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TXT下载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全文阅读

作者:林如斯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txt下载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9:为他绸缪多算计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一晚,陆岩凌晨两点才回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贴上来搂着我,我轻哼一声,钻进他怀里,朦胧地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岩倒也坦诚,“她在医院闹,陈扬去了无济于事,只好我去看了一下。”

    我刚想应答,陆岩又说,“凌寒这女人下手真狠,大哥知道没气晕过去。”

    “嗯?你知道了?”我清醒了许多,睁眼去看陆岩,但是黑漆漆的一片,啥都看不到,他说,“除了她和林森,还能有谁?你做事没这么冲动。”

    我笑了笑,问道,“乔江林怎么说?”

    “能怎么说?凌寒比你厉害多了。”

    “什么?”

    陆岩淡淡说,“唬人的功夫。”

    我笑道,“那我也学着点儿去。”

    陆岩厉声道,“你不许。”我刚要问为什么,他又说,“你不需要学,就这样,很好了。”

    我搂着他,心里暖暖的,闲聊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梁秀文,便问,“你去过医院了么?明天是不是能转普通病房了?”

    “中午去过一趟,她还没醒,等出了icu再说吧。”

    “谁在那边守着?”我问。

    陆岩说,“请的专门的护工,小尹也过去了。”

    我心想,怪不得这两天没见到小尹呢,原来是去守着梁秀文了,“那陈熙呢?你怎么安排她的?”我叹气说,“不管你她是不是你的人,我都不想她跟在我身边了,我这边经常接触到一些很重要文件,她跟着我,我提心吊胆的。”

    陆岩笑道,“无妨,跟着就跟着吧,等你养好伤回到公司你就得跟着我往工地跑,你身边需要一个助理跟着,不然你转不开身。”

    “可我不是有方涵吗?方涵能力出众,一定可以的。”

    “公司不能没有秘书部的人坐镇,必须留一个,如果一定要有人在家守着,你说谁更合适?”陆岩问我说,“方涵绝对没问题,清清白白的,但陈熙不一样,他是江明远安插在我身边的信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信使,我们不能动。他能为江明远传递信息,也能为我获取信息,主要看怎么利用了。把她带在身边,随时看着,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趴在陆岩胸口,脑子转了好几圈,“你是想把陈熙策反?让她背叛江明远?”

    陆岩摇头说,“这个似乎不太可能,陈熙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是江明远资助他念了高中和大学,毕业后他接受江明远的安排进了我的公司,在我身边打点大小事务。江明远很早就开始培植这么一颗棋子,肯定是千思百虑才决定用她的,这样千挑万选的人才,不会那么轻易被我们策反。到时候说不定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那你是想将计就计?”我疑惑地说,“工程图很可能已经泄露了,江明远该有准备的。”

    陆岩淡淡道,“不怕,一步一步来。”他拍着我后背温声说,“睡吧。”

    “嗯。”我往他怀里钻了钻,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睡到十点钟才起来,陆岩早就上班去了,走的时候没叫醒我,让我睡得舒舒坦坦。

    我洗漱完下楼,走在楼道上,刚想叫阿姨帮我准备早餐,却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位不速之客。我到嘴的话临时咽了回去,高声叫了一句,“阿姨------”

    阿姨匆匆从厨房出来,面有难色地看着我,问道,“小姐,您醒了,我这就给您准备早餐。”

    我笑了笑,“好。”

    秦海洋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他背靠在沙发上,朝我扬了扬脑袋,示意我下楼。我冷笑,紧了紧披肩下楼去。

    我心想,他可能是为了昨夜里江佩珊在医院被人揍的事儿来找我说聊斋的,他那么宝贝江佩珊,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我。

    “秦总找我?”我笑吟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眼睛说。

    秦海洋抿了口咖啡,扬眉道,“周若棠,我想跟你谈谈。”

    此时阿姨端来早餐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站在一边有些为难地说,“小姐,秦先生一早来了,我------”

    “没事,阿姨,您先下去吧,我跟秦先生有话说。”我说。

    阿姨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我一边吃早餐,一边问他,“想谈什么?开门见山吧,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看着他面前的咖啡说,“只要你别把咖啡往我身上泼就行,我身上还有伤呢,得少沾水。”

    秦海洋忽然笑了,看着我受伤的脸蛋说,“周若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

    我冷眼说,“秦总客气了,我这叫苦中作乐。”

    秦海洋说,“周若棠,你就别跟我杠着了,你这一套在我二哥面前行得通,在我这里,行不通。收起你的装模作样,像那天晚上一样,用你的真面目来跟我聊,我是带着诚意的,你别太端着了。”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笑道,“秦海洋,想说什么直接点儿,我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坐在一起给你机会讲话是感谢你那天告诉陆岩我被江佩珊绑了,不然你以为我还能跟你好好说话?上次不就言明了吗,咱们水火不容,你站错队了。”

    秦海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冷哼道,“我刚才说错了,你比以前更有心机了。”他往我这边坐近了些,勾着唇说,“我以前还傻呵呵地相信你是真喜欢我二哥,没名没分地跟着也愿意,那天晚上我才发现,你算盘打得挺好的嘛,逼着我二哥当场跟佩珊翻脸闹离婚,怎么?你想小三上位啊?”

    我没忍住笑了,一口面包哽在喉咙口,赶紧喝几口牛奶压下去,“秦海洋我看着你人挺利索的,怎么脑子不好使啊?我有必要逼陆岩吗?走到今天,都是江佩珊自作孽,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自寻死路。你是不是一直不清楚江佩珊的腿是怎么没了的?想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么?”

    秦海洋闪亮的眸子沉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你知道什么?”

    我满意地笑了笑,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准备上楼,“你坐这儿等我会儿,我上去给你拿点东西。”

    说着,我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慢悠悠上楼,打开陆岩书房的门,扑在地上伸手把藏在书桌地下的文件袋拿出来,找出江佩珊在北城医院秘密病例的复印件搁在一边,然后收拾好东西放回原位,拿着病例下楼给秦海洋看。

    看到秦海洋五彩斑斓的表情,我差点儿笑岔气,“怎么样?没想到吧?为了拴住陆岩,她竟然忍心截了自己的腿,你是陆岩你心里膈应不膈应?想想都瘆的慌吧?”

    “你哪儿来的!”秦海洋有些气急地说,“你给二哥看了!?”

    我一把抓过他手上的复印件,笑容冷了下来,我说,“我还没这么卑鄙。陆岩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这份病例,只有我和你看过。给你看这个,不是跟你示威我抓住了江佩珊的把柄,我只是想纠正你的错误观念,他们之间婚姻的破碎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我只不过是江佩珊给失败找的借口。”

    秦海洋眉毛攒道一块儿去,有些讽刺地说,“周若棠,他们的婚姻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更不会这么快结束,我劝你,别动歪心思。你那天晚上示威的笑,我都看到了。”

    我冷笑,“歪心思?我有什么歪心思?!没错,我就是想搅黄了他们的婚姻,因为江佩珊不配,她活该!那是她欠我的!她逼我这么做的!我要让她膈应一辈子,让陆岩痛恨她一辈子!她想跟陆岩白头偕老,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告诉你秦海洋,今儿个我把话撂这儿,陆岩跟她上午离婚,我下午就跟陆岩结婚,我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输家!”

    秦海洋忽然冲上来,一把抓着我的衣襟,威胁地说,“你这样会害死陆岩的!周若棠!你这是在报私仇!如果陆岩跟佩珊离婚,江明远不会放过陆岩的!你想死,别拉着他垫背可以吗?”

    我猛地踹了秦海洋一脚,他吃痛放开我,我站起身来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去,把他推翻在沙发上,我恨恨地说,“秦海洋,你救我两次的恩情,我都还给你了!你以为敢再动我一下,我跟你没完!”

    秦海洋瘫倒在沙发上,怒火中烧,可他没动手还回来,我知道他让着我,不然我哪儿有力气揍他。所以我也没有太过分,适可而止。

    “周若棠,你真的会毁了我二哥,他到时候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你忍心吗?”秦海洋问我,“他一个人熬了这么多年才走到今天,你忍心让他陆家的事业全毁了吗!”

    我抱着胳膊站在茶几前,冷冽地看着秦海洋,轻哼说,“一无所有也是他的选择,他心甘情愿的,总比像现在这样受江明远的窝囊气好吧?秦海洋,你这么不忍心他败落,怎么还站在江明远那边呢?我没记错的话陆氏地产有你的股权呀。”

    秦海洋怒了,站起身来一把抓着我头发,我痛得不行,他扬着我的脸逼问道,“二哥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有没有心!你现在是逼着江明远对他下手!你忍心吗!”

    这时候阿姨从厨房跑出来,看见我们来对着干,着急地劝着,可我俩谁都不让谁,阿姨想去打电话给我陆岩,被我叫住了,最后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使劲儿锤着秦海洋的胳膊肘,他死活不松开,我就扇他巴掌,“松手!”

    他威胁地看着我,怒道,“周若棠,你别逼我。”

    我冷笑,“怎么着?你想杀人灭口吗?”

    “你别以为我不敢!让你这个祸害毁了我二哥吗?”

    “你装什么兄弟情深啊秦海洋,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你不知道陆岩想要什么吗?”

    我故意激怒秦海洋,是想试探他到底是站在陆岩这边还是江佩珊那边的,江佩珊就代表了江明远,这个疯婆子一旦个陆岩闹翻了,她狠心下来跟她爹一起对付陆岩分分钟的事儿,倘若秦海洋还成了她的帮手,那陆岩出了乔江林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之外,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秦海洋怨怼地看着我,刘海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淬着寒光,“怎样你才肯放手,周若棠,你说!”

    我满意地笑了下,狠狠拍开了他抓着我头发的手,咬着嘴唇,邪魅地笑着看他,“我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秦海洋狐疑地看着我,思忖着,半晌才说,“你想要什么?”

    我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来,我告诉你。”

    他迟疑地凑近我,我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听完,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问我,“周若棠,你别出尔反尔。如果到时候你反悔,我不会放过你!”

    我莞尔一笑,“秦海洋,我拭目以待。”

    说完,我对站在一边忧心着急的阿姨说,“阿姨,送客!”

    秦海洋冷哼地看了我一眼,负气而去。阿姨跟上去,把秦海洋送出去,不一会儿,便听见汽车开走的声音。

    我跌坐在沙发上,坐下去时不小心碰倒了牛奶杯子,牛奶洒了一地,我心里都空得很,抓了个抱枕放在胸前,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阿姨关好门回来时,焦急地看着我,“小姐,您的脸没事儿吧?”

    我无力地笑了笑,“没事儿-----反正都是肿的。”

    阿姨叹了口气,去厨房拿了白水鸡蛋来,剥开了在我脸上滚来滚去,据说这样是消肿的,我也不知道有用没。

    “阿姨,秦先生今天来的事儿,你不要告诉先生,他不知道为好,最近公司工地两头忙,别让他烦心了。”我说。

    阿姨叹气,点头说,“小姐,你何苦------其实秦先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好好说话,兴许就不这样难堪了。”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可这个好人跟我不能心平气和,他喜欢江小姐,自然要替江小姐着急,只是江小姐有眼无珠,看不到这么个为他的好男人。”我冷笑,“阿姨,您答应我,今天的事儿,千万别告诉先生。”

    阿姨说,“好。可是小姐,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会生气的,我在陆家很多年了,很了解他。”

    “阿姨,像我这样的女人,能遇见他已经是福气了,我只想在能做事的时候,帮他多做一点,他一个人,太孤独了。”我苦笑地说,“您别太看高我了,你听见秦先生说的没?我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想上位而已。”

    阿姨摇头,捏着鸡蛋在我脸上轻轻滚动,“周小姐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先生看人的眼光错不了。”

    我苦笑,“阿姨,我变了呀,你没发现吗?我变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认识了。”我盯着楼梯口说,“阿姨你知道吗?每次我看着这架楼梯,心里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所以我要搅黄了她的婚姻,让她痛苦。可我搅黄了,陆岩也没好日子过,我得帮他。”

    阿姨怅然地叹气,安慰了我好一阵,我想着想着,就像哭,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忍着,别哭。眼泪是属于弱者的,我是刀枪不入的周若棠,我不能哭。

    秦海洋是来警告我,别逼着陆岩和江佩珊离婚,但他算计错了,要离婚这事儿,根本不是我能掌握的额,陆岩有他的打算,我只能做道不在中间兴风作浪。

    然而,陆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真的那么做了。

    我养好伤回到公司上班的这天,法务部的律师起草好了离婚协议来和陆岩面谈,当时我正准备去工地的材料,他过来找我,说一早和陆总约了,他是法务部的代表律师。

    我送咖啡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跟陆岩说,“夫妻财产分割没有异议的话,您就可以签字了。”我快速瞄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映入眼底。

    陆岩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协议书,快速在上面签下大名,递给律师说,“那麻烦你跑一趟。”

    律师接过协议书放进文件袋里,装进公事包,“陆总放心,有什么事我再跟你商量。”

    退出办公室后,我站在桌前发呆,心想,江佩珊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

    “周秘书,这个是上个周的会议记录,我和方涵已经整理好了。”陈熙忽然打断我的发呆,递给我一个蓝色文件夹。

    我翻开看了看,说,“好,辛苦你,今天下午我和陆总要去工地巡查,你跟着一起去,方涵留下来处理日常事务。”

    陈熙怔了怔,点头道,“好,我去准备一下。”

    陈熙转身离开,我打量着她笔直腰身,笑了笑。

    下午我们赶去工地,新运来的一批钢筋水泥正在卸车,我们站在几米之外等着,陆岩和主管在料材料的事儿,嘱咐他们必须严格把关,不能在材料上有任何的疏漏,大约是之前我跟他说过张伟和江明远在酒店半夜碰面的事儿,陆岩对张伟多了个心眼儿,材料每一批都细细检查,防止出错。

    看完卸车,主管给了我们一人一顶安全帽,套在脑袋上,跟着他们上楼去看刚起步的工程,捧着图纸一面走一面细细对应,陆岩头头是道,陈熙也听得津津有味,只有我一个人云里雾里的,专业词语都听不懂。

    我稍稍慢了一步,陆岩就不放心地回头看我,我东张西望,迎上他冷冽的目光,赶紧跟了上去,结果我刚要往垮一步,上头忽然掉下来一块砖头,说时迟那时快,陆岩猛地冲上来护着我,那砖头稳当地砸在他肩膀上,我惊魂未定,他忽然放开我,搂着我肩膀问我有没有事。

    在这种地方,四处不平稳,他只能护着我,不能将我往后推。

    “我没事儿------可你受伤了。”我真的吓傻了,看着他被擦破皮的耳朵冒出血来

090:天上人间情一诺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陆岩眉头拧了拧,正想伸手去摸耳朵,我赶紧抓住了他的手,着急地说,“别摸,手上有细菌。”

    “没事,一点小伤。”陆岩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安慰说,“别担心。”亏得有安全帽罩着脑袋,不然那块砖头便是从他脑袋上砸下来,非得开花不可。

    我点了点头,发现大家都看着我俩,我才赶紧撒手,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迅速红了。

    可能是动作太亲密了吧,在场的人都有些懵了,除了陈熙之外,没人知道我跟陆岩的关系不止老板和秘书这么简单,但方才他忽然抱着我替我挡了砖头,我又拉了他的手,这明里暗里都让人觉得我和他关系匪浅。

    “周小姐没事儿吧?您这鞋子不好穿在工地来,地上四处都是钉子板砖缝隙,小心崴着脚了!”工头明了地笑了笑,有些猥琐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言语间有些轻佻,又有些讨好的味道。

    我看了看脚下,果真,鞋跟上扎了一根钉子,幸亏底厚,不然准扎脚心儿。早上没说要去工地,我就穿了高跟鞋去公司,到了公司陆岩临时吩咐陪他去工地,我又来不及换鞋,就想着将就了,小心些就是。

    陆岩面上没什么表情,在外头永远是云淡风轻的,愣着一张脸,跟冻住了似的,看不出来喜怒哀乐。他打量了我脚下一眼,命令似的说,“你和陈熙先下去。”

    我心想也是,便想着下去转转,看看工地四周,“好,那陆总我们先下去,在下面转转。”

    “嗯。”陆岩淡淡道,随即又看着图纸,跟着工头一起继续巡视。

    我淡然地侧开脑袋,不料却迎上陈熙冰冷的目光,只是一眼,我便感觉到满满的怅然和失落。

    一个人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最能流露出刻意掩藏的心事,表情刻意藏,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我对她扬了扬眉毛,淡淡道,“陈熙,你走路小心些,别摔着了。”

    陈熙木然地笑了笑,应道,“谢谢周小姐。”

    “客气。”我说,“走吧。”

    下楼时,我鞋子不小心给踩废了,掉了一只鞋跟,陈熙扶着我坐到一边的砖头堆上,等着陆岩下来,四周尘土飞扬,混凝土搅拌机的声音喧天而来,推车运送砖块和水泥的工人忙活得不亦乐乎,砂石一车一车地载进来倒在空旷的地上堆成小山。太阳正好,初夏的阳光不算暴热,打在身上暖乎乎的,特别舒服。

    陈熙一直话不多,我们眼神碰撞时,她就淡淡笑了笑,略有些尴尬,我盯着她眼睛,笑吟吟地说,“那天陆岩太着急了,脾气上来有些暴躁,控制不住的,你别往心里去。你跟着他做事许多年了,该了解他脾性的。”

    “周小姐,我明白,我没往心里去。也是我工作上疏忽了造成失误,陆总生气应该的。”陈熙淡淡说,可眼神却黯然的,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扇巴掌,能不难受么?

    “你想得明白就好。”我微笑说,“即使母子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他的母亲,如果有人想对他母亲下手,他肯定不会心软的,你说是不是?”

    陈熙怔了怔,但立即恢复了正常神态,笑道,“周小姐,我不太明白您话里的意思。”

    “哦?”我抿了抿嘴唇,笑道,“不明白最好。有些事情太明白了,反而思维笨重,走错路。”

    “周小姐------”陈熙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我悄悄打量着陈熙,在心里盘算着,她到底能为江明远忠心道什么程度。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对什么事儿都算不上热心,总是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样,做事情雷厉风行干净利落,有时候比男人还果断刚毅。我在想,她心里,陆岩是什么位置。

    半个小时后,陆岩回到地面上,见我坐在砖头堆上,鞋跟坏了,拧着眉头跟陈熙说,“陈小姐,你带周秘书去车上等我。”

    “是,陆总。”陈熙将我扶起来,我穿着断了跟的鞋子踮起脚尖走路,我问道,“那陆总您呢?”

    “我随后过来。”

    说毕,陈熙便扶着我往工地外边走,陆岩和工头还在说工程的事儿,我们慢悠悠回到车上时,两人裤脚上都沾了些灰尘,陈熙站在车外回望工地,有些发愣。

    大约十来分钟,陆岩回到车上,我和陆岩坐在后座,陈熙坐在副驾驶,司机甫一发动车子,陈熙便问,“陆总,我们现在先回公司吗?还是先送周小姐回去?”

    陆岩淡淡看了一眼我脚下说,“先去商场。”

    尔后我们真的去了商场,但是陆岩没有让陈熙跟着我们,到商场时,他吩咐老赵先送陈熙回公司,通知下午三点半的会议安排,完了再来接我们。

    下车后,陆岩牵着我的手往商场里边走,因为我踮着脚,走路有点歪歪扭扭的,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又目视前方,埋汰地说,“活该。”

    我气得想撒手,可他紧紧拉着我,没给我一丁点机会,我使劲儿挣扎,他又抓紧了些,瞪我一眼说,“这么多人呢,别胡闹。”

    我们来的这间商场,是北城数一数二的高档消费聚集地,国际一线大牌云集,你们能想到的奢侈品牌子在这里都聚集了。陆岩拉着我坐电梯上了五楼,五楼全是卖运动品牌的,他拉着我往耐克店里钻,把我摁在店里休息的沙发上叫我不许动,转身给我挑鞋子去了。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一排运动鞋面前认真挑选的模样,特别搞笑,像是选美似的,一个个认真看过去。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心里暖乎乎的。

    最后他帮我挑了几个款式,叫店员拿过来给我选。我当时有点嫌弃,因为身上穿的是职业装,若是配一双运动鞋,那多奇怪呀。

    我说,“还是买一双单鞋吧,这一身搭配,太奇怪了。单鞋也好走路,不那么奇怪。”

    陆岩好看的眸子瞄了我一眼,淡淡道,“你喜欢哪一双?”这问题直接抛出来,管我要不要呢,摆明了说:不可以。

    我悻悻地看着她,一边的导购小妹适时地说,“运动鞋比单鞋更舒服,您不妨备一双,平时穿够了高跟鞋和皮鞋,换换脚,放松放松。”

    陆岩看着我,扬了扬眉毛,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我只好低头看着地上花花绿绿的鞋子选,可选来选去,我竟然眼花了,我说,“我选择困难,不知道要哪双------”

    “中间那双气垫的,颜色我喜欢。”他说。

    我看了一眼,红色搭配黑色,果然好看,悻悻道,“好------哎,不对,我买鞋子为什么要你喜欢?我自己喜欢才对。”

    “我喜欢的你也喜欢。”陆岩霸道地说,旁边的导购小妹都笑了,陆岩冷冽地看了人家一眼,吓得人家小姑娘笑容都尴尬了,陆岩淡淡道,“36码,买单。”

    小姑娘屁颠屁颠跑去仓库拿鞋开单,陆岩刷信用卡,大笔一挥写下名字买单。导购小妹帮我把新鞋拆开,然后收银台有人叫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叫我们稍等便跑开了,我顺着她背影看过去,看见她帮忙给客户扫码去了,等我回头时,发现陆岩已经蹲在我身前,拿起运动鞋拆松了鞋带,傲娇地看了我一眼说,“抬脚,穿鞋。”

    我悻悻地伸手去抓鞋子,“我自己来吧------”

    他闪了闪手,把鞋子拿开了,命令地说,“快点,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开会。”

    “我自己来吧,这么多人,多难为情啊!”我悄悄看了看四周,店里人不算多,但来回走动,我们这边太显眼了,一个西装笔挺英俊帅气的男人蹲在地上给一个女人穿鞋,去哪儿都成为焦点好么?我说,“你别闹,人家看着咱们呢!”

    可不是么?收银台的小妹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俩。

    陆岩扬眉,淡淡看了一眼收银台那边,拿着鞋子问我,“你穿不穿?”

    我脸唰地红了,有点不知所措,只好顺从地抬起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脚下一块深灰色的地毯。

    他动作挺快的,把我脚塞进鞋子里,系好鞋带,然后再穿另外一只,穿好了站起身来,朝我伸出一只手,“起来走走看,合适不。”

    我被他拉着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的确很舒服,像是一下子站到平地上似的,格外舒坦。我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身上的职业装搭配这么一双运动鞋,兀自笑出了声儿。

    回头时,我发现陆岩脸上也带着笑,被我看到后他赶紧收敛的笑容,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好不高冷的样子。

    导购小妹忙完了赶过来,问我们鞋子合脚么,我说合脚,她笑眯眯地说,“小姐,你男朋友真帅,这么多人还帮你穿鞋,可都羡慕死我们了!”

    我粲然一笑,打趣地看着陆岩,伸手去挽着他胳膊说,“谢谢你,麻烦帮我把鞋子处理下扔掉,我不要了。”

    “好,两位慢走。”

    走出鞋店,我心里乐开了花儿,我和陆岩在一起,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我男朋友。我挽着他胳膊一路走一路笑,他嫌弃地看我,冷声道,“再傻笑我把你嘴缝起来。”

    我连忙捂住嘴,保证地说,“不笑了!不笑了!”

    他高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回公司,开会。”

    “是!陆总!”我正儿八经地说。

    结果,我俩一抬头便看见迎面而来的程思远和乔辰,和程思远四目相交的一刻,我脸上的笑忽然僵了,程思远倒是淡然地看着我和陆岩,微微笑了笑。他是君子,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陆岩则是冷着一张脸,一手被我挽着,一手插在裤袋里,腰板儿挺得笔直笔直的,可高冷了。

    乔辰一身藏蓝色碎花连衣裙,手腕上挂着风衣,大波浪垂在胸前,好看极了。她惊讶地看了看程思远,又看了看我,笑吟吟道,“若棠,真巧!我和师兄还说你找你呢!”

    我本想放开陆岩的手,可哪儿知道我刚松开他,他却一把抓住我手指紧紧扣着,像是宣誓主权似的抓紧了不放,我有些尴尬地看着程思远和乔辰,笑道,“对啊,真巧,你们俩怎么在这儿?今天不用上班么?”

    程思远淡淡瞄了一眼陆岩抓着我的手,微笑道,“嗯,调休了,不用去医院。”

    乔辰说,“师兄说你生日快到了,叫我来给你挑礼物,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乔辰看向程思远,“师兄,反正咱们都买好了,现在送还是等周六晚上约饭-----”

    我这才想起来,这周六我生日!这段时间忙活来去,我自个儿都给忘了。可程思远怎么记得我生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程思远淡然一笑,走上前来递给我一个纸袋,淡淡道,“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周六有时间,我和乔辰请你吃饭。”

    乔辰也跟着扑上来,递给我一个小袋子说,“我的也有,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

    我淡淡瞄了一眼,这随便可一点儿都不随便,纸袋张印着dior的字样我可是认识的,我有些悻悻的,不好意思接,但又不能扫了两位的面子,只好连声说,“谢谢,让你们破费了------”

    “哪儿的话,好久没见了,周六约你吃午餐?”乔辰说。

    陆岩一直没吭声儿,但这孙子死死抓着我的手,我手指头都快断掉了,他在暗示我赶紧撤,不然把我手捏断,我连忙应答乔辰说,“好,到时候联系。”我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说,“今天就不跟你们多聊了,我赶着回公司开会,到时候约你们!”

    程思远永远是绅士风度的,笑了笑说,“好。”

    然后陆岩就拉着我走了,往电梯间去,亏得我穿的是运动鞋,不然他这么快的速递,我哪儿跟得上?

    到了电梯口,他扔下我的手自己钻进去,快速摁下一层,要不是我走得快,怕是被他关在电梯外了。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笑道,“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只是朋友送我生日礼物而已,你绷着个脸干啥?瞧你脸黑得都能下雨了!”

    高冷的陆总并不理会我,站得笔挺笔挺的,特别正派的模样,像棵青松似的傲然挺立,刚毅清俊的脸上没啥表情,对我的话也是充耳不闻,当我是空气。

    “喂,陆岩,你说句话?”我扬着被他捏痛的手指说,“你自己瞅瞅,你把我手指都捏成什么样儿了,你瞅瞅!”

    我把手指搁到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然后忽然电梯停在三楼,一大波人站在门口等着进来,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群人已经往电梯里边钻了,然后刚才装作不认识我的某人往后退了一步,顺手把我拉在他怀里去,往后转了一下子,刚好把我拉到电梯的角落里,而他就站在我身前,替我挡着别人挤来挤去。

    我忽然笑了,咯咯地笑着,抬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还有浓密的眉毛,噙着警告的寒光的眼睛,乐不可支。这人就是嘴硬,但关键时候就得露馅儿。人挺多的,前面还有辆婴儿推车,大人为了护着婴儿车不断地往后退,就逼着陆岩往我身上贴。陆岩冷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又无奈地转回来,正好碰上我憋不住笑。

    他警告地看了我一眼,薄唇紧抿着,小声在我耳边说,“不许笑!”

    我赶紧收住笑容,捂着嘴巴憋着点头。

    还好很快就到了一层,人陆陆续续地出去了,我和陆岩都舒了一口气,手里拎着的袋子被压扁了,我懊恼地看了一眼,心疼地说,“都压坏了-----”

    我打开袋子检查,然后某人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袋子,大步往垃圾桶走去,我匆忙飞奔上去在他把东西扔掉之前先抓住了他的手,笑嘻嘻地说,“陆总,不能扔,朋友的一片心意,不能扔!”

    陆岩寒凉的眸子瞪了我一眼说,“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敢要?”

    我笑嘻嘻说,“不要也不能扔对不对?那是别人的一片心意,这么扔了,送礼物的人会心凉的。”

    陆岩勾着唇,威胁地说,“你担心别人心凉,就不怕我心凉?”

    我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我不要,但是不能扔,放在一边不给它吃饭的对不对?”这时候我选择跟这祖宗讲道理,偶然碰上程思远和乔辰,朋友送生日礼物天经地义,我找不到理由推辞,又不能得罪了陆岩呀。

    陆岩不依不饶,冷冷地看着我,威胁地说,“他送的你不能留,另外一个可以留。”说完,他甩开我的手,把乔辰送的袋子扔给我,把程思远送的袋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完了还警告我说,“你敢捡起来就不准回家!”

    “你怎么这样!这么霸道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服气地说。”

    陆岩眉头一皱,“我还就这么霸道,如何?你敢捡起来试试。”

    说完,他调头走了,留给我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我抱着乔辰送的礼物,悻悻地看了一眼垃圾桶,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程思远对不起,然后眼睛一闭,跑开了追上去跟在他身后。

    陆岩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看见没有捡回来,得意地笑了下,重新抓住我的手说,“老赵在外面等我们。”

    我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他这么霸道又阴晴不定的,我搞得我很惆怅啊。

    真要命。

    我悻悻然看了他一眼,他胜利地扬眉,拉着我走出商场。

    公司离这里不是远,十来分钟的车程,所以老赵来得很快,我们出去时,他已经在车道上等我们。陆岩帮我拉开车门,护着我脑袋进去,命令的一句,“回公司。”

    我越想越不服气,转过身对着他伸手说,“你丢了我的礼物!你是不是该赔我一个!”我强调地说,“生日礼物!”

    陆岩淡淡撇了我一眼,指着我脚下说,“在你脚上。”说完他转向另车窗外,特别慷慨地说,“这次的钱就不算你欠我的,补偿你的礼物。记住,你还欠我八千块。”

    我气得不行,瞬间炸了,骂道,“陆岩,你不要脸!”

    他忽然转过脸来,眼角动了动,伸手拍了拍我脸蛋说,“我本来想不收你利息的,但你这么吼你的债主,我决定九出十三归。”

    “什么叫九出十三归?”

    “你问我借十块钱,我只给你九块,但你得还我十三块。”陆岩说。

    “你这是高利贷!”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道,“你以为我的钱这么好借?”

    我咬牙切齿,怨怼地看着他说,“我没钱,还不起,要杀要剐,随你便。”

    陆岩冷冽一笑,旋即低头附在我耳边,暧昧地说了句,“那就肉偿,反正得锻炼锻炼你的承受能力。”

    嗯,然后车上爆发了一场凌乱的拳脚战争,特别惨烈。车子停在大厦门前,陆先生迟迟没有下车,花了好长时间才整理好被猫爪子挠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一脸淡然地走进公司,但下午开会的时候,他一只手撑在会议桌上动都没动,嗯,大约是被咬残了吧。

    反正那天过后,老赵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丝恐惧。

    我兴高采烈地踩着运动鞋进公司时,大家都看着我,顺着我裤腿上的灰尘看到我脚下的运动鞋,尤其是方涵,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周小姐,你这是什么风的搭配啊!”

    “舒服就好,别在意好不好看了,高跟鞋去工地三两下就叫苦,中看不中用!还是这鞋子好,中看又中用!回头你也买一双去!”我笑呵呵地说。

    结果一回头就装上秦海洋刀尖儿似的眼神,我先是愣了愣,随即对他粲然一笑,恭敬地喊了一声,“秦总。”

    “周秘书,财务部说上个月的报表送过来了,陆总看完了吗?我想看一看。”秦海洋也没为难我,直接吩咐工作。

    “秦总您稍等,我马上去查一下陆总有没有看,今早送进去的。”我说。

    “好。我等你。”秦海洋说。

    我甫一转身,秦海洋就跟方涵聊了起来,特别平易近人的样子。我快速到陆岩办公室去找文件,从一堆看过的文件夹里找到财务报表,检查了上头陆岩的签名,这才打断给秦海洋送去。

    那文件夹不一样厚,抽出一个来,另外的很快就倒了,我赶紧收拾好了,却不小心把桌上的水杯打湿了,上面是工程图,陆岩刚从工地拿回来的,我手忙脚乱地收拾时,陆岩刚好从人力部回来,陈扬跟在身后,我慌忙地拿纸巾擦拭着,陆岩不悦地说,“别收拾了,海洋等着要报表,你先送去。”

    我点了点头,捏着湿了一团的卫生纸匆忙出去,陆岩又叫住我说,“叫陈熙进来收拾下。”

    “是,陆总。”我答道。

    我拿了文件出去交给秦海洋,“秦总,这是您要的文件,陆总已经批过了,您看完了过后,麻烦差秘书送回来,我们方便存档。”

    秦海洋嗯了一声,潇洒走了。

    陈熙刚好从会议室出来,我叫住她说,“陈熙,你帮忙收拾下陆总的办公桌,把批好的文件给各个部门送去,一会儿的会议记录方涵来做。”

    陈熙说好,然后立即进了陆岩的办公室,我看着他一身黑的背影,不由地笑了笑。

    方涵帮我收拾桌上新送来的文件,一边收拾一边说,“周小姐,你有没有发现秦总最近对你态度好了许多,以前针锋相对的,现在竟然能好好说话了------”

    我轻哼,笑道,“可能是他想明白了吧,无需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你可不是弱女子,”方涵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至少现在不是,以前觉得你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带着坚定和骄傲,但现在看你,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魅力,没有之前那么倔强了,倒更觉得聪明伶俐了。”

    我靠在办公桌上,笑吟吟地看着方涵说,“哪里成熟了?方小姐,我才二十一岁。”

    方涵整理好文件,抱在胸前,“我说的成熟,不是年纪上的成熟,是心智还有行为,是思考能力。嗯,你还记得你刚来公司那会儿,同事们传你的谣言,当时你怎么应对的么?”

    我说,“记得,我当时站在那儿,”我眼睛转向工作区空旷的位置,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我站在那儿跟她们讲了一通道理,说了一堆掏心窝子的话,希望他们理解我,给我一点宽容和大度,好好与我共事。”

    “嗯,当时我在门外,看着你的背影,其实我被你感动了,你年纪比我小,但是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太多,你言语之下的拳拳之意,我们都听懂了,但是这个社会毕竟是现实的,别人除了给予你同情的眼光之外,什么都给不了,更多的人像是看笑话。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像陆总和秦总,他们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而我们这些普通的员工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坐到公司高层的位置,却也只能是陆总和秦总的下属。”

    “而我们呢,寒窗苦读十余载,跨过千军万马的高考考上名牌大学,努力毕业,又得杀过一大片招聘的人群才能被筛选进来,从最底层做起,混个好几年,可能做个组长,混个十年,可能坐上总监。就像我,我在公司做了两年前台,才能有机会给你做秘书助理,而你呢,初中学历什么经验都没有,一踏进公司就把公司里那些努力奋斗了很多年的人踩在脚底下,不管是谁,自尊心都是受到伤害的。那些背后诋毁你的人,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服输,更是觉得不公平,这都正常的。而那些根本不努力的,一天到晚就知道逛淘宝聊微信浑水摸鱼的人,其实他们的选择早就注定了他们在这行业里永远只能驻扎在最底层,成为公司可有可无的闲人。”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埋怨你走后门,恰巧相反,我在你手下做事后才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魄力很有上进心的人,你的细心和周全很多人都比不上,而且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周旋能力。你和刚来公司时的模样,真的改变很多。现在的你,真的有了职场精英的感觉。可能,人都是需要成长的吧。”方涵笑着说。

    方涵的话,不禁让我沉思,当初我以为我自己讲了一通大道理,是我在理,是我委屈,是他们带着有色眼光来看我,殊不知我没有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过这些问题,我想寻求公平,然而,我本身就站在公平的这段,让他们觉得不公平。我一心放大了自己的委屈,却忽略了别人,那么努力的工作却没有上升的机会。

    很多人这一辈子都在等待,等一辈子,也没等来一个机会。

    而我,遇见了陆岩,真的是太幸运太意外了,我还腆着脸去求公平的眼光,对其他人来说,的确是伤害。

    我笑了笑,“方小姐,谢谢你,我恍然大悟。的确,当初太幼稚太天真,也太畏手畏脚,太害怕别人有色的目光。”

    方涵笑笑,“你现在的模样,真的很好。”她抱着满怀的文件说,“一会儿开完会我先整理下,筛选好给你送过来,你再给陆总。”

    “好。”我说。

    我端着水杯,看着方涵抱着一堆文件回到办公桌上,心里忽然明朗了许多。

    时光一顾,恍若经年。

    人人都说我周若棠变了,似乎,真的变了。

    我笑了笑,搁下杯子,走进陆岩办公室。

    陆岩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文件在看,陈扬站在他身侧,两人面色都有些沉重。

    陈熙则在收拾桌上的文件,我走道办公桌旁,帮陈熙收拾着,发现桌上被打湿的图纸已经没了,我不由地问道,“图纸呢?”

091:意外旧案嫌疑起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怔怔地看着陈熙的眼睛,说实话,我心里是防备她的,但没那么明显的表示出来,我又说,“刚才我不小心把水洒上去了,湿了一片,没事儿吧?”

    陈熙刚想说话,陆岩半路拦截,把文件往桌上一搁,拎起钢笔一边签字一边说,“废了,一会儿碎纸机碎掉再扔。”他唰唰地签完名字把文件递给陈扬,淡淡瞅了我一眼说,“我这里有备份,你马上去影印室重新复制一份送过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是,陆总。”

    然后陆岩丢给我一个优盘,我拿着赶紧去了影印室,输入打印出来。我拔掉优盘时,陈熙刚好拿着一堆文件进来,搁在碎纸机旁边,“周小姐,陆总说把请您把图纸送去会议室,会议马上开始了。”

    “好,这就去,辛苦你善后。”我亲眼看着她把刚才打湿的图纸丢进碎纸机里才安心。那图纸进了碎纸机,要想拼凑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就算她想偷走,也不成。

    然而,就算我不眨眼睛地盯着陈熙,可终究还是出事儿了。

    这天,南山医院打来电话,说梁秀文醒了情绪很不稳定,吵着要见家属,陆岩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我转告他后,他立即说,“备车,你跟我过去。”

    “是。”我说,“我马上去准备。”

    然而,我和陆岩出门时,正好装上秦海洋,他见我们行色匆匆,便问了一句,“二哥,你去哪儿?”

    陆岩脸色不是很好,淡淡道,“去南山医院。你留在公司,有事情联系我。”

    秦海洋本想说什么,但被陆岩的话堵着,只能点头,然后秦海洋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快速跟上陆岩的脚步。

    我们赶到医院时,梁秀文已经从监护病房转移到vip病房,氧气罩和监护仪器都撤掉了,手上打着点滴,摔骨折的腿打了石膏。护工正在给他擦脸,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口的阳光。

    我和陆岩站在门口,他修长的手指放在门把上,想要拧开门,但终究迟疑了,犹疑地看着病房内,忽然梁秀文转过脸来,看见陆岩站在门外,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护工给吓了一跳,这下陆岩想不进去也得进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我跟在后面,把门关上了。

    护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叫阿英,见陆岩来了,走上前来汇报工作,他是陆岩长期安排在梁秀文身边的,在南山精神病院时,梁秀文住的是单独的房间,和普通病人是两栋大楼。

    “陆先生,陆夫人一直吵着要见您,医生说您来一趟比较好,夫人现在身体还没康复完全,不能过于激动。”阿英看了看床上面色狰狞的梁秀文说,“这会儿才好了点。”

    “知道了,你先下去。”陆岩淡淡说。

    阿英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悄悄退出了房间。

    梁秀文一直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陆岩,恨恨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死了你们就舒坦了,不用在斗来斗去了!”

    我这才认真地打量着梁秀文,她和年轻时的模样没什么差别,就是成熟了些,皱纹爬上了额头和眼角,其实她包养得很不错,皮肤白皙赶紧,眉毛秀丽,看起来挺温婉有气质的,可现在的表情,有些狰狞。

    陆岩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踏进房门时,他就掩藏了自己担忧的神色,换上了冷若冰霜的常态。他慢悠悠地解开西装的扣子,把外套脱了下来,转身递给我,我接过来搭在手腕上,站在离门口两米远的地方,陆岩慢慢走向梁秀文,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像在谈判桌上似的,“想得这么容易?我爸死的时候,你还记得么?抱着一箱子炸药站在废楼上,炸得血肉模糊,你这么爽快的死,对我爸是不是不公平?”

    梁秀文空洞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我猜她是想到了陆建安死的模样有些害怕,她慌乱起抓起桌上的茶杯砸陆岩,陆岩根本没躲开,那茶杯直接飞到他额头上,玻璃茶杯砸碎了,割破了陆岩的额头,鲜红的血从额头上留下来,滴在白色的地砖上。

    看着陆岩额头冒血,梁秀文愣了愣,她可能没想到陆岩竟然没躲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么一杯子上去,疼也疼在她心里。但我发觉梁秀文很倔,很快就掩藏着那一丝担忧,恨恨地看着陆岩。

    我有些懵了,上前去看他的伤口,着急道,“陆岩-------”

    他拂开我的手,两眼凝视着梁秀文的脸,冷哼道,“别瞎闹脾气,好戏还没开始,你就着急了却残生,也不怕遗憾?”

    “那是你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梁秀文抓着被子不停地扑腾说,“你已经娶了江佩珊,江家以后都是你的,你还在争什么!你争什么?!”

    陆岩走上前,坐在梁秀文的病床边上,他冷笑着,伸手去抓住梁秀文纤细的手腕,特别诡异地笑了,那笑声我听着觉得瘆的慌,陆岩从没这样过,这时候的他就像个吸血的魔鬼,站在黑暗中发出阴谋得逞的奸笑,特别骇人。

    “妈,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会一件儿一件儿拿回来,再砍掉偷东西的贼的双手,你忘记了?没关系,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手里的东西究竟放在哪儿了,乖乖告诉我,我就接你回家,不然你在这儿养好病,还得以前住的地方去,都六年了,你也待腻了吧?”陆岩说。

    我脚下冒气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儿蹿到身上,我不由地颤了颤。

    梁秀文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岩,不停地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你不用威胁我,要是有,也不会被你关在这里!明远早就来救我了!”

    明远?江明远?我一个机灵,这称呼是不是太亲昵了一些?我不由地去想江明远和梁秀文的关系,当真不简单啊-----

    陆岩一把扬起梁秀文的手肘,用力地拽着,威胁梁秀文说,“妈,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天真?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不明事理?如果你手上没有东西,你认为江明远会让你轻松活到现在吗?他会想方设法偷偷背着我来看你?你以为他还惦记着你们那点儿地下情呢?”

    梁秀文懵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滑出来,她有些哆嗦地看着陆岩,颤颤巍巍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明远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对我下手的。”

    陆岩猛地甩开梁秀文的手,站起身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梁秀文说,“您就别自欺欺人了,要是你不怀疑他,也不会握着手里的东西迟迟不肯给我。你跳楼的前天晚上,他来跟你说什么了?嗯?让你那么决绝地往楼下跳?还是你半夜梦见我爸了?那一箱子炸药都把他炸的血肉模糊了,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

    梁秀文缩在床上,身子瑟瑟发抖,跟筛糠似的,不停里抖着,黑丝间藏着几丝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突兀。

    陆岩冷若冰霜地看着梁秀文,嘴唇紧抿这,眉头攒在一块儿,隐忍又威胁地说,“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怎么选,看你。不过你怎么选都不要紧,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原谅。”

    他话音刚落便转身,决绝地离开了病房,梁秀文猛地抬头,看着陆岩的背影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但陆岩最终没有回头,梁秀文拔下手上的针管扑腾到着想下地,准备冲出去找陆岩,可她一只脚上打了石膏,根本动不了。

    这时候阿英赶进来,拉住梁秀文,但梁秀文力气太大了,阿英只好求助地看着我,“小姐,麻烦您帮帮忙好吗?陆先生说夫人不能走出这间病房。”

    我连忙搁下手里的衣裳,把门关上了,再上前帮着阿英把梁秀文扶道床上去,中途我被梁秀文踢了好几脚,阿英也没少受罪,但她什么都没说,想来是习惯了。

    被拉上床后,梁秀文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昏天暗地的,我想走都不行,因为被她抓着一只胳膊。

    我近距离看着这个女人,发现病号服下她瘦骨嶙峋,锁骨特别特别明显,有些变态的美感。

    阿英抱歉地看着我,“小姐,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我摇摇头,“没事儿,只是这会儿我应该走了,得去找陆总,我们还要赶回北城。”

    一听见我说北城和公司,梁秀文抽泣着抬头看我,问我是谁,她眼神挺恐怖的,深锁着我的视线,怕我逃走一般。

    我是谁?我该说我是谁呢?陆岩的秘书,还是他的情妇,或者女朋友?

    那一瞬间,我脑子飞快地转着,必须马上做出一个决定来,我盯着梁秀文的眼睛,定定地说,“陆夫人,我是您儿子的秘书。”

    梁秀文怔了怔,不相信地看着我,但是缓缓松开了抓住我的手,“你是他的秘书?”

    我点头道,“是的。”

    梁秀文疑惑地看着我,“他从来没有带过其他秘书来看我,你不是!”

    我连忙翻出包里的工作证给梁秀文看,“陆夫人,您看,我真的是。”

    她抓着我的工作证仔细看了看,然后抬眼惊慌地看着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要劝劝陆岩!你要劝他收手!明远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劝陆岩,江家以后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我拿回工作证,抱歉地说,“陆夫人,陆中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您应该支持他,他才是您的儿子,不是吗?”

    梁秀文懵地看着我,一直在摇头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梁秀文,“陆夫人,要是您哪天想明白了,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我转向阿英说,“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先走了。”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我看到梁秀文呆滞的目光,她应该是挣扎和痛苦的,那种悲戚和慌乱的眼神,应该是。

    离开病房后,我给陆岩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后,他接起来,声音里带着疲倦和不耐,“停车场等你。”

    “好,马上来。”

    这是我第一次了解陆岩和梁秀文这对母子的纠缠,方才他们的对话里,多次提到梁秀文手里有东西,是否真的有东西?如果有,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梁秀文一直拽着不肯放手?为什么江明远去看过她后她选择轻生?所有线索一团乱麻似的席卷而来,是否梁秀文的决定,会成为陆岩和江明远这场斗争中的制胜关键?

    高跟鞋踏在医院的走廊上哒哒作响,一点一点敲击着我忐忑的心。我不知道梁秀文是否会相信我,但留下联系方式,可能某天会派上用场,我相信一点,不管怎样,陆岩是她的儿子,如果有天陆岩真要跟江明远你死我活,梁秀文一定会选择陆岩。

    她现在这么挣扎,可能是处于两难的境地,又或者说,她了解江明远的手段,怕陆岩毁在江明远手里。

    走出住院部大楼后,我赶紧给南源打了个电话,我迫切想知道这一段感情纠葛的来龙去脉。

    初夏的风洒在我脸上,怎么都吹不散我焦急的心。

    南源很快接了电话,疲倦的一声,“是我。”

    “南源,我有条线索,你去查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江明远和梁秀文,应该是情人关系,你顺着这个查下去,看看能查到什么。”

    南源说,“这条线索并不意外,我也怀疑了很久,顺着这个想法查下去,意外发现了六年前的一桩旧案,很可能跟他俩的秘密关系有联系。”

    “什么旧案?”我皱眉问道,“你快说。”

    电话那头响起打火机的声音,南源说,“六年前发生在陆家别墅的一桩杀人案,被害者是陆家的保姆。”

092:一生一世一双人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珊珊,你不要把很多事情搅在一起可以吗?一码归一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了?”秦海洋焦急地看着江佩珊,失望,但是又不舍得,“我去找二哥谈,今晚让他回家跟你好好聊,可以吗?”

    江佩珊用力推开秦海洋的手,决绝地说,“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陆岩,问他哪儿来的胆子和勇气!”说毕,她转而看着我,两只大眼睛放冷箭似的剜着我,像条毒蛇吐着信子淬毒液,然后她快速走向我,因为腿脚不好,走路走得急了姿势就特别难看,歪歪扭扭的,我擦着身上的咖啡渍,她便扑上来了,长长的指甲来挖我的脸,然后我就跟她纠缠起来。

    保安上来的时候,我和江佩珊正扭着呢,头发散得跟鸡窝似的,乱七八糟,我心里也很不爽,凭什么每次都是她打我,然后我怒了,想起她那天帮我绑在废弃工厂里想叫人侮辱我,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抓着她的领口,扬起手啪啪的两巴掌,我动手秦海洋自然是怒了,他护着江佩珊,吼了我一声,“周若棠你不要太过分!”

    我瞪了秦海洋一眼,然后吼了一声站在旁边的保镖,“干站着干嘛!扔出去!”两个保安上前拽着江佩珊,被秦海洋掀开了,我气呼呼地转身,发现陆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人群后面,冷漠地看着江佩珊疯子似的狂吠乱叫。

    然后大家都注意到我的目光,纷纷看过去,便看到了陆岩,立即让出一条道来,陆岩一手插在裤袋里,特别潇洒的姿势,深邃得如同两汪寒潭的眼睛漠然地看着秦海洋和江佩珊,他这么冷冽地站着,吓得同事们一阵胆寒,有些人赶紧散了做自己的事,但是目光是不是瞥向好戏。

    江佩珊望着陆岩,眼底的恨意消失了,换上了楚楚可怜,我不禁冷笑,这个女人,孙悟空七十二变都赶不上她。那凄楚的小眼神,真的是拿捏到位,看着看着,滚烫的泪水滚滚而来,一枝梨花春带雨,不过如此了。

    这么楚楚动人的模样,哪个男人的小心脏不怦怦乱跳啊。我瞧着秦海洋心疼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将人揉碎了镶嵌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陆岩冷哼了声,转身低沉一句,“到我办公室来。”

    然后江佩珊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扬眉一笑,毫不在乎。我被秦海洋扶着进了陆岩的办公室,百叶窗拉下了,外头啥都看不到,看好戏的同事们各个儿长颈鹿似的观望着缝隙里头,竖起耳朵听里头的东西。

    我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回到办公桌上,张正卿饶有兴味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是畏惧?厌恶?还是佩服?嗯,我说不准。

    方涵急吼吼地递给我抽纸,“周秘书,是我通知陆总的,我是不是做错了?陆总好像很生气。”

    我笑了笑,“跟你没关系,这早晚都要见的,躲不过。早死早超生知道不?农村里老人家最shuyaya上开播,后期做推广和包装花不少金钱和精力,他累得两眼眼袋好似几斤中,眼圈黑溜溜的,一看就是熬夜的过,小寒嘲笑他纵欲过度,他一巴掌没把小寒给打翻。

    我一直担心江佩珊背后报复小寒和林森,看到他们好好的,我心里安慰极了。

    那天晚上的风很温柔很温柔,我们三个疯子在大马路上一人拎着一个酒瓶子唱歌,大吼大叫,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他拿到一大笔出场费的时候,带我们吃宵夜,吃完宵夜压马路,一人拎着一瓶红星二锅头在大马路上唱国歌,也就是那天晚上,阿森搂着我和小寒的肩膀左拥右抱,说以后一定要成名,成名了赚大钱,给我和小寒买别墅,有三层楼的房间,咱们一天换一间,轮着睡。

    那时候的我们,一晃,都老了许多。

    程思远的车子停在我们身边时,我已经醉得昏昏欲睡,他温柔地喊我的名字,“若棠,若棠------”

    醉眼朦胧中,我看见程思远穿着英伦风的衬衫和背心,翩翩绅士的模样。我拎着酒瓶子问他,“程医生,你怎么来了?”

    小寒和阿森都起哄,让程思远跟咱们一起喝酒,但程思远是理智的人,把我们三个醉鬼都拉上车洗好安全带,送我们回家。他把我放在副驾驶的位置,我一上车就睡着了,脑子特别昏沉,像是千金重,歪着脑袋努力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朦朦胧胧中,我被人使劲儿摇晃着,摇来摇去,我都要吐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差点喷出来,我脚下软绵绵的,赶紧跑来了,抱着一棵树吐得昏天暗地,小寒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我听得不太真切,转身时,一瓶拧开了的矿泉水递到我面前,我费力地看了一眼,是阿森,“谢谢啊森哥。”

    小寒拍着我的背,着急地说,“我的姑奶奶,你赶紧清醒清醒,都要翻天了你他妈还给我迷迷糊糊的,一会儿你男人要把程思远给打死了!”

    我灌了一口矿泉水漱口,醉醺醺地说,“你给我滚蛋,程思远在哪儿?陆岩在哪儿?我家陆岩在家睡觉呢!”

    阿森递给我一张打开的餐巾纸,嫌弃地说,“你赶紧清醒,一会儿闹出人命了,我可是劝不了的,你男人太凶猛,一拳头抡在我胸上,痛死爹了!”

    灌了两口水下肚,清醒了不少,小寒扶着我离开那一滩污秽,我刚定神,就看见不远处程思远和陆岩杠上了,两人面对面站立着,脸上都挂了彩,嗯,半斤八两。

    我脑子一下子懵了,记忆还停留在大马路上喝酒的时候,我脑仁儿疼,忽地响起来大马路上有人把我抱进车里,身上带着点消毒水的味道,虽然被薄荷味的香水遮盖了,可我还是闻见了。

    “小寒,这怎么回事儿?!”我慌了,陆岩这两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更不好了,完了蛋了。

    小寒悻悻地看了陆岩一眼,跟讲故事似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清醒的时候,发现咱们在程思远的车上,你嚷嚷着要喝水啊,他把车子停在路边去买了矿泉水,喂你喝水,结果你吐了人家一身,我偷看他给你擦嘴,结果擦着擦着,他------他就想亲你,我心想着非礼勿视呢,这还没闭上眼睛,陆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拉着程思远的后背给拽了出去!一个拳头砸上去,吓死我了都!”

    天哪,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啊!

    林森那家伙就知道看笑话,打趣我说,“幸亏我对你没意思,不然陆岩还不把我打死!”

    我胳膊肘使劲儿一拐,把林森给疼死了,这边林森惨叫一下,陆岩和程思远又打了起来,我赶紧拉着小寒上去劝架。

    陆岩穿着穿着白色的浅v字领t恤,藏蓝色的针织开衫,靛青色的休闲裤,手腕上带着一块褐色的手表,拳头捏得紧紧的,胳膊肘上的肌肉在衣裳的包裹下特别明显,我扑上去抱着陆岩的腰,“别打了!别打了!”

    小寒则是拉着程思远,林森跟上来,肚子还疼呢,劝着程思远说,“别伤了和气,一人退一步!”

    陆岩冷眼看着我,深邃如潭的眼睛泛着警告的寒光,我悻悻地低头,小声说,“别打了------”

    “敢碰我的女人,你那双手不想要了?”陆岩威胁程思远说。

    程思远也是个不服输的家伙,冷笑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陆总,若棠是你什么人?”

    陆岩气得不行,那锐利的眼神要把程思远给撕了似的,我紧紧抱着他的腰,回头对程思远说,“程思远,快别说了!今天谢谢你!我改明儿请你吃饭!”

    程思远失落地看着我,虽说就一两秒的时间,但我还是心虚了下。

    然后他深深看了陆岩一眼,挑衅地说,“给不了她幸福,你就不应该拴着她,人不能太自私。”

    说完,他甩开小寒的手,气呼呼地上车,绝尘而去。

    人走后我才松了口气,悻悻地看着陆岩,又不敢说什么。他凝眸瞄了我一眼,掰开我圈着他腰肢的手,气呼呼地走来了,把我一个人扔下。

    小寒和林森悻悻地看着我,撇撇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岩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冷冷吼我一句,“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回家了?”

    我反应迟钝,赶紧跟了上去,他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去,跟小寒和阿森说再见。

    陆岩把车子开到小寒面前,摇下窗户对小寒说,“大哥让你在这儿等着,我已经通知他来领人了。”

    小寒愣了愣,旋即破口大骂,“陆岩,我去你大爷的!叫你多事儿了吗!”

    陆岩轻哼一声,笑了笑,摇起窗户加速开走了。

    然后小寒骂骂咧咧的声音被风吹散了,我忍俊不禁,快笑死了!

    “还有脸笑?”陆岩忽然转过脸来看着我,冷冷地撇了一眼,示意我说,周若棠你最好马上闭嘴,不然我打死你。

    我赶紧拿手捂着嘴巴,瞪着大眼睛看他,悻悻地说了句,“对不起------”他又瞪我一眼,我立即捂着嘴巴,摇头。

    他真的是气炸了,一路飞奔回别墅,下车后冷着脸说,“不准动!”然后下车,绕到我这边来,拉开车门帮我解开了安全带,把我拉出车子,冷笑了一声,旋即弯腰抱起我,一下子把我扛在肩头,像扛麻袋似的扛回屋子里。

093:争教两处消魂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我一下子火了,怒道,“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他淡淡说,“周六啊,我知道。”

    我气得不行,从沙发上窜起来,“对,今天是周六!我知道今天周六!”

    他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看了看电话说,“你可以去玩,但是早点回来陪我吃饭。不要玩太晚,不许喝酒,不许跟林森以外的男人一起,不然你别出去了。”

    他说完,又低头看平板,我心里那个火大啊,我这边气得吐血,他那边云淡风轻悠游自在,一点儿也没察觉我这边星火燎原,我捏紧了裙角,转身上楼去。

    一边换衣服一边骂,这个没心没肺的霸王,我生日都不记得,连我生日都不记得!

    我气呼呼收拾好东西化妆下楼时,他还悠闲地坐在客厅看平板,见我冷着脸下来,他淡淡一句,“小尹再外面等你。”

    我翻了个白眼,拎着包大步离开,“陆岩我警告你,我的不高兴表现得这么明显你都反应不过来,那你真的是不shuyaya上都说女孩子喜欢这种方式。”

    我不由地笑了出来,眼泪花翻滚,倔强地说,“俗气,别人都用烂了。”

    陆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有些木木呆呆的感觉,“是吗?那下次我重新给你一个惊喜好了。”

    他话音刚落,我扑上去抱住他,忙不迭点头说,“喜欢,真喜欢。”

    说着说着我就哭了起来,委屈地说,“我以为你忘记了我的生日了,害我伤心好一阵。”

    “怎么会忘,我记在心里的。”陆岩拍着我后背说,“早就想好了”

    我放开他的肩膀,摊开手心问道,“那我的礼物呢?”

    他粲然一笑,捏了捏我鼻子说,“有的,准备好了。”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了递给我说,“喏,你的礼物。”

    那是一个蒂凡尼的盒子,颜色清清爽爽的,开头放着一枚定制的钥匙项链。和蒂凡尼的钥匙项链不一样,这个是单独设计的,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微弱的灯光下,钻石闪闪发亮。

    其实,陆岩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做了什么,绝对不会提前告诉你,默默准备好一切,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满满的感动。

    那时候,我以为那枚钥匙,只是一枚特别定制的项链,只有爱情和纪念的意义,后来很久我才明白,那一份礼物,陆岩花了太多心思。他怕失败,所以把我的余生都安排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地毯上,拉开窗帘,喝着红酒,看窗外月色融融,屋子里没有开灯,蜡烛一直燃烧着,散发着淡淡的巧克力香,浪漫和温暖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周一我们去公司时,财务总监说陈深的款子迟迟未到,陆岩把催款的事情交给了我,我打陈深的电话陈深不接,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去了陈深的公司。

    他的秘书是认识我的,告诉我陈总在开会,然后请我去了陈深的办公室并且给了我热咖啡。

    我等陈深,等了一个多小时,散会后他回到办公室,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若棠,这个会开得有点久,你等累了吧?”

    “陈总,您客气了,您日理万机,等等应该的。”我站起身来,笑道,“给您手机打电话没人接,财务处又说款子迟迟不到位,我只好来催一催您了。”

    陈深坐到沙发上,“若棠,你先坐。”我依言坐下,他又说,“我知道你是为钱来的,我也在催促财务做这件事,但我们公司最近在审核财务,所以可能稍慢了些,我你放心,我一定催促他们赶紧打款。”

    我盯着陈深的眼睛,怀疑地说,“真的吗陈总?”

    “真的。”陈深定定地说,“只要我们合作没问题,钱一定到账。”

    我笑了笑,“那就麻烦陈总了,本该上周五就到的款项,已经拖延三天了,工作日我找不着您,只好今天来拜访了。既然陈总说了一定,那我就没问题了,回去等着您的款子打进来。”

    陈深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好。”

    “那陈总,我先告辞了。”我起身要走,陈深叫住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有件事你帮我转告陆岩。”

    “什么事?为什么你不亲自跟他说?”我说。

    “江明远已经开始动手了,你让陆岩凡事小心,多留个心眼,尤其是身边的人。陆岩的毛病在于太过自信,别栽到坑里去了,被人卖了还不知道。”陈深说,“这些话我告诉他不妥当,你来说,可能效果更好。”

    我点头,“好,谢谢你。”

    “若棠,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陈深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说,“我的公司,永远为你敞开大门,有一个合适的职位留给你。”

    陈深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现在我草木皆兵,不得不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陈深,你想说什么?”

    “算了,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他摆摆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追问。

    然而陈深却不再多言,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离开他办公室时,我忍不住发火,“我最讨厌你这样,话说一半又不说,到底是担心什么?下次你妹想清楚告诉我事情之前,麻烦别这样可以吗?”

    陈深无奈地看着我气呼呼离开办公室。

    小尹把车子停在大厦门口等我,我正想上车时,忽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我们旁边,梁毅从副驾驶下来,一身黑色的西装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周小姐,我们老板请您上车坐一坐。”

    我盯了梁毅一眼,转身看着黑色的迈巴赫,封闭的车窗忽然摇了下来,江明远带着银丝的侧脸出现在我眼前,他微微转过脑袋看着我,“周小姐,上车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从江明远嘴里吐出来却是充满了威胁和命令,让人不能拒绝,甚至胆寒,陆岩的寒冷是面孔和眼睛还有说话的语气,而江明远的寒冷则是气场,整个人周身散发的强大的气场。

    我和江明远对视的时候,不由地闪躲,转向梁毅,梁毅扬了扬眉毛,淡淡道,“周小姐,请吧。”

    只是淡淡的一瞥,我读懂了梁毅的眼神,就算我上江明远的车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这青天白日的,他江明远还不能对我怎么样。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准备跟梁毅走。

    小尹担心我,护着我说,“周小姐,要不先给陆总打个电话?”

    梁毅警告地看着小尹,粗壮的手臂已经抓着小尹的胳膊,我瞪了梁毅一眼,“梁先生,对我的人客气点!”

    梁毅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松开了手,我跟小尹说,“一会儿你开车跟在后头,应该没事儿的。如果我出事儿,不要打给陆岩,直接报警好了。”

    小尹凝重地点头,然后我跟着梁毅去了江明远的车子,梁毅帮我拉开车门,护着我脑袋弯腰坐进去。甫一坐下,江明远便侧过脸,带着微笑看我说,“久违了,周小姐。”

    我坐稳后,梁毅也上了车,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公路上,我微笑道,“江董,别来无恙。”

    江明远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但是给人一种他很柔和的错觉,“冒昧地请周小姐上车叙一叙,还请周小姐谅解。”

    “江董您无需客气,能上江董车的人,恐怕也不多。江董找我一定有事儿,我也赶时间回公司做事,不如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如何?”我镇定地说,其实脚下有点发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江明远今天的目的不纯。

    江明远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大腿说,“周小姐有胆识,怪不得阿岩对你一见倾心,养在身边许久,连我女儿都不屑一顾。两次见面下来,果真觉得周小姐与众不同。”

    我冷笑,“江董您谬赞了,我这是不知好歹,因为没什么可害怕的,故而有胆识些,江小姐是千金闺秀,跟我这种人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可偏偏阿岩为了你要跟珊珊离婚,可见周小姐这种女人的功夫不一般,切不可妄自菲薄,珊珊太轻敌了。”江明远话里有话。

    “江董,既然您都谈到了这个话题,咱们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令千金和陆总的婚姻,我的确丝毫没有吹枕头风,相信我在陆总身边呆了多久,您一清二楚。自然打听得到我有没有从中作梗,您说呢?”我说。

    江明远眨了眨眼睛,转过脸,浑浊的双眼中透着精明的眼光,“你可直到上次阿岩公司土地局的文件为什么被扣下来,又为什么会批下来吗?”

    我点了点头,想起上次的事儿,思忖地说,“是江董您一手遮天挡住了陆岩的去路,自然也是江董您高抬贵手给了陆岩一条生路,生死不过在江董翻手覆手之间。”

    江明远哈哈大笑,摆手说,“周小姐你说的对,但也不对。土地局的文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因为外面的野女人乱了分寸伤我女儿的心,放他一马也是因为他知道悔过并且答应给我新开发区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周小姐可知道,这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换你留在他身边,无名无分。不然你以为,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文件之所以批得那么快,是因为那一晚陆岩带着江佩珊离开别墅后去了江家,签下了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换得我留在他身边。我就说以江明远的势力和手腕,早就开始对付我了,怎么会留我到现在。

    “江董果然名不虚传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我冷哼着说,“百闻不如一见。”

    江明远动了动嘴角,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小姑娘,你还太年轻了。这些才只是皮毛,真正的教训还在后面。陆岩是匹野马,我不介意多花点时间驯服他。这越是野性难服的,我越是感兴趣,只有真正的失败,他才会臣服。”

    他语气阴狠决绝,透着强大的气场,我不禁心尖一颤,空拉拉的,上次见江明远,他不过是不咸不淡的一番谈话,这一次见面,我却觉得可怕。他的野心和手段对陆岩来说是危险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坑等着陆岩跳进去。

    “周小姐,今天见你,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和你一样,是苦过来的人,所以我想给你一点优待。现在离开陆岩,你能带走很多东西,明哲保身,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死守着他,那到最后,你将是被他一脚踹开的垃圾,你信吗?”江明远看着我说,“机会只有一次,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车里开了空调,温度不算冷,但我坐在江明远身边,却一阵阵胆寒。

    “江董,您这是逼我走,我没那么蠢,我恨你女儿,她杀了我的孩子,我要搅乱她的婚姻和生活,这些话,我早就对她说过。”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您这种方法在我这里行不通,我不是傻子,赶走了你女儿,陆岩就会娶我,我这种见不得光的女人,能上台面,就是最大的追求。”

    江明远哈哈大笑,连声说我不懂事,他收敛了笑,认真严肃地看着我说,“小姑娘我告诉你,在男人眼里,女人可有可无,没有你,以他的身价随便找什么女人都行,你以为你是唯一吗?你不过运气好点,他还没玩够而已。你被痴心妄想,他倆不可能离婚,就算离了,陆岩也会求着珊珊复婚,你信不信?小姑娘,女人如衣服,有钱买什么衣服买不到?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这么倔强,那不妨走着瞧,等你后悔的时候好好看看,在男人心目中,什么东西最重要。”

    我心尖儿拔凉拔凉的,江明远字里行间隐藏的意思不就是要对陆岩动手了么?到时候陆岩肯定不愿意跟江佩珊离婚,要求着江佩珊和江明远过日子,江明远这是想彻底摧毁了陆岩?

    不不不,可能还有比这合格更可怕的我没想到。

    “那咱们就走着瞧,江董,您女儿和陆岩上午离婚,我下午跟陆岩去领证儿。”我笑道。

    江明远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试试看。”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接着聊的了,江董,麻烦您的司机靠边停,我要下车回公司了。”我说。

    江明远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淡淡说,“哦,还有一件事儿要告诉周小姐。”

    “恩?”

    “一个叫南源的侦探你认识吗?”江明远脸上带着一丝胆小,“周小姐一会儿去医院看他的时候,记得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别多管闲事,这次折了一条腿,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南源!

    我心里咯噔一下,表情有些怔住了,江明远怎么知道南源的?!莫非是南源背后调查他被发现了?江明远察觉了什么?

    江明远看着我惊愕的样子,调侃地说,“有些东西,碰不得的。”

    “江董,我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意思,这个人我也不认识。”我故作镇定地说,“我想我没办法帮你转达这些话。”

    “哦?是吗?”江明远重重地点头,忽然,他放在椅背上的手一把抓着我头发将我脑袋扔在靠背上,威胁地说,“认识不认识不重要,但周小姐你记清楚一点,一般惹我不开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别我给你点颜色你开染坊,要是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你家里的弟弟的外婆还有舅舅,我整死他们像碾死一只蚂蚁似地那么容易,不信的话,你就随意挑战试试。”

094: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男人不发火的时候看起来蛮正常,笑容可掬的,哪怕带着那么点儿阴气,也不至于叫人胆寒,周身冷冽强大的气场不过叫人小心翼翼而已,可他现在忽地对我发火,抓着我头发往后摔,用力地摁着我脑袋,叫我不得反抗,这种行云流水的手段,一气呵成,熟练得不行,我跟陆岩较劲儿的时候还能扑腾两下,可江明远对付我,我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心里头扑腾着挣扎着,可面上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人一个不高兴把我扔下车,我小命儿不保一命呜呼了可不亏大了?大仇未报呢。

    “江董,我真听不懂您的意思,你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这么为难我,我一个小老百姓,招惹不起您,就像您说的,您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整死我全家,我哪儿有胆量招惹您?”我有些怯怯地看着江明远的眼睛说,我猜想他现在只是察觉有人在背后查他,有些怀疑我罢了,还不确定是我,如果他确定了是我在背后查他,查当梁秀文的杀人案,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客气,以他的手段,早就动手整死我了。所以我绝对不能承认,只能装傻。

    江明远有双老鹰似地眼睛,特别的凌厉精明,那双眼睛里闪着犀利的光,深不可测,这样的一双眼睛,绝对是世事沉淀历练的结果,是年纪和城府的酝酿。

    “周小姐,做事情之前多考虑下后果,你的年轻不懂事会给自己惹祸的。”江明远的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冷笑了声,松开我的头发手,前排的梁毅转身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江明远接过毛巾后慢悠悠地擦干净手,又把毛巾递给了梁毅,随即,江明远斜睨了我一眼,对司机命令道,“停车。”

    “是,老板。”司机答道,立即将车子停在路边,梁毅下车帮我拉开车门,我整理好头发和衣裙下车。关上车门时,江明远淡淡看着我,却是警告的味道。梁毅淡淡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黑色的迈巴赫快速驶入车流中,夏日的风扬起我的碎发扑在脸上,我忽然脚下一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看着江明远远去的车子,心尖儿颤了颤。小尹随后跟上来,车子停在我脚边,他急忙下车问我,“周小姐,你还好吗?”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摇头说,“我没事,先回公司。”

    小尹点点头,帮我拉开车门,坐上车后我立即给小寒发了条短信,让她马上给南源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确认一下南源是否住院了。

    不一会儿小寒回了信息说,“是在医院,我马上起床过去看看,你等我消息。”

    “好。”

    我心里惶惶的,这南源做事情一向小心,怎么这么容易被江明远抓住呢?莫非是南源发现了什么引起了江明远的警觉?

    回到公司后,我刚坐在没两秒钟,陈熙便来找我,“周秘书,陆总让您进去一下。”

    我理了理衣裳,推开玻璃门进去。陆岩正伏案工作,深蓝色的西装搭配藏蓝色的衬衫,深蓝底白条斜纹领带,衬得他格外精神,写字时一只手摁着文件夹,腕上的鳄鱼皮手表在衣袖下若隐若现,剑挺对的眉毛微微上扬,问道,“陈深怎么说?“

    “陈总说他们公司最近在审查财务,所以动作稍稍慢了些,但是他会尽快催促财务打款,让我们耐心等着。”我说。

    陆岩听了,手上动作怔了怔,钢笔夹在修长的指尖轻轻点着,他思忖了两秒,又继续写字,不疾不徐地说,“看来他顶着的压力不小,慌乱之下这种借口都派上用场了。”

    我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已经开了口说尽快,我们也不好时时追问,但这尽快却没有确定的期限,我们遥遥无期地瞪着,项目却等不及。”

    陆岩将钢笔扣上笔帽,扔在桌上,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扣在一起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不急。有合同在,这笔融资他跑不掉。”他忽地凝望我,又问,“小尹说你在路上遇见江明远了?”

    我心想,这小尹,我才忘了提醒一句他就给陆岩报信了,这下子也不好撒谎,便承认了,“见过了,这是第二次。”

    陆岩眉头一皱,“还有一次?”

    “有。酒会上还见过一次,两次都跟我说,离开你,条件让我随便开。”

    “哦?那你怎么说。”陆岩直勾勾地盯着我,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俏皮一笑,往办公桌靠近,双手撑在桌上,笑道,“我开勒个条件,他说尽量满足我。”

    “什么条件?”

    “我要五千万现金。”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陆岩宠溺地看我一眼,打趣道,“胡闹。”

    “好了,我先去工作,晚上下班我不跟你回去了,得去一趟医院,小寒有点感冒,我陪她瞧医生去。小尹也别送我了,我打车去,夜晚小寒送我回去。”

    陆岩扬眉道,“好。不许太晚。”

    刚出陆岩办公室,就接到小寒的电话,火急火燎的,方涵和陈熙在,我只好挂了电话,说下班一会儿赶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立即打车去了医院,找到南源所在的病房,当时病房里就只有南源一个人,小寒去了医生办公室。看到南源现状的一刻,说真的,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只脚打了石膏,额头上脸上四处都是伤,这会子已经淤青血瘀了,一片青一片紫的,触目惊心。

    小寒给安排了vip病房,就他一个人住,还算宽敞,我把包包搁在沙发上,上前关切问道,“南源,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样了-----”

    南源白了我一眼,还是那股子痞子劲儿,“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不过这狗日的江明远下手真狠,他手下养的保镖一个个身手了得,我这练了几年的柔道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是,瞧我被打成什么熊样儿了,妈的。”

    他说话的语气特别搞笑,有点流氓的感觉吧,又不是流氓,反正挺逗的,我本来还特别抱歉,但这么一琢磨,我忽然开朗了许多,“说说,怎么回事?”

    南源说,“当年不是报纸压了新闻吗?我向一哥们儿打听当年的事儿,结果不知道怎么地,人家绝口不提,昨天傍晚我回家,在巷子口被人用麻袋套着拉进拐角狠狠揍了一顿,打完了才揭开麻袋告诉我别多管闲事儿,那些人都是我惹不起的。这摆明了是江明远的人嘛,我最近就接了你一个活儿!”

    我点头说,“的确是他------但他怎么知道你是为我做事的?今天他也找我了,旁敲侧击地警告我别踩雷,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找你?我可没说我是帮你做事儿,他怎么知道的?”南源疑惑地说,“这人眼线够广的呵,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看你得小心点。”

    “不一定,他可能只是猜测,要是真确认是我,早就对我动手了。”我想了想说,“我看这事儿现在咱们都记不得,先暂时放一放,你受伤了也不能做事儿,等你出院再说,这段时间先歇歇,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南源同意地点头,“不过,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才刚开始打探当年的杀人案他就迫不及待想封住我的最,这里边要是没点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恰好小寒拿着南源的ct报告回来,往床上一扔,笑道,“好好只是有点点骨折,不算严重,等拆了石膏好好休养下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后来我问清楚了南源打他的保镖长什么样儿,他描述的领头人和梁毅一般无二,离开医院后,我立即给梁毅打电话,然而他并没有接,响了两声直接挂断了,我发短信过去,也石沉大海。

    直到晚上,有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条短信,警告地口吻说:别轻举妄动。

    我立即给他打电话过去,梁毅的生意传入耳中,我问道,“他发现什么了。”

    梁毅冷冷道,“没什么。”

    “那他让你把南源给打残了趟医院去?”我说。

    梁毅傲慢地说,“我要是真动手,他就不止腿折了这么简单。”我那口气特别牛,我一时气急,刚要说话,他却打断了我,“别轻举妄动,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什么意思?”

    “笨!”梁毅丢给我这么一个字,挂断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在耳边,让人感觉特别烦躁。

    所以现在江明远只是怀疑南源是我雇的人,并不是很确定,他之所以怀疑到我,可能是因为我和南源电话往来记录被他查到了,并没有其他确切的证据,那么我不必着急,这段时间不和南源联系就成。等过段时间,他忙新项目的时候南源伤也好了,我再暗中查探。

    新开发区的地皮开拍这天,我和陈扬跟着陆岩一起去参会,拍卖开发区最好的一块地,起拍低价五千万,每喊一次价增加五百万,或者五百万的倍数,因为是开发区最棒的地皮,所以北城很多富豪大亨都参与到其中,我们刚进会场,便看见乔江林带着秘书和江明远正聊天。虽然他和江佩珊正在闹离婚,但一点也没有怯江明远的意思,带着我们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

    “大哥,江董。”陆岩招呼道。

    乔江林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我和陈扬,我和陈扬立即招呼着,“乔总,江董。”

    乔江霖点了点头,然后江明远的目扫在陆岩身上,面上虽然是笑吟吟的,但目光却是冰凉而警告的,他对陆岩说,“阿岩,你和珊珊还是夫妻,怎么说也该叫我一声爸吧?”

    陆岩面无表情地迎上江明远的笑,淡淡道,“在这种场合,还是叫您江董好,一会儿竞标,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江明远面色沉了沉,有些不悦地说,“哦?你也对那块地感兴趣?可你新项目才启动,就着急再吞下一块肥肉,不怕撑死了?年轻人做事不要急急躁躁,稳中求进,一步一个坑的好。”

    “吞不吞得下,还看你是否让步呢。”陆岩冷冷说。

    江明远和他目光对视,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就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得学会谦卑,商场上的事儿,你得多学学江林,沉稳,大气。”

    乔江林笑道,“江董您客气了,我这是没底气跟您争啊,那么大一块地,我买下来,估计公司就财务危机了。阿岩性子就这样,您多担待些,年轻人,胸怀远大是正常的。”

    江明远笑道,“年轻人太急功近利不好,容易载跟头。”

    而后主持人通知入座,我们找了位置坐下,乔江林和秘书坐在我们一排的右侧,江明远坐在前排,陈扬把号牌给陆岩,陆岩却把牌子给了我,淡淡道,“一会儿你来举牌。”

    “啊?可是我不会呀,我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场合,还是你举吧,或者陈扬来?”我说。

    陆岩命令地说,“就你来。”

    “好吧-----”我硬着头皮说。

    开拍后不久,经过众人的哄抬,价格已经涨到一亿八千万,一开始举牌的人特别多,渐渐的就少了,江明远一直没举牌,乔江林举了一次,那一亿八千万就是乔江林喊的,陆岩动了动我胳膊,示意我举牌,我点头,颤颤巍巍地举起号牌,然后主持人喊了一声,“33号女士一亿八千五百万!”

    可能因为全场都举牌的都是男的,就我一个女的忽然举牌,别人都看着我,再看看旁边的陆岩,顿时议论纷纷的。我有点慌了,陆岩悄悄握了握我的手说,“别怕。”

    我点头,正视前方时,看到江明远的后脑勺,他轻轻举起号牌,低沉地说,“两亿。”

    这一跳,一下子就跳到了两亿,场上气愤开始紧张起来,然后人群中有人喊,“两亿一千万!”

    乔江林又举牌说,“两亿两千万!”

    又有人说,“两亿两千五百万!”

    “两亿三千万!”

    价格越喊越高,喊价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剩下乔江林,陆岩,江明远和另外两家地产商,陆岩叫我举牌,喊了声,“两亿五千万。”然互紧张的氛围越来越甚,场下小声的议论和唏嘘络绎不绝,我拿着号牌的手不停地冒汗,真是吓死人了,两三个亿,竟然是从我嘴里喊出去的。

    我悄悄拉着陆岩的衣袖,小声说,“你觉得今天这块地得拍多少钱?五千万到现在已经翻了几倍了!”

    陆岩淡淡看着前方,微微扬了扬脑袋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现在已经涨不上去了,你瞧着现场的人,没有谁敢继续喊的。三个亿撑死了。”我说。

    陆岩嘴角微微上扬,轻哼道,“走着瞧。”

    两亿五千万过后,江明远没喊价,然后一家地产商举牌把价格抬到了两亿伍仟伍佰万,另一家撑气来,又抬高了五百万,这下子就两亿六千万了,但是江明远还不出手,静静地坐着,好似在等大家拍完了他再出手似地,我有点紧张,双手搅在一起,不停地冒汗,然后乔江林举牌,把价格喊到了两亿七千万。

    这一出手,大家都愣了,因为乔江林不是地产行业的,纷纷议论起来,乔氏是否要发展地产行业了,就在此时,江明远转过头对乔江林笑了笑,举牌直接喊了两亿八千万。

    主持人在台上喊,“两亿八千万!两亿八千万了!有谁比两亿八千万更高吗?这一块地将来会成为开发区的黄金地段,各位老板是否多考虑?”

    越是到后面,越没有人敢喊价,因为到了这个程度,你抬高价格,没有人跟下去,那你就拍下了这块地,到时候若是拿不出钱来流拍,是需要付违约金的,很多人一开始是起哄,哄抬价格,到后面就是有钱的企业整刀真枪的斗。

    比如乔江霖,喊了两亿七千万后就摇摇头,表示不和江明远争了,他看了看陆岩,眼神有些奇怪,陆岩点了点头,明了了似地,叫我举牌,我静静抓着号牌,“别闹了,现在快三个亿了!咱们看看热闹就好。”我很清楚,这每一步都是危险。

    然而陆岩冷冷命令我,“举牌。”

    “陆总-----”

    “举牌。”

    我拗不过他,只好举起号牌,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陆岩直接吼了出来,“三亿!”

    我惊恐地看着他,心想,亲,说好的两亿八千万呢?嗯?说好的两亿八千万呢!怎么你一下子跑到三亿去了!

    全场一片哗然,我心里惊慌但是面上冷静,时不时瞅向四周,方才竞争的那两家公司已经偃旗息鼓,人家不竞争了,现在就剩下陆岩和江明远,这要是江明远不加价,便是陆岩拍下了!他上哪儿找三个亿去?简直天方夜谭!

    “三亿!还有比三亿更多的吗?余下的诸位还要再加价吗?”

    江明远转过来看着陆岩,四目相交,两人在做最后的较量,我一颗心快蹦到嗓子眼儿了,噗通噗通地跳着,心想那老狐狸在想什么呢,赶紧加价啊!

    “三亿一次!”

    然后我发现陆岩额头冒出一丝细密的汗珠子,他捏紧了拳头冷冷和江明远对视着,江明远奸邪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翘着二郎腿看台上,主持人喊出,“三亿两次!”

    那短短的一刻,全场焦点都集中在陆岩和江明远身上,我心里头虚飘飘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焦急地看着陆岩,可他却冷眼看着台上,嘴唇紧抿着,像是在隐忍和等待,我不由地小声喊了一句,“陆岩------”

    “三亿三-------”

    “三亿一千万!”江明远忽然举起号牌说。

    千钧一发之际,江明远往上加了一千万,我顿时舒了一口气,发现陆岩紧紧捏着的拳头也松开了,缓了一口气。

    “江董事长出价三亿一千万!还有比三亿一千万更多的吗!”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飞扬,特别慷慨激昂,我抓住陆岩的手紧紧握住,虚惊一场,总算是过去了。

    最后江明远以三亿一千万的价格拍下了那块地,散场时媒体记者蜂拥而上采访江明远,另有一部分人拦住了陆岩的去路,话筒挤上前来问陆岩为什么和江明远一决高下。

    “陆总,江董事长是您的老丈人,但刚才在场上,二位似乎炸药味很浓,是否您和江小姐的婚姻出现了裂痕?”

    “刚才为您举牌的是身边这位小姐,请问陆总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陆总,请您说两句!”

    陈扬上前拦着记者围堵,让我和陆岩先走,结果有个男记者抓着我外套不松手,我往前走几步,被他拉扯着衣服特别尴尬,男记者问我,“请问您是陆总什么人?是他的秘书吗?您是否插足了陆总和江小姐的婚姻呢?有传言说陆总和身边的女秘书关系不清不楚,是否就是您呢?您是否已经小三上位了?”

    我本想好好说让他放开我衣服,可他这么刁难我问我是不是想小三上位,我忍无可忍,陈扬让他松手,他不松手,死死地抓着我衣裳,话筒杵在我面前,我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往那个男记者身前走了一步,冷冽地看着他说,“我只说一次,放开我衣服!”

    “听说您曾经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被陆总包养后成功踏进陆氏地产做总裁秘书,成功挤走了原先资深的总裁秘书,滥用私权开除员工,请问有这么回事儿吗?你和陆总真的是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吗?”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注意到我们这边,散场的时候,许多公司的人都还没离开,看到热闹都纷纷看向这边,其他家的记者也纷纷提问,“你是否真的是陆总包养的情妇?”

    我心里酝酿的火气一点一点蹿上胸口,好几只话筒杵在我面前,等着我承认我就是陆岩包养的情妇,是我害的他的江佩珊婚姻破裂。我眼前恍惚了,很多张脸不停地在我面前闪着,我忽然脑仁疼,一巴掌扇上那个男记者的脸,怒吼道,“我叫你放开我的衣服!”

    那男记者没料到我这么狂野,一巴掌扇得他整个人恍惚了,要不是人群挤在一起,他就踉跄了,可这人真是倔强,哪怕我给了他一巴掌,还是死死拉着我衣服不放手,“您这是恼羞成怒吗?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对不对?”

    “不是!不是!”我吼道,我扯着外套往后退,然后陆岩上前来护着我胳膊,对那个男记者冷冷道,“她叫你放手你听见没。”

    那男的真是不要命了,举着话筒问陆岩,“陆总您这是护短吗?您是否默认我刚才说的事实?”

    陆岩深寒如潭的双眸往那男记者身上一扫,忽地抡起拳头一拳头往记者脸上砸下去,陈扬脸上上前护着我,那男记者吃痛,终于丢开了我的衣服。场面一片混乱,各种拍照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起,我有点懵了,陆岩回头对陈扬说,“带她先走。”

    “是,陆总。”陈扬说。

    然后那些记者不允许我们走,陆岩大声吼一句,“有什么问题,我来回答。”

    而后那些记者便涌上去围堵陆岩,陈扬趁机护着我坐电梯下楼,去了地下停车场,陈扬招呼老赵把车子开过来,然后陈扬帮我拉开车门,护着我脑袋坐进去,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周小姐,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没事儿。”就是面对刚才的混乱,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别担心,陆总会处理好的,你安心等着,我上去看看陆总。”陈扬说。

    我点头,“好。”

    然后陈扬就走了,老赵在车里陪着我,看到我被吓到了似地,安慰了我几句,见我不想说话,便没多说什么,放了一段轻音乐给我听,就在这时候,我电话忽然响了,一串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着,我犹豫了两秒,接起电话,江佩珊冷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给你安排的好戏怎么样?有没有杯当面扇巴掌的感觉?滋味如何?”

    我就知道是她搞的鬼,秦海洋不会这么做,江明远的手段没有这么low,能干出这种事儿的,只有他江佩珊了!

    “还不错,你一定看到陆岩护着我的样子了吧?江小姐,心疼吗?陆岩有这么护过你么?哈哈哈哈哈,谢谢你呢,我一直头疼着找什么机会公布于众,情妇上位也好,小三转正也罢,让世人知道我周若棠把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原配给挤走了才是我的目的。我正愁着没好办法,你就送上门来了,咱俩还算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嘲讽地说。

    江佩珊怒了,电话里都听得到她生气时略微粗重的喘气,“周若棠,你真不要脸!”

    “我要脸的,可跟你这种蛇蝎心肠的白莲花过招,不要脸又如何?你连人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捂着电话,笑了笑,调侃地说,“哎,江佩珊,我要是你我就爽快签字离婚,你家产万贯,要找什么男人没有啊?怎么偏偏死死抓着陆岩不放手呢?陆岩死都不爱你,你这么抓着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五行缺贱呢?”

    “你才贱!周若棠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离婚,我江佩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你成为陆太太,你最好当一辈子的小三情妇等着我变了法的收拾你,我提醒你最好是别怀孩子,你上一个孩子怎么掉的,下一个我也不给它活路。不信你就走着瞧。”江佩珊咬牙切齿地说。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孩子了,把它尘封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让自己不去回忆,便不会伤心,可江佩珊生生地揭开我的伤疤,逼我疼,那我也没什好客气的,我威胁地说,“得,我早说了,咱俩谁也别放过谁,你放马过来,不过你出门也要小心,千万别一个人往黑的地方钻,下一次被打可能不在医院这么便利的地方了,以牙还牙,以业报业,你可小心点儿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毕,我挂断了电话,笑声也戛然而止,老赵悻悻地从镜子里看了我两眼,被我发现了,又赶紧撇开了目光,我抓着电话,心里恨到饿了极点。

    车内流淌着轻缓的音乐,一点一点松弛着人紧张的神经,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赵叔叔,我吓到你了么?你瞧我的表情不太对劲。”

    老赵练练解释说,“没、没有,小姐您想多了------”

    “赵叔叔,人们常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您瞧,我现在就是这样子,我被逼疯了,谁咬我,我肯定给咬回去,绝不心软。你说陆岩是不是也这样的?嘿,我最近发现,我跟他越来越像了呢。”

    老赵叹了口气,我睁开眼睛,细细打量他,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尴尬和担心,还有些许不忍,老赵说,“这人啊,原本都是好好的,可老天折腾啊,非得搞出点麻烦来磨砺人不可。这生死有命,看个人造化了。”

    “赵叔叔,您跟着陆岩多少年了,应该了解他的,要不是被逼到死角,怎么可能成了今天的模样。他笑起来那么好看,可不知道为什么,老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我趁机慢慢引导着老赵去谈及往事,两个人闲聊的时候防备心最低,最容易吐真言。

    老赵点头,唉声叹气,“是啊,我二十七岁就跟着老陆总身边,给他开车,老陆总走了,就跟着现在的陆总,一晃也好多年过去了。陆总以前挺爱笑的,但身上背着那么多事儿,想笑也笑不出来呐!”

    “赵叔叔,陆岩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我问,“真想他回到以前的样子,笑一下,阳光灿烂。”

    老赵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回忆地说,“以前的样子?怕是有十来年了吧,太就远了,我都有些记不清时间了。那会儿还在念高中,功课好,人聪明,老陆总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子,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个样子,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本来老陆总是想送他去国外读书的,结果他死活不去,就在国内念,后来陆氏就出事儿了,那两年过得艰难,老陆总又自杀了,他一个人挑起这么重的担子,也难怪心思深沉。这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没点城府的话,早就被折腾死了。”老赵轻哼了声,有些怅然地说,“更何况有头狼一直盯着他,盯着陆家唯一的产业呢。”

    “狼?什么狼?赵叔叔,您是说江明远吗?”我说。

    “可不是么?周小姐,你是陆总身边的可心人儿,你要多体贴他,这些年我看着他长大,他从来没对哪家姑娘这么上心过,他一个人挺苦的,你要谅解他,肯定没有时间像其他小年轻似地风花雪月。”老赵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说。

    我点点头,问道,“赵叔叔,这江明远和陆岩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瞧了许久都没瞧出来里头的关窍,您在他身边久,应该知道不少事儿吧?你给我说说呗,我也好给陆岩分担分担。”

    老赵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哎,周小姐,这东家的事儿我不好说的,您还是问陆总吧。”

    我撒娇地说,“赵叔叔,您知道陆岩那性子的,哑巴吃黄连,宁愿吞肚子里也不愿意跟人说,我要是问,那不是戳他心窝子么?您不一样呀。”

    老赵想了想,重重地点头,我心想有戏,这下肯定能问出点什么来,期盼第看着老赵,他说,“也是,他就是这样子,这孩子------”

    可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哟,周小姐,陆总回来了。”

    我扭头一看,果真是,真可惜,眼看着就要问出来了,却只能终结了话题。

    陆岩和陈扬一前一后,正往车子这边走呢,陆岩穿着黑色的西装,黑衬衫,黑领带,看来肃穆极了,潇洒有英俊,特别酷。陈扬走上前两步,帮陆岩拉开车门,他弯腰坐到我身边,第一句话是问我,“伤着没?”

    “没,就是胳膊有点扯着了。”我说。“休息下好多了,你呢?他们为难你了么?”

    陆岩没回答我,眉头皱了皱,对陈扬说,“给我查清楚那个记者哪家媒体的,别让他出现在北城。”

    陈扬点头道,“是。”

    车子已经开出地下,一片明亮。陆岩一只手撑在眉心,又说,“找到了过后,问他谁让他这么做的。”

    “这个不用查了,”我说,陆岩拧眉盯着我,问道,“你知道?”

    我点头,“陈扬刚上去一会儿,她就给我打了电话,是她做的,不用猜。”我说,“秦海洋现在不会这么无聊,江明远的手段不会这么轻,能想到是她,一点都不意外。看来她是想给我点下马威,让我离开你,她是害怕你跟他离婚的。”

    陆岩表情淡淡的,挪到窗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事物,沉默了许久,他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今天让他白白多花了几千万买一块地,他一定会下手整我的。哼。”

    “嗯?”

    “今晚约一下大哥,我有事跟他谈。”陆岩说。

    “是,我马上约。”我说。

    和乔江林的晚餐约在夜晚七点平江饭店,陆岩带着我,乔江林带着小寒,我们在大厅碰面。乔江霖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精神十足,小寒一身淡蓝色连衣裙乖巧地站在他身边,挽着他胳膊肘,特别小鸟依人,可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女汉子风风火火的本质,我看见乔江林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小寒撒开乔江林的手上前来拉我的手,问陆岩说,“你瞧,我眼光好吧?这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笑嘻嘻看着乔江林,笑道,“不过是刷的你的卡!”

    我穿的是小寒送我的复古蕾丝连衣裙,那样式有点儿旗袍的感觉,但是又没有旗袍那么紧身,这个稍微宽松些,挂在身上特别有女人味,端庄淑女,陆岩说好看,恬静淡雅。

    “人好看,衣服不重要。”陆岩淡淡撇了一眼小寒说。那语气,简直傲娇极了。

    我脸一下子红了,小寒生生把我从他身边拉走,打趣地说,“啧啧,你男人这样可要不得,搞得我太没面子了吧!上回他给乔江林告状的事儿我还没跟他算账呢,这次也先忍着,你回头客不想帮忙!”

    “你被乔江林骂了?我看不至于啊,你这么御夫有术,能不服服帖帖的么?”我笑说。

    小寒拧了我腰上一把,“哎你个小妮子,竟然敢调戏你姐姐我了!我跟你说,来之前林蝶给我打电话了,说哪天姐妹们有空聚聚,顺便去看看芳芳。”

    一想起芳芳,我心就疼了下,点头说,“好,等周末吧。”

    走在走着就到了包间,两个男人随意点了菜和酒,就开始聊天。乔江林和陆岩都抽烟,我和小寒就乖乖坐着,默默听他俩说话。

    乔江林说,“估计老江恨死你了,背后少不了给你使绊子。”

    陆岩端着高脚杯,修长的手指夹着杯子轻轻晃荡,暗红色的液体轻轻挂在杯壁上,又快速垂了下去,陆岩冷笑一声,敬了乔江林一下,然后扬脖一口饮尽,笑道,“两三千万而已,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乔江林抿嘴,“老江可是除了名的铁公鸡,我估计,他的报复很快就要来了,能忍着你这么胡闹,肯定是有把握的。做好准备了么?”

    “成败在此一举。”陆岩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乔江林说,“要是我败了,就去你公司给你打工。要是我成了,往后这北城的天下,便是你我的。大哥,就看咱们这一遭运气如何了。”

    服务生陆续把菜上齐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说的都是江明远,我发现,乔江林和陆岩似乎胸有成竹,有点豁出去的感觉,置之死地而后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是一场硬仗,既然注定了要你死我活,就不该有牵挂,你胆大去,哪怕是输了,饿不死你。但我一向教你的话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每战必胜,否则,不如乖乖安之一隅。”乔江林说,“准备了这么多年,你该是考虑清楚了的。”

    陆岩夹了一块清炒山药搁我碗里,对乔江林说,“我要什么,我一向很清楚。”

    乔江林和陆岩相视一笑,然后乔江林盯了小寒一眼,小寒便站起身来,拉着我要去厕所,我不傻,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说,不能让女人在场,便放下快起跟小寒出去了。

    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听见乔江林问,“你今晚找我来,有事要说?”

    陆岩说,“有-------”

    然后门就合上了,我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小寒催促地拉着我的手,我顿住,拉着小寒说,“等等。”

    小寒见我不想走,拧着眉头说,“要死啦,男人谈事情叫咱们走肯定是有意思的,你别偷听,他们会不高兴的。这个理儿姐妹儿我最清楚,你听我的,咱们过会儿再回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若棠,这陆岩不是傻子,乔江林也不是傻子,很多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这事儿你得听我的,”小寒拉着我往洗手间去,“你说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以前傻乎乎的,现在倒是聪明了,也有城府了。”

    我说,“可不是么?我这几天心里不踏实,也别烦躁,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了。哎,你上次跟我说找陆青的联系方式,你找到没?南源进了医院,这下子线索都断了,我热锅蚂蚁似的。”

    “我的姑奶奶,你着急我也急啊,乔江林最不喜欢我翻他东西,我也从来没翻过他手机,他一天到晚电话那么多,我哪儿来的机会啊?前天晚上好不容易有次机会吧,妈的,他老婆忽然打电话来,他眼睛一睁,问我想干嘛,都吓死我了!”小寒拿出口红一边抹一边说,“哎,你别丧气,我继续努力给你搞!”

    “辛苦你啦。”我攒在盥洗台前整理头发,洗了洗手,小寒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问我要不要,我心烦呢,说要,然后一人点一根,吧嗒吧嗒地抽起来,闲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包间。

    我甫一坐下,陆岩便盯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冷,我心虚地闪了闪目光,赶紧喝了一口红酒,继续夹菜吃。

    然后他转向小寒,眼神儿有点冷,小寒白了陆岩一眼,怒道,“陆岩你盯着我干嘛?”

    乔江林也盯着陆岩,陆岩冷冽地看着小寒说,“以后别带着她抽烟,要抽你自己抽。”

    “嘿!是她自己要抽的,能怪我么?”小寒不悦地说。

    我脸颊迅速蹿红,闪躲地抬头看着乔江林和小寒,发现乔江林正盯着小寒呢,那眼神淡淡的,可小寒看一眼,飞扬跋扈瞬间无影无踪,小寒悻悻地说,“大不了以后我也不抽了呗-----”

    饭局散场后,陆岩和乔江林走在前面,小寒拉着我走在后面,一直对陆岩骂骂咧咧,快把我给笑死了,小寒问我,“成天板着一张脸,你怎么受得了?不给冻死啊?”

    我笑道,“他其实不是这样的,真的。”

    “哼,管我屁事,你男人,你自己喜欢就好,我要走了,回头有消息跟你联系,你最近就别去看南源了,我知道去看。”小寒说。

    然后乔江林带着小寒走了,陆岩回头看了我一眼,竟然自己转身走了!重点是当时我伸手要去挽他胳膊,结果挽了个空,叫服务员尴尬地看着我,忍俊不禁。

    我匆忙追上去,陆岩却不给我开车门,老赵在车里看着我俩置气,我就站在风里,然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刚转身要走,车门忽然开了,我悻悻地坐进去,便听见他冷森森地说,“回去给我写检讨!”

    “哦------”我淡淡哼一句。

    结果这天晚上,某人愣是不亲我,不理我,一个人裹着被子睡了,气急了,一脚把他踹下床,他爬起来,抓着我胳膊把我拎到递上去,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然后我不服气啊,冲上去,爬到他被子里,抱着他腰死死不松手,他想把我扔掉也扔不掉,最后只能随我去了。

    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哗啦啦的,雷声滚滚,陆岩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抱紧了我,把被子给我过上,然后我俩相互依偎着睡过去。雨声潺潺,我们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陈扬在门外不停地喊着,“陆总,您起了吗?”

    我推搡开陆岩下床去开门,陈扬焦急地看着我,“周小姐,出事儿了!您赶紧叫陆总起床!”

    “怎么了?”我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陈扬,“出什么事儿了?”

    陈扬吸了口气,凝重地说,“工地上出事儿了!叫陆总赶紧过去,这会儿记者已经堵在工地上了!再晚点就炸开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光着脚赶跑上床把陆岩给弄醒了,他朦胧地看着我,“你醒了?”

    “快起来,工地出事儿了,我们得马上赶过去!”我说。

    陆岩眉头一皱,立即从床上翻起来,陆岩叫了一声,陈扬便走进卧室,“怎么回事?”

    陈扬说,“下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工程跨了一角,早上工人发现的时候,钢筋已经压弯了,不知道记者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堵在工地门口了,工头已经来过很多次电话,我让他们先拦着记者,他们催我们赶紧过去商量对策。”

    大楼垮了一角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有问题!得推翻了重新来!

    我们迅速换了衣服赶去工地,车子刚停下,一大波记者蜂拥上来,十几个话筒塞在我们面前,争先恐后的,唯恐错过了什么。

    陈扬和小尹拦住记者,陆岩带着我进了工地,工头已经在等我们,递给我们两个安全头盔,带我们去看跨掉的一角。

095:工地闹事危机起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工头在前面领路,我跟在陆岩后头,不一会儿便到了西北的一角,工人们带着黄色的安全帽站在一边,纷纷抬头看着上方。这楼已经建起来两三层高,二层的一角忽然跨了下来,必定是承重能力不足,才重上去一楼就担不住,更别说往上的楼层了。

    地上一大片掉下来的水泥和砖头,沾了雨水,还湿漉漉的。

    昨夜还下了一场雨,雷声一震,墙角有些地方裂了缝,我简直惊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劣质的工程。这才刚开始,就烂成这样,不知道往后还会出什么大篓子,简直可怕。

    工人们纷纷对着垮掉的一角议论连连,我不由地往前迈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陆岩护着我不让我往前,怕上面掉下来砖头砸伤我。他坚实的臂膀护在我身前,沉吟道,“别往前面去,危险。”

    工头附和说,“只啊,周小姐,您还是往后边儿站一些,这砖头不稳当,是不是掉一块下来,小心砸伤您,早上已经砸了一个工人的肩膀,要是偏一丁点儿,那砖头就砸脑袋上了!”

    我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悻悻往后退了一步,也拉着陆岩说,“你别上前面去-----”

    陆岩铁青着脸,点了点头,然后退后两步望着二楼的位置,眉头紧蹙在一块儿,深邃如寒潭的双眼凝着慑人的寒光看着工头说,“郑工,你没有话想说吗?”

    工头一看陆岩的眼神,下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慌的表情,他连忙摆手,看着陆岩说,“陆总,这肯定不是施工的问题,我手底下的人您是清楚的,我跟您合作也不是一两个项目了,这么大的工程,我不可能水你的,您也是行家,这里头的问题,我想不用我说您也瞅得出来一二,你看是不?”工头指着二楼漏出来的隔层板说,“这材料不太对劲,您还是派专人来看看,您知道的,这再好的手艺,材料不行,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废物啊!”

    陆岩冷着脸,面上满是暴怒的神色,他怔怔地看着二楼裸露出来的钢筋,眼神不由地冷了下去,不夸张地说,真的是要吃人的节奏,他怒目凝视着工头,冷哼地说,“材料是一回事,手艺是一回事,郑工,我信得过你,可信不过你手下的人,你也并非每一个人都了解透彻,别这么快打票好好排查施工中的问题,我要一个满意的答案。建材这边,我马上派人去查。”

    工头松了口气,神色稍霁,连连点头道,“是是是,陆总放心,我这就去办!那咱们这工程-------”

    陆岩看了四周的工人一眼,毫不犹豫地说,“只能马上停工,让大家先休息,随时候命。”

    工头说,“是!陆总,我这就去办。”

    然后工头转身走了,吆喝着把工人聚集到一块儿开会,我和陆岩还站在西北角上,下过雨的缘故,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味,还有水泥和石头混在一起的一股腥味,脚下一片湿答答的,踩了过来,脚上裤腿上沾了不少稀泥。

    陆岩眉头紧蹙,一个突兀的川字在他眉心挂着,紧紧咬着嘴唇,细细地探究这那一块废楼。他忽然撒开我的手,往入口处去,我赶紧跟上去拉住他,“上面危险,你别去!”

    “你在这儿等我,我上去确认点事情,”陆岩撇了我一眼,执着地说,“你在这儿等着,别来。”

    我哪儿肯同意,虽说这楼不至于马上坍塌了,但墙根儿都裂了缝,危险重重,我哪儿能不着急?我拉住他的手说,“上面危险,这断掉的钢筋和砖头松动了,时不时往下掉,你一个人上去怎么行?”我咬唇,鼓起勇气说,“要上去也得我陪着你,叫工头一起!”

    陆岩不肯,命令我在原地等着,我也不肯,于是他只好叫了工头来,跟他一起上去。我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楼里钻,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儿。

    我背后站着一批工人,也看着陆岩和工头上二楼,往断掉的地方看。我一边揪心,一边听着工人们议论纷纷。

    “你说邪乎不邪乎,就一个响雷能把楼劈成这样儿?这料子样样都是严格把关的,上好的钢筋水泥,怎么这般不禁折腾?”

    “你脑子进水了吧!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料,你瞧着那钢筋没,弯成那样儿,承重能力还不如普通料子,我猜,这里头肯定掺了水分!”

    “你胡说吧,郑工和陆总都派了人专门检查材料,不会有错吧!难不成有人偷天换日了?守工地的人日夜把守,眼都不眨一下,偷换料子得多大动静,能不被知道?”

    “这我就不懂了------嗨,亏得是昨晚上出事儿,要是今早施工出事儿,不得砸死两个人啊?你瞧见掉下来的砖头没?”

    我心里也疑惑得很,不由地往后几步,和工人们站在一块,我问了其中一个瘦瘦的工人,“师傅,要是这材料没问题,应该是施工的问题了?我是外行人,您给讲解讲解?这施工的过程中,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刀子这样的情况啊?”

    那瘦子看了我一眼,大约是早上有点凉意,他双手抱着胸前,瘦得两只眼睛轱辘似地,悻悻地看了我一眼,摇头说,“这工程问题啊,抛开材料和设计的问题不说,还有施工中和天气的因素在。我给您举个例子啊,这混泥土搅拌不均匀啊,比例不对啊什么的,都可能造成问题,抛开天气不说了,但咱们工队是数一数二的好把手,不会在这上头偷工减料。我瞧着,像是材料的问题。”

    我悻悻地点头,然后工人们忽然惊呼一声,我连忙转过脑袋去看,陆岩和工头已经站在断裂的不远处,刚才飞下来几块砖头,特别触目惊心,大家都惊呆了,陆岩弯腰去探了探脚下的隔层般,我手心捏了一把汗,真是恨不得上去把他拉下来。

    “周小姐,”忽地,陈扬来到我身边,有些着急地看着我说,“外面记者越来越多,我们有点控制不住场面了。”

    我往工地门口看了一眼,小尹带着七八个保镖拦着那群饿疯了的记者,有些控制不住场面了,我不由地皱眉,“还能撑多久?陆总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下来。”

    陈扬沉吟到,“顶多十分钟。”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九点三十分,公司电话应该被打爆了,同事们刚上班不久,我说,“你让小尹多撑五分钟,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冲进来拍到现场,然后打电话派人手去公司楼下,那些饿疯了的怕是不会放过公司的。”

    陈扬说好,然后看了看楼上的陆岩,叹了口气,赶紧赶回去帮小尹控制场面了。

    陈扬刚走,我电话就响了,是方涵打来的,我接起来,方涵急切地说,“周小姐,您在哪儿?陆总呢?”

    “方涵,有事慢慢说,别急。”我大概料到是什么事儿。

    方涵说,“公司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媒体,投资商,广告商,全都轰炸过来了,我们有点应付不了,同事们现在焦头烂额的,秦副总刚刚来公司,公司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陆总手机打不通,您说怎么办?”

    还是迟了一步,我叹气,想了想说,“现在一个电话都不要接,直接把电话线拔掉,用你们的手机,给投资商和广告商打电话,客户资料在我电脑里,密码是0723,你现在打开我的电脑,叫几个同事一起,挨着打电话过去道歉,告诉他们现在让他们稍安勿躁,我们会给一个满意的解释,请他们再多给点时间,我们会主动联系他们。”

    方涵着急地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打开您的电脑,另外,其他工作怎么安排?”

    “你现在把电话给秦副总,我有话跟他说。”

    “好!我马上去!”

    很快,方涵把电话交到秦海洋手里,秦海洋也是逼疯了,声音有些着急,“喂,那边怎么样了!”

    “秦总,现在记者都围堵在工地门口,陆总正在探查工程出问题的根源,公司暂时回不去,得您先顶着。”我严肃地说,“记者在楼下,您现在不能出去,不能有任何发言,等陆总回来跟您商量对策。”

    秦海洋沉吟,“好,我知道了,还有事儿吗?”

    “另外,您需要马上让财务查看一下,陈深公司的第二笔款子有没有汇过来,然后给我打个电话,这件事,务必马上去做。”我说。陈深那笔款子说了很久,一直说快了快了,拖到现在,不知道打没打,要是没打,现在工程这样,钱永远不可能到账。而工地出了这种事儿,用钱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公司账上能流动的钱已经不多了,当初陆岩几乎把全部身家都砸到这项目上,背水一战。

    秦海洋肯定地说,“好,我马上去做。二哥那边,你顶着,有什么事儿马上通知我。”

    “好,那我先挂了------”然而,我刚要挂电话,方涵的声音便传来了,有些焦急地含着,“秦总,我还有话要说!”

    “你等等,方涵找你。”秦海洋说。

    方涵快速接过电话,焦急地说,“周秘书,您电脑我打开了,但是没找到客户资料!我输入密码后,出来的文档和表格都是空白的!里头的资料全没了!”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我记得清清楚楚,上周我做完亲自锁好了的,一定不会出错,方涵,你再看看,是不是打开方式不对!”

    方涵肯定地说,“我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文档的确是空白的!似乎是被清理了,里头关于二期项目的所有资料都被清空了!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连回收站我也看过了,真的没有!”

    我完全懵了,捂着电话不知所措,我往边上走了两步,雨后的凉风吹在我脸上,我定了定神说,“方涵,你别慌,文件没了,我还有备份,你现在找到我桌上的植物,就你送我的那盆仙人掌,搬开盆子,底下有钥匙,你拿钥匙打开我的办公桌抽屉,第二格里面有一个优盘,那优盘里还有文件备份,如果优盘不在了,桌上放档案的格子里有一个文件夹,里头全是各个公司的名片,你一个个挨着打电话过去!”

    “好!您等等,我马上找!”方涵说着,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方涵正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电话连通着,听得见公司里一片嘈杂的声音,我心里慌得很,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地,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萦绕着,特别焦虑,我回头看着楼上的陆岩,正个工头说着什么,他脚下的隔板微微摇晃,他每一步都牵动着我的心,真是要命!

    “周小姐!您的优盘不见了!您确认是放在抽屉里了?我没找到!”方涵着急地说,“天呐,连文件夹都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这么巧?电脑文件被清空了还说得过去,可能是我不小心,自己没保存好什么的,优盘呢?装满了名片的文件夹呢?不可能也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吧!那个文件夹是从之前的秘书手下继承来的,后来跟着陆岩出去收到的名片我全都搁在一起了,方便查找,可现在竟然长翅膀飞了!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我赶紧问方涵,“陈熙人在公司吗?”

    方涵说,“在,我去帮你找找!我刚才在洗手间看见她了!”

    我舒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叫方涵找到陈熙打电话给我,这时候陆岩已经准备下楼,我赶紧走上前,在出口处去等他。他身上沾了许多灰,一边走一边跟工头说,“你查你的人,我查我的人,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结果,另外,找两个可靠的人看守现场,不许人拍照,不许换走材料,现在什么样,就保持什么样。”

    工头连连点头,“是,陆总,我做事您放心,我立马派人去看着。”

    陆岩重重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告诉我,这一次,风雨真的来了。

    他领头走在前面,往对方材料的地方去,这时候我电话响了起来,是方涵打来的,我接起电话,她刚说完,我心里就崩了,这人,当真是叛徒。

    我拿着电话的手猛地垂下来,陆岩察觉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陆岩,”我特别怅然地看着陆岩,盯着他寒凉的眼睛怔怔道,“陈熙跑了。”

    陆岩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轻哼了一声,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我早料到她不是好人,但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头选择离开,我说,“她带走了公司所有客户的联系方式,把我电脑文件全部清空了,很可能还偷走了你办公室的东西,现在怎么办?”

    陆岩想了想说,“别慌,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时候,他的手段,才刚刚开始。”

    我心不由地沉了沉,这才刚开始,那真正出手是要怎样?掀翻了陆氏地产么?

    陆岩说完,大步往前,我们走到建材堆放的地方,钢筋用油布盖着,边上搭了个临时居住的小棚,旁边的树下栓了两条狗,都是守钢材的。有工人帮我们掀开油布,陆岩叫我拿手机把钢材上的编号拍下来,然后又去看隔层板和水泥,都一一拍下来编号。

    弄完过后,陆岩才带着我往门口走,他的脸真的是乌云密布,心里明明已经暴怒了,但他隐忍着不吭声,我看得出来,心里早就爆发了,他步子迈得有些大,我跟在后头有些吃力。不一会儿我们便走到了工地门口,那群记者看见陆岩来了,跟疯狗似地狂叫起来,不停地提问拍照,“陆先生,工程出事您有什么看法?”

    “陆总裁,这是陆氏地产第二次工程事故,您有什么想说的?”

    “是设计出了问题还是您和您父亲一样选用了低劣的材料才导致豆腐渣工程的?”

    “您说两句吧,这样的工程,您是否还要继续呢?”

    “您不担心陆氏地产第二次危机吗?”

    诸如此类的疑问纷至沓来,咄咄逼人。

    陆岩黑着一张脸,真的,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那些人早就千疮百孔了,尤其是那个提到陆建安豆腐渣工程的女记者,陆岩瞪她一眼,她吓得花容失色。

    小尹和两个黑衣保镖上前来护着陆岩离开,我被甩在了后面,那些记者一直让陆岩说两句,追着跑,我为了让陆岩先离开,便冲上去和那群保镖一起拦着疯子似地记者们,然后老赵把车子到门口,小尹护着陆岩上车。

    可能是眼看着陆岩要走掉了,那群记者们真的是疯了,争前恐后地叫着,推搡着,五六个保镖都抵不住他们的推搡和蛮力,有一个胖乎乎的男记者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瞪他一眼,他还继续推我,好在那会儿陆岩刚刚上车,我抵在车门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不好意思,陆总现在不接受采访!各位请不要随意拍照!相关事宜我们会召开记者发布会解释!”然而人家并不听我的。

    小尹叫了我一声,示意我上车,我心想此地不宜久留,陆岩得马上走,这群人还需要人挡着,便说,“你跟陆总先走,别管我!我一会儿打车回来!”小尹点头,快速关上车门并且上了车,老赵迅速把车子开走了。

    车子一溜走,那些记者跟疯了似地追上去,大喊大叫着“哎!别走啊!说两句!”我被方才那个男记者狠狠地推了一把,重心不稳倒在地上,结果那些丧心病狂的记者为了冲上去追着陆岩的车拍两张照,竟然从我手上腿上踩过去,有一个穿高跟鞋的女记者,那粗跟直接踩着我手掌过去,我疼得眼泪花泛滥,左手手掌感觉要断掉了似地,一个保镖刚要来拉我,有几个记者忽然冲回来,围着我,纷纷把话筒指向我,问道,“你是陆总的秘书吗?工程出事,你们是否提前预知了?”

    “你进去看到垮掉的大楼了吗?”

    “请问你是否知道一些内幕?”

    我发现这些人是不挖到一些东西誓不罢休,就像现在,陆岩走了,抓着秘书也是极好的,总之都是新闻。保镖护着我,那些记者还是不停地拍照,瞬间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坐在地上,手边是一个小小的水洼,里头的水脏兮兮的,刚才我已经扑腾了几下子,那脏水全扑倒我衣服上去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但那些记者围得太密了,导致我根本站不起来,各种问题还在我耳边萦绕着,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而一个韩剧里,一群记者生生逼死了一家人,当时只是唏嘘那家人命运悲惨,现在是觉得可怕,身临其境才知道那些人嘴脸真的太可怕了。

    “全都滚开!”

    忽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些记者瞬间散开了,让开了一条道出来,我回头去看,竟然是陆岩又回来了!他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蹙,深邃的眼睛里噙着摄人的寒光,凝着眉头走向我,走向那群如狼似虎的记者,那医生全都滚蛋中气十足,语气里冰冷的命令像是令箭,叫人无法拒绝。

    他大步迈向我,我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手上的疼似乎也没那么明显了,我听见自己心里的一声哀嚎,然后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我清楚地看见他一向锃亮的皮鞋上沾满了污泥和水渍,裤腿上也洒满了污泥,特别邋遢,这一点儿也不像我的陆岩。

    那些记者像是被他阴冷决绝的表情震住了似地,一个个都有些懵了,看着他把我从地上搂起来,抓着我胳膊,将我护在怀里,深邃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关切和疼惜,我声音有些呜咽,“你怎么能回来呀!”

    他凝眸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我交给了身后的保镖,小尹快步赶上来,陆岩冷冷道,“先带她上车。”

096:故伎重演陈年恨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小尹点头,随即扶着我说,“周小姐,您跟我来。”

    我不想走,可这时候不走只能给他添麻烦,因为有记者马上问他,“陆总,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据说昨天您花钱压下了一条重大新闻,是您和这位小姐的绯闻吗?”

    我被小尹带走了,不由地回头看他被人群包围着。我的陆岩就是这么傲娇,即使这样为难的时刻,他仍然挺直了腰板,站在人群中央,鹤立鸡群,吐出又耀眼。眼泪不自觉地滑下,小尹为了开了车门,我赶紧低头,眼泪啪嗒地搭在鞋面上。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陆岩才挣脱人群回来,记者们穷追不舍,甚至有人要掰开车门不让他走,我一看,那人可不就是推到我在地的胖子么?他冷森森地看着那个人,一把抓过他胸前的工作证,威胁地说,“我记住你了。”

    陆岩警告人的时候,真的是冷森森的语气,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隆冬的大学里,赤裸着身子,雪花一片一片地飞舞着落在身上,然后融化了,叫人止不住地颤抖,毛骨悚然。他

    那胖子被他一看,吓得眼神颤了颤,支支吾吾地说,“我、你想对我怎么样?”

    “你说呢?”陆岩冷冽一笑,将他往外一送,他重心不稳,若不是身后有人撑着,已经倒在地上。

    陆岩忽地钻进车子,小尹也快速上车,老赵立即发动车子,开离了工地。

    上车后,陆岩立即抓起我的手,问我哪儿疼?我脸上挂着泪花,疼得有点哭腔了,我说,“我左手被踩了一脚,疼------”

    他赶紧拿起我的手看,手背上已经淤青了一快,粗跟鞋印特别深,就那一块的血管已经肿了起来,陆岩看了,两只眼睛凝起火光,冷冷对老赵说,“先去医院!”

    说完,他对小尹说,“派人去查,这个记者是哪家报社的,给我往死里整!”

    小尹重重道,“是!”

    我连忙拉住陆岩说,“别,他可能也是无心的,现在公司的事情应接不暇,咱们先别节外生枝,我去医院看看就好,你别动气------”

    他那里肯听我的,冷着一张脸看着椅子靠背,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特别瘆人,一时间车里都没人敢说话。我偷偷撇了两眼陆岩的侧脸,嘴唇紧抿,怕是一张嘴就要吃人。

    然后小尹电话响了,是保镖打来的,小尹嗯了两句,便问陆岩,“陆总,现在他们留在工地,还是先回公司?”

    陆岩想了想,郑重地说,“找两个人看着材料库,其他人先回去。”

    小尹说,“是!”

    然后车子很快开到市医院,小尹帮我挂了急诊,结果医生说伤得有点严重,叫我拍个ct再说,陆岩脸沉得不行,恨不得把人撕了似地,偏偏这时候他电话响了,是秦海洋打来的。

    我才知道,我电话没电了,秦海洋原本是给我打的,当时我拿着号坐在放射科门外椅子上,陆岩站起身去接电话,背对着我,我担忧地望着他肩膀,感觉又往下沉了沉。

    他没说几句,就回来了,捏着电话冷冷地一句,“陈深的款子,没希望了。”

    我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好了,又一笔款子飞了!

    “你别陪着我了,小尹跟着我就好,你先回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会儿我看完医生马上回去。”我说,“现在公司一锅粥,你得赶紧赶回去,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放心,小尹陪着我就好。这一会还得等半小时才出报告,你别在这跟我耗时间!”

    陆岩盯着我的手思量了很久才决定要走,他命令我看完医生直接回家休息,还嘱咐小尹,一定要送我回家。

    他走后,我立即给梁毅打了个电话,但是梁毅没接,我接着给他发短信问他工程的事儿是不是江明远背后搞的鬼,很久很久后他才回复我,笨。

    我又问他,江明远接下来想做什么?

    梁毅却回复我,你说呢?

    真是把我给气死了!

    等报告的时候,我给陈深去电话,他秘书接的,说陈深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请我晚点再打。这么俗气的推辞,还用解释么?我也是做秘书的,这样的话有时候我也说。

    我冷冷道,“让陈深接电话,告诉他我是谁。”

    陈深秘书说,“周秘书,陈总真的在开会,请您晚点再打来我,我现在不好打扰陈总。”

    “我让你叫陈深听电话!”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没忍住,蹿了起来,我一吼出声,走廊上的病人和家属全都惊讶地看着我,像看猴戏似地,小尹也被震了下子,安慰地说,“周小姐,您别激动,好好说。”

    陈深秘书被我这么一吼,立即冷了语气,“周小姐,意思我已经转达了,您请便!”

    这么说完,她秘书直接把电话给我挂了,我忍不住再打过去,接起电话的却是乔奕,陈深的老婆。

    但那时候我不知道是她,我语气有点急躁,“叫陈深听电话!”

    “哟,周若棠,这么着急找我老公干什么?”乔奕嘲讽地说,“有什么话,告诉我也一样。”

    我心里火大,可得忍着,我说,“乔小姐,我找陈总有事儿,麻烦您让他听一听电话,好吗?我是陆氏地产的总裁秘书周若棠。”

    乔奕哈哈大笑,声音全是埋汰和嘲讽,“我知道你是周若棠,陈深也知道,可周小姐,人要识趣,这陈深就坐在我身边抽烟呢,却让秘书接电话,意思不是很明确了么?人要脸树要皮,这做人可不要没皮没脸,要挨打的。”她忽然停止笑,警告地说,“佩珊心不狠没弄死你,要是你落我手里,可是要死不活,明白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复地说,“乔小姐,请让陈总听电话,我是陆氏地产的总裁秘书,我姓周。”

    乔奕对着电话忽然就骂了出来,“我说你是不是犯贱呢?都说了人不愿意接你电话,你畜生听不懂人话是吧周若棠?见过犯贱的,可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要点脸皮行不行?”

    然后陈深在一边低声说,“乔奕,别太过分了!”

    结果乔奕说,“我过分?是你自己不接电话的,我帮你解决困难你不感谢我还怪我?你这么心疼你自己怎么不接电话呢?毛病!”

    陈深说,“你别无理取闹。”

    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乔奕一直骂我贱人,骂我勾引他老公,诅咒我不得好死,说真的,要不是为了陆岩的融资,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乔奕。我抹了抹眼角,把电话给卡断了。耳边还一直回荡着乔奕不堪入耳的谩骂。

    小尹站在我身边,小声地安慰说,“周小姐,您别急,桥到船头自然直,您要相信陆总。”

    我声音有些呜咽,“能不急吗?”

    陈深当初答应我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这会儿出事儿了,他畏畏缩缩,明明在旁边却不听我的电话,这不是故意打脸吗?我越想越心里过不去,他说过会站在陆岩这边的,可关键时候,却还是食言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海洋拍财务查了,陈深的第二笔款子根本没到,我没记错的话,那笔钱是五千万。我不禁想,陈深这么些天扣着这笔钱是为什么?他是否早就预料到了陆岩公司会出事儿?之前我去催款的时候,他一直旁敲侧击地提醒我,要是出了事儿,他的公司我可以去。这些可怕的联系拼凑在一起,真的太可怕------倘若陈深知道陆岩公司要出事儿,是否是江明远在背后作怪?当初陈深迟迟不肯签合同,也是受了江明远的压力。

    我手心一直冒汗,如同走在钢丝上,心惊肉跳。

    取报告的时候,恰巧碰见程思远,他来放射科拿东西,看见我坐在椅子上,特别奇怪,便来看看我,才知道我手掌受伤了,还满脸泪痕。

    程思远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担忧,着急,还有疼惜,他捧着我的手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抽回来,他问道,“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全是污泥?”

    我强颜欢笑,摇摇头说,“工地上除了点事儿,不小心被踩了一脚,手给伤了。”

    程思远皱眉,然后一声喊我名字,说报告出来了,小尹立即上前去取了报告拿回来,我开口之前程思远先说,“我帮你看看。”

    小尹立即把报告递给程思远,程思远看着,眉头蹙着说,“有点骨裂,这一脚也太厉害了吧!”程思远站起身来,叫我跟着他走,他陪我去医生办公室。

    去了办公室,医生果真说是骨裂了,但是不算严重,得这只手得暂停使用了,医生看程思远一直陪在我身边关心照顾,以为我是程思远什么人,便多嘴问了一句,“程医生,你女朋友?”

    程思远笑说,“不是,好朋友。”

    那医生笑了笑,开玩笑说,“我看也不是,刚下有个帅哥陪她来的,那着急的眼神,一看就是一对儿。”

    这话其实是无心的,但程思远听了有些尴尬,看着医生淡淡笑了笑,“帮她包扎好,药开一下,我去取。”

    帮我取完药后,程思远送我们出了医院,临走时他嘱咐我好几次一定要好好休息,这只手暂时不能用,也不能碰到,万事小心。

    我说好,知道了。他对我粲然一笑,小尹去路边拦车时,程思远说,“不知道你们怎么了,但是,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我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到乔辰一蹦一跳地出现,拍了拍程思远肩膀,然后两人有说有笑的。

    当时我在想,程思远,你的好姻缘就在身边,别再等我了,我的心,早就给陆岩了,希望你幸福。

    拿完药,我们回了公司,果真,楼下聚集了一大片记者,幸亏他们对我的脸不熟悉,我和小尹喜刷卡进去的时候,他们还跟狗仔似地蹲在门口小声议论着。

    从早上到现在,我和陆岩一口饭没吃,这会儿饿的发晕了,我先上楼去,麻烦小尹在一楼买了点面包。

    我上去时,工作区已经炸成了一锅粥,一个个不工作聚集在一起闲聊,看到我来了,有些人散了,有些人孩子啊扎堆,我有些头疼,但也没发火,劝慰地说,“大家先散了吧,先做各自手里的事情,公司现在一团乱,咱们内部可不能乱了呀!都帮着做事吧,一堆挨骂的电话要打呢!”

    然后大家都散了,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方涵见我来了,迎上来说,“周小姐,陆总正在开会,您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叫方涵说,“帮我煮被咖啡。”

    “好,马上来。”

    我轻轻推开会议室门时,陆岩正在说话,偌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公司十几个高层,正在说工程处问题的事儿,广告部和招商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被资方骂得狗血淋头,一肚子气没地儿撒。

    陆岩回头看了我的手一眼,眼神淡淡的,总算是放了心,我轻轻坐在他身边去,他说,“财务马上核算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今晚加班加点赶出来,我要准确的数据。秦副总马上派人去取公司的建材送去鉴定,要最快拿到检测报告!”

    秦海洋说,“知道。”

    然后陆岩看了我一眼说,“周秘书手机上有那批建材的生产批号,一会儿你发给他。

    “是,陆总。”

    陆岩对张正卿说,“法务部马上把所有招商合同找出来,找出赔款细则,提交财务部,我明天要看到数据。”

    张正卿说,“是,陆总,我们已经着手在做。”

    “那散会,各自做事。”陆岩说。

    然后大家都散了,留下陆岩,我,还有秦海洋,人走后,陆岩紧绷着的脸还没换下来,倒是身子先软了下来,他一只手撑着额头,靠在桌上,我和秦海洋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这时候,陆岩放在桌上的电话忽然震动,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着江明远三个字。

    看到那三个字的瞬间,陆岩好看的眼睛里要射出一支箭来,他拿起电话,冷笑了一声,然后接起电话,冷冷说,“江董。”

    电话声音挺大的,会议室又安安静静,我和秦海洋都听得见里边的声音,江明远笑吟吟地说,“阿岩啊,听说你公司出事儿了?”

    陆岩冷冷道,“江董,您风声真快。”

    江明远笑道,“芝麻大点儿的北城,什么消息都传得快,尤其是坏消息!你不听吧,总有人想方设法要告诉你!”

    “让您见笑了。”陆岩嘲讽地说,“您等这一天似乎很久了?陆氏出事,正合您心意。”

    江明远哈哈大笑,“阿岩啊,你太年轻了,这一行的水深水浅,你才淌了几次?再怎么说我还是你岳父,怎么会盼着你垮台呢?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陆岩勾着唇,眼睛眯了眯,“是么?那是我小人之心了。”

    “今晚回家一趟吧,兴许,我能给你点帮助呢。”江明远换上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阿岩,你还太年轻,这一跟头栽得不浅,当初你父亲就是这么栽掉的,你怎么不吸取教训呢?回来吧,带珊珊回来吃顿饭,我给你出出主意。”

    我和秦海洋都紧张地看着陆岩,看他怎么说,我原以为陆岩会同意回去,可他冷笑饿了声,对江明远说,“江董,我和佩珊正在协议离婚,可能不好再一起去拜访您。况且公司出事儿,我一堆事情要着手处理,怕是挪不开时间。”

    然后江明远愣了半晌,陆岩直接把电话掐掉了,猛地将电话扔在桌上,双手撑在下巴下,暴怒地看着会议桌。

    最先着急的是秦海洋,他赶紧走到陆岩身边,劝解地说,“二哥,老狐狸这么动手,目的就是要你服软,你这么跟他对着干,他不会放过你的!”

    陆岩冷冷地瞪了秦海洋一眼,“那你想要我怎么样?低头给他认错?跪地求饶?求他放过陆氏和我?三弟,你才认识我?”

    秦海洋被他的话给噎住了,干涩地看着他有些支吾地说,“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何必这么着急跟他摊牌,咱们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眼下------”

    “你以为工程出事是偶然?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了的,我万千防备,却还是着了他的道。”陆岩勾着冷冽的眼神说,“既然开斗了,那只能选择鱼死网破。故伎重演,身不过是想打我耳光,他用这个方式打垮了我爸,再用这个方式打垮我,成就感一定很好。”

    秦海洋怔住,没话说,我提醒陆岩说,“陈熙是他的人,已经带走了我们的客户资料,现在你得检查下,你办公室的机密文件有没有被陈熙带走了。”

    “晚了。”陆岩站起身来,凛然地看着我说,“大楼的图纸,上个月的财务报表,都拿走了。”

    “天-----”我不禁咋舌,这两样东西都是关键,陈熙这是要釜底抽薪啊,我说,“陈熙拿走图纸做什么?难道江明远要盖百货商场?他拍的那块地不是盖写字楼吗?拿咱们的图纸去有什么用?”

    陆岩冷笑了声,边走边说,“那块地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只单单盖一栋写字楼,从旁划出一块来,足够盖一座商场,规模缩减三分之一又如何?一旦旁边的写字楼启用,和附近的写字楼呼应,大小公司搬进去,那边必定成为商圈聚集地,你说他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么?”

    原来如此。呵,这老狐狸,一切都在算计中啊。

    陆岩回了办公室,小尹已经把买好的面包放在他桌上,他看了一眼,没心情吃,开始打电话给张伟,但张伟没接。接着,他一人在办公室发呆,方涵把我叫出去,给我咖啡喝面包,叫我吃点,先垫垫肚子。

    我问方涵,“你最后见到陈熙,大约是什么时候?还想得起来么?”

    方涵回忆了下,说,“大约九点十五分吧,我去上洗手间,她正在盥洗台面前补妆,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就走了,我上完厕所出来,已经没人了。”

    九点十五分,那会我们正在工地上,我是九点三十左右给方涵打的电话。陈熙不可能平白无故来一趟公司,她肯定是来特意来拿文件的,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来一趟?今天工程出事儿,她完全可以不来。

    我咬着面包,忽然看见头顶有一个摄像头,虽然位置不太好,但360度旋转的,有时候会拍到我这边。

    我忙拉着方涵去监控室掉录像,果真,大约九点十八分的时候,摄像头转到我这边,正好拍到陈熙开了我的电脑,摄像头的位置不太好,只能看见她坐在我位置上,正在使用我的电脑。然后不一会儿,镜头又转开了,没拍到她打开我柜子,拿走优盘和文件夹的过程。

    “周秘书,这怎么办?要报警吗?”方涵问。

    我盯着屏幕,问保安说,“这样子能报警吗?她盗窃了商业机密,这段视频能成为证据吗?”

    保安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我立马让方涵给张正卿打了电话,张正卿说单独这样一段视频只能证明她使用过我的电脑,却不能证明,商业机密是她窃取的,除非我们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才可以提交警察。

    我泄了气,带着方涵继续跑保安室,调了走廊电梯还有大厅的监控,期间是找到一小段视频,可以证明陈熙离开公司的时候,包里装着一个文件夹,露出蓝色的一角。

    我毫不犹豫地将视频拷贝下来,存在优盘里,兴许,这些东西有一天会帮我的忙。

    拿走视频后,我给南源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找人盯着陈熙,我需要她和江明远见面的照片,甚至视频。南源说难度很大,但是会尽力帮我试一试,叫我等消息。

    夜晚陆岩留在公司加班,让我先回去休息,小尹被派去作别的事,他只好叫老赵送我。

    我坐上车,老赵问我,“周小姐,咱们是直接回家吗?”

    “赵叔叔,我们去南山医院。”

    老赵惊愕地转过脸来看着我,怔怔道,“小姐,这------”

097:疯子夜半来示威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定定地看着老赵的眼睛,冷静地说,“赵叔叔,陆岩公司出了什么事儿,您也知道,关系到陆氏地产的安危,陆家仅剩的一间公司就快完蛋了,这么大的消息不该告诉陆夫人吗?”

    老赵看着我,面有难色,他额头上有些皱纹了,转身看着我时额头的褶子皱到一块儿,看起来有点苍老的味道,“周小姐,要不您先跟陆总说一声?我怕到时候陆总知道咱们去了会不高兴,他从来不允许我们私自去南山看夫人,您这-------”

    “你不用担心,是我让你送我去的,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事关重大,赵叔叔,你我都希望公司平安对不对?”我诚挚地说,“陆岩现在烦心事缠身,我只想帮他分担点,麻烦你。”

    老赵为难地看着我,表情渐渐缓了下来,我们四目相交,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诚恳的眼神最终打动了他,他叹气说,“好,我送您去。只是有件事提醒您,陆夫人没那么好说话。”

    我点头,“我知道,咱们赶紧去吧。”

    然后老赵就载着我往南山医院去,梁秀文还没出院,陆氏地产出的事儿,我觉得她应该知道。陆岩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不愿意诉苦,那便我来说好了。

    车子开出城区,我望着高楼一点一点低下去,四周的景物不断变化着。昨夜里下了一场雨,阴沉的天气一直持续到现在,老天爷耷拉着个脸,像谁家的姑娘憋着不哭。我心里沉沉的,像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格外阴暗。

    我们懂啊南山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我顺着记忆找到梁秀文的病房,老赵在门口等着我,当时护工阿英不在,梁秀文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腿上的石膏还没拆,行动不大方便,我推开门时,她错愕地看着我,秀丽的眉毛攒到一块儿,有些惊讶地说,“是你?”

    她期待地看着我身后,当我随手把门合上时,她眼神暗淡了下去,失落地问,“你一个人来的?阿岩呢?”

    我朝病床前走了几步,把包放在她脚便,然后拉开了一边的椅子坐在床边,“陆夫人,陆总没来,是我一个人来找您的。”

    梁秀文脸色瞬间寡淡了,失落的眼神轻轻往我身上一扫,说,“阿岩让你来找我的?”

    我摇头,“不,是我自己来找您的。”

    梁秀文瞬间笑了,轻哼道,“周小姐,你在阿岩身边做事多久了?没有人告诉你他不喜欢有人私自来看我吗?他知道了,会火大的。”她最后的一句话,像是提醒,又像是嘲笑。

    我耸肩,淡淡一笑,“陆夫人,陆总现在焦头烂额,公司的事情忙得抽不开身,他没空管我。我来找您,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毕竟您是陆氏的夫人,陆总的母亲,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有知情权。”

    “公司怎么了?”闻言,梁秀文立即紧张了,双手撑在背后,努力地想做起来,她本身是半躺着的,所以坐起来还算容易,可能是有些急了,把枕头摔到了地上,我捡起来拍干净了灰尘递给她说,“我们公司承建的新开发区百货大楼工程坍塌了一角,整个工程都废掉了。”

    梁秀文瞪大了眼睛,是瞳孔忽然放大的那种,她惊愕地看着我,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你胡说!”

    “陆夫人,您先别激动,我是陆总的秘书,我对您自然不会撒谎,不信您现在调到新闻频道,北城夜间新闻应该已经上了。”说着,我抄起梁秀文手边的遥控器将频道调到北城电视台,这会儿正是热播当地新闻的时候,时间真是巧,我刚调到那个台,画面正好是我和陆岩从车上下来,往工地里边赶的时候。

    电视屏幕上,一群记者追着我和陆岩,陈扬和保镖可劲儿地拦住记者们的蜂拥,然后一个身穿黑色便装的短发女记者拿着话筒正在讲话:我门现在正在事出的工地外面,四周都有人把手着,不允许我们进去拍照,刚才陆氏地产的总裁陆岩已经赶到现场,据知情人透露,大楼刚建起来三楼,二楼就发生了坍塌,说明这一项工程的质量之插,我们将继续再此等候,期待陆氏地产负责人的回应。

    然后画面便转向了工地内,不一会儿,变切到我和陆岩出来的时候,保镖围着记者们,护着我和陆岩离开,以及一群记者追着陆岩车子奔跑和将我围困在地上的画面。

    陆岩将我从人群中拉起来后,让小尹先带我走了,他独自面对一群记者的围攻,一直都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眉如剑挺,却少了神采奕奕,他腰板儿挺得特别直,面对记者的发问,只冷冷回应一句,“无可奉告,具体结果,等待陆氏召开记者发布会。”

    然后我把电视给关了,梁秀文此时的脸色当真是五彩缤纷,错愕、不可置信、纠结、痛苦,全都呈现在脸上。她不由地抓紧了雪白的被子,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说过他不会的!”

    “陆夫人,您可能不知道,陆总是把全部身家都当到这一项工程里了,如果这一仗,他输了,那陆氏地产将不复存在,陆总也将身败名裂。”我说。

    梁秀文双眼里噙满了泪水,看着雪白的墙壁,久久没说话,我也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等着她思考清楚。

    我一直以为,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陆岩是她的孩子,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会站在陆岩这一边,然而,梁秀文没有。当我问她是否能帮陆岩的时候,她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纠结。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悲凉,我发现陆岩和我一样,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爱,梁秀文这样一定不是一天两天,她的犹豫,虽然没有站在江明远这边,却也是把陆岩往绝路上推。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对她说,“陆夫人,您走错了一步,不要再错第二步。有些人你这辈子都抓不住,别为了不值得的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走出病房时,阿英正好打水回来,看到我时有些怔了,“周小姐,您怎么------”

    “我来看看陆夫人。”说完便带着老赵走了。

    可走了几步,我又觉得不对劲,立即转身叫住了阿英,拉着她往走廊通风口出去说话。阿英有些懵懂地看着我,“周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我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阿英,这些天你要看好陆夫人,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尤其是江董事长来看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从包里掏了张名片递给阿英,“这是我的电话,你收好。”

    阿英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周小姐您放心。”

    我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上车后,我格外安静,为梁秀文的态度感到难过,这样安静,倒显得老赵有些焦躁了,他憋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周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老赵这话问得挺有意思的,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想起上次谈话到一半终止了,这次是个好时机呀,我笑了笑,紧盯着老赵的后脑勺说,“那您呢?您知道什么事儿没说的。”

    “周小姐,我------我一个司机我能知道什么事儿啊。”老赵从镜子里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随口说说,您别------”

    “您偷听我和陆夫人的谈话了。”我掐断了老赵的话,直接了当地说,“对吗?”

    老赵有些尴尬,笑得很干涩,解释说,“周小姐,我------我没听见什么。”

    “嗯,因为我也没说什么。”我笑了笑,忽然说,“那您怎么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上次跟你聊到一半,您原本要告诉我什么事儿?”

    “周小姐,我觉得很多事情,您不要私下去调查,可能会坏了陆总的事儿,您别多心,我这也是善意的提醒您,很多事情不像您看到的这么简单,每一件事发展到今天都是有因果联系的,陆总已经在他能力范围内做了最好的选择。”老赵说。

    这字里行间说明老赵对很多事情是知情的,包括陆岩的选择,他全都知道,他跟在陆岩身边多年,嘴巴严实罢了。我说,“赵叔叔,当年别墅的杀人案,是您发现的,您没察觉有什么破绽吗?比如,现场还有第三人在,比如人根本不是陆夫人杀的。”

    一提起杀人案,老赵立即懵了,他吓傻了似的,猛的一个刹车,车子忽然停下来,由于惯性作用,我不由地往前倾了一下,脑袋撞在椅背上,老赵连忙把车停好,幸亏这大路宽敞,僻静也没多少人在,来往的车辆很少,不然准出场车祸不可。老赵连忙开了车灯,急吼吼的道歉,问我有事儿没事儿,我捂着摔疼了的额头龇牙咧嘴,“没事儿,没事儿------”

    “周小姐,有些话您千万别乱说,陆总心里有一杆秤,有他的分寸,咱们多说无益的。”老赵焦急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劝慰着,他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捂着额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夜晚了,星星月亮都出来了,四周又没有光线,车灯光线又昏暗,老赵一双温和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着急,我疑惑地问道,“赵叔叔,您是不是也怀疑当年的事情有蹊跷?您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肯定印象深刻,现场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存在?陆夫人根本没有精神失常对不对!现场的第三个人是谁您也知道对不对?!”

    一连串的发问,让老赵慌了神,他惊愕地看着我,连连道,“周小姐,这些话不能乱说,真的不能乱说!”

    “我不会乱说,但赵叔叔,可能找出当年的杀人真凶对陆岩来说是帮助呢?那个人现在要逼陆氏倒闭,害死陆岩啊!您以前在陆岩父亲身边工作,当年陆氏地产出事,您应该也知道一二对不对?那个人害了陆岩父亲,现在又来害他!赵叔叔,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呀!”我着急地说。

    老赵有些纠结了,他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神是飘忽而感伤的,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些秘密,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有些焦躁,把车子挪到大路的一边让出通道来,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去,我拿着手机紧跟着下车,老赵已经点燃了一根烟,四周黑魆魆的,那一点猩红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

    他背靠着车门,身子有些佝偻,一般人到中年似乎都会这样,脊柱不自觉地弯曲。他猛地吸一口烟,然后长长突出一段袅袅的白烟,在夜色里有些迷离的味道。

    “赵叔叔,您怀疑什么,不妨我们聊聊?我不用担心我,我肯定是帮着陆岩的。”我走到他身边去。

    老赵缓缓抬头看我,黑魆魆的夜色里,我只看得到他眼睛闪亮的,他沉默了半晌,才说,“那天晚上,的确还有另外的人在。那天晚上陆总和秦先生一起去应酬,叫我先回别墅,我把车子开回车库后就进了屋,然后就看见夫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沾了血的水果刀,保姆浑身失血,躺在她身边。夫人当时很害怕,像是吓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她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杀了人。我叫了救护车报了警,但保姆已经死了-------”

    “您怎么确定当晚还有人在别墅的?”我幻想当时的画面,凭他描述的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破绽显示当场还有第三者在。

    老赵说,“医生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警察就保留了案发现场,当时什么都没发现,但我感觉不对劲。玄关处的拖鞋一般是收拾好了放进鞋柜的,我和那个保姆在陆家做事很多年,她收拾家务的习惯我很清楚。当晚陆总并没有回去,拖鞋却拿出来了,这一点很可疑。另外就是,我跟着警察去录口供时,恰好看见江董的车开出小区,其实当时我都没在意是江董的车,只看到了个车牌而已,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记性好,所以后来有次看到江董的车,我就想起来了,加上拖鞋,我猜想那晚上他去过别墅。可光凭那一点,太没有说服力了,连陆总都放弃了,我也就没多说。”

    “既然你这么怀疑,也告诉陆岩了,为什么不去查看别墅外面的摄像头呢?咱们车库和门口不都有监控么?你们查看过监控录像吗?”我说。

    老赵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查了,但是录像已经被毁了,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当时夫人一口承认了杀人经过,和警方调查的结果完全吻合,凶器上也查验到夫人的指纹,警察也没多继续查,就这么结案了。我心里一直有团疑惑,为什么夫人一口咬定当晚别墅里只有她和保姆两个人,分明还有第三者------”

    这和南源调查到的事情完全一致,只是老赵提出的两个疑点是我们一直猜测的第三者在场的证明,可惜这两个点到现在都没办法去验证,只能初步确定,当晚在别墅的人,很可能是江明远。

    “赵叔叔,有没有可能当晚去了别墅的另有其人呢?江明远的车,只是一个巧合,小区里那么多户人家,他兴许是去拜访别人家呢?您想过这点吗?”我说。

    老赵摇摇头说,“您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那一晚,一定是江董去了别墅,因为如果是别人,夫人没有包庇的理由,”老赵忽然看着我,重重地说,“而江董事长却有。”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完全超越了之前我们的猜测,我事情复杂得叫人咋舌,我问老赵,“您这话什么意思?”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夜晚十点钟,我澎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阿姨给我煮了一碗赤豆小元宵,我一个人坐在清冷的餐厅思绪飞到几万里之外。甘甜浓稠的糖水怎么也将那可苦涩的心甜不起来,食之无味,我随便塞了两口垫肚子,上楼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大床上给小寒打电话。

    兴许是乔江林在,她匆匆说了几句便挂断了,叫我明天午饭约她。尔后我就给阿森电话,他这会儿还在录音棚,嗓子哑哑的,问我怎么了,听着他声音里的疲乏,我忽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淡淡扯了句,我没事儿,就是想你们了。

    阿森多厉害啊,一听我声音就知道我有事儿,喝了口矿泉水说,“你还跟我装呢?新闻我都看到了,不过哥哥没什么能帮你的,就能给你出出主意解解闷儿倾诉倾诉,你男人那么大的窟窿咱小老百姓是没法子的,这会儿你就使劲儿地支持他相信他,我总觉着你男人没这么容易败了,不说多厉害,至少也在北城地产界叱咤风云好几年,手腕儿有的是,你别这么早焦心。”

    我说,“能不焦心么?看着他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心里头也闷得慌,我恨不得自己家里有座金山银山,这会儿随便给他填窟窿------”说到这儿,我忽然愣神了,我家里没有金山银山,江佩珊有啊,江佩珊有啊!

    “这事儿啊你急也不成,看你男人怎么处理吧,我瞧着没说的那么严重,别把你自己给吓死了!”阿森说。

    “喂,你干嘛呢?还听没听我说话?”

    “若棠?说话!”阿森喊了我一嗓子,我从臆想中清醒过来,连忙说,“在听,在听。”

    “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这会儿忙着呢,这两天空了我请吃你好的,你听我的,这做生意的人难免栽跟头,尔虞我诈的,不就是这样么?”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沉闷得慌,陆岩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江明远一手造成的,还是江佩珊叫他爹兴风作浪了?莫非是因为陆岩要跟她离婚,所以她才下狠手叫陆岩屈服乖乖做江家的女婿?可这事儿也不像是刚酝酿的呀,陆岩和江佩珊离婚的导火索是前段时间江佩珊把我给绑了,陆岩怒了才------

    莫非,两种可能夹杂在一起?

    我感觉江佩珊是知道江明远不会放过陆岩,之前两人吵架的时候不是说么,以后江家的一切都是陆岩的,江佩珊让陆岩忘了过去------

    现在一联想起来,似乎,江佩珊对两人的恩怨一清二楚,她一开始可能是帮着陆岩的,可发现陆岩要甩了她,她就黑化了,帮着他老爹整死陆岩?

    想着想着,我电话忽然唱起歌来,一串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细细一看这号码,似乎是江佩珊的!

    我冷笑一声,接起电话来,她那边放着轻音乐,特别悠闲自在的样子,“周若棠,你真会演啊,公司演完了,上电视演,真厉害,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做演员啊?那拼命的样子,当真叫人疼惜。”

    “江佩珊,今天这样的局面,你高兴了吧,把陆岩逼到死角,你现在开心吧。”我冷笑,嘲讽地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机灵的女人,次次提醒你陆岩是头野马,你千万别用这么低级下贱又卑鄙的方式去逼他低头,你怎么就不信?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么?江佩珊,这婚,你们是离定了。”

    江佩珊冷哼,骂我说,“周若棠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你自己犯贱就够了,非得比我对陆岩下手,你还好意思来说我整他?我这是告诉他,只有我江佩珊才能给他想要的一切,而你这个贱女人只会坏事儿明白吗你!”

    “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陆岩不爱你,你以为是我的出现把你们的关系打破么?你真是蠢得可怜!”我越想越气愤,胸口里的火忍不住喷发出来,我怒道,“你知道他把全部身家都投进了工程里,你这是要逼死他!你这样逼他你也会有报应的!你们全家都会遭报应的!你们江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面对我的谩骂,江佩珊格外淡定,期待好戏般冷笑道,“别急,这才刚开始呢。周若棠,我能毁了他,自然也能救他,就看他态度怎么样了。”

098:逼到悬崖无路走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陆岩拉着我胳膊把我塞进怀里,他吻了吻我额头问我,“害怕吗?”

    “不怕,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我不由地往他胸口缩了缩,搂着他的腰说,“你怕吗?”

    陆岩轻哼一声,淡淡道,“我做选择的时候,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若棠,这一场战争,注定了鱼死网破。”

    “江明远肯定还有招数没使出来,不知道多少问题还等着咱们,咱们得打起精神来,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我说,“我就不信,他江明远真的能一手遮天!”

    我这么说,引得陆岩嘲笑,说我天真。

    当晚两个部门一起赶工,日以继夜的工作,终于在早上六点钟之前把大致数据核算出来了,目前公司账上还有八千万流动资金,而各种赔款合计出来却是接近两个亿,其中陈深公司的赔款最多,因为他的合同最坑,现在他不但能停止注资不说,还能要求我们赔款百分之十二的违约金,这百分之十二算下来也有六千万之多。

    数据一出来,陆岩脸都黑了,张正卿和他在办公司聊了一个多小时,我坐在外面办工作上,通过陆岩的关系网,一个个查找到合作方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去挨骂,约饭。

    果真如陆岩所料,一大早,公司前台就聚集了很多要债要说法的,前台根本拦不住,人直接闹到工作区来,其中最凶的是个投了几千万的合作商,那人原本就没什么文化,原先是挖煤发家致富的,大腹便便,一讲话满口黄牙中夹着几个大金牙,手指粗的金链子在脖子上吊着,一摇一晃地甩着胸前的肥肉。那会儿陆岩正和高层开会商量对策,大家伙儿乱了阵仗,没人招呼,我上前礼貌地叫了声老板,“您先别急,我们还在做报表,做好了第一时间给您送去。”

    人家根本不理我,眼睛长在额头上似地,轻飘飘地瞄了我一眼,大掌一挥便把我肩膀给往旁边挪,“叫陆岩出来见我!你算个球啊?你又不是老板,有啥资格跟我说话?”

    这人签合同合作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舔着脸上来,一点出了事儿,墙倒众人推,一个接着一个来了,拦都拦不住,最后公司闹成了一锅粥,我被人挤在中间,各种污言秽语纷至沓来,我才知道这事态发展多可怕。

    我堵在通道上不许他们进去,结果不知道哪个男的对我使了蛮力,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要不是陆岩一把抓住我胳膊,我保准儿摔倒地上摔个狗吃屎。陆岩来不及关心我,把我护在身后,对那群要债的人解释一通,然后一个个挨着见,十几个合作方带着秘书,坐满了公司的会客厅,黑压压的一片,可怕极了。

    事实上,墙倒众人推,根本没有人愿意听陆岩的想法,一致要求陆岩赔钱,不赔钱就把他告上法庭,让他做一辈子的牢。全公司的人都听见那些人怎么骂陆岩警告陆岩,尤其是我和秦海洋,还有方涵和陈扬,我们四个站在陆岩办公室门口,面面相觑。谁都没料到事情发展这么快。

    没等我们周旋,一个个都逼着陆岩还钱,三天之内要是还不清,砸了公司不说,还要送陆岩坐牢。

    原本说请他们吃饭,酒桌上好聊天,可一个个的油盐不进,这种关头,纷纷闭紧了嘴巴,不吃,不喝,只要钱。

    那些人一直在公司闹,闹到下午两点钟,然后有执法人员来下命令,说我们的工程有问题,必须马上停工,勒令整改,没有上级的批准,不能恢复施工。

    一切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张倒了,全部都倒了-----

    第一天,公司员工在窃窃私语公司是否能渡过难关。我们开始联系各大银行贷款,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冒着风险贷款给我们。

    第二天,有的人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递交辞呈,有的人还在观望,但做了二手准备,已经在上网找工作,投简历。各种催款电话打爆了。

    真个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董事会召开,决定罢免了陆岩代理董事长的职责,取消他执行总裁的身份,推选新的董事长。而董事会,也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召开。

    虽然目前陆岩拿着陆氏地产最多的股份,百分之三十五,但是因为他工作的失误,董事会是容不下他继续赔钱的,这种时候,他们只会把陆岩推下水。

    我不由地捏了一把汗,冲进秦海洋的办公室请他帮帮陆岩,可秦海洋说,“周若棠,我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毫无办法,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那些人别着急赔钱,我们缓口气儿还能撑过去,二是现在有一大笔钱解燃眉之急。要是这俩办法都搞不定,只能听天由命了。最终公司破产,拍卖,而二哥很有可能会坐牢。”

    “这两个办法,明显都不太可能-------”

    “第一个不太可能,第二个,却是可能的,只要我二哥------”秦海洋话没说完,意味深长地盯着我,顿了顿说,“只要江明远肯帮忙。”

    我瞪大眼睛看着秦海洋,有些气急,“秦海洋,你明知道陆岩不会跟他认错的,这根本不可能!是他逼得陆岩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根本不可能和解!而且江明远出手的意思,不仅仅是要陆岩服软,而是要彻底摧毁陆氏地产摧毁陆岩!像当年摧毁陆建安一样!”

    秦海洋坐在皮椅里,黑色的西装和椅子一个颜色,看起来特别黯然,他忽地起身,走到我跟前,抓着我肩膀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佩珊愿意帮忙。”

    “可江佩珊可能帮忙吗?”

    秦海洋定定地看着我说,“可能,只要他们不离婚。”

    我就知道秦海洋想说这话,我冷笑着,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秦海洋又说,“周若棠,要不是为了你,我二哥不会想到跟佩珊离婚,现在搞成这局面,你觉得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么?你能置身事外吗?你知道我二哥多辛苦在把陆氏地产做到几年的局面吗?为了你,这些年努力的成果将毁于一旦,你忍心吗?”

    我怔怔地看着秦海洋,摇头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周若棠,如果你真的爱我二哥,就应该放手不是吗?”秦海洋说,“他大仇未报却进了监狱,你忍心吗?”

    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秦海洋办公室的,我脚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回到位置上呆坐了半晌,身边的电话不停地响着,我置之不理。

    陆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有人能进去,他一整天不吃不喝,看着手机,似乎在等一个电话,但我们都不知道他在等谁的电话。

    我去洗手间方便时,两个女同事正在说,“我瞧着公司也没这么容易倒闭,这陆总是江董事长的女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江家小姐多少要帮着陆总说两句话吧?两个亿而已,江董事长掏掏腰包的功夫钱就来了!”

    “要帮忙早不帮,这都第二天了,你瞧着大厦门口堵着的记者媒体,水泄不通的,都成风景线了!我觉得,江董事长不肯蹚浑水,怎么说也是两个亿,你以为人家的钱大风吹来的呢?”

    “哼,那是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前段时间陆总和江小姐在闹离婚!我才江董事长不出手,肯定跟这个有关系!”

    “啊?不是吧?难道是因为周若棠啊?咱们这陆总再怎么风流也不能这么糊涂啊,小三转正?”

    “切,这小三转正算个毛线,我看她是扫把星,跟着陆总,然后公司就垮了!我跟你打赌,公司垮了,周若棠跟陆总也玩完,她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能跟着一个穷光蛋?还负债两个亿!”

    她们说道这儿时,我踏进洗手间,前面的话也听了个全部,其实我心里特别火大,可这时候,哪儿有力气跟他们生气?根本气不起来。我装作没看见似地,径直进隔板间,然后那俩同事就冷哼埋汰我,“哼,你瞧她哪儿样儿,不知道在咱们跟前神气什么!”

    我累极了,站在盥洗台面前看着深沉的黑眼圈和蜡黄的皮肤,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啊周若棠,一定不能放弃,给陆岩加油打气!

    回到办公室后,我和方涵挨个儿打电话给那些资方请求谈判,但是人把电话给挂了,只有一个人说愿意给我个机会,只要我能说服他,缓缓日子还钱不是不可以。

    那个人就是前两天来公司大闹的煤老板,姓袁,我们都叫他袁总。我忙不迭答应说,“袁总,太感谢您了!今晚请您吃顿便饭,您看看几点方便?我定一下酒店。”

    姓袁的直接说,“就星湖饭店吧!我离那儿近!那儿的龙虾特别好,晚上那儿见!”

    我心想不妙,那星湖饭店是江佩珊家舅舅开的,我这去那儿吃饭成么?可人都决定了,我也不好拒绝,便硬着头皮上了,让方涵帮以私人名义定了个包间,夜晚我代表陆岩去会一会这位袁总。

    原本我想告诉陆岩的,可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愿意出来,秦海洋也不见人,我知道去了法务部,叫律师做了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协议书,同意暂时缓和赔款事宜,准备晚上灌酒,灌完了好签字。

    我特意给于姐打了个电话,让她夜晚帮我留两个会说话的妹妹,开个包间等我去。安排好了,我还有点儿不放心,又打电话给林蝶,要她今晚务必抽时间给我拿下一个客人,她说好,我这才舒了口气,林蝶的功力我是信得过的。

    下午下班我早早溜号了,大厦前门被堵了,我是从后门走的,打车去了市医院看南源,亏得他腿脚好了许多,能回家休养了,我去时他躺在床上嗑瓜子儿,特别逍遥自在,我废话不多,让他抓紧了六年前的杀人案查下去,江明远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

    南源说,“周若棠,我腿都成这样儿了,你这是要整死我的节奏呢?”

    我正儿八经地回答,“南大侦探,这一次真的麻烦你,豁出去也得把把柄给我抓住,不然我真的没辙了,生死一线,全仰仗您了。”

    南源倒也敬业,只是嘟哝了两句,转身给他小伙伴打了电话,开始继续追查当年杀人案的事儿。我看着他打完电话才放心离开,飞奔去星湖饭店。

    到了包间时,袁总还没来,我心里有点怕,然后打了电话给小尹,让他马上来星湖饭店接我,我心想,要是一会儿人喝醉了对我动手动脚,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顶不住的,小尹身手好,在我身边顶着,怎么都安心些。

    袁总来的时候,差不多七点钟,他中年发福了,腰身一圈肥肉跟游泳圈儿似地,穿着花衬衫,粗金链子特别豪放,一上来就点了四份龙虾,一桌子菜,还叫了一瓶白酒,拉我一起喝,我约人吃饭,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他笑眯眯问我,“怎么你自己来?我以为你们老板要来,你个小姑娘倒不害怕我。”

    我小说,“袁总您客气了,陆总本身是要来的,您也知道,这催款的人一拨又一拨,陆总实在是分身无暇,这不,叫我无比要跟你吃好喝好,您高兴了,咱们也松口气是不?我们陆总说了,等这阵子心烦事儿过去,他好好跟你喝酒!给你赔罪!”

    袁总开心一笑,几颗大金牙在灯光下一晃一晃的,闪瞎了我的眼睛,我笑眯眯地接着他的笑,他说,“瞧你这是老板娘的架势,都说陆岩的小秘书不得了,果真,小嘴儿跟抹了油似地!那天去公司还没发现,你小嘴儿咋这么能说捏?”

    我招呼服务生上酒,倒了慢慢一杯白酒在自个儿杯子里,给袁总也倒满了一杯,我端起酒杯子笑道,“袁总,这一杯算是我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说毕,我把满满的一杯酒全部喝下肚去,那股子热辣辣的尽头在喉咙里燃烧着,特别辣,特别烈,许久不喝酒的缘故,我快辣出眼泪来了,但面上强颜欢笑地看着袁总,他一口没喝,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妹妹,你这是想灌我酒呢?”

    我连忙解释说,“袁总,您这话说的,我哪儿敢跟您拼酒量?这一会儿饭吃完了,我还给你安排了第二局,到时候咱们再慢慢喝,这点儿酒充其量是热身的!”

    一听说还有第二场,袁总两眼放光,看着我奸邪一笑,“真懂事!吃饭!吃完了赶紧!”

    说真的,这袁总真能吃,我看着他一个人把三盆龙虾都剥干净了吃下,剩下一盆我动了几只,其余的都浪费了,酒足饭饱,我结了账,然后小尹在门口,袁总是带了司机的,我给司机说了地址,便往夜总会去。

    九点一刻,正是夜生活的好时候,夜总会门口的保安早就换了,但吧台的小鲜肉酒保还认识我,远远地朝我点了点头,我便带着袁总往二楼去,于姐带着姑娘在楼梯口等我,这姓袁的一看就是个好色的,看着清一色露大腿的姑娘眼睛都亮瞎了,口水直流,预计领着我们进了包间,喊了一排姑娘进来站着选台,林蝶站在最前面,特别飞扬地朝我抛媚眼,这袁总以为是对他来的,心花怒放啊,脸上藏不住的笑。

    最后他选了林蝶,我跟于姐眼神交流一下子,又点了一个特能喝的妹子,一坐下便贴了上去,嗲声嗲气地喊着袁老板,然后开始一杯杯的灌酒。

    林蝶和我那是老熟,我什么意思他最清楚,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搂着老袁,任随他又亲又摸,几轮下来老袁心花怒放,趁着他高兴,我便拿了协议书出来,请他签字。

    袁总说,“哟,周秘书,你这是坑我呢?”

    “袁总,您这说的哪儿的话,您高兴了我们才高兴是不?现在这笔款子是真的短时间内还不出来,您是个豪爽人,这走路哪儿有不磕磕绊绊的?袁总,你相信我,雪中送碳的情谊,比锦上添花更叫人铭记和感谢!”

099:夜访陈深遇刁难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夜总会包间光线昏暗阴沉,彩灯扇在房间里飘来荡去,老袁盯着我眼睛,笑呵呵地不说话,然后我胳膊肘顶了顶林蝶,她便起身开了灯,把绚烂的彩灯给关掉了。

    白炽灯瓦数不高,封闭的空间里,也没多亮堂,我把协议书递给老袁,笑道,“袁总,当年那么大的风雨陆氏都没有倒下,更何况这一次呢?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您这次高抬贵手,我们陆总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这四面楚歌的时候,谁伸手拉了一把,他哪儿能忘记?况且,这钱不是不还,是少缓和些再还,您存银行才多少点利息?不如卖个人情,日后好相见,您说是不是?”

    老袁盯着我,白炽灯下,他油光满面,亮闪闪的,笑的时候大金牙露出来,特别骇人的感觉。他抓过我手里的协议书仔细阅读,我吊着一颗心,要碎了似的,小心翼翼地捧着诚挚,笑脸相迎。

    好在这人是做煤矿起家的,虽然没多少文化,难沟通,但这种人一旦沟通顺畅了,比那些学富五车的高知识分子好对付。这种在基层挣扎扑腾挤进上流社会的人,不如商场里滚打久了的人,墙倒众人推,学上加霜。

    看完了文件,老袁说,“妹妹,我要是签给你了,在其他老板面前我就少了话语权,我老袁是要被人戳的,可这做生意,谁没个困难事儿,当初签合同也是瞧着你们陆总是和会做事的人。我甭管你们公司怎么处理这事儿,顶多缓半个月,我这人好说话,只要钱到手,要是钱到不了我手上,最后我跟你们撕破脸,那可不好玩儿,你说是不?”

    我连连点头说是,“袁总您放心,陆总在业内的口碑您最清楚,没有诚信,不可能让陆氏走到今天这一步。您今天的恩情,我们一定记住了。”

    老袁笑了笑,手心伸出来摊在我面前,我赶紧拿出水笔递给他,他爽快地签下了名字把协议书递给我,“这下能好好喝酒了吧?嘿,从饭桌到这儿,你一直憋着怎么开口吧?”

    我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大名,心里总算是有点底了,赶紧把文件收了起来,叫林蝶他们倒满了酒,我陪老袁喝了好几杯,这人酒量真的好,可以说千杯不倒。我跟陆岩在一起后,很少喝酒,酒量下去了不少,这没多会儿,脑子就开始晕乎乎的,然后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老袁也不为难我,搂着林蝶和另外一个小姑娘点了首敖包相会唱的欢天喜地,见我捂着嘴巴想吐,老袁大手一挥,叫我赶紧出去。

    我脚也软了,扶着墙走出包间,夜总会每个包房的隔音都很棒,出了房间,基本上只听得见些许强烈的音乐色,走廊上灯光暗暗的,有一种特别的暧昧的气息,好像是这种场所必备的颜色。

    于姐刚好带着手下的姑娘试台出来,正在门口说一个妹妹,声音有些尖锐,和当初教训咱们的时候差不多感觉,“客人到这儿是寻欢作乐的,你板着个脸给谁看?谁欠你钱了?一连着几天都这样,没客人点你怪我没给你安排好钟?”

    那姑娘被她骂得低着头,旁边的姐妹也不大高兴,我缓缓走上去,叫了声,“姐。”

    于姐回头看是我,招呼了一下,然后跟那几个姑娘说,“先回去歇着!一会儿继续!”

    人散了后,于姐走到我跟前来,拧着眉头说,“喲,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

    我摇头,“就有点儿想吐,想去趟洗手间。”

    “走,我领你去,这儿重新装修了,洗手间不在原来的地儿了。”于姐一把手扶着我胳膊肘,带我去了洗手间。

    果真是换了装潢,我有些陌生。我们去时,两三个小姐正拿着手机拍照,身上穿着短裙,化浓妆,一张张稚嫩的脸蛋被粉底盖住,努力扬起老成而妩媚的笑。我忽然想起了从前的我,曾也和小寒在洗手间拍照过,像他们这样。

    忽然一丝烟味飘入我鼻尖,本来好些了的,被那股闷人的烟味给勾了起来,胃里又在喧腾,我赶紧撒开于姐扑到盥洗台上,抱着水槽吐啊吐,吐得昏天暗地的。本来晚上跟老袁在饭局上我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下子全吐出来,嘴巴里又酸又苦,哇啦哇啦的,于姐着急上前来给我拍背,问我,“你没事儿吧?你以前酒量可没这么差,转几个台都屹立不倒,这下怎地?”

    我摆摆手,想说话,却又忍不住吐,扑在盥洗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于姐用呼机叫服务员送了瓶矿泉水来给我漱口,又递给我纸巾擦嘴,关切道,“这场子,你是帮陆岩约的吧?他人怎么不来?”

    “他忙不过来,我只能尽力想办法,能解决一点是一点。”我拧开水瓶缓缓喝下一口说,“今晚这位还算好搞定,没怎么为难我。”

    于姐愁容满面地看着我,拍了拍我肩膀说,“新闻我看了,本想打电话给你宽慰你几句,但你离开场子这么久咱们都没联系,我心想你肯定不愿意跟以前再有牵扯,便作罢了------你的事儿我也听小寒说了不少,心疼你这丫头,但姐还是那句老话,姐希望你好好的。”

    我笑道,“谢谢姐,你对我的照顾,我都知道。也不是我不联系你,我身边太多事儿,措手不及,其实,我早就不是以前的若棠了,我现在只盼着陆岩和公司能平安无事,”说到这儿,我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声音哽咽着,泪眼朦胧地看着于姐说,“姐,我其实挺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几天没一刻是安生的。”

    于姐拧着眉头,上前来抱着我,轻轻拍打着我后背说,“若棠,我觉得你应该放宽心。这陆岩我是了解的,他不是棵风一吹就倒的小树苗,你还记得姐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吗?陆岩在北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个数一数二不是说他的钱财数一数二,而是这个人的手腕和魄力,你比我了解他,但又不了解他,这种时候,别乱了方寸,做好你该做的事,等着结果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我点头道,“是,我知道。”

    “这商场上风云变幻的,还能不栽个跟头?栽了知道爬起来就好,栽了又不代表输掉。所以,眼下这一切,不过是个考验而已。只是一个工程垮了,陆氏不会就这么倒闭的。你是着急心切,忘了正常分析。”

    然后于姐呼机响了,大堂招呼她带姑娘上钟,只好跟我分开,说等有时间再聚。

    于姐走后,我一个人在洗手间缓了会儿,然后抖擞好精神,重新回到包间,最炫民族风的声音震耳欲聋,两个姑娘把老袁哄得团团转,这会儿已经开始晕乎乎了,我悄悄叫走林蝶,拿了两千块小费让她分一些给那姑娘,我这儿得先撤了。

    林蝶捏着钱,数了六百,剩下的退给我说,“咱姐妹就不收你小费了,我给她的拿着,一会儿给她。”

    我刚要说什么,林蝶推搡我几下子,“你还有事儿,赶紧走吧,别管我了,我这住别墅的人还在乎你这点儿钱?你脸色不大好,回去休息休息,等你忙完了,我约你们去别墅看看,你们还没去过。”

    “那好,我先走了。”我说。

    林蝶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加油,若棠。”

    我笑了笑,拎着包出去结账,快速离开了夜总会,小尹车子停在门口,抽着烟等我,见我来了,赶紧扔了烟上前来,“周小姐,陆总打过电话问您去哪儿了?说给您打电话,您没接。”

    “你怎么说的?”我皱眉。

    小尹说,“我说您和凌小姐在一起,”小尹有些悻悻的,摸了摸脑袋说,“我没敢说您在这儿,跟袁总在一块儿。要说了,陆总肯定生气。”

    我舒了口气,“好,咱们走吧。”

    这会儿十点半,夜色深沉,星星都从乌云里钻出来了,陪伴着那弯孤独的月亮。我靠在车窗边,忽然觉得那弯月亮特别像陆岩,孤傲高冷,因为自身的光辉太皎洁了,显得周围的一切黯淡无光。它那么明亮,却没有人能与之靠近,遥远而渺小的晨星围绕在它身边,那么多,熙熙攘攘,却还是觉得孤独。

    小尹开着车,问我说,“周小姐,咱们这是回别墅还是回公司?”

    我望着月亮,眼睛也没眨一下,说,“去陈深家。”

    “陈总?”小尹惊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说,“是,去陈总家,在隆兴庄园,你找的到么?”

    “找得到,可是,周小姐,咱们这么玩过去,怕是有些不妥当,这会儿人应该睡觉了。”小尹提醒地说,“会不会太冒昧了?”

    我冷笑,握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轻哼道,“这个时间过去,他才不会跑。突然袭击才不会避而不见。”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陈深家,隆兴庄园里最豪华的别墅。我原以为陆岩家算豪华了,可到了陈深家,才知道什么叫奢侈。

    车子甫一停在门口,里头便有人出来,问是谁。我下车,铁门内站着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色的长袖衫,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我问,“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礼貌地说,“麻烦通传一声,我姓周,找陈先生。”

    那人好似是管家,淡淡看了我一眼,礼貌地说,“麻烦小姐稍等,姑爷和小姐已经睡下了,我去帮您通传一声。”

    “感谢。”

    我站在铁门外,看着屋子里亮堂堂的灯光,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每次回陆岩家,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原来是亮光。

    陆岩家业很大,但可能是人少的关系,大门前只彻夜亮着一盏暖橘色的小灯,照亮路就行,而陈深家的别墅,却是四周路灯开着,灯火通明四个字再恰当不过。高大的合欢树从院墙里攀出来,枝繁叶茂,却看不见半点花的影子,这会儿早就开败了。

    陆岩家大,但是冷清,除了我和陆岩,住在别墅的人只有老赵和阿姨,小尹有自己的家,但偶尔住在别墅。家里的佣人只有阿姨一个,听老赵说,当初家里佣人也四五个,但梁秀文出事儿后,陆岩便遣散了所有人,但没人照顾生活起居终究不方便,现在的阿姨是后来老赵给找来的。

    我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每次看陆岩家别墅有点别扭,原来是少了生气。那么大的一座宅子,像是冷宫似地,少了生气和人声。

    五月的夜晚带着点点凉意,清风拂过,我不禁抖了抖身子,小尹本想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我穿,但被我拦住了,我坚持,他便作罢。大约过了十分钟,方才那名中年男人匆匆出来,隔着铁门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姑爷和小姐已经睡下了,请您回去,有事情明天去公司说。”

    说毕,那人转身要走,我连忙叫住,“请您留步。”

    那人转过身来看我,面有难色,说道,“您还有什么事?”

    “麻烦您转告陈先生,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他,直到他肯见我为止,麻烦您。”我坚持地说,“您告诉他,今晚我没见到他,是不会走的。”

    那人为难地看着我,走近了小声地劝解我说,“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小姐在家,是不可能让您见到姑爷的,小姐脾气不好,您还是先走吧,免得您------”

    这大叔这么一说,我虽然失望,但还是心中一暖,至少人还是有同情心的,我笑了笑,坚持说,“谢谢您,但是不管怎样,我今晚一定要见到陈先生,麻烦你再跑一趟。不论多久我都会等的!”

    大叔点了点头,又进去帮我通传了。

    小尹不解地问我,“周小姐,这事儿找陈总有帮助吗?我们欠陈总钱,他能稍缓要钱,但并不能帮助公司解决困难呀。而且,看这样子,陈总是不打算见我们的。”

    “那笔钱可能要了陆岩的命,不管怎样,现在能让陆岩松口气就松口气,真正的敌人还没露面。陈深要是答应缓缓,陆岩便有力气应付。”我看着别墅里亮堂堂的灯火影影绰绰,怔怔地说,“等着吧,他一定会见我的。”

    小尹嗯了一声,然后陪我站在一起。

    突然响起来的铃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屏幕上跳动着陆岩的名字,我和小尹对视了一眼,然后迟疑地接起电话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岩便问,“你在哪儿?”

    “我在家呀。”我撒谎说,“小尹刚送我回来呢,他还在身边。夜晚和小寒吃饭了,聊了点事情,回来晚了,你还在加班吗?”

    陆岩没回答我,而是冷冷地问我,“真的在家?”

    我一下子就心虚了,但撒谎到这里,只能继续说谎圆下去,我嗯了一声,“真的在家,刚到门口,不信我让小尹跟你讲电话。”

    然后我把电话递给小尹,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跟着我撒谎,小尹点了点头,结果电话说,“陆总,是我。”

    我怔怔地看着小尹,他神色忽然紧了紧,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刚到家------”

    “陆总,不是,我-------我们------”小尹惊慌地看了我一眼,陆岩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小尹便承认了,“对不起陆总,我们在外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穿帮了,小尹接着说,“我们现在在陈总家门外,周小姐在等陈总见面。”

    说完这句,电话被挂断了,小尹悻悻地把电话递给我,说,“穿帮了,陆总现在就在家里。”

    我撇嘴,“完了。”

    “周小姐,陆总说他马上来接您。”

    小尹话音刚落,刚才那位大叔便出来了,“先生请你们进去。”大叔拿要是开了小铁门,小尹跟着我从那儿进去,然后领着我们进了别墅。

    里面的陈设装潢和陆岩家差不多,似乎所有有钱人家的别墅装修都差不多,但陈深家明显更富丽堂皇些,大厅挑高特别高,中间一盏繁复璀璨的水晶吊灯垂直而下,给偌大的客厅增添不少光彩。中央的沙发都是真皮的,有种欧洲皇室的味道,四周放着古董花瓶或者玉雕之类的装饰品。

    佣人待我们到沙发处坐下,恭敬地说,“二位请先休息,先生马上下来。”

    可能是在外面呆太久了,进了屋子,我感觉暖和了许多,可身子还是不由地紧绷着。

    我感觉有束目光扫在我身上,顺着那束目光看去,迎上了陈深的眼睛,他站在二楼上,穿着睡衣,手里夹着一根烟,穿着拖鞋下楼,踏踏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响亮。

    盘旋的楼梯灯火辉煌,照亮了陈深冷淡的脸。

    他下楼来,我和小尹立即站起身来,恭敬地称呼道,“陈总。”

    “若棠,你先坐。”

    这时候佣人端来茶水,陈深看了一眼,吩咐佣人重新去做,“晚上喝茶容易失眠,换果汁来。”

    我连忙说,“没事儿,茶就好。”

    然而陈深坚持,佣人也很识趣,端走了茶水,换了果汁给我们。

    “陈总,深夜打扰您真的很抱歉,但是事情紧急,不得不冒昧造访,还请您见谅。”我诚恳地说。

    陈深靠在沙发上,手里的烟燃尽了,他又点燃了一根,递一根给小尹,小尹推辞了,陈深说,“若棠,如果你今晚这么着急见我,是代表陆岩的秘书,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的态度,你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情就算我有心帮忙,董事会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有我的难处。”陈深瞄了我一眼,有些泠然地说,“我希望今天咱们是以朋友的身份见面,你说呢?这个点,我没有必要谈公事。”

    “好,以朋友的方式,”我笑了笑,挺直了腰板儿迎上陈深的视线,“陈深哥哥,你还记得我在西餐厅的请求吗?”

    那一次我被乔奕泼了一杯红酒,我请求陈深,哪怕以后不能帮助陆岩,也不要成为江明远手里的刀捅向陆岩。

    陈深吐了一口白烟,点头说,“我记得。事实上,我也做到了。”

    “可是你的合同里提到假若由甲方失误造成工程失误,将会赔偿你们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百分之二十,算下来是六千万之多,现在陆岩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要债的,六千万,根本不可能。”

    陈深皱眉,“现在还没到核算违约金的一步,工程问题的检验报告还没出来,我们不会这么快要求赔偿。现在只是暂时停止注资,暂时停止和陆氏的一切合作,具体的行动还得等检测结果出来了再定论。”

    “这些我都知道,陈深哥哥,我这么晚来找你,两件事,第一,现在所有合作方都在要求公司赔款,我希望你看在多年同学朋友的份上帮陆岩一把,缓和赔款期限,不要跟风墙倒众人推。第二,不要跟江明远合作,求求你,在紧要关头,帮帮陆岩。”我说。其实我对陈深,不愿意说出求这个字,但这种时候,为了陆岩,我什么都能做。

    陈深眉头皱的更加深了,他盯着我,有些为难,半晌才说,“若棠,能帮陆岩的地方我一定帮,但是董事会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很多时候,我是身不由己的。我和陆岩认识这么多年,不用你说我也会帮忙,但很多事情,我真的无奈。我只能答应你暂缓赔偿事宜和还款事宜,一切等陆氏尘埃落定了再谈,其余的,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没有把握做到。”

    其实能谈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陈深公司的数额是最大的,如果能在这边缓口气,先把那些挑事儿的麻烦人处理了,陆岩也轻松许多。

    我感激地站起身来对陈深深深鞠了一躬,小尹也跟着答谢,但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楼上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乔奕穿着睡袍下楼来,边走边冷嘲热讽,“周小姐,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趁今天陈深也在,你回答回答我,如何?”

100:夜访陈深遇刁难(2)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回头望向乔奕,她已经下了楼走向我们这边。刚洗完澡,她头发还没干透,白色的睡袍里边是一件大红色的丝绸睡裙,走路时大腿处的衣料若隐若现,有些别样的诱惑。

    乔奕一直走到我面前,小尹自动往后退了两步,推到我身侧,乔奕原本跟我差不多高,但我穿着高跟鞋,就高出许多,我跟她面对面时,就显得有些差距了。她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是那种无法言说的看不起和嫌弃,还有她身上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陈太太,您请问。”我迎上她的视线,淡淡说。

    乔奕哼了一声,绞着手指头玩来玩去,然后看着我的脸,像是开玩笑一样,讥讽地说,“我想问你,是不是你们夜总会出来的女人脸皮都跟你这么厚?打电话不接,然后就厚着脸皮半夜三更蹲在人家门外逼人见你。”

    陈深先怒了,有些警告地喊着乔奕的名字,“乔奕,上去睡你的觉。”

    乔奕狠狠剜了陈深一眼,冷笑道,“怎么?我才问一句,你就受不了了,那她要是少块肉你不得心疼死啊!”乔奕说完,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反手一巴掌扇到我脸上,啪的一声,特别响亮,小尹连忙上前来护着我,陈深也走到我跟前,将我往身后拉了拉,警告乔奕说,“若棠是客人,你别太过分!”

    “若棠若棠若棠,你喊得这么亲密你自己恶心不?你这么心心念念人家,可人家心心念念的是陆岩不是你!陈深你省省吧!你只是执行总裁,你有什么资格在董事会要求董事们同意缓和赔款期限?你这么心急答应也不怕自己到时候打脸啊!”乔奕大喊大叫,和陈深对峙着,这对人人羡慕的夫妻,其实是貌合神离,跟陆岩和江佩珊,有什么不同?

    我脸上热辣辣的疼,半边脸都木了,乔奕下手是用足了力气的,可能是记着我之前泼她一杯红酒的仇,其实我心里早就在咆哮了,可今天我上门求人,我只能低声下气,哪儿敢趾高气昂,为了陆岩,这一巴掌,我忍了。

    陈深被乔奕一番话说得气急,他把我挡在身后,透过肩膀,看得见乔奕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她一把抓着陈深的胳膊想把陈深扯开,结果被陈深一甩,摔倒在真皮沙发上,膝盖有点碰到大理石茶几,乔奕疼得喊了一声,怨怼地看着陈深,怒道,“陈深,你太过分了!你竟然推我!”

    陈深也没心疼,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来跟我说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脸疼得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结果乔奕觉得我装可怜,指着我鼻子骂我,“你不是挺嚣张的么?怎么半夜三更来我家装可怜,你是不是仗着陈深对你有几分意思就为所欲为?周若棠你他妈贱不贱啊?你捂着陆岩还不够,还来招惹陈深做什么?哎,是不是你们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喜欢拽着别人老公不放呀?”

    “陈太太,聪明的女人知道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一味的责怪他人。我和陈深是朋友,单纯的朋友,麻烦您不要给我们简单的关系冠上不纯洁的幻想,这样不仅侮辱了陈深,也侮辱了你自己。”我说,“我和陆岩怎么回事,不需要你来评判,不需要任何人的评判。其实你可以把江佩珊作为一个警告的例子去反应自己的婚姻关系,当然,这只是一个有情提示,你完全可以忽略。”

    “你算老几你在这儿教我道理?”乔奕抄起桌上的果汁泼我,结果被陈深给挡住了,大部分水渍都洒到陈深身上,小尹身上也沾了些,我则是湿了领口的一片。陈深怒瞪乔奕,然而乔奕却笑了,双手抱在胸前,厌恶地看着我说,“说得好像佩珊才是你和陆岩的小三似地,周若棠,你不要脸。其实陆岩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我给你指条明路,与其半夜来求陈深缓和赔款日期,不如去求佩珊,或者求求江伯父,他们才是握住陆岩命脉的人,你懂吗?其实我建议你,识趣点,早点离开陆岩,这样子他还有机会撑着陆氏地产,不然,你们全都完蛋,到时候你跟陆岩在一起了又如何?你亲手把他变成了个穷光蛋。”

    我轻笑,心里却是一震,我拿起沙发上的包说,“多谢陈太太赐教,求谁是我的自由,打扰了,先告辞。”

    然后小尹跟着我离开了别墅,陈深丢下乔奕出来送我,当然,送我的还有乔奕的辱骂。

    出了别墅,外面的光线暗了许多,陈深叫我的名字,叫我等等,可我心里慌乱极了,根本没听着陈深的话,小尹走在我前面,方才那名大叔已经去前头帮我们开门。

    走到花坛前,陈深忽然拉住我胳膊,认认真真地说,“若棠,你站住。”

    “你想说什么?”浓密的夜色里,我凝视着陈深的眼睛说,“陈深哥哥,你想说什么,你说。”

    陈深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若棠,可能你觉得乔奕的话难听,但却是真的,虽然你不是绝对因素导致江明远对付陆岩,但你绝对是支催化剂,你对江佩珊和陆岩的婚姻造成了影响,江明远最宝贝自己的女儿,不可能给你机会搅黄了他们的婚姻,你明白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现在这样的局面,路该怎么走?”我悲戚地看着陈深说。

    陈深叹了口气,淡淡道,“离开他吧,若棠,这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江明远对付陆岩,不过是想让他服软认输,终究他还是江家的女婿,不会对他怎么样,江明远百年之后,江家的一切都是陆岩的,他何须费力去争夺?”

    我苦笑,“离开?又是离开?陈深,我只有这一个选择吗?”

    陈深说,“你当然不止这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留在陆岩身边,但他会因为你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更穷困潦倒。而你如果离开他,他会过得很好,陆氏地产会平安度过危机,有朝一日,他也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你明白吗?”

    我怔怔地看着陈深,他的每一个字都被我记住了,在脑海里刻录下来,那些话像是警告一样,在逼迫我,威胁我。

    “爱不就是成全吗?若棠,假如你爱陆岩,你该成全他。人活在这世上,不单单是为了爱情而存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如果是一个平凡人,可以跟你爱得轰轰烈烈,但他不是别人,是陆岩,你们之间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合适。我说过,我的公司永远有一个职位留给你,只要你愿意来。”陈深说。

    我思量着陈深的话,觉得他说得对,可又哪里不对。陆岩是有沉重的负担和远大的抱负,但他绝对不是陈深想的这样,想要靠和江佩珊的婚姻来夺回一切,这不是陆岩。

    陆岩是一批野马,他又自己的自尊和高傲,他清风朗月,他骄傲自负,他胸有城府,他足智多谋,他不是一个靠裙带关系获得果实的男人。

    “若棠!”忽然,熟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陆岩已经从铁门处进来,一步步走向我,他穿着藏蓝色的风衣,白色的针织线衫,靛蓝色的休闲裤,下午还是胡渣满面在,这会儿已经收拾干净成了个帅小伙了,薄荷味须后水的味道清新冷冽,特别好闻。他霸道地抓着我的手紧紧握住,眼睛却看向陈深,陈深和他点了点头,“这么晚,打扰你了。”

    陈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寒暄道,“公司怎么样了?我接到消息,说你们明天召开董事会?”

    陆岩点了点头,“明早十点。”

    陈深说,“你很淡定的样子,倒是把若棠急坏了。”说着,陈深目光扫在我身上,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陆岩笑了笑,然后顺手把我搂在怀里,夹在他肩膀下面,眼神宠溺地看着我说,“她呀,就是喜欢瞎操心,胆子太小,不经吓。”

    陈深淡然一笑,“你有把握没事?已经满城风雨了,你倒是镇定。不愧是陆岩。”

    “我是最大的股东,因为工程失败就换掉我是不可能的。董事会要的是结果,我给他们结果就成。只是棘手的手资金问题,我俩老同学,你别在背后插我一刀。最近股票跌得厉害,赶紧买,算是我对你的回报了。”陆岩说,“到时候涨起来,你会感谢我的。”

    陈深哈哈大笑,指着陆岩说,“你玩儿大了这票,别太自信满满了,小心脚下有雷。”

    陆岩轻哼一声,笑道,“多谢。打扰你了,我先带她回去。”

    “好,不送。”

    我们走了几步,陈深忽然叫住陆岩,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陈深和陆岩眼神对峙着,陈深说,“陆岩,鱼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

    “多谢提醒。”

    然后陆岩就拉着我走出铁门,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把我塞进了副驾驶,然后冷着脸对小尹说,“你可以回去了。”

    小尹有些尴尬,碰上陆岩冷冷的脸,只能说好。

    然后他快速上车,发动车子,离开了陈深家。

    这人方才还笑吟吟的,但踏出陈深家门,他脸立即冷了下来,跟塞进速冻似地,一下子结了冰,冷得瘆人。

    车子开出隆兴庄园,进入公路主干道,他问我,“谁教你撒谎的?”

    我解释说,“我不想让你担心而已,谁知道你回家去了,这不,刚撒谎就被拆穿了,真丢人。”

    陆岩眼睛平视前方,淡淡道,“晚上跟谁吃饭了。”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陆岩冷冷地撇了我一眼,“你说呢?”那语气冷冽得我浑身寒毛直竖,哪儿敢撒谎,直接承认了说,“袁总,就是那个挖煤发家致富的袁总,他跟我签了缓和协议,赔款暂时缓住了。”

    “谁要你自作主张的?你不知道老袁什么人?你敢单枪匹马跟他吃饭!周若棠,你皮痒了是不是!”陆岩生气地看了我一眼说,“回家再跟你算账!”

    我悻悻地说,“哪儿是我一个人,这不是还有小尹么?他伸手那么好,我又不傻,自然要带着了,更何况,我的酒量你知道的,袁总根本不行,我把他往夜总会一带,叫于姐安排两个姑娘灌酒,喝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然而,我越说,陆岩越生气,脸色铁青,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他表情还没缓下来,我这才知道完蛋了,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下车时,赶紧解开安全带跑下去,往楼上钻,他跟着上来,阿姨打招呼也没理会,进了卧室,直接把门反锁上了,看着我缩在床上,冷冷道,“跑啊,你接着跑。”

    我嬉皮笑脸,“我没跑,我就是-------就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没什么,然后从床上蹦下来,赤脚踩在羊绒毯上,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说,“你别生气,我又不是傻子,我就像帮你做点事儿,一直都是你护着我,现在你有危险了,我也想护着你,尽管我肩膀没那么宽敞,能力也不足,但我就想做点什么让你省省心,瞧你眉头,都拧到一块儿去了,赶紧笑一笑,这样子丑死了,我遇见你的时候,虽然你不笑,但也没皱眉头啊,好好的大帅哥,这样子真的不好看,我不喜欢。”

    说着,我伸手去摸他的眉心,想把他眉头舒展开,然而刚碰上他额头,他忽然抓着我的手,冰凉的手指覆盖在我手背上,凉凉的,有种别样的触感。

    “若棠。”陆岩喊我的名字,声音小小的,我发誓,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像个温柔乖顺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牵着我的手,然后在唇边吻了一吻。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但又想看他此刻的脸庞,便勇敢地抬头和他视线碰撞,旋即,他一把抱着我,紧紧地,似乎要将我嵌在他身体里似地。

    我扎进他怀抱里,他身上没了木质和柑橘混合的味道,须后水的清冽钻入鼻腔,快速占领了我的嗅觉,叫人半醒半醉。

    “你累了吧?这几天都在公司加班,都没好好休息,我们休息好不好?”我说。

    而他像个孩子似地,抱着我不放,嘴唇吻在我耳边,我脖子上,难分难舍地说,“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然后我就不动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哭,屋子里静悄悄的,黑魆魆的,没有开灯,但是他的轮廓早就刻在了我心里,说着眼泪就上来了,我一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子便往下掉。

    我心疼这个男人啊。他活得太辛苦,他把什么事情都做了,却没有做得完美。

    我们俩就那么抱着,墙上的挂钟滴答答地走着,一秒又一秒,我真想就这样抱着吧,一直到天荒地老。

    “你害怕吗?明天的董事会。”我问道。我知道他在陈深面前是故作轻松,他从来都这样,留给别人一副冰山模样,看不穿,捉摸不透,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的焦虑,他的担忧,我全都知道。

    陆岩放开我的肩膀,拉着我坐到床沿上,淡淡道,“不怕。说要罢免我的人,不过是吼给手下的人听的。先不说我是最大的股东,改选董事长,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这次的危机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顶多算我失误,却不能把责任都扣到我脑袋上。眼下头疼的是,赔款的问题,工程暂停,所有的预期计划都打乱了,广告商和投资商的钱都得赔。”

    “咱们账上没这么多钱,大小银行都不肯贷款,该如何是好?现在这种状况,别的公司也不可能担着风险注资进来,我们拿什么赔?”我着急地说,“你可有对策?”

    陆岩点了点头,“我现在越惨,他就越高兴。两个亿算什么?五个亿他都拿得出来。我不怕。”

    “谁?江明远?”

    “是。”

    “为什么是他?”我不禁疑问,“你要认输?”

    这不科学!

    陆岩摸着我头发说,“你问题太多了。”

    “我听秦海洋说,要是赔款你拿不出来,您会坐牢的,是么?”我问道。

    陆岩笑了,捏我脸蛋说,“他那是吓你呢,最惨烈不过公司破产,我又没有犯罪,为什么坐牢?傻丫头。”

    虽然陆岩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江明远手段恶劣,难免来个栽赃陷害什么的,我们措手不及怎么办?

    “那陈熙偷走的图纸和财务报表,会不会对咱们造成什么影响?”

    “不会,那报表是真的,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不怕。”陆岩说。

    一般上市公司为了获取投资者的信任,会把报表做得漂亮,所以很多公司的报表一份对内,一份对外,要是出了问题,就会进行审计。

    他这么一说,我才心安了,长长叹了口气,现在就是钱的问题了。

    我有点想不通,陆岩究竟想干嘛?工程出事,他在外人面前挺着急的,但我察觉,事实上他并没那么着急。他好像在计划什么,我看不懂。

    我往他肩膀上靠,结果忘了脸上被乔奕扇了一巴掌,碰上陆岩的肩戳到皮肤,有点辣辣的,我龇牙咧嘴,陆岩自然发觉了,连忙开了灯看我的脸,看到我脸上的五指印,他脸都黑了。

    但都已经回家了,他总不能现在冲去陈深家把乔奕拉出来狂揍一顿吧,只好黑着脸下楼,给我拿了冰块用毛巾包着给我敷脸。

    敷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好了些,然后洗漱完,抱着他安生地睡了一觉,又是焦躁的一天。

    老袁他老婆来找我说聊斋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董事会开始前的一点点时间。当时我正在办公桌上整理文件,和方涵核对数据,然后前台小妹冲进来找我,焦急地含着,“周秘书,有位女士找你,你赶紧去看看,来者不善。”

    我疑惑地走出去,看到一个身材臃肿,拎着爱马仕手袋的中年妇女,头发烫成了小卷,盘在脑袋后面,身上的宝蓝色连衣裙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显得腰腹的肥肉特别多。她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司机吧。

    她扶了扶额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特别凌厉,有点像功夫剧里面磨刀杀猪的胖大姐,眼神特别骇人,瞪我一眼,我胆子就没了,她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你就是昨晚约老袁去星湖吃饭的周小姐?”

    我恭敬道,“是的,请问您是?”

    “哼,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她把手袋递给身边的男人,然后像泼妇似地挽起袖子朝我走来,我有些愣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她已经走上来了,抓着我小胳膊往前一扔,把我摔在地上,摔倒我屁股了,疼得我龇牙咧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一脚踹在我身上,“我打死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把我老公往那种不要脸的地方带,还给他招小姐!”

    她不由分说地对我拳打脚踢,同事们上前来拦着,却被她吓到一边上,“谁拉我打谁!”

    我忙不迭从地上站起身来,连解释说,“袁太太,您误会了,袁总没有乱来,只是喝了点儿酒,您放心,袁总绝对没有------”

    “没有?那你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照片,狠狠地扔在我脸上,然后那把照片就满天飞,我看了几张,有我和老袁从星湖饭店出来的,有我们进夜总会的,也有夜总会包间里老袁搂着两姑娘又亲又摸的。

    我脑子忽然懵了,这照片的角度和技术,明明就是跟踪拍摄的。是谁?谁故意整我?

    “袁太太,这照片您那儿来的?能告诉我么?”我说。

    “你管我哪儿来的!我今天来就是要撕了你这个小贱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带我老公去找小姐!”她双手插在腰上,激动地说。

101:你离开陆岩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人在气头上,你说什么都没用,她来公司闹事,就没打算让我好过,所以我再怎么道歉再怎么赔礼,都毫无作用,她更不可能告诉我这东西是谁拍的,那多说也无意,我心一沉,叫前台小妹叫来保安,送客。

    我心里焦躁得慌,转身要走,袁太太快步上前抓住我肩膀,而就此时,一双男人的手臂抓着袁太太的手腕儿抬起来,冷冷道,“袁太,闹过了大家都不好看,您是等袁总来接您,还是自己走?抑或是保安把你扔出去?”

    乔江林凝着眉头,严肃起来也是挺威严的,他抓着袁太太的手腕儿,淡淡瞄了我一眼说,“周秘书,你先进去,马上开会了。”

    说毕,乔江林又转向袁太太,用警告的口吻说,“袁总跟您伉俪情深,逢场作戏的事儿您何必在意,这人故意把照片寄给您叫您来生事,若是袁总知道了,怕是会影响您夫妻感情,袁太,您说呢?”

    我看了眼袁太太,带着方涵回了办公室,把事先影印好的文件都搬去会议室,董事会的股东和公司高层都坐满了,陆岩还在他办公室没过来,这边已经议论纷纷,但说的都是赔偿的事儿,还有公司股票大跌。

    若不是昨天陆岩给我吃了定心丸,我真担心今天的董事会给他难堪,平日里做事的没几个人,年底分红却是一个都少不掉,一旦出了事儿,唯决策者是问。

    十点半,会议开始,陆岩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信步走进来,陈扬跟在后边,拿着一份深蓝色的文件夹,乔江林也随后而来,坐在陆岩手下的位置,对面是乔江林。而我和陈扬都站在陆岩身后,方涵在一侧做会议记录。

    陆岩沉着冷静,落座后,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我和陈扬把一早准备好的资料分发道各位手里,那是昨天下午秦海洋从检测机构取回来的材料检测报告,复印的时候我瞄了几眼,都专业术语太多,我没看懂,大概意思就是某些原材料不符合使用要求。其中最有问题的,是部分钢筋和水泥。

    材料发完后,会议室里涌起一阵议论声,叽叽喳喳的,陆岩就那么坐着,等他们议论完,然后秦海洋拧开了话筒,说道,“各位股东稍安勿躁,检验报告都在各位手中,各位要的结果便是你们手里的几页纸。昨天下午拿到报告过后,我立即去了供应商的公司,把检测报告送了份过去,但是对方说,他们公司出货绝对是严格把关的,出货记录和视频也都查验了,没有问题。”

    有股东发表疑惑,问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那材料怎么会不合格?这检测样品是随机抽取的吧?”

    秦海洋说,“随机抽取了一些样本,还有从坍塌的部分取出来一部分样本,一起送去检验的。所以大家看到的检验结果是,未使用的材料是符合标准的,而坍塌处取下的材料,是不符合标准的。”

    “意思就是原料参差不齐有好有坏?”一位股东说,“现在是否应该追究供应商的责任?如果不是不合格的钢筋水泥投入工程使用,怎么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法务部是拿来干嘛的?这时候就该发律师函!”

    陆岩一只手放在会议桌上,轻轻扣着桌面,西装袖子下手表若隐若现,他淡然地看着众人发问,秦海洋回答。秦海洋应付不了时,陆岩才说,“今天的董事会是初步给各位董事一个结果,接下来的调查步骤法务部会跟进,是谁的责任,都逃不掉。好在工程开始并不久,现在推翻了重新建,总比盖好楼质检不过关损失小。另外一件事,现在工程延期,各方面赔款不断,陆某请教各位,是否有妙计解燃眉之急。”

    “先缓着谈赔款!把材料这事儿弄清楚了再说!这材料问题导致整个工程失利,把这笔账算清楚了再谈不急!这股票一天天往下跌,对公司影响太大,得赶紧调查清楚了,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整场会议下来,没几个人真心实意地说了意见,都把问题推到陆岩身上,等着要最终结果。

    陆岩面无表情,双手靠在会议桌上,陈扬把财务报表分发下去,陆岩说,“这份报表是财务部最新的报表,账上多少钱,各位一眼看了就明白,现在大小银行都不肯贷款,前线注资的公司也暂停了一切合作,而且已经影响到了其他项目的运作。如果近期内没有资金融入,那公司的其他项目也会被搁浅,会损失多少,各位心里都有一杆秤。今天的会议主要目的,还是给各位提个醒,现在这个关口上,各位该做做打算。”

    陆岩话说得很明白了,然而大多数人还是装傻充愣,当然了,谁也不是傻子,钱进了腰包怎么能轻易掏出来?

    “咱们的钱都投在公司里,现在要掏钱支援,也只能是小头,还得靠融资,陆董你手里握着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我们这些小股东,怎么能比得上?”

    一人这么说,大家都跟着附和,有人还说,“你母亲梁秀文手里还握着百分之五的股权,陆总您不会忘了吧?”

    我这才知道,原来梁秀文手里有百分之五的股权,梁秀文也是陆氏最原始的股东,但这些年,她因为在南山修养,手里的股份都是由陆岩在打理。陆岩原本有百分之五,陆青有百分之五,陆建安的遗嘱里,分给了陆青百分之五,其余的全部给了陆岩。而陆青离开陆家时,又把所有股权都转给了陆岩。所以陆岩才有现在的百分之三十五。

    一时间,会议室气氛特别冷。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却没讨论出任何结果来。

    散会后,乔江林和秦海洋还有陆岩三人留下来,陈扬送其他人离开,乔江林说,“两个亿不是小数目,我能拿出来的只有三千万,如果没有公司愿意融资,那只能变卖股权,但这并不是明智之举,现在公司的状况,价格不会高。”

    陆岩看着会议桌,思忖了许久说,“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不能这么做。”

    “大哥,二哥,就怕现在咱们愿意卖股权融资,也没有人愿意买。只怕引狼入室,到时候局面失控。”秦海洋说。

    乔江林扬了扬眉毛,淡淡道,“那就先做好完全的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乔江林站起身来,离开时走到陆岩身后,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说,“老江的动作应该已经开始了,你小心。”

    陆岩点了点头,然后乔江林便带着秘书离开了公司。我送他出去搭电梯时,他忽然跟我说,“提醒陆岩,要握住梁秀文手里的股权,别让人趁人之危了。”

    我点了点头,“是,乔总。”

    “嗯,你回去吧。”乔江林说。

    往回走时,我不禁想,难道梁秀文手里的东西就是把百分之五的股权?陆岩想要,江明远也想要?可要是单纯的只是陆氏的股权,江明远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仅仅为了百分之五?这不合理。

    梁秀文手里的东西,绝对不知股权这么简单。江明远拥有那么多财产,他何必在乎这百分之五?

    可如果是这样,梁秀文手里究竟握着什么把柄?

    我回去时,秦海洋和陆岩正好从会议室出来,进了陆岩办公室,门关上之前,我听见秦海洋说,“你现在脾气大,可公司重要还是你离婚重要?现在上哪儿去找一个多亿的融资去?”

    秦海洋的意思是,让陆岩去求江明远?

    陆岩办公室是透明的,虽然隔音好,但能看见两人在里头争执,我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陆岩站在落地窗前,秦海洋在他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但陆岩终究一言不发。

    然后我电话响了,那串陌生的号码我熟记尾号,是江佩珊。我本想挂断,可莫名的,我接了起来,听着江佩珊在那边大笑,“周若棠,好玩吗?”

    “疯子。”我骂道。

    “袁太没扇死你真是走运,哎,我跟你说,你走路小心点,千万别一个人,她可是出了名的悍妇,指不定在外边等着揍你呢。”江佩珊嘲讽地说,“哎,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好看哎,为了你,我都专门来一趟公司了。”

    那声音在我背后,我转身过去,便看见江佩珊那张清淡却挂着讥讽笑意的脸,她一绝一拐地走到我跟前,挂了电话,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意外吗?”

    我握着电话,冷笑,高声叫了前台小妹进来,江佩珊阻止我说,“别叫了,我还没跟陆岩离婚,名义上还是陆太太,再说了,我今天不是以陆太太的身份来的,我是代表江氏来跟你们陆总见面的。”

    “江小姐,你预约了吗?没有预约,还是等您预约了再来吧,陆总很忙,不见闲客。”我说。

    江佩珊冷笑一声,走到我跟前说,“你们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公司或者银行给你门贷款融资,你们拿什么来填补窟窿?我跟阿岩夫妻,怎么能看着他就这么败了?你以为我像你,铁石心肠?”

    我刚要说话,秦海洋从办公室出来,叫住我说,“周秘书,是我让她来的,你先去忙。珊珊,你进来。”

    “秦总,我------”

    “你先去忙。”秦海洋盯了我一眼,命令地说。

    江佩珊傲然一笑,故意撞了我胳膊一下,从我身边走过时特别傲慢地说了句,“麻烦给我一杯咖啡。”

    说毕,秦海洋便带着她进了陆岩办公室,我气急,真想一把掐死她,方涵走上前来,悻悻地说,“你先休息,我去准备咖啡。”

    “不用,你先把今天的文件筛选出来,我去准备。”我说。

    方涵点头,“好。”

    我端着咖啡进去的时候,秦海洋和江佩珊坐在沙发上,陆岩还是站在落地窗前,没回头看江佩珊,我把咖啡放在江佩珊面前,本想留下来,但秦海洋叫我先出去。我也只能出去了。

    他们在里边谈了一个多小时,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坐在外面,焦急地看着里头的情形,心里空落落的,心焦烦躁。

    最后,秦海洋陪着江佩珊出来,江佩珊站在我办公桌前,面上满是不悦,我坐在椅子上和她对视,她警告地说,“周若棠,你会害了他,你信吗?”

    “江小姐,我从来没害过他,逼得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你。”我冷冷说。

    “是吗?那我告诉你,好戏开始了,趁现在你还能缓口气,自有两天,好好享受吧。”

    “不劳你费心。”

    秦海洋拉着她胳膊,劝解地说,“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后,我赶紧进了陆岩办公室,他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点燃一根烟,我把百叶窗都关了,坐到他身边去,问道,“她说什么了?”

    陆岩眉间有几丝焦躁,看了我一眼说,“江氏愿意融资两个亿。”

    “那条件呢?”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江明远在这时候提出要求,不可能没有阴谋,“他想要公司的股份?”

    陆岩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我追问。

    然而陆岩却不说话了,刚点燃的烟又被他拧灭了,扔进烟灰缸里,然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揉着额头说,“给我煮杯咖啡。”

    “陆岩------”

    “别闹,去,给我煮杯咖啡。”他愁容满面,眉心拧着,看起来特别疲倦。

    我依言出去给他煮咖啡,茶水间一个人也没有,我打开咖啡机,心里全是疑问,特别好奇江明远究竟提了什么样的条件。

    想着想着太入神了,咖啡溢出来都没发现,秦海洋拉着我往后挪了一步,然后关掉咖啡机,看了我一眼说,“你想什么呢?”

    “抱歉------”我说。

    秦海洋帮我把咖啡端到一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想去端咖啡给陆岩送去,秦海洋却叫着我名字,“周若棠。”

    “嗯?”我抬头看着秦海洋,他靠在吧台上定定地看着我,说道,“你离开陆岩吧。”

102:你离开陆岩(2)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手指刚碰上被子,温热的杯壁瞬间温暖了我的手心,而心脏却不禁地颤了颤。我错愕地迎上秦海洋的目光,他淡淡地看着我,栗色的刘海下清明的眼睛紧紧锁着我的视线,“你离开陆岩吧。”

    一直以来,秦海洋都喜欢用厌恶或者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也以为,像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对我这样出生低贱的女人都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光荣感,玩玩可以,但想要踏进或者融入他们那个圈子,是不可能的。以前在夜总会的时候,他就给我造成一种错觉,是个潇洒风流的公子哥,夜总会的姑娘都很喜欢他,觉得他平易近人绅士大方对人也照顾,他从王成手下把我救下,我感激他,可后来跟着陆岩在一起,他厌恶我恶心我甚至威胁我,从未拿正眼瞧过我。可现在,他又变了,尤其是他现在的眼神,看我的时候真的是平等的,没有任何贬低和不屑的。更像是一种请求,一种商量。

    “秦总,您什么意思?”我放开被子,笑得有些尴尬。

    秦海洋叹了口气,瞄了一眼茶水间外面,然后缓缓将目光转到我脸上,“你变了,以前的周若棠,不是现在这样。以前的周若棠,一定会成全陆岩,成全他的野心,他的抱负,他的婚姻。”

    我微怔,“秦总,何以见得?”

    “那你回答我,你留在他身边,是为了给你死去的孩子报仇,还是因为你爱他。你看着我眼睛,别思考,马上回答我。”秦海洋深锁着我视线,怕我撒谎和闪躲,追问我说,“哪一种?”

    我想都没想,定定地说,“你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秦海洋瞬间笑了,他摸了摸下巴说,“可我想听你亲自说,你是为了哪种。”

    气氛徒然转冷,我俩冷冷地对峙着,这时有同事进来倒水,刚推开门,便被秦海洋瞪了一眼,冷冷道,“出去!”那同事立即悻悻然合上门出去了。秦海洋逼问我,“是不是你自己都分不清答案了?”

    “秦总,跟着陆岩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爱他,毋庸置疑。”我冷笑,坦然地说,“自然,我还有我的私心和目的。”

    不用说,秦海洋也知道我想干什么,他满意地点头,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踱步,“其实你一直没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你之所以觉得不公平,是因为你站在不公平的这端。如果说陆岩没有身后的恩怨,你想要的东西,他一定能给你,但现在问题是他自顾不暇,而你的目的逼着他选择,他不能负了你,也不能放弃恩怨,到头来,逼迫的只有他自己。现在的场面,你再清楚不过,如果公司没有融资进来,就等着破产吧,新开发区的项目已经影响到其他项目的运作,现在赔两亿,接下来可能会翻倍。为了你的一己私心,叫他断送了陆氏的前程吗?”

    “你说的我明白,可秦总,以前我没离开他,现在这个关头,我怎么离开?他陆岩公司出问题了,我周若棠拍拍屁股走人,我算什么?更何况,你了解陆岩吗?你觉得他会这么妥协低头吗?江明远的谋划单单只是为了替她女儿的婚姻除掉绊脚石么?”我说。

    “当然不是,可周若棠,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到底是陆氏重要还是他的气节重要?陆氏垮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又拿什么俩跟江明远争?你想过没有?他现在服输,至少能保全了陆氏地产,保全了他爸爸留给他的唯一产业。”秦海洋皱着眉头,表情绷着,轻笑道,“我二哥有的是头脑和智慧,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而阻碍他做选择的,是你,周若棠。”

    我不由地拧着眉心,秦海洋继续说道,“你知道刚才珊珊跟他提出什么条件吗?”

    “不知道,我问他,他没说,叫我来给他煮咖啡。”我老实说,“什么条件?”

    秦海洋怅然地叹了口气,说,“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因为他从始至终都顾忌着你,怕伤害你。珊珊说,只要他答应不离婚,撤回离婚协议书,两个亿的款项明天就能进入陆氏账户,可他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他欠你太多,这一次,不能再欠你。”

    怎么形容这一刻我的心情呢?忽然往下掉了一块似的,飞速落下,悲戚和怆然一下子涌上心头,鼻尖一阵酸涩,眼泪话就冒了出来,秦海洋凝视着我,用一种及其劝慰的口气说,“董事会你也看到了,根本没人愿意掏钱出来,大哥的三千万能撑多久?到时候没有融资,只能变卖股权换钱,现在的陆氏股票多少钱一支?他手里的股权能换多少钱你想过吗?如果撑不过去,陆氏破产,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你离开他把吧,趁珊珊还肯谈条件,若是没了谈条件的余地,到时候江明远动手,就不是股权这么简单了。”

    这些日子,我从来不敢去想,假若这一次陆氏撑不过去,陆岩将会如何,我不敢去想象这个后果,因为我怕。我太明白他的抱负和意图,然而我却帮不上任何忙。我自欺欺人的以为,我只要相信陆岩就好,却没想到,困境里的他,是如何的挣扎。

    我没有爱错这个男人。江佩珊的条件他可以立马答应,只是一张离婚协议而已,本身娶了江家小姐他会拥有很多东西,却因为我,叫张正卿一纸离婚协议送过去,没有商量的余地。现在,在困境面前,他也没有选择放弃我,面对我时,对江佩珊的条件也绝口不提。

    眼泪忽然滑落,秦海洋扯了两张纸巾递给我,“其实一切,只在你的一念之间,至于如何选择,看你自己。他经营多年才走到今天,是成全他想得到的东西,还是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你看着办。”

    说完,秦海洋大步离开了茶水间。我呆呆地靠在吧台上,颤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我不知道自己在茶水间站了多久,咖啡都凉透了,我把它倒进水槽里,洗干净了杯子,重新煮了一杯热乎乎的给陆岩送去。

    我轻轻推开门进去时,发现他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究竟是有多焦虑呢?你瞧,睡着了眉心还紧拧着,两条浓密的眉毛如剑挺,愁容不言而喻。

    我轻轻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轻手轻脚将落地窗连合上,明亮的办公室瞬间黯淡下来,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柜子里拿了张毯子给他盖在身上,悄悄退出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方涵便叫我,递给我一摞文件,说都是筛选过的,叫我核对看看,可以了再送进去给陆陆岩。我这会儿没有力气,抱着文件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思量着秦海洋的话。

    我该怎么办?

    离开陆岩吗?这样江明远的资金就注进来,眼下的一切困局便迎刃而解了。

    可江明远这老狐狸会这么轻易的给资金,什么都不要?他算计了这么多年,不会趁着大好时机对掌控陆氏?他一直想要陆岩低头,想要陆岩完全认输,这么好的时机,能白白放过?

    要是离开能换得陆岩和公司平安,我没问题,他为我至此,我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越想越不心安,可此时我能跟我商量此事的,只有小寒。小寒比我聪明,比我老成,每每我慌乱时,她总会给我最好的建议。我再也等不及,立即给小寒去了电话,她正好在美容院做脸,约我去美容院见面。

    交代好工作,我拎包离开公司,让方涵告诉陈扬,我找小寒去了,否则陆岩若是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半小时后,我在美容院找到小寒,她正在做全身护理,见我来了,把按摩师招呼走了,点燃一根烟问我,“我也正想找你呢,陆青的电话找到了,昨晚乔江林洗澡的时候我悄悄翻到的。”

    她打开手机,翻出个号码给我,“人没在国外,在广州。”

    “广州?”

    “嗯,我试着拨出去了,号码归属地显示广州,接电话的也是她,那声音我记得清楚。我随口说了个名字,假装打错电话,她也没在意。”小寒说,“你现在找她,还是等等?”

    我快速记下号码,想了想说,“我还没摸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不好唐突找陆青,等我想想清楚打电话该说什么。”

    小寒点头,“也是。你今天找我有事儿说?”

    我把秦海洋的话给小寒说了一遍,把公司的状况也简单说了说,小寒听完许久没说话,我俩沉默着,半晌,小寒问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现在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陆岩。”

    “既然你说陆岩重要,那你让步,可以。”小寒瞄了我一眼说,“即使江明远这招想一石二鸟,但至少陆岩赢得了一丝机会对不对?如果失去这丝机会,陆岩就玩完。”

    我太注意江明远的手段,忽略了这一点,小寒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陆岩这次输了,却不是真正的输,凭他的聪明才智,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小寒说,“勾践卧薪尝胆灭了吴王夫差,古人的话说的没错,”小寒扬了扬下巴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明远把陆岩逼到今天这个地步,陆岩即使暂时低头,也不可能跟江佩珊恩爱不疑琴瑟和鸣,这江明远都五十多岁了,他还能兴风作浪几年?陆岩更不是吃素的,任随他揉捏,只不过这一次栽了没能马上爬起来而已,一旦有机会,我认为,陆岩一定会咬死江明远,你懂吗?陆建安的死跟江明远脱不了干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谁能忍下去?”

    我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心里恍恍惚惚的,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在一起思考,似乎是这么个道理,我说,“那你也支持我离开陆岩?”

    小寒坐到我身边来,用手指戳了戳我额头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叫你滚了你就不回来了么?你舍得,陆岩还舍不得呢,等事情过去了,卷土重来懂不懂?现在就是个缓兵之计,叫江佩珊那臭婆娘赶紧收手,别给陆岩在添乱子了。这江明远诡计多端,在拖点时间,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使坏呢!”

    “可我怎么跟陆岩说?直接说我暂时先走,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了再回来?”

    “你要是说了,陆岩能同意?他那种男人,骄傲得要命,要是早同意这样,就不会撑到现在了,那江佩珊跟他谈条件的时候他就答应了。陆岩绝对不会同意,你信不信?”小寒说。

    其实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陆岩死撑到现在,若是真的愿意以婚姻关系来换去江明远的融资,就不会跟江佩珊提离婚。他对江佩珊多少是有些从小长大的情分在,若不是江佩珊太过分,他也不至于如此。

    和小寒分开后,我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好像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完,我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的面孔,心里摇摆不定。

    傍晚我坐在江堤边的木椅上,给梁毅发了条短信,我问他江明远到底想做什么。

    梁毅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江边,他叫我等着,他马上过来。

    不到二十分钟,梁毅骑摩托车过来找我,他潇洒洗摘下头盔拎在手上,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的心思没谁能拿得准,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会对陆岩动手,他手下有很多人卖命,至于怎么动手,我不清楚。昨晚他见了张伟,就是你们的建材供应商,陆岩工程的问题,应该是他俩合伙干的。”

    “张伟?他们聊什么了?”我小心脏一下子提起来。材料检测出来部分有问题,但张伟公司提供了各种证明,说保证自己出货是符合要求的,可我们去过工地,材料看管严格,不可能有偷梁换柱的机会。

103:曾和你一样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提醒你一句,也许,你们可以从这里着手去查。”

    半夜在酒店?我想起来了,就是之前我和阿森去酒店开房时,恰巧碰见的那一次。这么一来,事情就扣得上了。

    我说,“谢谢你。”

    梁毅轻哼一声,“没事儿,我也只能给你提这点儿线索,周若棠,江佩珊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那女人有病,心理医生天天往江家跑,被她轰走了好几个,你小心点儿,这人疯起来,可不简单的。”

    “当真?”我原先只是猜测,江佩珊是不是心理扭曲了,梁毅这么一说,我不禁冷哼,“南山医院,早晚有间病房是属于她的。”

    “不过,只是说她情绪不稳定,有可能而已,这东西,玄乎呢,谁也说不准,反正我就给你提个醒,你自己多注意。陆岩跟她离婚,那是要了她的命,我跟着江明远很多年,江佩珊多喜欢陆岩,我清楚。”梁毅说,“你凡事小心点终归没错,江明远只手遮天,黑的都能变成白的,你一个小老百姓,被车撞死人也能撇清责任,懂么?”

    我轻笑,“是,的确如此。有钱能使鬼推磨。”

    梁毅扔掉手里的烟,一脚蹬灭了,站起身来说,“行了,我得走了,这段时间就别联系我,要有事儿,我会跟你联系。”说毕,他带上头盔走向摩托车。

    “梁毅。”我叫住他,梁毅回头来看我,嗯了一声,我说,“你为什么帮我?”

    梁毅戴着头盔,玻璃罩下,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江边风大,呼啦呼啦地吹着,他的话飘散在风里,有些自嘲的味道,“我没帮你,我在帮我自己。周若棠,记住当初我跟你说的话。”

    然后他跨上车,快速开走了,摩托车的噪音很快消失在耳畔,被风吹散了。

    入夜了,风有些凉,我紧了紧胳膊,忽然特别想陆岩,然后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他很快接起来,沉吟着问我,“在哪儿?”

    我忽然很想撒娇,握着电话,风把眼泪花翻滚出来,我说,“陆岩,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在江边。”

    “好,别到处跑。”他顿了两秒应承地说,“我马上来。”

    尔后我站在江边,看着涛涛江水,回忆起初见陆岩的时候,夜总会里他面无表情的脸,冷若冰霜的样子,他狂躁地逼着我喝酒出台的样子,三亚他发狂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这个男人肯定很厉害,于姐老是警告我别惹了他,他是祖宗,他是大爷。我记得那一晚在别墅里,他说,你跟了我吧。霸道又决绝,像个王者,居高临下,遥不可及。

    可真正靠近后我才发现,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下面隐藏着温情和幼稚,这个表面上铜墙铁壁的男人,其实只需要一点点温情,就轻易将他融化。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自是专心,还有陪伴。

    可于姐那双世故的眼睛怎么会看错呢,他是个人物啊。

    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开心的或者痛苦的过往,往事如同电影默片似的在眼前一幕幕展开,我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眼泪无声落下,孤单又冷寂。

    带着体温和熟悉味道的外套搭在我身上时,我转身过去,迎上他铁青的脸,我粲然一笑,心虚地去摸脸蛋,才发现,风早就将泪水吹干了。

    他捏着我手握住,捂在嘴唇边吹了两口暖气,斥责地说,“江边风大,你还这么傻站着?不知道找个咖啡厅坐坐?”

    我傻乎乎笑,“你不是说叫我站着不许乱跑么?我听你的话呢?”

    他不禁拧着眉头,白我一眼,然后拉着我往主干道走去,老赵把车子停在路边,路灯光下,车身折射出一缕光芒来,陆岩替我拉开车门,护着我脑袋坐进去,然后上车握着我的手说,“回家?”

    我点了点头,“好,回家。”

    情绪感染的缘故,我心里沉沉的,陆岩握着我的手,明明他自己手指冰凉的,可被他握着的手不一会儿竟然温暖起来,我鼻尖泛酸,忍不住想哭,但不想被他看到,就低着脑袋,靠在他胸口,默默地把眼泪给咽了回去,我在心里不停地警告自己,周若棠,你不许哭啊,你不许哭,你的陆岩这么聪明,你千万不许哭。

    我当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你怎么了?”我往他怀里钻,他察觉不对劲,轻抚着我发丝问我,“你怎么怪怪的?”

    我怕自己声音哽咽,不敢多说话,憋着情绪,就说了一个字,“困。”

    “睡吧,一会儿到家我叫你。”他温声说。

    他怀里真的很温暖啊,我不由地圈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老赵把车子开得很慢很慢,一路穿越城市的灯火辉煌,霓虹闪耀,穿过车水马龙,穿越人潮人海。

    下车时我没敢跟陆岩一起走,我撒谎说着急上洗手间,快速跑进别墅,直奔一楼洗手间洗了把脸,确认他看不出来异样才出去,结果一拉开洗手间的门,陆岩却倚在墙壁上,细细打量着我,我吓了跳,有些心虚地说,“你守在这儿干什么?”

    他淡然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没有丝毫异样,站直了身子走进洗手间,“洗手,吃饭。”

    我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这才安放回去,刚想溜走,他又叫住我,“等我。”

    然后我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看他漂亮的双手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着,透明的水快速划过他修长的指尖,洗手液丰富的泡沫在他手上搓开,连洗个手都这么赏心悦目,这人真是要命了。

    他洗完手,高冷地瞄了我一眼,走到我跟前伸手捏了捏我下巴说,“口水流下来了。”

    “哪儿有!”我瞪他,他却扬眉,旋即拉着我的手往餐厅去。

    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丰盛可口,我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引起来,两眼放光,立即落座了动筷子。

    可能是最近都饿晕了,这一餐吃得特别多,吃完就觉得有些反胃,站在露台吹了好久的风才好了些,陆岩洗了澡出来找我,从背后抱着我,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我鼻子尖,还闻到红就香,果真,他递了杯子给我,透明的玻璃杯里装着醇香诱人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神秘。

    他跟我碰了碰杯子,一手握住我的肩膀,和我并排站在一起,问道,“你看什么?”

    “看万家灯火。”我说。

    三楼的露台看出去,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这一片别墅区好似除了陆岩家,其他家都灯火璀璨,倒显得陆岩家孤单了。

    他静静地跟我站在一起,没说话,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被不忍心打破,憋在心里的话到喉咙口,又给咽了回去。

    最终是陆岩先说,他说,“若棠,假如我一无所有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情景的关系,我觉得他的话里带着不明的意味,有失落,有怅然,有惋惜。我忽然觉得很难受,他的话,像是在告诉我,他预备要放弃一切了。

    那他的抱负呢?他和江明远的恩怨呢?陆家的一切呢?都要因为我而放弃吗?

    我忽然感到沉重和不忍,秦海洋的话在我脑海中旋转:周若棠,你离开陆岩吧,因为你,他会变得一无所有。

    我转过身,快速搂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胸口说,“不,不会的,你不会一无所有,不会的。”

    陆岩轻笑了两声,说道,“我给自己下了一场赌注,要是赢了,属于我的一切,都回来了,要是输了,我们真的会一无所有。”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推开我胳膊,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我的脸,清俊的脸蛋线条明朗刚毅,许是头顶暖橘色的灯光吧,陆岩硬朗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往日里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消失不见,他现在竟然有温柔浅淡的笑,“你当真是我的命,没遇见你之前,我做事情从来没有后顾之忧,雷厉风行,可现在你在,我发现自己迟疑了,总要多思忖几次。”

    我本是无心煞风景的,“是我拖你后腿了么?”

    陆岩忽地笑了,捏着我下巴说,“我又不是狗,还分什么前腿后腿?”

    他这么一说,我也笑了,觉得自己真傻。

    他重新将我揽入怀中,夜风轻轻吹拂着,花园里晚香玉开得正好,幽幽的香味伴随着那一缕晚风吹上来,给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增添了几丝情调。

    他胸口坚实有力,肌肉分明,脑袋枕上去,感觉特别安全,靠在他身上,犹如靠在巍峨的山壁上,天塌下来都不怕。我小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胸口结实的肌肉,有许多话想说,却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都被这风给吹散了。

    “没遇到你之前,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一下子走进我心里就出不来。后来我才明白,那种忍不住把你抱在怀里的感觉,竟然就是爱。”陆岩特别煽情地说,“我以为你跟其他女人没区别,过眼云烟,可日子久了,我才懂,爱是特别的。”

    这木讷的人一旦煽情起来,比那些情圣的金句更加要命,这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情深,叫你应接不暇。

    “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道。对,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我周若棠何德何能?

    我原本以为是个特别浪漫的场景下,比如在某束光里,我忽然对他回眸一笑什么的,又或者说,我某句话,某个表情,某个小动作惹得他的注意。可他却说,“以前都是兴趣,真正觉得不对劲,是在三亚,你被我------嗯,被我踹进游泳池里的那一刻。”

    “什么?”我猛地推开他,本来是带着期待的心情的,这下子全扫光了,我不悦地说,“为什么是那时候?”

    陆岩嘴角噙着笑,眉眼弯弯的,特别好看,他这么一笑,我都不好意思板着脸了,不由地撅嘴,撒娇地说,“你快说,为什么!”

    毕竟那时候在三亚,场面很是尴尬啊------我都不想去回忆那时候,太丢人了。

    “当时你掉进去,我本来打算看着你挣扎扑腾大声喊救命的,可我站在岸上,盯着水面,你竟然一点儿也没挣扎,任随自己往下掉,一个大水花溅下去很快平静了,我才反应过来,你压根儿没想挣扎。”陆岩说。

    当时我是想,这么被折腾,这么被践踏,我不如死了算了,真的,当时我就想淹死我吧,死了一了百了。

    “你相信吗?我忽然心疼了。然后把你捞起来。”他故意看了我一眼说,“要是再晚一点,你真的就被淹死了。”

    “可为什么就是那个时候呢?”我不禁疑问。

    但陆岩不准备回答我了,拉着我的手转身离开露台,一路上我都在不停地问,“你说话,到底为什么是那时候?”

    我们回到二楼,陆岩把我塞进浴室,“去洗澡睡觉。”

    我抓着他手不放,不停地问,“为什么是那时候?”

    陆岩皱了皱眉,“你是复读机吗?”

    “为什么是那时候?”

    “”

    “为什么是那时候?”

    “周若棠你皮痒是不是?洗澡不洗澡?”

    “为什么是那时候?”我眨巴着眼睛说。

    陆岩拧着眉头,勾着嘴唇看我一眼,然后抓着我往浴室里扔,开始扒我衣服,“我来帮你。”

    我猛地抓着他的手,“为什么是那时候?”

    陆岩叹了口气,语气一下子变了,“因为我曾跟你一样过。好了吗?可以洗澡了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15/ 第一时间欣赏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最新章节! 作者:林如斯所写的《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为转载作品,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介绍: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