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谎话
《病理学科》里的东西纷繁复杂，几乎将傅云萝五加三的学医生涯中的一次总汇。
不亚于好几篇论文的综合，以往的论文涉及的都是骨科。学心胸的不管五官的事，几乎是业内的共识。但在分科之前，所有医学生都会系统的学习所有基础知识。《病理学科》就是一次汇总，所知道的所有疾病、症状以及如何预防，都写在里面。纷繁而复杂，涉及到成分的，还都没有包含在里面。
比如血液里的细胞，白细胞，红细胞，抗原，抗体、转氨酶之类的。一来，没有那个化验手段，二来即便是医生也无法备下每一个正常区间的数值。
萧辰卫说的对，根本没人听得懂。
但傅云萝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书局印刷了出来。存放在王府的书房里，能有读的懂这些书的人，还任重而道远。
“王爷，王妃娘娘看着很是消沉。”李长冬进了书房见到萧辰卫担忧的说。
“别担心，她只是现身边的人都很蠢这件事。”萧辰卫不打紧的摆摆手，然后问李长冬是来做什么的。
“很蠢？”李长冬总觉得是有意针对某个人，加上他一直以来比较憨厚、听话，该不会是说的是自己吧？
“所有人，懂吗？”
连萧辰卫也算上在内，反正他是比不上傅云萝的脑瓜子。连自诩为聪明的柳七，也未必比得上。
“你到底来做什么的？”萧辰卫又一次提醒李长冬的来意。
“柳先生已经在军营里待了好几天，末将不知道该将他如何是好。可今天，柳先生说要代替娘娘授课，这会儿弄的军营里怨声载道的。他说不会想娘娘那么心软，就教几个人。把时间排的满满的，要在校场里授课，让所有人都来。倘若有人不来，或者通不过测验，就没机会晋升。”李长冬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文字他是认识的。可手下的士兵，大多出身平民，甚至还有奴隶。
最小的也有十五岁，从来没面临过这样的问题。
他们只能求助李长冬，李长冬只能来求助萧辰卫。
“让他们去吧，多学点儿东西能开阔视野。若是还有人反对，你就说是我的命令。况且，短时间内王妃恐怕不会让柳先生回来的，给他找点儿事做也是好的。授课，总比让他一个书生跟你们一块儿训练强。”
萧辰卫哭笑不得。
李长冬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毕竟柳先生是向着王妃的，而王爷也是向着王妃的。有了这个命令，他也好交差。正要走的时候，萧辰卫忽然出声问了他一个问题。
“李副将与王妃是故交，听说你的父亲曾经是王妃的父亲的手下？”萧辰卫问道。
“回王爷，是的。末将家中曾受傅将军不少恩惠，家父生前就教导末将要对恩情涌泉相报。后来傅将军也战死，末将从军之后以为再无机会报答将军府。后来宫中挑选护亲队，末将是主动请缨的。也是在来景国的路上，才与娘娘重新结交。严格来说，末将算是娘娘的家奴。”李长冬说的详细，只怕自己的出身让萧辰卫心生间隙。
“那你可曾见过王妃在辛国的师父？听说云萝早年在辛国跟随过一个游医学习医术？”萧辰卫意有所指的问。
完蛋了，李长冬根本没办法给出解释。
“回王爷，家父死后，末将一度与将军府失去联系。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末将并没有和娘娘有过什么交集。但末将以为，傅将军死后，夫人似乎并不喜欢娘娘。所以，跟随游医学医的事，兴许是夫人想让娘娘远离将军府。”
“果然你是跟着云萝太久，编谎话也是得到真传。说的都是似是而非的话，不否定也不肯定。”萧辰卫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辛国人都是这样的能言善辩。
脸颊上滴落一滴冷汗，李长冬连忙跪在地上慌张的说：“回王爷，末将说的是实话。末将也只有幼年时与娘娘有过总角之交，至于中间许多年，末将确实并不知情。”
两边都是主子，有苦说不出都是下人。
萧辰卫也没想会把李长冬逼得这么近，然而他越是慌张，就感觉越有问题。
“若是傅夫人真的不喜欢云萝，为什么要送她去学医？放在后院里，三天两头给口饭吃，不就好了吗？跟随游医，就要外出奔走，抛头露面，这名声传出去，若不是和亲，只怕傅夫人连聘礼都收不到吧？”
若是真送去学医，那证明傅夫人还有良心。不会为难将军的女儿，还指望她以一个女儿身重振傅府的威名。
但要是有这个良心，当恩典傅云萝和亲的时候。当家主母不会放手不管的，至少也应该争取一下。
憎恨，不是这个说法的。
“王爷英明，既然心中已有答案，为何还要问末将？”李长冬慌张的抗议，这摆明是陷阱。
“本王只是好奇，云萝的医术来历十分鬼魅。她曾为顾东升医治残疾的腿，听说她用刀子划开了顾东升的皮肉。可是不会开药方，对看医书也没兴趣。但云萝好像又懂得很多，就好像现在所有的医者都是江湖骗子。你懂了吗？”
那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总觉得遥不可及，但又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不当她是疯子，那么就必须承认不是聪明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云萝不会摆弄自己的学识，吟诗作画，甚至对戏台也没什么兴趣。但她画的画很好，那些骨头和肌肉看起来都很真实。字却写的不怎么样，按照李嬷嬷曾经无意中说的，云萝不知道扔掉多少只毛笔。一个人能画的很好，但写的字却很丑。不会诗词，不读兵书也不读医术，但她制作出了十二连弩，用自己的方式医好了顾东升的腿。
遗憾的是，顾东升的腿疾后来复，傅云萝也无能为力。
“王爷为什么不问问珠儿呢？珠儿也是出身傅府的人，虽说珠儿可能知道的未必很多，但也许有什么事是她也没注意到的。”宫闱宅院之中皆有传闻，珠儿听到的肯定会比李长冬多。
主意到是一个好主意，可惜珠儿已经出嫁。
霍府在丽阳县，公然去找的话，似乎不太好。
于是，借着巡防的借口，萧辰卫绕道去了一趟丽阳县。但这次，他却没有见到珠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金矿
丽阳县通往白州的官道上，分布着零星的百姓。看起来都衣着褴褛，面黄肌瘦。
“王爷，丽阳县是怎么了？”李长冬跟在后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不对劲，百姓们也开始恐慌，四处逃窜的下了官道进入树林里。似乎是为了躲避什么人，躲避来抓他们的人？
“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们呢？”萧辰卫也意识到不对劲。
干脆下了马，和李长冬一起进了丛林。走进一个跟不上队伍的女人后头，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请问大嫂，发生了什么事？”李长冬赶上去问。
“你们不是来抓我们的？”女人慌张之中略松了一口气，然后胆怯的问：“请问两位大爷，有吃的可以施舍点儿吗？”
在萧辰卫的示意下，李长冬拿出备用的干粮和水递给女人。
那婴孩儿看起来不满岁，女人将烧饼沾了水，慢慢喂给孩子。
“大爷，我没奶水，只好给孩子吃点东西。”
场景让人心酸。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长冬不解的问。
“是县衙张大人，他现在征集壮丁去挖金矿。丽阳县七个乡的男人，差不多都去了。可挖矿一没酬劳，二没有休息。回来的没死的男人要么是病了，要么是死了。听说白州的荣亲王是个好王爷，给百姓分田地还帮着修房子。我家男人以为他能为我们主持公道，就和几个人商量要一起去白州。可他还没走，就被张大人带人给打死了。我是带着孩子在外头走亲戚，所以逃过一劫。”但她要去白州的心很坚定，这都已经快到关口了，走到官道的另一头，张大人就拿她没办法。
这一路走走停停，几乎走过来的都是要去白州的。
可官府的追杀也在后头，他们一路都有重兵把守。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去白州。
“这条路原来这么凶险吗？”萧辰卫眼眸中闪耀着跃跃欲试。
大嫂已经经过千难万险，男人死了，孩子快要养不活。他这样是失态，萧辰卫连忙收起自己的好战。接下自己的佩剑递给女人：“大嫂，你可以骑我的马去白州，到了白州问路就可以到荣王府。拿着这把剑，去见王妃，她会照顾你的。王妃心慈面善，被人称为光明圣女，你如果有什么话，可以跟她说。”
“王妃？是我们的丽阳王妃吗？”大嫂收敛自己的急切，而后带着怀念和窘迫的说：“就是辛国来的那个和亲公主，听说安王战死了。可当年就是她在水患中拯救了丽阳县的无数人，民妇不识得其他的王妃。”
要是按照傅云萝的话来说，她并没有拯救无数人。若不是天公作美，最后鹿河没有决堤，恐怕她当年所做的事都会付之一炬。
所以还是要感谢老天爷，它怜悯丽阳县的百姓，并没有用一场大水夺走这个地方的人。
只是没想到，丽阳县的磨难如此的多。当年的县官在决堤后跑路，而今又遇到一个这么贪婪的县官。为了金矿，枉害人命。
萧辰卫安慰妇人几句，告诉她住在荣王府的就是丽阳王妃。本想让李长冬带着妇人去的，可李长冬说要留下来保护他的安全。现在毕竟是丽阳县地界，若是萧辰卫有个三长两短，于大局无益。
夫人不会骑马，背着宝剑选择走路。两人一路将她和另外几个人集合起来，送他们走上官道。
然后快马加鞭进入丽阳县腹地。
在进入县城的一座山下，两人的马匹被民夫拦了下来。
这几个民夫带着钉耙、锄头，心中有胆怯但面容却很坚定的说：“圣女庙不欢迎官府的人。”
“几位大哥，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我们是白州的人，此番来丽阳县是为了考察地理位置。丽阳王妃正在白州修缮水利，娘娘说丽阳县也经常遭遇水患，若是可以的话，她想连丽阳县的水道一起修缮。”萧辰卫直接搬出傅云萝的名号，她的名字比自己的名字还有用。而且这圣女庙，说不定也和她有关系。
果然，听完他的话，几个民夫卸下防备转而和善的说：“原来是娘娘的人，失敬、失敬。各位，我说的没错吧，王妃娘娘没有忘记咱们。”
几位民夫变得相当热情，走过来帮忙牵马。介绍圣女庙的由来，也没有问过两人的意见，就将他们往山上引。
圣女庙常年香火不断，为的就是报答当年傅云萝散尽嫁妆救助灾民的恩情。
而这里也是张大人唯一不敢动的地方，许多从金矿中逃出来的男人都藏在山上。可以说，这是一只起义军了。只不过，他们只想要县衙换人。最近的这段时间，他们也陆陆续续派出过人去白州，但都没有回来。
只是听说王妃娘娘可能在白州。
站在山顶上，圣女庙虽说没有金身。那塑像也和傅云萝没有半分相似，毕竟当时来去匆匆见过她的人也没几个。可打扫的很干净，里里外外都有忙碌的人。塑像上的面容骨像饱满，挂着慈祥的微笑。
他们把傅云萝想的太老了。
萧辰卫如是想，然后指着正对山头的城门问：“城头上是什么？”
“挂的都是从金矿逃出来的男人的头，有一些是我们的人，去白州的路上被拦了下来。”民夫惋惜的说，心带愧疚。虽然去的人都写了生死状，可如此还是太惨烈。
“丽阳县有县令，总兵，难道就让他一个人如此胡来吗？”萧辰卫面露怒气的问。
“大人有所不知，那可是金矿。一座山的金矿，挖出来可就是富可敌国。丽阳县的几个打地主，富商，出钱出力收买了他们。现在的总兵是张大人的儿子，之前的那个被他们杀了。”
一个地方的总兵居然自己认命，有金矿不上报朝廷，这些人统统都该死。
就几个人，在一个地方就能一手遮天。还有没有王法了？
忍着怒气，萧辰卫不想再让这些乡亲们承受更多。委婉的表示，会去白州告诉王妃娘娘。然后和李长冬下了山，在荒凉的县城里转了一圈，现在的丽阳县，还没有当年水患的时候来的繁华。家家户户关着门，走在街上都要躲避着人。
“立刻回去给本王调兵，集合五百人重装，和五百人连弩，本王今晚就要拿下这座丽阳县。凡是抓住相关人等，不用问，就地斩首。”萧辰卫愤怒的将马鞭打在马背上，一路快速的和李长冬赶往军营。
第一百四十章：解剖
萧辰卫充满戾气，憎恨不公。
但紧接着又冷静下来，吩咐人不要去惊动傅云萝。
那个女人，其实比谁都温柔。她不会同意如此大肆的杀戮，不会想要靠杀人来立威。
可眼下，萧辰卫最需要的就是威严。而不是给人任何人都能隐瞒和欺负的感觉。
马蹄踏过泥泞，重甲兵从管道疾驰。
他们就没有想要掩埋踪迹，诚如萧辰卫所说，此是立威之战。倘若拿不下一个丽阳县，何谈将来一统天下。
马蹄声惊动了县太爷的清梦，还没来得及清醒就被士兵拖着离开了温暖的床铺。总兵大人似乎早已知道这一刻，在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含着泪闭上眼睛。
晨曦还没有照亮天空的时候，萧辰卫已经从县太爷的嘴里找到所有同谋的下落。
“以王妃的名义，本王会给你们留一条全尸。”萧辰卫抹掉脸上的血笑着说：“现在下令你们的人放下武器，本王还可以不株连你们的家人。”
言尽于此，他们无话可说。
零零碎碎跪着的十几人，低着头吩咐后事一般与李长冬交接自己所犯下的罪过。
突袭是让人疲惫的，等人们苏醒的时候，丽阳县已经变了天。
街道上巡逻的人换了，张贴的告示换了。一夜之间，县城已经换了主人。
人们带着兴奋奔走相告，传颂着好日子的来临。从矿上逃出来的青壮年，扬言要带着王爷去找金矿。
当然也不全是喜悦，萧辰卫瞧见一脸疲惫的傅云萝的时候就知道，喜悦总是短暂的。
“王爷太鲁莽了，万一县城里有埋伏怎么办？”傅云萝淡淡的问。
“有守卫也都会被调过去看守他们的金子，就这些人这么无法无天，肯定不会想到老子要打他们。”萧辰卫好似终于扬眉吐气一般，慷慨激昂的吹嘘自己如何的英明神武。
“看来没有仗打的日子，王爷都要霉了。”
萧辰卫无话可说，最近这两年，他不是参与政治就是在逃命。一点气概也没有，而昨夜虽然是小规模战争，但开始很爽。
事已至此，傅云萝无话可说。她担忧的一夜没睡，眼下确认过安全后就想找个地方睡觉。不过临行前看萧辰卫这么有精神，就让他去看看金矿。有了金矿，事情会展的更顺利一些。
至少傅云萝有钱办学堂了。
金矿的守卫的确要多一些，可地方的兵力总比不上萧辰卫手里的精兵。两只连弩队就足以让守卫识趣的放下武器。
遣散所有被抓来的青壮年，给他们安置费让他们回家。
并告知，金矿还是会重开的，到时候可以凭自愿来干活儿。
金矿自然到处都是金子，还没有别打磨的原石依然让人心旷神怡。萧辰卫随意捡起一块儿，扔给李长冬说道：“给大家伙儿开开荤吧。”
有了这座金矿，何愁大事不成。
“既然那么高兴，不如跟你斩的那些人商量一下，把尸体卖给我。”傅云萝俏皮的给萧辰卫出难题。
“你现在才说会不会有点儿晚了？我早就已经答应他们不株连家人了，现在再去要尸体，恐怕会言而无信吧。”
“你怕啊？”傅云萝睁着眼睛无辜的问。
“既然云萝想要，本王去拿就是了。”萧辰卫挺挺胸膛，做出无所谓的表情。
哪些人都已经是重犯，过了午时就已经身异处。人们信奉入土为安，被解剖差不多就是死无全尸，恐怕就算萧辰卫放过他们，将来也会报复。但又想回来，说的好像给了一个全尸，他们就会感念一样。没了名声，更没了财富，与昔日一落千丈的生活。是个人都会憎恨，例如萧辰卫就挺讨厌自己那个弟弟的。
当萧辰卫还是仗着自己那点儿戾气，允许这些家人保留祖宅和一部分财物来换取那十几具尸体。
让人将头和身体捡起来，停放在牢房里。开辟了一间牢房给傅云萝用。
没有福尔马林，尸体停放不了几天就会臭。冰块又是个稀罕货，傅云萝不乐意拿来用。就让人打井水到木桶，然后将尸体放进去。期望能延缓一下腐败，让自己能好好练练手艺。
然而一具尸体都还没完，身边的人就已经全部失踪。
场面是有点儿血腥，特别是拆卸骨头的时候，让这帮侍女、家丁受不了。
而光是听描述，萧辰卫也觉得自己受不了，他还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
夜晚，傅云萝就带着一身尸臭和血腥味回府，即便是换了衣服，也总让萧辰卫觉得很不好。于是吃饭的时候，萧辰卫忍不住说：“云萝，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有，即使张大人不被问斩，他也活不长了。而且，他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傅云萝带着可惜的语气说。
“怎么说？”
“张大人的肺已经严重膨胀不全，也就是说这么大的肺但是只有手掌这么大的地方还可以换气呼吸。喘不上气是迟早的，倒是他还能站起来也算是个奇迹。我还现，张大人的输精管粘连，按照常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让女性受孕。”
解剖真的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幸好傅云萝眼下有权有势，否则的话就要跟病理解剖学那些奠基人一样去和盗墓贼合作挖尸体解剖。
“为什么张大人的肺会那么严重？”萧辰卫不解的问。
“那就不清楚了，有可能是真菌感染，有可能是肺部萎缩，癌症，阻梗等等。”傅云萝不确定肺部会不会阻梗，但肺部有那么多脉络，堵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能治吗？”萧辰卫问到。
“不能，要攻克一种疾病，先要找到疾病的来源。通常都是细菌，病菌。其次，要经过千万次的失败，来寻找对的药。恕我直言，我不相信那些吃点药草熬点汤就能治好病的事。我所追求的医学，是经过严格的检验，对任何人都有效，而不是靠医生的个人经验来开药，医得好是医术高明，医不好就是命。不是这样的，比如说肺结核，一旦找到对应的药，任何肺结核病人都可用。医生只需要时时刻刻关注病人的情况，根据病人对药物的反应来调整用药。”
听上去好像医生就没什么用了，可药物反应针对每个人都不同。当然，如果医生真的没用的，似乎也是好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谈及未来
有了尸体，傅云萝就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整天呆在牢房的那间屋子里和尸体为伴，她似乎厌倦斗争，厌倦了政治。
无论下人来找她拿什么主意，都让人去找萧辰卫。
傅云萝是个医生，她热爱这个职业。
曾经学医是为了逃脱命运，学习生涯是漫长的，进入医院就有了一个终生饭碗。
联系几十个小时在手术台，等到级别高一些的时候可以写论文。
救死扶伤。
多么美好啊。
但还是会有什么来打破这些。
“娘娘，珠儿姑娘在外面求见。”侍女小心翼翼的说。
“有什么事？”傅云萝不明所以的问。
“不清楚，但是珠儿姑娘身上有很多伤痕，白管家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娘娘去看一眼。”
毕竟是陪嫁婢女，王府里的所有人中就数珠儿和傅云萝感情最深厚。
珠儿执意出嫁，府中的人都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王妃是个有主意的主子，从来都不会对下人太过分。哪怕是奴隶，都好像有无尽的宽容，若不是柳七的事让废奴搁置，恐怕整个白州都已经没有奴隶了。围堵珠儿出嫁这件事上，傅云萝就似乎杠上了一般，从内而外的不悦。
那伤痕绝对不是摔倒能够形成的，但多半被暴力对待的女人都不会说是丈夫的错。
“说吧，有什么事？”傅云萝耐着性子将话题引入正题。
“求娘娘开恩，霍家上下忠心耿耿，求娘娘不要查封霍家。”珠儿流着泪万般无奈的说。
倘若不是关系到家族命运，珠儿也不想来讨嫌。她只希望傅云萝能看在她伺候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能够保全霍家。
萧辰卫手腕强硬，白州的财阀豪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而今丽阳县有个金矿，这个地方必须稳住，萧辰卫不会允许有势力坐大。从拿下丽阳县开始，最近几天萧辰卫都亲自坐镇金矿没有回来。
霍家在丽阳县也算是大户，当初瓜分金矿的事，他们肯定参与了一份。只不过霍家好运，没有人被斩，否则的话，珠儿怕不会等到今天才来求情。
甚至，娶珠儿恐怕也是盘算着今天的。
可惜珠儿看不明白，白白的把自己给赔上去了。
“当日你执意要嫁给霍公子，本宫就说过一切后果自负，你和王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为的就是这一天，为的就是不让霍家投机取巧。珠儿，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可真正的见过所谓的爱情？真的有负责任的男人吗？”傅云萝低下眼眸看着可怜巴巴的珠儿。
她是最安守本分的侍女，算不上聪明只好勤奋。傅云萝曾不让她值夜，珠儿却生怕怠慢一般睡在侧间、门口，时刻准备着起夜伺候。办学也好，做工也好，甚至开商街，傅云萝第一个想好的都是让珠儿自力更生。
安守本分的坏处就是，她并不容易转变。
骨子里的腐朽，是改变不了的。
“是奴婢对不起公主，公主要杀要剐，奴婢绝无怨言。只求公主网开一面，善待霍家。公主一心为善，怎么忍心能让霍家上下几十口人无归处。”珠儿哭泣着祈求。
“罢了，你起来吧。此事，本宫会跟王爷说的。但是只此一次，绝无二次。下次你若是来见本宫，可一定要把借口给想好了。”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只怕是个傻孩子，脸上都带着伤痕，还这么一心一意的为着霍家。
被这么一闹，傅云萝也没了心思，趁早的回了王府。
“娘娘这是怎么了？”李长冬刚走出王府，惊讶的看见傅云萝问。
“兄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丽阳县的事处理完了吗？
“王爷在书房，娘娘还是自己去问吧。”
李长冬的神秘莫测让傅云萝眨眨眼睛，有些不好的预感。
推开书房的门，萧辰卫显得被吓了一跳，错愕的盯着傅云萝问：“今天这么早回来？”
“需要这么惊讶吗？”傅云萝莫名其妙的问：“你做什么呢？”
“没有做什么，在想事情。”萧辰卫想了想说到。
“想什么？”
“今天有人问我，荣亲王府的王妃为什么是忠烈亲王妃。虽说先帝下旨赐婚，容许本王娶你，可似乎一直没有商量过亲事。”萧辰卫目光铎铎的盯着傅云萝，不愿意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开金矿以为自己很有钱了，是吧？那不如想想货币是用景国的货币，还是用你荣亲王的名义铸造。办学说了这么久，连个地方都没找。你打地主就打地主，废奴的事也搁置了。我听说最近因为分田地不公平，很多村民都到你府衙去闹，你管过了吗？”还有那么多事情，偏偏关心婚事，没结过婚吗？
好像萧辰卫是没结过婚。
“云萝把柳七调上来，这些事不就有人可以处理了吗？”流放柳七就是个错误，所有人中能跟得上傅云萝的步伐也就只有柳七。
“那王爷觉得应该把柳七调到什么位置呢？”就这么大个白州，把他调到哪儿可以让那帮老不死的宗亲不闹？
萧辰卫无言以对，但也不想傅云萝就此把话题转开。
“云萝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你是否仍然对萧辰佑念念不忘？哪怕是守着一个遗孀的身份，也不愿意再考虑别的男人？
“只是觉得很突然，我以为三哥志在天下，不会考虑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
“志在天下不假，可这天下若是没有你傅云萝，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曾在父皇面前许诺过，只要给我傅云萝，我可以放弃皇位，甚至让子女过继给安王一脉。”
相当于什么都放弃了，只求今生共富贵。
“这些难道不是三哥的策略吗？以此来打消父皇的敌意。”傅云萝冷冰冰的戳穿他的柔情牌。
“若是策略，以我的秉性，恐怕凤阳宫造反的人，就是我了。当初在侯府，见识过你的十二连弩，我就已经被你俘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也从来没想过征战沙场的荣王居然是个情种。”
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只因未到情深时吧。
“三哥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傅云萝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萧辰卫问到。
“小侯爷说，齐国的那个郡王已经到了鹿河对岸，我刚让长冬送信给小侯爷，让他沿途拦下杀了齐天羽。”
如此一来，傅云萝就对萧辰佑乃至他那张脸，没有任何幻想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光明圣女
听到这里，傅云萝心头微微一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萧辰卫嫣然明白，她不会对这件事产生什么评价。只是心底的话，很难说。
可如果留着齐天羽，迟早都是个祸患。
傅云萝愈加的对尸体痴迷，听人回报说，她在四处寻找保存尸体不腐的法子。试过酒精，清水，乃至于水银。
王妃是个疯子的说法不胫而走。
人们不愿意去充满屎臭味的牢房，加之傅云萝也不太想管。大大小小的事都摆在萧辰卫的面前，连府邸里这个月买什么菜都要跟他请示。
此前说好的开荒，稳定丽阳县后就摆上日程。
萧辰卫从来不知道他可以在王府里坐上一天，就为了解决各种繁杂的事情。
从府衙到军营，从白管家到厨娘，人人都有事要请示。
过了几天没有傅云萝的日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牢房跟傅云萝待着。
“如果云萝对我的处置有意见的话，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只要是你要求的，我绝对不会拒绝。”萧辰卫只以为她是因为齐天羽的事生气，可齐天羽还没死，他未必就有命遇上顾小侯爷。
齐天羽不会无缘无故的南下，更不会目标那么明确的朝着白州而来。
顾庆川虽然没说为什么齐天羽会来，但猜也猜得到，他是在逃命。也许是齐轩要杀他，也许是萧辰越要杀他。也可能是那人想通了，要为了傅云萝而背叛名利财富。
谁知道呢。
而今的所有人都像是疯子。
“你说什么呢？”傅云萝懵懂的看着萧辰卫，思考着哪儿去弄下一批尸体。
从前听过死刑犯的器官强制捐献，遗体强制捐献这类的。也许，可以试试这个方法，让他们死了留下点儿善良在世界上。
可基于人道主义的道德观，似乎又不太好。
傅云萝愣了愣瞧见不可理喻的萧辰卫，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怎么了？”
“云萝是不是不喜欢我想杀了齐天羽？”萧辰卫直白的问。
“你杀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和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介不介意。你要是为了这个的话，我建议下次拿到确切的消息再来找我。”傅云萝瘪瘪嘴，人的缺点之一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只要齐天羽一天没死，她就不会知道自己会不会伤心。
“那你为何而今都不处置公务了？每天除了牢房，对着这些尸体，你什么都不管。我还以为云萝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你不是对朝政官府很有建议吗？”萧辰卫陡然想起那日与云萝谈论的另一个话题，错愕的喃喃自语说：“也许你是不想见我吗？每一次，我以为我们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云萝都会选择逃避。”
闭上眼想了想，傅云萝为难的说：“那不是针对你，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我不喜欢感情牵绊，工作就是工作，事业就是事业，感情就是感情，我不喜欢混合在一起。不过，现在的事跟这个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我不可能把所有的好事都占尽，我不可能同时做那么多事。人生必须有所选择，只能专心致志的走一条路。我喜欢医学，从医能让我变得更有人性。而在我这个地位，政治也好，地位也好，对我的影响都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土地集中在地主手里，可我还有吃的。女人不能自由嫁娶，可我有了……我之前也是抱着让世界更公平，让人们有所选择的想法来参与朝政的。可我还是更喜欢学医，这个就和财富名利无关，能让所有人都受益。”
达芬奇的介绍会有长长的一串介绍，画家、科学家、天文学家、建筑工程师……连爱因斯坦都佩服的人。
达芬奇是穿越者的猜测不绝于耳，也正是因为看过他的成就。傅云萝一度坚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原因的，不是为了前一个灵魂报恩，更不会是为了谈恋爱。她也许会成为下一个达芬奇，在各个领域里引领潮流，成为一位巨人供人们踩着肩膀俯瞰宇宙。
可另外想想，人家达芬奇是个了不起的天才，而傅云萝在现代社会无论怎么说都比较平庸。
而且无数人的脑海中，与达芬奇紧密相连的是鸡蛋。
好像有很大成就，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人们甚至分不清达芬奇和列夫·托尔斯泰。
“三哥，我从来没这么累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迷茫。我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所以我选择了医学。我甚至选好了地方，要收学生。人的精力有限，我根本做不了那么多事。”其他领域假以时日都是可以找人替代的，可唯独医学，傅云萝坚信不会有人能在这个领域里替代自己。
萧辰卫莫名的揪着心，拉起傅云萝的手，带着她从街道上漫步。
从烨城到白州这么久，两人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座城。
刚来的时候，人们正在遭遇洪水决堤的恐慌，对大人物的极度不信任。而今，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萧辰卫说这些都是傅云萝的功劳，如果没有她散尽家财，没有她的聪明才智。白州不会有如今的状态，事实上白州也很少有繁华的时候。汛期忙着应付决堤，不在汛期的时候就忙着焦虑河提。
“无论你做什么，走到哪儿，希望就跟着到哪儿。世上没有人比你更聪明，眼界比你更高。如果云萝放弃的话，对百姓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损失。”这代表萧辰卫不会有超越萧辰越的势头，更不会有人运筹帷幄为自己。
军队会失去主心骨，百姓也不会支持没有傅云萝的军队。
没有傅云萝，就只有恐慌和对武力的恐惧。
“三哥有没有想过，也许并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我从别处学来的。”
“世上如果有人能教授云萝的话，那人恐怕早就已经掀起战争了。”萧辰卫不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傅云萝轻松的说：“云萝不必告诉我从何处学来的，也许你说了我也不会懂。人们找不到教授你的人，只会更加以为你是从天上来的，是下凡的圣女。”
“光明圣女？”傅云萝歪着头问。
萧辰卫随后从摊贩的桌子上拿起一只手镯，点点头。
“可我不是什么圣女、仙女，我是从未来来的。很久很久的以后，我的知识只是无数人经过世世代代的研究积累而来的。”傅云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说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规划未来
沉静下来后傅云萝才想起，她根本还没有和萧辰卫探讨过一夫一妻制。
但鉴于她对于处理感情这回事，十分的不成熟。还是想再等等，经过深思熟虑，找个好时机说说这回事。
政务重新回到了傅云萝的身上，加上医学院的事，忙的脚不沾地。体力和精力，每天都要经过一番巨大的消耗。值得高兴的是，眼下有钱了，金矿足以支撑她作死三五年。将河提修建好，开设学堂，招纳新军。
“属下见过王妃娘娘。”柳七坦然的从外面走来，脸上带着不可掩饰的欣喜。
“柳先生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傅云萝问。
“甚好，属下在军营内教授将士们读书写字，成效不错。”
恐怕会因此而高兴的也只有柳七，军营里的人是怀着柳七早点走的心情高兴的吧。
“先生下次做事前，麻烦与我商量一下。还有，莺莺姑娘已经为先生付出良多，先生就放过她吧。”
莺莺也是个可怜女子，求爱而不得，还几次被拉出来当挡箭牌。虽说身在红尘，可红尘也有真情，莺莺的付出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在这件事上，柳七可真的算是一个渣男。
“属下遵命。”柳七虔诚的低头认错。
“府衙的位置眼下是不能让你主事的，我和王爷商量设立了一个教育大臣的位置，想让先生为教书育人出一份力。”
“凡是娘娘嘱托，属下一定办好。”柳七恭顺的说。
学堂的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收纳孩童的正规学堂，一部分是针对大人的扫盲班。初期的内容都会大同小异，当然是为了认字、学习算数。扫盲班可以是短期的，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就可以结束一期。正规学堂却会是一场相当漫长的战役，平均年龄三十多岁的时代，读完大学恐怕就要等死的话，不止是大人连孩子都不想学习。
所以傅云萝打算只办到中学，一共九年。
教材会统一印，傅云萝负责初稿，柳七要将负责审核。尽量将教材的内容变得简单，拉近时代的距离，以免学的人不懂而教的人也不懂。
除此之外，傅云萝会另选一个地址开办医学研究院。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研究。将接纳身患重病而不治的人，通过观察他们，给他们治疗而将让医学系统化。当然，她现在没有排斥中医的立场，也许有收获也说不定。
柳七对将要修订的教材啧啧称奇，字都看得懂，但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对于疑问，傅云萝都一一讲解，但很多东西她证明不了。只能说，希望有人通过知晓而去研究，然后得到结果。
比如人人都没有见过人工智能，但每年都有无数的机器面对图灵测试。
她相信一山还有一山高，她是那个会被人踩着肩膀的巨人。
小忙了大半个月，萧辰卫乐见没那么多破烂事儿来找自己，专心的带着人去开荒去了。
似乎都回到了从前，似乎都变得好了起来。
但其实什么都已经变了，比如傅云萝和柳七在一起时，总会尽快结束会面避免尴尬。而后莺莺姑娘几次登门拜访，傅云萝都避而不见。萧辰卫再也不提婚事，同住王府，傅云萝也还是会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别扭的情绪。她不擅长处理感情，但为什么感觉身边的人脑子里除了感情就不能想点儿其他的？
也因为此，对于大家的公事公办表现出莫大的感激。
实在是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直到……
直到齐天羽的道来。
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是被顾庆川的手下送来的，两个士兵扮作普通人将齐天羽伪装成尸体放在板车上给送到王府门口。拉开草席后的齐天羽，其实和尸体已经没什么分别。
齐天羽陷入昏迷，全身烫。嵌入梦魇里，不停的说着胡话。
白管家说他是中毒了，去请了大夫。
在她看来，如果真的是中毒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中医治病看天意是她的固有看法，可现在她是和时代脱节的人，没有显微镜，没有分析仪，更没有匹配的抗生素、药品，救不了齐天羽。
大夫来了，看过之后说不是中毒，只是伤口感染。傅云萝这才知道，齐天羽的背后被捅了一刀，伤口已经化脓黑。
这个，她可以处理。
萧辰卫傍晚时才匆匆赶过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傅云萝说：“我记得我是让顾庆川杀了他。”
“既然庆川没有动手，也许是他现齐天羽还有什么价值呢？”
以前齐国的局势，傅云萝大部分靠猜测。而今不能全靠猜测了，因为敌人近在眼前，知己知彼，知道的越多越好。
萧辰卫赞同的点点头，但还是十分不满齐天羽能得到傅云萝的照顾。想了想问：“府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要亲自照顾？”
“萧辰卫，你不觉得他跟你弟弟长得很像吗？”傅云萝无奈的问。
话已经被堵死，萧辰卫负气的走了出去。吩咐白管家等他醒了立刻通知自己。然后回屋换衣服，吃饭，把憋在心里的闷气继续憋着。为什么总是有在为他人作嫁衣的感觉？自己辛辛苦苦玩命的打仗，训练士兵。带人开荒，恩顾百姓，一步步走到今天。齐天羽一来，好像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爽归不爽，萧辰卫到底也没有杀了齐天羽。
昏睡到第三天，齐天羽终于醒了。
颇感意外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傅云萝，苍白着脸色说：“终于见到你了。”
“你好像很高兴？”傅云萝挑挑眉问。
“现在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齐天羽说到。
还有这种操作？
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是剑拔弩张的。这还没过一年，齐天羽的态度就变成这样，到底生了什么？
“是谁要杀你？”傅云萝问。
“你们走后，烨城乱作一团。景国各地的藩王，拥戴一边拥戴萧辰越，一边逼迫萧辰越找到当日你带走的第三道圣旨。太上皇被囚禁，终日不肯开口说话。久而久之，齐轩也觉得萧辰越的皇位不稳，让我暗中寻找打探圣旨的事。可金城公主，也就是顾青罗出卖了我，认为我是你安插在烨城的棋子。当日见面的时候，你将圣旨交给了我。”
说完后，齐天羽带着控诉的目光盯着傅云萝。而傅云萝只是翘起嘴角哭笑不得的盯着齐天羽，摇摇头，好像无话可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第三道圣旨
好像也不是太曲折，只是人心难测而已。
傅云萝无语的笑了笑，对着一脸不认同的齐天羽调整姿态说：“若是你此行为我争取三年的时间，我就将那圣旨送给你。”
“三年？”
“对，荣亲王在白州无依无靠，眼下是经不起战争的。我们只需要时间，假以时日强大自己来和萧辰越抗衡。甚至是和齐国兵戎相见，但我们始终需要时间。萧辰越的猜忌越重，越有可能发兵。我要你来当传话人，表达我的意见，让萧辰越三年内不出兵进攻白州。”
“我凭什么帮你？”
“郡王好像理解错了，现在不是你帮我，而是我在帮你。纵然我有心将郡王留在白州躲避追杀，可郡王应该明白王爷是容不下你的。”光是听到齐天羽的消息，萧辰卫就要炸了。更别说留下他。
齐天羽无法知道走哪边更有活命的机会。
低着头，想了想。
“万一，我是萧辰佑呢？”齐天羽带着笃定问。
傅云萝面色不善的转过头，似乎要用目光将齐天羽烧出一个洞来。
“我从来不记得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长大，换句话说过往二十几年都不在我的记忆中。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身在齐皇宫，我的身份，名字，都是齐轩告诉我的。也许，我是萧辰佑呢？”
齐天羽如果真的是忠心耿耿之人，齐轩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怀疑自己的手下。接触傅云萝是他的意思，但无端端的怀疑齐天羽会帮着傅云萝藏匿圣旨来对付他。那这件事，肯定就没有那么简单。这场逃命生涯，让齐天羽想通很多事，地位也好，身份也好，齐轩的封赏都是为了稳住他，但也处处都带着提防。
郡王这个封号，实际上没有什么实权。出使景国原本有很多人选，但是挑中一个不起眼的郡王，实在是匪夷所思。
然，傅云萝并不吃这一套，她愤怒的抽身离去。
纵然齐天羽说的是真的，现在肯定不是那个好时机。
往后两三天，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放任齐天羽去了，除了白管家和李嬷嬷，没人想正眼看他。大门永远开着，来去随意。傅云萝甚至让白管家准备好了盘缠，只要齐天羽开口，他就可以离开这里。
白州是萧辰卫的根基，他甘愿拱手让出权利，让傅云萝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仅凭这一点，她不能放弃萧辰卫，更不能放弃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这条路。
夜深人静的时候，傅云萝会在梦里知道齐天羽的话是多么的有吸引力。
只要继续焦灼下去，每一天的萧辰卫心情都不是很好。
最先忍无可忍的是李长冬，他挑了时间来到书局。打着为军中将士买书的名义，与傅云萝见面。
“娘娘，那个齐天羽还没走？”李长冬小心的问。
“嗯。”傅云萝的郁闷不会比任何人少。
“就不能想个办法打发他吗？这几天王爷都在军营里黑着脸，兄弟们平日里训练就很重，这几天更是吃不消，一个二个怨声不迭。长此下去，末将怕王爷会杀人。”一向任劳任怨的李长冬都受不了了，可见萧辰卫做的有多过分。
傅云萝叹了口气，放下拿起的书本说：“长冬兄长，这一路走来，你都看在眼里。相信你知道，我对感情之事的不屑。若齐天羽是其他人，恐怕我也不会浪费这个功夫。可他前日里跟我说，他怀疑自己是安王。”
仅仅是这个怀疑就足以让傅云萝心神缭乱，无法继续用交易和价值来谈判。
就算是容颜相似，她也舍不得。
李长冬豁然明白了什么，低着头不再说话。收拾好要带走的书本，跟傅云萝告辞。
回到军营里，萧辰卫黑着脸训斥士兵们的训练不努力。可他们分明一个个的都已经脱力的快爬不起来。众人皆知萧辰卫的愤怒，也不敢说什么。怕会引爆他内心里更大的风暴。
李长冬不喜欢这样，这样人人都怀揣着点儿什么小心思的状态。从前大家也有分歧的时候，可大目标是不变的。但现在，就因为一个齐天羽，阵营似乎就要分崩离析一般。
李长冬不喜欢这样，他确信傅云萝和萧辰卫也不喜欢。
一切都是因为齐天羽开始的。
跟随在傅云萝身边四五年，李长冬从来没有见过傅云萝如此的束手无策，用内而外的散发力不从心。当初安王死的时候，她都能强硬着挺直脊背，就为了不让人看笑话，为了能够延续安王的荣耀。被驱逐出烨城，柳先生犯错，乃至于攻打丽阳县……傅云萝纵然有拿捏不定的时候，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的像是要哭了。
她的心情，李长冬无从体会。
但他可以将这个膈应的人给踢出去。
夜里等众人睡下后，李长冬翻身起来换上一身夜行衣。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爱马，一路疾驰到王府的后墙，一个翻身进入王府内。
他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来到齐天羽住的偏院之中。
“谁？”齐天羽耳朵敏锐的听到什么声音，从床上坐起来紧盯着窗外。
“来杀你的人。”李长冬压低声音放着狠话。
齐天羽甚是惊诧，他还以为自己在这里已经安全了呢。随后笑了笑，一把抽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从床上跳了下来。只见那匕首寒光乍现，直击黑衣人的名门。
然而李长冬不是吃素的，常年的潜心锻炼让他轻松避开锋芒。右手直接抓住握着匕首的手腕，一个使劲儿将匕首打落在地上。
眼下两人都已经赤手空拳，来回几个回合，争斗中打倒了桌椅。
仆人在外头听到了动静，不一会儿院子外头就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说，你到底是谁？”眨眼间，齐天羽得了个空隙抓住了黑衣人的脖子，恶狠狠的问。
“与你无关。”李长冬慌张的听着外头的声音，他不想惹王爷和王妃不高兴。可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恐怕也是脱不了身的。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齐天羽却忽然放开了李长冬，给他留有逃生的机会：“你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告诉你主子，我很快就能给他一个答案。”
显然齐天羽把他当成别的什么人，只是脚步声和火光近在眼前，李长冬也无心再问。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有趣
耳力敏锐的萧辰卫显然听到了房间里的声响，将傅云萝护在身后一脚踢开房门。
正是睡眠的时候，傅云萝也只是穿了一身中衣染上披上裘皮过来的。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里面灌，加上心情跌宕，整个人冷的要命。
“发生了什么事？”萧辰卫皱着眉瞧见站在地上的齐天羽。
窗户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
“有人要杀我。”齐天羽直白的说，然后看了一眼傅云萝似乎在说你看吧，我没骗你。
萧辰卫警惕的挡住傅云萝，小脸儿已经冻得通红，白州虽然不似烨城那般寒冷，可入了夜还是挺难忍受的。荣王府的巡逻士兵很少，家丁大部分也都在门口、外头，只因为萧辰卫自诩武力高强，还有就是傅云萝不喜欢眼前有太多的人。想到这里，萧辰卫吩咐了两句加强巡视，会调派一队人马来府里负责防卫。
在这件事上，的确是萧辰卫和傅云萝想的太少。
假如齐天羽死了，他们难辞其咎。
“都去睡吧，冷死了。”傅云萝吐出一口气，雾气缥缈中不耐烦的说。
“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萧辰卫也不忍心让她继续冻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自己就穿个里衣，大摇大摆的护着傅云萝往外走。
看到这一幕，齐天羽很不是滋味。
也许传言中的话并不可信，至少说傅云萝对萧辰佑痴心一片这种话不可信。所谓痴心到死很多时候都是谎言，加入没有侵猪笼的话，那些守寡的女人都是宁愿再嫁的。况且，傅云萝一看就是不稀罕贞节牌坊的人。
萧辰佑这个筹码在傅云萝这里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没人知道。
这边齐天羽难以入睡，那边傅云萝冷的跳脚。回到屋子里，挥退侍女下人，都是从睡梦中吵起来的，冷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见萧辰卫还坐在屋子里，傅云萝自己动手点燃炉子，加了点儿柴火到炉子里。
这算是很原始的取暖、保暖设备，房子外面还有一个给地面通暖的灶台。不过现在懒得烧了，麻烦。有这个火炉就行了，将水壶搁在上面烧着，估计也没那个耐心等水温降下来喝了。
“王爷还想喝茶吗？”傅云萝站起来不耐烦的问。
“倒不是，就是想问问云萝对刺客的事有没有什么看法？”萧辰卫颇为揪心，第一回遭遇刺客居然不是来杀自己的。
齐天羽身上有什么值得为之付出性命的吗？
“就是觉得很蹊跷，齐天羽是为了圣旨而来。如果是萧辰越的人，不会只来一个，萧辰越恐怕也不想与我们为敌，毕竟父皇还活着。如果是齐轩的人，齐轩的手不会伸这么长。我到觉得，刺客可能是王爷派来的。”傅云萝不客气的说。
“云萝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不会做这么没有品德的事。”
“可那刺客对王府很熟悉，而且听到我们到了就走了，显然是不想和我们碰面。他既然熟悉王府，自然也知道咱们王府的守卫并不多。而且没有夜间巡逻的习惯，他能对齐天羽毫发无伤，恐怕也不会怕再多几个人。”加上萧辰卫对齐天羽不屑的态度，就算是对上刺客，萧辰卫也未必会出手保下齐天羽。
“无论你怎么想，那人的确不是我派的。”萧辰卫无语的解释着。
“那王爷可以回去了，我信王爷。”
傅云萝活动活动脖子，将披风扔给萧辰卫，自顾自的解下裘皮大氅躲进了被窝里。哪儿都不如被窝里暖和，况且明天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能早点睡觉最好。
然而萧辰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傅云萝疑惑的看着他问：“王爷不想走？”
十分体贴的拉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
这无疑是个邀请，十分的煽情。
也让人心动。
萧辰卫把玩着一个空茶杯，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说到：“在未来的女子又如同云萝这般放浪形骸吗？”
“那王爷在期待什么？”毫不客气的说傅云萝是个寡妇，结过婚，有过一个丈夫。在自己的道德观念里，在多几次婚姻，有过几个激情夜晚，也算不上放浪形骸。忽然意识到，同住一个府邸这么久还没有进展，傅云萝这样的人对于萧辰卫来说的确是个不可接受的挑战。
就在傅云萝打算收好被子睡觉的时候。
萧辰卫却躺了下来，一只手拨弄开她眼前的头发，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从没有过其他女人。”
“没关系，我有经验。”傅云萝献媚的笑着，伸手拉开他的里衣绳结。对着萧辰卫结实如石头的肌肉，掩着嘴唇说：“会很有趣的。”
常年的训练健身，让萧辰卫肌肉紧实，皮肤黝黑如同涂了一层蜜。
她的指尖颤动着拂过一寸一寸的肌肤，在他的脖颈上呼出自己的气息。心脏如同蚂蚁嗜咬一般的纠了起来，萧辰卫伸手抱着傅云萝。
她说的对，会很有趣的。
翻身将傅云萝压在身下，这个女人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她喜欢他为了她而失控，喜欢看他不自持的模样，更对自己所谓的经验得意洋洋。她乐在其中，也更让人想满足她，填满她，让她在得意不出来。满嘴都只剩下喘息和求饶，只能一次次的接受欢愉。
萧辰卫一低头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手脚并用的脱了她的伊芙扔到地上。
“冷死了。”傅云萝打了个激灵，所有情趣都被丢出了脑子。
“一会儿就不冷了。”
这下轮到萧辰卫得意了。
室内的蜡烛燃烧到天明只剩下堆积的蜡油，耳鬓厮磨的喘息更是持续了一夜。前来伺候起床的侍女，端着洗脸水尴尬的放下，快速的逃了出去。
傅云萝拉开床罩对关上的门翻了个白眼：“我根本没睡够。”昨夜烧起来的炉子也已经熄灭，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迅速的冷却，再放进被子里冰冰凉凉的。
“云萝今天可以不起床，没人会说你的。”萧辰卫一只手支着头得意的看着她说。顺手将被子牢牢的压在她的脖子下，以免她再抱怨冷。
她瞬间决定当没有听过这句话，翻身起来从床下捞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云萝为何骗我？”萧辰卫躺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傅云萝的背影问。
“嗯？”傅云萝转头好奇的用目光询问，什么骗？
第一百四十六章：第一次
“对于第一次的童子鸡来说，你真的做的不错。”压抑许久的情绪都得到释放，上床就是减压的最好办法。整个人身心舒畅，当然忽略第一次的疼痛的话，还不赖。
也正因为此，傅云萝不理解为什么古代人都对女性那么苛刻。女性本就难以享受到愉悦，还从各方面限制了次数，真够可悲的。
“你不是说你不是第一次吗？”萧辰卫指了指床单上的落红，对于花纹繁琐的床单来说也很刺眼。
对此，萧辰卫打心底希望是一种考验之类的。
“我的确不是，但傅云萝是。还记得我说的未来吗？身体是别人的，灵魂是我的，明白？”
“那真正的辛国公主去哪儿了？”萧辰卫好奇的问。
“不知道，一开始她是跟我一起的，我力大如牛、经常昏睡的时候就是两个灵魂的副作用，不过后来走了。我猜，她只是确认我不会嫁给萧辰锦吧，看到我对辰佑有了好感，所以就放心的走了吧。”傅云萝梳理着头发转而笑了起来，这些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和二哥还有关系？”
“这就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傅云萝对萧辰锦一见钟情，被萧辰锦用来当了靶子养在王府里。萧辰锦登上皇位的时候，给了她千刀万剐之刑。辰佑为了不让她受苦，甘愿交出兵权，一把火烧了天牢。然后，我就来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不是她自己重生，为什么要挑中我。后来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无法控制感情，怕重活一世依然会爱上萧辰锦。而我视感情如粪土，来自未来，是个好人选。她只想报恩，嫁给埋葬她的人。”尽管死的时候是死无全尸，但辰佑的执拗与深情抵得上任何恩情。
傅云萝放下梳子，又想起前世与他临别的那一眼。辰佑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不甘与无奈，默默的付出与守候。最终却还在责怪自己能力不够，可如果他参与皇位的竞争，势必也会让人伤心。毕竟对于前世的傅云萝来说，她的喜怒哀乐就是萧辰锦的喜怒哀乐。
“辰佑，是个深情的人。”傅云萝喃喃的说。
缅怀的表情让萧辰卫心惊，他总是很怕她会一走了之。于是，收敛心神转移话题的问：“那我呢？如果是二哥登上皇位，那我呢？”
“你死了。”傅云萝不客气的说：“不过我的记忆很模糊，而且前世的傅云萝很少参与朝政，所以不太清楚怎么死的。从我醒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脑子里都是辰佑。”
那是相当纠结的一段日子，总是不自主的想到辰佑。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抗拒。各种心情复杂的纠结在一起，后悔，恋爱，悔恨和爱意堵在心口满满的。
萧辰卫即羡慕又嫉妒，失落的自己没有抓住机会，羡慕五弟有如此爱他的女人。更是嫉妒，嫉妒这最纯粹的感情不是给自己的。
可他能说什么呢？
“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意义，来这里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曾想过可能是因为复仇，因为报恩，因为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也可能是因为傅云萝想要和命运宣战……其实我可以什么都不做的，也许这样辰佑就不会死。很多事，也不会发生。”她失落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有不甘的说：“如果我和辰佑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我希望活下来的那个是辰佑。这辈子的事，本不该上演。”
此话一出，让萧辰卫暗暗心惊。他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在地上，来到傅云萝的身后与镜子里的她对视。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云萝不可以这样想，生死有命，不是你能决定的。若是五弟在天有灵，他也不会想看到你如今的模样。”
“他肯定也不会想看到我和他的兄长一起生活。”傅云萝是带着恨的，萧家的人除了辰佑，没有一个值得她上心。可偏偏萧辰卫，沉溺了进来。拉走了傅云萝本该走的路。
“那这也是我的错，不该由你来背负。”萧辰卫还以为她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呢，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萧辰卫还是能够承担起来的。
“我是合谋。”如果她不愿意，逃出烨城不会发生，赐婚也不会发生，昨夜的事更不会发生。傅云萝并不是看中贞洁的人，她只是意识到对方是萧辰卫，不是别的什么人，到过这一步就意味着无法甩脱。
“你不是。是我三番四次请求父皇要你嫁给我的，是我在五弟死后频频要找你，也是我要带你一起来白州的。”如果不是自己，她本可以继续当自己的安王妃、忠烈亲王妃。
而今的所有谋略、对抗、规划，深思熟虑，都是为了萧辰卫。
傅云萝咬着指甲眼神逃避再三才出声说：“上一次，辰佑没有死，而是在封地和妻子一直活了很久。可我们刚刚新婚，还没来得及圆房，他就走了。从他死后，我很少做梦，就算做梦也是梦见他要么浑身血琳琳的，要么就是在指责我，指责我害死了他。”
事情正在越走越远，谁都看不清未来该是个什么模样。她带来了太多改变，最让人痛心的，就是辰佑的死。
曾经傅云萝一度以为她是来拯救前一任失败的人生的，可如今看来，大家都很失败。至少前一任是在睡梦中意外死亡的，而自己却每天都在煎熬之中。
“云萝，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你太聪明，聪明的人会想的太多。你就是如此，说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让我不要逼你，除了事实上你是我的人，可你不愿意嫁给我。在心底，你仍然在等着五弟，是吗？”
不是，而是在你们之中摇摆不定。
但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她因为萧辰卫的猜疑而愤怒，却又无法反驳。沉静的给自己梳头，挽起发髻，插上金簪步摇。
“我好像破坏了气氛，明明醒来的时候我们都是很高兴的。不如忘了这番话吧，三哥该去看看哪位郡王怎么样了。”傅云萝勉强的笑笑说，她无法责怪萧辰卫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坦诚并不能带来沟通。
实际上说出这话有什么意图，恐怕连傅云萝自己都不清楚。
萧辰卫和她想要个什么结果，彼此可能也不清楚。
但今天，应该是值得高兴的日子。
毕竟，走出了第一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朋友
齐天羽本人对刺杀的事情也都不太在意，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太意外，鉴于这一路都在遭到追杀。
有着这样息事宁人的态度，傅云萝除了加强防卫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等齐天羽自己想清楚将来要走什么路。
年关在即，对于办学的事要加快进度，过了元宵节就打算收入第一批孩子。傅云萝忙着选地方，贴出告示寻找国文老师。反正她教不来这个，算术勉强能行吧。反正又不需要解方程，正方形、圆形、圆周率，什么周长、面积之类的都能教一教。
对于数学，很多人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买菜又用不到，干嘛要学。
可上到宇宙奥秘，下到吃饭穿衣，傅云萝觉得都和数学有关。π的后头可以跟着无数的数字，一段音乐，你的生日，宇宙的天体总数，太阳到月亮的距离，都可以包含在π的里面。房子需要计算面积，大楼需要计算高度来做防风、地震模拟。她崇拜数学家，希望入学的孩子们眼中不止是买买菜，而可以将眼光放的更长远。
傅云萝本打算在教室里弄个黑板的，考虑到没有粉笔，就刷成了白色，打算用木炭。木炭书写绝对比毛笔要快，而且省力。可惜样板教室出来后，才现不那么容易被擦掉。这是要反复使用的，不可能上一堂课就上一次漆。
“娘娘，可否试试木头？让木匠坐一块板子，打磨好，上蜡后，光滑无比，木炭可以书写，也可以用抹布擦掉。”柳七建议到。
“可行，就这么办吧。”
“对了娘娘，此前您说分科而学的事，属下觉得未必有适合娘娘心意的人选。”柳七怕她会因此而失望，国文和数学都还好，只是地理、天文、生物这些课程，恐怕即每人教也没人愿意学啊。
除了太常太仆，可能也只有算命先生会学天文知识了。
“那也只能慢慢看了，现在正是培养好苗子的时候，撑过第一年也许会好一些。你也不要把目光都放在那些读书人身上，游历过的人可能会比较适合教地理，太常寺有那么多官员，也许有在白州告老还乡的。你把教科书拿给他们看，只要是符合理念的，我们都可以先留着。”大浪淘沙也就是如此了。
柳七赞同这样的办法，走到门口才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匾额说：“娘娘还没给学堂取名字呢。”
“我不会取名字，改天让王爷取一个吧。还有，之前我说要亲自教学的事，你先不要安排，我要忙医学研究院的事。王爷想选拔本地官吏，州府的位置一直没人坐。年关在即，税务的事也要和王爷商量一下。丽阳县的金矿要管，扩充商业的事也要管……我只能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学堂，不过柳先生可以随时让人来找我。”
马上年底，将士们也需要年终奖来孝敬父母妻儿，虽然有金矿，可一直都是停工的，也没有经过打磨。萧辰卫一直没下定决心，该如何行货币。也正因为此，白州的大大小小的商户每天都眼巴巴的看着王府。
“娘娘还是别太操劳，有的事可以让别人去做。”柳七忧愁的说。
“就算我放心，王爷也不放心。没等别人到门口，王爷就该问我是不是生气了。”傅云萝哑然失笑的摇摇头，决定早一点回去休息，昨夜没怎么睡好，今天整个人都是强硬着打起精神的。
柳七望着傅云萝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他忽然意识到，那件事改变了所有，他与傅云萝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做不成朋友，更做不了情人。
她会始终保持距离，频频提起萧辰卫更也是想让柳七也保持距离。
那个一心一意欣赏他的才华的人，拿他作为朋友的人，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离开军营后，柳七暂住在一户院子里。这家的主人举家去了远方，宅子被空了下来，有几个仆人守着。白管家付了银子买了下来，让柳七进来住。院子不大，整整齐齐的四合院，院子里有一口天井，莺莺来了之后在四周搭上了花架。
莺莺说来年这个院子里会花香满溢，好看的不得了。
“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和王妃一起看学堂的吗？”莺莺穿着朴素，她早已放弃自己的锦衣华服。一只素簪将头玩起来，如果不是过于美艳的容貌，她看起来与普通妇人无异。
“看完了。”柳七拘谨的说。
察觉到柳七的异样，莺莺关心的问：“先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对了，之前说给莺莺姑娘找一宅子的事，在下已经看好了几处房产，明天姑娘随我去看看吧。早日定下来，会比较好。”柳七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很迫切，可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先生这人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莺莺留下来伺候先生吧。从前的时候也一直都是莺莺伺候的，这段时间莺莺也没出过错吧。”
“莺莺姑娘，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那个堕入红尘的莺莺。娘娘与你投缘，若是姑娘想做点什么，在下相信娘娘会给姑娘一个合理的安排。不需要依附男人，而是凭自己找口饭吃。”
听完这几句话，莺莺的脸瞬间拉下来。她颇为生气的质问道：“合着先生是以为莺莺闲得慌，无处可去吗？”
“姑娘言重了，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你嘴上说没有，可你的心里有。莺莺与先生相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当初在醉红楼里，先生走投无路卖画为生，是莺莺搭救了你。先生说过英雄不问出身，女人也不用问出身。我以为先生是这世界上唯一看得起我的男人，莺莺也着实仰慕你的才华，敬重你的一腔抱负。可为何，先生就是不能正眼看莺莺一眼呢？”
说到伤心处，莺莺的眼泪滑落下来。
是不是她无论付出什么，柳七都不会喜欢上她？
“是因为莺莺是烟花女子吗？”莺莺不甘心的问道。
“在下绝无此意，也从未觉得烟花女子与普通人女子有何区别。只是情之一字，身不由己。”柳七又何尝不悲哀呢？他爱慕的人也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欣赏又如何，仰慕又如何。都是一厢情愿。
也正因为此，柳七不想耽误莺莺。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不能开花结果的感情所能带给人的痛苦。
第一百四十八章：先知
萧辰卫是没有名义来发行货币的，白州仍然是景国国土，受皇恩恩泽。
发行货币是一种对权利的挑战，萧辰越忍不忍得下这口气就难说了。
况且两种货币在市场上竞争，势必要比个高低。而对于金融领域，傅云萝并不是太懂，也玩不来这个。于是，她提议采取两种货币，景国发型的钱币也用，但是我们仍然可以铸造自己的货币。开设一家中央银行，设财政大臣，一步步的蚕食别的货币市场。
萧辰卫两眼茫然，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为钱操过心。更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但既然傅云萝说了，那就照着做就是了。
可是财政大臣的位置谁来坐呢？
两相茫然，傅云萝无奈的问：“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管？”
“管啊，本王主要是负责你的安全。朝政之事，云萝擅长处理。骑马打仗，是我擅长的事。”萧辰卫得意洋洋的翘起嘴角，假模假样的给傅云萝按按肩膀，然后贴上去厚颜无耻的说：“夜深了，咱们该休息了。”
“你自己休息吧，托你的福，我忙的很。”傅云萝生气的拍开萧辰卫的手，说着就离开房间前往书房。
毛笔写字又慢，画图又难画。来了好几年，不说勤学苦练，但好歹傅云萝也是用了心联系的。可还是不适应毛笔字，特别是按照钢笔和铅笔的笔触，稍不注意毛就是一团黑。当初画人体图，和《病理学科》都是写了又写，自己写完还让别人帮忙写。
要是有钢笔多好啊。
铅笔也行啊。
说到写字，傅云萝有件事也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引入阿拉伯数字，也就是小写的拼音可以引入学前儿童教育，可xy是英文，按照拼音读的话怪怪的。数学求未知数，解方程，就不能没有x和y……
教科书的编纂更偏向于片面，可课钢就没那么简单，至少要到老师看得懂的地步。鉴于现在的老师不具有傅云萝这样的文化水平，也许还要另外开课给他们教授一次。
物以稀为贵，本来接受教育的人就不多。要从中找到合适的人，更是不容易。幸好第一年，只有一个年级，教师不需要多，但也要有足够的后备。等扫盲班第一期完成后，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人来小学教学。
事实上办学的事比傅云萝预想的更轰动，没等到新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门询问教学的事。白管家忙的不亦乐乎，讲解关于新式办学的理念，以防大部分人以为入学就等于做官这种思想。太复杂的东西，是他们这代人不懂的，但选择权利他们依然有。
名额只预计了二十个，抱着免费加上认识几个字的心情来的人却异常的多。王府门口堆满了乡亲们送来的腊肉、鸡蛋之类的。
刚一出府，就被人群围了上来。傅云萝惊恐的退后，让人关上大门。
“娘娘，这些都是想让孩子来求学的人家。”白管家淡定的说：“老奴已经劝过很多次，可来的人却越来越多。按照娘娘要求，都要七岁的孩童，也不少于五十个男孩儿啊。”
“都是男孩儿？没有女孩儿吗？”
白管家能接受傅云萝这样的女子，读书写字，参与朝政，可寻常人家恐怕不会。不但不会，连想都不会想过。入学虽说是免费的，可日常开销也是要的，吃饭、睡觉、书本这些费用虽然不多，但一般人是不会想拨出银子给女儿的。
“麻烦管家告诉他们，平词书院只收女童。让女孩儿钱来读书，每月可以补贴十钱。”武力已经用过了，不能像屯田那样打发地主和宗族势力。但只要是钱，就会有人喜欢的。
看白管家推开门走了出去，傅云萝心底有了一个主意。
顺便说，学堂的名字终于想好了。
和平词会馆一条龙，就像是一家人开的。
傅云萝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唤来钟魁，希望他跑一趟烨城。钟魁是生面孔，为人豪爽切武艺精湛，能够胜任此次的任务。
“钟魁，务必一个月内赶回，不然你就只能在路上过除夕了。”傅云萝打趣的将书信递过去。
“我办事，娘娘放心。只是有一件事，若那人不愿意跟着咱们走呢？娘娘也知道，咱们虽然有金矿，可到底还是皇上的眼中钉，白州的日子也过的清苦。他不来的话，我该怎么办？”
“若是不来，你就自己回来吧。”傅云萝大方的说。
若论做生意，管理财政，谁有马夫人那样有经验又果断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有红袖坊那样的产业在，马夫人会不会对白州这边感兴趣。傅云萝开不出什么吸引人的条件，只能说帮助孩子们读书，以及社会地位更高一些吧。
出席之后，下了小雪。每个人都很悠闲的样子，忙碌一年，也就这几天可以放松一些。
校舍已经定了下来，柳七招募的几个人也让傅云萝很欣慰。
眼看着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别提多高兴了。
也就在这时，齐天羽前来此行。
他察觉也许自己的地位并不如预想中的那样，而且与白州的格格不入并不是错觉。加上李长冬有意无意的承认，他就是那个袭击齐天羽的人，乃至于李长冬连新年都在受罚。
可傅云萝也并没有因为李长冬的所作所为而给齐天羽道歉。
“我不管你是否真的有意来投诚，亦或者是来戏弄我的。如果你为此而悲伤的话，那就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安王才导致你如今的境地，我不能说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说眼下的选择更好一些。”傅云萝弹去肩膀上掉落的雪花，还没等手离开，雪花就已经化成了水留在掌心里。
“这大概就是世间并无两全吧。”齐天羽带着任命般的口气说。
“如果你想要交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第三道圣旨，那不过是房间里的大象。我之所以放出风声，是想让萧辰越投鼠忌器，想让他一心纠缠在这上面夜不能寐，心中放心不下。他越是乱，我们的机会就更多。”傅云萝埋下的是一颗种子。
“为什么要告诉我？”
“虽然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但我却不想你因此而死。”傅云萝笑了笑转身离去，留下齐天羽在府门外头静静看着关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