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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全文阅读

作者:林如斯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txt下载     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4:往日崎岖还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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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程思远快速托着我胳膊,我估计自己已经摔倒在地,他扶着我坐到椅子上时,发现我脸上全是泪水,伸手想帮我抹泪,我躲了一下,却撞到他肩膀上,那时候我心里崩溃得不行,只想找一个肩膀靠一靠,程思远恰如其分地出现,然后我抓着他胳膊,没能忍住心里的悲泣瑟瑟抽泣。

    那之后的半个多小时,程思远一动不动地坐着让我靠在他肩膀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等我整理好情绪时,法医和警察都到了,在跟林蝶和小寒交代结果,判定为自杀,让我们节哀顺变,尽快料理后事。

    我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林蝶抓着死亡报告,像个木头人似地,脸上的泪早就干了,乱发三千丈站在停尸房门口,小寒搀着她肩膀,跟她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林蝶双眼无神,微弱地声音说,“先送去火化。她从小就怕冷,不能让她在这么冷冰冰的地方呆着,活着的时候就没温暖过,尝尽了世间冰冷凄苦,既然走了,就潇潇洒洒的走,热热烈烈的走。”

    林蝶说芳芳没有家人,她的一切身后事都交由林蝶处理,我和小寒都听他的,连忙把遗体送去火葬场,程思远怕我们几个女的顶不过来,也请了假跟我们一起去。亏得有程思远在,不然我们几个女人肯定全部乱套了,忙着排队,还要选墓地,事情排山倒海的来。

    那天排队排到下午五点多钟,芳芳的遗体才被火化,昨天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今天就变成了一撮骨灰。送进焚烧炉之前,我们几分站在炉前给芳芳深深地鞠了几躬,她的遗体被推送进焚烧炉,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嚎啕大哭。

    林蝶抱着骨灰盒出来的时候,天灰蒙蒙的,耷拉着个脸,像谁家的姑娘忍住不哭,天上雾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火葬场阴气太重那些逝去的亡魂舍不得离开盘旋在空中留恋人世。

    我们三个站在台阶上,身边是一株小树,上面挂满了白色的小花,都是那些来吊唁的人身上别的,没有人带走,丧礼完了过后全都别在周围的树枝桠上,白茫茫的一片,像树上开出来的小花。我们也把身上的白花摘下来,插在树上,站在台阶上,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泪水连连。

    小寒说,“幺妹一定在天上看着咱们呢,这小没良心的,等碰面的时候看老娘怎么骂她。”

    林蝶抱着骨灰盒,望着天空怅然地说,“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那男人根本不爱我,也不爱她,我从来都没跟她争过,只是一个臭男人而已,我没那么小气。”

    我一句话都没说,看着天空,脑子里全是芳芳遗书上的那句话,“若棠姐,我活不下去了,所有力气都给你,你一定要幸福,别人都说我们这种女人得不到幸福,若棠姐你一定要幸福。”我心里默念着芳芳这句话,觉得有点语无伦次,她一直在强调我要幸福,其实是在告诉我,若棠姐,我这辈子没指望了,只能指望你了,你给我们争口气,告诉世人,我们这种女人也应该有幸福。

    兴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芳芳对我说的话别有深意,可能是我们都失去了孩子,最能明白彼此心里的苦涩。刀子不插在自己身上,哪儿知道疼呢?别人的安慰,都是隔岸观火。

    事后我们都觉得,芳芳走得快,后事处理得也快。当时墓地没找好,林蝶便带着骨灰盒回去了,说等风水先生看好了墓地再下葬,林蝶说,芳芳最迷信,以前老是拉着她去算命,他们那边乡下有个算命的老瞎子,老瞎子说她这辈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孤苦伶仃,当时芳芳不信,骂了他算命的一通,说自己这辈子肯定嫁入豪门大富大贵儿孙满堂,算命的都是胡说,不靠谱。可算了一次不中,就拉着林蝶找另外的人算。

    林蝶说,“所有人都这么说她,注定一辈子孤苦伶仃凄楚悲凉,这命贱的丫头还真给人算准了,既然这么牛逼,我给他找个好的窝睡下半生,找个好位置,看看有没有机会投胎转世生在一个好人家,下辈子别这么苦了。”

    那天从火葬场离开后,小寒开车送林蝶回去,程思远开车送我,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脑子里一片空白,当死亡真正出现在我们身边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是措手不及的。芳芳走了,临走之前嫁给了老头子,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某太太了。

    而我呢?

    我真的能幸福吗?

    程思远说,“节哀,若棠,咱们活在当下。”

    我望着程思远,怔怔地说,“程思远,你说我这样的女人会幸福吗?”

    程思远开着车,心疼地看了我一眼,肯定地说,“你一定会幸福的。若棠,只要你想,你要你要。”

    “我也觉得。”我望着面前的川流不息飘渺地说,“只要我想,只要我要。”

    程思远送我回到别墅时,陆岩的车子刚好停在门口,他从车上下来,便看见程思远的车子停在门口,他拧着眉头看我从程思远的车上下来,看我对程思远说谢谢,有空再见,他眼神冰冷,面无表情,紧抿的嘴唇告诉我,周若棠你最好坦白从宽。

    我拎着包,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清俊的脸庞,胸腔里压下去的情绪忽然涌起来,我努力拧着衣角,让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至少现在不能哭。我抓住他胳膊,挤出一个难看的要死的笑容说,“你回来了。”

    陆岩那双眼睛多厉害啊,一下子就看穿了,摸了摸我脸蛋,疑问道,“哭过了?”

    我抿着嘴唇,瞪大眼睛点头,嗯了一声,眼泪花瞬间泛滥了,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哭什么?”陆岩凝着眉头,担忧地看着我,随即揽着我肩膀往屋子里走。

    我一直憋着眼泪,直到上了楼,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忽然抱住了陆岩,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

    一如当初我失去孩子那般。

    陆岩被我的哭声给吓住了,我估计他原本想拷问我怎么跟程思远在一起的,可看见我哭得惊天动地,什么都没说,任随我抱着他,等我哭得没了声音才抓着我肩膀问我,“发生什么了?”

    我哽咽地说,“陆岩,我跟你会幸福吗?小寒以前就跟我说,我们这种女人是不可能得到真爱和幸福的,我不相信,所以我一直拼命的爱你,我觉得我用尽了力气就一定能得到真爱,得到幸福,陆岩你说对不对?”没等陆岩回答,我自顾自地说,“芳芳死了,她也跟我说一定要幸福,陆岩,你看,这么多人都希望我幸福,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幸福?”

    看到陆岩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芳芳对我说的遗言的言外之意,那丫头没有说清楚的意思:我和陆岩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这样的女人,要拼尽全身力气才抓得住幸福。我才明白,为何我捧着芳芳的遗书,心在发抖。

    因为我怕。我怕失去陆岩。怕没有幸福。

    陆岩冰凉的指尖抹去我的泪水,这时候我多希望他给我承诺,哪怕是骗我也好,可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带着怅然,抚着我额头,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看着他怅然的眼神,伏在他胸口哭得像个傻子似的。

    可能就是那一刻,我意识到,他身后的风雨可能会摧毁所有。所以他不敢给我承诺,甚至开始帮我安排打算。

    之前我决定站在陆岩身边,是为了给我的孩子报仇,可那一刻,我下定决心,却是为了努力握住一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我暗暗发誓,那些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牢牢握住,谁都拿不走。

    三天后,林蝶找好了算命先生挑好墓地给芳芳下葬,我们一身黑衣站在春雨中送她长眠,看着墓碑上她清纯可人的照片,昨日重现。

    我想起以前在夜总会的时候,芳芳最傻,但是最热心,谁肩膀痛,谁喝多了,谁被人哪里不舒服,她总是最先关心人的,不管对方是否喜欢她,这丫头都一股脑儿地对人好,明明不会抽烟,但老是喜欢学着小寒的样子点燃一根烟夹在手指尖,嘴甜地喊着小寒姐,若棠姐,面对林蝶时,白眼一瞪,骂一句臭婊子狐狸精,但言语中却没有任何鄙夷。她脑子不好使的时候,被人骗去吸麻果,被林蝶一巴掌扇懵了,哇啦哇啦地哭起来,她还老喜欢抢钟,但赚了小费就拉着我们几个去吃火锅。

    这丫头一直都是乐呵乐呵的,天塌下来都没危机感的那种,谁能没想到她最终的结局是抑郁症自杀。

    我们谁都不能料想到自己的结局是什么,那便要趁着活着的时候,多努力一把,用芳芳以前最喜欢的一句话来说,死也要努力扑腾几下。

    很快,刀枪不入的周若棠调整好情绪回到职场,跟在陆岩身后,开始整理新开发区的项目启动,招商跑工程,四处奔波,日子如流水般轻快闪过,充实积极。

    可我没想到,重生后的我这么快就要面临一个重大抉择,一个让我两难的抉择。

075:路长人困蹇驴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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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寒打电话来找我这天,我和陆岩在张伟的饭局上,新项目的承建需要找各种材料供应商,而因为之前嘉楠在学校跟人打架斗殴的事儿,张伟曾经卖给陆岩一个人情,所以在承建项目即将启动的时候,陆岩给张伟的公司也抛了橄榄枝,但他门公司给的报价比行业也的普通价格高三个点。

    早上秘书室接到张伟秘书打来的电话,约陆岩夜晚七点钟古味斋餐叙。我问了陆岩要不要去,当时他伏案工作,抬头稍稍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去。”

    “陆总,建材供应商我们有好几家选择,而且各家的报价都比张总的报价有优势,您是准备再考虑考虑还是和张总餐叙时再谈谈价格?百分之三的点算下来也是好几百万的款子。”我拿着文件夹,想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

    陆岩低着头看文件,未经思忖地说,“无妨,只要不过分,在这上面让他一点也没关系。”他翻了一页,淡然地说,“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哦-------”我有些无言以对,心里清楚这个人情是因为谁欠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低着头准备退出办公室,陆岩忽然叫住我,蹙着眉头说,“跟你没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他的事儿,别往你自己身上搬。”

    他这话我有点没听懂,本想再多问一句,他却点了点头说,“去工作吧,晚上你陪我去应酬。”

    “是,陆总。”我说。

    距离我和让小寒找私家侦探帮我查探陆岩和江明远之间恩怨情仇,已经过去快十天,期间小寒给我发过几次短信,说有点眉目了,再耐心等等,陆岩和江明远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东西查起来颇费力气。

    从陆岩办公室出来后,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他说欠张伟的人情跟我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他自己吗?他和张伟上次达成的协议是什么?是单单为了张伟放嘉楠一马,还是后面有更大的筹谋?我心慌慌的,赶紧给小寒发了条短信问她进展如何了,我隐约感觉,陆岩和张伟的协议,一定跟江明远有关系。

    可张伟是敌是友呢?

    夜晚七点钟,老赵送我和陆岩去百味斋,门口的礼仪小姐训练有素,对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儿记得清清楚楚,我和陆岩刚踏进门口,便有身着素色织锦旗袍的服务员上前来笑吟吟道,“陆先生,您请跟我来。”说毕,玉手一扬,身子往边上一侧,站在右侧,引着我和陆岩往包间走去。

    这边装潢都是古色古香的,穿过大厅,还要走过一端长长的回廊才到达目的地,那回廊幽深昏暗,两边是圆木雕花红漆柱子,脚下是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高跟鞋踏上去哒哒作响。头顶盘着的是紫藤萝花架,把整座回廊都爬满了,这会儿正是紫藤萝开花的时候,夜色也不算深,在幽暗暧昧的灯火下,看得清出一串串淡紫色的紫藤萝花,月明星稀间,暗香浮动,分外妖娆。

    中途我顾着打量这别有风韵的长廊,步子不由地放缓慢了些,陆岩走在前头,发现我没跟上,停下脚步俩等我,夜色下我不太看得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淡淡地催促说,“下次白天带你来,看个够。”

    我娇羞一笑,赶紧迎上去,跟在他身后,我是秘书,哪儿有跟着老板一条线走的道理,可他不依了,淡淡瞄了我一眼,一把抓着我的手拉着往前走,嘴里念叨着,“小心脚下。”

    他指尖淡淡的凉意一点点被我温暖了,我像个白痴一样看着他抓着我的手,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表,西装袖子挡着了,若隐若现。我心想,他的手真好看啊。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包间门前,那是一处独立的厢房,两扇复古雕花大门紧闭着,里头亮着灯,站在门口,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两道人影。门口挂着一块小木牌,上头用楷体写着“空谷”二字,字体遒劲有力,风骨犹存。

    穿旗袍的姑娘轻轻扣了扣门,恭敬地说,“张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一声回应,“请进来。”

    随即,姑娘帮我们推开门,请我和陆岩进去。此时陆岩不懂声色地放开我的手,信步迈进房间,我跟在后头,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房间不算大,一应的陈设都是带着古韵的,中间一张檀木雕花圆桌,铺着一层印花桌布,上头摆了一套茶具,张伟和一个女人坐在上方,正在品茶。只许看一眼,便知道那女人不是上次张伟带在身边的飘飘,二十出头的年纪,笑容可掬,对我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美好灿烂。

    张伟站起身来,走上前来和陆岩握手,笑道,“感谢陆总肯赏光,等候多时了。”

    陆岩淡淡握住张伟的手,客客气气地说,“张总客气了,您邀请,一定来。”

    张伟狡黠地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凝眸看了我一眼,调侃陆岩说,“这位小姐好像上次见过?我没记错吧?”

    陆岩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脑袋看着我,我明了,上前对张伟稍稍弯了弯腰,微笑着说,“张总,您好记性,我们的确见过,我是陆总的秘书,我姓周。”

    “上次见到周小姐仿佛不是现在的模样,似乎------”他沉吟地看着我,又看着陆岩,但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陆岩一个冷冽的眼神,他便收了嘴,打着哈哈说,“看我这记性,怎么能叫你们一直站着,来,陆总,请坐。”

    张伟身边的女人和我坐得进,亲昵地帮我倒了一杯茶水,笑吟吟说,“周小姐。”

    我微笑道,“谢谢。”

    一阵寒暄后,张伟叫陆岩点菜,但陆岩说客随主便,于是张伟便大手一挥,点了一桌子的菜,样样都是平日里普通酒店看不到的彩色,别具匠心的烹饪和摆盘,光是看一眼就叫人赏心悦目,就连盛盘的碟子都是景德镇官窑里出来的青花瓷,酒水是绍兴陈年花雕,我心中暗想,这一餐,张伟是下足了力气,不知道是给下马威还是什么。

    陆岩从头至尾镇定自若,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青花瓷酒壶里倒出来的琼浆玉液味道醇厚,落入杯盏中芬香四溢,能喝酒的人不一定明白这酒的好,但一闻便知道与众不同。陆岩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看着杯盏中的花雕酒,笑道,“张总好破费,这酒太珍贵。”

    张伟哈哈大笑,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再好的东西喝下去也不过是一泡尿,高兴就好。”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笑,暴殄天物,不过如此。

    张伟笑完了,又说,“能跟陆总合作,这点酒算什么?在咱们的宏图伟业下,不值一提!来,喝!”

    陆岩轻抿嘴唇,端起杯盏却迟迟没有喝下去,反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张伟说,“张总的报价比市场普遍价格高了三个点,是刻意为难我?”

    “陆总要这么说就不好听了,一分钱一分货,一分钱一分服务,咱们想合作,我得看看陆总的诚意吧?这天雷滚滚之下,我得给自己壮壮胆子,是不?”张伟意味深长地说,“我给的报价,是我的诚意,至于陆总的诚意如何,就看合同细节怎么做了。”

    我听得愣了愣,悄悄瞄了陆岩一眼,他把玩着杯盏,思量了许久,然后一口喝了杯盏里的酒,将空杯子放在桌上,随即目光定定地看着张伟,掷地有声地说,“我欠张总一个人情,我记得。”

    张伟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指使身边的年轻姑娘说,“去,给陆总倒酒!”那女孩子笑吟吟起身,当真给陆岩倒满了一杯,娇滴滴道,“陆总,请。”

    张伟端起酒杯,豪气云千地看着陆岩说,“其实这三个点我要不要都无所谓,这点渣渣钱我没那么在乎,我就试试你的诚意,你要是没诚意,三个点算个屁!”

    然后他俩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忽地我手机响了,铃声在现在的场景下有些突兀,我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撇了一眼屏幕是小寒,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我拿着电话回到那条幽深的长廊上,铃声已经息止了,我给小寒打了过去,响了一声她便接起来,捂着电话小心翼翼地说,“若棠,事情查出来一部分了,但是被人盯上了,不知道是陆岩还是江明远,我请的那个侦探家里窗户被人砸烂了,警告他别多管闲事,你瞧着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事儿我就告诉了你,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皱眉道,“那人怎么说?”

    小寒好像是在厕所里,我听见马桶抽水的声音,“兴许是查的时候不小心漏了马脚,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两个都是大人物,有点动静很正常。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们约出来见一面,让他当面跟你说。”

    “你等我联系你,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我说。

    小寒说,“都行,越快越好。对了,阿森下个月从杭州回来,唱片录得差不多了,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联系不上你,你们咋回事儿?那孙子对我可是发飙了,我都没敢跟他说你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换了电话,暂时谁都没联系,我外婆还以为我在深圳呢,过年我都没敢回去,电话也很少打。”我说。

    “得了,等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吧,我先挂了,乔江林他老婆电话来催他回去,老娘现在躲在洗手间跟你讲电话呢。”小寒着急地说,“挂了挂了,拜拜。”

    收了线,我握着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撑着眉心在走廊上踱来踱去,我查陆岩和江明远的事儿受到了阻碍,是谁察觉了?陆岩还是江明远?

    为什么他们会担心别人去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有点想不明白。

    我上网百度谷歌搜索了陆岩和江明远的一切资料,但都没发现蛛丝马迹,这两个人好像并不相关,除了世家故交,生意上的往来也是这两年来才有的,以前的根本查不到。

    “周小姐?”忽然背后传来一抹清脆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回头去看,竟然是张伟带来的姑娘。我站在暗处,而她身后是亮光,面容轮廓格外明显。总觉得和方才在室内的那一人,有些不一样。

    我尴尬地笑了笑,“你好。”

    那姑娘慢慢走向我,笑道,“他们谈事情,我们现在外面聊聊天吧。”

    她话音刚落,我心头一紧,不禁想他们在谈什么事情?我收敛了焦急,笑道,“好。”

    她走上前,拂开了长廊右侧水泥台上的灰尘,优雅地坐下去,扬起脸蛋看我说,“周小姐,我见过你。”

    我微怔,扬眉笑道,“是吗?我却是第一次见你------”

    “只是我见过你而已,一张照片。”她淡淡说。

    “照片?什么意思?”我疑问道。

    “去年秋天,你顶替了我的名额去三亚陪游一位姓周的客人,还记得吗?”她笑看着我说,“你肯定没忘记,因为你的客人,就是里面的人。”

    我一下子愣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笑了笑,轻哼地说,“当时阿姐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的眼睛很漂亮,所以我记得,刚才一见,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脑子一下子懵了,毛线球滚在一起似的,理都理不清,只听见那女孩子说,“当时我行李都准备好了,可阿姐说老板要求临时换人,就给我安排了其他活儿。我原本以为只是个巧合呢,但今天看开,似乎并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茫然地看着她问道,“我有点不明白。”

    但她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很羡慕你。”说完,她离开了长廊,回去了房间。

    我抓着手机,身子有点发抖,这话是几个意思?我当时做陪游是因为外公手术临时需要钱,客人也是于姐的小姐妹帮忙安排的,怎么会是刻意安排的?陆岩不是不知情吗?怎么会------

    忽地,我灵光一现,莫非于姐的安排也是陆岩授意的?

    这么说来,三亚陪游遇见陆岩,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一开始就是安排好了的?

    除了这个可能,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也许。

    我懵了。

    回到餐桌前,我不由地看了陆岩一眼,他酒精上脸,温柔地看了我一眼,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我真觉得为他死都值了。

    这天晚上,陆岩和张伟喝得昏天暗地,整个人都蒙圈了,最后我们两个女人,一人扶着一个跌跌撞撞地走出饭店,老赵在门口等着我们,见我们出来,连忙上前来帮我扶着陆岩塞进车子里。酒的后劲太强,他有些难受,倒在我身上,迷迷糊糊中却抓紧了我的手,靠在我肩膀上蹭来蹭去,发出轻浅的哼唧声。

    回到家里,阿姨还没睡下,帮着我把他扶上楼,我帮他拖鞋衣服鞋子,阿姨准备好蜂蜜水,我坐在床头搂着他,喂他喝下,闹腾了好一会儿才舒坦了些。

    原本一身疲乏,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一轮弯弯的月牙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我总觉得,陆岩就像那弯月亮。清寒,但是莫名地叫人亲近,想去触摸。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我发了很久很久的呆,然后拨通了小寒的电话,约她在思南路的24小时咖啡厅见面。

    趁着他睡着,我有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

    阿姨已经睡下了,我穿了件厚实的衣服,悄悄下楼,扣上大门,离开别墅。因为深夜了,没有车子,我只能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小区门口,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许久前,我也这样一个人摸索着离开别墅,那时候我一腔坚定,不做他的情妇,而现在,我每走的一步,都是为了更好地站在他身边。

    在路边拦了许久的车才有一辆愿意载我,车子缓缓开向城区,我心里格外紧张,却又十分害怕,我即将要去揭晓和面对我深爱的那个男人他肩上的负担,他心里的秘密。我害怕。

    四十分钟后,我到了咖啡厅,半夜挺冷的,进了咖啡厅第一件事就是点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喝,小寒和侦探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一点钟。她上身裹着风衣,严严实实的,脚下却是一双银色的闪闪发光的高跟鞋,光溜溜的大腿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大半夜的黑眉红唇,妖艳动人。

    私家侦探是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人,小寒穿着高跟鞋和他差不多高,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牛字库,平头,脖子上有纹身,我看了许久都没看明白那个图案是什么。一双眼睛深邃凌厉,目光锋锐尖利,透着精明和睿智。单眼皮,浓眉毛,高鼻梁,带着点洞若观火的沧桑,猜不出年纪。腋下夹着一只牛皮纸袋,装档案的那种。

    小寒和我挤在一起,他自觉地坐在我们对面,皮夹克一拉开,露出里面的藏蓝色针织衫,漠然地看着我,没什么表情。服务员上了热咖啡过后,小寒介绍着说,“南源,这是周若棠,我的好姐妹。”

    我招呼道,“你好,南先生。”

    “是你让我查的吧?”南源看着我,把牛皮纸袋摔在桌上,有些痞痞的样子,“自己看还是我告诉你?”

    言语干净利落,做事不拖泥带水。

    我打开纸袋,拿出里面一沓a4纸,全是关于陆岩和江明远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太多了,看得伤神,小寒把手盖在资料上,对我说,“听南源说吧,看这资料得看一宿,东西收起来,回去看,现在先听听事儿,回头再细细研究,大半夜的,还要睡觉呢。”

    我点了点头,看着南源。

    南源捏着下巴,重重地点头,随即坐正了身子,双手靠在大理石桌子上,正儿八经地看着我和小寒,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全没了,他眼睛盯着我和小寒,躲过我手里的资料,翻了一张纸出来搁在我们面前,“简单来说,这两个人的恩怨,归根结底是源于2005年,陆氏地产的一次金融危机,当时陆氏的掌门人还不是陆岩,而是他的父亲陆建安,陆建安投了一个大项目,斥资一亿八千万最后全赔了,豆腐渣工程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当时的一亿八千万对于陆氏来说是一个命门,毕竟那时候的地产行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陆氏也不算强大,勉强算一线,手下还有几间小的建筑公司和设计师公司,全都是地产行业的链条产业。但是,陆建安在那一场风投里失败了,惨败,大小银行没有一个愿意给陆建安贷款,陆氏经济危机,面临破产。江明远就是在那时候出手,一招吞下了陆建安手下的所有产业,只留下了陆氏地产这么一间公司。虽然陆氏地产是陆建安手里最大的公司,但那时候的陆氏地产已经岌岌可危,负债累累,陆氏地产名存实亡。”

    南源笑了笑,有些惋惜地说,“也难为陆岩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外债一毛不剩。几年时间,能做成今天这样,也算是奇迹了。”

    小寒急了,催促南源说,“别打岔,好好说话!”

    南源继续说,“陆氏出事之前,陆岩正好高中毕业,和江佩珊、秦海洋去了国外旅游,发生意外,江佩珊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南源从一对纸里找出一张医嘱复印件摊在我们面前,冷笑道,“我找到了当年北城医院的秘密病例,发现一个问题,原本江佩珊的腿不需要截肢,如果送去国外治疗,是有可能康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佩珊拒绝了治疗,要求医生截肢。”

    我和小寒一阵讶异,面面相觑,小寒说,“吓死了,这女人太可怕了!对自己都下这么狠的手!真是个疯婆子!”

    我脑海中忽然划过那一晚陆岩和江佩珊在别墅客厅里,陆岩问江佩珊,“你这条腿是怎么没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陆岩的意思仿佛是他知晓真实情况。

    南源冷哼一声,继续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你们别急,听我说。”

076:苦雨终风也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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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梁秀文的精神病也跟这个有一定的联系呢?”我说。

    南源摇摇头,“就目前的情况看,梁秀文这条线索我们查不下去了,至少暂时不能去查,对方已经有了警惕,在不清楚是陆岩还是江明远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小寒说,“那江明远呢?刚才说的都是陆岩家的事儿,江明远呢?他在这些事情是否有参与呢?”

    我恍然反应过来,刚才南源说了一通,都是陆岩家的事儿,江明远提到很少,我也问,“对,江明远呢?”

    “等我会儿,”南源有点倦意,四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要点燃时是忽然停下来,嘴里叼着烟问我们,“介意吗?”

    我摇头,“你随意。”

    然后南源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小寒被他勾得也忍不住点燃一根,夹在指尖吧嗒吧嗒抽起来。

    “江明远的事情查到的不多,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商人,怎么说呢?就是看起来干干净净,但实际上看不见的死角藏污纳垢,可你怎么都找不到把柄。在北城很吃得开,去哪儿都有人叫一声江五爷,他和陆建安一样做地产,后来接手了陆建安的建筑公司和设计公司后,着力开发这两项产业,已经成为北城的龙头产业。我查了很久,什么都没查到,但是,你们要相信,能走到今天的人一定不简单,越是干净,就越有问题。不过是藏得深一些罢了。”南源说。

    我怔怔道,“还有其他线索吗?有用的,能和两家人牵扯上关系的。我感觉他们之间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关系,照你现在查到的情况来看,江明远当年伸手帮了陆建安一把,陆岩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他又是江明远的女婿,完全没有理由跟他明争暗斗。”

    南源笑了笑,烟头指着我说,“你脑子挺灵光的!没错,他们绝对没这么简单,这些年明面上陆岩对江明远顺顺从从,但实际上都是在暗自强大。有一点我觉得咱们可以深入挖一下,”南源顿了顿,继续说,“江明远和陆建安以及梁秀文,他们当年是一起下乡历练的知青,追溯三者关系的源头,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随即,南源从一堆资料里找出一张复印的照片递给我看,一边吸着烟,一边说,“你们瞅瞅,这就是当年在农场拍的合影。”

    我捏着照片,小寒凑过来跟我一起看。照片上陆建安、江明远、还有梁秀文三人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三人胸口都别着五角星,陆建安和江明远搭着肩膀,梁秀文两条笑麻花辫儿搭在胸前,清纯朴实。不得不说,陆岩长得真的很想陆建安,两父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乍一看还以为是陆岩呢。而江明远却变了许多,我曾经上网搜索过他的照片,和年轻时候的模样变化挺大的。

    至于梁秀文,陆岩的母亲,我是第一次看到。

    我看着照片发呆,猜测这三人是否曾经发生过什么,有点出神了,小寒用胳膊肘顶我一下,问我,“哎,姐妹儿,这事儿还继续查下去吗?”

    “啊?”我脑子懵的,反应慢半拍,连忙说,“查!”

    南源拧灭了烟头,重重地点头说,“成,继续查,但是已经被人发现了,估计得缓缓气儿,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他说着就要起身走了,“我先走,找个酒店睡觉,家里四面通风,半夜把我冻成狗。”

    我连忙叫住他,“南源------”

    “还有什么事儿?”他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说,“害你被人报复,不好意思,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补偿你的损失。”

    南源笑了笑,拉起皮夹克的拉链,吊儿郎当地说,“没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人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眨眼,砸个玻璃算什么?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是有行规的。两位小姐,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说毕,他真的挥挥衣袖轻飘飘地跑出了咖啡厅,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桌上一堆资料,错综复杂,也不知道究竟藏着什么深仇大恨,一点头绪都没有。

    小寒打着哈欠问我,“若棠,我觉得陆岩不让你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最好悄悄的,他这人做事情一意孤行,别惹他不高兴,我现在也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劝你,也不清楚你心里究竟把自己当成他的什么人为他做事,但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想说你凡事给自己留条退路,你还有家人要照顾。”

    我重重地点头,看着面前的文件,心里有点慌乱,但语气很坚定,“小寒,我觉得陆岩像是在准备什么,你知道吗?他给我买了套房子,虽说是借着给我家人准备的借口,可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在给我安排未来。”

077:却教明月送将来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电话放在枕头下,呼啦哗啦地震动着,我不悦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家的座机,我一下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从床上腾起来,拿着电话往浴室去。

    陆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我,问道,“你去哪儿?”

    我扬了扬手里的电话,“外婆打来的,我去接一下,你继续睡。”

    陆岩眨了眨眼,又闭上眼继续睡。

    等我到了浴室时,电话已经挂断了,我想了好久,鼓足勇气把电话打了回去,那边响了三两下,我外婆接起来叫我的名字,“臻祯?”

    “婆婆,是我,刚才在忙,没看见电话。”我解释说,“您跟舅舅还好吗?上个月给您汇的钱取出来没?”

    可我外婆压根儿不回答我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问我说,“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在哪儿?有人说你在北城,还没离开那个男人是不是?臻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一下子语塞了,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婆婆,我没有-------我真的在深圳上班,在做手机的工厂里,不骗你,你听谁说的我在北城?是不是看错眼了?”

    “你真的没有?”我外婆不相信地说,“你到底离开那个男人没有?人家是有家庭的,你不能去做第三者啊臻祯!”

    外婆的话像一把刀,插在我胸口,我痛得无法呼吸,可这种时候我能怎么办,除了撒谎,还是撒谎,而一个谎言的开始,需要无数个谎言圆下去。

    我小声地说,“婆婆,外婆离开他了,真的------早就离开了------”

    外婆在电话那头说了很多话,大多数是教我做人的道理,提及当年我妈在我爸身上受过的苦,我一直听着,偶尔嗯两声,其实是不敢多说话,我不忍心对我外婆说谎,可我更不忍心她担心我。

    “你也年纪不小了,女孩子家也不要在外面漂太久了,嘉南上大学就轻松了,你也该回来,是时候给你说个婆家了,你小姑问过你几次,要给你介绍对象,可你过年又不会来,怎么有机会认识?你抽个空请假回来相相亲。”外婆说着说着就叹气,我听在心里,跟刀割似的。

    我推辞地说,“婆婆,我下个月才二十一岁,不着急找对象结婚,先打工,嘉南大学还要钱呢。”

    “你外公临走之前就说对不起你,得给你托付个好人家,我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不把你交代好了,我怎么放心走?”

    我没忍住,泪水一下子飚出来,握着电话哽咽着,“婆婆,您别这么说,您要长命百岁,等着我赚钱孝敬您呢。”

    外婆说,“你抽个空回来啊,我跟你小姑说好了。是个好人家的孩子,比你大一岁,不爱读书,但是性格和善,是个过日子的。”

    话到这个份儿上,容不得我拒绝,我只能答应说有时间一定回去,最近工厂太忙,赶着出货,请假困难。

    外婆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我以为,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挂了电话后,我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因为熬夜而苍白的面色,心情特别复杂,下个月我就满二十一岁了,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四十岁的女人?心里沉重得很。

    我捧了一把水洗脸,准备出去接着睡,结果刚拉开门便看见陆岩站在门口,他穿着睡衣,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不继续睡了?”我心里慌呢,怕他听见我跟外婆打电话。

    他淡淡哼了一声,然后侧身走进浴室,我退出来,他关上门尿尿去了。

    我还庆幸着他可能没听见我跟外婆说什么,不然肯定要问我,若是知道我要回去相亲,肯定要发疯的。我看着紧闭着的浴室门,深深叹了口气,回到床上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陆岩便回到床上,他像个孩子似地,从背后搂着我,脑袋钻进我肩膀里,吻了吻我裸露的脖子,双手紧紧地圈着我纤细的腰,将我拉过去贴在他身上。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叫我的名字,“若棠。”

    我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听见他说,“你不要回去相亲,你是我的。”

    他听见了!他分明听见了!天呐!

    我立即转过身去,同他面对面,我泪中带笑,问道,“你听见了?”

    他抿着嘴不说话,寒星般深邃的眼眸含着脉脉的情深盯着我,旋即一把搂过我脖子,我贴上去时,他的唇已经覆盖上我的唇,并且咬住了我的唇瓣,他稍稍一用力,随即看着我,威胁地说,“你听见没有?不许回去相亲!”

    我噗嗤地笑了,手指戳着他鼻尖问道,“为什么?你都有老婆,为什么我不能找个老公?”

    他眼神一下子凉了,冷冷地看着我,命令地语气说,“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我撇嘴,悻悻然说,“不说了不说了------真是小气!”

    他眉头一皱,抓着我头发把我脑袋送过去,旋即吻住我,舌头要往里边探时,我忙不迭推开他,用手捂着嘴巴说,“我还没刷牙!”

    “那又如何?我不嫌弃!”他盯着我,俊眉的眸子深锁着我的视线。

    我捂着嘴猛地摇头,“你也没刷!”

    他眉头一皱,沉吟地说,“然后呢?你敢嫌弃?”

078:此情无计可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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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捂着嘴巴点头,认认真真地说,“嫌弃,真的嫌弃!”

    然后陆岩勾着唇,眯着眼睛,警告地看着我,薄怒地说,“周若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毕,他像头野兽似地扑上来,要不是因为那天我们俩睡了一上午没吃饭,身上没什么力气,我估计我非得被他折磨得散架不可。

    恍惚中,我感觉陆岩有些变了,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总之就是变了,那种感觉淡淡的,莫名其妙的,又感觉自然而然。他好像不似以前不那么霸道了,现在会知道示弱,会知道用其他方式表达内心的诉求,比如他明明听到我和我外婆讲电话,可能要回去相亲,换做以前,他肯定早就怒了,冲上来抓着我头发问我是不是想回去嫁人了,是不是在他身边呆腻歪了。

    可他却没有,先是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不动声色,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温柔地命令我,周若棠,你不许回去相亲,你是我的。

    嘻嘻,你是我的,多好听的话。

    完事过后,我俩光着身子搂在一起,他喘气说,“抽空回去看一看你外婆吧,顺便把户口本带来,上次跟你说过,把过户手续办了。”

    我缩在他怀里,轻哼了一声,“知道了。”

    算一算,自从我外公离开人世,我回去过一趟,时隔半年,我竟然没有回家一趟,是该回去看看了。但眼下公司招商忙得紧,抽不出时间来。我寻思着,等忙完了这阵子,回去扫墓。

    然而,没等到我回去看外婆,她老人家却先找到公司来了。

    我外婆来公司找我那天,北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整座城市都泡在水中,早上我和陆岩从公司离开的时候,还算晴朗,中午从工地出来,天一下子就变了脸,彤云密布,大风四起,不一会儿哗啦啦的雨点子便砸下来,工人们刚吃午饭,蹲在工地四周手捧着盒饭,见雨点子打下来,赶紧撤了。陆岩拉着我的手淌过小水洼地,老赵把车子开来,撑着大黑伞躲着我和陆岩上车,然后迅速开走。

    车辆川流不息,在二环上堵成长龙,大雨倾盆,重重地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特别骇人。

    老赵开了空调,车子里暖和了许多,但我衣裳全被雨水淋湿了,白色的铅笔裤上头沾满了乌黑的水泥,膝盖以下的裤子全湿了。

    陆岩淡淡瞄了我一眼,然后脱下西装外套给我穿上,我下意识地拒绝说,“不用,我不冷,赵师傅开了空调的。”

    我伸手去推他,他却岿然不动,沉静地看着我,薄唇轻启,淡淡说,“穿上,你衣服都湿透了。”

    我这才低下头看一眼,果真,四月份的衣衫特别薄,我只穿了件藏蓝色的雪纺碎花衬衫,胸前两条飘带扎成蝴蝶结,这会儿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胸口若隐若现的,露出胸型。我赶紧捂着胸口,瞪了他一眼,薄怒道,“非礼勿视!”

    陆岩勾唇淡淡一笑,随即撇开眼睛看着前方,我悻悻地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陈扬和赵师傅,他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心里却噗通噗通的,真丢人。

    堵在二环的时候,陈扬拿出图纸给陆岩看,现在工程刚刚起步,很多杂事需要处理,陆岩昏天暗地地忙着,经常熬夜一整晚,大杯大杯的咖啡灌下去。我跟着他,多少也熬了点,但远远比不上他。两人讨论的事情太专业,我不太听得懂,加上车里温度上升,我有点困了,靠在座椅后背上,不小心睡了过去。迷糊中,我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陆岩的肩头,陈扬正侧过身子跟陆岩说话,见我睁开眼,愣了愣,陆岩也察觉了,低头看了我一眼,拉了拉我下巴,把我往他肩膀上靠,温声说,“安心睡吧,一会儿到公司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真的困了,又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公司楼下,陆岩轻轻推了推我,我醒过来,他清俊的脸蛋近在咫尺,我朦胧地看着他,才发现车里没人了,“到了?”

    “刚到。本想让你多睡会儿,但似乎不行,海洋在上面等着我开会,陈深来了。”陆岩说。

    我连忙起身,陈扬适时打开车门,和赵师傅一人撑着一把伞砸站在风雨中,真是罪过。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陈扬面无表情回应,“不客气。”

    下车后,我想把衣服还给陆岩,但当我去脱衣服时,他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命令说,“穿着,上去再脱。”

    我悻悻地点头,心里却是一暖。

    等电梯时,陆岩吩咐说,“和策划部一起筹备一下周五的晚宴,周三之前把邀请函都发送出去,一切流程你来跟进,方涵和陈熙会做你的助手。有什么事情,我不方便的话,你可以找陈扬商量。”

    我和陈扬异口同声,“是,陆总。”他一说到陈熙,我才恍然发现,陈熙已经快一个月没出现了,她不在公司坐班,但却是陆岩的特别助理,这个特别助理和陈扬不一样,她似乎只为陆岩办一些私事儿。自我从医院回来,还没见过她,我不禁想,这段时间,她去哪儿了?

    想着想着,电梯就到了,陆岩率先踏出电梯,我和陈扬紧随其后。

    走到前台时,前台小姐叫住我,“周秘书,您有客人。”

    当时我正在脱衣服,把陆岩的外套挂在手肘上,惊讶地看着前台小姐,她脸上有一抹尴尬的笑。原先的前台不是她,方涵去做了我的助理后,重新招聘的。

    “找我的?”我疑问地说。

    前台小姐说,“是的,我请她去了会客室等您。”

    “谢谢,我马上过去。”我点头说。

    陆岩看了我一眼,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点了点头说,“去吧,会议记录让方涵来做。”

    我把他的外套递给他,笑道,“我尽快处理完回来。”

    陆岩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往会议室去。

    当时我以为是阿森,因为小寒之前在电话里提过,他唱片录完了,即将从杭州回来。哪怕不是阿森,可能是小寒和程思远呢?

    但当我推开会客室的玻璃门时,我整个人都愣了,脸上的笑容完全僵了,张着嘴巴一时间凝固了似的合不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讶异极了。

    外婆穿着苍蓝色的灯芯绒外套,黑裤子,小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手里端着热茶,看见我推门进来,冷着脸,缓缓放下热茶,站起身来看着我,有些生气地喊着我的名字,“臻祯。”

    我抓着门把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赶紧踏进会客室关上门,“婆婆,您怎么来了?”

    外婆脸上满是皱纹,眼皮有些耷拉,平日里慈祥的双目满是怒气地看着我,责怪地说,“你真在这里!你不是说你在深圳打工吗?怎么在北城的公司里?”

    我羞愧地低下头,没有一丝力气去编造谎言,只能默默地等着外婆的批评。

    “你同事说你和你们老板纠缠不清,是不是真的?我打听过了,你们老板已经结婚了,臻祯,他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你说老实话!”外婆抓着我肩膀说。

    要是隔着电话,我可能会撒谎,哄骗她说我早就离开了陆岩,现在只是找了一份好工作正在努力而已,可面对面,看着外婆生气的脸,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因为常年操劳农事而粗糙龟裂的手掌抓着我的胳膊肘,浑浊的双目直勾勾地看着我,逼问我是不是。

    见我不说话,外婆已经明白了几分,着急地看着我,一顿斥责,说着说着,她老人家就激动了,叫我马上跟她回去,回去小姑给我安排相亲对象,这辈子都不准来北城,不准和陆岩有什么瓜葛。

    我站在原地不懂,外婆就来拉我的手,把我扯着往外面走,我抓着外婆的手,和她对抗着,求饶地说,“婆婆,我现在不能走-----真的,我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不可以走?你是不是还不想跟那个男人断了?臻祯啊,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你就听婆婆一句劝,你这样子跟着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姻缘讲求门当户对,咱们小门小户配不上人家不说,人家已经结婚成家了!你卡在中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被人打的呀!”外婆说着就哭了起来,粗糙的手抓着我的胳膊肘,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声音有些呜咽,“你怎么成了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你忘记了?臻祯啊,咱们穷归穷,但是不能活着没了骨气和清白,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回去好好过日子,这有些东西打一出生就注定了跟咱们没缘分!”

    外婆抹着泪水,拖着我胳膊往门外走,我死活不肯走,她就拽着我,我忍不住哭了,抓着外婆的手说,“婆婆,我真的不回去,我现在不能走,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您要相信我是有苦衷的,我难得遇上一个喜欢的人,要是错过了,我这辈子都后悔------”

    我话音刚落,外婆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怒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结婚了,你还死赖着做什么?你从小我怎么教育你的?你这样子会断送了你一辈子啊孩子!”

    会客室的玻璃门是透明的,同事们早就知道我外婆来找我,也八卦过了,这会儿全都围在门外看着我外婆扇我巴掌,拉我回去,而我死活不回去。

    我真庆幸这会儿陆岩在开高层会议,无暇顾我,不然场面一定不可开交。我拉着我外婆,恳求地说,“婆婆我现在还有事情没做,做完了一定会去,您先回去好不好?走,我送您回去。”

    我外婆一把甩开我的手,指着我鼻子问我,“你今天是不是不跟我回去,是不是还要继续跟着这个男人?你说话!”

    我艰难地开口说,“我不能跟您回去-------”

    听了我的话,外婆瞬间眼泪泛滥,哭喊着说,“真是造孽啊!我管不住你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臻祯啊,你这样是断送了你一辈子!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公公?怎么切给他一个交代!”

    挤在门外看热闹的同事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戏谑的表情,对我指指点点,我心想,我周若棠在世人眼里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啊,你瞧,家里来人拖都拖不走,嗯,真不要脸,做情人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真是厉害。

    我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鄙夷的眼神,心冷极了。

    最后,外婆拉不走我,丢下一句狠话自己走了,她说,“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婆婆,三天之内回家来,要是三天之内不回去,我就当没了你这个孙女!”

    老人家气呼呼地往门口去,结果她不会拉门,站在门口鼓捣了好一阵子门也没打开,最后是站在外面看笑话的同时把门推开了,外婆猛地冲出去,我抹着眼泪追在后面,同事们在背后一阵冷嘲热讽。

    我顾不上别人怎么骂我,追了出去,陆岩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工作区,站在十米开外的位置凝眸看着我,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即追上去。

    外婆已经摁了电梯,电梯门快速合上了,我赶紧摁了另外一部电梯追下去。下去时,外婆已经走到大堂门口,玻璃门自动开了,她走出去,站在台阶上,看着暴雨如注,然后保安帮她叫出租车。

    我追上去时,一辆出租车正停在门口,保安撑着伞送她去坐车,我冲上去抓着她的手,泣涕涟涟地叫着外婆,她也是满脸的泪水,看着我问,“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跟这个男人,你自己选!臻祯,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是我们害了你,要是把你拉不回来,我不如死了算了!死了我都没脸去见你公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外婆,我会回去,我会回去!但是不是现在,您不要逼我,我没办法选择!”大雨淋湿了浑身,水珠从我额头上滑下来,蒙蒙的一片,模糊了视线。我哭喊着说,“您别不要我好吗?”

    当时雷雨闪电,整个城市都在喧嚣,我的哭喊声被那一片滚滚的雷声给掩埋了,瓢泼大雨固执地冲刷走我心里的呐喊和哀求,就连呜咽和抽泣都被掩埋了,什么都听不到。

    外婆决绝地看着我,苍老的双眼中噙着痛惜和悲戚,雨水也打湿了她的衣衫,花白的头发被雨水淋湿了,黏黏腻腻地站在额头上,不停地滴着水珠子。冰冷的雨点打在我和她手上,随着雷鸣声,那双苍老而粗粝的手渐渐脱离我的掌心,滑了出去。

    “臻祯,从小你就最听话,我不能眼看着你走上这条绝路,女人家一世的清白,一世的幸福没了,以前我没能拉住你,这次说什么也要拉着你回去。”说毕,外婆反手过来抓着我胳膊,用力地将我往车子里送,可能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为了哄着我下楼来跟她一起回去,但当我匆忙地推开她的手时,外婆眼底的疼惜隐去了,冷着脸问我,“你走不走?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你纠缠什么?他要是对你有情,要是真的爱护你,就不该这么毁了你!跟我回去!”

    我哭着,但是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颤抖着身子摆手说,“不,我不回去,我走了他就一个人了,婆婆,我不回去,我要陪他------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去的,等过一段时间?好吗?就过一段时间!”

    外婆失望地看着我,渐渐地松开了我的胳膊,已经不愿意跟我说话,决绝地钻进车子里,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她失望地说,“如果你选择跟他继续纠缠,那就再也别回家!”

    “不,外婆-------”我大声哭喊着“我会回去的!”,可惜她老人家已经听不到,推搡开我的手,砰地关上车门,然后出租车飞驰而去,我忙不迭追上去,高跟鞋也丢了,努力地奔跑着,最终什么都没抓到。

    我像个疯子似的奔跑在大雨里,努力去追逐出租车,但那辆车子真是决绝又无情地开走了,我跌跌撞撞追过去,伸手去抓车位,但是什么都没抓到,最后跌坐在暴雨中,泡在肮脏的积水中,嚎啕大哭。

    我扬着脑袋哀嚎,硕大的雨点重重打在我脸上,啪嗒啪嗒的,一点也不留情地抽着我巴掌,像是在告诉我: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周若棠,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你活该。

    明明是暮春初夏,风却凉得刺骨,寒意四起,我跌坐在雨水中一个人孤零零的,明明瘫坐在坚实的地面上,却觉得危机四伏,像跌进了巨大的黑洞中,不断往下掉。

    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疾驰而过,溅起一滩脏水泼在我脸上表示问候。

    漫天的大雨如珠帘垂下,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浸湿我的心,我感到孤独无助,害怕颤抖。撑着黑伞的保安大叔踩着雨鞋来搀扶我,宽慰我说,“姑娘,你先起来,这车辆来来往往很危险的。”

    可我一丁点力气都没有,望着车辆消失的方向,嚎啕大哭。

    保安大叔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好有车子停在门口,他赶着去帮人开门撑伞了。

    我仰起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冷笑着想,上天哭得这么伤心,是可怜我还是嘲笑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选择?家人和陆岩,两边都是我不可能割舍的,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往绝处逼呢?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站在他身边,帮他完成他心里的宏愿,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现在做选择?我早就算计好了退路,为什么一定要现在逼我?就不能让我松一口气吗?

    而我也恨我自己,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是我一步步走过来的,从那天我抱住他后背哭喊着说我愿意不顾一切跟在他身边时,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我问我自己,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那么决绝地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抱住他的腰说我愿意吗?

    我不禁冷笑,泪水哗啦啦流下,汇入雨水中,流入肮脏的下水道里。

    选择?我为什么要选择?当一个人心有所向的时候,他是不需要选择的。

    如果主动辜负一个人,伤害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我自己。

    我看着外婆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对不起,外婆,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深爱的男人,我舍不得这么快放手,您等等我,对不起------”

    为了陆岩的计划,为了我死去的孩子,我必须辜负您。

    可为什么我还这么伤心?明明我的选择这么坚定,为什么我感觉胸口插着一把刀,捅烂了心脏,碎成了渣滓。

    我收起眼泪,冷漠地坐在雨中,来来往往车辆不断,飞速开走,像漫天的雨水和雷锋,无情冷漠。

    忽然,头顶的雨断了,有人为我撑起一片晴空,我泪眼朦胧地看着身边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上面沾染了水珠,藏蓝色的裤管被雨水打湿了,沾上了肮脏的东西。

    我抽泣着,颤颤巍巍地伸手去触摸那双皮鞋,想擦掉鞋子上的雨水和脏东西。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可擦干净了,脏水又淋上去,锲而不舍地依附上来。然后我疯了似的,猛擦着,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然后声音被大雨掩盖。

    陆岩忽然扔下伞,蹲在在我身前,猛地抱着我的肩膀,将我摁到他胸口,紧紧地摁着,像是怕我跑了一般,他脑袋贴在我脖子上,温热的嘴唇吻着我裸露的脖颈,大雨磅礴中,我听见他喃喃地说,“若棠,对不起。”

    那伞被他丢在一边,风雨给吹走了,吹得好远好远。

    他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声,让我想起当初失去孩子的时候,脑海中闪过我和陆岩站在花园里,那天也是漫天大雨,雷声滚滚,他也是紧紧地抱着我,像现在这样。

    他来了,替我挡住了往来车辆溅起的脏水,扣着我的后脑勺,贴着我冰冷的身体,努力想给我力量和温暖。越是这样,我哭得越是肆无忌惮。

    我们在雨中搂着,旁若无人。

    每一秒钟都放慢了似的,走得格外漫长。

    最后,我推开陆岩,抓着他胳膊,像是哀求般说,“陆岩,我只有你了,你知道吗?我只有你了!”眼睫毛上沾了雨水,沉重极了,大雨蒙蒙,我有点睁不开眼睛,但陆岩的脸却那么清楚明朗。他清俊的面孔沾了雨水,蒙上了一层冰冷,硬朗的线条紧绷着,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而眼神却是一片温柔和心疼。

    他重重地点头,明了地看着我,张嘴想说什么,喉结上下移动,但最终一个字都没说,艰难地努动嘴唇,眉头微微颤抖,他冰冷的手指缓缓往上移,捧着我的脸,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我都知道。”

    那一瞬,我笑了,笑得格外难看。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苦笑着说,“我们一定要赢,一定要。”

    陆岩眼神沉了沉,瞳孔瞬间收缩了,寒星般深不可测的双眼散着讶异的光芒,盯着我,锁着我,逃都逃不掉。

    我晕过去的时候,陆岩猛地托住我,将我抱起来,努力地奔跑着,叫着保安,后来的事儿,我便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时,是在医院里,淋雨过后急性肺炎加高烧,烧了一整晚才醒过来。我下意识地寻找陆岩的身影,扫视了一圈,却只看到陈熙的身影。

    她好似有点困,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嘴唇干燥火热,特别艰难地开口,“陈熙,我想喝水。”

    陈熙睡得浅,我轻声喊一句,她立即醒过来,急切地上前来问我,“周小姐,您醒了?感觉如何?”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睛,“陈熙,我想喝水。”

    陈熙忙不迭地帮我倒水,先是用棉棒帮我蘸湿了干燥的唇,再用吸管喂我吞下半杯温水。

    喝过水,我身上似乎舒坦了些,陈熙站在病床前立即给陈扬打电话,我听见她说,“陈助理,麻烦告诉陆总,周小姐已经醒了,烧也差不多退了。”

    “好,放心,我知道。”

    陈熙挂了电话,弯腰跟我说,“周小姐,陆总现在去工地了,您先休息,陈助理说陆总忙完就来看你。”

    我无力地点头,身子乏,可又不想睡觉,于是让陈熙帮我把床摇起来,半躺在床头,看了会儿电视。

    中午时分,程思远和乔辰来看我,程思远给我带来了白粥和小菜,说我大病中,只能吃点清淡的。他不顾陈熙和乔辰在场,坐在床头为喂我喝粥,我身上没力气,也不推脱,他关心道,“怎么忽然淋雨了?”

    我无力地说,“嗯,意外。”一想到昨天,我就忍不住哽咽,想起我外婆。

    程思远皱了皱眉头,看出来我不想说为什么,便也不问,“急性肺炎可大可小,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你之前就有过一次,这么下去,落下病根子,会跟你一辈子的,天气稍稍寒凉点就感冒生病。”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也患过急性肺炎?”我说。

    程思远看了我一眼,盛了一勺子白粥送到我嘴边,淡淡说,“这个不是重点,你好好养好身体,别叫人担心。”

    他这么一说,身边的人都愣了,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乔辰,她脸上有掩藏不住的落寞,但还是对我笑了笑,劝慰地说,“师兄说得对,若棠要引起重视,你之前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沾凉,像昨天那样泡在冰冷的雨水里可不能再有第二次,女人身体寒容易宫寒,宫寒就会影响生育。”

    而我感到奇怪的时,我和乔辰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尴尬地转开,却迎上了陈熙的目光,她眼神里有丝不悦,但很快掩藏住了,等我想多去探究一下时,那一丝奇怪的神色已经不见了。

    乔辰这话吓了我一跳,我不禁在心里算着日子,距离孩子离开,不过两个月不到,身体还没恢复元气,的确很危险。

    程思远笑了笑,打趣乔辰说,“师妹你别吓她,她胆子小,经不住吓。”说毕,又喂了我一口粥,夹着咸菜,还算开胃。

    勺子站在我唇边,有点漏出来,程思远想伸手帮我抹掉,但遇上我尴尬的眼神,他的手突然一转,附身往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擦擦嘴。”

    我粲然一笑,“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吃,你们赶紧工作去,这么多人守着我,多不好意思呀。”

    乔辰看了看手表,对程思远说,“嗯,也该上班了,师兄,咱们走吧,晚点再来。”

    程思远摁了一声,把碗递给我,嘱咐地说,“吃完再睡一会儿,我晚点来看你。”

    我点头,捧着碗继续喝粥,然后程思远和乔辰离开病房,房门关上的一刹那,程思远对我会心一笑。

    “陈熙,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都没见着你。”我说。

    陈熙一边帮我理着床脚的被子,一边说,“我休假了,周小姐。”

    “哦?我以为你被陆岩派去做其他事了。”我盯着陈熙的眼睛说,陈熙愣了愣,但她多厉害啊,深藏不露,临危不惧,淡淡笑了笑,我又说,“原来是度假去了。”

    “我的工作就是照顾您,陆总请我来,就是做您的生活助理。”陈熙面不改色地说。

    我咬着勺子,笑吟吟地说,“陈熙,你跟着陆岩多久了?”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难怪陈熙表情愣了愣,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口误,口误,我想问的是你在陆岩身边工作多久了。”

    陈熙眉头舒展开,淡淡说,“周小姐,大约年了。”

    我默默算了算时间,感叹地说,“真长啊------五年-----,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陈熙警惕地看着我,淡然地说,“我只跟在陆总身边做事,听陆总吩咐,其他的事情,我没有立场关心。”

    我盛了一勺子粥送进嘴里,淡淡道,“哦,也是,你训练有素,我也问不出什么来。算了,不问了,我想喝水,麻烦你。”

    许久不见,陈熙似乎没什么变化,出了头发剪短了些,还是像以前一样,兢兢业业,不咸不淡。但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程思远对我好的时候,她表情有点难看?女人的第六感太强了,我能感觉到他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她和程思远不相识,那程思远对我好不好,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她的情敌,没必要失落。可她那个眼神算什么?明明是不高兴啊------

    我心里思忖着,不由地闪过一个想法,那边是,她喜欢陆岩?

    想到这,我手里的勺子啪地掉在碗里,我惊愕地看着陈熙,好像是这么回事------

    陈熙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周小姐,您怎么了?”

    我木然地摇头,悻悻说,“没。没事儿------”

    然后我电话响了,是小寒打来的,高响的铃声容不得我想其他的,我赶紧接起来,只听见小寒说,“姐妹儿,有结果了。”

    我捂着电话,淡然地说,“我生病了,你来医院看我。”

    “妈的,你怎么又给我搞医院去了?哪儿不舒服啊?!”小寒着急道。

    “急性肺炎,烧了一晚上。”

    “哦哟,我的姑奶奶,麻烦你照顾好你自己身体行么?吓死我了!等着,我马上杀过去找你!”小寒说。

    小寒就是这样,骂归骂,骂完了好好关心你。

    半小时后,小寒带着南源来到医院,小寒穿一件朱红色的蕾丝镂空连衣裙,微微紧身,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红色又分外打眼。而南源还是和那天差不多的装扮,不过今天多了一顶鸭舌帽。

    我埋怨地看着小寒两手空空,嗔怪地说,“你有点礼数好么?来探望病人好歹水果也拎一点吧?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你也好意思?”

    小寒笑道,“我跟你什么关系?还需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么?老娘高兴来看你已经是上天恩赐,你烧香拜佛乐呵去吧!”

    “那我先谢谢姑奶奶了------”我笑着,招呼南源坐下,又对小寒说,“可我就是想吃樱桃了,怎么办?”

    小寒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捏了捏我脸蛋说,“难道还要我出去给你买?想得美!”她看了一眼陈熙说,“你助理不是在这儿吗?请她去吧!正好我也嘴馋!”

    我笑了笑,转而对陈熙说,“陈熙,麻烦你跑一趟了。”

    陈熙神色一紧,“周小姐,可是陆总说-----”

    “我这儿没事儿,你去吧,快去快回。”我说,“现在你还担心我跑了呀?”

    陈熙面有难色,终究还是答应了,拿着包走出病房。

    一开始我们还假装谈笑风生,过了三两分钟,我对小寒递了个眼神儿,她麻溜地跑去门口看了看,拉开门四处瞧了下,回头说,“没人了,南源,你看看楼下!”

079: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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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寒一屁股坐在病床边上,打趣地说,“陆岩还对你不放心?天天跟着个人在你屁股后面,你着急不?这么草木皆兵,不像他呀。”

    我笑道,“他不是盯着我,我病着,身边得有人照料吧?这两天工程正准备启动,他忙得脱不开身,得找个人陪着我呀。”

    小寒悻悻然一笑,轻哼说,“也是,你现在这样,那棍子撵你都撵不走,他担心个屁。”

    这话本来是无心的,但我听进心里却有些不快,小寒不知道我外婆来找我回去的事儿,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淋了雨生病发炎。但小寒没发现我的异样,还在打趣地说,“乔江林都说陆岩这孙子这回对你是动真格了。若棠,我跟你说,咱们不怕男人花心,就怕男人动真心。男人花心咱们伤心伤心就够了,世上男人千千万,老娘高兴天天换,可这男人要是对你动了真心,是得要咱们的命。女人最美脑子,忍不住糖衣炮弹的。”

    小寒就是这样,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得你不得不服气。

    南源有点不耐烦,走到我们跟前,拉开凳子一股屁坐上去,吊儿郎当地看着我们,“我说二位,这些扯王八羔子的话等会儿再说行么?你们这么磨磨唧唧下去,一会儿人该回来了,还说个屁啊!”

    小寒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查到结果了么?你说说!”

    南源说,“事情有点眉目了。”南源看起来痞痞的,但是做事情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认认真真说,“上次凌寒叫我去查一个叫陆青的,我查了下,查到了不少线索。”

    “陆青是陆岩的家人么?”我问。

    南源说,“准确的说是陆岩的妹妹,比陆岩小两岁,并且陆青拥有陆氏地产百分之十的股权,然而,在半年前,陆青忽然把股权转让给了陆岩,然后消失无踪。”

    “妹妹?”我疑惑地说,“假如陆青是陆岩的妹妹,那为什么我在家里没看到一丝陆青的蛛丝马迹?最起码的连张照片都没有,好像并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但他的确是陆岩的妹妹。”

    小寒也附和说,“的确没印象,我跟了乔江林蛮久,认识陆岩也很长一段时间了,没听说过他有个妹妹。陆青,陆青。”小寒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她抓住我的手,震惊地说,“陆青?小青?哎,我想起来一事儿,就是我有次晚上跟乔江林在一起的时候,半夜电话响了,你知道嘛,三星手机不设置铃声都一样,结果我以为是我的,接起来却听见一个女人叫我大哥。我才知道是乔江霖的电话。当时我迷糊着呢,只听见乔江林叫了一声小青,然后嗯嗯地说了什么,大概就是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算算时间,那会儿应该是你和陆岩去了三亚的时候!”

    我眉头一皱,想起在三亚时,有天晚上陆岩接了个电话,很生气,把电话都摔了个粉碎,他对电话里的人吼说要是你觉得家里带着不舒服,那就滚去陪他。当时我以为陆岩是在跟他妈说话,可现在一想,打电话的人应该是陆青,而陪她还是陪他?那个他/她是谁?我问小寒,“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小寒哼唧道,“因为第二天乔江林就去给我买了辆车啊!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点了点头,问南源,“那陆青人呢?”

    南源耸肩,悻悻说,“陆青在走之前,去了一趟南山精神病院探望梁秀文,回来后,她就把股权转给了陆岩,并且抛售了一部分股票,套现五百万,然后消失了。我试图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但是太久远了,查不到。然后我查了她的银行卡消费,发现半年多来,除了去年九月在上海和平饭店刷卡消费一次外,在没有消费记录。我怀疑,陆青出国了。”

    我皱眉,“出国了------他是陆岩唯一的妹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出过呢?留下陆岩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风风雨雨,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南源摇摇头,“她和陆岩之间,肯定有事儿,但事儿咱们都查不到了。另外,我觉得你们的关注点,应该从陆青身上转移开,她虽然是个重要线索,但远比不上江明远这条线索厉害。”

    小寒白了南源一眼,不耐烦地说,“你别吞吞吐吐的好么?一次性说完,真是急死人了!”

    我问南源,“你查到了陆岩和江明远的恩怨根源?”

    南源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一面走一面说,“其实陆岩和江明远的恩怨,归根到底,还是在一件事上,陆氏地产。”

    “当年陆氏地产一夜之间赔得分文不剩,其实这个要归功于江明远,陆氏地产的经济危机,其实是江明远设计好的坑给陆建安跳。这一切,都是江明远的阴谋。”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说早就想到江明远可能跟陆氏地产当年的危机脱不了干系,但面对事实时,我还是忍不住惊讶,江明远和陆建安不是好朋友么?两家不是世交么?

    我和小寒紧紧听着南源说,“我查了很久以前的报纸和消息,发现当年出事儿,江明远站得远远的,只在陆建安危机的时候,帮忙融资填补了资金亏空,但一夜之间,他吞并了陆建安手下所有公司,上次说过了,奇怪的是,两年内,这些公司的高层都重新洗牌,大换血,心入驻的高层,明里暗里,都和当年豆腐渣工程有牵连。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江明远挖了好大一个坑,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专给陆建安跳的。他亲手,把自己的好朋友推向了绝路。”

    “怎么推的?”我着急问。

    南源扬着眉毛说,“你们知道一般建筑物的结构质量有问题,有几种原因吗?四种,一种是材料原因,如选用的水、水泥、砂、石、外加剂、钢筋、焊条等不当,或质量不符合要求等。第二种设计原因,如设计安全度不足,荷载选用不当,结构布局与构造不合理,计算有误等。还有施工中的因素和天气因素不计较,主要看前两种,最致命的。偏偏陆建安就栽在这上头,大楼所选用的钢筋水泥等材料,根本不达标,全都是盯着好皮囊的劣质产品。结果,没等到大楼竣工质检,一场大雨后,房子自己就塌了。成了北城有名的豆腐渣工程。”

    我最近跟着陆岩跑工程,多少了解了些材料方面,心想,这么重大的工程,难道不会严格把关质量么?怎么会等工程启动那么久还没察觉?

    南源继续说,“很快,陆氏地产的商业王国一夜崩塌,陆建安四面楚歌时,江明远以最低的价格将陆氏旗下所有产业收入口袋,并且在短期内大换血,成为北城龙头老大。我猜陆建安自杀,肯定跟江明远是设计吞掉陆氏有关联,陆岩这么年,一定是在酝酿着怎么把陆家的东西都夺回来。”

    事情到这里,似乎都明了了,陆岩身上背负的仇恨我能想象,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的肩膀看起来总是那么沉重,原来,身上背负着这些东西------

    小寒什么时候都是最沉静和聪明的,她想了想,问我和南源,“你们没有觉得这里边还有些东西是我们没发现的么?比如陆岩的母亲梁秀文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陆青为什么走?而且,陆岩应该是清楚江明远曾经做过的事,为什么还能这么和平的相处,成了他的女婿?这些不都是问题吗?”

    我心想,他不是和平共处,他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小寒说,“依陆岩的性格,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江明远,他娶江佩珊究竟是因为愧疚和婚约,还是为了------”小寒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陈熙推开门进来,我们的谈话暂时中止了。

    陈熙拿了脸盆去洗樱桃,盛好了端出来给我们,小寒装模作样,尝了一颗说好甜,“谢谢你啊陈小姐,专门跑一趟。”

    “应该的。”陈熙笑着说。

    “对了,阿森昨晚打电话了,周五回来,你等着吧,他得撕了你不可!”小寒说,“那小子最近混的十分不错,现在唱片卖不动,直接放网上,火了再开演唱会,到时候咱俩都有别墅住了!哈哈哈哈------对了,说到别墅,有个事儿还没跟你说,”小寒吞了一颗樱桃,收敛了神色看着我说,“幺妹儿自杀之前立了遗嘱分配财产,把钱全部捐给了福利院,别墅留给了林蝶。”

    “房子留给林蝶了?”我皱眉,“老头子的那两个女儿能答应吗?”我想起上次在咖啡厅撕的事儿,那两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哼,不同意能怎么?老头子走之前也是立了遗嘱的,财产分配明明确确,那房子和钱都是幺妹儿的,幺妹儿想给谁就给谁,用不着他们同意。”小寒奸笑,喂了我一颗樱桃说,“不过真被你给猜中了,在律师事务所前干了一架,我去帮忙了,打得不可开交,林蝶脸都破了。”

    我刚想问林蝶现在怎么样了,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秦海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我和小寒皆是一愣。

080:柔肠一寸愁千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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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海洋一身米灰色的休闲西装,笑吟吟地走进来,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小寒比我还紧张,连忙站起身来,护着我说,“你来这里干嘛?”

    小寒语气很凌厉,一点儿也没有友好的意思,漂亮的大眼睛瞪着秦海洋,全是防备的意味。

    秦海洋不屑地看了小寒一眼,目光转到我脸上,他冷笑一声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冷眼看着他,淡淡道,“秦副总,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谈话的必要。”

    小寒附和地说,“对,跟你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滚出去,别打扰人休息!你要是有话要说,找陆岩去,别他妈净知道欺负女人!”

    秦海洋眸子一沉,盯着小寒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出去。”秦海洋讲话时也挺凶的,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个温文儒雅阳光潇洒的男人,可见年轻不懂事,瞎了眼。

    “你叫我走我就走?你算哪根葱?我告诉你,有事儿找陆岩,别他妈在背后玩手段,被那绿茶婊迷得团团转,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儿来。”小寒愤怒地说。

    秦海洋拧着眉头看我说,“你是想单独跟我聊,还是我去你老家找你外婆聊?周若棠,你自己选。”

    我怒了,瞪着秦海洋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跟你聊聊天。”秦海洋冷冽一笑,“不过这儿这么多人,似乎不太适合。”

    我寻思着秦海洋应该是想跟我说点什么,想了想,然后叫小寒他们几个全都出去,病房里就剩下我和秦海洋。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有些挑衅地说,“周若棠,昨天那一场你演的挺好的,整个人公司的人都围观你,这下不用别人猜测了,你和我二哥的事儿就差上报纸了。厉害啊,夜总会出来的坐台小姐,玩弄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哎你说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下贱呢?”

    “秦副总,如果你是专门来埋汰我的,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想好好聊天,就注意你的措辞和语气,你是个男人,别让人觉得你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好么?”我冷眼说。

    秦海洋耸眉笑了笑,“好,好好说话。”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看着我说,“你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肯离开我二哥?你外婆都拉不走你,到底什么条件才能拉走你?”

    “是你去乡下找我外婆来的?”我心里忽然烧起一把火,我昨天还在想,肯定是有人去乡下找我外婆了,不然她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陆岩公司工作,她向来最相信我说的话,如果不是有人亲自上门挑拨,她不会找到公司去,况且,老人家很少进城,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公司?

    “不然呢?”秦海洋笑道,“你昨天挨的那一巴掌还疼么?”

    “秦海洋,我就问你,你怎样才能放过我?我只不过是陆岩身边对的一个女人,跟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为什么你老是抓着我不放?我周若棠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怎样?你干嘛回回把我往死角逼呢?”

    “你不欠我。”秦海洋看着我说,“我二哥身边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可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周若棠,我二哥对你认真了,而对其他人都逢场作戏。所以,我容不下你。”

    “为什么?因为你爱江佩珊?”我冷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我看你真的是有病,需要去医院看一看。”

    “对,我是爱佩珊。所以,周若棠,你不可能留在我二哥身边,我二哥不可能跟佩珊离婚。他发过誓,不管以后怎样,都会对佩珊好。”秦海洋瞄了我一眼,冷哼说,“而你,不过是个情妇,彻彻底底的情妇。”

    我冷着脸,抓着被子,笑道,“是么?既然你这么自信,为什么还要逼我走?秦海洋,说话别打脸。”

    秦海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病床前,勾着唇看我,然后大胆地伸手来抬起我的下巴,我镇定得很,冷眼迎上他的视线,和他冰冷地对视,他笑了笑,威胁地说,“因为你不像最开始那么单纯地想留在我二哥身边,周若棠,你想搅乱他们的婚姻。”

    我俩冷冷地对视着,四目相交的时候,是两道冰冷的目光碰撞,我俩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左右,我忽然冷冽地笑了笑,一把拍开了秦海洋的手,幽幽地看着他,缓缓说,“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低下头玩弄着手指,笑吟吟地说,“江佩珊狠心把我推下楼梯的那一刻,我孩子没了的那一刻,我的报复,就已经开始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我仰起脑袋看着秦海洋,笑道,“其实你们当初别那么多事儿把我关在深圳企图带我去引产,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本身就没想过要在陆岩身边呆着做情人,我对他是动了真心的。我躲起来,躲陆岩一辈子,江佩珊和他岁月静好多么水到渠成啊,可你们就是没打算放过我。”

    我抬起手,将秦海洋往后狠狠一推,冷笑地说,“既然你们这么大费周折想除掉我,那好呀,咱们谁都别放过谁,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争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再不济,大不了同归于尽。”

    秦海洋目光颤了颤,冷淡地看着我,随即又说,“周若棠,我明确告诉你,你呆在二哥身边,只能成为他的累赘。现在你走,我还有条件任你开,你若是不走,信不信到最后你一毛钱都捞不到?”

    我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秦海洋面前,冷冷道,“钱?你以为我就那么在乎钱吗?秦海洋,说这话你不觉得可悲吗?我跟着陆岩这么久,要钱早就骗了一大笔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我想要钱,轮得到你来教我?我现在要的就是一命偿一命,谁杀了我的孩子,我就得让她还命来。到最后一无所有又怎样?我本身就是个一无所有的风尘女子,尘归尘,土归土,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做什么,你随意。反正你已经逼得我家人都不认我了,正好我没了后顾之忧。”

    “那我二哥呢?周若棠,你了解我二哥吗?”

    “了解又怎样?不了解又怎样?这个重要吗?”我问。

    秦海洋说,“你要是不走,终有天,会害了他,你信不信?”

    我走上前,站定在他面前,仰起脸冷笑,“秦海洋,你不是担心我会害了陆岩,你担心到最后我会顶替江佩珊的位置。因为你清楚,我不可能害了陆岩,我只会成为一把刀,替他杀了挡路的人。我说对了么?”

    秦海洋愣了愣,收紧了瞳孔看着我说,“你知道了?”

    我摇头,“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话说完了,你也该走了。”

    “周若棠,你别后悔。”秦海洋肃然地看着我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肯定地说,“人生如棋,落子不悔。”

    秦海洋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床头想了很久,他说的那些话,都暗藏着弦外之音,好似他清楚陆岩要做的事,但又站在江佩珊那边,我不由地怀疑,秦海洋是否会站队去江明远那边,他爱江佩珊,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小寒和南源、陈熙他们进来后,看见我在发呆,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没事儿。”我望着陈熙说,“陈熙,这件事不要告诉陆岩,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别伤了他们的情分。”

    陈熙点了点头说,“是,周小姐。”

    我话音刚落,陆岩便推开门进来,已然听到了我和陈熙的话,冷着脸问我,“什么事儿不让我知道?”

    他穿一件白衬衣,西装脱下搭在手腕上,进门后看着小寒和南源,点了点头,随即坐到床沿上,问我,“你好写了么?”

    我点头,“好多了。”

    小寒朝我挤了挤眼睛,努嘴说,“若棠,我们先走了,还有点事儿,回头再来看你。”

    我叫住她说,“哎,你周末陪我回一趟老家,我得回去看看我外婆。”

    小寒应了,拉着南源离开病房。离开时,陆岩目光扫在南源身上,问我,“那人是谁?”

    我摇头说,“不知道,是小寒的朋友吧,恰巧一起来看我。我也没见过。”

    陆岩嗯了声,问道,“周末要回去?”

    “嗯,得回去看看,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孙女,不会这么绝情的,她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低头说,“是我让她失望伤心了。”

    陆岩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手背说,“那我陪你回去?”

    我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叫小寒陪我就是,林森周末也回来,他俩陪我足够了,你还是不要去了。”

    陆岩想了想,重重地点头说,“那好。”

    随后他又说,“三弟跟你说什么了?”

    我笑道,“叫我开个条件,满足我,离开你。”

    他扬眉,问道,“你怎么说?”

    我调皮地说,“我要五千万现金,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他笑了笑,扣着我额头说,“胡闹。”

    我哈哈大笑,然后不小心撇到站在一边的陈熙,神情落寞,目光黯然。四目相交,有点尴尬,我赶紧转开了脑袋,看着陆岩说,“对了,我这病着,周五晚宴的事儿谁安排?”

    “方涵和陈扬已经在做了,若是忙不过来,我会把伊娜先从人事部调回来帮忙,应该没问题。”陆岩说,“但是周五之前,你要好起来,晚宴上不能少了我的秘书。”

    我郑重其事回答说,“是,陆总。”

    之后的两天,我在休养挂水,赶在周四下午出院。出院这天,是小尹和陈熙来接我的,陆岩在公司忙着筹备明天晚宴的事儿,回到别墅后,阿姨炖了汤给我喝,甚至虚飘飘的,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感觉自己瘦了一圈,都快成世界超模了。

    夜晚陆岩没回来,陈扬给我来了个电话,说陆岩和江佩珊回江家吃饭去了,叫我夜晚不用等陆岩回来,当时我正在客厅看电视,云淡风轻地嗯了声,然后把电话给挂了,立即给小寒发短信去,让它把南源的电话号码给我。

    几分钟后,我站在花园里给南源打电话,他好像在睡觉,言语间朦朦胧胧的,未开眠的感觉,不悦地问了句,“谁啊!”

    我说,“南源,我是周若棠。”

    “哦,有事儿么?”

    “有。”

    “说。”

    “帮我查一个人,查他跟江明远的往来。他叫秦海洋,你知道的。”我说。

    南源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我握着电话再花园里踱步,暗暗祈祷,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秦海洋是陆岩的人,他只是爱慕江佩珊而已。

    回到客厅,阿姨正好切了水果端上来,我一边咬着苹果,一边问阿姨说,“阿姨,二楼的客房,是谁的房间?就之前我住过的。”

    阿姨有些怔怔的,闪躲地说,“小姐,您说的哪一间?”

    “就是衣橱里有很多女人衣服的那间。”

    “那一间是陆青小姐的房间,”阿姨知道瞒不过我,只好说了,但随即又劝我说,“小姐,先生不喜欢人提起陆青小姐,您还是别问的好。”

    我悻悻地点头,随即扔下苹果,跑上二楼,推开客房的门走进去。我来过这里,当时我身上全都淋湿了,穿的红裙子还是这件房里的。那会儿我以为是陆岩某个女人的屋子,却没想到,是他妹妹的。我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努力去寻找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除了壁橱里的衣裳,再找不到一丝属于陆青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公司上班,从前台到工作区的那一段路,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挺奇怪的,兴许是没想到我这么没皮没脸,还如此镇定自若地来公司上班。真是服了我了。

    我一笑置之,认真工作,和方涵对接了上午的工作,午饭没来得及吃,匆匆赶去晚宴所在的酒店宴会厅,准备夜晚的一切事宜。陈熙和方涵作为我的助手,帮我分担了许多,下午三点,一切准备就绪。我站在宴会厅中间,看着舞台,想起当初刚进公司没多久,签下陈深的大单子,那一晚的庆功宴上,秦海洋放出我的艳照,让我成为全公司的笑柄。

    时隔许久,想起来,有些恍然了。

    那时候的周若棠,脆弱敏感,胆小怕事,企图用真理去求得别人尊重的目光。现在的周若棠,目空一切,对有所人的目光都毫不在乎,镇定自若。

    我发现人好像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得到成长和蜕变。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蜕变得算好还是不好,但我坚信,现在的我,更能自信坦然地生活在这个原本就不公平的世界。即使有一天,我没有了陆岩的庇护,也能生活得很好。

    “周秘书,这是陈助理送来的,说是陆总给您准备的。”忽然,陈熙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个礼盒说。

    我打开看了一眼,里头是一条月白色的晚礼服,缎面光滑如牛奶,高端大气,我不禁笑了笑,让陈熙先帮我拿去休息室,晚点再去换。

    经过之前的纰漏,这次我谨慎了许多,五点时再临场检查了一遍所有设备,确认无误才放心。

    六点多的时候,陆岩和陈扬匆匆赶来,他是从工地上过来的,衣服上沾了灰,亏得陈扬提前准备了一套崭新的礼服,他在休息室里一边换上,一边问我会唱的准备情况,我说一切妥当。

    他看着我身上的小西装和裤子,拧着眉毛问道,“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

    我笑了笑说,“忙着东奔西跑,暂时不要换了,一会儿还得去确认流程,我怕脏了衣服。而且,我作为秘书,不是您的女伴,这种场合,不应该穿礼服。”

    陆岩冷眼瞄了我一眼,整理着衣领说,“胡说。”

    我笑了笑,把盒子里的领带递给他说,“真的,而且,今晚你太太会来,你就不怕她看到了吃醋?”

    陆岩默不作声地打好领带,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看着我说,“吃醋了?”

    我撇嘴说,“不敢。”

    陆岩慢悠悠走到我跟前,一把搂着我屁股,将我抬起来跟他对视,两具火热的身躯贴的紧紧的,我咬唇,挑衅地笑了笑,大胆地伸手去摸他胸口解释的肌肉,幽幽地说,“你想做什么。”

    “是想做点什么,可惜时间不够,”陆岩低下头来,贴在我耳边,咬着我耳垂暧昧地说,“等晚上回家。

    “是么?”我笑了笑,摸着他肩膀说,“还不放开我?一会儿来人了。听陈扬说江明远今晚要来。”

    陆岩皱眉,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疑问道,“你对他有兴趣?”

    我撇嘴,“不,就是没近距离见过。”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江佩珊一袭纯白的抹胸晚礼服站在门口,脖子上挂着一串钻石项链,头发全部挽了起来,露出纤长白皙的脖子。她身材其实很好,白色的礼服衬托下宛若出尘仙子,但只能静观,一走路就残缺了。

    我和陆岩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门口,江佩珊冷眼看着我们俩搂在一起,脸都绿了。我推开陆岩,帮他整理了胸前皱掉的西装,笑道,“我先出去了。”

    陆岩嗯了一声,然后对江佩珊说,“先休息下吧,还有半小时开始。”

    江佩珊站在门口,我要出去,就得她挪位置,可我都走到门口了,她一点让位的意思都没有,冷眼看着我,恨死了我。

    我笑吟吟道,“江小姐,麻烦您让一让位。”

    说完这句,江佩珊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双重含义,一语双关。

    江佩珊不肯让我,我扬眉笑了笑,笑容立即冷下来,侧身撞了她一下,走出了休息室。

    这天晚上,我没有换陆岩给我准备的礼服,就穿着身上的职业装,和陈扬一起帮着处理大小事务,他一袭藏蓝色西装严肃冷静,衬得江佩珊温婉可人。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别人夸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兀自在心里笑出了声儿。

    江明远来的时候,陆岩站在舞台上致辞,正说到高潮部分,江明远带着女伴推门而入,瞬间成了全场焦点。江明远五十出头,两鬓已经白了,但是精神抖擞,穿休闲西装,简单随意,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不过二十来岁,我嗤之以鼻,可当我定睛一看,却发现,站在江明远身边的年轻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张伟在一起的飘飘!

    我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眼睛瞪大了看,可不就是飘飘吗!

    她一袭火红的裙子,衬得她年轻的面孔娇艳欲滴,好不惹人怜。

    大家众星捧月地迎上去和江明远打招呼,直接把陆岩这边给冷落了,我着急地看了一眼陆岩,发现他镇定自若,继续致辞,江佩珊发现不对劲,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飘飘自觉让位,江佩珊挽着江明远说了点什么,然后江明远就跟那些人散了,焦点再次回到陆岩的舞台上。

    而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听陆岩说了什么,目光一直追随在飘飘身上,她捂着手站在一边,笑容可掬,青春美丽。

    她也看到了我,目光转向我这边,傲然地扬了扬眉毛,颇有些示威的味道。

    随即,她冷笑了一声,目光又回到江明远身上,站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鼓掌。

    宴会厅很空旷,只在四周放了些长桌,扑上精美的桌布,上面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小吃,还有红酒,香槟等等。来这儿的人都不是吃东西的,是喝酒谈生意的。

    江佩珊挽着陆岩四处敬酒寒暄,我有点内急,便跟陈扬说失陪下,去洗手间方便。

    然而当我方便完回来时,路过一处长廊,听见有人在说话,我是个很敏感的人,对声音敏感,一听就发现,那是陈熙的声音。我不由地靠近了长廊那边,她和别人就站在拐角处,她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081:剔尽寒灯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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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放心,我会做好的。”陈熙恭敬地说,“只是我现在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文件,陆总把我安排在周若棠身边,只是做她的贴身助理,没有其他事务安排,恐怕,需要一点时间。之前周若棠流产的事情,他好像有所察觉,让我停职了一阵------”

    我躲在墙壁后面,悄悄探头去看,可努力伸出去脑袋却也只看见陈熙的背影,和她站在一起的人,我始终看不到,哪怕是个侧影。

    但那人一张嘴说话,我便反应过来,是江明远!

    “不急。我等你的结果。”江明远说,“你在他身边五年,信任度早就建立起来了,咱们不急于一时。”

    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现在的惊讶------陈熙是江明远安排在陆岩身边的眼线?这个卧底埋藏了五年,我的天,江明远是想干什么?

    “是,我一定努力完成您的吩咐。可是,这一次的项目,陆总并没与给予您跟投权,是否要想一想办法?陈深的款项很快就会到位,到时候恐怕陆总不会再听您的话------”

    “无妨,这一次就先让他自己玩玩,玩高兴了,我再慢慢收拾他,不听话的孩子,得给他点苦头迟迟才知道学乖。他跟陆建安一眼,骨子里带着倔强,我很有兴趣把他的骄傲和锋锐都磨平了,就像当初陆建安跪下来求我救命时一样。”江明远说。他言语间带着无比的自信和玩味,好像拿捏准了陆岩一定会栽进去似的。

    我不由地心头一紧,为陆岩捏了把汗。

    陈熙说,“是,那有消息,我马上联系您。”

    “嗯,还有一件事你需要注意,”江明远语气严肃起来,我刚准备凑耳朵认真听,忽然手机有短信进来滴滴地响了一声,然后江明远警惕地喊了一声,“谁在那边!”

    陈熙立即往这边走,我当时立即逃了,可逃到走廊这边,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了,两边过道都太长,我准被人发现!正在我焦急时,忽然被人拉了一把,我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然后那人快速捂着我嘴巴,把我拖进了拐角的一间房里,因为夜晚没开灯,屋子里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吓得不行,但是又不敢大喊叫,怕被江明远和陈熙发现,结果只能死死抓着那个人的手,然后我问道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儿,顺手网上一摸,摸到一截光溜溜的手腕子,而且十分纤细的那种,知道是个女人,我才平静下来,在黑暗中冷冷问,“你是谁!”

    那人并没有回应我,我要说话,她就死死地捂着我的嘴巴,小声警告地说,“别说话!”

    随即,外面一阵脚步响动,我听见陈熙紧张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因为这边很静,隔着一堵墙,听得格外清楚,“江董,没有人。”

    江明远沉吟道,“行事小心谨慎,小心暴露。”

    陈熙道,“是!您放心。”

    一双纤细的手捂着我的嘴巴,手腕上幽幽的香水味萦绕在鼻尖,有些微微醉人。等外面人走后,她才放开我,我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口洗喘着气摸着墙根去开了灯,才发现这是一件小小的储物间,里头放着许多桌子椅子,飘飘一袭红群站在我几米之外,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地看着我,“若棠姐,好久不见。”

    我皱眉,不可置信地说,“飘飘,怎么是你?”

    “很意外吗?若棠姐,刚刚开始我救了你一命。”飘飘笑吟吟地说,“你也不先谢谢我,就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真是没意思。”

    “不是,飘飘,我是问你,怎么会跟江明远在一起?你不是和------”我心想说,你不是和张伟在一起吗?怎么又跟江明远搞在一起去了,但飘飘盯了我一眼,生生把我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飘飘黑眉红唇,长发挽在脑后,垂了一丝蜷曲的发丝在脸颊边,增添了些许妩媚,其实她年纪比我小,但看起来更加风韵妩媚。她长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线网上挑了一些,看起来活泼又性感。

    “若棠姐,不是谁都像你和小寒姐那样的好福气,抓着个好男人把自己捧上天,你也是在风尘堆里呆过的,怎么就不明白呢?像我们这种女人,可有可无,一天一个主,并不奇怪吧?”飘飘扬着嘴唇轻笑说,“不过,我也不羡慕你,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她目光挪到我肚子上,淡淡撇了一眼说,“你也是傻,生什么孩子?小寒姐教我买避孕药,不会没教你吧?你们可是好姐妹。”

    我伸手把头发往后面捋了捋,一手插在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飘飘,我和小寒一直很担心你,担心你过得好不好,咱们姐妹见面就别这样了,跟姐姐好好说话可以吗?”

    飘飘走近我跟前,调侃地笑了,“我看你现在没时间跟我好好说话吧若棠姐?你在偷听什么?”

    我收敛了神色,掩饰说,“没什么。我只是路过那里。”

    飘飘咯咯地笑了起来,涂着蔻丹的手指着我,“若棠姐,你还是这么倔,一点都没变。我今晚看着你干练的样子,还以为你脱胎换骨了呢,可惜啊,你还是以前的周若棠。”她走近我,绕在我身边慢慢走动着,威胁地说,“我能救你,自然也能去江董面前告发你,若棠姐,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吧?”

    说实话,当时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相信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善良的小女孩,她还是我的小姐妹飘飘,所以我镇定地看着她浓妆下稚气未脱的脸,安然地说,“飘飘,你也没变,你要是想整我,刚才就不会帮我躲避。我们相识不算久,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飘飘笑着,笑着笑着就淡了下去,然后表情就冷了,她哼了一声说,“若棠姐,还是你最好。哈哈哈哈哈,算了,我就不为难你了。看在我救了你的份儿上,你告诉小寒姐,上次厕所里扇我的一巴掌,有时间我找她要回来。”

    “飘飘,小寒着一年来很担心你,她并不是个心眼坏的人,她只是心疼你被那么个人渣骗了,还坏了姐妹感情,你明白吗?当初那件事,她一个人的能力,没办法帮你承担下来,而且,这么久你一直耿耿于怀是她告发你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是那种人,她宁愿自己扛下来,也不会去举报你。”我劝解地说。

    当年飘飘和我们一起坐台,趁客人醉酒,偷了客人的钱包,那客人是出了名的难缠,飘飘新来的不知情,事情到后来闹得很大,有人匿名举报飘飘,最后在她柜子里找出客人的钱包,被客人猛揍一顿不说,还没经理揍了一顿,最后赶出了夜总会。在夜总会里,有很多底线是不可以触碰的,一旦你触碰了,老板是没办法保人的,比如偷客人的东西这种。

    飘飘以为是小寒举报她,因为她悄悄数钱的时候被小寒撞见了。恰巧小寒又不解释,她和飘飘是老乡,两人因为同一个男人而争得面红耳赤,撕破了脸的,我们先在夜总会坐台,她后来的,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干了一架。所以飘飘觉得,这事儿除了小寒干得出来,没人会做。

    但事后我悄悄问过小寒,小寒白了我一眼,骂我说,“只有她那种傻逼才会觉得是我干的!”

    飘飘不以为然,笑道,“若棠姐,这话就不用再说了,反正我和她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不在乎多一点。你跟她说,我找她有事儿,有空见一面。帮我传个话,就当我今天见你的报酬了。”

    我还想说什么,飘飘没理会我,拉开门挺直了腰板儿走出去了。

    我看着她倩丽的背影,叹了口气,整理好了衣裳也走出了储物间。

    然而我刚刚走出去,电话就响了,是陈扬打来的,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叫陈熙来找我。我听见陈熙两个字就脑仁儿疼,连忙拒绝说,“别,我马上回来,不用来找我了。”

    挂了电话,我想了许久,事不宜迟,赶紧给南源发了条短信,让他给我查一下陈熙和江明远的关系。收到南源回复一个“哦”字,我才松了口气。

    回到宴会场时,钢琴音乐萦绕在整个大厅内,男男女女衣香鬓影,把酒言欢言笑晏晏,十分热闹。我悄悄回到陆岩身后,江佩珊腿脚不方便,刚开始和陆岩一起巡了一圈后,就去一边休息了,和一圈阔太太们谈笑风生。我四处打量,没找到陈熙的身影,然后悄悄低头跟陈扬说了句,“陈熙呢?”

    陈扬答说,“不舒服,去休息室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陆岩的公事包好像放在休息室里了。然后脑海中划过陈熙和江明远的谈话,心想,坏了!别让陈熙给拿到东西!陆岩今天从工地回来的,包里肯定放了工程图和一些重要文件,他换西装的时候我看到放在沙发上了!

    陈扬见我脸色不对,问道,“周小姐,您怎么了?”

    “我忘了点东西,去找一下,这边你应付下,我很快回来!”我说。

    陈扬悻悻地点头,我要走开时,陆岩停下跟人的谈话,看了我一眼,眼神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淡淡道,“陆总,我先失陪一下。”

    陆岩点了点头,然后我就立即走开了。

    我一路迈着飞快的步子跑到休息室,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地飞奔过去,我来不及喘气,扶着墙壁,然后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陈熙果然在里面,而且正在收拾陆岩的西装!

    陆岩的公事包就放在沙发上,里头的文件掉出来一截,当时我就心凉了,因为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陆岩换衣服的时候,包是拉拢了的,而且陆岩有很好的习惯,拿了东西一定放好,不会这么歪歪扭扭地露出来一截。

    东西,已经被人碰过了。

    陈熙站在沙发前,手上拎着陆岩的西装外套,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惊讶道,“周小姐,您怎么过来了?陆总刚在找您。”

    我心里很慌张,但我知道这时候我一定要镇定,一定要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不能指出陈熙偷看陆岩文件的事实,我只能若无其事,云淡风轻。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有点乏了,过来休息下还得赶回去。陈熙你怎么在这儿?给我冲一杯咖啡吧,忙了一下午,精神有点不济。”

    陈熙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放下陆岩西装转身给我冲咖啡去了。她刚推出房门,我便跟了上去,悄悄附在门口看见她问服务生哪里可以准备茶水,服务生给她说了个位置,然后她就过去了。我这才放心地合上门,飞快跑回沙发处,打开陆岩的公事包查看里面的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里头是陆岩和陈深的合同,还有一份开发区工地建筑物的定稿图纸。

    陈熙肯定看到了,陈深的文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就算她看到了也无济于事,那么陈熙要找的东西是什么?这份图纸?拿着这份图纸去做什么?江明远近期的项目里没有承建项目和陆岩撞上的,那么肯定不是抄袭图纸。那他千方百计找图纸做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我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心里很慌乱,我应该告诉陆岩吗?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会相信吗?正如江明远所说,陈熙在他身边五年,五年的时间早就把信任度建立起来了,不然怎么可能被陆岩派来贴身照顾我?

    说道照顾我,我脑海中恍然划过陈熙和江明远的谈话,陈熙说,“上次周若棠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儿他好像察觉了-------”

    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就是江佩珊推我下楼那次么!这件事跟陈熙有什么关系?当时他不是说他和小尹还有保镖们全被揍晕了关起来了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陈熙其实早就知道我那天要出事儿所以一早才把阿姨支出去买东西?我忽然觉得很可怕,想起当时我站在楼梯上,伸手去抓护栏,可上面被人涂了一层油,一抓就滑。

    而且,当时江佩珊并没有带几个人,怎么会把小尹和其他保镖一起打晕了呢?是不是有人里应外合,联合起来害我的?

    我感觉特别特别可怕,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深入去想,越想越可怕,你会发现很多你忽略了的东西,都是致命的要害。

    如果陈熙是江明远的人,又帮助江佩珊把我推下楼,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是江明远的策划?江明远那么神通广大,怎么能不知道我在陆岩身边很久了?江佩珊是他的掌上明珠,他能任随陆岩这么胡闹下去么?

    我兀自抓紧了公事包,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陈熙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陆岩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一旁,当时我在,陈熙也不敢再做什么,给我倒了一杯热咖啡,提醒地说,“周小姐,您的咖啡,小心烫。”

    “谢谢,麻烦你了。”我接过咖啡,笑道,“陈熙,你是哪里人?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和陈扬是兄妹么?”

    陈熙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淡淡说,“周小姐,我就是北城人。和陈助理不是兄妹在,还是同姓而已。”

    我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兄妹,不然两兄妹一起害陆岩,陆岩真是够悲惨的。

    我说,“嗯,感觉挺像的,你和陈助理一样,都不爱说话,做事情一丝不苟,兢兢业业,踏踏实实。”

    陈熙说,“跟在陆总身边久了,就学了陆总的习性了。”

    我说,“恩,是。你还是不要学陆岩的好,你是姑娘家,要多笑一笑,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笑真的浪费了,笑一笑,美多了。”

    陈熙微微一笑,“谢谢周小姐。”

    而后,我慢悠悠地喝咖啡,陈熙看了看表说,“周小姐,您可能要喝快一些,我们应该过去了,一会儿晚宴还有活动要做。”

    我点点头,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和陈熙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然而,我们刚刚踏出休息室,迎面而来一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小梁!就是当初在深圳被我打晕在厕所的小梁!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懵了,我不由地顿住了脚步,茫然地看着他说,“怎么是你?’

    小梁笑了笑,脸上的肌肉微微一动,他说,“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冷笑,“梁先生,福大命大,还健在我就安心了。”

    小梁说,“周小姐报警报得及时,我被救下来也是应该的。”

    “我还有事,就不跟梁先生叙旧了。”说着我便要侧身走,但是小梁拦住我说,“周小姐,有人想见您,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陈熙这时候上前冷冽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见客,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小梁看都没看陈熙,定定地盯着我说,“周小姐,您就不想知道,您弟弟为什么在学校跟人打架吗?”

    我愣了,盯着小梁说,“你什么意思?”

    “您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说毕,他冷冷地盯着我,好像在告诉我,你现在最好跟我走,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着的这话对我来说,的确具有吸引力,我想知道,但又怕知道。因为当对方向我提出这个问句时,我就感觉,当初我弟弟学校里的艳照肆意流传,不是秦海洋下手这么简单。

    我不想去,可我又想去看看小梁背后的高人是谁,他带着我去深圳,我以为是秦海洋的人,可若是秦海洋想见我,何必这么大费周折?他才去医院看过我不久,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找我。

    “梁先生,你老板是谁?”我冷冷道,“你总不能让我这么不明就里地跟着你去吧?我在深圳的噩梦还历历在目,不敢轻易跟你走呀。”我说。

    小梁面不改色,“周小姐,我保证您没事儿。我老板只是想见您一面,不会有危险。”

    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冷冰冰的,我想起之前半夜收到的短信,是他发给我的,他提醒我小心肚子,而后不久,我就被江佩珊推下楼,那证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凝眸看着小梁,他嘴角微微一动,“周小姐,走吧。”

    我冷笑,回头对陈熙说,“你先去会场,告诉陈助理,我晚点过去。这事儿不用告诉陆岩,我会没事儿的。”

    陈熙犹豫地看着我,紧张地说,“周小姐,您------”

    “你听我的,快去会场,要是我晚上没回家,你就告诉陆岩,我被人带走了,酒店四处都有监控,不难找到谁带走了我。”我说。

    陈熙这才点头,然后我和小梁往电梯间去,陈熙去了会场。

    进了电梯,我站在小梁身边,笑道,“梁先生,之前不得已对你下手,抱歉。”

    小梁木然地说,“自保求生,我能理解。你跑了还好,不跑,你孩子的命就丢在我手上,你恨的该是我。”

    我冷哼,“谢谢你提醒我。虽然孩子最后还是没了。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有机会回报你。”

    小梁微微侧脸撇了我一眼,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我迎上他的视线,冷笑说,“不客气,我恩怨分明。”

    小梁盯着我,眯着眼睛,提醒地说,“他不会对你怎么样,至少现在不能,你说话聪明点,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别那么快掏出来。”

    我心里不禁疑惑,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好心提醒我什么?我转身疑惑地看着他,笑道,“梁先生,你这么泄密,不怕我告诉你老板?”

    小梁冷冽一下,忽然一把将我摁到边上,死死扣着我肩膀,他跟我距离挨得特别近,近到我能看见他脸上的毛孔,他比我高出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哼,“周小姐,别这么不识好歹,女人家,头脑简单点好,别这么多疑。在陆岩面前你是这样么?”

    我其实有点怕怕的,但表现得很镇定,我扬起手一巴掌扇在小梁脸上,那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响亮,他被我打歪了脸,侧着看我,我冷哼道,“我特别的一面,当然只有陆岩能看到,你算什么东西?”

082:昨夜西风凋碧树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这么冲动,不是好事儿。”

    我冷笑了声,用力将他从我身前推开,他重重地往后退了两步,挑衅地看着我,我冷哼,小步走上前去,“这不叫冲动,这叫厉害,知道什么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梁先生,我就是。”我冷下脸来,认认真真说,“不过,那件事,真诚地跟你说一句谢谢。”我指的是他给我发短信提醒我小心肚子的事儿。

    小梁摸了摸嘴角,盯着我肚子说,“谢什么?不是也没帮到你?”

    我冷哼,那已经不重要了。”

    “周若棠,你------”小梁还想说什么,但此时电梯门已经开了,他只好闭了嘴,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收敛了神色,带着我出去。出了电梯,他带着我往右拐,进了一条幽深的走廊,这让我有点害怕,我想起了半年前被林州带到酒店房间的时候,那个走廊也像今天这样幽长深邃,昏黄的灯照在鲜红的地摊上,暧昧而神秘,我不由地慢下了步子,开始有些害怕了。

    我知道小梁想带我去见谁,一开始我没怕,但现在开始怕了,那只老狐狸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动动手指就把我给整死了,就算到时候陆岩赶来,看到的也是我的尸骨罢了。咦,越是这么想,我越是害怕呢。

    我脚步没跟上,小梁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我问,“怎么了?”他看见我犹疑的表情,不忘打趣一句,“现在才知道怕了?”

    “梁先生,你坑我啊,想带我去哪里?”我镇定地问道。

    小梁没回答我,但时却说,“你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知道现在不会。”他仿佛安慰我似地说,“走吧,时间不多。”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跟上他的脚步。

    小梁一直把我带到走廊最末端的一个大套房里门口,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和小梁差不多的穿衣打扮,面无表情地站着,跟两尊门神似地,看起来特别严肃,跟木头人没啥区别。我和小梁到了门口,那两人弯腰问好道,“梁哥。”

    小梁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保镖帮忙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梁稍稍转身看了我一眼说,“周小姐,请。”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踏进房间,小梁跟上来,随即那扇门立即关上了,砰的一声惊倒心坎里,我有点吓到了,回头看一眼,大门紧闭,然后小梁走到我前面,木然地说,“周小姐,里面请。”

    我点了点头,旋即,他带着我往套房里面走,往里面走还有一个小客厅,中间放着一张大理石砌成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只烟灰缸,一个水晶花瓶,里头插着红玫瑰,还有两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

    小梁领着我站在门口,江明远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笑呵呵地对着电话说,“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他收收心,待我百年之后,这些产业不都是他们的么?只可惜孩子不懂事,让我多操心。”

    这声音,就是走廊上的人。

    然后,一袭红裙的飘飘从房间走出来,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她高跟鞋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看到我的时候,她脸上扬起一抹神秘的笑,然后扭着猫步走到沙发处优雅地坐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鲜红的唇印立即沾染上杯口。

    她淡然地看了我一眼,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心头一惊,不知道是喜是忧。

    江明远一直背对着我们站着,看背影,不算高大,但是人到暮年,却没有身材走形,他手腕上露出一截肌肉,看纹理便可知他身材还算结实,只不过,再怎么结实的身板,也挡不住鬓角斑白。他两鬓几乎都白了,只有头顶还看得见些许黑发。

    我怔怔地看着这只老狐狸的背影,南源调查出来的那些线索不约而同地在我脑海中翻滚,我虽说在网上查看过他的照片,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一双鹰隼般犀利锋锐的眼睛。

    等江明远挂断电话转过身来时,我才知道,网上的照片没把他眼睛里的锋利拍出十分之一来,那双眼睛的锋锐程度该怎么形容呢?削铁如泥。

    他只是淡淡地撇了我一眼,很淡很淡的一眼,想死清风拂过水面的那种不经意,可我一早准备好的勇敢和无畏已经被打败了大半,他信步回到沙发上,甫一坐下,飘飘便自觉地端起咖啡递给他,他挑了挑眉毛,抿了口咖啡,这才睁眼看我和小梁。

    “周小姐,请坐。”他搁下杯子,瞄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我不远处的沙发。

    我淡然一笑,“谢谢江董。”

    江明远厉声对小梁说,“梁毅,给周小姐准备一杯咖啡。”

    小梁躬身道,“是,老板。”

    等等,梁毅。我恍然想起一件事来!梁毅!之前我收到那条没有名字的短信,当时不知道是谁发的,我就让陈熙去查了下号码的主人,陈熙查出来的结果机主叫梁毅!我恍然想起当初一起去深圳时,小梁的登机牌上名字是梁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熙和梁毅都是江明远的人!那陈熙查到是梁毅偷偷泄密,有没有告诉江明远!

    天呐,我心里咯噔一下,为梁毅捏了一把汗,我悻悻地看了一眼梁毅,他已经退出客厅了,等我回转过来时,却发现江明远正看着我,他身边坐着的飘飘也是,看的我有点发毛。

    “江董事长,不知道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吩咐?”我努力装作坦然的样子说。

    江明远笑了笑,他身上真的有很强的气场,比陆岩和乔江林的气场还要强,陆岩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乔江林是变幻莫测睿智沉稳,而江明远是心狠手辣老谋深算,他每一个眼神仿佛都有意思,只可惜,我读不懂。

    江明远说,“周小姐不害怕吗?”

    我笑道,“怕什么?江董事长您会吃人吗?”

    江明远眸光一转,笑道,“周小姐胆子真大。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周小姐聊聊,只不过阿岩保护得太好了,没机会请你喝喝茶。”

    “江董事长您客气了,”我淡然地看着江明远,坦然道,“江董,您有什么话,不放开门见山地说,我的助理已经去通知陆总了,我想要不了多久,陆总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江董您想说的话,恐怕没时间说了。”

    江明远凝眸盯着我,目光真的是吓死人的恐怖,他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子,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周小姐,胆识出众,怪不得阿岩喜欢。既然你这么直接,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了。周小姐,什么条件你才肯离开阿岩?你大好的姑娘,一辈子给人当小三情人,多亏,我觉得你应该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我笑了,淡淡道,“有意思,江董,那您愿意给我什么条件呢?五千万现金?加一栋别墅?还是更好的条件?嗯?”

    “周小姐,你不值五千万,别狮子大开口,一下子显露出你的文化程度,让人见底。”江明远笑呵呵的,但是笑里藏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很少这么耐心跟人谈条件,而且条件还随你开。”

    “江董这么没诚意,还谈什么条件?实话说了吧,您给我五千万我都不会心动一下下,我五千万对于江董来说九牛一毛,对我来说,下半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江董,我自问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钱财在我心里犹如粪土,我为钱财奔波了沦入风尘,可我还没到被它牵着鼻子走卖掉良心的时候。江董,这人啊,都有自己的一份坚持,我的坚持不是钱,是公道。”我迎着江明远的眼睛淡然地说,“我要走的时候,你们不给我机会,死死把我推了回来,还夺走了我孩子的命,您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手吗?”

    江明远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干什么?”

    我哈哈大笑,看着江明远说,“江董,您说我想干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凭着自己狐狸精的功夫把陆岩迷得团团转然后把你女儿的婚姻搅得一塌糊涂呀,你们逼得我生不如死,我当然要以牙还牙啦,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这么对我,我若是不礼尚往来,有点说不过去吧。”

    “周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机会只有一次,你别不识好歹,现在还有个机会给你开条件,错过了现在,你最后将一无所有。”江明远冷冽一笑,身子忽然往前倾,用一种极为冷冽和残忍的威胁的口吻跟我说,“你信不信,到最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姑娘别不学好,这个社会,没给你们这种下等人反扑的机会。”

    他语气里满满的威胁,那双犀利的眼睛盯着我,无形中早就恐吓我了。我看着那双洞察的眼睛,恍然觉得很可怕,但已然没有了退路。

    “江董,像我们这种女人,本身一无所有,又怕什么失去呢?我死都死过一次了,不怕第二次。您也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放手的。”我笑着说。

    这时小梁端了杯咖啡进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周小姐,请。”

    我轻哼道,“谢谢。”旋即端起咖啡杯,想要喝下去时,忽然察觉到来自于飘飘的目光,好似是提醒我别喝,但这会儿我已经不好放下杯子,只试了试温度,然后云淡风轻地放下杯子,看着江明远,然后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飘飘,她紧张的眼神缓缓松下来。

    谈判无效,江明远也没放弃,抽出一根雪茄点燃了,深吸一口,靠在沙发上对我说,“周小姐,你还年轻,男人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阿岩也不是全心全意喜欢你,不然,怎么会叫人把你的照片放到你弟弟的学校去引起轩然大波?”

    来的路上,我已经料想到是这个答案,可当江明远亲口说出来时,我还是怔了怔,脸上的笑有点难看,我不相信地说,“江董,您不应挑拨离,您这计策对我来说,毫无用处。退一万步说,倘若真如您所说,陆岩摆了我一道,那也不过是为了逼我现身采取的下下策,我会怪他,但不会蠢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太紧张我,才出此下策。”

    江明远脸色有点难看,但毕竟是老狐狸,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他猛地吐了一口烟雾,那雪茄的味道有点香甜,让人忍不住闻了两鼻子。他猛地吐完了,然后把剩下大半截雪茄用力揉碎在烟灰缸里,特别残暴的样子。

    他站起身来,飘飘也跟着站起来,走出去几步,他背对着我,缓缓转过身来,警告地说,“小姑娘,你太执着了,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你们才要后悔,江董,您记住了,谁拿走了我孩子的命,我会让她还回来的。”我笑吟吟地说。

    而后,江明远带着一干人等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套房里,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寒凉。

    江明远和秦海洋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开条件让我离开陆岩?秦海洋的做法我能理解,可江明远呢?为什么这么做?他是怕什么?他这么老谋深算都要来跟我讲条件,是有什么事儿么?而且跟我说了这么一通不咸不淡的话,也没多大意思呀?顶多是威胁我离开陆岩,拿陆岩背后做的手脚来逼我寒心?按照他老谋深算的路子,这点威胁简直是渣渣呀。

    还是说,他想从我这里确认什么?

    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还有,我进来时,他在跟谁打电话,谈论的好似是陆岩。

    所有线索在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烦死了。

    等我回到会场时,陆岩和江佩珊站在中央,正在接受媒体采访,我说呢,要是知道了我被江明远带走了,他不冲上去找我才怪。陈熙站在我身边来,问道,“周小姐,您没事儿吧。”

    我看着陆岩的江佩珊,笑道,“没事儿。”

    陈熙说,“那就好。”

    我说,“你告诉陆岩我去哪儿了么?”

    陈熙摇摇头,“陆总一直在忙,我还么机会跟他说。”

    我冷哼,觉得特别讽刺,是你没机会说呢,还是你不想说?“没事儿,现在不用说了,不熬让他知道。”

    江佩珊笑靥如花,小鸟依人地挽着陆岩,巧妙地应答媒体提问。两人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伉俪情深的好戏,我看着就想笑。

    “陈熙,我回家了,你也下班吧。”我笑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离开会场时,陆岩眼神忽然落在我脸上,我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送给他,潇洒里转身走了。

    回到休息室时,陈扬在收拾陆岩的东西,我不禁多提醒了句,“陈助理,重要的东西收好,别落下了。”

    陈扬点头,随即说,“周小姐,陆总叫小尹来接您了,一会儿您先回去,陆总今晚要和江小姐去江家。”

    我无所谓地说,“知道了,我先走了。”说完,我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陈扬,“陈助理,你跟着陆岩多久了?”

    陈扬淡淡说,“快五年了。”

    “怎么又是五年?”我疑问地说。

    陈扬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打量着陈扬,笑道,“没问题。”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陆岩信任他和陈熙,那陈熙是叛徒,陈扬是吗?他们俩真的是毫无关系,还是暗藏联系?看来,我必须好好查一查了,要陈扬也是叛徒,陆岩可真够可悲的。

    拿了东西,我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小尹在下面等我。这时候,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正是小寒发来的,约我夜晚去他家,阿森回来了。

    我找到车子后,朝小尹招了招手,他把车开过来停在我脚下,然而当我拉开车门踏进去时,发现后座坐了一个人,一下子把我拉进怀里,小尹早就自觉地下了车,站在三米之外守着。

    “你手放哪儿呢,别乱摸,这里一会儿有人。”我抓着他攀向我胸部的手说,“你不是在接受采访么?怎么下来了?”他不是在接受采访么?这么片刻的功夫,他怎么下来的?飞下来的么?媒体的采访怎么办?江佩珊呢?

    陆岩哪儿肯听我的话,一把扣住我脖子,抓着我头发把我脑袋往他那边送,飞快地噙住我嘴唇,另一只手早就探进裙底,顺着光滑的大腿往李阿敏探去,霸道又直接。

    我被他紧紧地扣住,吻着吻着就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只能任随他动作,又不敢哼出声来,怕动静太大了外面的人看到。

    吻到呼吸困难时,陆岩放开我,迷离地看着我的眼睛,轻轻顺着我头发在我耳边暧昧地说了一句,“湿了。”

    我又气又羞,拳头雨点似的砸在他身上,嗔怒道,“不正经!”

    “生气了?”陆岩顺了口气说。

    我整理好衣裙,笑道,“没有,只是看不惯你假惺惺的样子,你还笑了,演的真好,我觉得你没进军演艺圈那些一线明星都该跟你说声谢谢,要是你去了,他们全都失业。”

    “胡说。”陆岩顺着我头发说,“回家?”

    我傲娇地笑了笑,重新贴上他,胳膊肘撑在他肩膀上,“你都不回家,我为什么要回家?我要出去玩。”

    陆岩面色一沉,抓着我下巴把我脸抬起来,警告地说,“周若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又拴不住我的腿,你只拴住了我的心而已。”我笑嘻嘻说。

    陆岩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他的笑是非常克制的那种,有点忍俊不禁的感觉,这人啊,连笑都是格外含蓄的,好像他习惯了冷着脸,笑就不属于他一样。但越是这样,他的笑越是难得,也越是珍贵和迷人。

    “人和心,都只能是我的。谁碰一下,我弄死谁。”陆岩捏着我下巴严肃地说,“我让小尹送你回去。”

    “我真不回去,我预备去小寒家,刚给我发短信了,森哥回来了,叫我去聚一聚。”我扬着手机说,“你总不能自己潇洒去了,还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陆总?”

    陆岩皱眉,想了想说,“那让小尹跟着你。”

    “小尹送我过去就可以了,我跟着小寒不会出事儿的,这么晚了,小尹也应该回去休息了。”我说。

    陆岩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吻堵住了,我主动亲吻他,然后说,“好啦,别担心我。我没事儿。你赶紧上去,一会儿有人该找你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拉开车门,走下车,一边走,一边扣上西装扣子,大步往电梯去。

    小尹上车后,问我,“周小姐,我送您回去吗?”

    我说,“不,去凌小姐家。”

    小尹说,“是。”

    半小时后,小尹送我到了小寒家小区门口,我让小尹先下班,一个人找到小寒家,摁下门铃,不一会儿便有人来给我开门,但门刚打开一个缝隙,我忽然被拉了进去,屋子里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到,有一只粗壮的手臂抓着我,我有些胆战心惊的,下意识地去踹那人,结果人啊的一声撒开我的手,我才知道,拉着我的人是阿森。那叫声太熟悉了!

    小寒立即打开灯,跌在沙发上捧腹大笑,我低头一眼,阿森在我两米之外,捂着裤裆疼得说不出话来,我大惊失色,才知道自己那一脚踹到了哪里,真要命。

    阿森穿着紧身v领t恤,双眼猩红,狠狠地看着我,疼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说,“妈的,周若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凌寒这么剽悍了!老子还没亲你呢,要是亲下你不得我把我给废了!”

    我哭笑不得,上前去扶着他,“对不起啊,我这脚又没长眼睛,不能怪我呀------要不我给你踹一脚,你心里就平衡了!”

083:望断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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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寒穿着香槟色的低领丝绸睡衣,半个酥胸若隐若现,裙摆下两条又白又直又细的腿,脚趾上全部涂着鲜红的蔻丹,衬得皮肤又白又细,她赤脚踩在地摊上,抱着一盘子樱桃一边吃一边笑,“我跟你说了她胆小,见你别惹火,你自己不信的,活该了吧!哈哈哈哈哈------”

    阿森一直捂着裤裆弯着腰,狠狠剜了小寒一眼,没好气地说,“凌寒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一巴掌扇死你,妈的是说试试她什么反应的,你这会儿幸灾乐祸,几个意思?”

    小寒耸了耸肩,笑道,“我说你就去,你咋这么笨捏?活该哈哈哈哈,哎若棠,你赶紧看看,那可是命根子,要是不小心踹坏了,他以后怎么伺候富婆呀?赶紧看看去!”

    我扔下包过去扶着阿森,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没忍住笑,问道,“真这么疼吗?你大男人,踹你一脚而已,不至于吧------”

    “你回去踹你男人试试!我说你啥时候跟凌寒学的?不看清楚位置就踹,要是毁了我把半辈子性福你付得起责任吗?”阿森数落地说,“几个月不见,长进了嘿!”

    我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他躺了好久才缓过来,气呼呼地说,“给大爷倒杯酒!”

    我理亏,乖乖地倒了杯红酒递给他,恭敬地说,“来,请喝酒,我的大爷。”

    阿森接过杯子,猛地喝了一口,然后斜眼看我说,“你的事儿我都听小寒说了,你现在打算怎么收拾那臭婆娘,你说句话,大爷明儿就杀过去给你拉出来猛揍一顿,她不是把你从楼上推下来么?老子把她从楼上踹下去。这手撕白莲花的事儿我最在行了,你一句话的事儿!”他一口气喝干了酒,豪气云千地说,“你别跟只乌龟似地遇到事儿就往壳子里钻,哥哥我告诉你啥叫以牙还牙,以业报业。”

    我坐在阿森身边,看着他牛仔裤上的破洞说,“这事儿还得我自己来,我心里有打算。你放心,我不是以前任人搓扁揉圆的包子,现在我是被逼急了的兔子,谁欺负我,我咬谁!”

    “小寒也说了,你自己心里有主意,但不管啥时候,你只要喊一声,哥哥觉得站在你这边,窝囊气咱们不受!我现在回来发展,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城,以后厮混的时间还长着呢。等我这一季新歌发布了,网上炒火了,你俩的别墅就不远了!”阿森说。

    小寒放下盘子,笑吟吟围过来,坐在阿森身边,我们一个帮他捏腿,一个帮他捶背,他像个老大爷似地坐在沙发上享受我们的服务。小寒多嘴地问了一句,“你那富婆知道你小男朋友的事儿么?”

    阿森怔了怔,回答说,“应该不知道,我很小心的。”

    小寒说,“那你可得小心点,女富婆不好招惹的,她能花钱捧你,也能整死你,你别掉以轻心,这回来了,还是收敛点好。”

    当时阿森不以为然,我也没在意,可偏偏小寒一语成谶。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陆岩陈熙是江明远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因为陈熙在工作上的确尽心尽力,我不知道陆岩会否相信我的话,陈熙跟着他五年的时间,而我什么证据都没找到,便信口说陈熙是卧底,陆岩会怎么想?他本身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我忽然跟他说这个,会不会对他的安排有所影响。

    我们窝在沙发上聊天,我把今晚再宴会场上偷听到陈熙和江明远谈话的事儿告诉了小寒和阿森,小寒问我,“你可确定了那人是江明远?这事儿不能开玩笑。”

    我说,“绝对是江明远,因为时候,他让保镖带我去见了他一面我无比确认,就是他。你知道的,我记性很好。”

    “我靠,他找你去做什么?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头,“其实没说什么,我感觉他今天见我,根本不是为了说什么,更像是试探,试探我在陆岩身上想得到什么,或者说试探我是否知道陆岩在想什么。他企图挑拨我和陆岩的关系,但是失败了。”

    小寒凝神想了想说,“姐妹儿,我感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应该告诉陆岩陈熙是江老头的人,你跟陆岩亲近,哪怕是怀疑有何不可?他应该思量你的话,陆岩并不蠢,倘若陈熙真的有问题,陆岩一定有所察觉,现在的情况,百密一疏,你一定要给陆岩敲警钟。”

    我心想也是,“只是有点怕陆岩不相信我,陈熙毕竟跟了他五年。”

    小寒白了我一眼说,“信不信是他的事儿!还有,你跟陈熙,谁亲一些?陆岩不傻吧!”

    “另外,我必须再确认一件事,看看陈熙到底做没做。”我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被江佩珊从楼上推下来之前,收到过一条陌生短信,叫我小心肚子,后来我哦让陈熙去查了一下,机主竟然是当初送我去深圳的梁毅,而梁毅是谁你知道吗?他是江明远的保镖。我今天看到才知道,其实当初一手策划我去深圳的,幕后黑手应该是江明远,秦海洋和江佩珊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而且很可能,陈熙就是他们里应外合的对象。”

    “现在想来,当时陈熙那么配合地跟秦海洋安排的人走了,给我机会偷跑,而后来我在别墅里要去产检,恰巧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时候阿姨很抱歉,跟我说当时要是她不出去买东西就好了,可陈熙说我早上一定要喝到鲜牛奶。很多事情加在一起,我发现,陈熙太可疑的。我甚至怀疑,涂在楼梯护栏上的油是她做的,因为江佩珊根本不熟悉陆家别墅的厨房,她一个大小姐,这些事儿,是否早有人替她做好了?”

    阿森看着我,问道,“你是想确认陈熙有没有揭发梁毅,对么?”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江明远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放过梁毅?还留在身边用,是不是太危险了?”

    小寒说,“那约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我说,“我就是想借着今晚的空档,约梁毅出来。”

    “那你赶紧打电话,这会儿十点钟,应该ok。”

    说毕,我立即给梁毅打了个电话,响了三声后,梁毅接了起来,冷冷地一句,“喂。”

    “梁先生,是我。”

    “知道。有事?”

    “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宵夜。”

    梁毅似乎笑了笑,但声音很小,随即说,“怕是太晚了,你等不到。”

    “多久下班?”

    “十二点。”

    “好,十二点半,地点你选。”

    “中山路岔口大排档。”梁毅说。

    “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后,我说,“约好了,十二点半,中山路大排档。”

    小寒立即说,“我陪你去。”可刚说完,小寒电话就响了,是乔江林打来的,她悻悻然看了一眼电话,翻了个白眼接起来,立即换上一副柔美的腔调说,“喂,在哪儿呢?喝多了吧?”

    我和阿森屏住呼吸,听见乔江林说,“来接我。”

    小寒问了地址,然后说,“等着,马上来,叫服务员给你冲杯蜂蜜水喝喝!”

    挂了电话,小寒看着我,“咋办,不能陪你去了?”

    我说,“没事儿,我一会儿打车去,不怕。梁毅也不是坏人,我能应付。”

    没等小寒发话,阿森一把搂着我肩膀说,“不需要你担心,我送小老婆去,保证安全!”

    小寒粲然一笑,“这才是哥们儿。”

    而后我们闲聊了会儿,小寒匆匆忙忙换衣服出去接乔江林,临走时一边抹口红一边嘱咐我们,“你们歇会儿赶紧走啊,一会儿他要在我这儿住,就不留你俩了,你俩办完事儿去酒店开个房间好好聊天,大晚上的林森你别大晚上拉着若棠四处浪哈!”

    阿森白了小寒一眼,“啰嗦。”

    小寒走后,阿森才问我,“若棠,你真打算就这么一直跟着陆岩?别人不了解你,我可是了解你的,你跟小寒不一样,小寒那是早就破罐破摔了,你还是个单纯的好姑娘,来,跟哥哥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我跟小寒说的都是实话,但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她担心就没说,看面对阿森,我有些心安,我说,“森哥,老实跟你说,一开始我想的就是找江佩珊报仇,可最近我发现,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孩子没了,似乎江佩珊只是个推手,真正背后谋划的,应该是江明远,等我一会儿见了梁毅,很多事情就明了了。江明远想吞了陆岩,而我答应过陆岩,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他身边。”

    阿森一双眼睛盯着我,犀利极了,他一语戳中关键点,“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陆岩到最后赢得了天下,依然给不了你一个名分,你永远只能无名无分地躲在他背后,若棠,这可不是你想要的。”

    我无力地笑了笑,“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森哥,我早就变了,真的。有时候半夜睡醒,我都不相信,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会儿?身无分文,我就想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住下,有一块落脚的地儿就好了,那时候只要有一口热汤喝都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可现在呢,我发现,我要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我要公平,我要尊重,我要陆岩,我还要坏人偿命。”

    “那要是最后陆岩不给你名分呢?”阿森问我。

    卧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已经不去想名分了,虽然说陆岩说我想要的,他以后都会给我,可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想要名分了,我只想要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得到想要的东西,我就满足了。”

    阿森淡淡地看着我,眼里带着些疼惜,最终什么都没说,揽过我肩膀把我扣在他怀里,拍着我后背说,“妹妹,人还是要自私一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笑道,“你放心,我会幸福的。”

    离开小寒家后,我本想去打车,可阿森拉着我往车库走,原来他开了车子来,崭新的宝马,拉风死了。我笑道,“森哥,你这小日子混得不错!”

    他扬眉笑道,“那是,主要是功夫好,有求必应。”

    我们坐上车,开往中山路。车上我接到陆岩的电话,问我在哪儿,今晚还回去不。

    我撒谎说,“不回去了,我跟小寒一起住,你不用管我。”

    陆岩轻哼了声,叫我夜晚早点睡,别熬夜。

    我说,好,先挂了。

    挂完电话,我面红耳赤,这隔着电话撒谎还脸红,真是要命。

    阿森笑我说,“你怎么不告诉他你跟我在一块儿,今晚还得去开房?”

    我瞪了阿森一眼,“要是这么说,他立即冲过来把你撕了信不信?”

    阿森悻悻然撇嘴,“信,怎么不信,上次在车站不是见识过了么?”

    我们到达大排档的时候,刚好十二点,初夏的风不算凉,但阿森把外套脱给我穿,我穿着他的皮夹克吃一串烤鸡翅,上头沾满了辣椒粉和孜然粉,味道好极了,闻一闻都口水长流,我把鸡翅样阿森眼前一晃,他笑着骂我,“真没出息。”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我刚认识他,我没钱,他也没钱,他收留我跟他住在一块儿不收房租,我给他打扫屋子,他把床让给我睡。我生病的时候,他跑去二手市场花三十块钱买了一只二手电饭锅回来给我煮粥,他看起来粗糙无比,但是煮粥熬汤真的好好喝,巴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的那种。

    最悲惨的时候我的了急性肺炎,在小诊所里挂水都挂不起,回到他租的地下室天天捂在床上,养病的那段时间我丢了餐厅洗盘子的工作,偏巧外婆打电话来说外公得了肺癌,一大笔手术费压在我身上。那段捉襟见肘的日子,一点一点将人推向悬崖,逼我堕入风尘。

    那时候我好阿森最奢侈的就是来大排档吃一顿烧烤,全部点素菜,烤茄子什么的,我们都默契地不点肉,默契地说保持身材,可每次他都会给我点一串烤鸡翅,也仿佛成了习惯,到现在我都特别喜欢吃烤鸡翅。

    我们迎着风,敬往事一杯酒。

    梁毅来的时候,我和阿森正在猜拳,他输了好几次,大口大口地喝酒,滴了许多到胸口,衣裳都打湿了。梁毅找到我们,一屁股坐下,嘴里叼着一根烟,拿起桌上现成的烤串儿往嘴里塞。

    他穿着黑色的夹克,牛仔裤,皮鞋,平头,干净利落。

    阿森看了我一眼,问道,“是他么?”

    我点了点头,给梁毅到了杯酒,“梁先生,这是我朋友林森。”

    梁毅已经吃完一串土豆片,不拘小节地抽卫生纸擦嘴,伸手去跟阿森握了握,转向我说,“周小姐,找我有事儿?“

    我点头,“梁先生,我问你,你为什么发短信给我提醒我小心肚子?你是江明远的手下,可当时为什么你听了秦海洋的差遣?”

    梁毅淡然地看了我一眼,一口喝干了玻璃杯里的啤酒,淡淡道,“谁是我老板,我听谁差遣。周小姐,你脑子那么灵光,有些事儿不需要我多说。”

    “你为什么发短信给我,这应该不是你老板的吩咐吧。”我盯着梁毅的眼睛,冷冷问道。

    梁毅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忽然冷冽一笑,“不是。你就当这是我给你卖的一个人情,日后还给我就好。”

    “就这么简单?”我眯着眼睛,不相信地说,“我不信。”

    梁毅笑了笑,“信不信由你。”

    “你别误会,我只是知道,江明远是否知道你给我发短信这件事?”我说。

    梁毅愣了愣,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了,我肯定不能说陈熙是江明远的人,而当初我查到他的电话号码,陈熙是知道的,很可能已经告诉了江明远。

    我说,“江董事长神通广大,梁先生你帮了我,我肯定要关心你。若是你老板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梁毅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有分寸。”

    我心里明了了,可能陈熙没告诉江明远,也可能江明远清楚梁毅通风报信,但是碍于他不知道梁毅是不是叛徒,所以没轻举妄动。

    到底哪种可能更符合事实?

    我端起酒杯,和阿森一起敬了梁毅一杯,我说,“无论如何,谢谢你当时提醒我。”

    梁毅轻笑,干了酒,把空杯子扔在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阿森说,“周小姐,你记住我的话,不用感谢我,以后找个机会报答我就好了。你可以的。”

    说完,他潇洒地走了,他往路边去,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他呼啦哗啦发动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若棠,他几个意思?你听懂没?”阿森问我。

    我摇头,轻笑,“没听懂,但江明远应该还找他的麻烦,或许,陈熙还没告诉江明远,又或许,江明远知道了,但是不动声色。”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危险的。

    我仔细揣摩着小梁留给我的话,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人,以后可能帮我的大忙。

    吃过烧烤后,我本想回家,但许久不见阿森,我俩有很多话想说,便准备去酒店开个房间促膝长谈。本来是要带上小寒的,可乔江林突然杀出来,把小寒给拐走了。我和阿森找了家酒店开房,虽然是好朋友,他又是同性恋,但我们还是准备开两间分开住,聊完了各自回去睡觉。

    阿森在前台登记的时候,我恍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江明远,一个是张伟!他们从电梯处下来,往大堂门口走去!身边呆着两个小跟班,像是助理之类的人!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深更半夜的而来酒店谈什么?而且身边是带着助理的!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笑,我赶紧闪躲到阿森身边,他们没看见我!

    张伟是陆岩新开发区项目的建材供应商!天呐,我不敢深入去想。我立即跟了出去,只见江明远和张伟分开了,门口听着他们两个的车,两人握了握手,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

    陆岩今晚不是和江佩珊去江家了么?江明远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酒店?其实他和张伟见面要说也说得过去,项目往来正常的,可现在是半夜一点多!一点多!这不科学!

    “若棠,你干嘛呢!”阿森走上来,拉了拉我衣服说,“看什么呢?”

    我连忙摇头,“怎么了?”

    阿森扬了扬手里的房卡说,“今晚你福气好,可以睡我了,酒店满了,就剩这一间房了,我委屈下,让你睡一晚。”

    我惊呼,“什么!你不可能!”

    阿森笑道,“还有总统套房,九千八一晚,住吗?套房应该有两个房间。”

    我泄了气,怒目瞪着阿森说,“你想得美!那我还是回家吧,我出去打辆车,你好好休息!”

    阿森一把揽着我肩膀,笑道,“走啦,标间而已!两张床!老子要是想睡你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吗?就你这样,我没性趣!赶紧上去啦!他又不在家,你回去干嘛?聊天去!”

    上楼后,我想了许久,想给陆岩打电话,但都忍住了,这会半夜,怕吵着他睡觉,想想还是算了,有事儿明天再说。要被他知道我现在跟林森在一起,非得立马杀过来不可!

    我收了电话,发现阿森正脱衣服,然后我叫住他,“你给我滚进去脱!不然我把你撵出去!”

    阿森白了我一眼,“没出息!”然后笑眯眯地拉下衣服,我去,他是故意吓我的!

    我抓起床上的枕头砸他,怒道,“林森!”

    还好我了解他,还好他是个同性恋,不然即使是标间我都不敢跟他共处一室。之后我们各自坐在床上,聊到凌晨四点多,他从去杭州开始说起,到唱片录好,我从陆岩结婚逃跑说起,到现在在他身边做事。一别经年的感觉太明显,说到最后,两个人都挺怅然的。冥冥中感觉大家都变了,真的变了。但是好像我们都默契地不去揭,会心一笑,全都明了了。

    夜晚我和衣而睡,脑子昏昏沉沉的,这一睡就是大天亮,我感觉有人在扯我头发,我微微睁开眼,看见林森蹲在我床前,奸笑着说,“宝贝儿,快起床了,你男人马上要杀过来了。”

    我迷迷糊糊地说,“什么?谁要过来。”

    阿森妖孽似地笑了笑,“你男人啊。”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说,“林森你别开玩笑!”我昨晚不敢给他打电话就是怕他知道,他那暴脾气,不敢想象。

    阿森站起身来,坐在我床沿上,认真地点头说,“我没开玩笑,早上你电话响了,我看你睡的香,就没打扰你,帮你接了,然后是你男人,问我你在哪儿,我说我跟你在酒店开房。他说他马上过来,估计这会儿也差不多了吧?应该快来了。”

    “林森!我要杀了你!”我咆哮道。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他来了。

084:谁念西风独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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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耐烦地说,“你只能是我的。”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用力翻身,好不容易把他翻开,钻进被子里趴在他胸口上,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怎么这么霸道?不讲道理。”

    他好看的眼睛白了我一眼,傲娇地说,“我就是道理。”

    而后------

    大约是累了,加上昨夜里和阿森料到凌晨,实在是太困了,我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还是被饿醒的。

    我醒来时,陆岩已经不在床上,窗帘拉开了个缝隙,有阳光照进来,斑驳地打在地上,我看着地上凌乱丢弃的衣衫,有点脸红,裹着毯子下床一件件捡起来,扔进脏衣篓里,找了件睡衣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这才下楼去,想吃点东西。

    刚踏上楼梯,便听见陈熙来了,真在和陆岩说话,我步子迈得很轻,听见陈熙说,“昨晚我连夜去看过了,发现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修养几天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您都不要去看她,医生说情绪激动,对她的病情没有帮助。”

    陆岩淡淡一句,“知道了。”

    然后阿姨端着果汁从厨房出来,见我站在楼道上,喊了一句,“小姐,您起来了。饿了么?我给您准备吃的。”

    我对阿姨笑了笑,大步往楼下走,“阿姨,给我牛奶和面包就好。”

    陆岩额陈熙在餐厅那边,陈熙一身黑色职业西装站在餐桌前,陆岩则是浅灰色居家服,正在吃一块三明治。看见我下楼来,陈熙我陆岩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

    我穿着裙子走到陆岩身边,他本想让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结果我一屁股坐进了他怀里,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面包说,“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正好,叫你做什么?”他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搂着我,摸着我大腿上薄薄的衣料,问道,“穿这点,冷不冷?头发还在滴水,你就不能擦干了再下来?”

    “不冷,我也想擦干,可是很饿,没有力气。”我刚洗了头发,用毛巾擦干了,但这会儿有点滴水,陆岩嫌弃地看了两眼,然后叫陈熙去帮我取一张干毛巾来,先是拿纸巾擦了擦手,再用干毛巾帮我擦头发。

    我接着啃他吃剩下的面包,看着陈熙说,“陈熙你周末不休息?”

    陈熙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莫名的失落,她说,“有点事来跟陆总报备一下,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笑了笑,说,“哦,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说毕,我端起桌山的果汁喝了一口,问陆岩说,“你喝吗?我喂你。”

    陆岩嫌弃地说,“那是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说,“哦,现在没有了。”

    陆岩叹了口气,又跟陈熙说,“这几天你照看下,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须得细心些,她脾气不好。”

    陈熙点了点头,“应该的,陆总您放心。”

    我隐约知道陆岩说的她是谁,但没问,装傻充愣地吃东西,阿姨端上来一块小羊角面包,我都吃下了,还喝了一杯牛奶,终于饱了。

    陈熙走后,我跟陆岩去花园晒太阳,我想了许久,决定跟他好好说一说陈熙的事儿,不能让他栽在身边人手里。

    我们搬了藤椅去花园中央,月季花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红艳艳的,美丽极了。我俩趴在一根藤椅上,互相贴着。

    “你让陈熙去做什么事情?”我直截了当地问。

    陆岩闭着眼睛,淡淡说,“这事儿,你不要过问。”

    我不敢说太多,怕露馅了,让陆岩知道我在背后查了他,只好装模作样的说,“陈熙认识江明远吗?昨晚宴会的时候,我去上洗手间,回来时看见陈熙和江明远在小露台上聊天,好似熟识的模样。”

    陆岩忽然怔了怔,睁开眼睛,拧着眉头看我说,“她和江明远?你听到什么了?”

    “没听到什么,当时我走得急,就听见陈熙说什么她一定可以做到,只是需要点时间。”我佯装疑惑的样子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江明远之间在做什么,我也不问,但是我想提醒你,你可能需要小心陈熙。昨晚我回休息室的时候,看见她在收拾你的东西,可能你的被她翻过了。”

    陆岩疑问道,“昨晚么?”

    我点头说,“是,当时我留了个心眼,你知道的,我记性很好,你昨晚换西装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你的公事包是拉好的,但后来我回去时,包是打开的,里头的文件散了一角出来,我觉得,可能陈熙已经翻过里面的东西了。你从工地回来,包里放了建筑图纸还有跟陈深签下的合同,陈熙为什么会对这两样东西感兴趣?”

    陆岩缓缓将双手撑在脑后,看着蓝天,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我心里有些疑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

    陆岩嗯了一声,又说,“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想故伎重演,哼。”

    “什么意思?”我问道。我有点捉摸不透陆岩,他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岩笑了笑,“他的惯用伎俩。”

    “合同已经敲定了,他拿去也没用,可是图纸呢?图纸有什么用?我查过,江明远最近手上没有类似工程,他让陈熙偷看图纸有什么用?”

    陆岩推了推我,然后我从他身上起来,坐在椅子一角,他也起身,郑重其事地说,“图纸是工程上很关键的一个点,一个细微地方的错误,可能导致整个工程毁了。工程设计如果稍稍出现一点点偏误,设计不合理,是会出事儿的。”

    我想起那晚南源的话,材料的优劣可能导致工程失败,那设计更是!我问道,“难道江明远是想通过图纸对工程下手?那咱们怎么办?现在我不确定陈熙有没有看到那份图纸------”

    “无妨,看没看到,结果都一样。”陆岩淡然地说。

    我没听懂陆岩的意思,又问道,“什么意思?陈熙若是看到了,不就泄露了么?江明远就有机可乘了呀!”我呆呆地看着陆岩,“不过,那么复杂的图纸,就算看一眼也不能全记住吧?除非拍照!”

    陆岩淡然地笑了笑,伸手揉着我耳边的发丝说,“你不知道么?陈熙的专业,就是建筑。她是建筑系的高材生,这种图纸对她来说,看一眼就记住,不是难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工程刚刚启动,图纸泄露------”

    “无妨,静观其变。”陆岩淡淡说。

    我盯着他的脸,感觉我的这个情报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啊?这不科学!

    “你怎么这么淡定,难道陈熙是你的人?”我问。

    陆岩凝眸,淡淡瞄了我一眼,“不是。”

    我完全懵了,这不是你的人你还这么淡定,我的大爷啊,我又问,“你有对策?”

    “将计就计。”陆岩说。

    “什么叫将计就计?你是不是已经把图纸换了?陈熙看到的是错误的图纸,你故意给她看的?”我说。

    陆岩轻笑,“图纸是真的。”

    真的?!天,陆岩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完全搞不明白了,他见我不明白,还想问问题,他一句话堵住我的嘴,“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他不想多说,我也没好多问什么,便说,“那好,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需要多注意一下。”

    “什么事?”

    “昨晚我和林森去酒店时,在大堂看见张伟和江明远在一起,当时是凌晨一点钟,这两人也不像是偶遇的,更像是约好的。我在前台看见他们从电梯出来,跟着到了门口,看见他们俩握手。我怀疑这两人背地里见面,有问题。”我说,“张伟是我们的建材供应商,他会不会跟江明远搅在一起去?他拿着高三个点个材料费不说,如果再摆咱们一道,咱们不是亏大发了?”

    陆岩听了,脸色沉了沉,定定地看着面前,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会不遗余力整死他。”

    “合同签了,咱们不能毁约换供货商,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百分十二十的违约金得赔得吐血,那现在怎么做?你有对策吗?”我着急地说。

    陆岩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说,“先这么着,周一开会,通知部门严格把控产品质量,要是出了一丁点问题,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陆岩眼神凌厉,目光中带着厉害和残忍,让人不禁胆寒。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气氛有点奇怪,我心里有说不尽的疑问,可这时候统统都不能说,只能靠自己去猜测,靠南源背后帮我调查。

    我感觉,陆岩要做的事情不简单,他绝对不是和江明远这么简单的斗争,我以为的满身风雨,可能比我想象的更恐怖。

    陆岩胸有城府,可这城府究竟有多深,我看不清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我看着陆岩的眼睛说。

    看一个人的眼睛,分容易分辨他有没有说谎。

    陆岩淡淡嗯了一声,“什么问题?”

    “我想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的?”我怔怔地盯着陆岩,生怕错过了一点点重要的信息。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怀疑陈熙做了江佩珊的内应,我才有机会从陆岩的囚禁中逃走,我被江佩珊推下楼的那天,楼梯上抹的油,被支走的阿姨,还有被打晕的保镖,这些跟陈熙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陆岩知道他是江明远的人?能不防备?还让她贴身跟着我,做我的生活助理照顾我和孩子?

    我想不明白。

    所以我要问一问陆岩。

    陆岩多聪明啊,我一开口,他就读懂了我的意思,寒星般的双目盯着我,有些失望和失落,他嘴角微微动了动,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淡淡说,“我被江佩珊推下楼那天,阿姨被陈熙支出去买牛奶,小尹被陈熙叫去车库被打晕,其他的保镖也无一例外,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吗?还有扶手上抹的油。我简直不敢想象。”

    陆岩凝眸看着我,然后重重地点头,说,“我知道。”

085:萧萧黄叶闭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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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沉,不由地紧张起来,着急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岩扬了扬眉毛,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往花园里走了两步,背对着我说,“孩子没了的时候。其实你去深圳时,我就怀疑过,但当时所有问题集中在海洋身上,陈熙和小尹完全没有理由。但佩珊把她推下楼那天,事情太可疑,她一个人和两个保镖,不至于做得如此不声不响。他们的疑点便在于,事情安排得太悄无声息。”

    我忽然松了口气,问道,“所以时候你把陈熙调去哪里了?我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

    陆岩说,“我让她去南山了。”

    南山精神病院?梁秀文!

    我问,“去南山做什么?那里有什么人?”

    陆岩忽然转过身来,犀利地眼神扫在我身上,他看了我好久,那眼神犀利明亮,我差点以为他知道了我在背后查他的事儿,我捏着裙角,强装镇定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有些事,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别知道的好。我想你单单纯纯,干干净净的,不要掺和进这一对烂事儿里来。所以,你别问好吗?”陆岩说。

    我说,“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个关乎孩子的命,陆岩,我放不下的,也不可能放下。”

    陆岩低着头,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我又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从我重新踏进公司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是以前单纯的周若棠了,陆岩,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不是吗?你还记得吗?你在办公室对我说过一句话,”陆岩抬起头来看我,眼神有些复杂,我说,“你说我变了。”

    我上前抓着他的胳膊,企图说服他,“你总是为我筹谋为我遮风挡雨,可我想跟你一起面对风雨,面对明天,无论如何,我就是想跟你站在一起。”

    陆岩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深不可测,我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他不是没有动容,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和寒冷打败,他握着我的手,笑得云淡风轻,在我额头上狠狠敲了一记说,“说这么些眉头没脑的话干什么?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他拉着我的手臂,将我拖到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抵在我头顶,有些怅然地说,“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只要乖乖在我身边,等着就好。”

    他语气决绝得让我无法再继续说服他,好像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我不敢表露出太多的倔强,只好面上应付着说好,心里却想着,我一定要努力帮他,即使到最后我帮不了他,也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第二天一早,小寒来家里接我,开车送我回乡下,临走前陆岩叮嘱小寒说回去一定要提醒我带户口本,回来办理过户。

    小寒一面开车,一面问我,“陆岩给你买房子啦?”

    我坐在副驾驶上,给嘉楠打电话,但是那孩子竟然没接,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这会儿离高考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淡淡说,“买了,说了很久叫我去办手续,可我推辞着,现在是推不掉了。”

    小寒瞄了我一眼说,“把烟盒子递给我,在我包里,”我转身给她拿包,她说,“给你你就收着,矫情啥?你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买一套房子算什么?况且,我觉得陆岩现在给你安排这些是正确的,肯定是有考虑的,你就别跟自己较劲儿。女人太端着,就不是谁事儿了。”

    我抽了根烟塞她嘴里,她凑过来我给她点上火,她猛吸了一口说,“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别介意,不管说以后陆岩跟你怎么着,你手里捏着点儿家底防身还是好的,还记得我那话不?自己有点家底防身,别老人老珠黄了就剩下一脸褶子啥都没有,退一万步说,到时候你跟陆岩分开了,你拿什么养活自己?还像年轻时候去餐馆打工洗盘子kfc送外卖?省省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时候你该学学我,看开点,多shuyaya破,你什么都得不到,你信不信?”我故意说。

    江佩珊站在陆岩和江明远之间,关系很微妙,关键时候,她能起到必不可少的作用,而这一切,还的看江佩珊把陆岩当成什么,是否愿意为陆岩牺牲一切。我最担心的是,这个女人太蠢,想要靠江明远的势力来拴住陆岩一辈子。

    江佩珊愣了愣,疑问道,“周若棠你什么意思?”

    我轻笑,“没什么意思,江小姐这么聪明,还是好生想想吧。对了,不必告诉陆岩我来过电话,拜拜。”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江佩珊的话萦绕在耳边,我不禁疑惑,陆岩和她真的睡了吗?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抹掉了泪水。

    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第二天到公司时,陆岩云淡风轻地,什么都没说,我坐在位置上六神无主,心想要不要问问,可我怎么问?他跟他老婆睡在一张床上天经地义,我怎么问?我问什么?我以什么立场和资格去问?真是好笑,一个情妇去质问金主和原配的房事吗?周若棠,你别自取其辱。

    可不管怎么想,心里都是委屈的。

    “周秘书,十点半的会议准备好了,是您做会议记录还是我做?”方涵忽然走到我跟前来,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说,“这是今天上午开会的广告商名单。”

    我翻开看了一眼,对方涵说,“你做记录吧,我有点没睡好,脑子懵的。”

    “那你休息下,要不要我帮你冲杯咖啡?”方涵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点了点头,“麻烦你。”

    不一会儿,方涵端了杯咖啡放在我桌上,笑道,“你赶紧休息,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我喝完咖啡,闭着眼睛养了养神,然后匆忙跟着去会议室准备,然而会议刚开始不久,前台小妹慌慌张张敲开会议室的门,我赶紧走出去,前台小妹紧张兮兮地说,“周小姐,赶紧告诉陆总,南山医院来电话了,陆夫人自杀了!”

086:危机四伏无人救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陆岩答道,声音有些哽咽了。

    “赶紧签了手术书!我们在准备手术,病人从三楼跳下去,摔到头部,现在很危险!”护士急吼吼地递给陆岩一张手术单,陆岩接过,看都没看,然后直接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大名,护士又赶紧回了手术室。

    跳楼?好好的干什么跳楼?梁秀文不是在精神病院吗?那里看管如此严格,怎么可能给她跳楼的机会?而且陈熙不是一直陪着梁秀文吗?陆岩特意嘱咐了盯着她,怎么会搞成这样?

    陈熙是江明远的人,这事儿会不会跟江明远有关系?

    我疑惑地看着陈熙,发现她目光聚焦在陆岩的背影上,那种复杂的眼神我有点读不懂,然后发现我在看她,她连忙转开了眼睛,闪躲地看了我一眼,我才发现,她半边脸上全是五指印,陆岩那一巴掌,用足了力气。

    陆岩忽然转过身来,冷冽地看着陈熙说,“你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想清楚了再说。”他语气中带着冰冷,残忍,还有威胁。

    一双泛着寒光的深邃的眼睛盯着陈熙,陈熙开始哆嗦,瘦削的肩膀有些发抖,颤抖地说,“陆总,我真的不知道,我手机丢了,就是片刻出去找手机的功夫而已,夫人就------陆总,对不起,是我的疏忽造成现在的局面,我会承担责任的!”

    陆岩拧着眉头,冷笑道,“你拿什么负责?!”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么一句,嗓音浑厚有力,吓得陈熙不停地哆嗦着,那浑厚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我也不禁颤抖了一下。

    陈熙像个被吓傻了的孩子,先是无助地看着陆岩,旋即又低下头,看着地下,然后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

    如果说不知道陈熙是江明远的人,我可能会上前抱一抱她,带她先离开,可现在,我站在两米之外,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心里全是解不开的疑惑。

    一个小时后,陈扬打来电话,我走到窗前接起来,“喂,陈助理。”

    陈扬说,“周秘书,会议一切顺利。”

    “好,公司的事情你盯着,有任何事情,打我电话就好。”

    “好。”

    收了线,我走到陆岩身边小声地告知会议情况,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我不清楚陆岩和梁秀文这对母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对他母亲淡淡的,漠不关心的,也很少去看她,至少我知道的时候,貌似只有一次。

    他和江佩珊结婚前的那个晚上,他来了南山,回去的时候脸被抓伤了。而后调查我才知道,梁秀文在南山精神病院。

    现在,他站在手术室门前怔怔地看着,我想,不管他们只见发什么过什么不可原谅的往事,此刻陆岩都是担心和牵挂梁秀文的。

    手术一共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两点多才从手术室出来,梁秀文立即被送进了icu监护,我们都不能进去,只能看着梁秀文被推进病房,戴上氧气罩,插上各种仪器。

    然后一个白大褂医生来通知我们,手术成功,但是病人需要监护一段时间,看看恢复状况。我们都以为没事儿了,可医生说,梁秀文的腿摔骨折了,目前只是打了石膏,具体的治疗得等她苏醒过后才能继续。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幸好是三楼,不然楼层再高点,准没命。

    可能是亲眼看着梁秀文现在的样子,我忽然很庆幸,当初在医院要跳楼时,陆岩抓住了我,那会儿我住七楼,跳下去,可能一命呜呼了。

    我忽然真切体味道小寒说的那句话,不管多绝望,都要活着,活着还有个盼头,死了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想象,当初我要是死了,会是什么模样。我想起芳芳,她走的时候,我们伤心难受了很久,可再伤心,总是要翻篇的,现在我们想起她来,除了唏嘘和心疼,还剩什么呢?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不能怨怼人情冷暖,不能怨怼物是人非。

    一切,都是命数。

    我帮忙办好手续回来时,陆岩站在通风口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是谁,只听见陆岩说,“开始动手吧。”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挂了电话,站在通风口,双手垂下,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手机,像是抓住什么似的,一直在使劲。

    我缓缓走上前,站在他身侧,他面上全是决绝和狠戾,寒凉得如同冒着寒烟的冰块,深邃的眼眸中噙着冷光,一丝一丝的,在这初夏的下午,显得格外遥远,不可捉摸。

    我原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我也不准备安慰,可他忽然开口了,淡淡地叫了声我的名字,“若棠,他开始动手了。”

    “江明远吗?”我不禁问,“你母亲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岩没回答我,只说,“你去保卫科,调出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监控录像,他一定来过了。”

    他,自然指的是江明远。

    我心里满是疑惑,但这时候,什么都不能问,只说,“好,我马上去。”

    随后,我去了医院的保卫科,以病人家属的名义要求查看昨晚到今早,梁秀文病房走廊的监控录像,然而保卫科的人根本不给我看,说必须要有上级批准才可以,立即回到楼上,跟陆岩说明的情况,他打了个电话给一个人,而后我再去保卫科时,便没再收到阻挠,可保安调出的监控录像,昨晚十一点半,江明远来了南山医院,梁秀文的病房。而他身边只带着一个保镖,是梁毅。

    “他只在病房里待了半小时不到,快十二点时离开的,病房里摄像头是看不到的,只能查到他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出去的。”我说。

    陆岩有些不耐烦,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一片空旷,淡淡说,“知道了。”

    “陆岩,你妈妈为什么这里?她身体不好吗?”我只能这么问,虽然我知道梁秀文一直在精神病院修养。

    陆岩冷笑了一声,说,“她不在这里,在精神病院,最近病了一场,才送过来治病的。”

    “精神病院?为什么?你妈妈精神不正常吗?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一片烟雾缭绕中,陆岩说,“嗯,她精神不正常。”他忽然转过来看着我,淡然地说,“我爸自杀后,她精神不好。”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可我觉得,这里边,绝对没这么简单。

    我定定地看着陆岩,试图去猜测里边的关窍,终究是徒劳。

    “阿岩-------”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我和陆岩不约而同地看过去,江佩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着急的问道,“阿岩,妈怎么样了?”

    陆岩冷笑了一声,拧灭了烟头,走上前去,“你腿不方便,赶过来做什么?”

    江佩珊着急说,“海洋说你来南山了,他又没说清楚,害我去那边,才知道妈被送来这里了,怎么样了?”

    她自然而然地抓着陆岩的手,有点儿小夫妻的模样,陆岩淡淡说,“在监护室,手术顺利。”

    江佩珊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站在他们身后几步的地方,淡淡地看着他们,脑海中划过昨夜江佩珊的话,我在家焦急等着陆岩的时候,陆岩和她在床上。

    江佩珊抓着陆岩的手,忽然看向我,眼神冷了下去,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像是示威似的。我朝她扬了扬眉毛,走上前对陆岩说,“陆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陆岩微微皱眉,看了我一眼说,“叫老赵送你回去。”

    我淡笑,“不用,我打车就可以。”

    陆岩没有再坚持,只说,“好。”

    当时我就泄气了,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江佩珊得意地笑了笑,我强装着微笑说了声再见,转身走的每一步,脚下都绵软无力。

    进了电梯时,我不由地往他们那边看了看,陆岩淡淡瞄了我一眼,正好碰上我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笑得挺难看的,但还是笑了,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脚下一软,连忙撑着一边的扶手,看着电梯门上倒影的面孔,苍白而无力。

    手机忽然响了,进来一条短信,是陆岩发来的,“回家打电话给我,好好休息。”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慢步走了很久才走到医院门口,站在灰尘蒙蒙的路口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车肯回市区,车挺新的,有股怪味,我有些排斥,但是这里不好打车,只能忍着了。

    上车后我立即给梁毅发了短信,问他江明远昨晚到底跟梁秀文说了什么。

    梁毅迟迟没有回复我短信,我一个人昏昏沉沉地靠着车后座,觉得身子很困乏,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空旷的小屋子里,四周乌漆墨黑的,音乐可以看见周围丢弃着许多废弃的木头,像是根雕,还有桌子和一些钢架什么的,我打量着,这里应该是一处废弃的根雕工厂,很宽敞空旷,大铁门紧闭着,四周都结了蜘蛛网,脚下全是灰尘。我被绑在一张木头做的椅子上,嘴巴上贴了一块胶布,随身的包被丢在脚下一两米的地方。

    四下静悄悄的,我慌张惶恐地打量着,高高的墙壁上有一扇扇小小的窗户,那窗户没关上,透着一丝丝冷风,还有一缕清寒的月光。

    这是哪里?我不是打车回城区吗?怎么会被困在这个荒废的地方?究竟是谁对我下手的?

    我恍惚想起上了车后,车子里暖乎乎的,没过多久我就想睡觉,当时我正郁闷呢,车场的空调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因为上车时我发现那辆出租车蛮新的,所以没多注意,以为是新车的味道,现在想来,那股味道有问题。

    我有点怕了,因为我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绑来这里。

    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吗?为了抢劫?可不至于呀,我的包还在,而且包里也没什么现金。劫色?我确认自己分毫未损。

    那会是谁?江佩珊还是江明远?

    夜里很冷,风从小窗口灌进来,有点凉飕飕的,还好我穿的是裤子,不然冻死了要。

    四周无人,我心惶惶的,虽然冷,但是额头开始冒汗。忽然我包里的电话响了,在包里不断震动着,我努力挪动椅子想往包那边动,然而徒劳,凳子的两角被麻绳套住了,绑在后面一根圆柱子上。

    我有些绝望,看着不断震动的电话归于平静,又响起来,又没了声音。一口气憋在胸口,特别难受。

    嘴上贴着胶布,我又不能喊叫,只能努力地吹着热气,想用热气让胶布失去粘粘性,弄了半个多小时,嘴里全是胶布的味道,差点被憋死了,那胶布仍然纹丝不动地贴在我嘴上。

    忽然外面一阵响动,是汽车的声音,我心急如焚,不知道是来救我的还是绑我来这里的,我憋着一口气,惊恐地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声响,紧接着,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接近我,是几个人的脚步声!

    随后,大门被推开了,铁门吱呀吱呀地开了,漆黑中几个人影走进来,光是看身形便知道是彪形大汉,我不由地捏了把汗,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然后,我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是江佩珊!

    她带着四个黑衣保镖进来,随后有人立即把门关上了,又是黑乎乎的一片。她一瘸一拐地走近我,又人为她搬了跟凳子,放在我面前,她慢悠悠地坐下,笑吟吟看着我,和我初见她是的笑容一般无二,只是笑容底下带着阴狠和心机。

    “这么快就醒了?”江佩珊说。

    我瞪大眼睛盯着她,眼里剜着恨意。

    她笑了笑,伸手一把扯掉我嘴上的胶布,那胶布死死站在我嘴巴上,这么一狠扯下来,疼得我跳脚,我忍着痛骂道,“贱人!你怎么就知道玩阴的!”

    我话音刚落,江佩珊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怒道,“你才是贱人!对付你这种贱人,这点手段算什么?你没从楼上掉下去摔死,我后悔极了,应该给你两刀才对。”

    她这一巴掌用力极了,我牙齿不小心咬嘴唇,血腥味立即散开了,我没客气,吐了她一脸的血,昏暗中,看得见她白净的脸上沾了唾沫星子。

    我知道自己现在跟她较劲吃亏,可忍不住心里那口气冲动了。她恶心地闭着眼睛,然后伸手抹掉了脸上的唾沫,一个黑衣保镖递了手帕给她,她擦干净了脸,忍着一口气站起身来,胸口不断起伏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一边去,缓缓地舒着一口气,阴狠地说,“给我扇,扇到她脸烂了为止!”

    “是,小姐!”

    随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到我跟前,慢悠悠地撩起袖子,宽厚的巴掌像雨点似的落在我脸上。那男人是用足了力气揍我的,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得我昏天暗地,两眼冒金星,口腔里全是血腥味,但我一句都没有喊过,瞪大了眼睛看着江佩珊。

    我估计我脸都被打破了,江佩珊才喊停,我垂着脑袋,努力想支起来,江佩珊猛地一巴掌踹下来打在我脑袋上,像个疯婆子似的说,“周若棠,你说,我是整死你,还是留你一口气看阿岩跟我相亲相爱?”

    “江佩珊,你痴心妄想!”我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冷笑地说,“就算你整死我又怎样?陆岩爱的是我,不是你。我死了你也走不进他心里去!”

    江佩珊双眼猩红地瞪着我,恨不得一口吃了我似的,“没有你,他就是我的。可我不想这么爽快整死你,像上次一样,我要你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痛不欲生,这次也一样,我要你眼睁睁看着阿岩和我恩爱两不疑,生不如死。”她说着就笑了,“你知道吗?你住院的时候,我几乎天天去看你,看你像个疯子一样嚎叫,看你痛不欲生想跳楼,看你拿刀插进自己胸口,你知道我多高兴吗?我天天拍手等着你自残呢,可你真是不要脸,你孩子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你那么爱你的孩子,就应该跟那孽种一起去死啊?真是扫兴。既然你要死皮赖脸的活着,我就成全你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折腾你。”

    我脑子这会儿晕得很,脸上已经不能用火辣辣来形容,我感觉这张脸已经不属于我了,但我是个倔强的人,屈辱但不能丢了自尊和骄傲,我冷眼瞪着江佩珊,笑道,“你知道陆岩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江佩珊,你们认识十五年哎,他都没喜欢上你,你没想过原因吗?你以为真的是我的出现才让你失去了机会么?前面十五年你都干嘛去了?总是把失败的借口按在我身上,这样自欺欺人你心里会好过点?”

    江佩珊笑容凝注了,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因为我没你骚浪贱!没你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你错了!”我笑道,“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用你的真面目见过人,不是吗?你明明是个城府深不可测的心机婊却在陆岩和秦海洋面前演一副弱不禁风的白莲花模样,你多狠心啊,狠到截掉双腿去给陆岩挖坑娶你!说起不要脸的功夫,你才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江佩珊脸色变化简直五彩斑斓,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她瘸着腿跨到我跟前,伸手抬起我下巴,冷冷问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周若棠,你知道你的不懂事会惹来杀身之祸吗?周若棠,懂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跪在地上请求我的原谅呀,还这么惹我生气,你真不懂事哎。”

    “求饶?江小姐,你太小看我了吧?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任人摆布的周若棠吗?”我吐了一口血星子,笑道,“没有不透风的墙,江佩珊,你比我读的书多,这个道理懂吗?”

    江佩珊怒了,又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旋即捏着我下巴,使劲儿地网上抬,逼问我说,“说!你知道什么!”

    “你最好马上放我走,不然你当年在北城医院的秘密病例,明天就会上北城头条!”我冷笑,威胁地说,“还记得陆岩问你的话吗?你的腿怎么没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佩珊了愣了愣,想起了那一日陆岩的话,眼神慌张起来,我继续说,“他现在只是猜测,你说,如果他看到了病例,会作何感想?”

087:四面楚歌戛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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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不妨试一试?江佩珊,你敢赌一把吗?”我冷冽一笑,淡淡道,“我今天要是不能安全回去,明天你的秘密病例便登上北城头条,不光陆岩看得到,整个北城人民都看到。到时候,当初婚宴上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将成为整个北城的笑柄!”

    江佩珊将信将疑,恨恨道,“你在背后查我?”

    “你说你蠢不蠢?我说这么明白你才反应过来,江佩珊,你是猪吗?”我不禁骂道。

    江佩珊甩开我下巴,一把抓着我胸前的衣裳,威胁地说,“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一马!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你信不信?你以为阿岩会来救你吗?不会,他这会儿在医院守着他妈妈,没空搭理你。”她讲话的时候,声音不算大,女人的嗓子,带着柔软的强调,可这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

    “给你?说得轻巧,我凭什么给你?江佩珊,我离开医院的时候,陆岩给我发了短信,让我到家务必给他打电话,这会儿已经晚上了,陆岩要是没收到我的电话,肯定会打电话回去问保姆,你说,到时候找不找我,他会干什么?我出事,他第一个会找谁算账?你,还是秦海洋?”

    江佩珊缓缓开我胸前的衣裳,淡笑着拍了拍手掌,得意地说,“他能对我做什么?我把你从楼上推下去摔掉了孩子都没事儿,绑你来玩玩又怎样?他现在自身难保,哪儿有心情理会我,大不了我再被他扇一巴掌?上次你没了孩子,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我一巴掌,这笔账,我还给你记着呢。”她瘸着腿走了两步,背对着我说,“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东西交出来,我兴许心情好,放你一马,只要你肯离开阿岩,还像从前一样,给你一百万,一套房子。如果你不听话,就别怪我心狠。”

    我知道江佩珊心狠手辣,所以才想着拿她秘密病例的事儿自保,可她根本不听我的威胁,反过来威胁我,如果我不交出病例,她就能整死我。

    “我要是不给呢?你要杀了我灭口吗江佩珊!你敢吗!”我咆哮地说,“你可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你就不怕牢底坐穿吗!”

    江佩珊缓缓转过身来,像看笑话似的看着我,她稍稍抬起手,便有人递上一把匕首给她,在月光下,那把匕首明晃晃的,她嘴角噙着笑,走到我跟前来,把刀子贴在我脖子上,就像那晚在别墅,我把刀子贴在她脖子上一样,冰冷的刀刃一下子凉进皮肤里,不一会儿便暖了。

    “你说我敢不敢?”江佩珊狠狠道,说完,她在我脖子上切了一刀,我吃痛地咬着嘴唇,怒瞪着她,她拿起沾了血的刀刃在我眼前晃了晃,凑近了,我才看见江佩珊下巴上有条淡淡的疤痕,远距离不太看得清楚,近了才知道,虽然她用粉底遮盖了,但还是看得见一丢丢。应该是上次我一刀划下去留下的伤疤。

    她笑了笑,然后将刀子递给身边的男人,对我说,“可对付你这样的贱人不值得我亲自动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代替我杀人灭口。”

    我脚底有些发软,说实话,我真挺怕的,她带着四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我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被绑了起来,想还手都还不了,她一刀子捅死我再把我扔山里去,像她这种人,不用自己动手,给钱手下的人排着队帮她做,根本不用她负法律责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给钱自然有人给她当替死鬼。

    冷风吹进来,我身子有些发抖,在昏暗的视线下,我和江佩珊对视着,她真的是恨极了我,巴不得拔了我的皮,而我更是恨极了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满意地看着我有些发抖,问我,“怎么样?跟我做交易吗?”

    “你休想!”我怒道。

    然后,她的笑就凝固住了,慢慢变得冷了,她忽然直了直被,淡淡说,“给脸不要脸,那我对你就不客气了。你以为我真想要病例啊?阿岩知道了就知道呗,他现在哪儿有时候跟我生气?我俩终究是夫妻,有些事儿心知肚明却绝口不提,你懂吗?”

    江佩珊说完,对一个黑衣保镖递了个眼神,那保镖点了点头,然后跟其他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帮忙把江佩珊坐的椅子搬到三米之外,江佩珊坐下后,我电话忽地响起来,江佩珊冷眼看着地上闪亮的手机,叫保镖捡起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然后两个保镖忽然上前来,解开了绑着我的绳子,还帮我把脚上的绳子也解开了,我忽然感觉不妙,看着江佩珊脸上得意的笑,我有点慌了,一直扑腾挣扎着喊着,“你们要干什么!江佩珊,你敢动我一根汗毛,陆岩不会放过你的!”

    两个保镖力气极大,一直摁着我,然后另外的连个保镖,搬来一张类似于写字台的桌子,放在我面前,桌子放下去的那一刻,震了震地面,我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我惊恐地看着江佩珊,发现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dc,打开过后,dc的屏幕散着荧光,她想录像!

    她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男人开始解裤带,一边解,一边往我身后走。

    我使劲地挣扎着,但终究徒劳无功,两个壮汉的力气太大太大,死死地抓着我手腕,我动作大了,他们直接一脚踹在我身上,“老实点儿!”

    江佩珊笑得开心极了,像看戏似的,对她带来的保镖说,“别磨蹭了,开始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呼号着,“江佩珊,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要是有一点事儿,你跟陆岩也完蛋!”

    两个保镖把我摁在桌上,我手被反绑着,一人一只手死死摁着我后背,让我动弹不得,然后有人过来扯我的裤子和上衣,我穿的是一件雪纺的碎花衬衫,西裤和外套,还好西裤的质量好,他们扯了好一会儿都没撤掉,但是衣服却被扒了下来,里头的衬衫被扯烂了一只袖子,露出里头的胸衣。

    “江佩珊!你不得好死!陆岩不会放过你!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不断地咆哮着,挣扎着,男人的手在我身上撕扯,衣服被撕烂了,他们着力去拉裤子的时候,我不停地挣扎,一脚踹在一个男人的裤裆上,他疼急了,一巴掌扇在我脸上,随即抓着我头发把我往桌子上摔,我两眼冒金星,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我感觉脑袋上有东西流下来,头也昏昏沉沉的,特别重的感觉。

    有人趴在我身后,手伸进我胸衣里抓我的胸部,扯我的内衣,有人撕扯我裤子,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慌乱了。当我裤子被扒下来的时候,我真的绝望了,世界一片黑眼,我眼前闪着江佩珊丑陋的嘴脸,得意的笑。

    “全都给我住手!”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大门被人推开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鼓足了劲儿抬头看,发现是秦海洋带着几个保镖来了,而那保镖领头的,就是梁毅。我无力地眨了眨眼睛,额头上流着血,恍惚间我看着陆岩从人群中走上来,朝我走来。我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人群中走来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是他,真的是他,他身上的西装我记得清清楚楚。

    江佩珊懵了,错愕地叫着陆岩的名字,“阿岩------”她本想去抓陆岩的胳膊,但是陆岩走得快,她抓住一点衣角,最后滑落了。

    陆岩冷着一张脸走到我跟前,眼睛里噙着慑人的寒光,压在我身上的保镖顿时傻了,跌跌撞撞地躲开了,然而他还没走两步,陆岩上来一脚踹在他命根子上,他倒在地上,捂着腿间在地上打滚嚎叫。随后两个保镖上前来,抓着地上的男人摁在一边。

    摁着我的两个保镖,自然也是吓傻了,悻悻地松开手,然后陆岩从后面抱着我,拉起我掉在脚踝上的裤子帮我穿好,抱着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帮我整理衣服,我里面的衣服都被人抓烂了,胸衣也被扣开了,陆岩伸手去摸我脖子上的伤口时,我忽然疯了似的对陆岩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地呜咽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任随我发疯地揍他,不还手,最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儿,将我扣在他怀里,叫着我名字说,“若棠,是我,是我!”

    我哆嗦着看着抬头看陆岩,嘴唇不停地打颤,呜咽地喊了一声,“陆岩,你终于来了,江佩珊、江佩珊要侮辱我-------”

    然后我扑倒在陆岩怀里发抖,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我忍着哭声,抓紧了陆岩的手,他正在帮我穿衣服,摸着摸着,他忽然火了,把他身上的西装脱下来裹着我,捧着我脑袋不停地安慰我说,“乖,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在。”

    我哆嗦着,滚烫的泪珠子倏忽而下,我努力地点头,像个傻子一样。

    梁毅走上前,那三个保镖站在一边,低着脑袋叫了声,“梁哥。”

    梁毅上前一人踹了一脚,全都踹到地上去,“小姐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不知道这是要出人命的吗?!一个个不要命了是吧!”梁毅像疯了似的,冲上去对着那三个人拳打脚踢,跟踢皮球似的。

    而江佩珊,这时候整个人已经懵了,秦海洋站在她身边,冷着一张脸看陆岩抱着我,我脑袋趴在陆岩肩膀上,浑身颤抖地看着江佩珊怨怼的脸,狠毒的眼睛,我对她冷冽地笑了笑。

    陆岩拍了拍我后背,叫我冷静下来,我重重地点头,但身子还是不断地颤抖着,我哽咽着说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腰板,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一边挽着衬衣的袖子,一边走向江佩珊和秦海洋。江佩珊脸色十分难看,身子大发抖,跟筛糠似的,她肯定没想到陆岩会来这么快,我冷眼看着陆岩一步步走向她,我坐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陆岩和她的侧脸。

    江佩珊被陆岩的样子吓到了,但她强装镇定,抓着秦海洋的胳膊傲然地看着陆岩,有些威胁地说,“阿岩,你要打我吗?”

    秦海洋似乎知道陆岩想做什么,立即挡在江佩珊面前去,皱着眉头,劝慰陆岩说,“二哥,不管怎样,珊珊她是你老婆,你不要为了一个情妇对她下手!我通知你带人来,不是让你来打她的!周若棠也没出事儿,你最好见好就收!”

    陆岩眼神一转,凌厉地看着秦海洋,冷哼了一声,旋即一拳头砸向秦海洋的脸,怒吼道:“见好就收?你怎么不劝劝她见好就收?你跟着胡闹多少次了,怎么不劝劝她!”

    秦海洋迅速扬起脸,嘴角已经破了,他仍旧护着江佩珊,对抗陆岩说,“是!我没劝住她!是我的错!可你呢?她是你的妻子,从结婚到现在,你陪过她多少次!你对一个情妇上心,把她晾在一边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她是个女人,她会发疯!”

    陆岩冷笑,看着江佩珊说,“你自己跟他说,你是怎么折磨我的?你把你拆下假肢放被窝里吓我的事儿告诉他了么?嗯?”

    江佩珊死死瞪着眼睛,死死地憋着眼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秦海洋错愕地看着江佩珊,陆岩又说,“你以为她是单纯的小女孩吗?她的心机和城府,我都害怕。当初她的腿怎么没的,你也让她好好跟你说说。”

    秦海洋皱着眉头,问江佩珊,“珊珊,怎么回事?”

    江佩珊眼泪滚滚落下,冷笑着推开秦海洋的保护,冷哼地问陆岩,“所以,你是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是周若棠那个贱女人告诉你的吗?这么多年你都没怀疑过,怎么现在忽然提起来了?是不是觉得你对我不需要愧疚了,所以你敢说了!”

    江佩珊怒吼着,把秦海洋都吓了一跳,但是陆岩纹丝不动,陆岩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旋即一巴掌扇上她的脸蛋,啪的一声,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响亮,江佩珊脸歪到一边,陆岩抓过她手里的dc,忽地一下子扔到墙上,砸了个粉碎。

    “我警告过你不要碰她,她不会跟你抢,你心怎么这么狠毒?”陆岩问她。

    江佩珊仰起脸,讽刺地说,“狠毒?阿岩,我对自己都下得去手,别人又有什么不忍心的?”

    她刚说完,陆岩又是一巴掌给她,陆岩有些痛心地说,“我以为你跟你爸不一样,看来,是我错了。”

    然后江佩珊迟疑地看着陆岩,眼泪哗啦啦地流,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事儿,但是已经晚了。

    陆岩转身对着另一边,他厉声叫了一句,“拉过来!”随后,两个保镖便拉着刚才扑在我身上的男人,把他拖到我跟前,他被人一脚踹在膝盖弯儿上,立即跪倒在我面前。陆岩慢走到我身边,一手放在我后背上,轻轻拍着我肩膀,冷冷对地上的人说,“知道怎么认错吗?”

    那男人已经被吓傻了,哆嗦地看着陆岩和我,浑身跟筛糠似地抖着说,“知、知道。”

    陆岩的保镖恨恨道,“那你还等什么?”

    然后那男人便扑倒在地上,跪在我脚下,不停地磕头认错,嘴里喃喃求饶道,“周小姐,我错了!对不起!求求您原谅我!我混蛋!我不是人!求求您原谅我!我有眼无珠狗胆包天!”

    他不停地在我面前磕头,头都磕破了,鲜血染红了额头,额头上也沾满了灰尘。哆嗦地看着我说,“求求您原谅我------”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我脑子里全是刚才他摁着我往桌子上摔的画面,我哆嗦地抓着陆岩的手,别过脸埋到陆岩身上。

    陆岩淡淡道,“拖到一边去,那只手碰了我女人,剁了哪只手。”

    “是!老板!”

    然后他们真的把那人拖到一边去,那人吓得不停地喊叫,胡乱中求饶和谩骂夹杂在一起,我知道陆岩不是开玩笑的,赶紧摇晃着他胳膊,小声地说,“不要。”

    陆岩心疼地蹲下身来,冰凉的指尖抚摸着我滚烫高肿的脸蛋,指尖上沾了我额头的血,黏黏腻腻的。

    “什么不要?我说过,谁敢碰你,我杀了谁。”陆岩盯着我,深邃的眸子里含着怜惜和心疼。

    我眼泪不停地掉,摇头说,“要出人命的。陆岩,不要------”

    “有我在,你不用管。他碰了你,就要付出代价。”

    我不停地晃着脑袋说不要,一个黑衣保镖走到陆岩身边,陆岩对他点了点头,他又走开了。

    然后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在空旷的房间里蔓延开,那绵长哀婉的声音盘旋在四周,经久不散。

    那个想强暴我的男人,最终被剁去两根手指。

088:将计就计借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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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猪似的哀嚎声在空旷的房间里经久不散,我抓着陆岩的胳膊瑟瑟发抖,其实当时我可以让陆岩放过他,但一想起他脱了裤子贴在我身后是激动的喘息声我心里就止不住的恶心,他罪有应得。他被剁下来第一根手指时,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周若棠,你变得铁石心肠了。

    我抬头看了江佩珊一眼,她嘴唇哆嗦着站在秦海洋身侧,看着那人被摁在桌子上,明晃晃的刀子扬起来落下去,我忽然觉得,这是一种报复,那个人哀嚎的时候,她不忍地闭上眼睛,抓着秦海洋的胳膊尖叫出来。看着她脸色煞白,我觉得大快人心。

    两根手指剁下后,被放在一块脏兮兮的木板上,黑衣保镖端了上来给陆岩看,我瞥见血肉模糊的两坨,不由地颤了颤,陆岩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冷冷道,“拿去给她。”

    说毕,黑衣保镖端着断手指走到江佩珊跟前,往她脚下一扔,“江小姐,您看看。”

    江佩珊吓得往后跳,因为一只脚是瘸的,差点摔倒,亏得秦海洋及时抓住她才没倒下去。她尖叫着,抓着秦海洋的胳膊,直往秦海洋怀里钻,秦海洋一直护着他,瞪着黑衣保镖说,“赶紧滚!”

    但是没有陆岩的吩咐,那人根本动都不动一下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秦海洋怒了,一脚踹过去,那保镖也纹丝不动,秦海洋额头青筋暴起,对陆岩说,“二哥,别太过了!珊珊再怎么说还是你老婆!你还得依仗你老丈人过日子!”

    陆岩搂着我的手不由地动了动,我察觉到他身子僵了一下,他轻哼一声,缓缓放开我,往前走了几步,对秦海洋说,“三弟,难为你还知道她是我老婆,你惦记我老婆的时候,脑子里想什么呢?”

    “二哥,你说话别太过分!”秦海洋威胁地说,“我什么想法,你最清楚不过!”

    秦海洋话音刚落,陆岩立即扬起手臂指着他怒道,“是你不要太过分!”

    “你答应过我我带你来找周若棠你就既往不咎!”秦海洋吼道。

    然后两人目光对峙着,谁也不让着谁,冷风呼啦呼啦地从小窗户里吹进来,被剁掉手指的男人窝在地上哀嚎声不断。

    我瑟瑟发抖地坐在木椅上,冷眼看着他们撕。

    陆岩冷冽地看了他一眼,鹰隼般的眸子勾着,“倘若来迟了一步呢?会发生什么?”陆岩转而看着江佩珊,一脚踢着脚下的断手指往江佩珊脚下送,江佩珊吓的不行,但是她竟然站稳了,质问陆岩说,“她本来就是个婊子!活该!也就你把一个夜总会坐台的女人当宝贝供着!我呢?!你看过我一眼吗?你认真面对过我跟你的感情吗?为什么你总是要逼我?把我逼成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我从没逼过你,都是你逼你自己。”陆岩走上前,抓着江佩珊的头发往前拽了拽,摊牌地说,“今天都闹成这样了,再装也装不下去,不如摊开了说,好聚好散。”

    陆岩盯着她断掉的腿说,“不管你的腿是不是因为我没的,孩子的命,抵了我欠你的债。佩珊,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只能分道扬镳了。”

    江佩珊错愕地看着陆岩,眼睛的骄傲已经没了,剩下的只是害怕和错愕,秦海洋也是一怔,身子倾了倾,江佩珊反手抓着陆岩领口的衬衫说,“阿岩,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离婚吧。”陆岩盯着她的眼睛说,他缓缓放开江佩珊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掰开江佩珊的手指,定定地说,“离婚。”

    江佩珊忽然大笑起来,一把抓着陆岩的胳膊肘,威胁地说,“阿岩,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跟我离婚,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跟我离婚,我爸爸会放过你吗?”

    听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了声,江佩珊这个蠢女人,无论别人点多少次她都不明白一个道理,这辈子休想让陆岩低头,陆岩这样的野马,你用威胁和逼迫毫无用处,只会适得其反,他有一个骄傲的透露,就算跌倒在地也不会低头屈服。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撑着陆氏地产,把陆建安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出了魄力和能力之外,有的是智商和手段。江佩珊以为,有江明远这座大山在背后压着,陆岩就会乖乖臣服,她真的是大错特错!

    黑暗中一束清冷锋利的目光扫在我身上,我顺着那抹锐利的视线看过去,迎上梁毅深不可测的打量。我微微动了动嘴唇,莞尔一笑。梁毅紧皱着眉头,白了我一眼,把脑袋撇开了。

    江佩珊的话无意惹怒了陆岩,触及了陆岩最不能触碰的底线,他一把甩开江佩珊,决绝地说,“你以为,我现在还需要你爸爸的支持吗?还畏惧你爸爸的威胁吗?佩珊,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佩珊忽然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瞪着陆岩说,“你以为新项目起来了你就能高飞了吗阿岩!你太狂妄了!”

    “从你爸爸对我家下手的那天,我们两家的结局只能是你死我活。”陆岩定定地看着江佩珊,面上冷若冰霜,一丝表情也无。他漆黑的眼睛里噙着寒光,让江佩珊不禁颤了颤,迟疑地叫着他的名字,“阿岩------”

    陆岩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我会让律师尽快起草离婚协议送去给你。”说完,陆岩便转了身,江佩珊慌乱地去抓他的衣裳,最终貌似都没抓到,她失去力量,跌坐在地上,秦海洋立即上前去扶她,“珊珊!”

    但是江佩珊不领情地甩开了秦海洋的手,慌张而错愕地看着陆岩决绝的背影说,“阿岩,你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错了,我、我跟周若棠道歉好不好?”说着,她滚烫的泪水闪闪而下,她慌乱地在地上摸来摸去想站起身,秦海洋痛心极了,想去扶她,又被她拍开,她一个人的力量站不起身来,最后索性狼狈地爬在地上,爬到陆岩脚下,抱着陆岩的小腿说,“阿岩,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去跟周若棠道歉,我再也不对付她了!你不能跟我离婚,真的,你不能跟我离婚!我爸说了,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对你家公司不会手软!阿岩,我们好好的,求求你,我们好好的------”

    我坐在原处,看着江佩珊抱着陆岩的小腿求饶反悔,觉得特别好笑,刚才那么骄傲放肆的人,现在却匍匐在陆岩脚下求饶,这女人是不是人格分裂?早知道陆岩会发飙,她还这么对付我?为什么?她精神有问题吗?这么一出又一出的,叫人捉摸不透。

    但最终,陆岩没有心软,根本就没转身,他说,“放手。”

    那两个字决绝又冷漠,江佩珊脸上的泪都凝固住了,怔怔地看着陆岩的背影,最终慢慢松开手。她像个疯子似的,哈哈大笑,威胁陆岩说,“阿岩,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你真的会后悔的!”

    陆岩没有一秒的迟疑,往我这边走,将我从椅子上扶起来,温声道,“我带你回家。”

    我哆嗦地点头,头发跟乱鸡窝似的顶在脑袋上,额头上的血已经干了,贴在脸上已经没了黏黏腻腻的感觉,但这会儿脑袋疼得慌,被人往桌上摔的后遗症。

    陆岩将我护在他怀里,问我能不能走,我点了说能,但却迈不开步子,鞋子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赤脚站在地上全是灰,陆岩低头看着我赤裸的脚,刚好一抹月光洒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角抽了抽,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湿润了,他什么都没说,霸道地将我打横抱起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停下来,微微侧过脑袋对身后的保镖说,“处理干净,别让我在北城看到他。”

    “是!老板!”保镖回答说。

    陆岩转头看向另一边,梁毅一直站在边上,方才帮忙欺负我的三个男的在他身后跪成一排,低着头看着地上,都是壮汉,但都止不住吓得发抖。

    梁毅迎上陆岩的目光,坦荡又刚直,“陆先生,我的手下,我来管教。已经做了一个,若是再动一个,恐怕我老板那边,您不好交代。”

    “那就有劳你了,可别护短。”陆岩冷冷道。

    梁毅和他目光对峙,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陆岩抱着我往外走,路过江佩珊跟前时,我俩的目光装上了,她怨毒地看着我,而我竟然放松地挑眉一笑。

    两个保镖开了铁门,走出去我才发现,这里可以说是荒郊野外,若是陆岩不来救我,哪怕我喊破嗓子也没人能来救我。江佩珊可真会选地方,哼。

    我不由地往陆岩怀里缩了缩,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叫我心安。

    上车后陆岩也一直抱着我,他面色阴沉,对司机冷冷道,“去医院。”

    他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蛋,额头,问我疼不疼,有没有事,语气虽然冰冷,但是藏不住的温柔,我鼻尖一酸,哭了出来,“疼------”

    “对不起,我来晚了------”陆岩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歉疚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陆岩并不是一个特别会安慰人的家伙,很多时候,他习惯用命令和安排来表达他对你的好,这样温柔的时候真的很少,可能正因为少,才显得难能可贵和让人动容。

    车子从小路绕到大路上,才坦宽敞,我依偎在陆岩怀里,身上痛来得一阵一阵的,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郑重地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跟江佩珊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要离婚?”

    陆岩眸子沉了沉,重重地点头,“真的。”

    “可现在这么做,太危险了!新开发区的项目刚启动,如果江明远再在背后使坏,咱们应接不暇该怎么办?合同都签死了的,若是出了点岔子,你赔得倾家荡产都不够!”我着急地说,“你别冲动,再考虑考虑,我没关系的,现在这个关口,公司经不起半点风浪!”

    不是我矫情,而是陆岩现在的状况,真的容不得半点风雨。他几乎把所有身家都砸进了新开发区的项目里,合同的条款也一个比一个狠毒,若是出了一定点问题,动摇了工程,那陆岩可能输得连内裤都不剩。他辛辛苦苦撑着他父亲留下来的唯一一间公司,不能这么栽了!我宁愿忍辱负重,等到恰当的时机再报仇。

    “这些事,你不要操心,我自有分寸。”陆岩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蛋,冰凉的指尖划过的地方凉凉的,显得我面颊更加的滚烫,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看向窗外无边而匆忙的夜色,“风雨就要来了。”

    我犹疑地看着陆岩,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城府比我想象的深太多。他不打算告诉我计划,也不打算告诉我他面对的重担,只叫我相信他,他有分寸。我是相信他,可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云淡风轻没心没肺?我有点急了。

    到了医院后,医生帮我检查身体,处理脸上身上的伤,陆岩一直陪着我,中途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淡淡一句,“是我。”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岩面色一沉,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出了诊室,我看着他寂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心不由地慌了起来。护士帮我贴好额头的纱布,我光着脚下床追出去,护士叫都叫不住。

    我追出去时,陆岩在走廊的拐角,我原本没想偷听,可他当时的语气很冷,我不好打扰,便站在他背后,他说,“大哥,我想明白了。可能这是个机会,往后想再找机会,就显得故意了,这次正好,让他以为,我冲冠一怒为红颜。用尽心思来对付我,才能少了防备。”

    原来电话那边是乔江林!

    “我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有准备。”陆岩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决绝地说,“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医院的走廊地板都是白色的瓷砖,特别冷,从脚底板凉到心里,刺骨的寒意却不如陆岩语气的冰冷。

    我低头盯着脚下,把所有事情都从头捋了一遍,再细细想一遍陆岩话里的意思,终于反应过来,今晚发生的一切,可能是江佩珊偶然发神经,她仗着现在陆岩不敢跟江明远作对而对我下狠手,却没想到陆岩会借此跟他摊牌,加上昨夜江明远去南山探望梁秀文过后,梁秀文今早跳楼自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而事故,都成了陆岩翻脸的最好借口。

    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个关口上,陆岩大局未稳便和江明远明摆着叫板,怎么想都不是明智的抉择。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江明远在北城不说一手遮天,但随便给他使绊子就有得头疼,陆岩凭什么这么自信?

    他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不可能不思虑周全呀。

    我思前想后,都没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忽然,一双沾了灰的皮鞋出现在我视线内,我猛然抬头看着陆岩,有些被抓住的小尴尬,“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陆岩根本不理会我的道歉,眉头紧蹙着,冷冷道,“光脚站在地上冷不冷?”

    我悻悻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有点儿------”

    他深深叹气,旋即将我抱了起来,回到诊室,确认我身体没大碍后才带我回家。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家里灯火通明,阿姨根本没睡下,呆坐在客厅里等我回来,见我脸上脖子上都蒙了纱布,阿姨心疼地掉眼泪,然后帮我端来一碗热粥。

    阿姨本想喂我,但陆岩看了她一眼,关心地说,“阿姨,我来照顾她,您先睡。”

    陆岩坐在我身边,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喂我喝粥,我嘴巴被人打得肿了不说,牙齿不小心戳到口腔,疼得要命,微微张嘴就扯得疼,只能慢慢吃东西。

    他耐心地喂我喝粥,偶尔也自己喝一口,我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可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最后,我只问了一句,我说,“陆岩,你会赢的对不对?”

    他端着碗,怔了怔,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锁住我的视线,嘴角微微蠕动,我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背,祈求地说,“你答应我,一定要赢,好吗?”

    我俩就那么对视着,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灿烂的光芒,照的陆岩的脸线条分明,每一颗毛孔都无比清晰。他放下勺子,反手握住我的,和我十指相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怅然地看着我,旋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还说什么都没听到,撒谎。”

    “我就听到你说我会理解你------”我急忙说,“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陆岩挑了挑眉毛说,“你相信我吗?”

    我使劲儿地点头,跟鸡啄米似的猛地点头,“相信,当然相信!”

    陆岩满意地笑了笑,“那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别的,不用担心。”他放开我的手,抚摸着我高肿的脸蛋说,“不知道这如花似玉的脸蛋,还能恢复吗?肿得跟猪脸似的,把阿姨都给吓着了。”

    我噗嗤地笑了出来,抓着他的手笑中带泪,“你讨厌!”

    然后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揽进他怀里,圈着我胳膊,静静地坐了许久。每一丝流动的空气都在告诉我,危险正在路上。

    因为我脸上有伤,暂时不能去公司,只好在家里养病。陆岩则去公司上班,最近会议不断,他公司工地两边跑。

    小寒听乔江林说我被江佩珊打的事儿,第二天下午立即带着阿森杀来别墅,一进门就把我摁倒在沙发上查看我脸上身上的伤,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脸依旧肿得厉害,脸上几处淤青,碰破了的额头那里,笑起来稍微用点力气都疼得不行。

    小寒把墨镜往茶几上一扔,刚好砸在杯子上,杯子倒在茶几上,里头的水溅出来,洒了一片,阿姨赶紧拿了抹布来擦干净,又给他们准备了饮料。

    阿森坐在我身边,仔细地瞧着我脸上的伤,淡淡说,“这臭婆娘下手真狠,脸皮都给扇破了,行啊,不收拾下这臭娘们儿以为别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真佩服陆岩,你丑成这副样子还能让你安生住在这儿,睡他旁边,妈的,半夜看到不吓死啊。”小寒打趣地说,“真爱啊!”

    我狠狠剜了小寒一眼,“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下,安慰安慰我吗?”

    小寒白我一眼说,“安慰你?安慰你干啥?妈的你都被打了,我安慰你还能长块肉回来啊。我和森哥都合计好了,这臭婆娘今晚去医院检查腿,昨晚不是摔着了么?今晚我和森哥问候问候她去。”小寒说完,跟阿森抛了个媚眼儿,笑道,“是吧,森哥。”

    阿森臭流氓似的圈着我肩膀说,“看哥哥今晚怎么给你讨回公道来。”

    我看着他和小寒,他俩同仇敌忾地说,“哎,废话别多说,不会出事儿的,我门有分寸。”

    “她爹是江明远,不是别人,身边都跟着保镖的,你俩别给自己找麻烦,我这点儿伤,回头我让她还回来,一码归一码,算清楚了。”我说,“我和她的恩怨,把你俩掺和进来,误伤了咋整?我自顾不暇,哪儿有时间心疼你们?”

    阿森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说,“好好好,不去,不去。”

    然而,这两人嘴上虽然答应了不去找江佩珊麻烦,但只是敷衍我,夜里真的出去给我讨公道了。

    我接到陈扬电话时,正在喝一碗燕麦粥,因为脸伤了,啥都不能吃,只能吃些清淡无味的。陈扬问我,“周小姐,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陈扬说,“陆总让我问一下,您是否在家。”

    我觉得不对劲,就多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陈扬说,“江小姐在医院出事了。”

    我拿着勺子愣住了,“出什么事儿了?”

    陈扬有些迟疑地说,“被人打了-------具体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据说陆总还在开会,让我先去医院看看。”

    我心里有了答案,绝对是小寒和阿森干的好事儿,不由地笑了声,对陈扬说,“好,你到了医院看完打电话给我。让陆岩放心,不是我做的。”

    陈扬有些顿顿的,“好。”

    挂了电话后,我心情好极了,高兴地喝完了一碗粥,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小寒,可那丫头电话竟然不接,我又打给阿森,他那边吵吵嚷嚷的,好似在酒吧里,我对着电话大吼,“你找个清净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然后过了一会儿,阿森在洗手间接电话,他好像喝多了似的,晕乎乎地说,“宝贝儿,想跟我说什么呢?”

    “你们是不是打江佩珊了?”我说,“别撒谎,我都知道了!”

    阿森咯咯地笑着,豪气云千地说,“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哥哥这是帮你礼尚往来。”

    “你俩胆子太大了!医院到处是摄像头,被拍到怎么办?”我担忧地说,“她可不是太多弱不禁风的白莲花,回头报复你咋整?”

    阿森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他们找不着我和凌寒,当时电闸关了,乌漆墨黑的,毛都看不到一根!不过,我估计她可能以为是你干的,得找你说道去,我想你也不怕,又不是你干的,哈哈哈哈哈------”

    “得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别喝高了,你现在可是名人!名人!”我说。

    “晓得啦,人生得意须尽欢,高兴就好!”

    挂了电话,我都快笑死了,其实我也想揍江佩珊一顿,可现在特殊情况,我不能轻举妄动,给陆岩添麻烦,他忙着项目的事儿,还得小心江明远的打击报复,太累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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