手动脚时说的话,他说,“你要敢跟程思远假戏真做,我饶不了你。”当时我懵了,他又摸了我肚子,我还以为他知道我孩子没做掉,可后来想想,他应该是受不了我和程思远在一起,而他又太了解我,我和程思远并不可能那么快搅在一起。
那时候我其实也是窃喜的,毕竟我和程思远在一起只是做给江佩珊看,我对陆岩说了那么多狠话,他还能看清楚的心思,怎不叫人高兴?
现在一想,他当时能看穿我和程思远一起是幌子,怎么又看不穿我根本不可能做掉孩子呢?
哎,我真是傻。
“就你这点儿智商,还想骗过我?若棠,你当我三岁小孩子智商没发育完全么?”他松开我下巴,冰凉的手指缓缓向上滑动,抚摸着我脸颊,轻柔之极,那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游走在我不知何时滚烫起来的面颊上,每一颗毛孔都雀跃起来。
我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小女儿家的娇羞顿时涌上来,我瞪着陆岩不服气地说,“你本来就没智商!”哎,不对,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哪儿开始的?这戏不按照我的设定套路走,有点找不着北啊。
他勾了勾唇,捋过我脸颊边一缕发丝夹到耳后,温声问,“产检什么时候去做?”
“关你屁事!”我急了,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他皱着眉头看我,斥责道,“你说关不关我的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过问,你骗我做掉孩子的账还没算,现在还嘴硬?”他顿了顿,捏着我脸蛋说,“还有,当妈的人,能不能不说脏话?胎教不好。”
我登时无语了,他数落我样子一板一眼,严肃急了,我泄气地看着他,“我哪儿有说脏话?”
他清冽的眸光一凝,警醒地看我一眼,“还没有?”
然后我就不说话了,哦,原来关你屁事也算脏话,那我以后不说好了。
“问你呢,”见我不说话,他瞪了我一眼说,“什么时候去做产检,你上周没去。”
“你怎么知道我上周没去?”这回换我瞪着他了,他傲娇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脸看前方,淡淡说,“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啧啧,这话说得,跟我肚子里蛔虫似的。可这话我就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我说,“你跟踪我?”
“那叫关心你。不叫人看着你,你能这么活蹦乱跳平安无事?”
“你怎么不上天呢!”我根本不生气,可我就是想跟他赌气,其实听他这么说,心里还喜滋滋的。我撅嘴说,“霸道的样子,分毫没改!”
他淡淡瞄了我一眼,警告地说,“你再说一次试试?”
说就说,说怕谁?我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你怎么不上天呢!”
“不是这句。”
“我说你霸道的样子分毫不改!”
“哦,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不要脸!谁喜欢你了!”我气急,脸蛋更加滚烫了,我急吼吼道,“自作多情!”
“周若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再说一次试试!”他眉头攒在一块儿,深邃如潭的眸子里噙着警告。
“我说你不要脸!自作------”
嗯,然后就是话没说完。为啥呢?嘴被人给堵住了呗!
他猛地覆盖到我身上来,抓着我肩膀,上半身压着我不许动,温软的嘴唇早就贴了下来,我下意识地咬紧齿关不许舌头探进来,他捣鼓了好一会儿都不成,我也憋着气,脸憋得通红,他气急了,暂时离开我嘴唇,不悦地嘟哝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旋即,他宽厚的手掌抓着我下巴,狠狠捏了一下,我吃痛张开嘴呜咽一声,他便趁虚而入了。
一早我就给你们形容过了,跟这个男人接吻,真的是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他唇齿间有久违的薄荷香以及烟草味,淡淡的,唇舌相交时那个味道蔓延在我嘴里,一下子将人带入从前的情境中,非常轻易地,嗯,我沦陷了。
有感情的两个人,好像就是这样,无论分开多久,无论为什么分开,只要有一个契机将两个人重新拉在一起,一个眼神,一个熟悉的动作,轻易便将彼此点燃。而那些曾刻意制造的误会,都烟消云散,像不曾有过。
吻至深处快窒息时,他仍旧舍不得放开我,噙着我温软的嘴唇依依不舍。暧昧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一丝一丝浮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捧着我的脸,额头抵在我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旋即相视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我觉得我为他吃过的所有苦头,都值当了。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毫不畏惧。
心里忽然泛酸,像吃了芥末似的,一下子蹿上鼻尖,蹿上眼角,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滚滚而下。他捧着我的脸,温柔地吻去每一滴泪珠,那个温柔深情的男人啊,就在我眼前。一股暖意流经全身,欣喜和幸福无法言喻。
女人总是这样,再大的苦楚都能吞进心里默不作声,可就是受不了这种温柔细致的抚慰和疼惜,瞬间缴械投降,紧紧圈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啜泣。
他拍打着我后背,温声安慰道,“是我错了,没在第一时间明白你的心意。可若棠,我不是没有心的人,你为我做的,我一清二楚。我的无可奈何我的别无选择,你都清楚。”
我抽泣着,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听着他诺言般的期许。
“快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到那时,再没什么能阻挡我威胁我将你留在身边。”
我和陆岩在车里呆了一两个小时,车窗外陆陆续续有车子离开。我们彼此相拥,哪怕静默无言,也觉得幸福无比。
等我收拾好心情搭电梯上楼时,同事们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些加班的还在伏案工作。上楼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手间洗脸,哭了鼻子,眼睛红肿着,太容易让人看出来。我拿凉水打湿纸巾敷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办公室时,袁浩还没走,他疑惑地打量了我几眼,我尴尬笑了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时内线响了,我接起来,陈深淡淡说,“若棠你进来一下。”
我立即搁下电话去他办公室,陈深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脚下的掉了一地的烟灰,我淡淡喊了声陈总,他开了窗户,把烟味都散了,转身说,“和好如初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陈深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落寞。我想起乔奕曾经说陈深钱包里有一张我十六岁的照片,一直放在他钱包最里面。难道陈深对我,真的------
“若棠,时机到了,你要的东西也不远了。”陈深又说了一句。
“陈总,我------”
“你不用解释,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曾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陈深幽幽地看着我,刘海下那双清明的眼睛意味幽长,“接下来你秘密跟进陆氏地产的案子,江氏那边,你的确不合适再去了,少出现在江明远或者江佩珊面前对你来说是好事。乔总那边会派人跟你联络,为保证万无一失,你的行程必须谨慎小心,”陈深顿了顿,自嘲地说,“这点我不用担心,陆岩的人一直贴身跟着你,应当没有大碍。”
“陈总,临时换人,那江氏那边好交代吗?江明远会不会起疑心?他疑心病那么重,肯定会察觉的。”我说。
陈深说,“无妨,你那么聪明,自然明白怎么下台。”
我迎着陈深的视线,思忖了几秒,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案子接洽,你不用直接去陆氏地产,你去找乔江林,他会跟你细谈,明面上我们是跟乔江林合作,江明远就算想找把柄都找不到。到时候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
“但陈总,我们和江氏已经签了合同,倘若出了纰漏,我们是需要赔付违约金的,您是否已经想好应对之策?江明远城府极深,不可能对咱们毫无防备。”
陈深看了我一眼,慢悠悠转身看着落地窗外的苍穹,不疾不徐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是资方,只有我们挑错的资格,没他耍手段的机会。且他自顾不暇,哪儿有时间招呼我。”
我看着陈深的背影有些胆颤,方才我没问陆岩的计划,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微妙,他没说,我也别问。他若是想说,必定会主动告诉我。他打定了主意不说,必然是有所顾忌,我就别给他添烦恼了。但此时,我越来越确信,江明远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下班后我约了小寒吃饭,那会儿他正在家,说乔江林也在,叫我过去。一般乔江林在的时候她是不会让我们去她家里的,避免尴尬,今天忽然邀请我,想必是乔江林叫的。挂了电话,我立即打了车奔向她家。
小寒来给我开门时,手上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那围裙有点长,她裙子被遮住了,看起来就跟没裤子似的,我眼睛不由地落在她白花花的大腿上,她白我一眼说,“看什么看!色眯眯的!”
“嗯,没见过这么白的腿,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我笑嘻嘻说。
小寒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去客厅,“他在等你,你们聊,我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嗯。”
我进了客厅,乔江林正在财经新闻,黑色的运动服休闲又居家,我招呼了声,“大哥。”
他抬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有些打趣的味道说,“看来,阿岩赢了。”
“嗯?”我不解地说,“什么赢了?”
乔江林笑了笑,他这人其实难得一笑的,至少我就只看到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坐下说吧。”
我依言坐下,他给我倒了杯白开水,笑说,“阿岩说,你不会真走了。跟我打赌,你还会再回来。”
“”真幼稚!幼稚得我没话说!
乔江林坐正了身子,切入主题说,“陈深已经跟你交代了吧?以后你跟我接洽,咱们开会就来这里,或者我的公司,你代表信丰,而我代表陆氏地产。”
“是,陈总已经说过。”
“这个项目将由我来跟你对接,”他打开茶几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这个是具体的策划书,你看看。这个项目你应该不陌生,你在阿岩身边做事时就跟进的这个项目,现在也是江氏和信丰的项目,你上手很容易。”
我结果策划书翻开目录,这个和我在陈深办公室看到的一份其实是一样的,但是这个里面,涵盖的项目更加细致明确,可以说是升级版本。
“百货商场和主题公园保持的项目不变,但新增了一个置地广场,”乔江林坐到我身边来,翻开策划书的一页,上面是地图,指着一个位置告诉我,“未来这里将是置地广场,会有两座大厦落座在此,这个是项目新增的,你需要着重注意。我们需要至少十个亿的融资,当然,具体能投多少,还要看信丰的决议以及过段时间的实况,我们也会根据实况调整方案,这个只是暂时的策划书,情况有变,我们会不断更新修改。”
我细致看了一下,指着地图说,“这一块地虽然大,但是投入主题公园的项目会不会不够?一般主题公园占地面积很大的,太小了很多设施都建立不起来,那就失去了建立的意义,太小,将来客流也不会大,就太浪费了这块地,这里不用几年就成了新城区的中心地段,寸土寸金的地皮,未免太可惜,您觉得呢?”
这个问题其实我一早就有了,只是项目在江明远手上,我不想说而已,现在陆岩要做,我不得不说。
乔江林凝神想了想,摸着下巴说,“我们也在考虑,但目前没有确定下来,主题公园的项目在这里来说,暂时是最佳方案。具体的,我和阿岩会再斟酌考虑。”
“好,我会跟陈总汇报的。”
之后乔江林跟我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工作的,乔江林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告诉我,他们策划这个项目不是一天两天,在很早之前就下了这步棋,就等着江明远一步一步踏进圈套,走进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布局中。
我将所有线索片段都拼凑在一起,发现无论是工程失败还是融资失败,陆岩早就预料到了,明面上好似他跌进了江明远挖好的坑里,实际上是将计就计,一步步引着江明远进入坑里。这一招叫引狼入室,也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么一想,陆岩的城府不输江明远,甚至比江明远更高妙一些,他懂得隐忍和伪装,看似心浮气躁,实则我内敛自持,懂得以退为进,卧薪尝胆。这是他的妙计还是他身边有军师在?乔江林?
吃过饭后,乔江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接一两个电话,不疾不徐。这让我和小寒傻了眼,这南源的航班夜晚十一点到,这会儿眼看着就十点钟了,乔江林再不走,怕是我不好再久留,只能自己滚了,可这时候怎么办?我找谁开车送我去机场接南源?
趁着乔江林接电话的空档,我和小寒窃窃私语,“他不走,咱们怎么溜号?说你送我回去?”
小寒想了想说,“不成,送你回去多远点距离,要是他跟我一起呢?这儿去机场怎么说也要一个小时,来回就两个多小时,去一趟你家能费那么多时间吗?乔江林可不蠢,我要是说谎搪塞他,那就是找死,我一撒谎他就跟测谎仪似地判断出来真假,别去自讨苦吃。”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吧,他们应该快到了。”我把手机屏幕亮给小寒看,“要不我打车去?”
“不行!你一个孕妇自己出门,机场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我不放心!”小寒咬了咬牙,看着阳台上乔江林的背影说,“我去搞定他!奶奶的,吃完饭还不回家,要留下来陪我数星星啊。”
小寒解了围裙扔在沙发上,往阳台走去,我看家她一蹦一跳地跑到乔江林身后,一把抱住乔江林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乔江林一阵恶寒,没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面色铁青地回来,小寒笑嘻嘻地跟在身后,朝我眨了眨眼睛。
乔江林盯我一眼,我当即愣了,赶紧坐正了,只听见小寒说,“我问你话呢。”
“乱说,”乔江林闪了闪神,眉头微微皱着,严肃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寒撇撇嘴,“你又知道了?那你说说,我想干什么。”
乔江林冷冽看了小寒一眼,转向我说,“几点的飞机。”
然后我和小寒都懵,面面相觑,乔江林冷冽的目光扫在我身上,我真正体会到小寒说的不许撒谎是什么意思,就是他盯着你的时候,你心里不自觉的心虚,然后眼神闪躲,说话就不顺畅了,那种强大的气场存在于无形中,每当你说谎话时,逼迫你原形毕露。
“你知道了?”我悻悻地说,小寒气呼呼看了我一眼,嗔怪道,“你怎么和我一样没出息?”
乔江林看她一眼,她立即撇嘴,黑溜溜地眼珠子打转,悻悻然坐到乔江林身边去,搂着乔江林肩膀说,“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实话告诉你,我悄悄偷看了你的通话记录找到陆青的号码给若棠,若棠找了私家侦探查到陆青的位置,现在已经说服她回广州了,呵呵,我干嘛说这些,反正你已经查到了。”
乔江林眉头蹙着,犀利的双眼盯着小寒,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小寒有点怂了,贴着乔江林胳膊没再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把陆青找回来了?”我怕问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了,自然也有人知道了。”乔江林说,“你去南山看梁秀文,我们都知道。”
“”我无语了,我以为只有江明远知道。
“医院有江明远的人,自然也有阿岩的人,要知道很容易。正因为这样,阿岩在提前告诉你计划,就是怕你忙中出错,好心办了坏事。”乔江林说,“我陪你们去。”
“不!”我赶紧拒绝了说,“陆青说了,他不想见任何一个人,我也答应她了,言而有信,我不想食言。”
乔江林瞟了我一眼,“那行,我让司机跟你们去。”
很快,我们出发去机场接陆青,乔江林的司机,乔江林的车,我以为小寒会开心的,毕竟人这么体贴。可一路上小寒都闷闷不乐,靠在我肩膀上,手轻轻摸着我肚子说,“若棠,怀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你怀一个不就知道了?”我笑了,脱口而出。
然后气氛徒然冷了,司机都不由地在镜子里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说,“小寒,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小寒忽然松开我的手,有些颓然地笑了笑,轻哼道,“我啊,应该这辈子都不会生了吧,哈哈哈哈哈------”
她虽然在笑,但是笑容里却是满满的苦涩,又带着点说服自己的味道,反正,挺惆怅的。
“你别这样------”我灵机一动说,“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
小寒抿了抿嘴,摸着我肚子说,“对,你生出来以后得管我叫二妈妈,哎,不对,这称呼听起来有点像陆岩的二姨太,乱了乱了!那叫什么好?”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该叫什么,便说,“罢了罢了!管我叫妈就成!”
“好。”
大约是司机在车上,小寒的心事没好跟我说,等下了车去接人的路上,小寒才说,“刚才司机在,有些话我不能说,若棠你知道今晚乔江林为什么说我胡说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怎么了?”
小寒抿嘴怅然一笑,轻哼说,“我跟他说这么晚还不回去,要留下来跟我生孩子吗?然后他就生气了,在阳台上就说我乱说,我说,你又没儿子,我给你生个儿子不好吗?结果他就铁青着脸回去,后来你也看到了的。呵呵,我草他祖宗的,老娘第一次问就这么个反应,以后还敢提吗?算了,谁叫我自作多情呢?人家给我点颜色我就想开染坊,真是臭不要脸。”
“你别这么说,兴许他以为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影响感情就不好了。”我说。说完我就觉得自己说了通废话,其实小寒那么聪明,什么事情想不通,要我劝吗?不需要,她就是心理不痛快,想找我说说话,毕竟就我一个闺蜜,不找我说,找谁说呢?我想了想说,“你要是真想生个孩子,找个合适的时间认认真真谈,别开玩笑,谈清楚了,你心里也明朗了,就不用这么踩雷了,是不?”
小寒失落地摇了摇头,撩了撩头发,一股香味飘来,她说,“若棠,其实我现在说这话挺打脸的,当初你跟陆岩的时候我跟你信誓旦旦说我要做个称职的情妇,不生孩子不逼他离婚,给我钱花就好,可这人啊,他妈的都是自私的,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有了一还想二,哪儿那么容易满足?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好端端的,竟然想跟你一样大肚子,妈的,带这个球有什么好玩的?可你说我为什么就那么想要呢?大约是昨晚洗澡脑子进水了吧!我神经病!”
一旦出现这种无穷无尽自言自语自我埋汰的时候,就是小寒难受的时候,她喜欢把自己逼近死角里,把自己给骂醒,她以前总说,这人出来混,总是要遭点欺负的,若要生活的愉快,先把自己踩成一块地毯了,不然总有人出来替天行道,挫你的锐气,夺你的脾气,与其等着别人动手,不如自己先打嘴巴,总之将自身毁谤得一文不值,别人的气就平了,也不妒忌了,你也就可以委屈求全。
我脚步渐渐满了下来,小寒走在我前面,我看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有点心塞,鼻尖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我总觉得自己比她幸福些,至少陆岩肯跟我生孩子,shuyaya上说,给她陆太太的名分过一辈子。可我哥娶她,本身就是带着目的的,现在你应该清楚了。”
“你知道?”我拧着眉头,疑惑地看着陆青说,“你哥哥结婚的时候,你并没有回来。你怎么知道你哥哥的打算的?”
“他结婚才多久?一年不到,而他的算计,从七八年前就开始了,”陆青说。
我有点懵了,她笑了笑说,“可怕吧?我都跟你说了,别去担心我哥,他什么风浪没见过,某种程度上,我哥也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每一步,都带着他的目的性。”
“难道你就不恨江明远吗?他毁了你全家,你的爸爸,你陆家的产业,还有你哥哥。你当初------”我集中精神,盯着陆青的眼睛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陆家,把所有都给了你哥哥。”
陆青扬了扬眉,那模样跟陆岩真的像极了,她说,“她要娶江佩珊,我不能接受。其实很多人以为我们兄妹一定是闹了很大的矛盾我才离开陆家,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他被仇恨断送了一辈子,他不栽在江明远手里,就要栽在江佩珊手里,我不能说服他,只能走了。他把妈妈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变了,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哥了。”
“我觉得你这样讲,对你哥哥太不公平了陆青。很多事情他都没有跟你说,是在保护你,其实另有一种可能是,你哥就是想逼你走,逼你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把当年别墅杀人案还有陆氏经济危机等一些列问题都跟陆青说了一遍,我猜的没错,陆青对这些事情只知道皮毛,她只知道江明远搞垮了陆氏,却不知道江明远和梁秀文苟且,逼死了陆建安,还杀人让梁秀文背黑锅。
那时候陆青在美国读书,对家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陆岩也没告诉她,所以陆青一直以为,陆岩是疯了,为了商业上的利益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很显然,陆青很爱陆岩这个哥哥,说不动,最后自己走了。
当我说完别墅杀人案后,陆青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呆坐在床上很久很久。我也不好打扰她,就陪她一起坐着,最后困得眼皮睁不开时,陆青说,“若棠姐,我哥现在该怎么办?他会赢吗?”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我拉着陆青的手说,“会赢的,一定会赢的,只要我们努力,肯定会赢的。”
“你叫我回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说,“帮我说服你妈妈,交出当年江明远杀人的证据,只要拿着当年别墅杀人案的证据证明是江明远杀了保姆,不仅能将他推进监狱,还能把你妈妈放出来。此外,你妈妈知道他当年是怎么造成陆氏危机的,只要你妈妈肯说话,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陆青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了,“好------我尽力。”
之后陆青去阳台给乔江林打电话,而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背着陆青给陆岩发了短信,凌晨两点钟,陆岩还没睡,秒回说:你不睡觉,孩子要睡。
气得我简直恨不得冲过去一巴掌打死他。
陆青和乔江林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然后回来跟我说,“大哥说,我哥不同意我们去看我妈,他说我哥不同意用这个方法让江明远败落,他有他自己的方法。”
“可我们必须握住这一张王牌,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我说。
我一早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我都悄悄去找梁秀文。倘若有一天,别墅杀人案的真凶找到,一定会掀起一阵风浪,那么江明远和梁秀文苟且的事儿就藏不住了,毁了的不仅仅是梁秀文的名声,还有陆家的,更有陆建安的。
陆青说,“大哥也这么说,叫我们小心行事,医院有江明远的人。”
“嗯,我知道,明天我要上班,先睡,明天帮你安排去医院,”我说。
“不,你不要安排,我还是找我哥哥,你安排目标太明显,江明远会察觉的。”
“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是八点半,我快来不及了,陆青还在睡觉,我轻手轻脚下床穿衣服化妆,走出卧室时,程思远已经帮我准备了早餐,他端着一碗粥一边喝一边看新闻,然后叫我的名字,“若棠,你过来,你看这是什么。”
我困得睁不开眼睛,有点不想去,程思远又说,“江氏集团出事了。”
这一下我猛地来了精神,几乎是飞奔去程思远身边的,“哪儿?我看看!”
程思远连忙把pad递给我,我睁大眼睛看,可不是吗?北城头条新闻!
黑体加粗的大字写着:江氏集团秘密账本流出涉嫌违规多项。正文里阐述了秘密账本流出的来源,还有几张账本截图,笔者描述得绘声绘色,一场大地震在睡梦中光顾江氏大楼。
我赶紧穿鞋拿包去公司,让程思远照顾陆青,出了电梯我迫不及待打电话给袁浩,袁浩已经往公司赶去,说一会儿在公司汇合,他已经看到新闻了。
江氏秘密账本流出,涉嫌多想违规,其中包括资金去向不明,财务作假,以及各项贿赂等。江明远被带走调查,江氏暂时副董掌控全局。但陈深说爆出来的这些,并不是最严重的,仿佛是给江明远的一个警告,至于这个警告是谁给的,大家心知肚明,包括江明远在,真正的风雨,还在酝酿中。
上午十点半,信丰集团全体高层开会,对江氏的项目进行重新审查,目前只去了第一笔资金,而接下来所有款项都被无限期押后。袁浩立即和江氏的接洽人联系了,要求了解新开发区项目最新进度和上一个月的报表。
开会完,我给陆岩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立即打给方涵,方涵说,陆岩不在公司,一上午都不在,脸陈扬也不在。方才秦海洋也匆匆离开公司,似乎是去了江氏。
无疑这场地震是陆岩给江明远安排的,似乎是个客气的见面礼,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我心情好极了,端着杯子去茶水间给陈深煮咖啡,同事们正在议论,江氏这么重要的秘密文件是谁传出来的,普通员工,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去掌握这么重要的信息,一定是某高层,或者江明远身边信任的人才拿得到这东西。
“秘密账本记录了这么多年来江氏的污秽,但这个并不是致命的伤害,江明远公关的能力,千万不能小看。若棠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星期,江明远完好无损地从牢里走出来,再大大方方认个错,往希望工程捐几百万,又给自己洗白了。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是关键性时期,变天,也就在这一个星期了。”陈深抿了口咖啡说,“我倒想看看,阿岩怎么跟他玩,哼,有意思。”
“陈总,要是江明远从牢狱里出不来呢?那会怎样?”
118:梁秀文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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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凝神看了我一眼,眉头蹙着思量了几秒,见我脸上有笑,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问道,“怎么会出不来?这秘密账本流出来的东西算不上多致命,只是个小小的警告,挫挫江明远的锐气,阿岩的手段比这个厉害十倍不止,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进监狱呆着的。莫非,你们------”
“陈总,我只是猜测而已,您别多想了。”我笑说,“我们只是普通的旁观者,静观其变即可。”
陈深犹疑地看着我,提醒地说,“若棠,做事情之前先找陆岩商量,别错了步子,一招毁了全局的先例不是没有。陆岩有自己的筹谋,等了这么多年,若如此轻松地让他受到惩罚,太对不起陆岩这么多年的隐忍。”
我点头说,“我知道了。对了,陈总,我已经和乔总接洽,但具体的方案还需要看一个星期后的市场状况,正如您所言,这一个星期是关键,等这一个星期过去,陆氏会重新提交企划书。”
“好,知道了。”陈深叹了口气说,“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会儿。”
当天江氏的股票便往下跌了两块三毛,没到闭市时间直接跌停了。江明远临时被带走,江氏少了主心骨支撑,忙中出错也不无可能。但毕竟是大企业,出了点动荡,对外还算镇定,没有乱了方寸。
这一天我都心情极好,袁浩奇怪地看着我说,“周助,平时看你挺镇定的,也不常笑,今天倒是笑得挺开心?大家都垂头丧气,赶紧抛了江氏的股票,你倒是开心,捡钱啦?”
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笑说,“哪儿有。这事儿可比捡钱高兴多了!”
袁浩不明就里地看着我,哼哼道,“江氏的文件我都拿走了,你要看见还剩下有就放我桌上,我先下班。”
“好。”我说。
之后我又将和江氏对接的东西都清理出来,收拾好了搁袁浩桌上,然后程思远就给我打电话来了,叫我慢慢收拾,他在楼下等我,接我一起回家。
我不好意思让程思远多等,快速收拾了坐电梯下楼,刷卡走出大厦。这会儿正好是下班的点,大厦里三三两两的员工有说有笑地离开,许多人都在议论今天江氏股票跌得惨烈。
程思远的车停在路边,他穿着白色休闲裤,藏蓝色针织上衣,休闲清爽,带着淡淡的阳光,他一直看着门口,看见我时脸上立即绽开笑,对我挥了挥手,“若棠,这边。”
我招手示意,拎着包包小心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我头发披散着,晃荡下来,又被我撩起来夹在耳后。程思远也上前来接我,接过我手里的包,温声说,“来,给我吧。”
“今天这么早?我还说你不来,我就打车过去医院好了。”我笑了笑说,“现在已经五点多,来得及吗?”
程思远点头说,“来得及,今天她值班,正好安排你做检查,但检查报告只能明天取了,我拿回家给你。晚上人少,也不用排队。”
“好,那太麻烦你了。”我笑笑。早上我匆忙离开家赶来公司,程思远叫不住我,便给我发短信提醒我做产检,说他会安排好一切,下班时分来接我便是。
自从建卡后我还没去检查过,趁着程思远的安排检查检查也好,过两天忙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出空。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程思远帮我拉开车门,招呼我说,“上车吧。”
就在我准备上车时,一辆黑色的奔驰忽然开到程思远车后面猛地停下,我和程思远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辆车,那车太熟悉了,光是扫一眼车牌号我就明了了,是陆岩的车,而驾驶室的人,正是小尹。
小尹快速打开车门下车来,快步走到我跟前,悻悻地看了我和程思远一眼,然后对我说,“周小姐,陆总让我来接您。”
那场面多尴尬啊,我看了看程思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小尹说,“小尹,我和程思远有事,你先下班吧。”
程思远站在一边没说话,手还放在门把上头,纹丝不动,淡淡地看着小尹。
小尹面有难色,看着我说,“周小姐,这个我做不了主,陆总让我来接您,我必须接到您。”
“小尹,你跟他说我有事,得先走,不用你接,要是他怪你,我帮你说情,这事儿我担着呢,好吗?”其实我大可跟小尹走了,分明才一天没见,我却挺想念陆岩的,尤其是知道江明远进了局子后,我真恨不得飞奔到他跟前去,抱住他,猛地亲一口。可程思远好心为我安排好产检,我要是现在走了,那把人程思远当成什么了,不行不行,不可以。
说毕,我一脚踏上车,小尹劝也劝不住,这时候电话响了,我刚钻进去的脑袋又折回来,程思远将包包递给我,这女人的第六感特别恐怖,我心里头闪过一个念头,结果电话拿出来一看,果真是陆岩。
程思远的目光也聚焦在我手机屏幕上,我抬头嘿嘿笑了声,程思远满尴尬地回应我一下,他刚想说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关机,我说,“咱们走吧,别让你同事一直等着,不好意思。”
程思远点了点头,这时小尹的电话响了,小尹看了一眼,面色沉了下去,立即接起来,刚叫了声陆总,电话里便传来一声冷冷的命令,“叫她接电话。”
小尹和我们站得很近,我能听见了,程思远自然也听见了。
小尹便悻悻然将电话递给我说,“周小姐,陆总让您接电话。”
我盯着小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小尹说,“周小姐,我也没办法。”
倒是程思远先说,“若棠,你接吧,他等着呢。”
我只好接过电话,捂着话筒走到一边去,确信程思远他们听不见了我才说,“干什么。”
电话里的人口气一点都不温和,字里行间一丝温度都没有,没有温度,没有语调,就是简单的命令,“跟小尹走。”像是怕我嘴犟,他接连着说,“你要是敢上他的车,我今晚就找人揍他一顿你信不信?”
你瞧,这人幼稚不幼稚?
“你怎么知道我要跟谁走?你又派人跟踪我!”我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在哪儿蹲着盯我呢?”
“说了几次了,我这叫关心你。”陆岩叹了口气,但语气里的命令丝毫没有减弱,“马上跟小尹走。”
“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程思远帮我安排了产检,他同事在医院等着我呢,人好心来接我,我把人晾在一边跟着你走,那算什么事儿?你讲点道理好吗陆总?”
“你叫我什么?”电话那头语气沉了沉,警告地说,“你再叫一次试试。”
“我说-------哎,算了,不跟你废话,一会儿我检查完了去找你可以吧?”
“不可以。”他明确地拒绝说,“我的孩子,凭什么别的男人带你去检查。”
“你讲点道理,你有时间陪我去吗?”
“陪你去。”
“什么?”刚才他声音淡淡的,小小声的,我没挺清楚,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陪你去。”
“什么时候?”
我问题不断,陆岩就有点不耐烦了,又像是不好意思,不悦地说,“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半小时后我要是没看到人,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给我!这人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天呐,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可偏偏你拿他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
我泄了气地握着电话,看着站在一边的程思远的小尹,程思远看着我时目光淡淡的,永远带着暖心的笑,像一抹阳光似的照进我心里,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乔辰说程思远高冷,完全不搭边的两种状态嘛!他站在车边,伸手捏了捏鼻子,受过伤的手背进去我眼帘,那个明显的伤疤会跟随程思远一辈子,一辈子都消磨不掉的印记,也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歉疚。
我本身还挺犹豫的,这会儿就不犹豫了,走上前把电话还给小尹,又拿走了我的包,平静地对程思远说,“程思远,我得走了,今天不能去做产检了,你同事------”
“没事,我一会儿去跟她说一声就好,你有事就先走吧。”他淡然一笑,露出来几颗白净的牙齿,我书读的不多,一下子就响起来明眸皓齿这个成语,安在程思远身上绝对合适。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抱歉,他跟我甩脸子不高兴还好,我的愧疚就少点儿,可他这么迁就我,倒让我觉得更加抱歉。
其实他还是有点生气的,但对着我,始终是隐忍的,他对小尹说,“开车慢点,她不习惯太快的。”
小尹见了点头,程思远抿嘴看了我一眼,然后拉开车门,快速发动车子开走了。
我看着他绝尘而去的影子,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二十八分钟后,我和小尹出现在一家台湾私人医院,小尹没跟我商量,直接把我带来了这里,这里便是之前我做产检的地方。
小尹带着我直接上了国际门诊中心,陆岩和他漂亮的女秘书伊娜正坐在休息区看文件。他身上穿着深蓝色西装,衬衣是藏蓝色的,配上一根深蓝色的白色斜条纹领带,西装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衬衣,而那衬衣下面包裹着的线条分明的肌肉惹人眼球,两条腿又直又长,特别打眼。
闻见声响,陆岩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伊娜对我点了点头,我也回应地微微一笑。陆岩抬手看着腕上的手表,眉毛一扬,傲娇地说,“很好,二十八分钟,没超过我的限额。”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说,“你该给我买架飞机,我唰地一下就飞过来了。两分钟不要。”
陆岩抿着唇看我,眉头蹙到一块儿,带着笑意伸手在我肚子上摸了一下说,“以后你可别像你妈这样,爱调皮爱胡闹。”
他动作突如其来的,其实我有点受宠若惊,也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他秘书和助理的面这么做太难为情了!我脸皮那么薄,哪儿像他!我赶紧拍开了他的手,佯装嗔怒道,“你才爱胡闹!跟我一样活泼开朗多好,省得像你,霸道又自私!不近人情,就知道命令人!”
我这么一说,小尹和伊娜脸色都沉了沉,悻悻地看了我一眼,许是一般没有人敢在陆岩面前这么说话,陆岩一向冷酷霸道,大家敢怒不敢言,也只有我这么直接。我朝他们笑了笑,又看向陆岩,他抿着嘴唇无奈地看着我,我轻哼,这一下把他给逗了,旋即牵起我的手紧紧拽在手心里,对伊娜说,“你先处理,我一会儿来。”
伊娜站直身子,点头道,“是,陆总。”
而后陆岩领着我往诊室去,专家已经在等候,进去时我才发现,帮我做检查的医生,还是之前的那一位女医生,慈眉善目的,穿着白大褂,一笑整个人都透着种暖暖的感觉,她也认出我来,笑了一笑,然后询问我一些基本情况。
做b超的时候,陆岩一直陪在我身边,医生告诉他那一块是胚胎,发育如何,他都认真听着,期待的目光无法言喻。我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是在笑,又有点怅然,我捉摸不透,便一直盯着他看,结果被他发现了,反过来瞪了我一眼,我赶紧收回视线,听医生认真说。
一场检查下来花了两个多小时,离开医院时,我肚子咕咕叫唤,一开始声音很小,然后越来越响亮,电梯里伊娜和小尹都听见了。那会伊娜正在给陆岩汇报工作,陆岩认真听着,结果我肚子唱起空城计,打破了人家的状态,陆岩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问道,“饿了?”
我努嘴,悻悻地点头说,“饿了------”
陆岩嗯了声,转身对伊娜说,“一会儿餐厅说,一起去吃饭吧。”
伊娜收起文件夹,微笑道,“好的。”
而后我们去了一家泰国餐厅,因为一路上陆岩问我吃什么,我都想不出,我把我知道的餐厅都想了一遍,都没胃口,后来伊娜说她知道一家泰国餐厅不错,她怀孕的时候最喜欢去哪家吃饭,还给我推荐了几道孕妇喜欢的菜品,一下子把我心底的馋虫勾引出来。那家餐厅在西藏路附近,面积不算大,看上去也不太高大上,但是人挺多的,可想而知味道不错。车子停在门口,陆岩有点嫌弃,但看我跃跃欲试,还是下了车。我们点了一桌子菜,酸甜酸辣的口味都有,这一餐吃得格外开心。
他们一边吃一边谈工作,陆岩默不作声地夹了一块鱼片,把里头的刺都挑干净了再放在我碗里,我像是饿了半辈子没吃东西似地正吃得开心呢,忽然一双筷子出现在我眼前,我抬头感动地看着人家时,人家眼睛盯着伊娜,一本正经说,“设计稿催一催,定稿日期一定要看到图纸,两边都不能停。”
伊娜说,“是,那边由乔总亲自盯着,陈助理跟进,您放心。”
“明天去一趟南山,把资料递交给程院长,告诉他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效果。”陆岩说。
程院长?程思远的父亲?
我咬着筷子看陆岩,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皱眉道,“你好好吃饭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还想要一份木瓜炖酸奶可以吗?”我指着桌上的菜单说。
陆岩脸上狂流三斤汗,问道,“你能吃下这么多?别忘了你还有一份沙拉。”
“是不是因为木瓜炖酸奶太贵了你才不给我买?”我眨巴着大眼睛看陆岩,我声音蛮响亮的,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好几个人好奇地看过来,小尹和伊娜更是忍俊不禁,陆岩被我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最终招手叫来服务生帮我点了一份木瓜炖酸奶,我高兴坏了,有人却从头至尾都铁青着脸,跟谁借他米还他糠似地,清俊的脸拉得可长了,方圆十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冷冽的气场。
吃过饭后伊娜跟我们告别,大约是餐厅人太多了,他们并没有聊多少工作,不在陆氏上班,他们说的话题我听得也云里雾里的。
伊娜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可我不敢说啊,现在说我要回程思远的住处,我怕陆岩一巴掌拍死我,然后我就等着他说话,他铁青着脸站在车门口,小尹已经把车门拉开了,我悻悻地看一眼,弯腰他上车,虽然生气,但他还是伸手护着我头顶,怕我撞到脑袋,我坐上去后,他立即做了进来,身上弥漫着一股餐厅的味道,我嫌弃地往边上坐了坐,问道,“陆岩,我们去哪儿?”
他静静地坐着,不回答我,我看他没反应,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又问,“我们去哪儿?”
他还是不回答我,且闭上眼睛,靠着座椅背垫闭目养神。气氛有点尴尬,我也识趣,你不回答就算了,那我不跟你说话就是,我一转头便看见小尹从镜子里看我们,我说,“小尹,送我回去。我住在哪里你一清二楚吧,反正你每天都跟着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周小姐,这怕是不好办。”小尹为难地说。
我说,“那你靠边停车,我打车回家。”
小尹说,“我------周小姐,我做不了主。”
“没出息!”我愠怒地说,“你怎么跟我一样没出息!”然后我就一阵数落小尹,陆岩白我一眼说,“白费功夫,你以为他会听你的话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话,那么多,怎么说都说不完似地,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小尹呢,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我说了一大堆,毫无用处,激将法失败,我泄了气坐在一边绞着手指玩。
“说完了?没话说了?”陆岩忽然睁开眼,微微侧脸看着我,我撇嘴哼了一声,低下头不理会他,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惊喜地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睛笑了笑,他说,“慢点喝,我不跟你抢。”
说了那么多话,的确也累了,嘴皮子都说干了,我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多水,陆岩一直盯着我,嫌弃地说,“淘气。”
讲这一声淘气的时候,陆岩是呆着笑意的,那种从心底发出来的笑意,特别轻松,特别迷人,只要笑一笑,真的就醉了。
我也笑了一笑,他淡淡说,“坐过来。”
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地坐过去了,也不嫌弃他身上的餐厅味了,他搂着我,宽厚的手掌放在我肚子上轻轻摩挲着,喃喃道,“是该多吃点,四个月了,还这么小。”
我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我赶紧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是陆青打来的,我立即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看了陆岩一眼,接起电话。
“喂,小青。”
电话里传来陆青着急的声音,“若棠姐,你让我哥哥快到医院来,南山医院!”
我神经一下子绷紧了,问道,“怎么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我妈她、我妈她吞安眠药自杀了!”陆青哭喊着说。
然后我就懵了,电话声音很大,不用我转达陆岩也听见了,我抬头看他时,他深邃的眼睛里剜着满满的恨意,面上虽然沉静,但心急不言而喻,他紧握着的拳头猛地砸在前排靠垫上,怒道,“马上去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特别害怕,我心想是不是自己去见了梁秀文催化的结果,她跟我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可她的选择就是自杀吗?
倘若他选择了自杀,那为什么还让我回去等着,并且记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呢?
这不科学。
如果不是自杀,那是别人动的手?别人!
我一下反应过来,赶紧给梁毅打电话去,可机械提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