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变迁
“王妃娘娘此刻已经在去白州的路上，若是小侯爷不想浪费时间，大可以启程去追。”柳七大大方方的说，成功见到顾庆川为难的表情才缓和的说到：“小侯爷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时至今日应该已经明白万事不由人的道理。王妃娘娘对定远侯府一直存的是包容之心，事事都是以侯府的利益为前提，从来没有僭越过半分。眼下是生死存亡之际，草民斗胆请小侯爷三思。”
三思，思什么？
顾庆川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退路。
如果没有傅云萝，那么烨城里也就会没有顾东升和顾青罗。
许是看出他的为难，柳七说道：“顾家一项效忠朝廷，以平定天下为己任。不想定远侯晚年还要遭到如此变故，我家娘娘自然也是感怀的。草民愿意献上一策，让小侯爷摆脱眼下的困境。”
“请讲。”
顾庆川当然是求之不得，若是能不战而归，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小侯爷只需要跟着就是了。”柳七意有所指的说。
战线并不会拉的太长，双方一边逃亡一边阻击，只要到了既定的位置上。顾庆川大可以如实禀报，萧辰越也耐他不得。
小侯爷是个聪明人，不分时间和地点带人前去和萧辰卫的军队交战。萧辰卫也走走停停，正面迎战，要么躲进丛林里，要么躲进村子里。给萧辰越的当然是屡屡传来的捷报，拿下萧辰卫的级，似乎是指日可待。
经过四天的你来我往，双方到达鹿河之边。
再过去就是白州了。
鸽子传来了一张纸条：有劳小侯爷。
萧辰卫带着兵马凌晨泅渡度过鹿河，命人破坏鹿河上的桥梁。将部队就地驻扎，与景国禁军遥遥相望。湍急的河流阻碍了景军的步伐，顾庆川无能为力，只能上奏驻扎鹿州，他也会不放过任何机会起攻击的。
烨城里满城风云，萧辰越只能作罢。更重要的是去完成自己的登基大典，去奠定自己的执政基础。
风尘仆仆的萧辰卫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达白州城门，只见傅云萝一个人撑着伞在城门口等候。见萧辰卫来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三哥晚了一天。”傅云萝愁容满面的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萧辰卫下了马，心疼的用手抚摸着傅云萝的脸：“让你担心了。”
“平安就好，不碍事的。听说庆川弟弟就在河对岸驻扎，想来暂时是安全的。三哥可以好休息几天了。”傅云萝也觉得逃过一劫，休息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行，谁也不知道萧辰越会不会变更主帅，现在他一手掌握权力。虽然大家都根基不稳，可他毕竟是皇帝，手头可以动用的东西比我们多多了。眼下想要保住白州还有很多事要做，况且此前你不是说想要划江而治吗？咱们还要会一会其余四个州府的官员。若想要他们投诚，咱们什么都没有也不行。”萧辰卫自然是想就地招兵，他可以日夜操练。
“三哥，这么急是不行的。先照顾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傅云萝到达的人已经让人清扫出了从前修建的行宫当成荣王府，白州府衙早已形容虚设。没等屁股坐热，她就用荣亲王的名义让人进入府衙接管本地政务。
带着萧辰卫到清扫出一片干净的荣王府，将这些事慢慢说给他听。从此以后这白州就是他大展拳脚的地方，只要白州好了，不怕其余州县不会来投诚。
珠儿打来洗脸水，让萧辰卫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仪态。
“三哥可记得云萝来和亲之时，遇上丽阳县的水患。现在白州是三哥的，不如就从整治水患开始。”
能够政府这条母亲河的人，就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从神话故事里就看得出来，鹿河水患是何等的让人恐惧。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就渴望能够有一个英雄能够整治鹿河，更希望能够一劳永逸的让子孙享受自然的美好。而不是年年患得患失，一场水患就足以成千上万人的生计，甚至是性命。
“想法很好，公主可有什么良策？”萧辰卫从毛巾中抬起头饶有兴致的问。
“三哥都不问府衙的事吗？”严格来说，她是僭越了权利。
“公主做的很好，为什么要问？难不成没有本王的命令，你就无法问斩？”
要知道她仍然是忠烈亲王妃，也是有圣旨加身的未来荣王妃。区区一个府衙，还用不着萧辰卫亲自上阵。
傅云萝暗自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趁着下人布菜的时候，将处置水患的方案跟萧辰卫讲了讲。水利工程是个大工程，再有不到两月就是汛期，自然是无法大力整改。但是可以挖沟修渠的引流，一来可以灌溉农田，二来可以减轻鹿河的压力。就算到时候堤坝满溢，受损的程度也会小很多很多。
拿出地图，将白州境内的鹿河段给描绘出来。有哪些地方适合引流河水，甚至可以建造一座人工湖都给画出来。
“这地图太过老旧，若是想要施工，恐怕还要各个地方走一趟才是。”傅云萝有点儿惋惜的说，现在说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况且光是引流的事就是不小的工程，人力、财力都是问题。
一旦开工，恐怕从烨城带来的物资全部压上也不够。
沿途还有地主、员外的土地，这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随时可以煽动百姓、奴隶前来闹事。只要暗中找茬的话，工事说不定还无法进行。
“若是公主觉得难的事，不如都交给本王来做。本王最擅长就是打仗，也没有公主这般柔软心肠。若是有恶名，那就本王来背负好了。既然那些地主、员外要挡路，本王不会跟他们客气的。”
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只是傅云萝仍旧觉得杀伤面太过庞大，富农地主的实力稍微处理不好，说不定连根基都打不下。
“现在白州是本王说了算，他们还能翻天了不成。”白州的驻军现在已经在烨城，地主员外再有势力还能比萧辰卫的兵更多不成？就算有，那可是私自屯兵，是死罪。
看着萧辰卫眼里燃起的战意，傅云萝万般无奈的笑笑说：“先吃饭吧。”
“好。”萧辰卫乐呵呵的回答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工程
同在一片土地，同住一个王府，大家却是各忙各的事。从进入白州后，萧辰卫日日带人巡逻，生怕混进了景军的间隙。几次协助处理本地的官员，也是柳七从中调和。
柳七是个说话能说出花儿来的人，三言两句就能那捏住人的名门。但从来不会把人打死在朝堂至上，事事都会留有余地。让官员告老还乡、自动请辞，让他们归顺荣王府。若是说不通，才会请傅云萝，然而这半个月柳七一次都没请动傅云萝，不得已就只能请萧辰卫。
萧辰卫到是乐意帮忙，这些官员比战场上的人可好恐吓多了。只要他一身戎装，带几个人进入宅子里，一句话不说就会有人跪着痛哭流涕。
“柳先生，最近云萝在忙什么？”得了空萧辰卫好奇的问到。
“回殿下，草民也不太清楚。娘娘每天都是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回来。白管家说，王妃娘娘最近都没有时间管小公子和小郡主。”往常就算再忙，只要说到小公子的功课，小郡主的情绪，傅云萝怎么也会抽出时间来问两句的。
可到了白州之后，不止是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
正聊着的时候，李嬷嬷愁容满面的抱着萧亦凡走过。这位小郡主正哭的厉害，任李嬷嬷如何的哄都哄不住。
“哎哟，小郡主，您这可是要了老身的老命勒！您可消停一会儿，王妃娘娘一会儿就回来了。”李嬷嬷恨不得跟着一起哭。
萧辰卫似乎还没有正式的见过这位小郡主，想了想之后说：“嬷嬷，把小郡主抱进来吧。”
李嬷嬷有些迟疑的看向柳七，她不确定这个主子会不会喜欢小郡主。小郡主是睿王的孩子，养在安王府，也许荣王会恨她。没有几个男人会真心喜欢别的男人的孩子。
“嬷嬷，把郡主抱进来吧。”柳七硬着头皮说。
“小郡主该有半岁了吧？”萧辰卫若有所思的问，这女孩儿倒是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只不过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有那么点儿有碍观瞻。
“回殿下，小郡主刚过百天不久，等新年的时候才有半岁。”李嬷嬷心惊胆战的回答。
“来，让本王抱抱。”萧辰卫想也不想的伸手。
李嬷嬷为难的再看向柳七，柳七也很无奈只能让李嬷嬷上前去，反正他在旁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荣王也不像是个会摔孩子的人，至少和柳七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柳七是这么认为的。
“不愧是我萧家的女儿，真是出水芙蓉，灵敏清秀。跟云萝长得很像，希望将来也能跟云萝一样聪慧机敏。”萧辰卫似乎从这个小女孩儿的容貌里看见傅云萝的影子。怪不得别人都说，聪明的人都有一张聪明的脸。
“承王爷吉言，小郡主一定会成为一个像王妃娘娘那样的女子。”李嬷嬷听到萧辰卫的称赞才松下一口气，知道是自己把荣亲王想的太过阴险恶毒了。
萧辰卫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让李嬷嬷去休息一会儿，自己抱着小郡主在厅堂内走来走去的逗弄。也许是他的毅力感动了萧亦凡，没一会儿她就露出笑容和这个大人一起玩耍。搞的李嬷嬷也很郁闷，按说她每天和小郡主呆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多，为什么小郡主偏偏就喜欢王妃、王爷。
天色将黑的时候，傅云萝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就见到这一院子表情各异的人。
“三哥，今天怎么有时间？”傅云萝好奇的问。
“柳先生给本王准备了一屋子的官员，本来以为要处理一天的，结果一上午就收拾完了。没事干，就来和小郡主联络一下感情。”萧辰卫露出胜利的笑容将小郡主的头偏向傅云萝说：“她喜欢本王。”
“当然，皇叔。”傅云萝对萧辰卫的喜悦嗤之以鼻，那是个孩子，谁陪她玩儿都喜欢。
“不能这么叫吧？”萧辰卫意有所指的问。
“不能吗？”傅云萝挑挑眉似乎再问你给个理由啊。
萧辰卫哑口不言，好像是只能名正言顺的喊皇叔。
傅云萝摇摇头让李嬷嬷将萧亦凡抱下去，将柳七也喊到桌边，正好三个人都在，她有事要让大家一起商量。
“鹿河的水利工程，我已经写好了。我们可以分成几次来修建水利工程，今后一个月为第一期，等汛期到来就停工。明年是第二期，后年是第三期……这样的话，我们也有缓和的机会，也可以给百姓看看成果如何。我已经将图纸画好，还有施工地点标注出来。”傅云萝打开自己整理好的图纸摊开，数张图纸和写满几十页的草纸可都是她连日来的心血。
最详细的肯定是第一期的施工，汛期随时都会来，很有可能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是现在开工，也要跟老天爷抢时间。至于第二期、第三期都还只是预想，需要慢慢来规划。但大致上的效果，傅云萝已经想到并写好。
“娘娘想要挖一条河道到丽阳县？”柳七不解的问：“这是为何？”
“辛国靠海，但缺乏淡水，若是这条河道能够接入辛国，柳先生不觉得会对他们产生很大的影响吗？”前提是在丽阳县有可控制的堤坝，泄洪，蓄水，如此一来，辛国恐怕会憎恨淡水。
堤坝的蓄水装置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现在没有电力，恐怕只能靠杠杆、机关、螺丝和齿轮。但都有无数的难题需要攻克，所以这个不急。
“云萝打算的很长远，咱们还是从眼下下手吧。本王如今只能抽出五百多士兵投入水渠工程，剩下的人力恐怕需要征集百姓的参与。”萧辰卫不安的说，他不确定以他的名望是否会有那么多百姓参与过来。
“三哥要这样想，这是个拉近你与百姓之间距离的机会。只不过会很辛苦。”
萧辰卫了然的笑笑，不就是想他做个榜样，亲自去修水渠吗？无论酬劳高低，百姓只需要一个指引，若是连亲王自己都动手的话，何愁无人跟随。何况修水利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每个人都能从中获利。
聪明人，一点就透。傅云萝放心的笑笑，接着收起图纸和草稿纸，让大家安安心心的吃饭。柳七本想推辞的，可鉴于傅云萝已经疲惫不堪，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矛盾
泥土、砂石、砖瓦都在傅云萝考察的时候顺便观察过。
河流本身是有很多淤泥的，只不过不方便开采，所以不得不从开凿石头的山上往下运输。傅云萝选了一座土质疏松的山头，山头上只有几户人家，傅云萝用白州城中的房子与他们做交易，让他们搬迁出山头。如果铲平整座山头，大概可以填补第一期工程的所需要的沙土和石头。
可开凿石头是一件费体力的活儿，还要本地的熟练工匠帮忙才能最大限度的开采。
第一天的时候，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就算萧辰卫自诩为征战的将士，对刀枪剑戟收放自如。可如此大的体力劳动，还是让他苦不堪言。回府脱下衣服的时候，肩膀上已经磨出了伤痕。可进度仍然让人不满意，数量远远不够，何况还要运输。
忍着疼给自己上了点儿药，萧辰卫想了想又穿衣起来让人去找了傅云萝。
“就算是五百人夜以继日的开工，我们也来不及在汛期之前完工。”萧辰卫不免得有些失落。
“三哥，凡事只要尽力就好。我已经让柳先生写了文书，将你所做的事贴在城门上。百姓们已经知道你在亲自为他们修建水利，想必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主动来的。咱们现在只要拟定好报酬，慢慢等人来就是了。五百个人一起开工，势必会拥挤，何况现在也不知道鹿河对面的军事如何。我帮你拟定一个时间表，让人分成四组，一天三次轮班，剩下的一组两天在军营和工地来回替换一次。”
既可以让他们休息，也可以放松一下。
“云萝觉得可行吗？”萧辰卫毫无底气的说道。
“三哥对将士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即可，何况你这个亲王还没有休息的时间，日日夜夜都在工地上，他们还有什么能说的呢？眼下我们能给的的确不多，但只要等我开始整治商业，有利润和机会可以分配给他们的话。相信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只是……”傅云萝居然会遇上为难的事。
“但说无妨。”
“所有的争斗都是利益的争斗，所有的胜利都是价值观的胜利。现在是划河而治，我们与萧辰越名面上不会其实什么冲突，但如果我们不破旧革新的话，用老一套的路子如何能胜过萧辰越呢？”萧辰越占据烨城，有地利。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传位新皇，是天时。眼下最有可能争取的就是人和。
鹿河的通道已经被斩断，两边少了贸易往来。百姓之中肯定有对萧辰卫的质疑之声，但只要慢慢来，做出成绩，显示他是一个不一样的帝王。会在百姓之中传唱，会被鹿河以南的四州子民爱戴，能让人们在社会中找到地位和利益。
这就是胜过萧辰越的砝码。
何况如今齐国、辛国和鲜罗的视线都在萧辰越的身上，眼下更有机会来施展拳脚。
“云萝想怎么做？”
“扫盲办学，让女童读书，自由通婚，废奴，土地公有，颁布法律……”
傅云萝所说的每一项都是在挑战世俗，是挑战思维里的传统。若只是废奴一个的话，萧辰卫肯定会想也不想的都答应的。他知道傅云萝对于废奴的执念很深，进入白州后更是时刻都在等待她提出废奴。然而，她想要的并不只有一项，而且想的很广阔。
趁着萧辰卫愣神思考的时候，傅云萝高兴的说：“我说的办学可不是只是学习四书五经，我要让所有六岁的儿童进入初学，然后中学，高学、大学。初学和中学都可以学习基础的语文、数学、天文、地理等等，进入高学和大学后，他们就可以按照自己所擅长的学科选择学习医学、文学、水利、科学、机械等等。每个人都会有所长，为白州做出贡献。”
“科学是什么？”萧辰卫先不管其他问题，挑最简单的问。
“问的好，科学就是分科而学其实包涵很多东西。在我看来科学最需要的是扎实的基础和想象力，也包涵数学、物理、化学，甚至是医学，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寻找某个方法，达成某个目标。但科学不是宗教，不信神，拿证据说话。很复杂，不同学科之间甚至可能会相互冲突。科学是对自然的探索，是真理和规律的运作和体系。科学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傅云萝看着迷茫的萧辰卫，直接用一句简明扼要的话结束。她实在无法跟一个古人掰扯什么叫科学。
累觉不爱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萧辰卫饶有兴致的问：“本王可是一句也听不懂。”
“这样说吧，王爷觉得月亮上有什么？”
“嫦娥？玉兔？月老？”萧辰卫想了想说道。
“不是，月亮上只有只有沙子、沟壑和山，而且月亮和我们脚下的土地一样是圆的。有一个说法是，如果当你想绕地球一圈的话，走出门的第一步就是回家的第一步。不光是月亮，天上的所有天体也就是星星基本上都是圆的，像是一个球。而且每一个天体之间相隔很远很远，我们这里到月亮的距离三十八万四千公里，也就是七十六万八千里地。每一个星星之间相隔都非常的远，天空其实是一个巨大巨大的黑色的洞窟，叫做宇宙。宇宙之间测量单位叫光和光年，光的传播度每一秒，大概就是我们眨眼睛休息一下然后到下一次眨眼睛之间的时间，我记得好像是两三万米，一米大概这么长……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如果想去到月亮，我们就需要科学。”
萧辰卫听的昏昏欲睡，但他很喜欢说话的时候熠熠生辉的傅云萝。她整个人都是明亮的，连解释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可爱。
去月亮？
“去月亮需要什么呢？”
“先我们需要天文学，必须知道月亮、地球包括荧惑星都是围绕着太阳转的。测量它们的轨道，知道每一天每一个时间它们大概都在什么位置。需要机械学和物理学制造一个机器，可以一直往前飞，飞到太空中的机器。最好是我们可以通过某个东西看到那边的情况，宇宙是真空的，但地球上有大气层，温度、湿度、氧气又涉及到环境学。如果有人乘坐这个机器，那么他的身体就需要锻炼，上去吃什么，什么样的身体能够承受这样的旅程，我们就需要医学……”
傅云萝稍微有那么点儿后悔，当初学了医生。要是学了物理什么的，她兴许能直接明电力、蒸汽机什么的，掀起工业革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法律
“云萝，这些事你都是从哪儿看来的？”萧辰卫还是没有听懂太多，但似乎是个不错的梦。
傅云萝的话就在舌头底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好想了想说：“大概是做梦来的，但我很相信它能实现。如果我们能做到梦里的百分之一，就能赶在时代的前面，击败萧辰越。将景国带到一个越所有国家的位置上。”
工业革命，不是闹着玩的。
可人家一次工业革命、二次工业革命，都不是短时间内完成的。是经过数代人的改革，试验，无数人的前仆后继完成的。而这个时代，一无所有。
不过想想，若是幸运的完成了的话。傅云萝会成就一个时代，也许在很晚很晚的万年，她能体会到曾经生活过的二十一世纪。
通宵达旦的灯光，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轻工业、重工业齐飞，从一根针到原子弹，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女性参与到方方面面的生活。
若是幸运的话……
萧辰卫舍不得看傅云萝失落，总觉得连星星都暗淡了。在记忆中，人们说星星是天命，是人的死后的灵魂之类的。从没有人说它是一个巨大的球……但傅云萝说的一板一眼的，萧辰卫总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总觉得那个能够登上月亮的机器，似乎真的该存在。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完成那个机器的百分之一能给景国带来什么。但两个人中，傅云萝总是那个善于谋虑的人。她说的话，出口就自带三分说服力。何况是在萧辰卫的面前，三分会变成满分。
“云萝，本王十几岁的时候就主动请缨上战场，因为父皇那时候因为六弟的事对我母妃很冷。我想我能打仗，打胜仗，父皇高兴的话也许就回去幽兰宫。只要父皇去幽兰宫，母妃就会高兴，而本王也会高兴。曾经本王也想要和所有兄弟处好关系，然而本王出征的时候除了五弟没有人来送行。时间久了，本王就明白人心复杂，你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拥有更多。
也一度想要那九五之尊，想要登上皇权，可这回在烨城逗留这么久，本王知道朝廷复杂，唯有战场才是最简单的地方。本王生来就不适合后宫，也不适合朝堂。但本王知道，你适合。他们说你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是个狠厉之人。但本王知道你比那些所谓的仁慈的人想的更多，也顾及的更多。自从知道八方城一战背后的利益关系，眼看着烨城的各方角力，本王早已不想去争那个位置。
但你不一样，你能坚持自身，能忍辱负重，也能痛下狠心。你天生就适合周旋在各方势力之中，烨城之中何等凶险，你都能全身而退。你似乎一眼就能找准每个人的死穴，但你从来不会咄咄逼人。
正是看清楚这些，本王知道你是最值得本王所爱之人。若是你坚持的，必定有他的道理。就说废奴，为数万人削去奴籍，他们都会感谢你的。这也是民心。你坚持的东西，想要做的，本王都会支持你。”
傅云萝不是不感动，愣愣的看着萧辰卫，这个男人盲目的可笑。她所说的东西都是治国之策，他就不怕某一天傅云萝会将他踢开吗？
“若是有我不懂的，你别懊恼，也别灰心，你可以慢慢解释给我听。你愿意吗？”萧辰卫换了口气，他极尽的用尽温柔。生怕自己身上的杀伐之气吓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恍惚中，傅云萝从这种温柔的语气中看到了萧辰佑。
一个不知道是来自于谁的笑容吓的她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退后几步。
“怎么了？”萧辰卫皱着眉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感动，怕将来会辜负三哥。”傅云萝随便找了个借口转不过头去不再看他。
“若是有将来，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辜负我。”萧辰佑调皮的翘起嘴角。
话中的暗示让傅云萝红了脸，随后她开始谴责自己为什么能念着一个又想着另一个。
“时候不早了，三哥早点休息吧。”
傅云萝丢下一句话就匆匆回了房间，见萧亦凡仍旧睡的安稳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临睡前郑重的告诫自己，今日的情况万万是不能再出现了，不然对谁都不公平。
修建引水渠的事，很快冲散了萧辰卫的预约。每天不间断的工作让他很疲劳，可工期不等人，汛期更不等人。若不能在汛期到来前修好的话，现在修的引水渠还有可能会被冲垮。想要用工程来赢取民心的话，又要等上一年。
让人喜悦的事，傅云萝所说的百姓加入正在逐步的实现。
男人们不想一年中的口粮都被大水给重毁，加入修建工程有工钱拿，说不定能让今年的庄稼有个好收成，何乐而不为呢？
萧辰卫甚至在人群中看到几个加入的女人。手下的人说有的人是寡妇，有的人是家里男人有残疾之类的。她们除了不能抬石头，做的活儿甚至比男人更精细。堆沙石，和泥浆样样都可以。只不过女人的工钱要比男人少一些，萧辰卫想了想告诉账房给女人和男人开一样的工钱。
此举在第二天让几个本已经见惯他的女人们红着脸笑呵呵的喊了声王爷吉祥。
“王妃娘娘来了。”
“娘娘来了。”
“王妃带吃的来看我们了。”
……
“云萝的名声这么大？”萧辰卫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一旁的钟馗听闻后得意洋洋的说：“当年丽阳县水患，娘娘可是散尽嫁妆来救助灾民的。百姓知道王妃娘娘是个体恤百姓的人，这回好多民夫都是从丽阳县来的，说是要报恩来的。不过以我来看，大家喜欢娘娘还是因为娘娘长得好看，跟庙里的王母娘娘似的。”
萧辰卫不一言的坐下来休息，远远的看着傅云萝将带来的烙饼、稀饭和一些咸菜分给大家。
“各位，今天的东西可都是我们娘娘亲手做的。泡菜里用的都是娘娘亲手从山上踩下来的花椒和野椒，很辣的，你们小心些吃。”珠儿跟在后头喜气洋洋的鼓舞士气。
傅云萝端着一碗稀饭和烙饼走到一个抽着旱烟的老人家面前问：“大爷，今年贵庚啊？”
“老朽已经明天就到天命了。”
四十九岁在这年代是高寿啊，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干体力活儿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报纸
“老朽比不上这些青壮年，只能做做小工。孩子们体谅我一个老人家，帮忙分担点儿，老朽还是做得下来的。娘娘可不要怪罪老朽混工钱才是，村儿里的书生说这引水渠可以把水引到田间地里和湖泊里，将来降水的时候，鹿河就不会有那么多水跑到堤坝外头来。娘娘觉得，老朽说的对不对？”
傅云萝笑了笑点头：“老人家说的是对的，第一年可能还是会有河水满溢的情况。但本宫保证，明年开始做第二期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在溃提的现象。等再过几年，大家都可以站在岸上看河水了，再也不怕鹿河会决堤毁坏我们的庄稼。”
“呵呵，老朽现在是活一天就赚一天。鹿河年年修缮，年年决堤，钱都进了官老爷的腰包里，老朽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感念娘娘当年治理水患之恩，就跟着儿子一起来，出出力。”
“王老头，你说什么呢？这次修缮河提可都荣亲王和娘娘自己出钱出力修的，朝廷没有拨半分饷银。你怎么能拿王爷和娘娘跟那些人比……”一个青年看起来很愤怒，但更多的他是怕傅云萝会生气。
上位者的一个不悦，可够下面人喝一壶的。
但王老头只是哼了哼没说话，到他这个年纪已经什么都看开了。要杀要剐也就一条命的事，还怕什么呢？
“无妨，大家吃点东西，继续休息。老人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等着看一条好好的鹿河。”
傅云萝安抚好王老头，沿途跟大家打打招呼来到萧辰卫的身旁。
“你很憔悴。”萧辰卫不安的说。
“我算了一下，除掉工钱和每天伙食，该给士兵的饷银，不出十天我们就要入不敷出了。”傅云萝更加不安，维持这么多人的伙食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每天需要的蔬菜、肉类和鸡蛋就是几车，王府所有的下人都来帮忙做菜，可并不能节省多少开支。
到是想过将商街开起来，可开商街就是一笔成本。何况现在没有烨城那样的运输路线，可供买卖的东西并不多。如果手工做胭脂水粉、布匹的话，傅云萝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教给女工。
“税收呢？”萧辰卫问道。
“税收五成。”光是这句话就已经让傅云萝不忍心再说税收的事：“上半年的税收已经交给了那个贪官，已经把从他哪儿收缴来的算进去了。”那个贪官贪的的确不少，但对于眼下还是不够。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当初萧辰锦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赋税，本地官员自己又抽一成。商户、地主都只能从佃户、农户手里争夺利益。受苦的还是底层人。
“我让人跟顾庆川通通气，把布防的兵力抽出来吧。”萧辰卫凝重的说。
傅云萝点了点头，只有先这样了。
“对了，你看看我写的东西。”傅云萝将折在袖口的纸拿出来打开给萧辰卫看。
“这是什么？”
“报纸，每天有什么新鲜的事，新鲜的趣闻，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可以写在上面。一文钱一张，可以让普通人知道新的政策，让他们关心国家大事。这是我写的，关于水利工程的事，给大家打气让大家效仿大禹治水，要有毅力和勇气去面对挑战。有了这个，就不怕别人以讹传讹，表明一视同仁的决心。”
冤枉是很美好的。
钟魁本不愿意打扰人家小夫妻谈情说爱的，但今天是他负责跟在荣亲王的身边。离开吧，也不好，现在民夫这么多，大家都不知根知底，还是要防备着点儿。可不离开吧，又觉得纠结。
“娘娘，依我看这什么纸没多大用。一张纸恐怕就得几文钱吧？你这是赔本买卖不说，你看看周围几个人识字的，这里恐怕就你和王爷识字。咱们对这些字啊，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卖不出去不说，就算卖出去了恐怕也是有人要占便宜拿去当厕纸。真有人想读懂，也要去求那些穷酸书生。”钟魁不拘小节惯了，乐哈哈的忽视傅云萝越来越哭的表情。
萧辰卫知道傅云萝是想给办学的事铺路，就没想从中参一脚。任由钟魁继续添油加醋的讽刺报纸的事。
“我要立刻开始扫盲，让你们这些睁眼瞎灭绝。现在没人认识不要紧，我会办学，让所有孩子都可以读书，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可以读书。参加考试，将来进入工厂工作。钟魁，你就一辈子当个武夫吧。”傅云萝对一根筋的钟馗很失望，从他们认识开始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谁会跟绑架自己的绑架犯当朋友？要傅云萝说，钟魁还是病倒的时候最可爱，没有身上那股山大王的气息。
许是傅云萝的声音太大让别人听见了，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钟魁第二天在工地上看到比平时多十几倍的孩子。
各个都勤勤恳恳的跟着父母干活儿，当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为人父母的时不时就会来问钟魁王爷和娘娘来了没有。
次数多了钟魁也没法解释他们俩办其他事儿去了，只能没好气的说打地主去了。
说打是不正确的，萧辰卫最多是带兵走到这些地主员外的府门外，让柳七和傅云萝前去谈判。对方会以为他们是来搜刮的，但柳七是来讲道理的，将尚在襁褓中的法律搬出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一切土地都将收归国用，不允许私人买卖，农民可以按人口划分土地，有使用权。也就是说，现在白州境内所有的地主都是非法侵占国有资产。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顺顺利利的交接。
傅云萝走出来对着萧辰佑摇头的时候，他带着跃跃欲试告诉傅云萝：“去下一家，这里我来处理。”
根本就没有和平演变，一切革命都是需要流血的。傅云萝愿意为了理想而抛头颅洒热血，但没想到都是别人的血。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那些在村长的主持下分到土地的农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大家谁都不无辜，都是吃人血馒头的人而已。
萧辰卫生怕工地会有变革，过了瘾之后就将这份差事给了钟馗。那个被小孩子烦得不得了的壮汉求之不得。他可是最痛恨地主的一员，往往不等谈判开始就已经耐不住要喊打喊杀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留言
在修建引水渠的后期，萧辰卫几乎睡在工地上，生怕某一个夜晚汹涌的河水就奔腾而至。
他让人宰了一头猪放在河提上，不间断的点燃香烛纸蜡祈求河神多给一些时间。傅云萝大概是不信这些的，她相信科学，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但萧辰卫想让自己安心，也让河提上的民夫们安心。
可饶是上下团结一心，仍然有一些小插曲。
“王老头，你不该那么说王妃娘娘，她也是为了百姓好。”闲暇时候的壮年汉子仍然对王老头那日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从那天和王老头说话之后，王妃娘娘就再也没来过了。来来往往都是让她身边的谋士来看的。虽说王爷也在，可总觉得王老头得罪了王妃，所以她才不会来了。
“哼，大人物都是一样的。他们才不是为了百姓而劳心劳力，肯定是有目的的。”王老头嗤之以鼻，任由那壮年汉子喋喋不休，自己巍然不动的坚持己见。
“就算如此，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吧？如果引水渠真的有用，来年就可以加固河提。大人物有吃的有喝的，鹿河决堤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何必这样吃力不讨好呢？”壮年汉子坚决想要纠正王老头的心思，这些老年人就是想的太多，见不得别人真心实意的好。
可王老头还是觉得不可信，他本就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来的。有三分侥幸吧，毕竟水都不想生水患。前几年丽阳县可以承蒙王妃娘娘的照顾，可白州就从来没有过一个父母官。年年朝廷拨款，年年都在修缮，可年年都会决堤。有那么几年汛期来的不凶猛的时候，王老头依然可以看见河水漫过堤坝毁坏庄稼和房子。
钟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萧辰卫还能容忍这个老头每天定时出现在自己附近，萧辰卫完全可以告诉工头让老头调远一点儿。
“老头，你还别不听，王妃娘娘自从来了这白州，一天比一天憔悴。她为了她自己吗？知道这引水渠一天开销是多少吗？王府自己都咬紧牙关挤出钱来给大家伙儿工钱，那荣王府也没背靠金山银山。朝廷没拨款，也没有伸手跟平民百姓要钱吧？别的不说，你就说前几次王妃娘娘来看咱们，身上的衣裙可还华丽？我钟魁不是吹牛，当年在越山绑架王妃的时候，那王妃头上还插着几根金簪呢，穿的布料至少比现在好几倍。别不知足了，且不说有用没用，反正没花你半分钱。若是有用，你和白州的百姓就享福，若是没用，亏的也是荣亲王府。”
末了，钟魁谨慎的看了看一旁不出声的萧辰卫。
萧辰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打理别人的话，留着老王头大抵是因为傅云萝怜悯他年事已高，怕放在别的地方会有人欺负他。至于老王头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当听取民意。过分执着就不好了。
到是听了钟魁的话，萧辰卫心里打起了鼓。他们已经有几天没有见面，上一次见面是在庭院里看见那个奴隶孩子背诵自己新学的诗词。见萧辰卫进来，傅云萝连忙让阿弃下去了。她不比萧辰卫好多少，疲惫写满脸庞，甚至连慌乱的头都没有搭理。趁着空闲靠在椅子上，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钟魁，本王先回去了。这里你带人照看着。”萧辰卫拍拍手，放下锄头站起来。
“王爷想回去看娘娘？草民觉得娘娘肯定不在王府里，王爷应该去开石头的那座山碰碰运气。草民听说，娘娘想让他们更轻松一些打算造个东西来弄石头。”钟魁乐哈哈的见萧辰卫皱着眉，他的消息可比王爷的灵通多了。
“本王现在命你为铁骑先锋，往后还是别自称草民了。也别来这边了，去带新兵去吧。”萧辰卫得意的看了看瞬间变得苦哈哈的钟魁，自认为赢了一道。
钟魁是个山野莽夫，最讨厌就是束缚。自然也讨厌当兵，还当什么先锋。他可不乐意被束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王爷，他估计乐呵的每天那点儿工钱糊口。但有傅云萝这座山在，钟魁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并表示自己没当过正经士兵，也不识字，不懂如何操练。
那还不简单，萧辰卫答应让柳七辅助他。
柳七已经有那么多事要忙，也不怕再多一件。他更忙，围在傅云萝身边的时间就更少，萧辰卫乐见此景。
话说萧辰卫真的该挑时间和傅云萝商量一下官员认命的问题。什么柳七，长孙晨羽、李长冬这些人，都可以当个官儿试试。都是自己人，二来也听话，值得重用就用，也可以多分担一些。
总不能让柳七一直是个白衣卿相吧。
钟魁郁闷的跟在难得有心情欣赏风景的萧辰卫的后头，他到是高兴了。钟魁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去兵营开始自己的艰难岁月。沿途也试图说过几次不愿意去，可萧辰卫每次都转移话题不让他说出口。
沿途一车车的沙土，一块一块的石头被运输到河提的方向，盘算着再有十多天就该完工了。届时，大家就有机会好好休整一番。
两人并没有机会爬上山头，而是在开采石头的石窟中瞧见一抹蓝色的影子。
“王爷快看，是娘娘。”钟魁想也不想就知道那是傅云萝，寻常的女人都被安排在河提那边。在这里的女人，只有可能是娘娘和她那个侍女珠儿。
石窟的上头正在拉一个木架子上去，傅云萝就是确保那个巨大的木架子有用。
从前忠烈亲王府就养了一些木匠、铁匠，难不成她将他们都带了来？
萧辰卫随意拉住一个人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做工久的人大多对萧辰卫不陌生，恭敬的回复道：“回禀王爷，娘娘说有了这个，可以更稳妥的将山上的石头下来，不用从山顶运下来，也不怕失手会砸到人。”
正说的起劲儿，傅云萝也看了过来看到了萧辰卫。笑着和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走过来。
“过来看看你。”萧辰卫不等傅云萝文便抢先说道。
“娘娘，王爷是在河提那边听到对你不好的话，自己心思不定偏要来看看。”钟魁为了报复大大方方的将萧辰卫的掩饰给说出口。
萧辰卫狠厉的看了眼钟魁，钟魁还特别傲气的偏着头告辞然后自己找地方乘凉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巡防
傅云萝笑着不说话，等不好意思的萧辰卫不那么别扭才看着他。
“最近很少见你，怕你累着。”他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华贵的衣裙和饰，丝毫没有减轻她的魅力。傅云萝仍旧是傅云萝，纵然看起来憔悴许多。萧辰卫紧跟着心疼的说：“别太累了。”
“三哥不也一样，等忙过了这阵再说吧。”傅云萝说道：“三哥要来看看吊石机吗？”
石窟越打到高处，需要的人就越多，危险也越多。而且靠近山顶的地方，还要将石头拉到山顶，然后几个人一起抬下来。工人们没有保护措施在壁面上工作，一个不注意就会掉下来乃至于被石头砸到。
她让铁匠制造了几个滑轮组，做了支撑的木架子。只要将木架子固定在山顶，滑轮和绳子可以省力不少。直接将绳子套在石头上，一旦开凿之后，直接从石窟落到地上就可以。而且将绳子拴在工人的身上，还可以保证安全。原本在山顶的工人就可以少一半，也不用抬石头，只要拉绳子就好了。
萧辰卫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体恤到傅云萝为他人着想的心。一时间痴愣的看了看傅云萝：“你很聪明。”
这不是理所应当吗？傅云萝笑笑，转而询问河提上的进城如何。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河提那边，实在是抽不开身。
“那边就不用你操心了，本王还应付得来。眼下你还是多挑几个得力的人，调任白州的官员，如此一来，你也好省事不少，有的事就让他们去做吧。”
会议传达精神，萧辰卫这个提议不错。
傅云萝就不需要亲力亲为，挨个挨个的自己去解释。只需要拟定计划，然后让别人去执行。
“官员改革，法律，办学，废奴……三哥觉得咱们召集一个国政议会怎么样？”傅云萝新奇的说道。
“国政议会？”萧辰卫不解的问。
“对，国政议会。咱们会要破旧革新的话，就要听取百姓的意见。肯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想不到的，而百姓又想要的。咱们就开一次国政议会，让百姓选出他们的代表，一起来商量法律的制定如何？”
“让百姓参与朝政？”萧辰卫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听皇帝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让百姓参与朝政？闻所未闻。
眼见他的迟疑，傅云萝也是体谅的。笑了笑，想说算了，毕竟概念还是太过前。幸亏她没说人民代表什么的，否则的话恐怕在他眼里就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了。
“三哥还是先管引水渠吧，这事是我随口提的，不要太在意。”傅云萝想了想，白州就这么点儿地方，用走的她也能听到平民百姓的声音。国政议会什么的，不开也没关系。反正只要对百姓好，就行了。
“废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萧辰卫尴尬的转移话题。
“我已经拟定好了废奴律例，还有一些法律，三哥有空的话看看吧。”
废奴也是一大进步，傅云萝为此而高兴。一想着过不久，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奴隶没有人生自由的话。傅云萝心里还是好过很多，只期盼着早日能够废奴，让受苦的人少一些，还有枉死的人更少一些。
就算是白州是萧辰卫的封地，他也没有权利私自颁布法律。但是可以依照封地管辖而下管理律例，在汛期到来前，白州城四处张贴着皇榜。柳七现在作为白州父母官，邀请乡绅名流前往府衙一起讨论这套律例。
然后结果却并未像傅云萝所想的那般好。
这次讨论不欢而散，不乏激进的人当场辱骂律例乃是断我国之根基，是破坏老祖宗的规矩。
柳七能言善辩，可也抵不过这些人脑袋里的腐朽。在头疼的快炸开的时候，一挥手让人送客，改日再议。
他心知废奴在傅云萝心中的份量，可怜柳七自诩白衣卿相，如果这件事做不好，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在傅云萝心中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他讨厌迂腐的官场，可现在就是和迂腐对抗的最好时机。白州知府，他有权利调动地方总兵平叛不是吗？
“柳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长孙晨羽颇为不安，与柳七同在忠烈亲王府做事的时候，两人交集很少。
长孙晨羽承蒙王爷和王妃的厚爱当上总兵，但上任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柳七要求他配合反击乡绅名流。此乃狂妄之举，弄不好是会暴动的。王爷说过，眼下最怕的就是群情激愤。兵力有限，而且很多都是新兵，恐怕要他们对付自己人的话，军心也会不稳。
“总兵自己也是奴隶出身，若是没有娘娘和王爷的开恩。您觉得自己能当上总兵吗？外面还有数万人和总兵一样，明明都是人，却获得像是畜生。若是此事无法解决，那以后娘娘要办学，要还耕于民的时候，迟早也会起冲突。难道长孙大人是那种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人吗？”柳七狠下心的说，迟早也会来，不如将苗头掐死在手心里。越往后，他们只会越狂妄，现在绝对不能让那些迂腐之人得意一次。
将心比心，长孙晨羽是幸运的，三番四次得到傅云萝的帮助。
可他也是普通人，恐惧会紧接着而来的连锁效应。
但不得不承认，值得一试。
与其让娘娘定夺，不如先下手为强。此前已经有打地主的先例，而且有柳七一同办事，长孙晨羽没有理由拒绝。
“柳先生为何要找在下？李副将不是更好的人选吗？他是娘娘的娘家人，现在又是王爷的副将，找李副将的话，万一出了问题，娘娘肯定不会不顾旧情的。”长孙晨羽谨慎的问。
“李副将不会答应的，他定会先去请示娘娘。正因为是娘娘的娘家人，李副将会更谨慎。但此事，我希望的是在娘娘觉之前先办成。一来避免节外生枝，二来我也不想娘娘为这点小事而摇摆不定。”她心目中装的是大智慧，远非柳七能够体会的。
听闻此话，长孙晨羽凝重的点点头然后放肆的说：“那就干吧。”
就算事后追究，大不了也是一死。而长孙晨羽也是早该死的人，柳七更是愿意豁出性命的人。
第一百三十章：无题
引水渠就像是一个奇迹，数千人日夜兼程，上下同心的修缮。铲平了一座山头，所用沙土、石头数吨，来回路线加起来数百里。也耗干了荣王府的财力，整个白州都在疲惫之中。傅云萝变卖了所有资产来维持工程，从贪官手里抢来的，地主手里抢来的，还有百姓自募捐的。她的嫁妆，荣王府带过来的财宝，一干二净。
几乎白州所有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加入其中。女人、老人，凡是能动的，最后都加入进来。当开不出工钱的时候，大家认同来自荣王府的欠条。
七月末，引水渠终于宣告结束。萧辰卫一身泥土的让傅云萝跟着他去看看。
两人巡视着全新的灌溉工程，演示河道如何泄水。
“我就相信三哥能做到的。”傅云萝面露高兴的说：“我们就等着一场雨了。”
“会有雨的。”萧辰卫信心勃勃的说。
但没想到这场雨来的这么快，在回去的时候就开始滴落豌豆大的雨滴。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萧辰卫让人护送傅云萝回府，而他要带人去河提上巡逻，确保引水渠真的在工作。如若失败了，他也好尽快通知村民撤离。
傅云萝点点头同意了。
萧辰卫不舍的看了一眼马车，然后转身带人冲进了大雨之中。
坐在王府里的傅云萝无心吃饭，也不想去休息。坐在厅堂内，一直在等消息。生怕冲进府里的人说鹿河决堤，生怕有人带来坏消息。整整一夜都没有动弹过，紧紧的盯着门口。这场雨下了一夜，似乎终于要停歇。引水渠纵然能够分担鹿河中的水流压力，但水没有地方流，如果湖泊满了，农田满了，最终还是鹿河承载压力。
景国的人民，有一个愤怒的母亲。
“娘娘，娘娘，鹿河没事。”李长冬从外头闯进来，浑然不顾身上雨水，兴高采烈的说。
傅云萝终于放松的笑了起来。
“王爷说娘娘一定在担心这件事，让属下先来报喜。王爷等雨停了，就会回来了。”
“长冬兄长辛苦。”傅云萝恍然回过神让人拿毛巾，准备水，收拾房间给李长冬住。再煮点儿姜汤，让下人准备点儿炭火准备给将士们取暖。想必今天的荣亲王府一定会很热闹，要准备大餐犒劳大家。
“娘娘莫激动，慢慢来就好，这雨还没停呢。”李长冬打趣的说了两句。
“是啊，我太激动了。”傅云萝自嘲的笑了笑，让李长冬先去换衣服，她来准备就行了。
亲自下厨炖了点儿冰糖雪梨，她的厨艺不比王府里的厨师，也不想自己献丑，但是甜汤绝对是他们比不上自己的。顺道煮了一锅姜汤，打算留给回来的人喝。
珠儿回报说王爷回来了。
傅云萝赶紧出去迎接，却只看见他一个人。
“他们呢？”傅云萝好奇的问，自然的接过萧辰卫脱下来的蓑衣和斗笠放在一旁。
“谁？”
“你的副将，亲兵，这些日子忙的没时间顾忌他们，今天这么高兴，你不应该带他们一起来。我煮了姜汤、甜品，还让厨房准备了好多饭菜。”可现在哪儿有人来吃啊。
“哦，我怕你不喜欢王府里人太多，就让他们回去了。”萧辰卫不自然的说。
从来了白州开始，萧辰卫回府从来不带太多人。大家都习惯了，到了王府门口自己就回去了。城内有临时的落脚点，此去军营的路途也不遥远，所以就没让他们跟着来。就算是要庆功，萧辰卫过去就行，不用让一大帮子人到王府里来。免得扰了傅云萝的清静。
她瞬间明白萧辰卫是怕给自己讨麻烦，也怕自己不喜欢，所以才会如此。
“应该还没走远，派人把他们叫过来吧。现在没有什么犒赏，也没有功名利禄，大家跟着你也是凭着你的名望，想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可若是一顿饭都不吃，那真是我们太过小气。”傅云萝善意的说道。
“好。”萧辰卫点点头应允下来，转头吩咐人去将副将、亲兵他们请过来。
这段时间跟着萧辰卫那么辛苦的修建水渠，大家也该高兴一下。
最不喜欢王府里人多的是白管家，他面色凝重的在一旁看着一帮军爷喝酒吃肉，毫无礼仪可言。有人喝的高兴了，就开始耍酒疯。当初在安王府，哪儿会有这等景象，王妃能容忍他们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李嬷嬷将萧亦凡和萧亦轩带到后院，也不想他们沾染前厅的酒色气。可耐不住萧亦轩好动的性格，趁着李嬷嬷不注意偷偷跑到前厅去听大人说话。若是幸运的话，遇上李长冬、长孙晨羽，他还能偷偷喝杯酒什么的。
在宴席开始的时候，大家不是这样的。还是很客套的，恭敬不如从命啦，称赞厨师的手艺啦。更多的还是奉承萧辰卫和傅云萝的决断，想来这引水渠真的是能够福泽子孙的。从上酒开始，一切就失了控，从生的趣事到逃亡，然后是对时事的吐槽等等，全都乱了套。好似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地方，亦或者是泄近日来的压抑，酒越喝越多，清醒的人越来越少。
从开始顾及面子，到后来什么都不顾及。
傅云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策了，耐着性子听大家的酒后疯话。不经意的就看见躲在白管家后头的鬼鬼祟祟的萧亦轩，知道他孩子心性，无可奈何的站起来朝他走去打趣的问：“厨房没给你吃饭吗？”
“公主娘亲，跟李嬷嬷和妹妹一起吃饭太无趣了。我听说前厅有酒喝，阿弃今年已经十四了，公主娘亲可否给阿弃喝点儿？”萧亦轩不知死活的问道。
“不可以。”傅云萝断然的拒绝。
正想让阿弃回后堂去的时候，萧辰卫大声的招呼道：“云萝，让亦轩过来吧。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也是个大男儿了，当然可以上桌吃饭。”
傅云萝真的不这么想，可看着阿弃渴望的目光。想着这些时间，虽说也抽时间但到底还是陪伴不够。就松了口，让白管家加了个凳子，让他上桌吃饭。
“不许喝酒。”傅云萝伸出手指郑重的看着阿弃。
“那阿弃听故事就行了。”阿弃一溜烟的跑到桌子旁坐下来。
白管家本有意将阿弃安放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靠近李长冬。可萧辰卫使了个眼色，让白管家将凳子放到自己旁边，催促着旁边的人让开了位置。
第一百三十一章：孩童
“最近忙，没过问亦轩的功课，不知道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呀？”萧辰卫亲和的跟阿弃套近乎问。
这孩子是王府里的主心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萧辰卫面前就跟透明似的。不管是下人还是傅云萝，都有意无意的不让萧辰卫见萧亦轩，甚至是萧亦凡也是如此。这次抓住了机会，萧辰卫自然还是要做出自己的姿态。
只有表现的足够亲近，他们的防备才会消失。
“不好玩，夫子整天都让我背诵四书五经，他们说的还没公主娘亲教的好听。教武功的师父都没有长孙师父厉害。”萧亦轩苦恼的说，背诵教条让人昏昏欲睡。武师又不厉害，如果不是力气大，说不定还打不过自己呢。
“胡说，功课是讲究好听的吗？是教你知识，让你学会做人。长孙先生现在是白州总兵，没时间教你。”傅云萝严肃的说，要压一压萧亦轩的顽皮心。
“云萝，不必太过苛责。我问过教授的夫子，他也说亦轩学的挺好的。而且很聪明，懂得融会贯通，估计亦轩只是不喜欢夫子，对吗？”萧辰卫给他找了个台阶，寻求认同的想让萧亦轩跟着点头。
“夫子才是胡说，我懂得融会贯通，那是因为娘亲都会耐心的跟我解释意思。而夫子只会让人背诵，背完了《道德经》又是《礼教》，背完了《礼教》又是其他的……我背完了，可也不懂意思。还是每次请教娘亲，才懂得意思。夫子如果问的时候，我就将娘亲跟我说过的再说给夫子……”严格来说萧亦轩并不是真的融会贯通，他只是夫子和娘亲之间的信使。
听到此话，傅云萝疲惫的扶着额头，十四岁是个什么概念。可以娶妻生子，种田，务农的年纪了。当平均年龄不过四十的年代，他都算一个青壮年了。扫盲、延长人均寿命刻不容缓。
只是傅云萝千算万算没算到，教学方法也是个这么大的问题。只想着不要教出只懂得四书五经的迂腐书生，可教师如此，如何能有将来的分科而学呢？
“那也还是亦轩聪明。”萧辰卫不懂傅云萝在想什么，只是看见她面露愁容，怕她太过严苛会打击到萧亦轩的积极性。听白管家说刚到安王府的时候，萧亦轩是个很自卑的孩子，说话做事都不敢抬头。
也不敢要求的太多，还是萧亦凡出生后，才算是真正拿自己当王府的一员。和萧亦凡的感情也很深厚，然后才学会撒娇什么的。
“小公子要不要也来喝一杯？”不知道是那个莽汉，本着好心化解莫名的尴尬提议。
萧亦轩脸上明显的跃跃欲试，他可喜欢辣辣的白酒。辣过之后，那满口的香味，是求之不得的味觉体验。萧辰卫伸手挡住酒杯：“你们自己喝吧，等亦轩再过几年，再喝。”
“王爷这是什么话，小公子也都十四岁了，难不成王爷想让小公子成亲的时候才第一回喝酒？以末将看，小公子完全都可以跟咱们去军营，上阵杀敌了。何必学那么多无用功，书读的越多脑子越不好使。”
萧辰卫一脸的老子救不了你们这帮白痴。
虽说傅云萝没有明说，但经常在工地上来回走，看看那些民夫带来的孩子。只要一问就知道傅云萝对办学的重视，她想让所有孩子都可以上学。说这话，不是自己触霉头吗？
“既然将军这么说，本宫觉得有必要告诉将士们知识的重要性。本宫会亲自到军营授课，直到你们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能处理文书工作。”傅云萝蔑视的看了一眼在场这些可以说无法无天的男人们。
喝的红了脸的众将士，此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萧辰卫低头窃笑，摸了摸萧亦轩的头。
“亦轩以后跟着你娘亲，若是武师真的那么不好，以后本王亲自教你习武可好？”萧辰卫自问武艺群，教授一个孩子的能力肯定比打仗轻松多了。何况军营里武艺高清的男儿那么多，总会有适合萧亦轩的。
本是一场庆功宴，吃到后头，众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醉的。
谁都没当傅云萝说的话是认真的。
然而等大家整顿休息两三天后，王府的马车走入军营，李长冬亲自将马车上的书籍搬下来。众将士才知道，王妃是认真的，而且无比的真挚想让大家学习读书写字。
书籍是傅云萝亲自编写的，考虑到他们水平不高。选的都是常用字和短文，知道想真心学习的人不多，还画了几张插画。在这个印刷术不达的年代，书局可以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排版、印刷、装订的。
傅云萝还会亲自在白州开设一个会馆，仍然取名平词会馆。将在会馆里诞生第一批正式的教师，等到明年，就可以认命他们前往学堂教学。无论男女，都可以免费进入平词会馆学习。第一批会招募二十个人，两个月后招募第二批，届时傅云萝就有了可以分担的教室。让第一批教工负责教授第二批教工。
比较失望的是，来的几乎都是儒生，要么也是男人。
“为何不让府里的女人跟着学？”萧辰卫一语点醒梦中人，改变可以从身边人开始。
府中有奶娘、珠儿，还有一种婢女，她们若是可以不用做工而是教书育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当即，傅云萝就拉了珠儿入伙。当初自己学习的时候，珠儿也跟着打下过一点儿基础，字还是认识几个。
萧辰卫一闲下来，除了每天操练士兵就是带着萧亦轩到处跑。从一个营地跑到另一个营地，似乎想要走遍白州。偶尔也会飞鸽传书跟鹿河对面的顾庆川通气，得知对面近些日子里的动向。
似乎萧辰越这个皇位做的不太顺利，太上皇尚在，余威尚在。他所施行的政策都太古板，想兴兵，可已经是三丁抽一，兵力资源差不多已经枯竭。想防齐国，又要防住鲜罗，还要防着鹿河对岸的白州……
好像修建引水渠也没那么累，毕竟萧辰卫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王爷，你看前面。”萧亦轩不安的用手指了指农田的上头。
农田上弄几个稻草人无可厚非，可萧辰卫看的明白，那木头上放的的的确确是个人头。连忙捂住萧亦轩的眼睛，让他去后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暴政
“去弄清楚，是何人如此丧尽天良。”
“是。”
得到命令的随从，前往村寨打听消息。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回来禀告说：“王爷，村民说是知府大人做的。他们……他们说知府大人这些日子里杀了很多豪绅，逼迫他们上交自己的家财土地。如若不从，家主斩示众，男丁一律处劳役。若是有人求情，一律同罪。这边只是其中一部分，听村民说也有人反抗过，有乡绅请了德高望重的人一同去官府讨要说法。柳知府刨了人家的祖坟，砸了宗祠……”
“混账，回城，让柳七来见我。”萧辰卫无法相信柳七会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
萧辰卫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傅云萝知道这件事，进了城直接冲进知府衙门。
想来柳七是早有准备，一进公堂就直接跪下。面色铁青的问安：“参见王爷，罪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王爷如何责罚，罪臣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还敢有怨言，你把人斩示众，挖人祖坟，砸毁宗祠，你还敢有什么怨言？”萧辰卫气急攻心的指着柳七不可理喻的问：“柳七啊柳七，你知道你这样做，若是云萝知晓该如何痛心吗？在这景国之中，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上任知府不足一月，就闹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你对得起云萝吗？”
“王爷，天怒不了怒，微臣不知道。可人怨是在所难免，地主富商乡绅霸占着所有土地。他们腰缠万贯，农民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都进了他们的腰包。只要他们在一天，王妃娘娘想做的事没有半件是做的成功的。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不会让底下的佃户农民读书写字。为了维护自己的荣华富贵，绝对不会允许废奴，更不会让女孩儿自由嫁娶。祖坟也不过是黄土加上几根骨头，陪葬品都用来支援引水渠了。从他们那儿收上来的土地，也按照娘娘的意愿，重新划线按照人头分给村民。”柳七说的是问心无愧，态度是铿锵有力。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萧辰卫怒起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等着柳七，他这是执迷不悟。
“若是王爷见过那些分到土地的村民，特别是那些分到土地的女人。见过被迫嫁给不爱之人的女人的眼泪，见过一个男人无法养家带着妻儿自杀的事情……王爷也会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而且是早就应该做的事情。就在昨天，还有人要让奴隶殉葬。若不是微臣及时赶到，他们就没了。古往今来，多少人死的毫无价值，静悄悄的被这个世界又生到死的剥削。若是王爷仁慈，就该懂微臣无奈。”
“你这么振振有词，怎么不跟云萝说？本王可记得柳先生事事以王妃为先，愿意为王妃出生入死，几次身陷险境。怎么到了这会儿，来跟本王讲道理？”萧辰卫真是无语，说不过这个柳七但是搬得出大山啊。
柳七只能沉默的低着头。
此刻得知消息的长孙晨羽也赶了过来，先认错下跪：“参见王爷，末将有负王爷所托，请王爷责罚！”
“好一个白州知府，好一个白州总兵。你们俩的胆子太大了，就在本王和王妃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等轰轰烈烈的大事。你们真当本王不会将你们给问斩了吗？”萧辰卫觉得罪不可理喻的就是自己，听来听去觉得还觉得有点道理。
“王爷若要问斩微臣，微臣无话可说。只有一个请求，请王爷再给微臣半月时间，待大事成功，再问斩不成。若此时收手，只会让他们以为他们赢了，镇压无法一步到位，将来只会后患无穷。不利娘娘的政法实行，更不利民生安定。”
“还给你半月，给你半个月是不是本王的白州就要血流成河了？”萧辰卫很生气柳七的执迷不悟。
“并不会血流成河，只会留下有用的人。王爷一路走来，可有看到百姓农民有任何怨言？只需要半月，微臣就可以处理完白州境内所有的土地，等到明年秋收农民有了丰收，府衙就有税收。百姓有粮食糊口，官府有税收。如此一来，娘娘想要办学、开工厂、从商都有了金钱基础。修缮引水渠之后，荣王府已经一无所有，娘娘连自己的饰都变卖了个干净，王爷想让娘娘从哪儿去找钱？”柳七认为自己没错，他只是将难做的选择留给了自己。
哪怕真有民怨，也只需要他一人承担。
没人去荣王府击鼓鸣冤，没有人阻拦荣亲王的道路。
只除了那些以为财富是自己的的人，然而财富本就是地方财政和百姓的。他们根本就是地府来的夺命小鬼，欺凌百姓的鬼魂而已。
“王爷，自古成大事者从来就没有一路顺风的。要有收获，必须有所牺牲。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娘娘和王爷宽厚仁德，微臣不忍你们二位来做选择。”
“王爷，末将也觉得柳先生是对的。”长孙晨羽铁了心要和柳七乘坐一条船。
“宽厚仁德，可不代表我们就能任你蒙蔽双眼。柳七啊，你可别忘了傅云萝是个什么人，而今王府里的小公子是怎么来的。本王常年战争沙场，还轮不到你来教什么是杀伐果断。”
柳七到底是轻视了萧辰卫，更可怕的是他选择了隐瞒。
此时只能默不作声，等着萧辰卫来定夺。
“罢了，此事本王可以先不提。但你也别指望能够隐瞒多久，等云萝缓过神来，她自然会现异常之处。到时候，你们自己去跟她解释吧。”在某一个时间点，萧辰卫认同柳七，可他也没办法就此同流合污。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
柳七顿时放松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只要将这件事办成就行，剩下的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必须承受。
“让人打扫一下，别把人头挂在田间地里，容易吓到小孩子。你们现在最好期待亦轩不会做噩梦说梦话。还有，如果云萝现此事，本王不会为你们说话的。”
萧辰卫最能做的就是眼下的纵容了，还是不情不愿的。大概是因为将刀剑指向自己人，比指向敌人更加难过。指向敌人是要保家卫国，指向自己人就会丧失战争的信仰。
第一百三十三章：杀路
从王府到军营的路，傅云萝已经走习惯。不用婢女和家丁的跟随，自己带着点儿东西就上了马车。
平时活跃的几个兵油子，今天格外的听话。主动上交昨天让抄写的字，还鞍前马后的问候傅云萝，把人弄的怪不好意思的。傅云萝只当他们是回心转意，没放心里去。
中午时分回府，王府的门口围拢了好多百姓。提着鸡蛋、油、面，说要感谢王爷和王妃解决了水患问题。百姓总是知足又感恩的，傅云萝受宠若惊，推辞之后，他们直接将东西放在王府门口就离开了。他们自己看起来都影响不良，穿的是粗布料子的衣服，不缺乏补丁，甚至衣服上还爬了虱子。
傅云萝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他们从牙缝中挤下来的。
但是别人的好意，就让人收拾一番放到厨房里。
恍然间傅云萝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晌午吃饭的时候跟萧辰卫提起开荒的事情。军队可以屯兵，也可以帮忙开荒，比起引水渠的仓促，此事可以慢慢来。只要在来年春天将田地开垦出来，等开春就可以播种了。
萧辰卫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答应，让新兵也跟着去锻炼锻炼。
农耕社会，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要靠农田，田地当然是越多越好。傅云萝本想让柳七去寻找地方开工的，可顾念到柳七刚当上知府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就提出自己和萧辰卫亲自去。眼下秋凉，雨季刚过，到处都清凉气爽，也当是出游。
萧辰卫能说什么呢？一听到柳七两个字，恨不得立刻答应傅云萝的所有条件。
“我本意是所有土地都归国库所有，不允许私人买卖。这样的话，就不会出现地主屯田，农民一无所有的事。不管什么时候，他们至少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这山脉，该如何处置？”傅云萝犯了难，平地上的田地肯定已经被开发干净。在山上开发农田，虽说爬山可能会艰难点儿，但有总比没有好。但是该如何管制呢？
眼下在傅云萝的眼里，山头恐怕也还是地主家的。
萧辰卫摸不准傅云萝的心里有没有想要强制将土地夺回来的念头，如果有的话，柳七恐怕不会太惨。但如果傅云萝想要怀柔，避免杀伤的话，恐怕得知真相的时候，她会不好过的。
“三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傅云萝捡了一根树枝假模假样的清扫地面，不解的问：“三哥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这些？”
“不是，我是觉得你好像总有操心不完的事，想做这个又想做那个。云萝有没有想过，如果遇到阻力呢？你所看见的这些山头，名义上都是属于荣王府的，实际上这些土地都在地主的手里。他们不用自己种地，只要将土地租给农民，每年从农民哪儿收缴一半的粮食，收取地租。云萝若想将土地分给农民，他们第一个就会不答应。”
言下之意，是比是要见血的。
只要意识到问题所在，继续冷眼看问题发生的话。农民每度过一天就会被剥削一天，地主就还是地主。
傅云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诚然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杀过人，斗过恨，与人争过唇舌，上战场见过杀戮。可这场战争一旦挑起来，是一个阶级对抗另一个阶级。傅云萝只恨自己没有读过《选集》，近现代历史也念的马马虎虎。只是社会越公平，出人才的几率越大。出人才的几率越大，医学和科学才有可能爆发。
从辩证血型到抗生素，抗病毒疫苗到癌症靶向药物。她是一个医生，手头却连个显微镜都没有。最早被人类攻克的传染病水痘，在现在风一吹就会要了数千人的性命。
思及此，傅云萝越加觉得责任承重，选择也更加艰难。
她知道准确的路该怎么走，也许这也是命运会挑中她的目的。可历史会如何对待这样的一个人呢？
“三哥，开荒是需要人力的，若是白州的监狱放不下可以让他们将功补过。”
一切战争都和利益有关，一切胜利都是价值观的胜利。
若是武力是最后的解决手段，那就让武力来统治一切。
萧辰卫轻松的呼了一口气，看来柳七是不用死了。转而笑着对傅云萝说：“前几日小侯爷说信被人截获了，他的军中有奸细。这段时间会减少和我们的联系。我觉得应当加派人手巡防，以免对面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傅云萝低头咬着手指，思索一会儿后眼睛一亮：“我们可以用密码联络。”
“密码？”萧辰卫好奇。
“对，密码。明天，明天我给你看看。”
对于是否将拼音引入初学课本，傅云萝想了很久。一来拼音的确可以帮助孩子们学习发音，可二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要多学习一套发音系统。但拼音可以和别的事物组合，比如摩斯密码，符号。一套特定的符号来对应拼音，然后将拼音对应到文字。萧辰越的人就算截获了信，也根本无法解读。
也可以将密码对应书籍的页面和纵横。
何况傅云萝有一个书局，用什么书来当密码本，还是她说了算。
“珠儿，我之前让书局给我印刷我一本神话书在哪儿？”傅云萝回到房间等不及换下风尘仆仆的衣服，就招呼珠儿过来帮忙找东西。
珠儿一时间也忘了，说了句兴许是在书房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神话书搜集了一些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傅云萝是来用做课外读本的。上面有拼音标注，用来印刷的拼音活字刻板还是傅云萝亲自雕的。仔细翻看过里面的故事，常用字和排版似乎都可以。只是一本神话书，应该也不会太起眼。若是去掉拼音的话，就是一个画本，只要有机会让顾庆川接触到拼音，教会他发音，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正高兴的时候，傅云萝瞧见一旁珠儿脸上的有话在心口难开就问：“珠儿，怎么了？你有心事？”
“回禀公主，公主可还记得咱们初到丽阳县的时候借住的哪家宅院的员外郎？”珠儿小心翼翼的问。
“记得，那宅子挺好的。”
“那户人家姓霍，珠儿那次对霍家父子有一面之缘。昨天，霍员外请了媒婆上门，想让珠儿嫁给霍公子做姨太太。”
第一百三十四章：嫁娶
“珠儿，我以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是最了解我的人。”傅云萝闭上眼面露失望的说。
珠儿见此赶紧跪下，不明所以的说：“回禀公主，珠儿有幸伺候公主是莫大的荣幸。只是那霍员外家的公子，一表人才，知书达理。也不嫌弃珠儿是个婢女出身，愿意接纳珠儿做一个姨太太。这都是托了公主的荣光，若是公主不想珠儿嫁的话，珠儿可以不嫁。只是珠儿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再不出嫁怕是有人会说公主的闲话。”
什么闲话不闲话的，傅云萝从来就没怕过这玩意儿。
她让珠儿学习文字，让白管家带着珠儿学习算盘。当初开商街的时候，甚至让珠儿去和那些租户打交道。与萧辰卫讨论事情，也常常当着珠儿的面，教会她这么多为的就是告诉她世界上的无限可能性。但最后，为什么会甘愿去做一个姨太太？
傅云萝懒得理会珠儿还在后头解释，珠儿的表情和举止已经说明一切。她想去，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想去。
直接推开萧辰卫的房门，傅云萝不顾正在饮茶的萧辰卫。蹬掉鞋子，爬到萧辰卫的床上躺下。
“这是怎么了？”萧辰卫莫名其妙的问，走到床边饶有兴致的说：“王妃这是等不及要给本王献身了？”
“有本事你来呀。”傅云萝摊开双手，大大方方的拔掉发簪摊开头发。
这个女人到底还能出格到什么地步？
“到底怎么了？”萧辰卫收敛打趣，看得出来她现在很恼火。一贯很能忍让的傅云萝居然会被气到这个地步？
傅云萝不想说，转过头说了声今晚再他的房间睡，就去闭目养神了。
府里不可能有什么大事，有白管家和李嬷嬷压制着。萧亦轩、萧亦凡就算闯祸，傅云萝也不应该这样。难不成知道了柳七的事？可柳七如果来府里，应该会有人告诉萧辰卫……
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辰卫满怀着求知欲让白管家去打听，不一会儿就知道媒婆和珠儿的事。
满怀好笑的萧辰卫回到房间里渡步，他知道傅云萝没睡，谨慎的说：“云萝这是何必呢？珠儿也已经年长，女大当嫁不是应该的事吗？派人打听说，霍家公子也的确是个有情郎，家中只有一位太太。而且听说这几年思念着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思念成疾。听说咱们来了白州，就马不停蹄的听人打听，一打听到就上门提亲。云萝是不是觉得做姨太太委屈了珠儿？可长房是父母之命，自幼订婚。再说了有咱们亲王府撑腰，你还怕他们亏待珠儿不成？”
珠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从辛国到景国，烨城到白州。安王府、忠烈亲王府，如今的荣亲王府。也算是经历过场面的人，是府中的老人物了。就算是嫁人了，也可以留在府中继续伺候她的。
犯不着这样吧。
“云萝不是想自由通婚吗？依我看，人家霍公子请媒婆来先问珠儿的意思，珠儿也同意。这还不自由吗？难不成云萝想棒打鸳鸯？”
忍无可忍的傅云萝奋力的坐起来，本意是想和萧辰卫争辩一番。她的意思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意思，也和萧辰卫的话离题甚远。可思想上的沟壑，怎么说都是徒劳。
思及此，感觉疲累的傅云萝又郁闷的躺下。
做一个穿越者，穿越就穿越，就只谈谈恋爱不好吗？
“让她去给我抓一筐青蛙，抓到了我就准了这门亲事。但从此以后，她活的好与不好，都跟我没关系。”傅云萝思索再三开口说。
萧辰卫气的都笑了：“眼下这个天，哪儿有青蛙？云萝，你不是存心为难她吗？”
“有情人要在一起都是要经过波折的，了不起就让她那个霍公子帮忙啊。”
话及此，傅云萝转身背对萧辰卫，铁了心不再说话，也不会再谈条件。
不一会儿下人就来说珠儿在院子里哭哭啼啼的要见傅云萝，萧辰卫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傅云萝，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也说不上来傅云萝到底想要个什么，只能等珠儿情绪稳定一些，把话转告过去。
没想到哭的更厉害的珠儿，转身就跑了。
白管家连连感叹世风日下哦。
“白管家，你给本王支支招，觉得本王该怎么办？”萧辰卫无奈的看着白管家。
白管家抬起头仰天一看，故作神秘的说：“王爷才是一家之主，小的只有遵命。”
言下之意不就是想让萧辰卫硬气一点儿？
怕是这天下还没有能做主做到傅云萝头上的人，这个女人就是个软硬不吃的骨头。萧辰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想了想转头去了隔壁书房，由着你们去吧。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
隔天一早推开门，傅云萝看了看跪在门口的珠儿，灰头土脸的怪让人心疼。还有那个所谓的霍公子，连头也不敢抬。到底是自家的白菜，傅云萝烦闷的看了一眼竹筐：“你们这亲事，就办了吧。不过我荣亲王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余钱，怕是没什么嫁妆能给珠儿。这亲事要怎么办，你们就自己商量。王爷与本宫都公务繁忙，你们婚事怕是没时间去了。从此以后，珠儿就是霍府的人，王府与本宫虽说都是你的娘家，但王府已经日落西山。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珠儿你能不能在霍府站稳脚跟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多谢娘娘。”珠儿带着哭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傅云萝为她的执迷不悟愤然出走，可走了两步又回来将一筐青蛙给带走。
在门缝中看这一出闹剧，萧辰卫连连摇头。那霍公子脸上的表情，他是看得明白。当说到嫁妆，泼出去的水，他是真的很失望。也许傅云萝是看穿了这出戏，什么一面之缘、相思成疾恐怕都是幌子。
只是处理的还是有点儿绝情了。
萧辰卫想做些什么挽回，觉得珠儿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让傅云萝回心转意。一进她的院子，她正拿着一把刀杀一只被绑起来的青蛙。
“干嘛？”傅云萝没好气的剖开青蛙的肚子问。
“云萝这是做什么？”萧辰卫见惯杀伐，居然会觉得杀青蛙很血腥。
“解剖，了解体内的结构，练习缝合。若是有人愿意捐赠遗体，我还可以解剖人体。拿青蛙只是练练手，当初我给定远侯接骨就弄的太粗糙了。”手术刀粗糙，缝合针还是用绣花针来代替。反正一时半会儿医学也不会进步到有全套手术工具，练一练也许能达到当初的专业手术手法。
萧辰卫将所有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矛盾
矛盾并不会突然出现，大多是日积月累到某个时间爆发出来的。
一个妇人抱着怀着的新生儿，头上还缠着坐月子的头巾。白管家说她在府门口等了一上午，只想让傅云萝去看一眼孩子，若是可以的话，她想让傅云萝帮孩子取个名字。
“夫人何故如此高看云萝？按照规矩，孩儿的名字不是应该父母或者家中长辈来取的吗？”傅云萝不忍心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守在门口，就出来看看。
“这孩儿是托了王妃娘娘的福才有机会出生，是王妃娘娘给我们一个栖身之所，也是王妃娘娘给了他几分薄田。我家那口子觉得无以为报，就想让王妃娘娘给孩子取个名字，让他感念娘娘您的恩情。”
傅云萝低头看了看孩儿，还没有脱完皮，还是个不足月的孩子。
最近都忙着教学上的事情，解剖青蛙，怎么会对一个刚生下的孩子有恩？
“大嫂，荣王府好像只做了修缮引水渠的事，这引水渠对白州所有百姓都有好处。大嫂不必拿孩子的名字来感恩云萝。何况，鹿河还远远没有完工，若是来年的雨季比今年更大的话，引水渠未必有用。而且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谈不上成功。”万一将来鹿河再决堤，那这个男孩儿恐怕就要憎恨傅云萝取的名字了。
“娘娘乃是光明圣女，眼里自然只有大事。可民妇为人浅薄，想的都是自家门前的小事。今年的田地虽然有了收成，可农田是租地主的，那地主见我快足月了，就把我赶了出来。若不是娘娘派人杀了那个地主一家，重新划分田地，还让人帮忙修缮家里那漏雨的房屋。恐怕不到冬天，这孩子就会饿死。而今秋收，家里那口子没空来，民妇怕孩子大了还没个名字，就自己来了。”
妇人言辞恳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听到这里，傅云萝心中已有了答案。收敛脸上的惊讶，转而问道：“大嫂家中贵姓？”
“回娘娘，家里那口子姓胡，古月胡。”
“云萝才疏学浅，倒是想到一个名字。大嫂若觉得还行，就给孩子用吧。新分了农田，修缮了房子，相信长期以往家里还会有新房子，取一个新字如何？”傅云萝看那妇人还算满意的点头，接着说：“云萝希望白州的子民不论出身，不论贵贱，将来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上学。读好书，有本事，才华横溢。再取一个学字，如何？”
胡新学。
妇人尝试念了几遍，似乎觉得还不错。疼惜的贴着孩童的额头，告诉他他有名字了。顺便恭维了一番傅云萝，若是自己家恐怕就要取个贱命来养活，一点含义都没有。
傅云萝本想留妇人在府中吃点便饭，毕竟她才刚生产完。还在坐月子，不适合舟车劳顿。
可妇人说家中那口子还等着她回去做饭，田间地里还有很多事儿。而且她也没有那个命坐什么月子，如果抢收及时的话，今年也许能攒下点粮食卖出去。
能过个好年。
那傅云萝也不好强求，吩咐白管家派人护送她回去。自己快步的走上街道，怀着越来越无法掩饰的怒气，直奔白州府衙。
她如果没听错的话，是有人派人杀了一家……
“柳七，柳七，你给本宫出来。”如今白州有这个胆量和权利的人，不多。一猜就能猜中。
不顾人的阻拦，傅云萝直奔后院，本以为柳七在书房。却不想迎面碰上一个许久没见的女人。
“王妃娘娘，何故如此生气？”
“莺莺姑娘。”傅云萝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不解的问：“本宫还不知道莺莺姑娘居然也跟着来了白州？”
感念莺莺对柳七一往情深，傅云萝并不想把火气撒到她的头上，见莺莺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傅云萝推开莺莺：“改日再和姑娘叙旧，眼下本宫有重要的事要找柳七。”
“我可记得娘娘一直对先生尊敬有加，怎么这会儿还喊上柳七了？”莺莺更是不解。
“他柳七翅膀硬了，居然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妄图瞒天过海。这次不给他一点教训，他真以为本宫下不了狠手。”
“娘娘的手不都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温柔的吗？敢问柳先生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值得娘娘这般想要杀了他？”莺莺怀着无比的好奇继续说：“娘娘果真能下手杀了柳先生？柳先生变成娘娘的敌人了吗？”
“谁说本宫要杀他？”傅云萝有这么说过吗？
忽然她感觉在这里遇上莺莺根本就不是意外，甚至王府门口的那个妇人也可能不是自己来的。这一切，铁定是柳七在背后作祟。以为让百姓送礼物，让她看见别人的感激，就能证明柳七做的事是正义的吗？
“本宫明白了，你是他的说客。”傅云萝只能赞叹不愧是谋士，拿捏人心如此在行，差点就上当了。
莺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说：“莺莺不是说客，只是柳先生的旧友碰巧遇到娘娘。不过莺莺到是觉得娘娘如此聪明，可不要被愤怒控制了心神，无论发生什么事，娘娘为何不再多想一想，然后再来兴师问罪呢？”
最让人搞不懂的就是感情的掰扯。
“那好，本宫就问你一个本宫想了很久的问题。柳七分明无意娶你，甚至不想和莺莺姑娘沾染上什么关系。为何姑娘三番四次要帮他，去做细作，他走的时候可有跟你通过一口气？如今需要你来打动本宫，他才叫你来的吧？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莺莺姑娘如此对那个薄情郎，本宫实在是好奇的很。”
被惹怒的人向来都没什么理性，她总以为就算柳七无意莺莺，两人毕竟相识于欢场。可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交易的关系，柳七反而要靠莺莺的接济而生活。莺莺赎身后，他能将莺莺送进睿王府。一个男人能这样利用一个心仪自己的女人，保不准他就还有别的想法和野心。
傅云萝早该和柳七探讨这个问题，也不该那么无条件信任他。
莺莺偏了一下头，露出颇为不在乎的表情说：“一个人的心很小，装不下许多。莺莺见多了嘴上甜言蜜语，背后却许多羞辱的人。有的人千方百计得到你，转头就把你当一个胜利品留在角落里。可柳先生不是这样的，他最初来的时候，跟妈妈说的不是想要一个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想要一个会弹琴的女人……他想要一个会说话，读过圣贤书的女人。
然而第一夜，我就知道我让他失望了，柳先生只会喜欢能与他并驾齐驱，有相同思想的女人，而我这样的人却被禁锢着。不够强大，触摸不到他的灵魂。也就是如此，莺莺除了能为他多做几件事来靠近他，别的没有他法。
曾几何时，莺莺也希望重塑自己，赶上柳先生的步伐。可后来莺莺见到一个真正强大的女人，能让柳先生折服，俯首称臣的女人。如此一来，我知道我再也没机会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机会，柳先生是个坦诚的人，他就从没有给过莺莺机会。娘娘明白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无畏
莺莺的意有所指让傅云萝无措，她一时间无法猜测莺莺说出这件事的目的。
是为了给柳七求情，亦或者是真的。
但今天，肯定是无法见到柳七了。
傅云萝负气离去，意识到无论早晚都会见到柳七的，他不会躲着人一辈子。
一回到王府，白管家就告诉她萧辰卫在等。进入书房，傅云萝一眼就看出萧辰卫也是知道内情的人。她无奈的问：“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都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萧辰卫说完好奇开始说理由：“你明明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的时候却好像被人捆绑着手脚。可这里是白州，没有父皇，也没有数不尽的边境危机。是你一展身手的好机会，为什么要害怕？难道柳七做的不和你心意吗？我以为你该比我们所有人都明白，战争不止是刀枪剑戟和军队，两个人吵架也能算是一场战争。你要推行你的理念，要将田地还给农民，势必会惹怒地主财阀。而没有武力，他们是不会屈服的。你不会不懂，但为什么处理的这么优柔寡断？你在指望跟他们讲道理吗？”
傅云萝对废奴的信念如此强烈，当初为了自己的理想能够将婚姻作为赌注。为了保住阿弃，能够杀了阿九。不介意出身，几乎和任何人都能平等对话。但对于对手，也从来不手软。
当定远侯府是对手的时候，她也没心软过。
为何到了这一步，却突然要怀柔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的本意是能够在白州站稳脚跟。若是柳七这样做，你荣亲王暴政的名声势必会传出去。人们不会拥戴你，甚至其余州县还会与白州划清界限。失去白州，我们就退无可退。三哥，激进并不是眼下最好的路。”傅云萝无奈的说，她又何尝不在在死之前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传授出去，有幸活到八十岁的话还有可能见到抗生素的诞生，有可能见到电力、灯泡，甚至是第一台计算机。
然而，进展的太快，被动了蛋糕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杀伐果断是好事，但如果触碰到根基，眼下的优势恐怕就没了。
“那云萝为什么不想想一开始表明态度的话，日后的人才会是跟我们志同道合的人？别的不说，就说军营里最近的士气，比任何时候都高涨。知道为什么我会以你为先吗？因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能让战场上的生死变得有意义。不为王权，不为个人利益而战，而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
散播自己的理念，那么来的才会是你想要的人。如果你藏着掖着，别人只会认为你和鹿河对岸的皇权没有什么区别。萧辰越迟早会动兵，但爱戴你的人会保护你。
无论走多远，人们都会期盼你回来。
“我不知道三哥什么时候和柳七关系这么好，这么为他说话。纵然他是对的，做了我想做的事。可他隐瞒不报，这就是背叛。”傅云萝无心再听辩解，挥一挥衣袖转身出了书房。
柳七是在欺骗，对最赏识他的人的欺骗。
纵然有千万条理由，傅云萝也绝对不要原谅欺骗。
而在府衙，柳七过的也不怎么好。他听莺莺讲述了和傅云萝的对话，久久不能平息。送走莺莺，将目光堆积在一处柜子上。打开柜子，空荡荡的柜子里只有一双鞋。是当初傅云萝坐在安王府思念萧辰佑的时候做的鞋子，时隔这么久，鞋子虽然没有穿过，线头却已经跑出来。用了很多股线，用钩子勾出来的鞋子。
它不属于柳七，也永远不会属于柳七。
“我只是帮助先生诉说思念之情而已，先生常年陪伴在娘娘身边，一定很苦。昔日有安王，如今有荣王，而娘娘当先生是什么呢？只是当谋士吗？只是当谋士，先生就能够过完此生吗？”莺莺脸上表达着愤恨不平，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得到柳七如此的守护。然而不行，爱情是没有对错的，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柳七得不到傅云萝，纵然得不到，他也不会是莺莺的。
天下那么多女人，总还会有让柳七心动的。总还会有有本事的，总还会有理想相同的女人。
莺莺不会是那个女人，但她可以为柳七不平。
诚然，说出倾慕之情是想为柳七赢得筹码，但柳七也不会高兴的。
因为这是威胁。
日暮时分，柳七整理府衙里的所有卷宗，将自己的东西都封存。其实他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柳七是个来去轻便的人，他的骄傲是他的气节和脑子，这两样东西是别人拿不走的。
白管家说柳七背负着荆棘跪在王府门口。
傅云萝无动于衷，安然的吃着饭，让他跪着吧。
这条路从来就不会是平静的，世界也永远都是血腥的。傅云萝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柳七想要隐瞒。她很清楚，柳七所决定的东西迟早也会走上路的。
为什么隐瞒？
没一会儿，长孙晨羽也跟着背负荆棘跪在王府门口。
两个人同时负荆请罪，如此一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等于昭告天下。与荣王府无关，一切都是他们擅自做主，不是王妃也不是王爷下令。
是了，也许这就是目的。总要有人来背负后世的唾骂，柳七来动手的话，傅云萝至少不会失去民心，不会被唱戏的、写文的唾骂。
“让他们跪到明天早上，然后送他们去军营。”傅云萝推开碗筷，冷静的告诉萧辰卫。
萧辰卫暗自窃喜，面上严肃的点点头。
那些地主财阀，有的被囚禁，有的被斩杀。他们都是背靠宗亲氏族的人物，有人会为他们叫魂，有人会为他们怜悯。无论从其中得到利益的百姓还是清明的官员，都不会站出来说这是正义的。这个名，柳七和长孙晨羽是背定了。
隔日，萧辰卫请人将所有名望高的家族长辈给请到了荣王府，为的就是解释这件事。案子是柳七和长孙晨羽犯下的，他们也已经被流放军营。而今最重要的是就是重新择选知府和总兵的人选，萧辰卫说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表达对白州的歉意。萧辰卫愿意亲自处理白州的日常事宜，直到找到合适的人选。
但为了延续土地的分配，毕竟这件事在民间还是赢得很多百姓的称赞的。萧辰卫愿意继续这项政策，只是希望不会再那么血腥。
第一百三十七章：医学
分立最好的事，大概就是萧辰卫屯兵于此，而皇上山高路远。
白州是萧辰卫的封地，他管理是理所应当的。先皇御赐，别说打地主，名义上地主家的土地都是萧辰卫的。
所有宗清氏族能比不上皇亲国戚？
饶是那些老不死的心有不甘，也不敢继续再说。他们心知肚明萧辰卫是给他们台阶，也是给自己台阶。别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萧辰卫的立场可是摆的很明确的。
一山还有一山高。
萧辰卫只不过要换个更温和的方式执行柳七所做的事，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看到如果不服从的话，后果是什么。
“天底下真的没有新鲜的事。”傅云萝感叹的送走那帮自诩为乡绅富农的人，眼底掩饰不住的鄙夷。
“行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作为皇子，锦衣玉食，是不是该满足了？可偏偏皇室中的争斗是最残酷的，因为皇帝的位置更吸引人。可你看父皇和六弟就坐的开心吗？昔日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还是要连同二哥谋反。诚如云萝所说，天下没有新鲜的事，不过都是一代一代的重演罢了。”
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争斗。
萧辰卫清楚记得少年时，皇子公主之间，都很和乐。也不知道改变在什么位置，不知不觉大家就已经各自为战，似乎连亲情都不存在。越往上的地方，越没有道德。
傅云萝见萧辰卫十足的伤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干脆转移话题：“我最近写了本书，要看看吗？”
书房里到处都是草稿纸，听下人说过傅云萝喜欢看书，不过不喜欢看的书基本上都让人扔掉了。而且还都是写医书，药房，伤病论之类的，她都给扔了。眼前看到杂乱中整理好的稿纸，萧辰卫才理解她的用意。
原来别人写的都是不能看的。
“《病理学科》？”这是个古怪的名字，古怪的让萧辰卫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对啊，医学也是一门科学，我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病症都整理一番。其实很久以前就开始写了，只不过断断续续的。就最近才将它们给整理好。我大致的将疾病分为心胸科、肠胃科、耳鼻喉科、传染病科、骨科、男科、妇科、疼痛科、血液科，其实还可以继续细分，不过太庞大了，我没办法继续整理。”差不多一个综合性医院的科室，也就是如此了。
萧辰卫到是觉得新奇，兴致勃勃的翻了几页来看：“为何没有救治方法？”
“骨科有。”傅云萝抿着嘴不情愿的说。
对于治疗这一块儿来说，似乎骨科的资料也不多，但萧辰卫紧盯着一页草稿上骨架图问：“这是骨头？”
“是啊，两百零六根骨头，你看的是正面的。还有背面的图片。女人和男人稍微有一点不一样，我还没画女人的。”傅云萝找出背面的图，还有肌肉分布图交给萧辰卫。
她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将肌肉和骨头的名称给加上去，现代医学的骨头和肌肉的命名大多是来自西方的翻译。也有可能是意译和对应称呼，比如无名指，英文是third
finger，ring
finger，而无名指是来自《孟子》：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能信。这又是医学史……
为什么一个穿越者会显得如此博学？
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云萝在想什么？”
“它们的名字，这些都是肌肉，决定你的力量。但运动不规范，热身不够，可以拉伤。肌肉也许会有炎症，骨头也会有结核、肿瘤的可能。划分的越细，对医学研究更有帮助。”
人们也可以描述的更详细。
萧辰卫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但他忽然思维跑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迟疑了一会儿，萧辰卫开口问：“之前云萝说解剖人的事？”
你做过了吗？
萧辰卫不敢直白的问，但这些骨头分布和肌肉分布又不可能是凭空想象的。作为一个人，萧辰卫都不知道身体上居然有这么多骨头和肌肉。
不由的就想起傅云萝在珠儿决定去霍府的时候解剖青蛙的时候说的话。
该不会？？？
“他们都是自愿的，所有捐献遗体的人都是高尚的。世间那么多的病毒和疾病，一场天花就会夺走无数人的性命。肺结核病人，常年都要咳嗽，日益消瘦。他们最后都是很痛苦的，为了让更多人解脱，捐献出自己的身体让医者研究，以便早日攻克疾病，有什么不好的？三哥，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其实是可以相互输血的，如果你受了重伤，就要流血而死了。那么立刻给你输入相同血型的血，你也许就不用死了。血液中有很多细胞，红细胞、白细胞，癌坯抗原，将来只要一管血，就可以化验出你哪儿出了问题。总之，他们都是高尚的人。我们遇到捐献器官和遗体的人都会鞠躬致谢的。”
医学是很神圣的，是救死扶伤与死神拉锯的职业。也有他的局限性，但医学的进步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病人和捐献遗体的人。
没有他们，就没有医学。
“我们？”萧辰卫听不懂其他的，但是听到一个紧要的词语。
傅云萝总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对萧辰卫倾诉的太过分，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我在辛国的师父啊，不是说过吗？我来景国之前，跟一位江湖游医一起走过江湖。”傅云萝十分紧急的拉出一个借口。
“若那位游医的医术如此高明，恐怕辛国早就已经当成神明给供奉起来了。云萝，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但撒谎把我当小孩子，你把这番话说给亦轩听，看他会不会信。”萧辰卫警戒的看了两眼傅云萝，成功的见她懊恼的低下头才转而笑着说：“无论如何，本王还是喜欢听你说话。”
尽管都听的不太懂，但似乎说的也挺好的。
侍卫在门外问，今天要不要去军营。萧辰卫这才放下草稿，贴心的帮忙整理好，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过头说：“今后，云萝可不要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
“为什么？”傅云萝低头看了看自己写的草稿纸，惋惜的问。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心血，都是知识。
“因为没人听得懂，所以他们会当你是疯子。”
萧辰卫语气里带着惋惜，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