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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属裂纹     喋血深空之我是空降兵txt下载     喋血深空之我是空降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 火!火!火!

    罗胖子带队赶到指定区域之后,众人迅速做好战斗准备,不过罗胖子并没有下令开枪,而是要求众人原地待命。

    陈翊飞居高临下,视线所及之处,战场一揽无余。

    他这时才发现,在战壕里看到的以为是全貌,实际上只是一角,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战场,就像站在悬崖上观看海潮,汹涌澎湃,胆战心惊。

    城墙之下,战壕里的队伍正有序撤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撤回镇子里。

    他迷惑地挠挠头:“这是折腾个什么劲儿啊,昨天晚上直接上墙多好?”

    “为了激光炮吧!”铁憨憨的大壮说。

    罗胖子点上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因为墙头太高,俯射不如平射。”

    众人顿时恍然:噢,对,从上面打下去,子弹打空就直接钻地里头去了,可在下边,打空了后面还有更多目标。

    薛毅飞立刻抓住话里的小辫子:“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还说你们事先不知道?”

    罗胖子也看开了,夹烟的手晃了晃,一缕青烟摇曳:“爱信不信,不解释!”

    “那这什么意思?”薛毅飞指指脚下,“等狗群扑上来再打?”

    “可能吧,我也是个听命令的,跟你们一样不清楚。”罗胖子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出来,堵死了薛毅飞的话头。

    激光炮仍在开火,可墙下的火力越来越弱,刚刚还能遏制几分的攻势彻底释放,狗群的速度没加快,但效率却提高不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破一道又一道铁丝网。

    “真不管了啊?”大壮摸摸后脑勺,满脑袋迷惑。

    “等吧,上头肯定有安排。”罗胖子说,“总不至于把咱们扔这儿就是了。”

    战壕里的撤退正在加速,墙下的枪声彻底停了,撤出墙内的民兵们补充弹药之后登上城墙,各就各位准备作战,陈翊飞下意识地抱紧了枪。

    然而指挥部并没有下达新的作战命令,墙上的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继续等待。

    狗群已经越过半个铁网阵,还在继续向小镇前进,大家的心渐渐地提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狗群中的一条壕沟里突然蹿出升腾的烈焰,火焰同时出现在壕沟两侧,并且迅速向中间合拢,不过片刻,已经在战场上竖起一道高高的火墙,滚滚浓烟直冲天际,一股难以形容的熏呛直冲鼻孔。

    哪怕火墙与城墙之间隔着那么远,依然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陈翊飞的头发都快烤焦了。

    火墙将汹涌的狗群从中隔成两半,前面的没受多大影响,继续向小镇飞奔,但后面的根本来不及刹车,或者说刹车也要被更后面的挤进大火,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棕狗跌入烈焰,转眼就成了新的燃料,火焰更加升腾。

    也不知道那条沟里到底放了什么,总之那道火墙比燃烧弹厉害多了,彻底堵住了后续的狗群。

    指挥部终于下达作战命令,墙头的枪声瞬间响成一片,但所有人都非常收敛,罗胖子接到命令后还特意吼了一嗓子:“注意节约子弹,没把握的都别开枪!”

    这下好,杂牌军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老薛和胖子,也就大壮和不差钱稍微有那么点把握。

    不过他们俩打固定靶还行,移动靶根本不行,之前棕狗成群,怎么打都能命令目标,现在狗群没那么密集,又是居高临下,大壮本想开枪,却被不差钱阻止:“没听老罗说什么吗?你手上有准吗?”

    大壮不乐意了:“说谁手上没准呢?”

    “得得,我不跟你说这个,反正你就老实点,别开枪就对了。”

    陈翊飞也听见了,他都把枪架起来了,想想自己那水平,又讪讪地放下。

    步枪还能调个单发,机枪压根儿就没那个功能,也就薛毅飞那样的,才有抱起机枪随便打的本事。

    刚才在战壕里的时候,老薛那是扣住扳机就不放,不打光子弹绝不松手,可现在呢?他老人家正瞄着棕狗扣单发,一枪一只狗,就没打空的时候。

    陈翊飞都快傻了,薛大胡子那枪的保险还在连发上头呢,打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打出两发的时候!

    这水平,简直绝了!

    老薛百忙之中还不忘关注小陈,朝他使了个眼色:“打啊,蘑菇什么呢你?这么大的家业,还差你打这几发子弹了?”

    他声音不小,根本没避着谁,老罗从头听到尾,却一个字都没说。

    陈翊飞扫射水平不怎么样,单发上靶的机会倒是还可以,反正也打不了几发子弹,让他练练也没什么大不了。

    看罗胖子不说话,陈翊飞赶紧架起机枪,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保险调到单发,随便找了个目标立即开火。

    机枪轻快地跳跃,他仍在枪响时本能地闭上眼睛,没看清到底打中了没有。

    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声,再开枪的时候故意瞪大眼睛,可条件反射这玩意,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眨了一下。

    我还就不信了我!

    陈翊飞犟劲儿上来了,强撑着一枪又一枪,也不知道究竟打中了几个目标,反正视线里最后一只棕狗倒下的时候,已经适应了开枪时的感觉。

    他发现,只要集中注意力,事先做好心理建设,就能硬撑着不眼;反之,就还是本能反应占据绝对上风。

    收枪退膛,重新卡好弹链,陈翊飞被火焰烤得脸上发烧:“这得烧到什么时候啊?”

    “管他呢。”薛毅飞说,“烧的越长越好,能把狗群一直挡在外头才好呢。”

    “一共能烧四十多分钟吧。”罗胖子说,“一共准备了三道,能烧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之后呢?”薛毅飞问,“炮弹打完了,子弹还能打多长时间?”

    罗胖子又被老薛问住了,扭头不答理他,直接给了个后脑勺。

    姓薛的实在太讨厌了!

    薛毅飞也没死追着不放,抱着枪倚住墙角:“抓紧时间休息会吧,下一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众人默然,各自休息。

16 互相帮助

    “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墙头之上,薛毅飞面无表情,俯视墙外烈烈燃烧的火墙。

    罗胖子目光低垂,脸上只有悲哀和死寂。

    火墙已经烧到了第三道,每一次都放进更多棕狗,接连几场鏖战,死狗在城下堆成了山,可狗群却依旧漫山遍野。

    形势比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要不如,大伙从开始的乐观,到中间的迷茫,再到现在的悲凉,就连心比黑洞还宽敞的老薛都笑不出来了:“老子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难不成今天要折在小河沟里?”

    “该死河里的死不进沟里。”罗胖子的目光重新凝聚,“你要是真死这儿了,那就是命!”

    “我特么从来不信命!”薛毅飞扭头看看坐在一边直打瞌睡的陈翊飞,“老罗,我老薛烂命一条,上没老下没小,死哪儿都一样,这小子才十六,要是真有个万一,你想个办法把他送出去。”

    “我尽量吧。”罗胖子叹了口气,“他真不是你儿子?”

    “扯什么蛋,我才认识他几天啊!”

    罗胖子根本不信:“不能吧,那你对他这么好?亲爹也就这样了吧?”

    “算是缘分吧。”薛毅飞说。

    罗胖子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你俩怎么认识的?”

    “来的时候,飞船上认识的。”老薛看向陈翊飞,目光中透出几分温和,“他父母是第一批殖民鹭州那支舰队的,他是殖民孤儿。”

    罗胖子蓦然瞪大眼睛,瞅瞅薛大胡子再看看陈翊飞,总算明白老薛对待小陈的态度为什么与众不同。

    人类虽已走向星空,但远未征服星海!

    殖民舰队理论上是联邦星际舰队的一个分支,或者说一个特殊兵种,是专业探索深空,寻找新殖民星的舰队。

    深空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每一次出航,都是拿生命和星空赌博,很多年轻的舰队成员,都会在舰队离港之前留下生殖细胞,等舰队离开之后,再由殖民当局培育成人。

    虽有父母却终身难以相见,因而称之为殖民孤儿。

    “那他怎么来这儿了?”

    “他的父母失踪了。”薛毅飞说。

    “在这儿?”罗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有这么回事,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回轮到老薛惊讶了:“你知道?”

    “就是听说过,好像是军方的什么队伍在山里失踪,找了小半年都没线索,后来才有了这个镇子。”

    “真的假的?详细情况呢?你知道不?”

    “那就不知道了。”罗胖子摇头,“这些年没人提这事儿了,但是当初挺轰动的,就是一直没查出个结果,只知道整队人都没了。”

    “这样啊!”薛毅飞叹了口气,看向陈翊飞的目光里充满同情,“我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

    “就知道这么多,我劝你还是别跟他说了,没个结果,太伤人。”

    “我像那么随便的人吗?”薛毅飞瞪了胖子一眼。

    罗胖子笑呵呵地调侃:“你随便起来不是人,这我知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女人抬着两箱子弹送到墙头:“罗哥,就这么多了,省着点用。”

    不差钱一脸嫌弃:“这哪儿够啊?”

    “仓库都空了。”女人摘下身上的备用弹匣,轻轻放在箱子上,“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不差钱还想说话,却被薛毅飞打断:“那你怎么办?”

    女人俯视小镇:“这儿已经用不到我们了,一会儿我们就撤进基地里去。”

    山羊胡一下子来了精神:“姐,大姐,我老婆也在那儿,你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没事,回头就找她去……不不,别说我找她,让她别担心我就行。”

    女人点点头:“好,你放心,一定带到,罗哥,我们先走了。”

    “去吧。”罗胖子勉强笑笑,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子弹都要打光了,再没支援,就守不住了啊!”

    老薛朝军营方向努努下巴:“那里头就没点储备?”

    “应该有吧。”罗胖子叹了口气,“关键是不通用啊……来吧,先把子弹分一分!”

    之前发的都是实弹匣,现在给的都是散装子弹,必须自己往弹匣里压。

    薛毅飞主动放弃:“我不用了,我还有两箱。”

    陈翊飞赶紧跟上:“我也不用了,我还有三箱!”

    “你们俩倒是用的省!”不差钱手里忙活,嘴里还不闲着,“就这么点子弹,好干什么啊?”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一直没说: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种老骨董,就不能配一批新式步枪么?

    子弹还没压完,卷毛忽然指着城下大声嚷嚷:“你们看,火要灭了!”

    罗胖子立马急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

    “这特么的,要命啊!”不差钱眼睛都红了,“等我回去的,等我回去的!”

    他嘴里嚷嚷的欢实,可回去到底怎么样却没了下文。

    子弹本就不多,大家用最快速度压好之后,每个人手里不过四个弹匣,平均二百多发子弹。

    罗胖子更加悲凉,从弹匣里拆下一枚子弹攥在手里:“都省着点用,不想死的太痛苦,就留一发给自己。”

    众人陷入沉默,陈翊飞从弹链上抽出一发子弹,正想装兜里,却被薛毅飞阻止:“你干什么?”

    陈翊飞看了罗胖子一眼,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老薛粗暴地抢过那发子弹,重新塞进弹链:“别听他的,有我呢!”

    陈翊飞感激得不得了:“老飞……”

    哪成想薛毅飞又跟了一句:“我枪法还行,要是真有个万一……我保证你没有痛苦。”

    陈翊飞整个人都僵住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啊!”亏他刚刚那么感动,简直特么的日了狗了!

    薛毅飞拍拍小陈的肩膀:“如果是我掉进狗群,也麻烦你给我一枪。”他指指自己的眉心,“照这儿打,一枪切断脑干,别让我遭那么多罪。”

    陈翊飞愣了,心里忽然堵得难受:“老飞……”

    薛大胡子笑笑:“别哭丧个脸,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就是让你有个准备。记住,该下手的时候,千万别手软……本来应该自己拉光荣弹,但是咱们现在没那个条件,互相帮助吧。”

17 都什么人呐

    罗胖子突然插了一句:“算我一个。”

    薛毅飞嫌弃得不得了:“你不是留子弹了么?跟我们凑哪门子热闹!”

    “双保险嘛,万一没机会呢,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死那么凄惨?”罗胖子的语调陡然拔高。

    “忍心,当然忍心,你又不是小姐姐软妹子,我有什么不忍心的?”薛大胡子撇嘴,“就你身上这点肉,掉下去一转眼就让棕狗啃光了,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再惨能惨到哪儿去?”

    罗胖子脸都憋红了:“行,我不用你行了吧?等你陷进去的时候,我也肯定不管!”

    “我也用不着你啊!”薛毅飞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有小飞子呢!”

    陈翊飞那个汗呀,这都是什么人哪?

    “我不想让人帮,更不想帮别人!”他弱弱地说。

    “看见没看见没,公道自在人心,这回你知道你什么人缘了吧?”

    薛毅飞根本不答理罗胖子:“小飞啊,你还很小……嗯,很年轻,经历的太少,我这么跟你说吧,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不止是你死我活,更能让你看见人性里最深的恶,还有最恶的善,可能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是相信我,给深陷绝境的战友一个痛快,就是对他最大的善良。”

    陈翊飞愣愣地看着老薛,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复杂,有回忆、有遗憾、也有超然和解脱。

    老薛到底经历过什么?

    薛毅飞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可笑容却是那么的悲伤:“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你跟着我就对了。”

    除非我死,否则一定保你平安。

    薛毅飞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另一边的罗胖子没说话,但也有同样的决心。

    他们俩都是年纪不小,却没有老婆孩子的单身汉,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格外关注这个苦命的孩子。

    镇外最后一道火墙越来越黯淡,棕狗的嘶鸣此起彼伏,越来越急促。

    狗群已经蠢蠢欲动,它们甚至等不及火焰熄灭,一声悠长的嘶鸣,严阵以待的狗群再度发起冲锋,猛然跃过残余的火墙。

    它们身上的毛被烈焰点焰,却没有任何一只棕狗停下,就那么带着满身的火焰继续往前冲。

    没有命令也没有指挥,城墙上一声枪响,拉开了激战的大幕,枪声瞬间响成一片,但所有人都知道弹药即将耗尽,所以枪声虽急,却不是昨夜那种潮水一般的汹涌,而是个数分明,响亮清脆。

    同一时间,镇子里一群女人匆匆撤向基地,只留下空空的房屋和街路。

    墙外,狗群不顾生死的冲锋撕开一道道铁丝网,仿佛一阵旋风吹到城墙之下。

    冲在最前面的棕狗高高跃起,却又跳不上高高的墙头,只能一头撞在墙上,许多棕狗撞断了脖子,连呜咽都来不及发一声,就彻底没了声息。

    这个时候,罗胖子才将将打完一个弹匣。

    无灵敏棕狗冲到墙下,跳不上墙头,就干脆在墙下叠罗汉,一层踩着一层堆叠在一起,拼了命地往上爬。

    墙头根本不必瞄准,只要冲着墙下开枪,就一定能命中目标,而且往往是一枪打穿两三只。

    激光炮更是大发神威,炮口完全垂下,沿着封面的弧度一次又一次横扫。

    每一道激光扫过,堆叠在墙外的狗堆都像刀切豆腐一样,平平整整削掉一层,层层叠叠的狗堆瞬间坍塌。

    此时此刻,激光炮就是城墙上最坚固的防御节点,没有之一!

    鸭米豆腐上帝保佑,若是没有墙头这些激光炮,城墙只怕早就被狗群淹没了!

    尽管守军毫无破绽,但死在墙下的棕狗越来越多,尸体一层摞着一层,填平了壕沟再继续往上堆,渐渐靠着城墙堆成一个斜破,这下狗群算是逮着了地方,更是拼了命的往堆积最高的地方跑。

    照这个速度,斜坡用不了多久就能堆到墙头,到那个时候,就算激光炮也别想挡住狗群。

    陈翊飞万分怀念镇子里的大炮,就算没有高爆弹,来几枚燃烧弹,也能把墙外那个肉坡彻底烧没了不是!

    也真是奇了怪了,到底哪来这么多该死的棕狗?墙底下少说葬送几万只了吧?可后面还是满山遍里,难不达这东西难道真是无穷无尽,杀不绝也死不完?

    众人心往下沉,难不成今天要凉?

    关键时刻,一群年轻人冲下城墙,没多一会儿,就把几个油桶推了上来。

    大家一看喜出望外,马上伸手帮忙,把油桶架到墙头,打开盖子可劲往下倒,浇了墙下的棕狗满头满身。

    棕狗叫得更加狂躁,薛大胡子笑得牙花子都冒出来了:“叫吧叫吧,一会儿老子就请你们吃烧烤!”

    大概倒了大半桶,罗胖子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一脚把油桶踹下墙头,然后瞄准墙面就开始搂火。

    子弹和墙面撞击,溅起一串火花,点燃的油料轰地一声爆燃,浓烟起处,烈焰熊熊。

    狗群的攻势再度受挫,可守军手里的弹药即将耗尽,已经无法继续坚持。

    始终坚持在第一线的老人们凑到一起商量几句,随后宣布了几项决定:先让孩子们撤下去,然后是青年人,再然后是中年,最后才是他们这群老家伙。

    如果还有机会撤下去的话。

    这是让人无法承受的决定,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但很多人都默默下定决心,绝不先走一步。

    接到消息的时候,薛毅飞忍不住自嘲:“照这么说,我今儿还得留到最后呢?”

    陈翊飞诧异得不得了:“你跟那些老爷子能比么?”

    老薛翻了个白眼儿,没说实话:“我能让他们留到最后么?”

    罗胖子竖起大拇指:“仁义!小陈啊,你还小,你跟着一起下去。”

    大伙羡慕地看着陈翊飞,特别是山羊胡和卷毛。

    陈翊飞咬了咬嘴唇,坚定地摇头拒绝:“老薛去哪儿我去哪儿!”基地里连个熟人都没有,呆在老薛身边,他觉得安全。

    不差钱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大壮更直接:“把你内机枪留给我。”

    陈翊飞悲愤得不得了,这都什么人呐?

18 统治战场

    “我、不、下、去!”陈翊飞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话音刚落,十数米外一门激光炮突然间火花爆闪,冒出一股黑烟后彻底哑火,城墙防线立刻出现一处明显的火力缺口,附近的棕狗蜂就像闻到臭味的苍蝇,密密麻麻蜂拥而至,层层叠叠向上攀爬,狗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众人再也顾不上节省子弹,薛毅飞扣住扳机就不放,雨点一样的子弹落到了狗群之上。

    陈翊飞也立刻调成连射,大半个机枪探出墙头,大概有个方向就可劲儿开火,直到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为止。

    也是错有错着,老薛把子弹全都打到堆顶上去了,打死了不知道多少棕狗,可跑上来的棕狗更多。

    更让人无奈的是,活狗并不愿意被同伴踩在身上,因此狗堆特别容易崩塌。但死狗就不一样了,随便踩随便爬,是再好不过的垫脚石,打死的棕狗越多,反倒越是帮狗堆夯实攀爬的基础。

    换句话说,什么时候死狗堆到了墙头,狗群就什么时候冲上来!

    放个屁的工夫,大伙就打光了剩余的子弹,就连机枪都没了伙食,罗胖子急得大叫:“油呢,油呢——”

    “没啦——”

    胖子一口气闷在胸前,一张胖脸憋得像刚煮熟的螃蟹。

    山羊胡手软脚软,眼泪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这还能守住吗,这还能守住吗?”

    卷毛难得硬气一回:“闭嘴吧你!”

    不差钱突然觉得卷毛顺眼不少,递过去了个欣赏的眼神,可惜卷毛压根儿没收到。

    密集的枪声惹来其他方向的注意,发现是激光炮故障,众人顿时大惊失色,马上抽调人员,紧急支援这个方向。

    人还没到,就贴到了城墙边缘,人往这边跑,枪在墙外开,附近的弹束全都向这里集结,死死压住攀爬的狗群。

    可这只是暂时的,剩下的子弹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等彻底没了子弹,难不成用刺刀和棕狗拼命?

    那也得有刺刀才行啊!

    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要么及时补充弹药,要么马上撤下去,若是再没个主意,大伙还有没有机会撤下去就两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罗胖子收到指挥部的通报:“再坚持一会儿,支援马上就到,两分钟,最多两分钟!”

    罗胖子差点咬碎了牙,就现在这情况,最多半分钟就得打光子弹,还坚持两分钟,拿什么坚持两分钟?

    正要开口说话,头顶忽然传来了画低沉的呼啸,抬头一看,空中一道火线自天际垂落,恰好飞至小镇上方。

    火光消散,一艘烟雾升腾的飞船悬浮在小镇正上方。

    惊喜涌上所有人的心头,可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大喊一声:“压住,压住!”

    众人如梦初醒,继续向墙下开火。

    罗胖子脸上的肉都泛着没光:“两分钟,还特么两分钟,这哪用上两分钟了?”

    空中,飞船两侧以极快的速度依次弹开两排发射口,随即一个个黑点弹出飞船,带着呼啸声盘旋下坠,落向镇外的平原、荒野和山坡。

    众人仿佛已经看到狗群彻底完蛋的景象,内心不是一点半点的振奋。

    空中落下的不是什么黑点,而是一个个不过巴掌大小的扁圆形的黑盒子。

    它们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及时弹开一个个精巧的降落伞,坠落的速度骤降,挂在最多不过百十米高的空中不停旋转。

    抬头仰望,满天扁圆盒子转得人头都晕了。

    直到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有薛毅飞咧咧嘴,笑了。

    当它们降到狗群上方十多米的时候,降落伞突然分离,与此同时,扁盒子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转速猛增。

    疯转的扁盒子根本不像一种武器,这东西满天乱转,血腥的战场忽然有种大型露天游乐场的既视感。

    可是当这东西落到适宜的高度时,盒底突然射出一道纤细的激光!

    激光在扁盒的带动下快速旋转,光束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或叠加、或交叉、或环绕、又或层层相套的光幕。

    它们就像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绞肉机,笼罩战场,继尔疯狂地搅动整个战场,把所有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棕狗统统绞碎!

    许多棕狗只是一瞬间就被疯狂旋转的激光切割几十次,留在棕狗身上的切痕犹如大树的年轮,一层紧贴一层,相互平行又互不衔接。

    光盒转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激光又有封闭血管的作用,部分棕狗直到彻底死亡,仍然保持着生前的姿势,直到接触外力,才突然散落,变成一片片切面焦黑的整切肉片。

    实在是切得太均匀了,不止厚度相等,就连弧度都一模一样,而且无视骨骼内脏,最顶级的厨子,也没有这么好的刀工。

    刚刚还浪潮汹涌的战场,此刻已然一片寂静,可依旧烈烈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的烟柱、刺鼻的焦糊和满身的硝烟,无不提醒众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胖子忽然抽了抽鼻子:“我怎么闻着这么香呢?”

    陈翊飞忍不住打趣:“罗叔,你是饿惨了吧?”

    大伙全都笑了,薛毅飞笑得最欢畅:“你罗叔那是饿么?他是馋了好不好?”

    “那玩意能吃么?”不差钱哭笑不得地摇头,“我宁可饿着,也不想吃那玩意,太特么恶心了。”

    “应该能吧!”大壮憨憨地摸摸肚皮,“我也饿了,最少吃一只,整的!”

    陈翊飞那叫一个佩服:“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醒了也不起来,什么时候躺不住了再说。”

    薛毅飞极目远眺,确定山那边没再有棕狗冲出来:“应该没事了吧?老罗,咱们是不是能撤了?”

    罗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个身,正背对着大家,似在仔细倾听。

    “老罗?”薛毅飞心头一紧,“你没事吧?”

    罗胖子回身,一脸严肃:“我没事,指挥部的命令,马上撤进基地!”

    薛毅飞目光一闪:“这事儿还没完?”

    “没有。”罗胖子抬头,空中那艘飞船正缓缓落下。

19 我有话要说

    艳阳高挂,几缕黑烟蜿蜒升腾。

    阳光之下,城墙上的守军兵分几路撤下墙头,撤向小镇一侧的驻军基地。

    奔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整齐的脚步声远远回荡,罗胖子和他的杂牌军,仍是步调最不一致那一群,但这一次,陈翊飞再没感觉到任何异常的目光。

    不是其他人的目光变了,而是他自己的心态变了。

    基地位于小镇正北,陈翊飞所在的队伍从小镇正南撤下来,是距离最远的队伍之一。不过镇子本就不大,从镇南一眼就能看到镇北,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

    若不是小镇面积有限,这几个人哪能守得住?

    陈翊飞极目远眺,看到飞船已经停在基地正上方,悬浮高度也就百八十米,几个身穿动力装甲的人从飞船上跳下来,快落地时背后喷出火焰,轻盈地落下。

    可惜快落地的时候,他们的身影被街边的建筑挡住,没能看到落地时的景象。

    快到基地的时候,一行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前面的路已经被提前赶到的民兵挤满。

    虽然大家都很有纪律,可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占地方,一队队笔直的队列挤满街道,想挤进去就得打乱队列。

    或许其他人不在乎,但薛毅飞和罗胖子肯定不会这么干。

    陈翊飞很奇怪,不就是进基地么?怎么全都堵在门口不进去?

    仔细瞅瞅才发现,原来基地入口处停着一辆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卡车,一个战士站在车旁,正在收缴民兵手里的武器。

    山羊胡弱弱地嘟囔一句:“这就交枪了啊,要是狗群再冲上来怎么办?”

    不差钱好像和他八字不合,立马刺了一句:“不交枪你就有办法?你有子弹么你?”

    “总比两手空空好吧?”山羊胡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不差钱根本不跟他硬顶:“你跟我较什么劲,有本事你就别交!”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薛毅飞听的那叫一个乐呵-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陈翊飞没心情听他们吵嘴,盯着瞅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战士。

    那个战士一身泥土,满脸硝烟,比刚撤下来的民兵狼狈得多。

    民兵和正规军一样训练有素,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依次进入基地,只有杂牌军百无聊赖,抻着个脖子四处张望。

    基地附近视野开阔,众人愕然看到,基地北侧的山坡上浓烟升腾,虽然大部分植被得以保留,可越靠近基地,植被就越是稀疏,等到了基地附近,已是一片焦黑。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山坡上有多少尸体,但好几处墙头上都堆满了死狗,像是狗群冲上了墙头。

    大伙都有点愣神,大壮憨憨地摸摸后脑勺,“也没听这边打枪啊!”

    “激光武器吧,你以为当兵的跟咱们一样,也用这么落后的枪?”不差钱斜了大壮一眼,心情很是沉重,“我还以为驻军没参战呢。”

    罗胖子阴沉着脸:“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当兵的躲后头,让民兵打头阵?”

    不差钱很光棍地摊手:“是我想差了。”

    大壮不满地嘟囔:“你这人,就是毛病多!”

    不差钱一脸黑线:“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行了行了,马上到咱们了,都差不多点!”罗胖子很想让这群乌合之众排成整齐的队列,不过,也就是想想。

    陈翊飞忽然在前边看见一个熟人:老当益壮的老刘叔!

    老刘叔中气十足,纳闷地吼了一嗓子:“怎么就你一个?周家小二呢?”

    小战士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嘴唇嗫嚅两下,神色黯然:“重伤,正抢救呢……”

    老刘叔愣住了,满身的精气神跑了一多半儿:“走,咱们看看去!”

    一群老汉把枪一扔就进了基地,小战士默默地收拾,罗胖子吃力地蹲下,帮着小战士收枪。

    薛毅飞拍了陈翊飞一下:“帮忙!”

    陈翊飞愣了一下,赶紧答应一声,帮着一起收拾。

    其他人一看,也都一起伸手,很快就收好了所有的枪械,顺便把枪都交了。

    走进基地大门没几步,前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影飞也似地冲过来,一头扎进山羊胡怀里,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大伙仔细一看,呵呵,一字眉!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光女人喜欢,男人同样趋之若鹜。可人家是合法夫妻,跟桃色桃色八卦根本不沾边,众人顿时兴趣缺缺。

    这事儿根本八卦不起来好么?

    山羊胡一阵哄劝:“没事没事,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哎哎,你是不想我好还是怎么着?还哭?”

    那神态那语气,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嗯,在自家女人面前,再没底气的男人,也得展现一点男子汉气概,山羊胡自然也不例外。

    话说回来,山羊胡从没接触过军事训练工,表现不佳是应该的,因为这个看低人家,完全没道理嘛!

    陈翊飞被山羊胡和一字眉塞了一嘴的狗粮,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不要脸的薛毅飞还跟着凑热闹:“哎哎,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儿还好几个没人关心的单身汉呢,要不也让你媳妇抱抱我们?”

    陈翊飞更难受了,赶紧离老薛远点,他的目光无意中一扫,意外地看到那几个身穿重甲的军人,另外还有几个穿轻甲的像是基地的人,双方正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这时一群医护人员推出一排全封闭悬浮床,全部送到飞船下方,一道光束落下,悬浮床缓缓上升,很快就进入飞船底舱。

    随后光束又照在一旁的空地上,许多箱子在光束中缓缓落下,落地时光束消散,一大堆箱子顿时失控,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穿重甲的军人交待几句之后启动背后的推进器,几个人缓缓升空,迅速返回飞船。

    轻甲军人叫来了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比比划划地说了几句,小胡子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大步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放开嗓门大声嘶吼:“各位乡亲父老,请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20 规矩,维护的是大多数人

    小胡子的声音在基地上空回荡,听到的人全都安静下来,向小胡子身边聚拢,将他层层包围起来。

    薛毅飞一把拽住罗胖子:“他是谁?”

    “他啊!”罗胖子很是唏嘘,“镇长,王陆,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都跟我过来吧。”

    薛毅飞一脸愕然:“就他?”

    陈翊飞也想起来了:“昨天不就是他让所有人都回家么?对吧?”

    薛毅飞无奈地看了小陈一眼:“用用脑子,你忘了老罗那些小道消息了?”

    陈翊飞一怔,看看罗胖子宽厚的背影,再瞅瞅远处的小胡子,忽然间恍然大悟:“那罗叔那些消息……”

    “嘘——”薛毅飞瞪了他一眼,“知道就行,乱说什么!”

    陈翊飞顿时心虚不少,就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其他人压根儿没注意这俩人嘀咕些什么,挤挤挨挨地跟着罗胖子身后,山羊胡一直环住一字眉,怎么都不肯分开。

    环视聚拢而来的人群,王陆声音低沉:“各位,我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必须告诉大家。”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环视一周,大伙沉默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

    “就在刚才,基地告诉我说,鹭岛决定放弃一批定居点,我们镇名列其中,而且是首批优先撤离……”

    话音未落,围拢过来的人群一片哗然,当场炸了锅。

    “咱们不是守住了吗?”

    “对啊,怎么说撤就撤?”

    “这拼死拼活的,到底为了啥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问个没完,小胡子几次欲言又止,压根儿就抢不着回话的机会。

    定居点的历史并不长,但这里早已不是新殖民星的定居点,而是所有人的家园,大家的一切都在这个不起眼的镇子里,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关键时刻,老刘叔站了出来:“安静,都给我安静!”

    老人家威望很高,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小胡子投之以感激的目光,却听老刘叔说:“小路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就是走,也不能走的这么不明不白,你说对不对?”

    薛毅飞一个没忍住,差点没笑喷了。

    陈翊飞一脸疑惑:“你笑什么啊?”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种很特殊的人!”薛毅飞忍着笑说。

    “什么人?”

    “下边没有了那种。”

    陈翊飞更迷糊了:“什么意思?”

    “没事,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神经病啊你!”陈翊飞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再看小胡子,差点就要哭了:“老刘叔,我不是不想说,这不是大伙没给我机会么?”

    这怎么还怪上我了?

    最后这句话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把意思带出来了。

    老刘叔横眉立目:“那你还不赶紧说?”

    小胡子神色一黯,未开口先叹气:“情况非常严重,这不是一次单独事件,而是全球灾难,咱们这儿还算好的,好歹是守住了,可还有没守住的,具体什么情况连鹭岛都不清楚,安全起见,殖民局决定放弃部分定居点……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分析的,反正说咱们这儿是最危险,所有人都必须撤出去。”

    “撤哪儿去?”

    “直接回鹭岛。”

    “将来重建一个定居点?”

    “暂时还没消息。”

    “不是打赢了吗?”

    “是赢了,但只是打赢,不是彻底消灭,你知道狗群还来不来么?”

    “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咱们人多,一船拉不下,女人和孩子坐上面那艘飞船先走,能上多少上多少,其他人怎么走,什么时候走还不清楚。”

    “留下有危险吗?”一个声音陌生的声音问。

    说话的是山羊胡,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紧紧地环住一字眉。

    一定眉六神无主,死死攥住山羊胡的胳膊。

    小胡子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

    血色自山羊胡的脸上褪下:“那我们呢,我们并不属于这里。”

    小胡子抿了抿嘴:“抱歉,如果换个时候,什么都好说,但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得按规矩来。”

    “什么规矩?你们的规矩吗?我们是客人,客人懂不懂?”一字眉血贯瞳仁,撕心裂肺地尖叫。

    众人沉默不语,全都看着小胡子。

    王路面无表情,硬梆梆的语气犹如刀凿斧刻:“规矩就是女人孩子先走,老人其次,其他人再次……你可以第一批走,但他必须留下。”

    他深深地知道,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松口,不然人心就散了,只有坚持原则,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在危急关头将大多数人团结在一起。

    “凭什么……”一字眉还想闹,却被山羊胡一把抱住,“好了……我说好了……闭嘴!”

    一字眉愣住了:“你吼我!”

    山羊胡满脸苦涩,默默抱紧一字眉:“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鹭岛等我,好吗?”

    一字眉泪眼婆娑,妆都哭花了,拽着山羊胡的胳膊不肯松开。

    小胡子暗暗叹气,扭开头不看这对即将分离的爱人:“时间不早了,女人和孩子马上出发,在指定位置登船……你们走的越快,飞船回来的就越快,明白吗?”

    没人回答,但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与亲人好友依依惜别。

    时间紧迫,没工夫多说,大家只是简单的告别几句,就马上不舍地分开。

    光柱落下,女人和孩子流着泪进入登船区,直到进入飞船之前的最后一刻,目光依旧死死盯住人群中的亲人。

    目光在空中交汇,却只能远远相望。

    山羊胡想把一字眉送上飞船,一字眉死死搂住山羊胡的胳膊,忽然说出一句话:“我留下,他去哪里我去哪里,志愿留下是可以的吧?”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愣住了,山羊胡立马急了:“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一字眉坚持,“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山羊胡感动得眼泪汪汪,可还是把她推向飞船:“别闹,乖,快上去,昂!”

21 能收的都收一收

    小胡子也加入劝说:“上去吧,女人孩子先走,这是殖民铁律,志愿留下不是不可以,放弃离开的机会也是你自己的权力,但是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这么做,你们俩必须留到最后才能离开?”

    一字眉慌了:“这也是规矩?”

    小胡子点头:“是!”

    “为什么?”

    “为了让女人和孩子先走。”小胡子回头,目光扫过众人,“没人愿意离开亲人,但是离开必须有个先后,让谁先走,又让谁后走?”

    一字眉的心乱了。

    留得越久越危险,她不想离开山羊胡,可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把山羊胡留到最后。

    老刘叔也加入劝说的行列:“闺女,上去吧,你现在上去,你家男人还能第二批走,要不然,他就只能留下陪我们这些老头子喽!”

    说到最后,老刘叔洒脱地笑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一字眉愣住:“您不打算走?”先是女人和孩子,接下来不就是老人么?

    “我自愿留到最后。”老刘叔目光慈祥,“让年轻人先走吧,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也不可惜。”

    一字眉深深地看了老刘叔一眼,垂头,深深地鞠躬,然后回身,毅然决然地走向飞船。

    山羊胡放声大喊:“你在鹭岛等我,我马上就来——”

    一字眉回身,已是泪如雨下。

    陈翊飞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却听到薛毅飞一个劲地小声嘀咕:“这特么虐狗呢?老子单身招谁惹谁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的紧,有个愿意与之同生共死的伴侣,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陈翊飞诧异地瞪大眼睛:“你一点都不感动么?”

    老薛把脸一撇:“欺负我没老婆,我感动他姥姥!”

    陈翊飞眨眨眼睛,突然间一脸惊奇:“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羡慕了是不是?”他是真没想到,那么滥情的老薛还有这么一面,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我吃不着葡萄?”薛毅飞瞪大眼睛,指住自己的鼻子,“你开什么玩笑,我葡萄吃的不要太多好不好?我都特么吃撑了好不好?我羡慕他个鬼啊我!”

    陈翊飞超水平发挥,一脸看穿世情的表情:“你这就是色厉内荏吧?好吧好吧,我承认你葡萄多的吃不完,但是,哪只葡萄跟你生死不离了?没有吧?”

    薛毅飞顿时语塞,气哼哼地瞪着陈翊飞:“我有没有,还用让你知道?”

    陈翊飞目光一瞥,正好看到罗胖子正跟一个年龄明显比老罗小了些的女人告别,小陈同志抿嘴一笑,递给老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薛毅飞差点没气晕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小子想反天是不是?”

    “那哪能啊!”陈翊飞不慌不忙地否认,“我就是觉得吧,老薛,你这是让山羊胡刺激到了吧?是不是玩够了,想收收心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头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薛毅飞气急反笑:“你个小鬼头,还想给我当人生导师呢?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么?”

    陈翊飞满脸迷惑:“谁?”

    “算了算了。”老薛不耐烦地挥手,“这事儿跟你说不着。”

    陈翊飞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这什么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

    薛毅飞干脆扭过头去,只给陈翊飞留下一个后脑勺。

    可好巧不巧,他正好扭到罗胖子的方向,恰好目睹罗胖子和一个陌生女人依依惜别的景象,心里那个气就甭提了。

    渣男老薛咬牙切齿:好你个罗胖子,说好了一起当单身狗,你丫自己悄悄爬上了岸,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老罗的女人不舍地离开,最后一批登上飞船,光柱消失,悬浮于空中的飞船发出一阵轰鸣,飞离小镇后立即加速,转眼消失于天际。

    目送飞船离开,大伙或在心里或在嘴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整个基地弥漫着一股悲伤和哀愁。

    小胡子走到飞船留下的物资旁边,使劲拍了拍手:“大伙静一静,都静一静!”

    陈翊飞脸上的肉年抽抽,大伙都伤着心呢,还有心情说话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静什么静?

    小胡子却不管那么多,把大伙的注意吸引过来之后大声说:“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第二批人怎么走还不确定,可能是飞船抵达鹭岛后再回来,也可能是另外安排一艘飞船,所以不确定第二批人什么时候走,我个人觉得,最快也得中午,甚至有可能拖到晚上!”

    老刘叔不满地催促:“小路子啊,你就说你什么意思吧,别扯那些没用的!”

    小胡子有点尴尬:“老刘叔,我是想跟大伙说,还有那么长时间呢,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回家一趟,把能收拾的都收一收,万一到时候能带走呢?”

    除了杂牌军那几个外人,其他人的家都在镇上,半生的拼搏奋斗,哪是说扔就扔的?

    女人和孩子走了,可男人还在,怎么能浪费宝贵的时间?

    大伙的心思顿时活泛开了。

    小胡子又说:“大伙乡里乡亲的,瓜田李下要不得,还有,谁也不知道狗群什么时候再来,想回家的,全都上我这儿领装备,要是中间有个万一,都马上听招呼,千万别放不下那点东西,有人在,东西没了还能再挣回来;人没了,那可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行了行了,都不是小娃娃了,还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赶紧的,别瞎耽误工夫!”

    小胡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都过来吧,一把枪五个弹匣,按标准来!”

    在场的男人们一轰而上,抢倒不至于,乱肯定没跑,不过所有人都非常自觉,没谁趁乱多拿多占。

    枪这玩意,刚拿的时候新鲜,拿的时间长了就知道,死沉死沉的,没地儿搁也没地儿放,难受着呢。

    弹匣也是一样,空的倒是没什么份量,可实弹匣就不一样了,搁身上也是不小的负担。

    要不是离开基地确实有风险,根本就没人愿意带这些零七八碎。

    陈翊飞捅了捅老薛:“咱们领不领?”

    薛毅飞一脸理所当然:“领啊,咱们行李还扔旅馆里头呢,你不回去拿么?”

    “不是,我就问问。”陈翊飞略有些尴尬,扭头喊了一声,“罗叔,咱们一起啊!”

    薛毅飞不禁笑了:“这小子,还知道找个靠山?”

22 习惯习惯

    拆下弹匣,装满的弹匣有些沉重,使劲往上一堆,咔地一声轻响,弹匣卡进枪托,存弹显示直接跳到二百。

    瞄准、收枪,按动卡榫,弹匣落入手中,存弹显示归零……

    薛毅飞无奈地翻了翻眼皮:“好玩么?”

    陈翊飞皮笑肉不笑,“我这是玩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便拿一把枪就会用?”

    “那是!”薛毅飞得意洋洋,半点没有谦虚的意思。

    “切,显摆什么!”陈翊飞又把弹匣推上,这一回没再拆下来。

    他已经熟悉了一路,已经勉强算是熟练了。

    刚听小胡子说领装备的时候,他心里好一通嘀咕,这不进基地的时候刚交上去么?转眼又重发一回,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等看到新装备才知道,这一回发的是全套装备,步枪、弹匣、携行具还有各种护具,发到手里往身上一穿就行。

    除了没有军装,其他的一应俱全。

    其中的携行具特别有意思,这玩意跟一件加厚马夹差不多,但上面设置了不少小玩意,装弹匣的,装手枪的,还有装军刀手榴弹的。

    特别是背后有个东西,把枪往上面一靠就能吸住,收枪出枪那叫一个简单。

    薛毅飞帮陈翊飞穿好装备,顺手从他背上摘下步枪:“认识吗?”

    陈翊飞摇头。

    老薛笑了:“蝎式步枪,无托结构,使用5.7毫米无壳弹,最大的特点是托式弹匣……”

    所谓托式弹匣,不是单纯的把弹匣装在枪托里,而是以弹匣为枪托,卸下弹匣之后,几乎就只剩下个壳。

    弹匣里更是塞满了子弹,那么大的个头,跟传统弹匣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陈翊飞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这玩意到底怎么供弹。

    他很想拆开一个看看,却发现弹匣都是全封闭结构,弹匣即是占枪的供弹装置,也是子弹的储存容器,只有装进枪里才会拆开封口,除了质地不同,没装进枪里之前就跟一板砖没啥区别,掏出来拍人都不带被警察误会的……如果这里有的话!

    总之,好为人师的老薛帮陈翊飞普及了一下枪械知识,最后告诫一句:“这玩意跟别的枪不大一样,你最好先熟练熟练。”

    陈翊飞立马回了一句:“我是谁啊,谦虚好学陈翊飞你知道不?”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羞涩,反而一副得意洋洋嘴脸,颇得老薛的真传。

    罗胖子不禁感慨,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陈翊飞跟老薛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才几天时间,好好一孩子硬是让老薛带坏了啊!

    说话间,杂牌军离开基地,在罗胖子的带领下返回旅馆。

    罗胖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端枪走在最前面,薛毅飞当仁不让,一通指指点点,然后就变成了大壮和不差钱跟在罗胖子身后,老薛和陈翊飞跟在最后,其他人走中间。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不能随意乱蹿,也不能口无遮拦,必须集中注意力,观察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那些能藏人……嗯,能藏棕狗的地方。

    “这是为了你们好!”薛毅飞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有些人理解有些人不解,但都不影响大家服从指挥。

    不过几分钟,杂牌军顺利返回旅馆,众人进门之后就想离开,不想被薛毅飞叫了回来:“现在是九点零二分,给你们十五分钟收拾东西,过时不候,解散!”

    不差钱抱怨:“哎哎,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还有十四分五十二秒!”

    “得得,惹不起你行不行!”不差钱非常从心地转身就走。

    薛毅飞虽然没有任何管理职务,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给其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形中建立起初步的权威。

    罗胖子不解地问:“老薛,你这是干什么?你把他们当你手下的兵了?”

    “快拉倒吧,白给我都不要。”薛毅飞那叫一个嫌弃。

    “那你还……”

    “这不还没走么?”薛大胡子笑笑,“让他们习惯习惯,有好处。”

    陈翊飞那叫一个糊涂,这算什么好处?

    “发什么愣啊你?”老薛瞪了小陈一眼,“你还剩十四分二十一秒!”

    “噢!”陈翊飞答应一声,半点没放在心上。

    他的东西本就不多,最重要的就是挂在脖子上的全息吊坠,那里面存着他父母的全息照片。

    不过老话说的好,破家值万贯,本来东西就少,若是都不要了,那就真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了。

    老薛不乐意了:“噢什么噢,你要答是!”

    陈翊飞一脑袋问号,简直想敲开老薛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神经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老薛抱着枪边走边说,“到是动懂不懂?”

    “不懂!”陈翊飞实话实说。

    老薛心里发堵:“喊你答到,说什么答是,记住了没?”

    看他表情特别凶狠,陈翊飞有心反驳却实在心虚,只能违心地答应:“是!”

    薛毅飞脚底下绊蒜,差点没摔个大马趴:“你这个时候答什么是?”

    “不是你让我说是的吗?”

    “那你也看看什么时候啊……算了算了,随便你吧!”薛毅飞那叫一个心累,整个世界一片灰暗。

    陈翊飞好一阵莫名其妙,说白的也是你,说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房间里没有半点变化,小陈同志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的小包。

    其实就是几件换洗衣服,这是他仅有的财产,全卖了都不够买一个弹匣,还是不带子弹那种。

    老薛的东西就多了,整整两大箱,一打开,所有东西全都一丝不乱,整整齐齐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叫一个舒服,根本用不着收拾。

    不过陈翊飞已经看过好几回了,无感。

    薛毅飞根本不是收拾东西,而是找出一套军绿色的衣服换上,找出一个看着特别精致的个人终端戴胳膊上,一副镜片特别大的眼镜戴上,最后翻出个小包,把压箱底的几件东西装里头背着,那些散乱的衣服就扔那儿了,看都不看一眼。

    “走吧。”薛毅飞说。

23 招谁惹谁了

    陈翊飞眼睛有点直:“都不要啦?”

    老薛拍拍身后的包:“带这些就够行了。”他心里又补充一句,要不是认识的太晚,他肯定也给陈翊飞准备一份儿。

    两大箱衣服就那么扔了,陈翊飞心疼得不得了,可东西是老薛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陈翊飞东西少,老薛带的少,两个人轻手利脚。老罗东西稍多,但也只有一个小箱子,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其他人箱子都不小,也不问问到时候能不能上飞船。

    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包括老薛在内,没人管那么宽。

    离开旅馆,罗胖子郑重其事地锁好大门,扶着门上的玻璃恋恋不舍……这一走,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薛毅飞想劝上几句,不过还没开口,老罗就自己调整好心态,毅然决然地回头:“走吧!”

    一行人踏上返回基地的路,来时双手抱枪排着战术队形,回去时一手抱枪一手拖行李,画风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在无惊无险,顺利返回基地。

    基地条件有限,中午时随便对付了一口吃的,不过对疲惫了一夜加半天的人民群众而言已经非常不错了。

    吃饱喝足,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呼呼大睡,可刚闭上眼睛,陈翊飞就听到天边传来一阵呼啸。

    刚刚还晒死狗的民兵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纷纷聚集在空地上仰头望天。

    没多一会儿,一艘飞船悬浮在基地上方,不知道哪个情绪特别饱满的怪叫一声,瞬间引动所有人的情绪,一群大老爷们儿挤挤挨挨,挥舞着步枪各种欢呼怪叫,那场面,简直辣眼睛!

    小胡子很快站出来维持秩序:“各位,飞船已经来了,但是这艘飞船是从其他定居点转过来的,船上已经装了不少人,咱们只能上一部分,其他人必须等最后一班。我要说明一点,这是一艘民用飞船,船上没有武器装备,考虑到一路上的意外因素,登船人员允许携带武器。同样的原因,这一次就不按顺序来了,自愿原则,超出抽签排除,不够抽签补充,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路上有危险吗?”

    “我不确定,所以小心一点肯定没错。”

    “行李呢?可以带多少?”

    “除随身武器之外,每人不超过两个立方分米。”

    “我们将来,还有机会回来吗?”

    小胡子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自愿留到晚上。”

    “我也留下,年轻人先走吧。”老刘叔笑着说,“本来以为这辈子就留这儿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碰上这么档子破事……”

    “谁说不是呢……”

    愿意离开的很多,但希望留下的更多,有些是单纯不想坐民用船,有些则是不舍得离开。

    山羊胡第一时间表达了离开的愿望,一字眉已经离开半天,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卷毛也跟着加入离开的队伍,薛毅飞一看响应的人不多,干脆把其他人都拉进去,连老罗都没放过。

    小小的杂牌军居然没散,也是个小小的十分意外。

    飞船启动,缓缓飞离小镇,陈翊飞的目光透过舷窗,默默注视依旧笼罩在淡淡硝烟中的小镇,看着它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薛毅飞凑到小陈身边:“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陈翊飞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天一宿真是太不寻常了,可能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地方。”

    老薛不禁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想透了什么人生哲理呢,就这个啊!”

    陈翊飞:“这还不够吗?”

    “你还年轻。”薛毅飞抱着枪,背靠的舱壁坐下,“头一回嘛,肯定记忆深刻,等经历的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鹭州星没那么多人,更没有频繁起降的公共交通,这艘飞船是标准的客货两用,其他定居点先上船的都在客舱,后上船这些就只能屈居货舱。

    不过没关系,这种时候,有个地方就不错了。

    陈翊飞严重怀疑老薛又在隐晦的开车:“我还就不信了,你头一回打仗在什么地方?忘了么?”

    薛毅飞瞬间陷入回忆,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看老薛突然走神,陈翊飞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哎,想什么呢?”

    薛毅飞回神,笑笑:“没什么,你说的对,有些事真的很难忘记,哪怕隔着几百几千年。”

    陈翊飞觉得老薛好像哪里不对:“还几百几千年,你写历史书呢?”

    “我倒是希望啊,可惜不敢用我。”薛毅飞委是惆怅,眼底泛着抹不去的失落,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让小陈同学看出半点端倪。

    这时船舱里的广播响了:“各位乘客你们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本机储备不足,请各位优先照顾女性、小孩、老人和体弱的乘客,本次飞行预计需要十一个小时,途中不降落,大家可以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另外,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最近的空乘人员,祝各位有个愉快的旅途,谢谢。”

    陈翊飞咧咧嘴:“还真当是航班了?”

    “这就不错了,睡会儿吧,你不困么?”老薛闭着眼睛说。

    “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睡会儿!”陈翊飞把枪背在身后,靠在老薛身边闭上眼睛。

    他是真的累了,没多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翊飞忽然被一阵强烈的震动惊醒,他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眼里全是担忧和惊惧。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全都侧耳倾听,连呼吸都放轻许多。

    “什么情况?”一个声音问。

    “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波震动,似乎还有沉闷的撞击声。

    机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各位乘客,我机遭遇不明飞行生物袭击,船体严重损伤,已经无法继续飞行,即将迫降,重复,我机即将迫降,请各位做好准备,愿主与你们同在!”

    迫降?坠机?

    陈翊飞彻底清醒,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24 空中袭击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飞船跃入平流层,接下来是持续十多个小时的平稳飞行,机长切换自动驾驶模式,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从昨天晚上接到任务就没怎么休息过,他的身心已然疲惫到极点,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机长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吵醒,他腾地坐了起来,迅速扑上驾驶台系上安全带:“怎么回事?”

    副驾示指着雷达:“你看!”

    雷达有一群小光点,正在快速接近,机长不禁万分疑惑:“那是什么?”

    副驾摇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机长非常谨慎,做出了最合适的决断:“加速,甩开它们……”

    副驾马上推加速器,可飞船的速度还没提高多少,船身猛地一震。

    机长惊了:“什么情况?”

    “左二推进器失灵,动力正在下降,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三十,动力归零,我们的速度正在下降。”

    “关闭左二推进器,提高输出功率!”

    副驾动作飞快,飞船的速度稳定了:“我们缺了一个推进器,无法加速,维持现有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高度呢,马上提升高度——”

    同一时间,刚刚还非常安静的客舱已经陷入恐慌和惊惧,乘客们像受惊的小鸡崽一样左顾右盼,担忧的情绪在船舱中迅速弥漫。

    到底出什么事了?

    左侧的舷窗之外陡然掠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一个颧骨特别高、看起来特别刻薄的男人惊叫。

    可其他人看过去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异常,不禁向高颧骨投去责怪的目光。

    高颧骨苍白地解释:“外面有个东西,真的!”

    “这是平流层,鸟飞不了这么高!”一个声音这样说。

    高颧骨悲愤得不得了:“我骗你们干什么,真有东西……”

    这时右侧某个舷窗突然被一个影子挡住,而且它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扇动一对巨大的羽翼缓缓接近,瞪着拳大的竖眼死死盯住舷窗。

    靠窗的是个略胖的中年女人,一股难以描述的危机感突然降临,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着身子慢慢回头,正对上那只凶光四射的竖眼。

    “啊——”一声尖叫声犹如魔音贯脑,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

    窗外那东西好像也吓了一跳,猛地探头一啄,砰地一声砸碎了舷窗。

    玻璃碎片纷飞,客舱中气压骤降。

    附近的人惊慌失措,赶紧解开安全带离远一些,这个下意识的反应拯救了他们的小命——窗外那东西挥翅膀冲上来,大嘴探入船舱,却被窗框挡住,像个塞进窄口瓶的小木棍,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勉强活动。

    那东西知道活动不开,总算把鸟嘴收了回去,可没等附近的乘客松一口气,气急败坏的怪鸟又一次扑过来,粗糙的巨爪塞进破碎的舷窗狠狠一撕,硬生生将窗口撕开。

    一颗足有水缸大小、长满短绒毛的脑袋塞进船舱,一人多长的硬质鸟喙左右乱扫,顶翻了几个逃跑的乘客之后,胡乱咬住一个缩了回去。

    怪鸟脱离飞船,疾速俯冲而下,惨叫声迅速拉远。

    众人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那个破碎的窟窿,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客舱另一侧一声裂响,又一只大脑袋探入舱内,惊得众人厉声惨号,可大家都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再加上紧张慌乱,能及时解开的少之又少,怪鸟随便咬上一口,就把一个乘客当场腰斩,上半身被怪鸟叼走,只剩下半身还固定在椅子上,鲜血四处喷溅,浇了众人满头满脸,血腥气充斥客舱。

    场面实在太恐怖了,整个客舱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

    几只鸟头同时出现在窟窿外面,似是为了谁先觅食而产生了争执,最终其中一只获得胜利,先把脑袋塞进窟窿。

    附近的乘客根本来不及逃走,一位坐在最边缘的女乘客紧挨着舱壁上那个窟窿,硕大的鸟头就在她的面前动来动去,恶心的竖眼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女乘客鼓起勇气,一时找不到合手的东西,干脆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狠狠地一鞋跟砸过去,细长的鞋跟正好砸穿怪鸟脆弱的竖眼。

    怪鸟嘶吼一声,已经咬在嘴里的猎物都不要了,带着卡在眼睛里高跟鞋仓皇飞走。

    危急时刻,有人仓皇失措,也但也有人爆发无与伦比的勇气。

    驾驶舱里,副驾脸都青了:“机长,客舱失压!”

    “问题不大,再坚持坚持……”鹭州星的海平面气压是标准值的1.2倍,氧气含量也比标准值高一些,就算客舱失压,也有足够的氧气,不会因缺氧而窒息。

    通讯器发出急促的响起,一个声音响彻驾驶舱:“机长,有怪物,它们凿穿了船壳……”

    副驾赶紧把客舱中的监控调出来,恰好看到一只巨大的脑袋叼走一个乘客。

    机长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什么?”

    副驾刚想说话,一只怪鸟飞越驾驶舱,让两个人看了个清楚明白:浑身黑褐,翼展格外巨大,两只鸟爪格外粗壮,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极度的凶猛。

    这东西的长相实在太奇葩,很难用熟悉的东西类比,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个拔掉全身的羽毛,却单单留下一对翅膀的光鸡,说多怪异就有怪异。

    这玩意到底怎么长出来的?

    飞船又一次剧烈震动,副驾眼睛都红了:“右一推进器失效,速度正在下降!”接连失去两台推进器,飞船的情况已经极度危险。

    机长咬紧了牙,发布坠机预警的同时迅速压低高度。

    这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高度越低,越容易遭到原生种的袭击,可不压低高度,一旦坠机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后机长又嘱咐副驾:“通知客舱,全都撤进中舱,快!”

    鹭州星很大,但定居点太少,这里的居民很少有远行的需求,这艘飞船大多数时间都是为定居点输送物资,客舱小得可怜。

25 这怎么打?

    遭到袭击的客舱,其实是昨天接到任务时临时挂上去的,很轻很薄,被怪鸟攻破也不奇怪。

    但原本的客舱在飞船之内,有厚重的外壳保护,根本不是区区几只怪鸟可以打破,把人撤进去不仅能避开怪鸟的威胁,还能在迫降时更好的保护乘客!

    飞船的情况通过卫星,同步上传远在鹭岛的指挥中心,收到了飞船的迫降预警,工作人员马上把卫星的镜头对准事发空域。

    主屏幕上出现了飞船的身影,它正拖着两道黑烟迅速下坠,还有数十只怪鸟围绕在飞船附近,不时凑上去狠啄两下。

    “这是什么?”主管一脸惊骇。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乱了,都特么乱了,通知所有飞船,马上提升飞行高度,不管民用还是军用,越高越好,快!”

    “是……那运七号怎么办?”

    “最近的军舰在哪里?”

    “三十二号定居点,直线距离六千二百公里,而且那边暂时走不开。”

    主管表情定格,心脏猛地揪了起来。

    众人一齐沉默,主管深深地看了运七号一眼:“把我们能做的做到最好,其他定居点还等着我们协调撤离,都给我动起来,动起来!”

    他不愿意下达这样的命令,可他必须先考虑大多数人的利益。

    工作人员就算手头没有活,也马上给自己找点事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

    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别撞枪口上,触了主管的霉头,谁都没好果子吃!

    运七号的客舱里更乱了,乘客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躲,许多人为了躲避怪鸟解开安全带,想躲进更安全的中舱,结果飞船压低高度的时候,直接被气流吹出舱外。

    拉长的惊叫瞬间远去,可还没飞出多远,一只怪鸟就追了上去,一口叼住那人。

    另一只怪鸟也追了上去,不甘心被同伴夺走到嘴的猎物,同样一口咬了上去,瞬间将那个倒霉的乘客分尸。

    惊叫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惊恐的表情是那样的相似。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虽然留在座位上可能被怪鸟叼走,可到底叼谁是个几率问题;而解开安全带随便乱走,被吹出去的几率比被叼走大得多,这么简单的判断根本不需要什么理智,随便想想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有不信邪的,先把自己固定好再解开安全带,有的成功钻进中舱,也有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的拐点,或生,或死。

    怪鸟似乎格外钟情那些乱走的家伙,这下乘客们更不敢乱动了,乘客们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货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连续两次震动外加迫降警告,所有人都慌了神。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面对狗群时可以不畏生死,可狗群那是可以通过努力挡住的,现在是从天而降的坠机,不管大伙如何努力,也不可能长出翅膀,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这让人怎么能不慌?如何能不慌?

    在死亡面前,无论贫寒宝贵,也不管身份高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不怕死?那是扯蛋!

    陈翊飞都快哭出来了,就连薛大胡子都一脸的茫然错愕,心说我老薛大江大河都闯过来了,难道今天真要折在这个小河沟里?

    混乱中还有人试图维持秩序:“别乱,都别乱,找地方固定自己——”他也不知道固定有没有用,总之有备无患吧。

    还有人厉声咆哮:“外边什么情况,外边什么情况,开舱门,把舱门打开——”这是想尽快离开的。

    客舱那边,只要系好安全带,最大的危险就是怪鸟,可是货舱里根本没有座位,更没有安全带,一旦迫降,简直就是十死无生。

    不知道是哪个空乘人员想起了货舱里这些人,打开舱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快,快,客舱,客舱需要你们!”

    薛毅飞就在附近,听了这话,二话不说拽起陈翊飞就跑。

    就算没有多余的座位,找个座椅抱一抱,也比留在货舱等死强吧?

    有带头的,其他人不管想没想到这一点都跟了上去,众人穿过狭窄的通道,爬上倾斜的扶梯,途中还经过中舱,最后赶临时加挂的顶舱。

    知道里面情况不对,薛毅飞故意停在顶层客舱的门外,做好准备之后才一把拽开舱门……可他还是小错估了顶舱的情况,一股气流从身后涌出来,险些把老薛吹出去。

    薛毅飞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门框才东下来。

    然后,他和身后的陈翊飞,还有另外几个人一起,看清了舱门外的情况:好好的客舱愣是凿出了好几个通透的大窟窿,白云蓝天一眼可见,嗖嗖的冷风一个劲往舱里灌,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还是气温最高的时间,不然非冻死几个不可。

    舱里的乘客缺了一少半,靠近舱门的位置几乎全空了,剩下的几个也有离开的意思。

    恰好一只怪鸟把脑袋塞进来寻找食物,叼走一个乘客的同时,还瞪了薛毅飞一眼,老薛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什么情况?

    薛毅飞知道不能耽搁,马上回头大吼一声:“都注意了,抓紧——”

    深吸一口气,老薛瞅准了机会,猛地扑出门外,一把抱住了过道边的座椅……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椅子和舱门中间非隔那么远干什么?

    跪在椅子上倒扣安全带,算是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薛毅飞朝舱门招手。

    陈翊飞瞅瞅不过十多米外的窟窿,再看看两三米外的老薛,猛地把心一横,纵向扑出去。

    飞船恰好在这个时候猛地一沉,陈翊飞脚下失控,一个屁股墩摔在过道上。

    薛毅飞都张开胳膊准备接人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脸上的肉抽了抽,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见陈翊飞已经爬起来,老薛赶紧把他按在附近的座位上,迅速扣好安全带:“准备战斗!”

    陈翊飞摘下步枪端在手里,陈翊飞瞅着客舱一阵茫然:“这怎么打啊?”

26 听天由命

    客舱很宽很长,空间很大,但舱里的乘客只撤出一少半,还有大批乘客困在位置上动弹不得,一旦开枪,误伤乘客的几率极大。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客舱已经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被怪鸟叼走不会有任何人质疑,只会觉得运气不好。

    可要是朝怪鸟开枪,却误中了其他乘客,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陈翊飞不想帮忙,实在是臣妾做不到啊!

    薛毅飞左右看看,咬了咬牙说:“是空洞就打,不是就别开枪!”

    更多人涌进客舱,纷纷找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摘下步枪,客舱后段马上成了武装区域,堪称最安全的舱段。

    陈翊飞忽然有些感慨,这地方到处都是窟窿,明明比货舱更加危险,可坐在这个破船舱里,怎么就好像比货舱更安全似的?

    简直没有天理!

    一只怪鸟出现在客舱之外,瞅准了一个窟窿猛扑上去。

    它已经不是头一回这样做了,接连的成功令它食髓知味,打算多逮几个猎物回去。可它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客舱里已经不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而是多了一群强悍的猎手!

    薛毅飞死死盯住那个不断靠近的黑暗,咬牙切齿地一拉枪栓,特殊结构戳开托式弹匣的封口,一枚无壳弹顶进枪膛:“来啊来啊,来啊来啊!”

    黑影骤然停于不远处的窟窿之上,一只硕大鸟头探入船舱,附近的乘客一阵慌乱,却没人敢出声,更没人敢惊叫,全都缩起身子放轻呼吸,尽力躲在座椅后面,避开怪鸟的视线。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大家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老老实实躲着,比乱跑安全多了。

    薛毅飞举枪,却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感觉飞船还挺稳当,把牙一咬解开安全带。

    陈翊飞吓了一跳:“老飞?”

    老薛猛地跳上过道:“看我的!”

    他一个疾冲蹿了出去,可靠近第一个窟窿时飞船一震,一脚踏空失去平衡。

    完了!

    薛毅飞绝望了,怎么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出问题?开飞船那俩人跟大伙有仇是不是?

    好在飞船马上恢复正常,老薛虚悬的脚又踩到了地上,可他已经无法恢复平衡,干脆趁势一个下滑抢过第一个窟窿,白云蓝天在他头上一闪,空中还有几只怪鸟的身影盘旋,其中一只似有扑向客舱的意思。

    冲力耗尽,薛毅飞恰好躺在过道上,前方就是那个堵着硕大的鸟头的窟窿。

    “去死吧——”薛毅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扣下扳机。

    枪声炸响,一串子弹在枪声中命中怪鸟,从鸟嘴一路扫到脖子根,当场把那只竖眼打爆,红的白的一起炸出来,眼眶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重创的怪鸟惨叫一声仓皇飞走,可子弹穿进了它的大脑,怪鸟只飞了几下就彻底失控,像个沉重的秤砣一样坠向大地,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林海。

    死里逃生的乘客们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

    然而飞船的猛颤打断了欢呼,众人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失重感,躺在过道上的薛毅飞居然缓缓飘了起来。

    尖叫声响彻残破的客舱。

    薛毅飞赶紧抓住身边的椅子,心里悲愤得不得了,怎么特么净挑老子有事的时候出岔子?

    这时旁边一位乘客伸出了援助之后,将他重新压在地上,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最后所有能摸到他的人,都把手按过来。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帮我找个位置,我需要一个空位!”

    驾驶舱,副驾焦急万分:“机长,右二推进器失效,我们控制不住了!”

    机长内心惶恐,表面却镇定自若:“我刚才看见前面有个湖,我们可以在那里迫降!”

    副驾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马上答应下来:“好!”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愿主保佑你!”

    副驾脸颊一抽,极力控制飞船的同时不忘吐槽:“你又不信教,成天把主挂在嘴边上,不累么?”

    机长:“信不信教,和我把不把主挂在嘴边有关系么?”

    副驾失笑:“好吧,你赢了!”

    飞船的高度持续降低,莽莽群山深处,巨大的呼啸声震四野,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无不惊惶失措,狼奔豕突。

    只有极少数动物抬头看天,惊骇地看到一艘人类飞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飞船附近还盘旋着一群巨大的怪鸟,它们不断飞近飞船,又被飞船里喷出来的弹雨驱赶,一些巨鸟躲避不及被子弹击中,惨号着从天上掉下来,一头扎在地上。

    巨鸟落地之处,闻到血腥味的各种动物蜂拥而上,将偌大的巨鸟分而食之,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惨白的骨架。

    飞船越来越低,最后船底已经压住了树梢,噼里啪啦的树枝折断声不绝于耳,一些来不及躲避的树栖动物倒了大霉,家园被毁,且从高高的树梢上跌落。

    大概也是因为高度太低,那些怪鸟不再靠近飞船,而是跟在飞船后面,或是在飞船上方盘旋。

    飞船此时的速度并不快,落到有水面缓冲的湖面上,乘客生还的可能性极高,可要是落进茂密的丛林,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然而飞船距离那个小湖还有不短的距离,两位飞行员全力控制飞船,仅剩的推进器超负荷工作,极力保持最后的高度。

    即将抵达小湖上空,唯一的推进器终于寿终正寝,冒出一股黑烟之后猛然炸开,飞船彻底失控,翻滚着一头扎向地面。

    差一点,就差一点!

    两位飞行员仍未放弃,在最危急的时刻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立刻解除所有舱室的锁定,两个临时客舱和四个临时货舱同时甩离飞船,远远地抛向四周……

    若是任由飞船坠落,必然是临时加挂的客舱最先落地,别说客舱已经残破不堪,就是完好无损,也不可能承受飞船主体的重压。

    至于最终落到什么地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27 困境

    客舱后段,陈翊飞只觉得身下震,客舱好似过山车一样抛飞出去,偌大的窟窿外,蓝天白云、森林湖面交替闪过,随即轰地一声闷响,客舱重重落在水面,溅起大片水花的同时又滚了大半圈,这停下来,摇摇晃晃地浮在水上。

    剧烈的冲击令客舱彻底变形,特别是那几个窟窿,单薄的舱壁在水流的冲击下弯折扭曲,锋利的碎片满舱翻飞。

    陈翊飞一脑袋撞在前排的靠背上,整张脸瞬间麻木,差点扭断了脖子。

    等他重新抬起头才,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破洞边缘大幅度撕裂扭曲,其中一段正好竖在他的面前,只要弯折再大上那么一点,锋利的断口就会将他劈成两半!

    本能地咽了口唾沫,陈翊飞心头一阵庆幸。

    这特么的,太悬了啊,小命差点就没了!

    不知道谁用力推了他一下,一个声音厉声咆哮:“快走,进水了!”

    陈翊飞终于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湖水正从舱壁上的窟窿里涌进来,就像洪水涌出破溃的堤坝。

    他赶紧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发现前面的人一动不动,以为他撞晕了,赶紧推了一把:“醒醒……”

    那人的身体无力地倾斜,左胸赫然插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

    不用问也知道,这人没救了。

    陈翊飞不认识他,但这里都是一起从小镇出来的同伴,亲眼目睹同类的死亡,他的心头陡然一颤。

    不过稍稍迟疑,湖水已经没过小腿,他不敢停留,继续冲向破口。

    可水流实在太急了,冲得他立足不稳,无法靠近,更不可能冲出去。

    转眼间湖水已经淹到大腿根,再不冲出去,就得跟客舱一起沉入水下。

    客舱虽然不是船,可体积够大,下沉时产生的涡流,一样会把附近的人拉入水下。

    必须抢在下沉之前冲出去,必须尽快远离客舱!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这边!”

    回头一看,一个人正在舱门那儿招手:“门打开了!”说完翻身潜入水下。

    陈翊飞愣了一下,发现舱门已经被湖水淹没。

    他的内心剧烈挣扎,救生的欲.望最终战胜了内心的恐惧,猛吸一口气趴进水里,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立刻看到舱尾的那扇门已经打开,一个灵动的身影正像游鱼一样钻进去。

    起身,湖水已经淹到腰间。

    陈翊飞很想从尾舱逃出去,可他对自己的水性实在没什么信心,潜下去问题不大,可还能不能上来就实在不好说了!

    立即冒险拼一拼,未必能逃脱。

    稍候冒险搏一搏,或许有机会!

    小陈同志根本不必权衡,非常走心地选择了后者……多活一会儿不好么?

    转机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涌进破洞的湖水忽然趋缓,客舱本身也不像之前那么漂荡,刚刚还乱成一团,转眼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众人大眼瞪小眼,都有点发懵。

    “触底了?”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声音说。

    “对对,你们看,我们离湖边不远!”一位女乘客指向舱外,大伙探头一看,呵呵,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米。

    众人恍然大悟,神色里多少都透着几分尴尬……刚刚实在是太慌乱了啊!

    可仔细想想,又是一阵后怕。

    若是客舱飞远一点,直接落到岸上;或者飞近一些,落到更深的水中;再或者倒扣水面……这些悲惨的设想统统都没出现!陈翊飞虔诚感谢上苍。

    路过同伴的遗体时,陈翊飞犹豫了一下,双手合什拜了拜,道了一声得罪,把这位遇难者身上的弹匣全都摘下来,带在自己身上,连枪上那个也没放过。

    经历了昨晚的激战,他深深地认识到弹药是多么的重要,这荒郊野外的,天上有怪鸟,林子里还指不定藏着什么东西,多带点子弹没坏处。

    其他人也是一样,默默地收集遇难者身上的武器弹药,甚至随身物品。

    “他们已经用不上了。”一位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难过地说。

    罗胖子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从遗体上搜出个小包递给陈翊飞:“保命第一,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将来还给他的家人。”

    陈翊飞默默接到手里,刚刚实在太紧张,他都没注意胖子什么时候进的客舱。

    正想说什么,他的目光突然一凝。

    “怎么了?”罗胖子压低声音。

    “水里好像有个东西。”陈翊飞说。

    众人心里一紧,心里都有点慌——水里到底有什么?

    与陆地生物比起了,许多水生动物的生存方式千奇百怪,有吸血的,有寄生的,还有钻尿道后庭的,甚至有可能只是接触了一只微小的虫卵,就会染上难以驱除的寄生虫。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罗胖子立马急了:“有伤没?”血腥味儿对某些生物有极强的吸引力。

    “没有!”

    “别动别说话!”罗胖子的声音压抑到极点,一连打了几个手势,所有人都像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盯着水下。

    隐约间,好像有个土黄色的东西在过道和座椅之间往返游曳,陈翊飞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很想问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究竟有没有危险,可罗胖子的警告仍在耳边,他只能死死压住这个想法。

    那东西游了几圈,好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居然沿着过道缓缓游过来。

    这下陈翊飞顶不住了,罗胖子马上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千万别动……”

    客舱另一边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水里那个东西似被惊动,马上回身游开。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远远传过来,嗓音很熟悉,是老薛!

    “水,水里有东西!”一个惊惶的女声回答。

    罗胖子目光一凝,好机会!

    “快,马上离开,爬顶上去!”

    客舱另一头也传来薛毅飞的吼声:“离开,都离水远点!”

    还有这么多人,马上离开客舱根本不现实,陈翊飞目光一扫,干脆站到椅背上,成功脱离湖水。

    其他人的动作也不慢,三两下爬上去,一群人弓着身子双脚踩着椅背,看上去特别的可笑。

    但可笑总好过冒险,对吧?

28 死的憋屈

    陈翊飞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老薛,注意安全——”

    薛毅飞老怀大慰,心说总算没白看顾这小子:“我没事——老罗!”

    “我在——”

    “赶紧往外走,这地方不能呆了,回头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收到——”

    罗胖子马上朝舱壁上那个窟窿打手势,“先上去两个,注意安全,上不去别勉强!”

    “我来!”最靠近破洞的两个人异口同声,他们把枪背在身上,找到可以搭手的地方,踩着舱壁上的破损一步步往外爬。

    罗胖子还不忘提醒:“小心手!”

    舱壁太薄太锋利,根本不适合攀爬,只有加强筋和那些扭曲的蒙皮才能落脚。好在舱壁上到处都是破损撕裂,虽然有点小麻烦,可爬上去也没多少困难。

    客舱另一头有点混乱,但很快平息,似乎那东西并不是危险物种,大家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谁也不知道湖里还有什么,这一次没事不代表过会儿还安全,所有人瞬间达成一致: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陈翊飞回头看了一圈,却没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罗叔,其他人呢?”

    罗胖子神情忧郁:“太乱了,我也没注意……咱们先顾好自己,但愿他们也都没事。”

    陈翊飞点点头,心里很是失落。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毕竟一起战斗了一个晚上,他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率先爬上舱顶的先行者,找到了一条最适合攀爬的路线,手往哪儿放,脚往哪儿蹬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其他人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接连爬上去七八个人之后,总算轮到了陈翊飞。

    罗胖子不放心地嘱咐:“小心,三点固定,一次只能挪一只手或者一只脚!”

    陈翊飞郑重点头:“罗叔,我记住了!”说完像只猴子一样爬了出去,动作既准确又灵活。

    罗胖子一看,顿时放下心来。

    这小子,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来也巧,爬出舱外的陈翊飞一抬头,本打算找下了个点,却看到空中一只怪鸟疾冲而下。

    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本能地想要摘下背上的步枪,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连忙抓紧。

    这时舱顶枪声炸响,而且是数支步枪同时连射,硝烟味顿时弥漫四周。

    还在舱里的罗胖子一下子急了:“怎么回事,上边怎么了……”他再也等不下去,挤开前面的同伴,用与其身形完全不符的灵活身手爬出舱外。

    另一边的薛毅飞同样大吼:“靠边,都靠边……”一边吼,一边快速爬出舱外。

    空中的怪鸟似被弹雨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振翅飞远。

    陈翊飞赶紧爬上去,摘下步枪顶上子弹,警惕地仰望天空。

    现在大概是下午两点至三点之间,太阳的位置只比正午偏西一点,偏偏空中那几只怪鸟又特别喜欢往太阳的方向飞,炙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住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勉力支撑,吃喝声此起彼伏:“注意注意、小心小心——”

    陈翊飞实在忍不住,低头歇一歇眼睛,忽然发现其他人都是躺在地上,只有他一个人傻呆呆地站着。

    他立刻有学有样的躺下,揉揉眼睛继续观察天空。

    可能是怪鸟觉得躺下的动物没有威胁,几只怪鸟不约而同地收束翅膀,犹如疾速垂落的标枪一般从天而降。

    这时老罗爬上舱顶,一翻身躺在陈翊飞身边,利落地做好准备。

    另一边的薛毅飞更早一步,而且他那副眼镜迅速变成深色,根本不惧刺眼的阳光:“全体注意,听我口令,放近了再打——”

    吼声在湖面上远远传来,陈翊飞听得不大真切,差点就开了枪。

    怪鸟速度很快,刚刚还是一个小黑点,转眼就冲到客舱上空。

    薛毅飞默默计算高度,感觉差不多了,猛地大吼一声:“打!”

    包括陈翊飞在内,已经爬上舱顶的十几个人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在空中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火网,兜头盖脸罩住一只俯冲的怪鸟,瞬间在它身上开出十几个血窟窿。

    也不知道谁运气那么爆,恰巧一枪打断一根翅筋,怪鸟半边翅膀顿时失控,越过客舱一头扎进附近的水里。

    怪鸟又大又重,这一撞溅起大片水花,就跟一枚炮弹在水里爆炸似的,连客舱都跟着晃了几晃。

    没人多看怪鸟一眼,所有人立刻向剩余的怪鸟集火,又一只怪鸟中弹失控,惨叫着撞了下来,撞进客舱另一侧的水中。

    接着第三只怪鸟中弹,紧贴着客舱落进水里,差点就砸中舱顶。

    一连三只怪鸟坠落,其余的怪鸟振翅高飞,再也不敢随意靠近。

    陈翊飞按到开关,一个精巧的瞄准镜从枪里弹出来,抬枪瞄准,却发现怪鸟飞得太高,远远超出步枪的射程。

    枪声停了,可大伙突然听到湖里扑腾得特别厉害,就像几十几百个溺水者同时在水中挣扎一般。

    大伙好奇地坐了起来,顿时看到了一幕奇景。

    一只怪鸟的脑袋深深扎进湖底,脑袋和前半身淹没水下,屁股却高高撅在水面,好似钻进鸡窝里的周扒皮。

    脑袋淹水里还不消停,两只强壮的后腿抽筋似的踢腾,浪花朵朵水波荡漾,却怎么也抽不出泡在水下的的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

    陈翊飞嘴角一抽,立刻端起了枪。

    罗胖子探手搭在枪上,朝他摇了摇头:“不急,再看看。”

    说话的工夫,怪鸟的挣扎就虚弱许多,刚刚是生龙活虎,现在也就勉强算只病猫,眼瞅着就不成了。

    前后不过十多秒,怪鸟彻底没了动静,漂在水面上的半个身体随波逐流,丝丝缕缕的鲜血在水下缓缓洇开。

    “死的真憋屈啊!”陈翊飞一语双关,忽然发现湖面上有几道不大自然的水线,“水里好像有东西!”

    “好事。”罗胖子说,“让下面的人赶紧出来!”

    薛毅飞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只有罗胖子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找我呢是吧?”

29 言传身教

    罗胖子的伤口横贯手掌,皮肉翻卷于外,就像一张怪笑的嘴,惨白的骨头隐约可见。

    陈翊飞顿时一惊:“罗叔,你手怎么了?”

    罗胖子呵呵一笑:“刚才太着急,让蒙皮刮了一下……我还提醒你们小心呢,哪成想我才是第一个挂彩。”

    “挺光荣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薛毅飞都快无语了,“你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那么大的人了,就不能注意点?”

    嘴上净是埋怨,手上却不慢,第一时间掏出急救包,拿出个不起眼的不到巴掌大的东西贴在伤口上,清创消毒外加逐层粘合,从里到外一条龙服务,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罗胖子疼得直咧嘴,却一动也不动,任由薛毅飞处置。

    老薛手忙嘴不闲,一个劲地调侃:“呦,瞅瞅这肥油,猪蹄也就这水平了,直接上火烤都用不着切花……我这可不是帮你,是怕血腥味儿引来别的东西……好了!”

    临了,他还想在罗胖子手上拍一巴掌,幸亏罗胖子加着小心,赶紧缩手躲了过去。

    陈翊飞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家伙是不是长不大啊?

    “谢谢昂,我肯定睡觉都能乐出来。”胖子一点也不在意,手掌伸出来,翻卷的伤口变成了一条不起眼的白线,试着开合几下,居然毫无问题。。

    薛毅飞收起急救包:“感觉怎么样?”

    “手艺不错!”罗胖子说,“还有点疼,你这玩意挺好使啊!”

    “那是当然的!”薛毅飞收起治疗仪,“居家旅行,必备良械!”

    大伙那叫一个羡慕,看薛毅飞的眼神都变了……确切的说,是看包的眼神。

    那是个包么?那特么是保命百宝囊好吧?

    陈翊飞舔舔嘴唇:“老薛,眼镜不错啊!”

    “那当然。”薛毅飞笑笑,“回头有机会送你一副。”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陈翊飞登时笑开了花:“那感情好,我这儿可先谢过了,到时候你可不准赖账!”

    薛毅飞哈哈大笑:“那哪能啊……说正经的,你们谁看见飞船了?”

    罗胖子也看着众人,大伙一个接一个地摇头。

    “那边好像有个东西!”一个小个子民兵指向岸上的丛林,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梢,隐约能看到树林里有个东西。

    薛毅飞轻轻一按,貌似普通的眼镜切换望远功能,立刻将远处的景象拉到眼睛,在茂密的枝叶之前,看到了一点熟悉的灰白:“应该是货舱!”

    “那边!”一个警惕的民兵指向天空,只见几只怪鸟一齐向下俯冲,却不是这个方向。

    罗胖子用手遮住眼眶,极力远眺却什么也没发现:“可能是飞船,也可能是客舱!”

    “这可麻烦了。”薛毅飞也没有任何收获,恼火地挠了挠头。

    罗胖子:“找飞船不急这一会儿,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薛毅飞摇头:“这边这么多人,双管齐下吧,你留下组织救援,我想办法找飞船。”

    “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上哪儿找去?”罗胖子一边说,一边叫来几个同伴,安排他们分别站到不同的位置,观察空中和水面的情况。

    这里是新殖民星,野外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不能因为水里暂时没有异常就放松警惕。

    “没有也得找。”薛毅飞举目四顾,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你们好好想想,都好好想想!”

    陈翊飞不解地问:“老薛,客舱里还不少人呢,这么急着找飞船干什么?”

    薛毅飞看老罗:“你说还是我说?”

    “你吧,咱俩分完工了。”

    “那行。”薛毅飞叹了口气,化身导师模式,“飞船失事了,我们必须尽快把求救信号发出去,但是鹭州基础设施很不健全,离开定居点就没有信号,只有飞船上才能找到大功率通讯设备。”

    陈翊飞想了想说:“没那么复杂吧?这么大的飞船说没就没,鹭岛可能不知道吗?而且这地方应该没离开航线,不是说其他人晚上撤出来么?到时候肯定路过,咱们不就得救了?”

    薛毅飞耐着性子教导:“小陈,爱动脑子是个好事,但你必须考虑的更全面一点。你想过没有,留在镇上的人还有很多,飞船装了那么多人之后,还有多余的地方吗?”

    陈翊飞顿时无言以对:“我没想过!”

    “还有,飞船速度非常快,出事的时候很可能偏离了航线,必须先找到飞船,才能知道偏离多少,距离又是多远。就算没偏离航线,其他飞船也是在高空飞行,黑灯瞎火的,未必能看见地上这几个人……当然了,如果有意搜索,找到失事的飞船不是问题,但是鹭州现在这么乱,我们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首先必须积极自救,然后才有机会等来救援!”

    陈翊飞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薛毅飞笑笑:“还有一点,我们不是意外失事,而是遭遇怪鸟袭击,如果不能及时把这个消息报上去,搞不好救援飞船也得折在怪鸟手里。。”

    罗胖子补充一句:“单纯发个求救信号很简单,飞船失联,鹭岛肯定得想办法搜索拾区域,晚上三堆火,白天三道烟,就是求救信号了。但我们不止要把信号发出去,还得让鹭岛知道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及时和鹭岛取得联系,第一可以明确我们的位置,方便安排救援;第二可以提前准备,防备怪鸟袭击;第三可以临时加挂客舱,把我们一起接回去……懂了吗?”

    “懂!”陈翊飞点头。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很好,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飞船,来来来,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想想办法!”

    陈翊飞忽然想起坠落前那一瞬间的景象,分辨了一下方向,再结合客舱的方位,指了指湖岸的反方向:“老薛,我们应该是从那边飞过来的!”说完又把判断的依据讲了一遍。

    薛毅飞沉思片刻:“这么说,飞船应该落进湖里了!”

    罗胖子满脸纠结:“这可怎么找啊?”

    “怎么也得先试试再说……必须想个办法进湖里看看!”

    “啥?你做梦呢吧,你用什么进去看?游进去吗?”

    “那倒不用。”薛毅飞微微一笑,指指脚下的客舱,“这里头,能用的东西多着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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