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大漠以西
“怎么了，这穗子可有什么问题？”见这位年轻人的神色有些奇怪，老者便问道。
“哦……没有，没有问题。”重华忙道。
老者正准备继续问什么，忽然听到一旁躺着的另外两个少年处有些动静。
弄知醒了，他和重华初醒时的状态一样，揉了揉脑袋，望着四周有些发懵。
“你醒了。”重华没有挪动，只是坐在刚才的位置道。
“重华？我们这……”弄知听到重华的声音，才注意到不远处重华坐在那里。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老人。
重华料定弄知会一通大问，便道，“是这位老先生从大漠中救了我们。”
弄知听罢，看了一眼旁边仍然昏迷的小高，试着站起，朝重华这边走过来。
“老先生，多谢。”弄知本想一拜，无奈腿实在有些使不上劲，整个身子都躬不下去。
“不必不必，说起来，我与你们几个年轻人，也算是有些渊源。”老者忙将弄知扶起，笑道。
“渊源？什么渊源？”弄知望了望四周的环境，觉得十分陌生。
“当日父亲上王都时，曾路过此处，与这位老先生见过。”重华道。
“啊？”
弄知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说，当年的那个少年英雄，当真是你父亲？！”老者虽然刚才心里已有所猜想，可一直不敢确认。如今听年轻人自己说出来，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不由一阵激动。
“正是我父亲。”重华道。
弄知听着他们两人一言一语，自己基本上插不了话，不由有些心急。
这周围的一切他都还没有搞清楚，为何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醒来，为何看重华的模样，像是遇见了一位老熟人？
“什么少年英雄？重华，你们在聊你父亲？”弄知扔着腿痛，凑到重华旁边。
一听弄知说起自己父亲，不知为何，重华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刚才心里琢磨的事，又再一次浮现出来。
父亲和弄知的母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如此一想，重华看着弄知时，眼中带着一丝怪异的神色。
“你……为何这样看我？”弄知被重华盯得有些心慌。
重华忽然想问一些关于弄知父亲的问题，可话到嘴边，他不知该如何问。
对于牟氏，重华已经很熟悉了。在他的印象中，牟氏母亲和自己父亲之间，似乎并无太多交集。
弄知的父亲离世早，重华那时也小，几乎对于此人没什么印象。
重华也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想起弄知的父亲，他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立即定了定神，有意不再去想这件事。
“没事。”重华只得淡淡回道。
老者从一旁递来一个石罐，里面有一罐绿糊糊的东西，还有一捣碎的青草屑。
“这是狼烟草汁，可治你们腿上的伤，抹一点吧。”
两人接过药罐，将腿上包扎的东西解下来。
解下来后，他们才发现，原本腿伤处，还留着一些药草的痕迹，想必是将他们救回之时，老者替三人一一上过药，又好好包扎过。
看着已经逐渐在恢复的伤口，重华和弄知皆冲着老者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将这罐子里的，再给小高敷一点吧。”重华将罐子递给弄知，见他还勉强能动，便道。
“好。”弄知接过罐子，又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让我来吧。”老者忙准备去扶弄知。
弄知感激一笑，“谢谢老先生，我们已经给你添麻烦了。这点小事，我可以应付。”
老者也不多说，点了点头。
“奇怪，他怎么还不醒。”弄知将小高的腿伤露出来，看着他的伤口道。他的伤口是三人中最轻的，如今也恢复得很快。再加上小高从小练功夫，按理说，这点伤不至于睡这么久。
老者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我看三位的模样，也似是有功夫的。见到你们时，你们二位身上的伤都要比躺着的这位重些。一开始我以为，会是他先醒呢，没想到，他竟是最后一个醒。”
“老先生，我朋友，没事吧？”重华听说他这话，面露担忧之色。
“不过是被狼抓伤，有狼烟草治疗着，没事。”老者的语气十分笃定。
“老先生，从这里一直往西走，你可知是什么地方？”
老者言罢，面露一阵微笑，“二十年前，你父亲问了我一个一模一样的问题，只不过他问的是向东，如今你又要向西。”
重华顿了顿，有些感慨。
“不过当日你父亲问路时，我也刚来大漠，对着一带不甚熟悉，最后，只得给他指了指我自己来时的方向，那里也是东方。”老者回忆道。
听闻老者的这番话后，旋考的身影渐渐浮现在重华脑海中。
“从这里往西，须得穿过大漠，那里有一片蓝海。再往西，便是一片山系。你父亲说，他的来处山高无顶，江宽无域，湖深无底，想必应该是那个地方。”老者回应道。
“啊？这么远，咱们还得穿过大漠和蓝海！”弄知有些震惊了，这无边的大漠如何穿过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蓝海了。那里是什么样子，如何渡过蓝海，他们都是一脸懵。
“都说这六域大地有六域之广，可是又有多少人见到过真正的六域呢？”重华喃喃道。
“是啊，大漠以西的地方，没有谁会往那里去，也去不了。只不过……你们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你要寻找的地方，是你父亲的来处吧？”老者看着重华道。
重华点了点，有些沉默。
“那你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等我朋友醒过来，我们就往前走。不管前方是什么，总得去看一看。”重华的心里，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找寻旋门的念头。
老者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人为何要一心西行，也不知道二十年前，他的父亲为何要一心往东。只不过，自己能遇上这父子俩，倒也算是缘分。
老者起身，在洞中搜罗了一番，不一会儿，手中便抱着几件草皮衣裳过来。
“这是用狼烟草扎成的草衣，你们三人在大漠中行走，势必穿戴上它，大漠狼群便不敢靠近你们。”
重华接过草衣，一时之间有些失落。
想当初，父亲来到这里，大漠狼群对他而言，不过几招制服了便是。可是如今的自己，还需借着狼烟草的庇护，才能安然走出大漠。
也不知何时能到旋门，不知何时才能知晓云儿的消息。
重华握着楠木棍，心下不是滋味。
第395章 宝藏术法
一片满是旱莲的密林中，卿云的身影在林中不停地飞快穿梭。
她时而腾起，手指一出，带出一股强大的风，周围树叶唰唰掉下。
又时而站定，屏敛心神，催动心决，周围一些还没有开放的旱莲，竟在她的催动下，缓缓开放。
与此同时，周围一些草木，也在逐渐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有些稍微长高了些许，有些高头大树上逐渐枯黄的叶子，竟开始恢复了绿意。
一阵尝试之后，卿云万分欣喜。
难过炎长飞在教自己化力之术前曾说，这术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妙。如果练得好，不出时日便可看到效果。
如今已看到初步效果，卿云便觉得不可思议。
竟能依靠人的力量，来催动草木生长！
以往卿云只觉得，能让凶兽臣服，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事了，没想到如今还能学到更为神奇的术法！“进步很快嘛，看来你修习术法很有天赋。”炎长飞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
卿云朝四周看了看，并未察觉到他的影子。
不过对于这个现象，她已然是习惯了。或许那家伙还在谧室呢，刚才那句不过是他传音过来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卿云一手挥出，已有一片树叶掉落在手心。
卿云催动源力，在树叶上画了些什么东西，将其朝着木屋的方向飞散出去，随即屏敛心神，感知周围的一切。
果然，在木屋谧室内，看到了正在打坐的炎长飞。
卿云有些无奈，在这万莲山上，果然自己走到哪里，都不能逃出这个家伙的手掌心。
就算在这儿练会儿功夫，都感觉像是被他监视着一样。这个炎长飞，分明就是一个行走的摄像头嘛……
这样想着，卿云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若是有一日自己离开了万莲山，不知他还会不会时时监视到自己。
忽然，卿云觉得自己控制树叶的那股力道正被人牵引着，随即，那股控制之力猛然从自己手上脱离。
再然后，对那片树叶就完全失去了控制。
卿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也没有去深究，只又开始自行练习起来。
很快，炎长飞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用化力之术时，定要专注，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别的事。”炎长飞的语气有些严肃，像是老师对于做错了事的学生那般。
卿云回头一看，炎长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对于炎长飞这个总是悄悄出现的毛病，卿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卿云瘪了瘪嘴。
这个炎长飞，最近竟端起师父的架子来，自己若是哪里做的不好，定要被他说上几句。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的他，看上去总有些不高兴。
其实，不止炎长飞。自上次两人吵过一次后，卿云的心情也不太好，每日都是自己出来练功，而炎长飞就留在谧室打坐。
一天下来，两人几乎说不到几句话。
刚才这一面，还是这几日来，炎长飞第一次来林中看卿云练功。
“用我这化力之术时，切忌心思杂乱，否则定要出问题。”炎长飞的语气依然很严肃。
卿云盯着他，感觉这人还要说些什么。
果然，炎长飞又开始循循善诱了。“你刚才以树叶作为探测之物，可知探测之时，定要离被探测人远一些，你可知你刚刚的那片树叶都要怼我脸上了。如此探测，可不是给我机会，让我收了你的东西么？收了东西倒还好，若你探测的是须弥，岂不给了他反击的最佳方法……”
炎长飞一阵长篇大论下来，听得卿云连连点头。
卿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刚刚她把树叶放这么近，只是想提醒炎长飞，他的监视已被自己察觉而已。
卿云哪里会有这么笨，在遇到敌人时，自然会换一种方式。
所以，对于炎长飞刚才的苦口婆心，她倒是不以为然。
“你怎这般不重视？我刚才对你说的，你可记住了？”炎长飞见卿云神色轻松，有些无奈。
“记住了，师父！”卿云将‘师父’两个字拖得很长，以此想告诉炎长飞，自己是个好徒弟。
虽然此刻她觉得这个炎长飞有些啰嗦，不过对于他教给自己的化力之术，卿云还是很佩服的。
“炎长飞，没想到这化力之术如此厉害，还能催动草木。你看，那里就是我刚才催动出来的。”卿云指着林中一圈树叶明显比周围绿意更浓的地方，得意地说道。
“确实不错，我刚才已经在谧室看到了。”
“这化力之术是谁教你的？创出这术法的人，果然厉害！”卿云脸上满是钦佩之意。
“无人教我。”炎长飞淡淡道。
“无人教你？”卿云有些诧异。“莫非你无师自通？”
“可以这么说。”炎长飞一本正经。“这化力之术本就是我自己悟出的术法，还需何人来教？”
“你……自己悟出的？你竟然自创了一道术法！”卿云看着炎长飞，像看怪物那般，有些钦佩，也有些不相信。
“化力之术主要依靠的便是天地源力，这世间只有三人身上拥有天地源力。你说，若不是我自己悟出，难道是你，或是须弥？”炎长飞虽然没有翻白眼，但他的语气里，无不时时刻刻提醒卿云，她刚才问的是一句废话。
卿云尴尬得笑了笑，“有道理，有道理……”
“源力本就可以催生万物，这万物又岂止是兽。只不过百兽有灵，所以你身上的东西，兽能最先感知到。其实，草木也是有灵的，只不过前些时候，你更多的源力还没有被催动出来，自然无法察觉到草木的变化。”
听到炎长飞这么说，卿云心里虽然有些迷糊，但有一个念头很清晰，那便是，这天地源力是个巨大的宝藏，她都不知道还能借此掌握些什么功夫。
见卿云有些沉默，炎长飞以为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心头一动。
“你可想下山看看？”
下山？卿云的神色并未有多少变化。这些日子，他们不是去过好几次缥缈间了吗？现在的卿云，对于那个地方，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不少。
虽然认为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但没有最开始的那种好奇感了。
“我说的不是缥缈间，而是悬崖下。万莲山的悬崖下，你可想去看看？”
“啊？”卿云只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个家伙，竟会主动提出去悬崖下。
相比起缥缈间，悬崖下，才算得上是真正地下山啊……
第396章 下山1
“啊什么啊，你到底想不想下山？”炎长飞似乎对卿云此刻的反应很是满意，看着她一脸震惊和兴奋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想想想想想想，我想！”卿云急忙说了好几十个想。“只是……你以前不是不让我们下山么？怎么今天这么开明？”
卿云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望向炎长飞，生怕他让自己以什么东西来交换。
比如上次探寻源力前，他可是足足让自己擦了几十遍他的门！
炎长飞总是能够看出她的心思，“你放心，没什么阴谋，不过是久了没下山，想出去看看而已。再说，你不想知道，离开这座有灵力护体的万莲山，你的身体还会有什么异样么？”
听炎长飞如此问，卿云的头如捣蒜一般，
“既然这样，那便走吧。”
“啊？现在？”卿云有些措手不及。
这都快下午时分了，这会儿下山，不都到晚上了么？再说，现在的她还毫无思想准备呢！
“怎么，你现在不想去？那我们便不……”
“不不不，想！我想！”卿云急忙打断他的话，生怕这个人做什么出尔反尔的决定。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只要能下到悬崖下，她便知晓自己的源力是否恢复完全了。其实，这几天来，卿云修习化力之术，倒不怎么觉得身体有何异样。
她不知道是不是炎长飞的灵气护体之由，今日若能一探究竟，那便再好不过了。
对于悬崖之下的地方，卿云也是颇为好奇。
很快，两人一兽，以他们十分熟悉的动作和路线，从万莲山顶缓缓而下。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缥缈间。
青??兽驮着两人，在这里停下了。
卿云一愣，“我们不是要下山么？为何要停在这里，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自然不会，不过，下山的是我们，它不能下山。”炎长飞指了指一旁的小白道。
“为什么？”卿云十分不解。
“虽然我这万莲山没什么人，可这山下不同，若是带着这么头庞然大兽，怕是会被人盯一路的。”
“哦……”卿云恍然大悟，看来山下应该有不少人吧，要不然炎长飞也不会如此在意。
可他们都出去了，单留小白在这里，也不知道它高不高兴。
这样想着，卿云的手抚上小白的头，安慰道，“你也听到了，这次你还不能下山，就在这好好玩儿吧，我到时候回来给你讲山下的故事。”
小白抬头望着卿云，微微点头，神色并不太大异常。
看得出来，它对于炎长飞这个不让自己跟着下山的决定，并没有太多失落和不满。
炎长飞并没有立即带卿云离开，而是干脆在一旁打坐起来。
之间他闭眼敛神，双手交叉于胸前，一阵源力波动之后，卿云也能猜出些什么了。
很快，他又来到卿云和小白面前。
“我把一旁林中的灵气稀释了些，一会儿就有野兽进来了。从现在起到晚上，那片林子都是你的，去吧，想吃多少，吃多少。”炎长飞的话中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
小白一听，顿时乐了，竟先是对着炎长飞咧嘴一笑，随即甚至摇起尾巴来。
卿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感慨。
这年头，果然有奶便是娘，对于这头庞然大兽也不例外。
这个炎长飞，只用了一林子兽，便将小白收服了。
在望了一眼卿云后，小白便转身朝一旁的林中跑去。那着急的模样，仿佛几年没吃肉了。
“炎长飞，小白怎么这么听你的话？我有时候和他说什么，都要说上好几次呢。他遇见你后，都不喜欢我了。”卿云有些吃醋了。
炎长飞一笑，“它是在和你玩闹呢，别看它听我的话，可平时也不怎么和我玩闹。所以，它分明更喜欢你。你在它心目中的位置，我定取代不了。”
卿云顿时开心起来，“这倒是，那家伙还是最喜欢我！”
“好了，我们也走吧。”炎长飞说罢，便转身往林中走。
缥缈间距离悬崖边并不远，两人稍走一会儿就到了。
望着眼前的万丈深渊，想起上一次从这里踩空掉落的情形，卿云心里不禁一阵发虚。
此时还有些天光，趁着天色，卿云看了看悬崖下方。
可下方浮动着一层厚厚的云，几乎要与崖边持平。
这些云漂浮在面前，一直出现在很远的地方。
奇怪，这都快要晚上了，竟还有这么多云，这地儿当真如仙境一般。
忽然，卿云想起一件事。
“咱们……怎么下去？”
原本一开始从山上出发时，卿云以为他们会腾着小白。可现在小白也被留在了缥缈间，卿云望着炎长飞，一脸好奇。
她以前就问过炎长飞，他以往一个人时，如何上下山。
当时他说，以后会知道的。所以现在，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炎长飞没有答话，而是看了看左右，右手一挥，不知何时已从旁边的旱莲堆中，取下一片莲叶。
他并未将莲叶拿起，而是任由它悬浮在半空。
随着炎长飞在莲叶上陆续画着什么，很快，那莲花便越来越大，最后足足变大了十来倍。
炎长飞身形一动，踩到了莲叶上，整个身子也便悬浮起来。
“哇！”这一顿操作，看得卿云有些发愣。
卿云已经知道，源力可以催生草木，所以他对于炎长飞将莲叶变大的本事并不感到稀奇。
可当她看到这家伙竟然踩到莲叶上，便猜测这片小小的莲叶一定是他下山的工具。
能随手拈出一个东西变成自己的坐骑助他下山，这难道不算是本事么？
学，这个本事一定要学过来！卿云在心里暗自打着注意。
“你也试一下。”炎长飞道。
“好！”卿云身形一动，便准备踩到莲叶上来，没想到却被炎长飞一把拦住。
“怎么了？”卿云一脸疑惑。
“我是让你自己摘片莲叶试试看，可不是让你蹭我的东西。”炎长飞看着卿云，偏过头去。
“啊？”卿云呆住了。
要把莲叶变大，自己还可以试试。可若是腾着这玩意儿下山，卿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又啊什么？你若不试，如何下山？”炎长飞一副严师的模样。
“可……我也不会啊……”卿云虽然也右手一挥，摘下片莲叶。可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不知该怎么把这片薄薄的叶子变成能承受自己重量的坐骑。
第397章 下山2
“你先化力催它长大。”炎长飞道。
“哦！”卿云听罢，学着刚才炎长飞的模样催动源力，指尖源力波动之间，卿云能明显感觉自己将一股力量注入了莲叶体内。
慢慢地，这莲叶也开始长了起来，最后约莫变大了好几倍，但并没有炎长飞脚下的莲叶大。
光是这个环节，卿云便觉得自己比炎长飞刚才花的时间久一些。可效果还没人家好，卿云着实有些鄙视自己。
卿云将莲叶悬浮在空中，迟迟没有动静，“然后呢？”她露出一副笑脸。
“继续化力。”炎长飞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
卿云心里一阵苦笑，这个人，教个功夫向来如此，话只说一半，也没个什么解释，更多时候只能靠猜测来领会他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倾囊相授的样子。
卿云只得按照炎长飞所说的，继续化力。
她又注入了一股源力在莲叶上，不过在注入时，她凝神聚思，将莲叶想象成一条船的样子。
“可以了。”卿云听到炎长飞的声音后，这才停下来。
卿云看了炎长飞一眼，在得到他的点头示意后，这才又学着他刚才的模样，飞身一跃到莲叶身上。
咦？自己竟然当真站稳了！
卿云有些兴奋，在莲叶上转了一圈，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原来，这个功夫也不难嘛，只需化力即可，根本不需要其他什么方式，就这么一会儿自己就学会了！
卿云十分高兴，冲着炎长飞笑了笑。
“像我这样，跟在我身后。”炎长飞说完，在卿云面前催动源力，只见莲叶瞬间飞升，带着他直直往悬崖边飘去。
卿云也学着他的样子催动源力，果然，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自己变轻了，还是莲叶承载着她在前行。
两人在云端穿梭，万丈悬崖还看不到底部，周围是不是飘来一团云雾，从他们脚本略过。
这般景致，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卿云却是没有心思观赏四周，因为她一入悬崖，便闭上了双眼，不敢往下方看去。
此刻的卿云，发现自己有些……恐高。
这里，是真的高啊！看不到底不说，还身在一片云雾之中，身体没个依傍，前行之时卿云总觉心惊胆战。
所以，莲叶刚飘动不久，卿云的身体便开始一阵晃动，站都站不稳。
晃动得越厉害，她的心便越虚。如此几个来回，只见‘啊’的一声，卿云一个趔趄，就要往外倒去。
忽然，她又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围住，随即身体被一阵力量牵引。
待她缓过神后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炎长飞的莲叶上，他的手正揽着自己的腰，看着自己时，眼神略带嫌弃。
“御风之术都学不会，可真是有些笨……”
炎长飞带着一丝微笑，说话时声音很轻，夹杂着周围的风声，让人听着有些隐隐不明显。
笨？卿云猛地从炎长飞手中挣脱。本来与他拉开些距离，可两人站在一片莲叶上，空间并不太大。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在两人间拉开两三拳左右的距离。
“这术法我就看你用过一次，能让莲叶动起来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还要让我和你一样，第一次就凭空变个坐骑出来么……”卿云嘟囔着，小声为自己辩解。
炎长飞没有再说什么，只转过头去看着前方。
从卿云的方向，正好可以看清他的侧脸。
他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四周竟有一丝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莲叶的味道。
风呼声从他们耳旁略过，卿云依然不敢睁开眼看着下方，无奈又十分好奇，心痒难耐，在忍耐了许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将眼睛眯出一条缝。
炎长飞的袖摆随风拂动着，“若是害怕，可牵着我的袖子。”
卿云有些诧异，这个人似乎总是能窥见自己的心思，太可怕了！
恐高的念头让卿云此刻想不了太多，下意识将前面这人的袖子牵住。
一想到身边有人依傍，卿云顿觉安心许多，这才敢大大睁开眼睛，往四周望了望。
一眼望去，看见如此情形，卿云不禁心旷神怡，脱口而出：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晓月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
卿云边说还边感慨，这般情景，怕是以往只在梦中出现过。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这话说得倒是贴切。”炎长飞不禁也转过身来，看着卿云，一脸赞许的模样。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家乡的一位高人说的。”卿云似乎察觉到了炎长飞异样的目光，不敢受下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赞许。
“高人？”炎长飞有些好奇。
上次便听卿云说起一位她家乡姓周的长者，炎长飞至今还记得那人说过的几句关于莲花的妙语。如今，竟又有一位高人。
“是啊，他叫韩翃，是位大才子呢！”卿云随口道。
即便她知道，就算说了这个名字，炎长飞也定是没有听说过的。
“你的家乡，倒是一个妙地。”炎长飞笑了笑，看着四周的景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两句诗，若有所思。
“那倒是，只不过我的家乡……应该再也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卿云忽然一阵沉默，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下来。
炎长飞转头看着卿云，以为她又开始想念王都里的人和事，心情也有些异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身影，从万莲山缓缓而下，在云雾中穿梭。
卿云没有想到，下一趟山需要这么久。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在万莲山住着的地方，该是有多么高啊。
且不说山顶的住处，单从悬崖的位置看，这么高的地方，如若当初从悬崖边掉下去，怕是尸骨无存吧……
越往下走，云雾逐渐消散，翠绿的山体也在卿云的视线中越发分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稳稳落在一条山下小道上。
这里四下无人，古木密布。
此处的草木自然没有山顶那般茂林苍翠，也没有漫山旱莲，看起来与王都后山无异。
卿云忽然有种感觉，他们像是从天上下凡，这一刻才算真正进入了人间的世界。听得林间飞鸟鸣叫，走兽潜林，总算是有了些烟火气息。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开始降临。
第398章 云城
熙熙攘攘的城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缓缓走着。
卿云一脸好奇地望着周边的一切，眼中皆是疑惑和兴奋。
因为，她看到这城中的一切，似乎与王都有所不同。
这里虽然是一座普通的城，但看得出来，并不是一个什么小地方。
两边的街道很宽很长，街道两旁，摆摊卖货的人也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一些卿云不认识，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物件，都让她觉得十分新奇。
炎长飞走在卿云身后，不时看着眼前的身影，嘴角微微浮现出了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行走中，一股淡淡的源力在炎长飞指尖波动，不经意间，他将源力散到自己与卿云身旁。
这一切动作，除了他自己，无人察觉。
“炎长飞，我总觉得这里的人们怪怪的，这是座什么城啊？”
卿云看了一眼炎长飞，眼中满是疑惑。
炎长飞回望了卿云一眼，又听她说，“你看这里的人，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再看他们买东西的时候，用来交换东西的好像是几颗雪亮的珠子。哎哎，还有还有……看那一群人，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只小野兽，莫非这是家养的？这里的人很喜欢宠物？”
卿云不停说着，她所见到的每一个场景，都令她诧异和好奇。
“这里叫云城。”炎长飞道。“因它在万莲山下，万莲山上终日云雾飘动，在山下的人看来，仿若置身云雾间。”
“云城……”卿云重复着，点了点头，“那这些人……”
卿云看着四周的人，总觉得他们的行为很是奇怪。
炎长飞笑了笑，继续给她解释。
“这里的人与你们部落之人不同，他们大多数是门派子弟的父母妻儿。”
“门派子弟？！”卿云听到这四个字，犹如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门派，于她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如若不是知晓重华的身世，卿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个东西。
她也曾听司天官和无契老先生提起过，门派与部落虽然都生活在六域大地，但二者之间，有着极大的不同。
似乎门派人保持着一种深深的神秘感，至少对于卿云来说是这样的。
“那……这里是哪门哪派的地盘？”卿云追问道。
炎长飞摇了摇头，“这里并非哪门哪派的居所。大部分门派人行事耿爽，他们看中哪个地方，便将父母妻儿放置于此，而自己则到门派之中修炼。所以你所见到的这些人，他们的家人，或许各个门派都有。”
“那……这些东西又是什么？”卿云说着，身旁走过一群人，他们身后皆跟着一只小兽。
只不过这些小兽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有些像长了翅膀的鸡，有些像四条腿的飞鸟，还有超大体型的甲虫，还有……反正各种模样的怪物，卿云见所未见。
见卿云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炎长飞又是浅浅一笑。“那些都是他们的孩子留给他们的兽宠，孩子不在身边时，好陪着老人家做个伴。”
“喔……”卿云看着奇奇怪怪的人群，顿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极不真实的梦境。
这座城的一切，与王都差别太大了。
虽然都是城，但却事事不一样。
“咦？这东西是什么？”卿云一把走上前，看着面前这个摊位上的东西。
不大的摊位上，摆放着一排排小型人偶。只不过有些不同的是，人偶的肚子上有一个口袋，看起来就像袋鼠那般。口袋中有些粉末，粉末上插着一根麻芯，仿若灯芯一样。
这莫非是灯？卿云好奇地端详着不同的人偶，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灯。
摊主见两人模样，又见卿云一副好奇的样子，笑得有些奇怪。
“二位可是需要这个？我看二位用得上。”
“是吗？这个可是在晚上用？”
那摊主的嘴不禁又挂着一丝笑意，“额……如果两位想在白天用，倒也不是不可……”
“白天谁用这个啊……”卿云不禁说道，随即便将人偶取下来拿在手里。“这袋中的粉末可是燃料？”卿云十分好奇。
摊主又是一阵微笑，“可以这么认为。”
卿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将灯拿在手里，试了试大小，还算方便，简直就是一个手持的小灯嘛，还是人偶形状的，挺好。
炎长飞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看卿云挑选，也不说什么。
“这粉末不会倒出来吧？如果行动急了，拿着是不是不太方便呐……”卿云看着灯，认真思考着这一问题。
她想着，反正现在也快黑了，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或许用得上。
可他们回去，相当于腾云驾雾呢？路上风大，不得把这给吹熄？
可摊主一听卿云这话，脸上的神色立马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他看了炎长飞一眼，又看了看卿云，笑意复杂。“二位可将动作减缓些，这种事情不可急躁，得慢慢来……还有……行此事时，倒也不必拿着此物。”
“啊？不拿着，我怎么照明啊？”卿云一脸疑惑。
“姑娘以为，这是用来照明的？”摊主不禁哑然失笑。
卿云着实有些奇怪，当她注意到摊主那怪异的神情时，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不是用来照明的灯？”
摊主连连摇头，“姑娘弄错了，这灯虽可照明，却不是行此用途的。”
“啊？”卿云满腹疑云，“那这是拿来作什么的？”
摊主再次看了两人一眼，笑了笑，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了。“当男女行房中之事时，将此物点着。此人偶腹内有奇香，可为二位助兴。”
卿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助……助兴……”
“是啊，此香有助兴之用，让两位的房中之事更有云雨之悦。另外，这个东西……”摊主一脸兴奋，着急推荐着自己的东西。
“行了行了，我们用不着……”卿云立马扭头，却不想刚好看到炎长飞也扭转头去。
“你刚才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太丢人了！”卿云满脸通红，眼中有些许责备之意。
“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一向淡然的炎长飞，竟在此时变得结巴起来，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可看着卿云的眼神明显躲闪不安。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那个小摊，身后却传来了摊主的挽留声。“哎，两位不考虑买一个吗？总会用得上的！”
“走走走！”卿云拽了炎长飞一下，飞快朝前走去，似乎这摊主的声音有刺一样。
第399章 汤羹铺
离开了那个摊前，卿云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她一路走得很快，眼中依然满是好奇，一会儿看看两边摊铺上的卖品，一会儿又看向来来往往的人。
只不过，经过每个摊前时，她长了许多心眼。
没见过的东西，绝不乱摸，也绝不乱问。
毕竟这个云城，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忽然，卿云在一个摊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汤羹，卿云顿时走不动了。
这汤羹闻起来十分清香，摊前有好些个人正坐着，端着个碗满足地喝着。
卿云这才确认，这是一个吃东西的地方，所以便停下来。
“你饿了？”炎长飞问道。
“嗯。”卿云点了点头。
今日就早上吃了点东西，随后一大整天都在林中练功夫。天快黑时，又被炎长飞带下山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换点白珠来买。”
说罢，炎长飞对卿云微微笑了笑，又朝四周看了一番，转身便往不远处走去。
那里有一个铺面，上面挂着“以灵当珠”四个字。
来来往往铺面的人不少，大多数人都是空手进去，出来时手中拎着一个如钱袋大小的小袋子。
卿云刚才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人们，买东西似乎是用这白珠来交换。看来，这白珠便是充当了钱财的角色。
而看着铺面上“以灵当珠”几个字，卿云大致也能猜出这铺子的作用。怕是要用灵气之类的什么东西，来换这珠子吧。
卿云不知炎长飞要去多久，便索性站在摊前，看着摊前的人们，用一颗颗指头大小的珠子，交换了一碗碗汤羹。
卿云感觉这一切十分新奇，这里的人们也十分奇特。
许是看得入了神，有人给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待她回过神来，便听到几声大笑。循声望去，那几个发出笑声的人，便是一旁坐着喝汤的人。
他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笑声有些狂放。
直觉告诉卿云，刚才他们说的话，与自己有关。
“这位妹妹，你可是没有白珠换汤？若想吃这汤羹，倒也简单。坐到哥哥怀里来，哥哥这碗，喂你吃便是……”其中一名男子嬉皮笑脸地望着卿云，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长着一脸络腮胡，说话时，倒着一口公鸭嗓。
待他说完，一旁与他桌而坐的几人，再次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这声音听着，着实有些刺耳。
卿云见状，顿时有些来气了。
这几个人，竟在调戏自己！
见他们满嘴汤羹大笑的模样，卿云不禁一阵倒胃口，连这汤羹都喝不下去了。
可自己初来此地，卿云不想惹出事端，炎长飞又不在。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卿云转头往“以灵当珠”的铺面看了一眼，那里没有炎长飞的身影。
卿云只得白了一眼面前的几人，没有说话。
“怎么，你在找你的同伴么？我看那家伙瘦弱得很，哪里有哥哥这般壮气，他啊……护不住你的。”公鸭嗓男子继续说着，同时竟站起来，走到卿云身边，颇有些动手动脚的趋势。
卿云自来到六域，从小被牟氏娇养着，又被弄知和重华宠着，哪里受过这等气。
一见眼前男子靠近自己，卿云便觉浑身不自在。
她皱了皱眉头，一动不动，静待那男子要作何反应。
那人来到卿云面前，伸手便要往她脸蛋上碰。
卿云脸色忽然一变，嘴角不禁露出一股复杂的笑。
她的右手此时垂在身侧，指尖微动，霎时一股源力隐隐波动。
眨眼之间，摊主面前那口大锅中的汤羹，竟从锅中注起，朝着那男子脸上泼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公鸭嗓男的脸上已是一片大红，残汁汤羹也沾了满满一脸。
突如其来地异动吓了摊主一跳，也让此公鸭嗓男成为了周围人目光注视的焦点。
男子的叫声明显很大，他的几个同伴见状，立马来到男子身边，见事态异样，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卿云忽然察觉，从他们身上隐隐有股力量在波动。这股力量与自己身上的源力不一样，且以往又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知过，卿云便意识到，这些人莫非……就是门派中人？
卿云记得炎长飞刚才说过，云城大多数人都是门派中人的妻儿父母，所以这里是门派人的聚集地。
这些人看起来与部落人无异，可卿云就是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有股气息，是部落中人身上没有的。
不过，那股力量并非有多强大，所以卿云并不是很在意。
“你这死丫头，竟敢对我动手！”
显然，刚才那锅汤羹让公鸭嗓男吃了一个哑巴亏。原本想调戏别人，奈何被人反杀一把。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然恼羞成怒。被烫红的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珠子狠狠瞪着卿云，指着她的鼻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最好是放下你的蹄子，你是嫌刚才那锅汤羹还不够烫吗？”卿云丝毫没有好脸色。
虽然她极少对人发火，可若是自己受了委屈，这亏，还是不能吃的。
“你！……”公鸭嗓男的脸色更难看了，原本还想在气势上更胜一筹，可这死丫头虽然身板瘦小，说起话来却是极为可恨。蹄子？自己这双手怎么就成了蹄子！
他实在是气不过，便看了两眼身旁的同伴。“这女子不知好歹，我们就给她点苦头吃！”
那周围的几个同伴显然也在气中，虽然受伤难堪的不是他们自己，但那些人的脸色却不见好。个个盯着卿云时，都是一副狰狞的模样。
几人将卿云围在中间，作势便要动手。
哼……这群人倒是齐心，卿云不太以为然。
她催动源力，趁周围几人不注意间，又是几碗汤羹泼到他们脸上。
那些汤羹，便是来自于刚才他们自己端着的碗中。
碗中的汤不像锅中那般滚烫，所以那几人虽然脸上也有些微红，但这颜色大多是觉得丢人涨出来的，没有像刚才的公鸭嗓男那般嚎叫。
这番动静毫无疑问，引来路人一片围观。
“这女子倒是有些气性，我很是佩服……”
“是啊，说动手就动手，这气概和胆量不输男子啊……”
“竟然敢惹两撮毛，她应该不是云城人吧？”
“是啊，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从未见过她……”
周围的人开始了一片急切的讨论，有看热闹的，也有替卿云捏了把汗的。
第400章 横着走
意识到这个女子竟连续两次趁他们不备的时候出手，而且在人群面前，将他们伤得极为难堪，几人更怒了。
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息皆在缓缓增长，卿云知道，他们似乎要动手了。
这时，一直盯着卿云若有所思的公鸭嗓男旁边另一人，忽然将头凑到公鸭嗓男的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两人耳语之际，都将目光向卿云投示过来。
于是，在卿云肉眼可察觉之下，公鸭嗓男的神色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他先是有些不耐烦，随即转为诧异和震惊。再者便是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卿云一眼，最后眼中带着狂喜的神色。
这一通神色变化，看得卿云有些不自在。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而此时，公鸭嗓男一旁的四五名同伴，依然将卿云围在中间。
一旁看热闹的人站在他们后边，讨论声依然没有停止，可小声鸣不平的，也有感慨的。可无一例外，没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
最后，当卿云听到公鸭嗓男的一阵哈哈大笑，随即他那令人十分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兄弟们，今天将这女子抓起来，回去交给掌门，咱们这一生在六域，便可光宗耀门，横着走了！”
公鸭嗓男的声音很大，毫不避讳。
只是这句话让卿云有些发懵，他们认识自己？将她交给掌门怎么就能光宗耀门了？他们掌门是谁？
卿云正想着，身后不觉已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这手颇有些力度，似乎是要想控制自己。
她心里一阵不悦，下意识身体一侧，正准备催动源力反抗，忽觉胸口一阵牵引般的绞痛。
卿云神色骤然变化，眉头一皱，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立即捂住胸口的位置。
旁边几人察觉到卿云的异样，皆以为是身后锁住她肩的那人功劳，心下一阵暗喜。
掌门说这女子是妖女，让外出探查的门口弟子小心应付。还以为她有多么厉害，却没想到被他们一招制服。
看来，今日真是走了鸿运。他们兄弟几个，在六域门派间横着走的日子……不远了！
这样想着，公鸭嗓男更是欢喜。
看着卿云时，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暴怒，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
然而此刻，卿云的胸口却是痛得越来越厉害。这种感觉，与那晚她偷跑下山坠落悬崖之后的感觉是一样的。
可明明下山的时候都没有反应，卿云便以为自己不会再犯，没成想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始了。
卿云满头虚汗，本想催动源力，可越是想要催动，便越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她大约也猜到了几分，莫不是刚才催动那两次源力的原因？炎长飞，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人欺负了……卿云此刻只得继续捂住胸口，心里默默想着。
正当公鸭嗓男的一只手伸向卿云，准备将她擒住时，忽然，他的手就这样离了体，活生生飞了出去。
没错，就是离了体……
手是手，人是人。
而且，那手臂飞出约有二十步远。而此时，随着公鸭嗓男一声更为厉害的惨叫，众人才察觉，他的手被人活生生切断了。
连着身体的地方，血流不止，正一股股往下掉。
在场所有人，包括卿云，皆看得一片目瞪口呆。
原本搭在卿云后肩的那名男子，猛地将自己的手缩回，转而四处望了望。
人群中，终于有人察觉出了什么。
围着的人群开始让出一条道，于是所有人便见到，一名白衣男子从不远处走来。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一袋再也普通不过的白珠。行走之间，衣带浮动，淡漠的神色中透着一股骇人之意。
从他来的方向和手上的东西，人们大致能猜出，他是从‘以灵当珠’的铺中出来的。
炎长飞来到卿云身后，伸手便将她揽过去。
在他的手触到卿云肩头的那一刻，卿云察觉到一股温凉的源力从肩头进入自己身体，顿时，胸口的绞痛感竟缓解了不少。
卿云抬头，便瞧见炎长飞的一双眸子。
他正看着自己，眼神十分柔和，比前些日子所见过的任何眼神，都要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怜意。而
卿云见救星来临，心口的疼痛也轻了不少，顿时长舒一口气。
许是感觉出了卿云的情绪变化，炎长飞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手心的源力在旁人毫无察觉之下，持续输入卿云身体。与此同时，他将目光转向他们面前的公鸭嗓男，眸色中的寒意越发浓郁，全然不似卿云平常所见的那般淡然。
公鸭嗓男用另一只手捂住断臂的伤口，嚎叫不已，见到炎长飞时，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不停地哆嗦。“你……你……你……竟敢……”
一旁的几个同伙，立即从卿云的身后移到公鸭嗓男的身侧，于是这里的局面便形成了两方人员对阵之势。卿云这边两人，对方五六人。
人群中有人一阵唏嘘，没想到这男子看起来如此温雅，做事竟能如此绝然。一出手，便断了两撮毛一臂。
这一次，他们恐怕要惹上事了。
“没听到她说吗？最好把你的蹄子收回去。否则一会儿断的就该是你项上人头了。”炎长飞的语气里不带有任何情绪，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这看似没有情绪的话中，无疑饱含着杀意。
他们深信，这个男子是可以说到做到的。
分明见到他不过片刻，可人群中的人，绝大部分已经开始在为公鸭嗓男担忧了。
这两撮毛，今日算是遇到对手了。
也不知这男子和女子是何许人，来自哪门哪派，怎么以前全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见他们行事，便知这男子绝不简单。
公鸭嗓男和大多数人群众人心思一样，自然也开始有些畏惧起来。
不过，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神态，说话时，语气也尽可能显得强硬。
只不过声音里依然带着些许哆嗦，我……我要抓的是这女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炎长飞眸色一沉，颇有些好奇。“不过是被泼了一碗汤羹而已，你倒是试试看，能不能将她带走。”
“这可不是一碗汤羹的事，今日我……我一定要带走她！”
虽然慑于炎长飞的气势，可他们实在不愿放弃这个活捉妖女的机会。
第401章 王都妖女
“哦？”炎长飞一脸好奇。“不是一碗汤羹的事？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要让你们非得抓她。”
公鸭嗓男也不隐瞒，指着卿云便道。“此女来自王都，是六域各门派发令抓捕的妖女！我劝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否则你也会大祸临头。”
此言说罢，人群又是一阵唏嘘，顿时卿云便觉无数道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妖女？自己什么时候又成妖女了？
这个词，还是当日王都突发毒疫之时，有人如此说过自己。
如今，怎么在这遥远陌生的地方，又有人称呼自己为妖女？！而且，她还知道自己来自己王都，想必并不只是凭空猜测，此人难道认识自己？
炎长飞听罢，顿时脸色一沉，亲启牙关，挤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公鸭嗓男的气势顿时弱了大半。“我说……她是来自王都的妖女！”
炎长飞的眸子顷刻间变得更为深沉，公鸭嗓男面对这样的目光，身形都不觉要矮几分。
“你确定，今天能将她带走？”炎长飞的掌心依然揽住卿云的肩膀，只不过此时已经不需要注入什么源力了，因为卿云心口的绞痛感已散去大半。
公鸭嗓男愣了愣，忌惮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迟疑和痛苦。
此时，他的断臂一侧还哗哗流着血，看上去十分渗人。
“要不……咱们先回门中。”他的一同伴见状，凑到公鸭嗓男面前说道。
“回什么回，今日之仇必报！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动手！”公鸭嗓男的声音忽然变大了，伤口处的巨大疼痛让他恼羞成怒，整个人面色惨白，再加上此时的表情，恍然如同一具走尸。
另外几人显然以公鸭嗓男为首，见他如此说，便只得小心翼翼地看着炎长飞，手里的一些小动作表现出了他们想要出手，但又迟迟不敢的心思。
“你们都瘫了吗？给我抓人！别忘了，只要把她带回去，门中有大赏！”公鸭嗓男吼道。
其实，公鸭嗓男的话一点也不假。这几人虽未真正瘫了，可跃跃小试，却又迟迟不出手的模样，可不就是如同瘫了一样么。
几人终于鼓足勇气，缓缓朝着卿云的一侧靠去。
卿云就站在那里，此时她的心情完全不似刚才那般。炎长飞在旁边，令她生出许多安全感。再加上心口也已经不痛了，此刻的她看着靠近自己的几人，面色颇为玩味，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其实，若是自己没有心绞痛这回事，对付这几人，卿云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未等他们靠近，炎长飞那只拂在卿云肩头的手，拉起她的手腕，将卿云整个人拉至自己身后。
随即另一只手拂袖一挥，就那么轻轻一下，四周掀起一股强烈的风，干净利索地将几人活生生刮飞了出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巨大风意，可刮走的却仅仅是作势要对付卿云的人。
公鸭嗓男还站在面前，他的神色从暴怒再次变得震惊。见同伴不见了，立即四处张望，终于在人群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了四五个瘫倒在地上的身影。
他们这次，是真的瘫住了。
“你还要再试一下么？”炎长飞瞟了一眼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公鸭嗓男，淡淡道。
公鸭嗓男这一次的目光，再也不敢直直望着炎长飞。他只是迟疑片刻，立即捂着伤口，朝着自己同伴的方向走去。
他跑起来时左摇右摆，活像一只鸭子，血迹也流了一地。
他们终于狼狈跑开，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可投到卿云与炎长飞两人身上的目光并不少，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围观的人群里，有许多异样的眼神。
有欣喜望着炎长飞的女子们，也有看着两人频繁耳语的人，也不乏一些疑惑的目光。
总得来说，他们被眼神堵住了。
“还想喝这汤羹吗？”炎长飞看着一旁锅中还冒着热气的汤羹问道。
卿云急忙摇头，一想起刚才公鸭嗓男脸上沾满汤羹的样子，卿云心里就一阵犯恶心。
“那我们回去吧。”炎长飞看着卿云，轻声道。
卿云点点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拉着。
下意识，卿云将手伸回来，两人一前一后，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回程路上，炎长飞也没有再让卿云自己化力上山，而是直接让她站到了自己的莲叶上。
炎长飞站在她的侧后方，不时看看卿云，眼中泛着一股担忧之色。
自打他们从人群中走出，他便注意到了，卿云的脸色有些微微不对劲。
“心口还疼吗？”炎长飞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刚才一阵心绞痛之后，卿云的脸色原本就少了些红晕，如今被风吹着，更是显得有些苍白。只有眼眶中还带着一丝红，也不知是被风吹了，还是她心情极为不好。
她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则一直看着前方。
其实，她的眼中什么景致都没有，只不过是在想心事而已。
炎长飞举起一侧的衣袖，为她挡住一些风。
“炎长飞，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人为什么要抓我？”
“他们是门派中人，应是你的事传到了六域门派中，而且还不止一个门派知道此事。”
“我的事？你是说……和源力有关？”卿云终于回过头来，看着炎长飞。
“多半如此。”炎长飞道。
“可是……门派又是如何知道我的？他们抓我去做什么？”今天遇到的那几人，虽然他们实力并不高，可一想起有人时刻想要擒了自己，卿云便觉一阵后背发凉。
这种感觉，就如同之前在王都被人时刻惦记着隔血一样。
卿云下意识将手腕伸到胸口，摸了摸当时受伤的地方。那里，曾经被隔得很痛很痛。
这一切举动，都被炎长飞看在眼里。他原本想说的一些话，此时又没有再说出来。
“不要怕，在万莲山，没人会来伤害你。”
“我难道就要这么躲一辈子吗？”卿云自然相信万莲山这个地方，可终有一日，她要下山，要去找重华他们。
卿云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门派人所知。
炎长飞没有说话，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卿云能在万莲山待一辈子。对于她，对于六域，都是好事。
可他知道，这女子定是不愿的。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执意下山，她终究还是放不下王都的人和事。
炎长飞心里一阵苦笑，自己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王都的人和事本就是她的过去，为何自己竟希望她可以放下？……
第402章 恶念觉醒
万莲山缥缈间。
卿云靠在那汪水池中，水面缓缓冒着缕缕热气。
卿云靠着的地方，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早已习惯的位置。
起初，她泡在水里，呼吸着缥缈间的空气，感受着四周微微波动的源力。
这气息入体，好不惬意。
可越是惬意的地方，便越容易让人发懒。所以，卿云泡着泡着，就觉得头脑一阵恍惚和沉闷，想要隐隐睡去。
昨夜，她并没有睡好。
从山下回来后，她一直想着在云城所遇到的人和事，总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
她又想起王都的母亲和域王，还有如今不知踪迹的重华，担忧和不安一齐涌上心头，整整一夜，这些思绪都缠绕着她，直到天快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待她醒来时，炎长飞便将她带来了缥缈间。
卿云知道，自己昨日犯了心绞痛，今日若到缥缈间的池中泡一泡，于她是有裨益的。所以，她很爽快地应了。
这些日子以来，卿云来缥缈间的次数也不少。原先几次，她在水中泡着，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这是炎长飞的地方。可现在，她已经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地盘了。因为自打她出现在这里，炎长飞便再未来池中泡过。每当她泡在池中时，炎长飞总是离得远远的，不是在附近打坐，就是在更远的林中练功。
卿云猜想，这人以往肯定是常来这里的。只不过，自己近日用得太多，他一个男子，便不好在用了。
如此说来，还算是卿云霸占了炎长飞的地盘。
这里的水温恰到好处，林中的源力也让卿云觉得极为舒服，所以每次她一泡便是大半天。
今日，又是如此。
炎长飞已在林中打坐了许久，心中算着时间快到了，便起身前往水池的方向走去。
他们两人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情况下，卿云会提前出水穿好衣裳，从未让炎长飞瞧见什么衣衫不整的不便模样。
所以，炎长飞每次估算着时间过去，卿云总是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今日，炎长飞走到不远处可以看见水池的地方，却不见以往卿云坐在池边的身影。
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依然看不到人影。
炎长飞便觉有些奇怪，莫不是还未起来吧？他愣了愣，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若是她还泡着，自己瞧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岂不尴尬。
可是，这个时候还未起，又着实有些怪异。
想了想，炎长飞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往水池的方向走。走着走着，炎长飞只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因为他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
这气息无疑便是源力，可奇怪的是，这源力中带着一丝浓郁的压迫，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压迫极少让他这般感觉明显。
缥缈间从来便只有自己与卿云两人，很显然，这气息不是炎长飞自己的。那么……这是来自卿云身上的气息？
一想到这里，炎长飞眉头一皱，顿觉有些不妙。
他几步冲上去，来到水池边。
果然如他所想，卿云靠在那里，已经晕了过去，水面齐至胸口处，白皙的肩头和脖颈露出水面，映衬着一旁的几朵粉色莲花，整张脸看上去娇媚无比。
身后一头黑发漂浮，额前和两鬓各有几缕头发粘着，脸上带着几滴水珠。周围雾气腾腾，宛如仙子一般。
炎长飞愣了愣，可此时由不得他多看。
见卿云的衣服就放在水池边，炎长飞伸手一动，衣服便从池边飞入卿云身上。
与此同时，炎长飞也飞身而起，直接从水面跃过，一把将昏迷不醒的卿云从水中抱起。
又是几个飞身，两人来到水池边。炎长飞用衣服将卿云的身体裹住，右手三指搭在她的右手腕处，凝神感知卿云体内源力的波动。
奇怪……她的气息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炎长飞又探查了一番，还是如同刚才一样，在卿云的气息中，感知到了压迫的气息。
这气息，居然能让自己感到压迫……
炎长飞心中隐隐升起一种恐惧，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头闪过。
“小白！”炎长飞大声一呼，随即青兽便不知从哪里跃来，生生出现在两人面前。
见卿云晕倒在炎长飞怀里，小白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冲着卿云轻声吼叫了两声，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炎长飞横抱着卿云，翻身跨上青兽的背，便往山上走。
回到屋内，炎长飞将怀中的女子放到她的床上平躺着，须臾之间便开始催动自己的源力。
他，要一探究竟。
探源力这件事，炎长飞并不是没有做过，上一次他吃了一次亏，便不再轻易产生这个想法。
只是现在事出紧急，炎长飞都瞧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探一探，才会弄明白，卿云为何忽然就晕了过去。
他站在床头，收敛心神，聚集思绪，双臂叠放于胸前，催动源力。
顿时，一股泛着红光的力量波动从炎长飞两掌心之际涌出，形成一股合力，缓缓朝着卿云眉间涌去。
一阵熟悉的感觉涌入炎长飞脑海，和上次在卿云身上探源力时，是一样的感觉。
只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的炎长飞，便要小心许多。
对于卿云体内的源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再未用自己的源力在卿云筋脉中大张旗鼓那般窜动。
忽然，炎长飞感觉到，自己遇到了一些阻碍，似是这股力量无形之中为自己的探访设了重重关卡。
难道是卿云体内的源力对自己有防备？炎长飞猜测着。
其实，有防备也是对的，没有丝毫防备才是真的奇怪。
只不过，源力其实和人一样，对于熟悉的人，它会少些防备。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卿云住在万莲山，对于炎长飞的源力也早已习惯，所以每次到缥缈间休养疗伤，才会有些奇效。
自己和卿云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天，她体内的源力按理说应该也熟悉自己了，为何此刻会有这般阻拦？
难道说，这股力量……是恶念之气！
想到这里，炎长飞额上顿时冒出一股冷汗。
她体内的恶念之气，是在开始觉醒了么？可是，为何是恶念之气先觉醒，而不是纯念之气？？？
这些日子以来，炎长飞费尽心思将卿云留在万莲山，又时常带她来这里泡着，便是希望缥缈间的灵气能助卿云觉醒纯念之气，这样以来，恶念之气被压制的可能性就很大。
纯念之气若早于恶念之气觉醒，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若是反过来，那么，就是再坏不过的事！
第403章 龙斗
梦里，卿云感觉一切都很奇怪。
虽然还是熟悉的冰火两重天，但卿云却在那里看到了以往没有见到的人。
她穿过冰面的山火，来到那个熟悉的空间。
原本卿云存着一丝好奇的心思，因为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看到的到底会是白龙还是黑龙。
此前都是大黑龙，只不过在万莲山醒来的那次，她在梦中所见到的，是一条白龙。那白龙告诉自己，黑龙是它，白龙也是它。
卿云当时尽管一脸懵，但她想着，对于这梦境中的这条龙，轮到她发懵的地方还少吗？所以，不管是黑是白，卿云都当是它了。
只不过，今日未见到之前，好奇的心思却未曾减少。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当她来到这里，冰面确实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没有黑的，也没有白的，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冰面和深沉的天际，似乎这里是一处绝世之所，而她自己颇有种遗世而独立之感。
咦？它们今日竟然不在。
卿云十分不习惯，梦里这般安静的情况，她许久都未曾遇到过了。
周围没有谁陪她说话，卿云颇觉无聊，又不知如何出梦境。她只能等，等着能出去的那个契机。
她干脆蹲下来，坐在冰面上，用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天。
此时的天际有些暗沉，要比以往更要沉一些，有点像阴云密布的模样。
“奇怪，难不成这里还会下雨么？”见这天色，卿云自言自语道。
忽然，天际发出一阵炸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猛烈的咆哮与嘶吼。
声音穿透四周，震得卿云耳朵发麻。
空荡的回声中带着几分明显的空灵，仿佛来自远古大地，是天与地之间的神交之音，听得卿云顿生出一种苍凉之感。
卿云继续抬头望去，却见阴云密布的天空，隐隐有两条龙形模样的东西出现。
只不过它们太远，卿云瞧不清。
又过了一会儿，几声炸响再次响起，好些冰面都开始出现一丝裂纹。随着几阵更猛烈的嘶吼，卿云只感觉心都要被震颤出来。
天际越发暗下来，黑云压城的感觉笼罩着卿云。
只不过此刻冰面上只有她一个小小的身影，让卿云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尽管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已经那么熟悉，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终于，卿云看清了天上的两个东西。
它们果然是两条龙，一黑一白，从万丈天空飞速下落。
下落之际，它们互相缠绕，互相撕咬。
卿云虽然并未仔细看清它们的模样和眼神，但从发出的吼声中可以听出来，这是两条拼尽全力在搏斗的龙。
二龙相争，必有一伤。
如此两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卿云头顶，看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待她彻底看清时，才发现这两条斗起来昏天黑地的大龙，便是自己以往见到的两个家伙。
黑龙身上，带着一种五彩斑斓之黑。白龙则是浑身白如雪，只有眼珠带着一抹蓝意。
这是卿云第二次见到白龙。
咦？上一次这白龙不是说，黑龙是自己，白龙也是自己吗？怎么这会儿，冒出了两个东西？
只不过，那两个打斗的家伙似乎并未注意到卿云，依然自顾自地在天际缠绕，咆哮着。
“喂！你们别打啦！”卿云站在下方，冲着天际的东西喊道。
只不过，她的声音一出来，便被风吹散，消失不见了。
卿云又冲着天际喊了几声，只觉得喉咙都要破掉，也不见谁理会一下自己。
喊了许久，卿云忽然觉得自己很蠢。
被这么大的咆哮声盖住，怎么可能听得到呢？即便听到了，如此烈斗，哪有闲工夫来理会自己……
这样想着，卿云便安静下来，干脆看着它们斗，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这许是卿云从小到大入梦以来，在梦境中所见到的最激烈的一次场面了吧。
二龙战况凶猛，实力也不相上下。它们时而冲破阴云，直入云际。一会儿又降到低空，让卿云觉得触手可及。
这般阵势，仿佛是两个天地之主之间的浩然较量。
可是，卿云却越看越觉得不对。
因为，每当它们距离自己很近时，卿云原本想闪躲，可如此瘦小的身躯哪里躲得过庞然龙体。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两道龙尾一扫而去之时，竟发现它们压根触碰不到自己！准确说来，是自己触碰不到它们。它们的存在，俨然像是一缕空气！
发现这个问题后，待它们再次降落，卿云又试了试，果然，她的手可以穿透龙体，什么也抓不到。
难道，今日它们并不是两条真正的龙，而只是一个镜像？
可这一切，看起来却是十分真实。
卿云疑惑了，自己这个梦境，可真是越发奇怪。
失神之际，又是一阵巨大的咆哮。只不过，这声音与之前不同，倒是带着一丝绝望和落寞，还有一些痛苦的意味。
卿云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抬头看去。只见白龙蓦然从空中飞速落下，最后在离地面十丈之远的高空化为乌有。
“变色龙！”卿云虽然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镜像，但还是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待白龙消失，黑龙也缓缓飞身下来，盘旋在卿云头顶，长尾依然直入天际。
黑龙看着她，神色中带着些许傲意和笑意。
“小丫头，它输了。”
“你……不是假的么？怎么还说话了？”卿云觉得甚是奇怪。
黑龙的目光顿时一沉，天际的龙尾狠狠朝着冰面砸下来。顿时，冰面出现了几道大大的裂纹。
卿云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以后，不要再说‘假’这个字！”
黑龙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凛冽，听得卿云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奇怪，以往它对自己言语友好，怎么刚才忽然变了一个模样？难道，是自己那句话，问错了？
“你们为何要打架？你们难道不是同一条龙吗？”卿云有些好奇。
黑龙的闷息声传来，“也是，也不是。”
卿云眉头一皱，不是它是何意，正欲问时，却见黑龙眼神骤然大变，看着卿云的身后，目光里有一丝仇恨。
“你怎么了？”卿云忍不住也往它注视的方向看去。
待她看清时，不觉一愣。
炎长飞？
卿云的身后，正是炎长飞的身影。他一袭白衫，站在那里，左手背在身后。
第404章 探梦
卿云猛地从床上惊醒，额间已是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睁开眼，却看到一袭白衣映入眼帘，与此同时，炎长飞那张略带担忧的脸，也出现在卿云眼中。
“炎长飞？你怎么在这？”问起这个问题，卿云忽然想起梦中的情形。那个时候，她也是看见炎长飞如此这般站立。
此刻的情形，犹如梦中。
奇怪，自己怎么会在梦里看到他？
从小到大，十多年来，自己的梦里除了那个白衣女子和无契老先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人。今日却看到了他，除非……他和无契老先生一样，探自己梦了。
卿云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疑问。
自打炎长飞上次知道了自己梦境一事，此人以前就流露过想要探梦的意思，只是那时，卿云还不确信这个人是否真的可行。所以每次对于炎长飞的提议，她也不置可否。
可是今日，他竟不请自来了。
不过，卿云此时也没有怪他的意思，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天，又加上昨日在云城他让自己感觉到的安全感，现在对于卿云来说，炎长飞还是信得过的。
“你在缥缈间休养的时候，晕过去了。”炎长飞道。
听罢，卿云这才回想起来，入睡之前，自己是泡在水中的！
卿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注意到此刻身上只盖了一件外衣，至于里面……只穿了一件极薄的内衬，那是自己泡在水里时穿的东西。
卿云脸色顿时一变，看着炎长飞，神色怪异，张口就想说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我见你迟迟未起，只是将衣物罩在你身上带你回来。回房后，也是好好将你盖……盖着，并未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炎长飞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结巴。
卿云再次看去，果然，身上的每一寸都被盖得好好的。不该露的地方，一丁点儿也没露出来。
卿云长舒了口气，只觉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那个，你……先背过去，我穿衣服。”卿云道。
炎长飞哦了一声，立即转过去，背对着卿云，双手垂下，站得笔直。
他的双手不禁轻轻握住，颇显得有些不自在。
“好了。”很快，卿云便穿好衣服，将自己浑身整理了一番。
炎长飞这才转过身来，卿云发现他的脸竟有些微红，神色也躲闪不定，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卿云倒不甚介意，毕竟自己里面也是穿了衣服的，虽然薄了些，但其实该遮的地方，都是遮住的。对于在上一世穿过吊带短袖超短裤的她来说，这压根算不得什么。
“我怎么会在水池里睡着呢……”卿云很快便转移了思路，开始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
“当时，你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炎长飞问道。
“没有啊，就和往常一样，只是泡着跑着，就觉得有些疲了，想睡觉。”
炎长飞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下却思绪万千。
这丫头的恶念之气，正在觉醒。原本他只是猜测，可入梦时，见到那个场景后，炎长飞彻底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也不知接下来，自己该如何阻止她的恶念之气。
如果任由这般，她今后会出大问题！
“炎长飞，你刚刚是不是入我梦了？”卿云忽然问出一句。
“嗯。”炎长飞只应了一声，并未做太多解释。
见他如此淡然，卿云也并没有深究，只问道，“那你见到我的梦境，可有什么发现？”
炎长飞沉默了片刻道，“你梦中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二龙相斗的场景，你以前可曾见到过。”
卿云直摇头，“从来没有，在来到万莲山以前，我都只是见过黑龙，那白龙也不过是见过一次。”
炎长飞又是一阵沉默，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看着卿云，良久，缓缓道出一句话。“我想，应该和你谈谈关于龙尊的事了。”
在说这句话之前，炎长飞已经做好了某个决定。
卿云必须得知道这一切，知道今后她将面临什么样的人和事。否则，事到临头，她一定会比现在更为痛苦。
卿云见炎长飞神色严肃，不免一时也严肃起来。她有预感，炎长飞似乎要告诉她一些不得了的事。
炎长飞没有立马说什么，而是带着卿云来到谧室，两人坐下。
“上次你给我说过一些关于智龙……哦不，是‘龙尊’的事，今日可又有什么新鲜事么？”
卿云一想起上次在炎长飞面前，说起变色龙这个称呼时，炎长飞急得差点没有跳起，便连忙改了口，随他称呼为‘龙尊’。
“准确说来，今日要给你说的不光是关于龙尊之事，还有你体内的源力。”炎长飞道。
“哦？那你快说！”卿云有些等不及了，莫不是刚才在梦中，炎长飞看到了什么，查探出了源力的秘密？
“数万年前，六域只有兽鸟，并无如今的人。天地孤寂，龙尊体内逐渐吸纳太多生灵恶念之气。十万年以前的一天，它忽然幻化为黑白两身，在十宇之世相斗。这一斗，便是整整万年，眼看十宇之世即将毁于一旦，白身将十宇分为九天和六域。”
卿云若有所思的听着，其中有些她以前便听无契说起过。“那后来呢？听说黑龙被打败了？”
“嗯”炎长飞点了点头，当初它们争斗时，黑身被打败。不过，它的一抹恶念之气入了白身体内，直到今天。”
“那……你说的龙尊，其实是两条龙？一条黑的，一条白的？”卿云忽然问道。
炎长飞愣了愣，“算是吧，只不过，龙尊在白身的身上倾注了更多心血。”
“那……我刚刚在梦境中看到的二龙相斗……？”卿云忽然想起什么。“难道，那就是它们当初打斗的情形？”
“不。”炎长飞摇头，“那只是一个幻象而已，它们当初持续了整整万年的打斗确实存在过，只不过，那时的情形毁天灭地，你梦中不及万一。”
“可是……我为何会在梦里看到这个？你刚刚说，它们打斗，那都是十万年前的事了，我……我为什么会看到？”卿云一想起，这龙尊的故事竟都是以万年作为描述单位，不禁一阵恍惚。
“或许，那是龙尊留在那里的意念……”对于这个问题，炎长飞确实不太清楚。不过，他清楚的是，卿云梦里的地方，便是龙尊的沉睡之地。
第405章 须臾天
“我……”卿云听得越发地发懵，她感觉炎长飞说话，和梦境中的那几个家伙有些相似，老是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炎长飞，你能不说的简单点……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明白。”
炎长飞停下了，“你有什么问题，便问。”
“你刚刚说的龙尊的黑白二身，莫不就是我梦境中所看到的那两个家伙？”
炎长飞微微瞪了卿云一眼，卿云顿时明白，他是不满自己将他的‘龙尊’称呼为家伙。
“算是吧。”炎长飞道。
“黑龙吸纳龙尊的恶念之气，按理说，它应该是一条穷凶极恶之龙，怎么我感觉那家伙还挺有趣的呢？”卿云回想起往日在梦境中与它相处时的情形，并不觉得黑龙是什么大恶之辈。
炎长飞猛然望着卿云，眼神有些怪异和忧虑。“你……你和它相处过？”
“是啊，它替我治过伤，还带我登过天呢！”一想起那日登天的刺激感，虽是在梦中，可卿云却觉得无比真实。
“即便是在梦里，你也不可与恶念之气走得太近。”炎长飞的声音很是急切。
“哪里就是恶念之气啦，它对我倒是挺好……”卿云想反驳炎长飞的话。
她并未见到黑龙的恶念，单凭自己所听所感，还看不出什么东西。
“卿云！”炎长飞的神色顿时更加严肃起来。
“好啦好啦，我先听你说，我不开口，行了吧？”卿云闭上了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炎长飞试图解释什么。
“行吧，那我换个问题。”卿云便继续发问，如果她不问，炎长飞还以为自己生气了呢，其实哪有那么小气。
“既然黑龙已经被打败了，它为何还会和白龙一道出现在我的梦里？难道，那也是龙尊留下的意念？”卿云十分好奇。
炎长飞又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只不过，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当初存入白身体内的那股恶念之气，如今似乎在卿云的身体里，而且渐有觉醒之态。
“炎长飞，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问一个不知道，问一个不知道……”卿云嘟哝着，逐渐觉得没了兴致。
“我今日想给你说的，并不是探讨黑身如何，白身如何。”
“那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你梦境中的那个地方，叫须臾天。那里，是龙尊沉睡的地方。”
“沉睡的地方？”卿云有些不解。
“如今的龙尊，以白身临世。只因它想彻底去除体内那股恶念之气，每隔千年，便自行刮骨历劫，沉睡一次，一睡就是百年。”
“刮骨历劫……”
卿云听着这四个字，不禁一阵后脑勺发凉，接着全身便起了鸡皮疙瘩。刮骨就算了，还自行刮骨……这……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不不，人家是龙，也不是人啊……这么想着，卿云算是缓过神来。
“所以，你是说，我梦境中的那个冰火之地，就是龙尊的沉睡之地，那个什么须臾天？那……前不久我见到的白龙，就是沉睡的龙尊？？？”
卿云有些兴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上次自己还调侃人家，称呼它什么‘变色龙’……
炎长飞又摇头，“我不知你上次见到的是不是它，若是白身，多半便是。其实……黑身也算是它，只不过，它是龙尊的一抹想要除去的恶念。”
“哦……怪不得。”卿云若有所思。
难怪她在梦境中，老是听到那两个家伙说什么白龙也是自己，黑龙也是自己。若是这样，那便可以理解了。
“炎长飞，那个什么须臾天，为何我会梦到那个地方？我身上的源力，又是谁的？是龙尊，还是白龙，又或者……黑龙？”卿云见炎长飞今日始终一脸严肃，便觉有些不安。
炎长飞眼神一动，看着卿云，“这就是我今日要给你说的重要之事，龙尊沉睡于须臾天，现在的它身上还存着那股恶念之气，你体内的源力来自于它，自然也有一股恶念之气在你的身上。”
“什……什么？”卿云睁大眼睛看着炎长飞。
恶念之气，她此前想都未曾想过。虽然不知道这恶念之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一听这名字，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这恶念之气，到底是什么？”卿云急切道。
“恶念者，为邪，为灭。不觉醒则罢，若是觉醒，如是黑身临世，当初二龙相斗的场景，怕是要再来一次。”
“那……我体内的恶念之气，可会觉醒？什么时候觉醒？到……到时候，我是不是会变成魔头什么的……！”卿云慌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自己身体你的这股源力，可以让她在六域大地上自保的源力，竟是一股恶念之气。
见卿云如此神情，炎长飞有些不忍，但他顿了顿，还是道，“我必须要告诉你，今日你在水池中晕倒之时，恶念之气似有觉醒征兆。”
“什么！”
卿云吓得顿时一哆嗦，只觉得一阵头脑发懵。
“先别担心。”炎长飞见状，忙道，“只是有觉醒之兆，还未真正觉醒。这些天，你先不要去缥缈间，我想想办法，看如何阻止它。”
卿云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还没有从炎长飞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炎长飞，如果恶念觉醒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卿云问道。
“你还是你，只是……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卿云喃喃道。
她现在并不知道炎长飞所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可以料想，那会有些痛苦，害人也害己。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变了呢？当初回天门的人追杀自己，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吗？
“那……回天门……”
炎长飞似乎知道卿云想要问什么，“须弥应该还不知道，你体内是恶念之气。他当日想除掉你，不过是把你当成了我。倘若他知道，你体内的源力是恶念之气，我想，他拼死也要将你带到回天门，以你之力，助他完成自己的事。”
炎长飞的这些言语，不觉让人明显感觉，他与须弥之间，似乎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把我当成你？这……怎么可能……”卿云一脸不可置信。
自己是女子，炎长飞是男子。他们不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老熟人吗？怎么会将自己当成他呢！
第406章 未知的前方
“其实，我与须弥，最近并未见过……”炎长飞道。
卿云抬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满眼迷惑。他们二人的关系，越听越糊涂了。
什么叫并未见过的老熟人？
“我与他，很多年前见过，只是后来，多年未见，我们的模样都有了变化，唯一能认出对方的凭证，便是对方身上的源力。”
炎长飞缓缓道。
卿云一言不发地听着，如同听着一个传奇话本一般。
“你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那须弥虽然没见过他的样子，但最多不过四十来岁。说起来，你们岁数相差不小呢，难不成你一出生便是他的仇敌？”
炎长飞笑了笑，“你……你说，我看起来像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难道不是吗？”卿云见炎长飞如此意外的反应，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将他的年龄猜小了，而且还猜小了不少。看来，不管男人女人，猜小年龄总能让对方觉得开心。
炎长飞又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你多少岁？二十五？三十？不能再多了，你根本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嘛……”
炎长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迟疑了片刻道，“那……你便当我是三十岁的人吧，其实年龄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年份而已，并不重要。”
“什么叫当做是三十岁的人啊，岁数这个问题怎么能说得如此模糊呢？二十便是二十，三十就是三十。”
炎长飞见卿云开始纠结这个问题，立马道，“三十，我……三十……”
卿云长舒出一口气，看了炎长飞好几眼，不免一阵感慨。此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三十的模样，难道他谎报了年龄？
“我们刚才不是在说须弥么？”炎长飞将话题绕了回来。
卿云这才收回放飞的意识，思索起原先的话题。“你与那个须弥，有很多年未见了吗？”
“嗯，很多年。”
“多少年？”
炎长飞笑了笑，“应该比你的岁数还要大吧。”
听完，卿云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那你为何会说，他将我认成了你？我明明是个女子。难道说，多年不见，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么？”
炎长飞一阵苦笑，“天地万物皆可化力，肉眼所见者，多为虚幻，唯一能相信的，便是源力气息。我与他，从来只凭着源力寻找对方。至于模样，在我救你那日前，他应是从未见过我现在的样子。”炎长飞说着，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迟迟出不来。
“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卿云有些好奇。
“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炎长飞不答反问。
“自然是从这么小的个头，长起来的。”卿云用手比划着四五岁小孩的身高。
“那我便同你一样。”炎长飞道。
“你小时候还真是不简单，那么小便有了回天门这样的仇家。对了，你是如何与须弥结仇的？那一定是一段有趣的故事吧？”卿云似乎忘记了刚才她还一脸惆怅的模样，一副打听趣事的表情。
炎长飞又是一阵苦笑，“你现在有心情还探寻我的故事，不担心自己的恶念之气了？”
卿云叹息了一声，“此事可不由我，我连这股源力如何来到我身上的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这一路走来，确实发生了不少事，顺其自然吧，只不过，不知道以后，我是不是当真会成为人们口中的‘妖女。’”
卿云忽然觉得，很多事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
若往日恶念之气觉醒，自己失控成为了一个魔头，岂不就是妖女么？这样看来，当初他们叫自己妖女，可真是应了。
炎长飞看着卿云忽然叹息的神情，不禁有些后悔，好不容易她不去想了，刚才偏偏怎么就主动提起了这事。
他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炎长飞，这龙尊的故事如此古老，就像神话一样，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就如同亲眼所见那般？你到底听谁说的？”
炎长飞一愣，心里又是一阵苦笑。听谁说的，自己能听谁说呢，不过是亲耳亲眼所见所闻罢了。可是，他还不想告诉这个女子，自己的身份。
“我……自然是听一些长者所说。”
“长者？原来你还是认识其他人的嘛，我以为，你这几十年都住在这万莲山里，从未见过旁人呢。”卿云道。
“我……自然还认识旁人，须弥不也算是么……”炎长飞道。
“嗯……这么说的话，他确实算是。你看看你，生活圈子也着实小，你这几十年所接触的人啊，估计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生活……圈子？”炎长飞虽然从未听过这句话的意思，但听卿云这么说，还是可以理解些许。
“对啊，不过像你们这种神仙隐士，常年住在山里，终于与山水为友，想必也不会在意其他什么东西。多认识一些人，少认识一些人，圈子是大是小，又有什么关系嘛。”
炎长飞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自己身份这个话题，还真是不好往下继续讨论，便很快转移了话题。
“这些日子，我教你的那些化力之术，你在练功时，如果察觉身体有异动，便要立即停下。”
“嗯。”卿云点了点头。
“还有，这些天我也会多给你做些莲藕汤，那里面的食材皆有清浊之效，不知对于阻止你的恶念之气有无帮助，你要喝了才知道。”
一想起那初尝挺甜，但吃多了便发腻的莲藕汤，卿云下意识想要拒接。但一想起恶念之气要在自己体内觉醒，卿云不由得闭上了嘴，将拒绝的话，转为又一个‘嗯’。
“还有……这些日子，你都要待在山顶，哪里都不能去，缥缈间也不可以……”
炎长飞的话忽然变得多起来，如同一个叮嘱孩子的老母亲，啰啰嗦嗦地，短短一会儿，便说了一大堆。
“知道了。”卿云虽觉得他有些啰嗦，但也并未不耐烦。毕竟，这是在为自己好。
看着炎长飞思虑周全的模样，卿云心头涌出一抹感动。
对于这个人，其实她也有一些还没有解决的疑问，但是总体来说，她已经开始信任炎长飞了，并且这种信任，越发深厚。
只是现在，卿云想起自己今后所面临的一切，不觉有些迷茫。
前方，似乎还有许多未知在等着自己。
第407章 云城大火
临近夜晚时分，卿云刚喝下一碗炎长飞送来的莲藕汤，准备按照他的叮嘱，先在谧室调息一下体内的源力，互听小白一阵惊慌的吼叫声。
卿云循声望去，只见小白正站在那里，望着山下的方向，不停跑跳着，嘴中也发出一阵急切的声音。
这声音，将炎长飞和卿云一道引了过来。两人同时来到小白跟前，卿云却看不出什么。
“小白，你怎么了？”卿云抚摸着青兽的头，不知它为何像今天这般狂叫。只道它心情烦躁，便想着安抚一番，
可小白依然没有停下，反而对着山下的方向持续咆哮不已。
“我下去看看。”炎长飞隐隐察觉到什么不对，但并未完全感知到有什么异常。
“我也去。”卿云闻言，忙道。
“你忘了吗？最近不能下山！”炎长飞立即阻止。
“那……让小白和你去。”卿云道。
炎长飞又摇了摇头，“小白留在这里陪你，我下去就好。”
“可是……”
未等卿云说完，只见炎长飞挥手便摘下一片莲叶，化力之间，飞身上去，很快，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卿云的视线中。
这是她来到万莲山后，第一次见炎长飞如此急切的模样。
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等炎长飞回来的过程中，卿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明什么回信都没有，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卿云终于见到了炎长飞的身影。
他往谧室走过来时，面色深沉，眉头紧皱，眼眶带着微微红意。这与平日里一贯淡然模样的白衣隐士比起来，俨然两人。
“炎长飞，发生什么事了。”卿云立即迎上去，看着他道。
小白也急忙跑过来，匍匐在两人面前。
炎长飞先是一阵沉默，沉默之际，卿云注意到，他的胸口正起伏着。
卿云知道，这并不是累的，一定是情绪所致。
“到底怎么了！”难道，万莲山出了什么事？
自从知道自己内有恶念之气后，如今的卿云，颇有些惊弓之鸟的意味。
“是云城。”良久，炎长飞才缓缓说出这几个字。
“云城？云城怎么了？”卿云一阵疑惑。
“云城生了火患，整座城被大火烧尽……”
“烧尽？烧尽是……是什么意思？”卿云的心中悬上了嗓子眼。
“云城被毁，死伤……无数。”又多了许久，炎长飞才一字一句道。
“什么！”卿云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云城好好的，怎么会发生火患了呢！而且，还是屠城的那种！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卿云望着炎长飞，急切地从他的目光中得到答案。
虽然她只去过一次那里，但一座城发生如此大的火患，死伤了这么多人，这已经足以让卿云一探究竟。
炎长飞愣了愣，看了卿云一眼，又立即转过头去。
“是他们城中某户，不……不小心用火烧了自家，随即蔓延开来罢了。”
炎长飞的声音有些迟疑，卿云看着，不禁有些怀疑。
这家伙平日里不太擅长说谎，今日这模样看上去，竟有些为难，卿云不得不怀疑，他似乎是在骗自己。
“炎长飞，你是不是没有说实话，云城到底为何生火患，你告诉我。”不知为何，卿云的直觉告诉她，这场忽如其来的祸事似乎和自己有关。
“我已经说过了，是城中某户不小心烧了自家，火势蔓延开来！”炎长飞强调到。这一次的语气，要比刚才沉稳了许多。
当真是这样吗？卿云还在怀疑着，却见炎长飞径直便往自己屋里走。
“炎长飞！”卿云想叫住他，可分明感觉，他似乎心中有事。
一定是云城之事！
他越是这样瞒着自己，卿云便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云城为何突如其来地大火，为何一向淡定的炎长飞下山一趟，回来后神色竟如此不定？
卿云见炎长飞进了自己的屋，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也回到自己屋中。
此时天色已全然暗下，屋内的炎长飞，坐在那里，眼神有些涣散。
他想起刚才在云城所见到的那一幕，火光漫天，无数人惨死火中。
而纵火之人，则站在那里，口口声声不可一世地唤着‘妖女’二字。
他说，谁让那妖女来过云城，你们当中又没有人能告诉我她的去处。今日云城大火，我要让那妖女知道，云城中的这些人，到底是为谁而死！
炎长飞怒不可遏，挥袖之间，那人的结局不过也是惨死火中。
只不过，云城中凭白死去的人，再也生还不过来了。
混乱之间，他听到一片骂声，那是来自慌乱逃逸之人的口中。
他们口里骂着，庸门无道，杀伤屠掠，为达目的，不顾人之性命。
原来，纵火之人为庸门弟子。
庸门，便是那日炎长飞和卿云下山之时，所遇汤羹摊前那几人的门派。
只听了几句骂声，炎长飞便彻底理清了其中缘由。
王都妖女的存在，早已成为门派之间无人不知的公开秘密。
各门各派皆下令门中弟子寻人，活捉卿云。
至于为何要抓她，门中普通弟子自然是不知晓的，只知道，每个门派都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只要抓到妖女，不管是谁，重重有赏。
于是，重赏之下的勇夫们，有拼命在六域寻找的，也有赶赴王都探查情况的。
门派与部落之间，多年来的不成文规定，也在这个时候被彻底打乱。
今日云城大火，便是庸门中人的杰作。
下令以纵火为诱，抓捕妖女者，为庸门五长老。
只是他自己到死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纵一场火，没想到却是送了自己的性命。
炎长飞在大乱之间下了手，竟是无一人察觉，周遭之人皆以为，他是恶有恶报，死于自己纵的大火之中。
尽管杀了他，可又有什么用呢？死于大火中的许多人，终究是为此丧了性命。
炎长飞不敢将自己在山下所看到的一切告诉卿云，他很清楚，如果卿云知道，她一定会有自己的选择。
豁出性命也好，悄然消失也罢，这样的选择于她，于天下之人，都不是好事。
一想起卿云体内那些逐渐觉醒的恶念之气，炎长飞便觉一阵忧虑。
他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心绪了。即便在曾经千万年里，他都没有像如今这样担忧过。
龙尊，你为何会选择她？
第408章 逃脱深渊
噗的一声，卿云重重喷出一口鲜血。
身后，一阵嘈杂的声音跟随她的脚步，以极快的速度与卿云一道前行。
卿云催动身上所有的源力，加快逃跑的脚步，无奈也只能将后方的人甩得不到五十步距离。
终于到了万莲山脚下，那个她熟悉的地方。
卿云手指轻动，一片莲叶出现在她脚下。
源力不断朝着莲叶注去，终于在后方的追赶者即将到达时，那片救命的莲叶载着她一跃而起，飞身上山。
下方的人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不免一阵重重叹息，流露出无尽的气愤和遗憾。
万莲山的悬崖是那么地高，原本这是她第二次走这里上山，也是她独自一人第一次上山。
今天的她，上山时的心情与上次不同。
上次，她踩着炎长飞化出的莲叶，虽然有些恐高，但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山中景致几乎全部落入眼中。
可是这一次，卿云的身体出现了奇怪的感觉。
就在她刚刚奋力逃跑之时，已然用尽了全力，就连她自己都以为，很有可能自己的化力之术用不了了。她自己甚至做好了，被人活捉的准备。
然而，最后关头，她只觉得源力还在不断往外发散，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充了电一样，瞬间变得精神许多。所以，这才飞快化了力，有上山的机会。
独自上山途中，卿云有些茫然，有些恍惚。
她脑海中理着今日见到的人和事，感觉这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炎长飞回去后，什么也没说，看得卿云一阵着急。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她做出了连夜偷偷下山探查的决定。
此时此刻，卿云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可虽然后悔，但她知道，幸好自己来了，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自然，在云城，她见到了那般惨状。只不过，没有见着纵火行凶之人，混乱打听之中，她听说纵火之人就在不久前，也被烧死了。
卿云没有注意到的是，尽管自己乔装改扮了一番，可还是被人盯上了，因为她不小心动用了源力。
在一处大火面前，她见一个孩子处境危险，下意识催动源力阻拦了燃烧物，又一把将孩子移开。
也不知为何，那些门派中人的嗅觉如此敏锐，这般混乱的场景中，也能察觉出什么异样。
于是，卿云被不同的人盯上了。
她第一时间想要逃走，拼尽全力往万莲山的方向走。
卿云踩着莲叶，万丈悬崖已经过了一半。
她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是在云雾之端。
尽管身处这么高的地方，她依然会觉有些害怕，但她只能源源不断地催动自己的源力，否则从这里掉落下去，便是粉身脆骨的机会也没有。
上悬崖路途还有一半，但卿云逐渐察觉出，自己的源力动用得有些吃力了。
而且不妙的是，心口处开始隐隐作痛。
奇怪，下山这么久都没有痛。竟然这会儿开始，又发作了。
自己这个心绞痛的毛病，一旦来到山下，还真是发作得没有任何规律。
脚下的莲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缓，卿云的化力之术越发吃力。此时的她，又一次用尽力量在催动莲叶行走。
额前的汗珠开始往下掉，掉入万丈高空，毫无影踪。
卿云感觉，自己体内的经脉中好像燃起熊熊烈火，在燃烧着自己的体能。
这种筋疲力竭的感觉，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那便是她上一世参加完三千米长跑后骤然停下，双腿发软，心脏扑通到可以跳出身体一样。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根本上不了悬崖。粉身碎骨，便是今日的结局。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
我要坚持下去，母亲还在王都等着我，重华也还在找我，若是今日自己死在这里，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不说，连自己的尸身，他们也找不到。
来这六域走一遭，难道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卿云不相信，自己今日会结束在这里。
她继续凝神，仿佛在与自己的身体对抗，想要将身体里最后一丝丝力量给用尽。
她全身紧绷，经脉大散，卿云能明显感受到体内仿若有流水滚烫的热水在流淌一般。
正当她全然催动不出源力时，忽然感觉身体的经脉各处，有一股从未察觉过的力量在隐隐微动。
这股力量逐渐变得明显，如蓄势待发一般，刺激着卿云全身的血脉。
她对这股力量有些诧异，不知其从何处而来，于是便试着凝神催动。
令卿云感到奇怪的事，她只是简单化了一丝这股力量，却感觉身体顿时轻松许多，胸口的沉闷和全体的压迫感逐渐消失。
卿云大喜，继续催动起这丝救命之力。远远不断的源力波动，以卿云肉眼可见的方式，在她的全身开始悬浮起来。
于是，脚下的莲叶稳步上升，速度之快，程度之稳，是卿云此前从未有过的。
即便是炎长飞用莲叶上山时，卿云也觉得他脚下莲叶的速度不一定能超过现在的自己。
当脚下的莲叶载着她稳稳停在悬崖，卿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望着下方云雾缥缈的万丈深渊，她有些后怕，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个人从这里上来了！
原本，她想继续以这种方式上山去，忽然，她觉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轻松感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在悬崖间拼死化力时更大更强的压迫。
此时，刚才感知到的那股救命之力在卿云体内游窜，同时，从周围隐隐袭来的另一股灵力，也袭向卿云。
她知道，这从周围而来的力量，是炎长飞布在万莲山的灵力。
可当炎长飞的灵气与自己体内的那股陌生力量刚刚相遇，便如同针尖麦芒一般，互不相容。
它们一个在卿云体内，一个在体外，互相冲击着，直接后果便是在一瞬间里，让卿云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以往自己从未出现过与炎长飞灵力不容的情况，今天这是……
随着“啊”的一声，卿云又一次喷出大大的一口血，血迹溅到她的衣裳上，四散开去。
极大的痛苦让她脸部变得通红，身体也随之往地面倒去。
就这样，刚刚从危险中逃脱的她，毫无征兆地倒在了万丈深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