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TXT下载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全文阅读

作者:沉欢     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txt下载     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嘱托

    天色渐暗,晚上吃饭的时候,温父跟温言许都没过来,听厨屋的婆子说,在郭氏住过的屋子里喝酒。剩下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原本,温母这般威风,该是庆祝庆祝的,可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心里总还是有些悲凉。

    筷子拿了起来,却在空中停留,怎么看也似乎,寻不得合胃口的饭菜。

    最后,筷子落在了中间的那盘炸鱼上,夹了起来,却是往喜弟跟前放着。

    只是,还没到喜弟跟前,便被温言煜给拦着了。温母诧异的抬头,看着温言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刺,我帮她拨干净些。”

    温母看了看温言煜,又看了看喜弟,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是,是,你该照顾喜弟的。”

    而后,还不忘补上一句,“看着你们感情这般好,离着我抱孙子的日子,又近了些。”

    相对于温言煜半红的脸,喜弟浑身都打了个寒颤,怎么也想不得,自己会跟这么小的孩子,攀扯在一起。

    手边更是想也没想的,直接取了一块新的放在跟前,“不要紧,我手还利索的很。”干笑一声,便擦了擦手,准备剥下刺来。

    只是手还没碰倒鱼块,就又被温言煜筷子给夹住了,看喜弟要抢,温言煜眼睛一瞪,生生的将喜弟给瞪了回去。“我是夫是主,说什么你就听着!”

    喜弟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发脾气的温言煜,不过却不跟着生气,只觉得好笑,到底还是小,这般不稳重。

    若是余生,想起这个人,喜弟自嘲的笑了笑,再厉害又如何,又不是自己的。

    喜弟恍惚的时候,温言煜已经拨了刺放在喜弟跟前,只不过那小脸还没缓和过来。喜弟素来觉得,无论有什么样的大事,都不能影响吃。

    看喜弟吃了自己送过去的鱼肉,温言煜的脸色才算是缓和过来。

    只是这顿饭,到底也只有喜弟吃的痛快。

    吃了饭,温母还留着喜弟不让她离开,“娘老了,你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以前的总总,娘谢你不计较。”说着低头从枕头根抹了地契出来,“隔壁的屋子,娘已经知会了里正改了名字,以后那院子便是你们姊妹俩的了。”

    温母这院子比之前的好太多,再加上地段也好,价格肯定是不低的,喜弟连连摆手,“这,这可使不得。”

    温母不让喜弟拒绝,把地契放在喜弟的手上,紧紧的按住,“你听娘说,言煜这孩子,从小没经历过事,性子不稳,素来都是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小心思,娘总怕郭氏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以后都得要靠你来给言煜撑起这个家了。”

    “娘!”看温母说的这般悲伤,温言煜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低低的唤了一声。

    温母看了一眼温言煜,只是长长的叹息。

    对于温母的担心,喜弟是理解的,温言煜做事,到底还是欠些。

    “以后,医馆的事,娘怕,怕还要你费心。”温言煜不是这块料,温母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一直不敢承认,如今,就算温言煜现在改过自新,有温言许在那,一时半会儿也跟不上。

    喜弟喜欢往前头医馆里跑,从前不觉得,现在来看,反而是好事。

    “算了,顺其自然吧。”只是刚说出去的话,温母却又摆手收回。

    喜弟看的出来,温母对温言许到底不忍,“娘,你放心,有我。”

    话不必多说,只在温母的心坎里便是。

    无论如何,温母应该是善良的,这样的人,喜弟总愿意护着。

    原本,今日这么忙活,也不知道招弟那边如何了,本想过去瞧瞧,可跟温母说话的时间有些晚了,再加上估摸招弟今日也累的不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个人都歇着的时候,温言煜依旧睡在他的地上,听着喜弟翻身的声音,温言煜却怎么也睡不着,良久,猛的起身趴在喜弟的床上。

    喜弟一回头看着温言煜定定的视线,着实吓了一大跳,“你这又要做什么?”

    “你跟,你跟你们东家,到底,到底有没有孩子?”突然又提起这事,不说喜弟吓一大跳,就是温言煜自个,都别扭的脸通红。

    “浑说的什么又!”喜弟伸了伸胳膊,白了温言煜一眼。

    被喜弟这么一扫,温言煜头便垂了下去,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又重新抬起头来,“我是说,我看,我看你们也不像有孩子,那,那我们可以有一个。”

    本来,温言煜结结巴巴的说话,可看喜弟竟然翻了个身,继续盖着被子睡,心里到底是有些着急,“看娘那么难受,咱们有个孩子,娘心里一定会好过些。”

    一旦说开来,后头的话紧跟着也就出来了,“虽然你这个人,有些刻薄讨厌,可心肠也还不坏!”

    温言煜这边正念叨着起劲,原本躺下的喜弟却突然又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温言煜,这般认真的眼神,让温言煜好不容易正常的脸,又红了起来。

    “听说朝廷近来一直发放招兵榜文,你什么时候去?”喜弟这也算是催了一句,着实觉得,与其在医馆里蹉跎岁月,倒不如真的,去外头闯荡一番。

    没郭氏的事的时候,还瞧着温言煜有些个大的志向,经这几日闹腾,温言煜总参与内宅的事,总怕着,好好的苗子,就这么折腾瞎了。

    温言煜却突然拉下了脸来,冲着喜弟冷哼了一声,翻身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去,刚躺下,却又起身,将喜弟放在床边的医书取了过来,捧起旁边油灯,拨的亮些,透着灯光,难得仔细的瞧了起来。

    这还真稀罕了,绝对的新媳妇上轿头一回,不过,温言煜的脾气,翻脸跟翻书似得,着实不敢恭维。

    无趣的打了个哈切,想着明早要早起,将身子转在墙边,避开照眼的油灯。

    只不过回头的时候,真切的听到,温言煜也在那跟着她打哈切。

    暗暗摇头,到底不是那块料。

    砰砰砰!

    屋子里头刚安静下来,便听着外头,死命的敲门声音。

第七十九章 明面上

    两个人皆的一震,温言煜一把抱起地上的被子,对着外头喊了一声,“谁啊?”另一边,赶紧将被子仍在床上。

    寻常的时候,长工们都回自个家里歇着了,这会儿大多剩自家的人。

    两个人心里都这般想,是以更加着急的收拾屋子,莫让人瞧出端倪来,却因为着急,两人的头,砰的一声,正好碰在一起。

    喜弟手紧接着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只是在抬手的时候,因为两人离的近,正好滑过温言煜的鼻尖。

    喜弟自没感觉到什么,只是温言煜的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

    砰砰砰!

    外头的人没有回答,还是跟之前一样,使劲的敲着门。

    顾不得其他,温言煜赶紧去将门打开,屋子外头是温言许,穿戴整齐,只是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温家闹腾的这么些个事事,可这俩兄弟,却还是第一次,这般,靠的近。

    两个人的面上,总是会有些,不自然。

    温言许看了看言煜,又看了看喜弟,那一声兄长到底没喊出来,只是抱了抱拳头,“爹,爹找你。”

    温言煜拉着脸,始终做不得和颜悦色,只冷哼了一声,拉着喜弟往外走。

    郭氏住过的屋子,也说不上为什么,打从一进来就觉得浑身别扭。温父坐在桌面,那酒还是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倒。

    听着动静,抬头看到温言煜,便立即招了招手,示意坐在自己跟前,“你们,你们是兄弟,不管上一辈人,有什么恩怨,你们始终是兄弟!”

    费力的拽起温言煜的手,放在温言许的手背上,“兄弟,你们是兄弟!”

    大概是想嘱咐几句,可却突然抽出自己的手,一巴掌打在他自己的脸上。

    猛然间,放声哭了起来,“我是个王八,王八!”

    庄户人大多都是用王八来形容那些被戴了绿帽子的人,温父与郭氏的旧事,也都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声王八该是说当年郭氏跟着人跑的事!

    可终究,于温家而言,郭氏什么都不是,这一声王八骂了自己,却也是在恶心温言煜和温母。

    “爹,醉了!”温言煜的唇微微的颤了颤,到底压制住了,所有的愤怒,冷声说了句。

    温父此刻大约也听不得旁人的声音,侧过头便吐了起来。

    到底是血缘至亲,看温父这么难受,温言煜即便冷着脸,也都走了过去,帮着温父倒了一杯,漱口的清水。

    相对于温言煜的冷淡,温言许倒积极的很,取了盆子放在温父跟前不说,还半跪在温父的跟前,帮着温父拍着后背。

    水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温父正好缓过劲来,一抬头对上温言许担忧的视线,忍不住勾了勾唇,低低的唤了一句,“杏儿。”

    听了这个名字,温言煜的手一僵。

    没想到,温父醉成这般样子,心心念的,竟然还是郭氏!

    温父这般,该让陪伴他这么多年的温母,置于何地?幸好,幸好温母没有守在这里。

    “既然爹没什么事,我跟喜弟先回去了。”利索的转身,一眼也不想多看。

    “等等!”温言许突然站了起来,唤住了温言煜。

    在温言煜转身回来,四目相对,迸发着是刀光剑影的火花,“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少不得碰面,可横在你我之间的事,想来你也与我一般,做不得兄弟情深的戏码,所以我希望。”

    “见面,犹如不见!”剩下的话,温言煜替他说了出来。

    接着,两个人同时将视线放在了温父的身上,对于兄弟二人的注视,温父却低着头,明显是想要逃避。

    出了郭氏的屋子,温言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门,突然低低的笑了笑,“瞧瞧,我这兄弟多么正直,有什么话都放在明面上说。”

    将视线收了回来,看披着外衣的喜弟,伸手将喜弟的衣服拽了拽,“我若是参军,你会不会担心我?”说完,不自然的将手垂下,“我是说,若是有一日我离开了,你会不会转身就去找那个人?”

    温言煜这么说,喜弟才明白了,怪不得之前与她置气,忍不住笑着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我来温家的时候,还没有你,我不也好好的,待在这里?”

    原本,想说一说,她与余生是不可能的,可转念一想,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想明白,这般复杂感情。

    今夜,到底是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第二日清晨,心里有事的喜弟,一听着鸡叫,便盯着个黑眼圈起来。

    这个时辰,温言煜睡的正香,就是喜弟起身都没觉得,出门的时候,温言许已经起来了,帮着长工,将库房里头没有晒干的药材一笸箩一笸箩的端出来。

    今日清晨,太阳便已经这般耀眼,估摸着今日定然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温言许瞧见喜弟的时候,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喜弟能起的这么早。

    “少夫人。”左右的长工,瞧见喜弟都客气的招呼一声。

    倒是温言许,跟昨日说的一样,见了便就当没看见,只低着头,钻进了库房里头。

    喜弟微微的拧眉,却也没说什么,出了温家,喜弟怕招弟还没起来,先去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一轮包子,等过去的时候,铺子虽然是关着的,大门是敞开的开。

    “哥,你慢点吃!”一进门,便听着招弟的声音。

    他们姊妹在镇上没什么熟人,不知为什么,喜弟一下子就想到了余生,脚下加快了步子,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招弟端着碗,正给端着碗盛着玉米糊糊。

    “姐?”招弟诧异的喊了一声,赶紧放下碗迎了过去,顺手接过喜弟捧着的包子。

    李威一擦嘴角,看见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当即眼睛都亮了,“还是在招弟姑娘这好,能吃上口热饭!”

    手在衣服上来回的擦了一下,便拿了包子往嘴里塞了一个。

    “这是我带来的!”喜弟好笑的白了李威一眼,顺势坐在了旁边,拿了个碗过来,先给招弟舀了一碗糊糊,“怎么,余东家现在都不给你吃饭了?”

第八十章 你又在算计我?

    招弟不自觉地看了喜弟一眼,而后将头微微的垂下,似是看着那碗里的糊糊发愣。

    倒是李威,最为自然,将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三个,才用袖子将嘴角的油擦了去,喝了一口糊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才回答道:“我们还没出关,就得了消息,说是有人竟然敢在余记的铺子撒野,主子让我赶紧过来看看。”

    说到这,面上才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喜弟,挠了挠头说,“主子还说,还说常掌柜的,不会只有嘴硬吧?”

    喜弟的嘴角微微的抽动,这样子,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可听了这边出事,眼巴巴的派了李威过来,有他在这镇场子,怕没人敢打自己这小铺子的主意了。

    手里转着糊糊碗,明明已经在心里划清界限,他这般,倒是让自己的为难了。

    李威看喜弟这样,还以为喜弟心里不痛快,赶紧往喜弟跟前挪了挪,“我说妹子,主子的嘴就是这样,这也就是你,要是换成别的掌柜的,那得亲自去京城与是咱们东家好生的解释解释。”

    说着,还用手拍了拍喜弟的肩膀。

    喜弟侧头,看着李威脸上骇人的刀疤,怎么看这脸,也不适合冒出关心人的话。抬手,推开了李威的胳膊,“既然余东家让你过来了,可定了客栈了?”

    话突然转了方向,李威愣了一下,竟一时没答上来。

    喜弟撇了撇嘴,看招弟一直没动筷子,顺手拿了包子放在招弟的手上,“我妹妹可是还没出阁的姑娘,你不会想在跟我妹妹,同住一个屋檐下吧?”

    李威连连摆手,“自然没有,我皮糙肉厚的,在铺子里放上个木板就行,我在那看门。”

    “不成!”李威这边话音刚落,喜弟接着就开口拒绝了,“每日清早开铺子,万一被人瞧见了,多了个男人,少不得有些个风言风语的传出去。”

    “你,你!”李威指着喜弟,连连说了两个字。

    看李威不敢相信的样子,喜弟原本严肃的脸,却突然扑哧笑了出来,“行了,庄户人都爱说个闲言碎语,我这也没办法,不过,肯定不能让您受委屈,离这不远处便是镇上唯一的客栈,您要住最好的屋子,铜板都由咱铺里出。”

    喜弟这么一说,倒将李威说的不好意思,“得了,你这是小本生意,我寻个一般的,凑合几日便可。”

    “那可不行。”喜弟赶紧摇头,“您代表的可是余东家,在这凑合了是小,若是传出去了,其他铺子会怎么瞧咱们东家?”

    听着喜弟这么一分析,好像也有那么些个道理,李威环顾四周,昨个招弟忙的累了,屋子里也没收拾,再加上库房里清的差不多了,招弟要赶工做些个,是以,更显得乱哄哄的,有个站人的地就算不错了。

    李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了,我住最好的厢房,不过铜板不用你们拿,这点小银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喜弟一听自然乐了,赶紧将李威碗又添满了糊糊,“得来,就这么定下了。”

    眉毛微微一挑,还不忘给招弟递一个眼神过去。

    李威又拿了一个包子,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再抬头看了看喜弟,“我怎么觉得,你又是在算计我?”

    尤其是在这包子跟前,李威可算是,记忆犹新。

    “怎会?”喜弟干笑一声,低下身子,赶紧喝了几口糊糊进去。

    桌子上的咸菜,是招弟亲手做的,这一坛是刚开的。也不知是不是心情的事,温家一直吃的白面馍馍,可总是觉得,还是最想念招弟这一口。

    吃了饭,李威撑的挺着个肚子,不过等招弟收拾下碗筷的时候,李威便起身准备离开。

    喜弟跟招弟自然要送在门外,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露了全脸,街上三三两两的已经开始出摊了。

    招弟伸了伸胳膊,“姐,我去将铺子门给开了。”

    却被喜弟一把给拉住了,“先不急。”进了院子,喜弟反手将大门也给关上了,“你进去盘盘账,我去将碗洗了。”

    原本招弟想要抢着做的,看喜弟已经挽起袖子了,便也作罢。

    昨个招弟得空先赶了一些个活出来,账本还真没来得及对,趁着这个功夫,将屋子简单一收拾,便坐在炕上,抱了一笸箩铜板数。

    等喜弟进去的时候,招弟已经对得差不多了,等将最后一个铜板放进盒子里的时候,招弟的眼睛都笑弯了,“姐,你知道昨个一日,咱们赚了多少个铜板?”

    喜弟笑着摇头表示不知,不过瞧招弟的样子,该也少不了。

    “四百八十五个。”招弟摇晃着手指,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今日。

    这一日,比庄户人种地一年的都还多。

    喜弟听了利索的上了炕,从袖子里将房契拿了出来,“咱们的本钱又少了。”

    招弟接过来,看下头温母和里正都按了手印,招弟的眼睛瞬间红了,虽然,这房子是温母给的,可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她们自己的家。

    有了自己的铺子,这一切,就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招弟擦了擦眼角,顺势紧紧的抱着喜弟,心里感慨,有这般的姐姐,真好。

    等招弟心绪平定了,喜弟才又继续说道,“估摸今日的人还不会少,一会儿我将你做好的小玩意放在铺子里,你在后头做活,我在前头顶着。”

    喜弟说做便做,将那小玩意都用一块大布包着,一并拎起来。

    “对了姐,我还想跟你商量个事。”招弟将铜板收起来,跟着追下了地,“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再家上接些绣花的活,眼瞅着就忙不过来了,我想着,再招个绣娘进来。”

    原本以为,喜弟听了这话会满口应下,却不想,喜弟却突然紧皱着眉头,良久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喜弟才缓缓的摇头,“现在,还不行。”

    看招弟有些想不明白,喜弟拍了几下招弟的胳膊,“且先等等瞧瞧,怕咱这生意,不会一直这么,红火的。”

第八十一章 你嫁人了

    这里是镇上,原本就发不得什么大财钱的,这些个小玩意,也不是小孩每日都会买的,倒是招弟手艺好,可以接绣线的活。

    可这些,用李威的话,原本就是小本生意。

    要是长久不衰,要不停的想着新的玩意。

    到底喜弟跟招弟都是姑娘,就算旁边有温家撑着,一旦做的太鲜眼,少不得有人打别的主意,若是让旁人知道,赚的银钱多了,怕会出乱子。

    再加上,绣娘并不容易找,如此一来,动静闹的就会更大了。

    听了喜弟的担忧,招弟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前几日,就是那郭氏都敢找人砸铺子,更罔论是旁人了。

    看招弟想明白了,喜弟才继续说道,“所以,李威哥外重要,今个一过巳时,咱们就要将铺子打烊了,去外头买些好酒好菜,去给李威哥送过去。”

    庄户人都爱打听,再加上这镇上的人也并不算多,平时打尖住店的人也不多,真有什么一个两个与众不同的,估计都能传遍整个镇子。

    据喜弟所知,头号厢房,一晚上就的三十三个铜板,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就是上次余生来,都没有这般高调,这次李威住进去,再加上他脸上的刀疤,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温家这边,闹了这么大的热闹出来,今天肯定也得了有不好少过来瞧瞧,郭氏还会不会来闹。

    喜弟这么说,招弟大约也就懂了,这是要传出去,用余记的名声,保铺子一时的安宁。

    瞧着时辰也不算早了,喜弟赶紧拿着包袱去打点一下前头铺子,沐浴着清晨的太阳,喜弟打开档子门前的板子,看着太阳照在铺子的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情的享受,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呦,这不是温家少夫人,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整齐的婆子,磕着瓜籽走了进来。

    喜弟连忙迎了过去,“您可是不知道。”左右现在还不忙,喜弟搬了把凳子放过去,“不知怎的,这铺子被砸过一次的事,让上头知道了,听说东家震怒,这不赶忙让人过来瞧瞧。”

    喜弟的眼微微的一转,瞧了一眼温家的方向,“出嫁从夫,我这正想着,跟上头的人,怎么解释这事。”

    喜弟这么一提,立刻提起了对方的兴趣,“你们这东家还真是操心。”接着往喜弟跟前挪了挪,“怎么,你公公还想着护着那破烂玩意?”

    喜弟只是干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拿起旁边洗好的抹布,擦了擦定在墙上的板子,良久才说了句,“长辈的话,我哪能说得,您可莫要告诉旁人今日这事,要是传开了,这事就压不住了。”

    看喜弟这么慎重的嘱咐,妇人就跟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连连点头,手里的瓜子磕的更连了。

    后来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在瞧着喜弟在铺子里,都会问一句,大多都是想要打探温家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

    过了巳时的时候,铺子里的人就更多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喜弟就能狠下心来,宁可少赚钱也要将李威来了的事传出去。

    关上铺子的门,喜弟赶紧回去多喝了几碗水,这陪人聊天的活,比坐诊还要累。

    既然要好好的招待李威,做菜自然不能马虎了,招弟从肉铺内,直接抗了半个猪头回来,这顿猪头也是要需要些时间。

    喜弟没招弟手艺好,她只管蹲在灶堂前头,看好火便是。

    只是看那跳动的火苗时间久了,思绪便忍不住飘到了一边。

    原本她还担心,郭氏会反过头来报复她,在温家倒也不怕,就怕有人打招弟的主意,李威到来,绝对是雪中送炭,帮她度过难关。

    那个人,纵横商场,这里头关键怎会不清楚,哪里会是一时不喜作出的决定。

    往里头添了一根柴火,喜弟还在发愣,要不是在切菜的招弟用眼角扫了一眼,烧起来的柴火,估计都能烫到喜弟的手。

    “姐,你这是有心事?”招弟赶紧塞了几根,更里头些。

    喜弟猛然间回神,“也没什么。”喜弟看着的慢了,拿起旁边竹筒伸进去吹了吹。

    “余东家那么大的家业,却格外看中咱们这个小铺,你想过是为什么吗?”招弟洗了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拿了个土豆继续切着。

    喜弟不可控制的低下了头,“这哪能知道,要是咱能想明白了,那咱就是东家了。”

    看喜弟不想说这事,招弟连连叹了几个气,却也识趣的不再问。

    紧赶慢赶的,总是晌午将饭菜给李威送过去了,李威倒是个实心的,人家给便吃,一边吃还一边夸,还是喜弟跟招弟对他好。

    送了食盒回去,喜弟挂念着温家这边,也没陪着招弟吃午饭,赶紧小跑着回去。这个时辰真热,再加上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的,院子里就是长工都没见一个。

    等到了自己住的门口,一眼便瞧见,温言煜顶着个大太阳,在台阶上坐着,拉着个脸,就差直接在身上,写上生气两个字!

    “这是怎么了?”喜弟好奇的走了过去,不过跑的鞋里都是汗,坐在温言煜旁边,直接脱了放在一边。

    “你知不知道,你嫁人了!”温言煜一边嫌弃的看着喜弟,明明想将头扭在一边,却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喜弟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自己的脚,而后拍了温言煜一下,“去里屋里帮我拿双洗干净的鞋来。”

    一看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温言煜恼的光瞪着眼,大口的喘着气,手对着喜弟指了几下,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只不过进去的时候,恼的踹了一下喜弟的鞋,嘴里嘟囔了一句,“哪里像个女人!”

    喜弟听了这话,好笑的看着温言煜的背影,这么小的年纪,还能知道女人!

    喜弟接过温言煜拿的鞋,又指了指在墙边放的木盆,“你给我打桶水晒着,一会儿我洗洗。”

    “为什么是我?”温言煜不满的抱怨,可手下却一会儿没停下,拎了木桶就去了外院。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啦啦。

第八十二章 加钱

    等温言煜把水拎过来,喜弟才穿上绣鞋,净了手。

    刚洗完抬头,就看着温言煜冷着脸,别别扭扭的拿了帕子在她跟前等着。

    等了一会儿,看喜弟没动静,温言煜才转过头,却对上喜弟似笑非笑的表情,脸当下变红,“厨屋给你留了饭,我去给你端。”赶紧说了句,将帕子往喜弟头上一扔,大踏步的往外院走。

    “小屁孩!”喜弟扯下盖在自己的头上的帕子,不由的念叨了一句。

    擦了手,便回屋里等着了。

    温言煜端过来的时候,菜还是热的,估摸一直在锅里热着,喜弟也确实饿了,拿了白面馍馍狠狠的咬了一口。

    看喜弟吃的狼吞虎咽的,温言煜干脆坐过去帮喜弟垂了后背,大约是怕喜弟呛着。

    可这就跟你小媳妇似的架势,吓的喜弟砰一下站起来,连着挪了两个椅子,离着温言煜远些了才说,“你正常点,有什么事,直说!”

    温言煜本来缓和的神情,这会儿又将脸拉了下来,“你一走一上午,怎么,京城里的那个人,就这么吸引你?吸引的你,连饭都不吃?”

    咳咳!

    这次喜弟真的咽着了,将白面馍馍往一边一扔,趴在桌子上,不停的咳嗽。

    温言煜一副懂得表情,好像说,看他说的没错吧,可还是看不得喜弟这么难受,起身要帮喜弟拍一拍后背。

    喜弟赶紧摆手,终于缓过这个劲来了,连喝了几口水,才定定的看着温言煜,“你,不会喜欢我吧?”

    喜弟问的这么直接,这下该温言煜被唾沫呛着,“你想的美,就你这样的,挨着我都觉得碍眼,我就想着,京城里的人什么时候能把你领走,这样我也可以清静清静。”

    温言煜在那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回头看喜弟根本没听,在那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有时候还听着有吧嗒嘴的声音。

    温言煜心里那个恼啊,在桌子跟前转了一圈,最终没忍不住抬脚踹了喜弟腿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

    啪!

    喜弟是真的火了,拿着筷子,使劲的照着温言煜扔了过去,吓的温言煜一哆嗦。

    “你丫的,再打扰我吃饭,我把你的兵书全给烧了!”喜弟掐着腰,恶狠狠的瞪着温言煜,盯了好一会儿,看他终于闭上了嘴,才指了指外头,“去再给我那双筷子去。”

    人家都说,爱发脾气的人,大多都是饿的,想想好像也还有几分道理,看现在就是。

    温言煜拿了筷子回来,这会儿却是老实了,不打扰喜弟吃饭,不过却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自个跟自个闹上了。

    喜弟也不搭理他,反正已经过了最饿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吃着白面馍馍。

    良久,温言煜到底没忍住,将生在又凑了过来,“你不在家的时候,那个温言许来找娘了,说定了亲的那边,得知他的遭遇,有些不大高兴,礼钱要多加十两银子。”

    听了这话,喜弟眉头便皱了起来,温家是有些家业,可他这一成亲,也不能这么个花法!

    虽说,温家下定的银子,人家那边也不说会全部留下,总会当嫁妆再陪送回来,看再如何,嫁妆是嫁妆,不是温家的自个的东西。

    喜弟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娘怎么说?”

    喜弟这么一问,温言煜又连着叹气,“主要便是,娘心里不舒服,可还是松了口,同意了那边的要求。”

    温言煜刚说完,喜弟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馍馍放下,掀起衣角对付的擦了两下嘴,喝的水还在嘴里没咽下,就急急忙忙的起身出去。

    “你干什么去,你的汤还没喝。”温言煜跟着站起来,可到底慢了一步,喜弟已经跳着出门。

    “我去找娘,不喝了。”远远的,喜弟摆了摆手,走的脚步却就更急了。

    到了温母的屋子,喜弟站门口深吸了几口气,等这气息平稳了,才敲门进去。

    这个时候,温母还没有休息,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绣针,旁边放着的是,粘好的鞋底。

    “喜弟回来了?厨屋里留着饭给你。”温母招呼了一声,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喜弟搬了凳子坐在温母跟前,“已经吃过了。”拿着温母方便的放着的花样子,“娘的手艺真好。”

    温母摇头轻笑,“我得算不得好,招弟那丫头才厉害,她做的活,我仔细瞧过,针脚平的很,没个十几年功夫,一般人可做不到她那样的。”

    说着,大约觉得一直这么夸招弟不好,抬头冲着喜弟一笑,“知道你不会做这些东西,今年的冬鞋我给你多做两双,一会儿你看看大小合适不,都嫁人了,一直用娘家人不好。”

    给绣线上打了个结,温母又开始绣了起来。

    喜弟倒也不客气,挑了双瞧着像自己的,便拿着鞋底在那试。虽说两个人因为这针线活之前还闹过矛盾,可因为郭氏的事,喜弟倒觉得两个人亲近了不少,之前的那些个事事,自不必放在心上。

    瞧着大小差不多,喜弟才将鞋底放下,“娘怎么这么早,就做冬鞋了?”

    温母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会怎么样,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也不知,言许那孩子,会娶个什么样的回来。”提起这事,温母将手里的活给放下,“你是不是听说了,那边要再加十两银子的事,原本你们将来妯娌两个该一碗水端平的,可你也知道,咱家情况特殊,你受些委屈,莫与她们计较。”

    平日里瞧着温母是个厉害的,可心却太软了,明明她自己都憋屈的难受,还得说好话宽慰自己。

    喜弟没接温母的话,只是瞧见温母床头放着的账本,也不避讳的直接拿过来翻着,“娘,言许这成了亲,没些日子就是八月节了,这银钱?”

    话不多说,温母心里也有数。

    只是无奈的摇头,“确实有些紧,不过娘手里头还有个成亲时候的金簪,若真到了用的时候,当了便是。”

第八十三章 我不同意

    “娘,我不同意!”喜弟啪的一下合上账本。

    经过这些个事,温母也了解喜弟是个厉害的,虽说早已做好了,喜弟会说什么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温母的脸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这个家,想维持下去总是要有人退步,只要不让那郭氏进门,言许不做的什么出格的事,就当是买个清静了,更何况,娘已经应允了。”觉得话说的有些眼里,温母赶紧拉过喜弟的手,“不过你放心,等进了门,娘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绝不会再是这般放任。”

    “娘既然已经应允了,当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可真等他们成了亲,我不求旁的,就求兄弟俩分家,这成亲的银子届时也算里头。”喜弟的嘴巴利索,噼里啪啦的便说了出来。

    与其整日里防着,倒不如分开了算完省心。

    这道理温母也懂,本来半道来的兄弟,也没什么情谊,更何况庄户人家,但凡是两个儿子的,成亲后大多都会选择分家,她这么做也并不落人口实,被人笑话。

    看出温母面上有些松动,喜弟将账本往袖子一放,“娘且放心了,这事便交给我。”

    看喜弟风风火火的出门,温母不由的叹息,那起旁边的针线,却定不下心思来。自从郭氏出来,她总是不由的唉声叹息,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般。

    提前做冬鞋的原因,她没告诉喜弟,也不知怎的,总觉得,现在不做,怕以后再没机会做。

    喜弟拿着册子出门,因为走的急,也没防备厨屋跟前有人,以至于温言煜冒出来的时候,喜弟没有防备,吓的哆嗦了一下。

    看清来人,喜弟上去便踹了一脚。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在等你。”温言煜看喜弟被吓的脸色都变了,赶紧堆起笑容,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喜弟深呼吸了两口,这才缓过来,没好气的扫了温言煜一眼,“过来,正好我有事寻你。”喜弟这边,刚招了招手,温言煜便将头凑了过来。

    “想不想要回银子?”喜弟身子站的挺直,却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还能那么些是神秘的样子。

    听了这话,温言煜连连点头,就是连眼里的光彩也都不一样了。

    腰都弯下来等着了,可却听不得喜弟接下来的话,狐疑的抬头,分明看到喜弟眼里闪过嘲弄。

    “你耍我?”温言煜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弟。

    喜弟冷哼一声,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人不大,心事倒不少。”

    拿回手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这幅样子,分明就是不将温言煜放在眼里。

    “我比你大!”温言煜急的冲着喜弟的背影是喊了一声,等着话音落了,才觉得,又被喜弟算计了。

    这么争论大小,不正是小孩子才在乎的?

    最不自然的嘟气,暗暗的咬牙,可远远的望着喜弟,眼底却分明有一丝,笑意。

    寻常的时候,温父晌午要是没有急着瞧病的人,都是与温母一同吃午饭的,而今个,喜弟过去的时候,医馆里头几乎没什么人,温父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休息。

    看样子,该是来躲温母的。

    喜弟轻咳了一声,在一旁收拾药材的长工瞧见了,都起身喊一句,“少夫人。”

    听见动静,温父缓缓的睁开眼,瞧着喜弟过来,揉了揉眼睛,虽说还发了迷瞪,可作为公公,在儿媳妇跟前样子还是要端正了,坐的板正。

    喜弟先走到温父跟前,“爹在歇着,娘让我过来瞧瞧,晌午饭莫忘了吃。”

    喜弟这么一说,倒是让温父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连连的说了句,“吃了,吃了。”

    不过,这些日子,因为喜弟对郭氏咄咄相逼,温父对喜弟倒没以前那般好感。

    看温父没话说,喜弟面上也不会觉得挂不住,说了句,“那就好。”便走到了账房先生跟前,拿出从温母房里取出来的册子递了过去,“这是娘让我送来的。”

    账房先生赶紧双手接过去,可喜弟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隔着帕子捏起旁边放着的,还没有碾碎的干草,在鼻息间闻了闻,“听娘说,一般夏末的时候,便要从下头收些个药材回来?”

    话是问的账房先生,先生赶紧走到喜弟跟前,给喜弟仔细的说了起来,“回少夫人的话,一般都是夏末的时候收一次药材,大约是要收七十两银子的,因为夏末大多药材都出土,且成色好,自己晾晒,价格也还合适,到了冬季就只收三十两银子的,至于其他名贵的药材,则碰着了便收。”

    既是账房先生回答,银钱的事,肯定也得提出来,至于名贵的药材,便如人参之类,可遇不可求的无价的东西,也就不好说了。

    再则说,庄户人大多用不起这样的药材,所以也都不会特意去手。

    喜弟点了点头,这也就是说,一年收药材都得要一百两银子,而眼瞅是要夏末了,一气便要拿七十两。

    再加上温言许成亲的银子,八月节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喜弟回头看了一眼温父,明显觉得,温父有些闪躲的视线,她却也没继续再问,对着账房先生浅浅一笑,作势便要离开。

    只是快要出门的时候,听着旁边碾药材的声音,生生的止住脚步。

    温言许就跟寻常的长工一样,穿着是青色的长衫,今个一早喜弟就瞧见他在做活,现在也还忙碌着。

    即便喜弟没做过活,可也知道,碾压这种活并不轻快,大多都会磨出水泡,该是学徒做的活。

    温言许这个东家二公子这么平易近人,相比之下,温言煜这个不问药理的人,似乎显得,游手好闲了。

    喜弟的手指微微的一动,这人,当真是有意思。

    脚下也没听着,请在倒了一碗水,放在温言许的跟前,“二弟,辛苦了。”

    听见喜弟的声音,温言许浑身一个激灵,不过倒是有自己骨气,愣是没碰那碗水,连个来回话也没说,就跟没听见似得,只管低头继续做自个手里的活。

第八十四章 算账(加上架通知)

    温言许这边倒是平稳,喜弟分明用眼角瞧见,温父紧张的都站了起来。

    喜弟看了一眼碗里的水,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温言许,脸上没有半分不喜,甚至,挂着淡淡的笑容,出了铺子。

    只是,回了院子,喜弟脸立刻沉了下来,总是觉得,这个温言许不简单的很。

    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分明瞧见,温言煜在屋门口往外探头,在看见喜弟回来的时候,就跟瞧着了什么怪物一般,吓的赶紧将头收了回去。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好像看着,是别人家的儿子,还有自己的儿子一般,不争气的很。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搭理温言煜,自个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用脚在地上,画着道道。

    脚不小心踹到旁边的水盆,看着自己的绣鞋,在水面上飘着晃动,喜弟的脑子一闪,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起身拍了一下后头的土,又小跑着到外头。

    原本在里屋的温言煜,听见动静趴在窗户上往外瞧,一看喜弟又出去了,当时脸色就变了,狠狠的甩下窗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不满给发泄出来。

    从温家出来,喜弟直接跑去了客栈,这个事,到底还是要李威帮忙才合适。

    到了天黑,喜弟也都没忙乎完回去,吃完饭的时候,温父没过来,原本就少的人,现在就剩下温母和温言煜俩人。

    “喜弟还没回来?”拨弄着跟前的稀饭,温母似不过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温言煜紧抿着嘴,连哼都没哼一声。

    看温言煜的脸色不好,温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手下将筷子转的更连了,只不顾,叹息声却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

    两人无言,正是尴尬的时候,听着外头门响,一抬头瞧见温父进来。

    温母还没吃一口的饭,这回儿更觉得没胃口,当下将筷子仍在一边。温言煜对温父本来就是有气,温父这刚一走过来,他便将身子转到一边,连看都不想看温父一眼。

    温母也就算了,温言煜这个小辈都敢给自己摆脸色,温父的心里也不痛快,原本还打算说几句好的,这会儿觉得,还是免了便罢。“言许那边,已经定了日子,下个月初六二媳妇就要过门,我想着,到了进门咱俩一人给他们包五两银子。”

    原本,温父是打算一人十两的,可今个也听的喜弟问账房,最近开销也确实大,这才改的主意。

    温母听了,连连冷笑了两声,“这是什么理由,喜弟进门的时候,一人才包了一百个铜板,大小定和宴席加起来,也才十两银子,言许这头光大小定就得六十两了,这再加上摆宴席什么的,岂不是要小一百两左右,你这一碗水,端的也太偏了!”

    被温母这一顿说,温父的脸就更冷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想走的时候,大约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这不是,言许从小都不能在我跟前养着,亏欠他那么多,再说了,言许要迎娶的,是县城师爷家的小姐,那喜弟。”

    “喜弟怎么了?”温言煜当时就没沉住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没吃的饭,晃荡的全撒了出来。

    自知失言的温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赶紧岔开话题,“今个我瞧见,言许那孩子,两个馍馍都不舍得吃完,还要悄悄的藏起来一个,我问他的时候,一开始他不与我说,后来被问的急了才说来,原来是,孩子惦记着郭氏,也知道郭氏在外头能不能吃上饭。”

    想到这,温父还难受的擦了擦眼角,“孩子是个懂事的,说温家没义务养着郭氏,他就将他那一份吃食,留出来便是。”

    温母听着这,母子情深的戏码,只觉得,心寒!

    郭氏尚还有人怜惜,那自己的,自己的孩子呢,凭白的受这样的委屈?

    也许,真的是心硬了,温母只是冷眼看温父热泪盈眶,而后不冷不热的说上句,“这样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在温父欣喜的看向温母的时候,温母的眼神却更加的冰冷,“这算是,弟兄两个分家后,给他们过日子的银子,言许他愿意怎么花,便怎么花!”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温父一听,当时就甩了袖子,手指一下下的,快到甩到了温母的眼窝了去了。

    温母很想问问,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更狠心,可看温父的表现,似乎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了。

    “是啊,我就是这般狠心。”温母冷笑了一声,“分家的事,我今个下午已经亲自跟里正提起,他老人家也觉得我这注意可以拿的,不过,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要不愿意,我可无可奈何。”

    明明什么饭都没吃,温母却还是拿起帕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擦着嘴角,“不过,若是闹到外头了,别人也只会说温家,家风不好,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那个什么师爷,还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看温母在那还能笑出来,温父的眼睛憋的通红,想也不想便将手高高的举了起来,斥了一声,“贱妇!”

    自然,有温言煜在跟前,温父也不会打到温母,手在半空中的时候,便被温言煜给拦下了。

    温言煜心里有气,放下温父胳膊的时候,故意用力的甩开,温言煜到底是年轻力壮,这一甩,愣是将温父甩了五步外,温父的身子撞在桌子上,这才停下。

    “好,好。”温父手抖着,来温母与温言煜的身上,来回的指。“钱都是我赚下来,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留给你们母子,我要休妻,休妻!”

    声音扯的很高,生怕旁人听不见似得。

    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长工们都还没走,听着屋里争吵的声音,一个个都探着脖子往里瞧。

    等温父走远,温母终是没受住,身子软了下来,瘫倒在椅子上。

    转头看见一脸悲戚的温言煜,温母抬手放在温言煜的头顶,断断续续抽泣的说着,“娘,娘无能,对不住,对不住你。”

    ------题外话------

    编辑已经通知,明天中午上架。感谢亲们一路陪伴才给了这本文出头的机会,首订来说对文文都很重要,明天潇湘币宽裕的亲们捧个钱场,不宽裕的亲们留个言捧个人场,沉欢在这里抱拳感谢。

    当然老规矩,订阅加留言的亲都会得到潇湘币的奖励,哈哈原谅我脑子不太会拐弯,复杂的活动想不出来。

    当然,上架万更那是必须的,希望亲门与我一路同行,么么哒,扑倒。

第八十五章 下定

    “不要这么说,娘不要这么说!”温言煜连连摇头,靠在温母头上,几度哽咽。

    喜弟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一副画面,心里一提,难不成又出事了?

    尤其是进屋后,看到满屋的狼藉,越发的确定心里所想。

    紧走了几步,有心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看这样子,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言煜听着动静,回头扫了一眼,一看见喜弟,一时间脸阴的更厉害,睁大的眼睛更像是要吃了喜弟似得,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喜弟做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情。

    喜弟的心咯噔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喜弟回来了?”温母擦了擦眼角,态度也还算温和,这才让喜弟的心松了些许去。

    温母招了招手,让喜弟过来跟前,看着是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轻轻的抽动,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在灶上热一热。”

    强定下思绪想指上个喜弟喜欢吃的菜,可看着满桌子的浪迹,只能拉长着尾音,一声声的叹息,揉了揉腰身,缓缓的站了起来。

    温言煜赶紧伸手扶着,却被温母给拒绝了,“行了,你们先去忙,我自个歇一会儿。”走路的时候,喜弟瞧的仔细,腰杆不直不说,腿脚瞧着也不似之前的利索。

    不过是一日未见,竟然能这般显老。

    里屋的门关上,却依旧能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温言煜站着门外,一拳头打在桌上,原本就剩下不多的饭菜,这一下晃的几乎是没怎么有好的。

    喜弟微微眯眼,视线却落在温言煜的拳头上,桌子上都是盘子,他这一拳头打的那么用力,碎了的瓷渣子都刺到肉里头。

    手轻轻的一动,却在靠近温言煜的时候生生的止住,思量在三,还是拉住了温言煜的胳膊,“用些药吧。”

    温言煜好像还没察觉,被喜弟提醒后,温言煜才注意到,现在连地上滴的都是血。

    温言煜定定盯着那不停往下滴的血,身子动也不动。

    喜弟有些用力的拉了温言煜一下,温言煜缓过神来,却用力的甩在了喜弟的手,“不用你管!”恶狠狠的瞪了喜弟一眼,转身便离开。

    喜弟也不急着去追,即便温言煜不愿意学医,可生在这样的家里,耳濡目染也会知道些,像这般小伤口,除非不想好,不然自个也能处理了。

    夏日里天长,离着睡觉也还早着,喜弟先将这洒落在地上的盘子饭菜收拾干净,免得明日清早这热天饭菜都有了味了。

    喜弟收拾好的时候,外头的长工基本已经散了,厨屋的婆子也回去,喜弟挽起袖子来,将盘子都洗了。

    晚上回来的急,没落着在招弟那吃点,忙活了这一阵子,肚子里早就咕咕的叫了,从橱子里拿了个凉馍馍,倒了碗热水,就着咸菜疙瘩吃了一个。

    月亮已经升起,透着些许的凉意,带着一身忙碌的疲惫,喜弟坐在门台上,抬头看着天。

    这会儿个,该死的蚊子,还是那么多,原本想难得自个安静了,也学着那些个文人墨客,欣赏欣赏月光,谁知,被咬的只能不停的跺脚。

    喜弟也只能先回自己的屋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喜弟一眼便看见,晒在台子上的绣鞋。

    出门的走的急,根本没来得及洗,喜弟看了一眼屋子里头,除了温言煜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做。

    “可安歇了?”刚准备进门,听着后头有人说话。

    回头,看着温言许站在拱门外,正看着自己。

    喜弟左右瞧了一眼,四下并没有旁人,那就真的与自己说话,手放在腰间,难得这么懂礼数见了个礼,“这么晚了,二弟可是有事?”

    温言许手动了动,月光下,瞧着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思量了良久,似是才下定决心,直挺挺的抬着身子,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我这个人素来恩怨分明,长辈们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评论,可今日对嫂嫂的态度,是我不对,在这里,给嫂嫂赔罪了。”

    温言许跟温言煜不一样,长的便是那种斯斯文文的样子,如今煞有其事的弯腰道歉,倒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二弟多想了。”常言道,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人家来道歉,喜弟自不能摆脸色。

    “不管如何,言许心中对嫂嫂心从感激,从今以后,在这温家大院里,言许必然将嫂嫂当成,出了爹之外,唯一的亲人。”说着,还不忘抱了抱拳头。

    将想说的都说了,温言许也没再多言,便朝外头走去。自始至终,却始终未踏入拱门半步,即便是,瓜前月下,也绝对不会让人说的什么,闲言碎语,挑出什么毛病来。

    喜弟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正想着的入神的时候,突然间被人猛地一拽胳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回头一看是温言煜黑着个脸,也不说话,就那么生拽着喜弟进了屋子。

    “没想到你还挺有男人缘的,我还真小看了你!”一进屋子,温言煜好歹不说,用紧剩的理智,先将门给关上了。

    喜弟却揉着自己胳膊,温言煜的力气那么大,估计这么拽着,胳膊都得青了。

    温言煜看喜弟一句话没说,伸手就想推喜弟一把,可看着喜弟揉着胳膊表情些许痛苦,愣是在碰到喜弟跟前,生生的转了方向,又换成拳头,打在喜弟旁边的门框上。

    刚才的伤口还没清理,接着又来了这么一下,就是温言煜这个汉子,也都能听见他在那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本以为喜弟会看他一眼,谁知道喜弟连头都不回的,温言煜的气没地方撒,只能一脚脚的踹向旁边的桌子。

    喜弟终于回头了,不过却没有看温言煜,而是进了温言煜的书房,不一会儿手里头抓了一把棉花出来,一边走一边塞在自己的耳朵里,径直进了里屋!

    砰!

    甩门的声音,比温言煜的踹桌子的声音还大。

    温言煜这下,更是上火,就跟脚面上长的不是肉一样,一下比一下用力!

    可桌子都被他踹断了一条腿,可喜弟不说出来看一眼,连吱都没有吱一声。

    温言煜这是越踹心里越堵,在地上转了一圈,还是一脚踹开了里屋的门。

    看见喜弟闭着眼睛,在床上舒服的躺着,心里的头便愈发的不痛快,甚至想也不想,直接去扯了盖在喜弟身上的被子。

    原本是想扯了被子把喜弟给拽起来,没想到一扯开,竟然看见喜弟的身上只穿了里衣!

    当时,温言煜手一松,脸憋的通红,“你,你。”手指这喜弟,言语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喜弟懒得理会温言煜,伸手去扯薄被,将自己身上盖好。

    温言煜这边,一看到喜弟动弹,赶紧背过身子去,双手捂着眼睛,嘴里头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喜弟撇了撇嘴,这衣服跟寻常的里衣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喜弟嫌热,把袖子给剪了罢了,反正俩人都熟了,喜弟才没那么多顾忌。

    听着喜弟在床上淅淅索索的声音,温言煜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等听着身后没动静了,温言煜一头栽进被子里头,再也没敢伸出来过。

    床头烧到头的烛火,发出兹拉的声音,火焰跳动变的忽明忽暗。当窗间的缝隙,吹进些许微风,趁着风劲,烛火终于冒出了一条舞动的黑烟,将尴尬归于平静。

    捂在被子里的温言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汗,觉得像是耗尽了力气,懒懒的倒在枕头上,却又忍不住朝喜弟那边看了去。

    黑色掩盖了他所有的心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表现的这般心安理得。

    月光撒进屋子,眼睛渐渐的习惯了黑暗,床上的影子,也愈发的真切。

    均匀的呼吸声,清晰的传进温言煜的耳朵里,没想到喜弟睡的这么快,想想,这一日,大约是累了。

    温言煜抓了抓头发,却觉得,屋子里越发的燥热,没忍住扯开领口的地方,明明是在血气方刚的时候,嘴间不自觉一声连一声的叹息。

    喜弟在床上突然翻身,吓的温言煜赶紧躺好了,闭着眼睛佯装熟睡,可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良久,床上又没了动静,温言煜的手动了动,终是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喜弟。

    “说吧,今儿个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喜弟突然开口,吓的温言煜惊坐而起。

    月光下,喜弟的眼睛明亮闪烁,却没有一丝惺忪的睡意,“你,你不是睡了吗?”

    喜弟干脆起身坐着,“若不让你冷静下来,你会好好说话吗?”

    被子从喜弟的身上滑落,只将盖在了腿间,温言煜好不容易转过的头,瞬间又扭了过去,也幸好天黑,掩盖了他连脖子都红了的窘迫。

    不过,终还是将晚上发生的事,说了清楚。

    喜弟忍不住皱眉,没想到温父竟然连这么狠的话说了出来,若是凭气节,喜弟说不定还能赌气劝着温母和离,也不给温父休妻的机会。

    可是,温母一直管着温家,温家能支撑到今日,绝对有温母的功劳,说喜弟势力也好,贪财也罢,喜弟还真不愿意,将温家,拱手相让。

    手轻轻的敲着床板,心思百转千回,仔细思量。

    说到正事上,温言煜总算敢看喜弟一眼,“我劝你,以后离着温言许远一些。”

    “为何?”喜弟微微挑眉,似有些不解。

    这么一说,温言煜接着就跳了起来,在他看来,喜弟这么聪明的人,竟问这般愚蠢的问题,莫不是也被温言许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迷惑了?“为何?你也不想想,就郭氏那样的货色,能教出多好的孩子,打从他进了这个院子,不停的给爹上眼不说,单就这一次。”

    温言煜的手指一下下的甩在门外,“今个夜里家中长辈刚争吵了起来,他若真的别无他意,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门外,更不会,明明看到了我就在门口站着,还要与你说那些话,分明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既然看明白了,为何还这般生气?”喜弟软软的甩了一句话,愣是将温言煜冒起的三丈火给压了下来。

    喜弟整了整被子,终于又可以躺了下来,“正好,我手头上有些个事要你帮忙,明个一早你早些起来,直接去招弟那边,帮忙做些活。”

    温言煜原本伸着耳朵,看喜弟心里有数,还想着问问喜弟有什么打算,没想到喜弟竟然随意的甩了这么一句话。

    温言煜愣了片刻,“你就不想说点旁的?”

    被温言煜这么一提,喜弟还真有话要问,“你手底下还有没有银子,最多能拿出多少?”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温言煜出门带的都不是铜板,是碎银,想来手底下多多少少有些己用的东西。

    却不想温言煜的脖子又锁了回去,低声的说句,“十两。”

    这个数对于温家是医馆的少东家来说,并不多,当时手里面拿银子出来,无非是对温母决定让他成亲心里不满,故意折腾些个动静罢了。

    这个数,确实比喜弟预期的要少,不过,倒也不影响成事。

    温言煜还坐着等,可好半响不见喜弟说话,一下喜弟这次真的睡了,话不说清楚了,将他吊在这自个难受,越想越觉得憋屈。

    “醒醒,醒醒!”温言煜是越想越觉得不得劲,接着又爬到床边,推了喜弟几把。

    喜弟刚睡着,被人吵醒了,火气自大,尤其是温言煜嘴里不停的念叨,喜弟扬起手,照着温言煜的脸便是一巴掌,“闭嘴,白看了那么都兵书了,声东击西都不知道?”怒瞪了温言煜一眼,接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温言煜被这一巴掌打的,整个人都是懵的,最让他反应不过来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喜弟这样,稀人的紧。

    手放在自个的额头上,试了试并不热,接着又搓了搓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其他,总之脸是烫的。

    如此,那大概真的有些不舒服。

    喜弟这边,在背过身子的时候,就已经醒的清明的了。

    也是被刚刚那一巴掌吓了一跳,温言煜就算现在家里出了变故,可也算是从小衣食无忧被人捧在手心的人,怎么会由着女人打自己。

    心思百转千回,想了许多种应对的法子,却没想到,温言煜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乖乖的退回自己的地方歇息去了。

    这次,该换了喜弟睡不着了,甚至到了温言煜传来细微的鼾声的时候,脑子里反而更加清明。

    一直过了三更,喜弟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天边已经大亮,而地上的温言煜已经起来,被子叠的方正,放在床上靠墙的地方。

    想想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喜弟也不敢耽搁,轻揉眉心,觉得头轻快了些,赶紧穿上衣服。

    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铜镜跟前的一个小木盒,喜弟打开一瞧,里头放了不少碎银,大概估计了一下,应该是有十两左右,想也是温言煜寻出来的。底下压了一张纸,上头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字,“我去了。”

    喜弟忍不住摇头,可也说不上为何,唇间愣是勾起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

    夏末的清晨,带着些许的清爽,喜弟起身先去了温母的屋子,温母还跟昨日晌午一般,坐在椅子上,仔细的坐着针线活。

    原本,喜弟想宽慰温母几句,可正好前头的账房先生过来,有些话又说不得。

    “夫人,东家老爷今一早就传话了,要账房拿出四十两银子,给言许少爷准备大定的东西,您看?”账房先生将账本小心翼翼的捧在温母的跟前。

    如今温家两个当家正闹脾气的时候,为难的却是下头的人,按道理说,温父才是温家当家男人,他既然吩咐了,账房先生就得照做。

    要是光拿银子也就算了,可那准备下定的东西,到底都是女人的活,他一个成日只与药材打交道的人,哪里能揽下这活。

    再则,他也是温家的老人了,这么都银子拿出去娶媳妇,总是觉得荒唐,心里也有私心,希望温母能想想法子。

    温母冷着脸,就是连喜弟也都不看,“既是他吩咐下去的,你寻他便是。”

    一句话堵的账房的先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捧着账本手颤了颤,“这,内院的规矩,一直都是夫人做主的。”

    喜弟在旁边看温母的脸色还是没有缓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原本是想要劝一劝温母的。

    这边账房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话原不该我这个外人说,可跟着东家这么多年了,做不到眼见温家被人折腾却闭口不言。”账房先生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外头没有人听着,顺带着赶紧将门给关上了。

    抬头,看了喜弟一眼,赶紧又将视线给收了回去,“这些日子看少夫人也是要强的,少爷跟前有少夫人提点,想来日后,前程无量,可前提是,您必须还是温家夫人。”

    最后一句,尤为说的点子上。

    温言煜以后如何,谁都说不准,可现在,他功不成名不就的,说到底还是要指望温家。

    喜弟是有本事,温言煜是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靠着女人吃饭。

    这般情形,温母愈发觉得心凉,这么多年的付出,临了了却落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最后还得要看外头人生养的孩子的眼色。

    喜弟看着温母表情有些松动,赶紧接过账房先生的账本,“先生说的对,您受委屈了,可作为温家的当家主母,您也只能,以温家的脸面为主。”

    就算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喜弟也得寻个台阶让温母下来。

    温母抬头看着喜弟,嘴唇不停的抽动。喜弟无声叹息,她自然知道,接过这账本,温母的心里该有多难,“您且放心,一切有我。”

    看温母情绪稳定了,喜弟才寻了个理由出去,不过出门的时候,不忘将门敞开。

    如今这院子里不太平了,她可不想让一些个别有用心的,再传得什么风言风语出来。

    出了屋子,喜弟直接去了厨屋。

    厨屋的婆子,正忙活着捏窝窝头,一看见喜弟过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少夫人,您怎么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老婆子给做。”

    经过上次的事,厨屋的婆子,对喜弟的态度,自然热情的很。

    喜弟连连摆手,将一头的衣角别了起来,“今个没什么事,过来给您帮忙。”

    一听喜弟这么说,婆子的脸色都变了,喜弟要真有心做这些个事,打从一成亲的时候,就该过来瞧瞧的,赶紧凑到喜弟跟前,指了指温母屋子那边,“听说咱家最近有些个事,是不是我村上的那些人,不能再继续做了?”

    喜弟的眼神一闪,看来下头的人已经传开了,不过是瞬间,喜弟掩下了情绪,“您这想的多了,娘定下的事,自然不会变。”

    提起这事,喜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今个言煜出去的早,我想给他做点顺口的东西。”

    这么一说,婆子便即可明白,瞬间笑的脸上的褶子皱的满满的,“这哪能您动手,交给我这个婆子便是。”

    说着,转身取了个盆,从瓮里头抓了一把大枣出来,“少爷打小就愿意吃这一口,您的手金贵,做不得这些粗活。”

    厨屋婆子既都这么说了,喜弟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干脆拿着小马扎,坐在灶堂跟前,与厨屋的婆子说说话。

    这边难得有人与婆子说几句,婆子更是滔滔不绝,念叨起来没个头,自然都是温言煜小的的时候事情,喜弟倒也愿意听上几耳朵。

    “等着分饭的时候,都给二弟那,送俩窝窝头。”等窝窝头上了蒸笼后,喜弟突然来了一句。

    “啥?”婆子觉得定是自己听错了,下头人看的明白,夫人远离跟言许公子那边,已经算是,水火不容了。

    喜弟起身,接过婆子的笼布,帮忙围在蒸笼边上。

    “听人说,二弟为了给郭氏攒口饭吃,从自己的口粮里头省。咱家再怎么样,也不能缺了公子口吃的。”喜弟将笼布都包好,不去理会旁边,在一边洗了洗手。

    厨屋的婆子,将笼布交给喜弟,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双眼无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着喜弟洒水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到喜弟跟前,“那,那这意思是,夫人认了郭氏那女人了?”

    看婆子一脸紧张,喜弟拍了一下婆子的手,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咱们都是跟那女人有仇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进来不是?”

    这一声咱们,更是让婆子脸色一变。

    到底她跟这院子里其她人不一样,万一真的郭氏回来,第一个一定是拿她开刀。

    喜弟从袖子里拿了一个铜簪子放在婆子手上,“且放心了,娘绝度不会亏待这些跟着她的老一辈的人。”

    “这,这可使不得。”婆子垫了垫分量,顺势便要退回去。

    喜弟赶紧将婆子的手给按住了,“家里的二儿不是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了,这东西就当是东家给你定儿媳妇用的。”

    话说到这份上,婆子自也不能再回绝,将簪子放在衣服的兜里,抹了一把眼角的热泪,“您且放心,以后但凡是有用得着我这个婆子的地方,您只管吩咐便是。”

    喜弟笑着摆手,“这就客气了,行了,我不在这待着了,光惹的您掉泪了。”将衣角一放下,头也不回的走到外头。

    婆子看着喜弟的背影,手里将东西簪子紧紧的攥着,这簪子打的长,别头发用既紧也好看,想来也得要十几个铜板才能得来了。

    喜弟这头,从厨屋出来,却没去寻温言煜,而是又去了库房,长工们已经在忙活了,不出所料,今个温言许也还是早早过来帮忙。

    喜弟靠在一边,看着拿起架子上摆满了药材,喜弟眯着眼睛,享受的闻着药香的味道。

    “二少爷您慢点。”突然听见,长工紧张的喊声。

    喜弟猛的睁开眼睛,看着温言许被一个长工扶着,旁边放着一个要笸箩,药材已经撒了一地了。

    “您可别忙活了。”温言许还想蹲下去捡,跟前的长工赶紧将人给拦住了,“这崴脚可也不是小事,闹不好一会儿得肿起来,您先在旁边歇着,一会儿给您熬了红花水揉揉脚。”

    喜弟紧紧的抿着嘴,这人啊,还真是一天一个样,昨个这些人瞧见自己,眼巴巴的打招呼,不过一夜过去了,瞧瞧现在,一个个光围着温言许打转。

    喜弟定了定心绪,若无其事的朝温言许走了过去,“二弟这是受伤了?”

    左右听见喜弟的声音赶紧让出路了,低着头与喜弟打了声招呼。

    喜弟没理会紧接着又说了句,“二弟喜事将近着实不吉利。”轻轻摇头,“不过二弟的医术那是连父亲都称赞的,想来也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温言许听着喜弟阴阳怪气的调调轻轻拧眉,“嫂子说差了,不是我自己的喜事,是咱们温家喜事将近。”

    那一声咱们,咬的格外的重。

    喜弟抿嘴一笑,朝温母的院子里望了望,又抬头看了看时辰,“行了都围这么多人做什么,还不去前头请父亲过来看看。”

    长工本来站在也浑身难受,喜弟给他们一找借口,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就剩下温言许跟喜弟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的站着,“嫂子这是有话有跟我说?”到底是温言许没沉住气。

    喜弟惊讶的看着温言许,“怎会?”

    随即轻笑一声,“就是有话,也得等那未来弟妹进门同你们一起说。”

    话说间,温父一手拎着医药盒子,一手撑着腰,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这是怎么了?”边说边去脱温言许的鞋子,完全无视了站在一边的喜弟。

    不过温父的样子倒是让喜弟吓了一跳,心思一动估计八成了温言煜闯的祸,昨天温父把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他一直着急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有爹照看,那我便放心了。”喜弟轻咳一声。

    本来一个大男人无非是崴了一下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温父拿了狗屁膏药出来给贴上便是。

    看喜弟往后退的时候,温父赶紧将人给叫住。看了看在忙活的长工,又不好意思支走人家,而他一个当公公的有不能跟媳妇站的近了。

    想了想只能把话说的隐晦点,“喜弟啊,打你一进门我就看出你是个聪明的,你应该比谁都明白,一家人该怎么相处?”

    “爹的意思是要我劝劝娘?”听话听音,喜弟一下子就听出他的意思。

    倒把温父闹了个大红脸,吞吐吞吐的说,“那,那你要是,其实也可以。”

    喜弟看温言许听的入神,先提醒了句,“二弟,小心膏药掉了。”

    温言许赶紧收回探究的目光,喜弟这才重新看向温父,“爹也太抬举我了,婆母哪能听我一个新嫁妇的话。”

    温父在一个晚辈跟前碰了一鼻子的灰,胡子都气的动起来,“都被你娘教坏了。”拎起药盒三步并作两步走,大概是疼的撑不住,不一会儿就更螃蟹似得,横着移动。

    把温父气走了,喜弟却始终没有走的打算,喜弟不动温言许也坐在台子上不动。

    一直等到账房先生出来,喜弟才迎了上去。

    喜弟刚才给账房先生解了围,账房先生对她是格外恭敬,远远的就开始抱起拳头。

    账房先生以为喜弟要问大定的事,捧着账本就要递上去,却被喜弟又给推了回去,“娘的身子不好,收药材的事我想帮着娘忙活忙活,一会儿还得劳烦先生帮忙将要进的药材,每种封上一两给我瞧瞧。”

    “原是这事,少夫人放心我一会儿便能办好。”账房说着将账本卷起来大兜里一塞,卷起袖子就去看刚拿出来的药材。

    喜弟安顿好便要抬脚离开,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别有深意的看了温言许一眼。

    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招弟这边的铺子还没开门,不过院子的大门却是打了,里面乒乒乓乓的听了有不小的动静。

    “李威哥,姐夫。”招弟端着茶碗,在旁边着急的喊着,连喜弟进来都没察觉。

    院子里面横七竖八的堆了很多木头,李威跟温言煜就这么跳下跳下的打斗。

    喜弟拍了一下招弟的肩膀,“他俩这是怎么了?”

    招弟吓了一跳,一看清是喜弟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得,赶紧用力拽着喜弟的胳膊,“姐,快让他们住手。”

    喜弟抬手指了指,倒没着急去叫停,“这,他俩怎么会闹到一块去的?”

    招弟急的跺脚,可现在还是耐着性子的解释解释。

    原本喜弟让温言煜过来帮忙,他跟李威俩人一开始配合的挺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李威就聊起余东家了,从那开始温言煜就阴阳怪调的说话。

    说着说着,俩人就打了起来。

    喜弟若有所思的看着温言煜,回头先去把大门给关上,莫让别人听见了。

    回来的时候招弟以为喜弟总算是要阻止俩人,没想到喜弟抓了把瓜子跟看戏似得在旁边看了起来。

    招弟着急的催着,喜弟反而轻飘飘的说了句,“等他们累了,自然就歇息了。”

    “饭做好了吗?”喜弟突然冒了一句,招弟都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才开始点头,“已经做好了,腌了点包菜,做的窝窝头。”

    “嗯,我们回去吃。”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眼神却一直盯着俩人看。

    功夫这东西她肯定不懂得,反正看着那俩人你来我去的倒是热闹。喜弟就那么一直等着,等到温言煜终于将李威压在木头上。

    “我舔着个脸求你俩帮忙,你俩也好意思在这耍开了?”喜弟上前拽起了温言煜的胳膊,“这东西最多三日就得做出来,你俩好歹不说掂量掂量!”

    喜弟一边念叨,一边扶着李威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李威冷着脸,一生气的时候刀疤里的肉好像都往外翻,格外渗人,粗笙粗气的说了句,“谁跟他在耍?”

    “这便奇了。”喜弟惊讶的瞪着眼睛,“不是在耍难不成你是认真的?”又指了指温言煜,“认真的被一个黄毛小子打趴下了?”

    李威这才反应过来,当时脸憋的通红,“谁说,谁说我是认真的了,我就是陪着这小子耍耍!”

    “招弟妹子,饭菜做好了没,饿死我了!”这个地方李威是一会儿都不想多待,寻了个借口一溜烟的跑进屋子里。

    对着李威的背影喜弟暗暗摇头,余生那个油嘴滑舌的人,却找了一个笨嘴笨舌的人实在的人在跟前跟着。

    正想的入神,被温言煜在背后推了一把,喜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怒瞪回去却看温言煜冷着脸一言不发,抬起两条胳膊跟个木桩似得一动不动。

    等了好一会儿喜弟没动静,温言煜沉不住气的喊了一声,“给别人挺有眼力劲的,不知道过来给我拍拍?”

    大约也是察觉自己说的太白了,温言煜将胳膊用力的放下,“算了,指望不上你。”

    看温言煜要出门,喜弟跟招弟招呼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刚才你太过莽撞了,这里毕竟挂名余记,你这样是让招弟为难。更何况,余东家于我有知遇之恩。”两人并排走的时候,喜弟忍不住说了句。

    温言煜猛的停住,“我看不只是知遇之恩吧?”

    接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你们什么恩情与我有何干系?”

    “不,还是有关系的,你俩真有什么不是给我难堪?”自言自语的念叨,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接着猛的抬脚,大踏步的往前走。

    喜弟在后面没憋住轻笑出来,“我原来还想着,就你这样的脾气要是从军不知道得受什么罪,现在看你身手不错,应该也吃不了大亏。”

    习武的人大多耳聪目明,喜弟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都传到温言煜的耳朵里。

    好像在一瞬间,温言煜心里的一团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脸烫的火辣,堂堂七尺男儿,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到了大门外,才敢露了半张脸回头看喜弟,“你刚才可是在关心我?”

    “啊?”喜弟没防备微微的张了张嘴,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轻笑出声。

    出来的时候走的快,喜弟的脸颊透着红色,这么一笑,眼睛明亮如星辰明月,鬓角有一缕头发落下,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温言煜看的痴迷,身子却觉得越来越热。

    一阵陌生的却不反感的冲动,在心头酝酿。

    酝酿着,不由自主的盯着喜弟唇间娇艳的红色。

    猛的一拍自己的脸,他这两日是怎么了,莫不是魔怔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脸一白赶紧跑回屋子去。

    喜弟噙着笑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账房已经准备妥当在院子里等着。

    虽说一种药材就一两,可都加起来也是挺大的一包,“费心了。”喜弟客气的说了句。

    原本账房先生是要出门的,可朝温言煜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咬牙便说道,“少夫人也别怪我多嘴,少爷被娇惯着长大,脾气冲,可却没什么坏心眼,以后的日子少夫人多担,提点提点。”

    本来要说担待,可惊觉这话不是他这个身份能说的,硬生生的改了口。

    跟温言煜接触这么久,他的脾气喜弟也摸个差不多,“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言煜是昨个的火气还没发泄出来,我常劝着他,不会让他闯什么祸事。”

    喜弟估计账房先生是看见刚才温言煜脸色不好,便说几句宽慰他的话。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这样也就放心了,本来还想推心置腹的说说这事确实是温父做的不厚道,又觉得在新妇面谈论长辈是非,失了下头人的本分。

    “言煜有先生这么真心的为他好,也是他的福气。”该说的说完,账房先生本该回去,可喜弟又重新寻了个话题。

    “不敢当,不敢当。”账房先生赶紧低头抱拳。

    “温家的事情先生心如明镜,若先生真心为言煜好,我有一事还要求先生。”看四下无人,喜弟直接对着账房先生一福。

    账房先生哪敢硬受,腰都弯的快折断了,“言重了,您言重了,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

    喜弟也不客气,左右的扫了一眼,正好看见石门后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喜弟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单手虚扶了一下账房先生,“只希望先生帮着准备二弟定礼的时候,若遇到什么事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有瞧见。”

    账房先生本来顺势要起来,被喜弟这么直白的话吓的动都不敢动一下,额头的上的汗也直流。

    喜弟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便是。

    账房先生一直低着头,好像不看喜弟他就能躲过这么棘手的问题一般,一直到腰实在是撑不住,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总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定。

    “若是先生为难,今日的这话就当我从未提起,先生往后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左右今日也没人瞧见咱们。”喜弟说完毫不留恋,立马扭头就走。

    她这一说,账房先生才想起来,赶紧左右的瞧瞧。

    却也诚如喜弟说的一般,四下无人。可也说不上为何,心里砰砰的跳,总觉得不安的很。

    “少夫人留步!”权衡一二账房先生咬牙喊住了喜弟。

    虽说喜弟现在提的要求简单,可是一旦应了喜弟的话,便就是站在喜弟这头的。

    下人掺和东家的是非,弄不好可是要引火上身。

    可喜弟提醒的是时候,现在看着是没人,可挡不住隔墙有耳,就算他现在小心翼翼的防备,万一喜弟事成,那人也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就算,他发现了喜弟的行为,加之告诫,可决对狠不下心来将喜弟的行为告到温父跟前,这样一来也始终是包庇,新贵人上台,他也落不得好。

    更何况他本来也瞧不上,郭氏那下贱的做派。

    既然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倒不如现在就站好队,也不至于白活一场。

    见账房已然松口,喜弟自也没有再多言的必要,这冲着账房先生微微点头,便就继续往回走。

    经过温母院子的时候,往屋里瞧了几眼,看见温母还坐在凳子上做她鞋,总是无奈的摇头。

    厨屋的婆子看见喜弟热情喊了一声,她们回来晚了下头的长工已经吃完饭,婆子专门给喜弟的饭留在锅里。

    “少爷的饭刚才已经端走,我怕拿出去凉了一直给少夫人留着。”拿着笼布垫了垫将锅里的瓷碗端上来,在放下的时候赶紧烫的拽耳朵。

    喜弟看了一眼,走的时候她还记得,别人都是蒸着吃的,到她这却是几快油饼。

    厨屋婆子有心巴结,喜弟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倒了声谢放在笸箩里端了回来。

    原本以为温言煜也得在堂屋,没曾想空荡荡的也没个人,喜弟狐疑的朝里屋看了一眼,依旧没人,喜弟轻轻拧眉,不过肚子饿的叫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先开吃再说。

    用筷子将油饼一掀,没曾想内有乾坤,下面压着一碗猪肉炖粉条,油乎乎的看着也做的挺好。

    喜弟是百无禁忌什么都能吃,厨屋婆子做荤菜的手艺不错,尝着不比外头楼里的差。

    吃饱喝足喜弟靠在椅子上挺着肚子,听着门吱丫一声,才看见温言煜从书房里出来,不过经过堂屋的时候,温言煜不看喜弟不说,还一直背对着喜弟横着走。

    喜弟看着别扭,一拍桌子顺势站了起来,听见动静温言煜吓了一跳,直接跳着高跑了出去。

    喜弟本想喊一句慢点,话还在嘴边没出去,就听哐当一声,温言煜一头撞在了门上,身子跟着晃了几晃。

    “急急忙忙的这是有狼追你?”喜弟无奈的走过去,作势要扶着温言煜坐下。

    温言煜这边突然抬起了手,“你别过来。”吼了一声吓的喜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温言煜看着喜弟,吃的满是油的嘴晶莹透亮,温言煜忍不住想走过去,可理智一恢复吓又跳了出去,倒觉得喜弟是洪水猛兽一般。

    喜弟莫名其妙的看着温言煜,摇了摇头把桌子一收拾送回了厨屋。

    温言煜去招弟那帮忙,喜弟在这帮着温母着手定礼的事,很多东西都得要去外面采买,这事也自然落在了喜弟的身上。

    不过得了空的时候,喜弟还是会去瞧瞧招弟,这次温言煜跟李威是没什么事,不过喜弟很明显的感觉到,温言煜在故意躲着她。

    白天也就算了,到了晚上本该陪着温母一起吃饭的,可温言煜那边说了句,“今个累了。”给自己端了点饭菜回屋里自己吃去了。

    温言煜不在跟前,温母强撑着的精神一下子泄了下来,“我听人说,今下午你爹说腰疼,都没去医馆坐诊。”

    说这话的时候,温母含着眼泪。

    温父的身体是因为温言煜在弄成这样,他这么拿乔无非也是在威胁温母不要多事,要是让外面人知道温言煜连生父都打,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说完又觉得失态,温母赶紧擦了擦眼角,“瞧我,怎又这么想不开?”

    终于撑了个笑容,“我这该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没曾想做起女工来比年轻的时候还要顺手,明个你拿来个单衣样子,我给你做几身冬衣。”

    “这个不急。”喜弟不忍心看温母这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赶紧把话题岔开。

    估计温母现在也没什么食欲,便往温母的碗了舀了点稀饭,“娘,咱们吃完再说。”

    “是呀,吃饭天大,我怎忘了。”温母笑的又如当家夫人的范,只不过稀饭往嘴里刚放了一口,温母就受不了的吐了出来。

    拿着帕子将桌子擦了擦,温母也没缓神,拿着碗,和着眼泪继续往嘴里塞。

    “娘,算了,不想吃别强迫自己。”喜弟赶紧去抢温母的碗。

    温母抬头看着喜弟,一双眼睛通红,慢慢的推开喜弟的手,“不吃我这身体就垮了,有我在这给你们撑着,不至于,不至于叫她人母亲。”

    越说眼泪落的更欢,“其实我死了也好,温言许怎么也都了守孝三年,三年不能成亲。”

    说完又接着摇头,“不,我还不能死,他对我已然没有夫妻情分,万一不过流言蜚语接着迎娶郭氏进门,温言许自然不用守孝。”

    想到这里,温母继续跟自己碗里的稀饭作战。

    喜弟难受的转过脸去,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她今日能抢了温母的碗,可还有明日后日。这么多少吃上一口,温母多少还能有点精神,若是难受就一直饿着,就算没旁的事,饿也得将人饿出毛病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温母吃这顿,食之无味的饭。

    不过喝了半碗稀饭,就听着温母在那不停的是返咯,手还无意识的揉着心口的地方,估计是胃不舒服。

    将饭菜收下去,喜弟没先回自己的屋子,想着去前头医馆拿一些顺气的草药。

    医馆的门现在还在开着,不过这个时辰已经没什么人,温言许坐在温父的位置,翻动着医书看的认真。

    喜弟突然停住,定了定思绪才又重新进去。

    “二弟不是刚崴了脚,怎么不好生歇息,又出来做活?”喜弟清了清嗓子,一边说一边一边朝放草药的柜子前走去。

    随手指了指放柴胡,枳壳,醋香附,白芍,炙甘草,延胡索的盒子,“给我配两副出来。”

    听了这个药方,温言许猛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开的这方子?”

    喜弟扫了温言许一眼,“怎么,如今自家拿药还得与二弟禀报,您上有长兄母亲,现在就端着未来接班人的架势,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温言许才知自己着急了,轻咳一声对喜弟抱了抱拳头,“嫂嫂误会了,嫂嫂大约有所不知,这延胡索虽能止痛,可系出罂粟,虽本草纲目记载此药与罂粟不同,并未有依赖幻觉等效用,可父亲用药谨慎,若无必要鲜少开出延胡索这味药来。”

    “更何况,这方子看似是治腹胃疼痛,可又加了顺气的药。胃疼这东西分为几种,一般的大夫大多会开陈皮之类的药,若非行家,开不出这么精细的方子,所以言许这才好奇,究竟嫂嫂跟前有怎么样的能人?”

    经过温言许这么一分析,连旁人都好奇了。

    喜弟出生在温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普通庄户人的闺女,自然不会认识什么高人。

    而天下人都知道温言煜打小厌烦医术,定也不是他。

    喜弟倒也没想这么多,她本只是妇科大夫,不过是学医的时候对普通的病症有一点了解罢了,谁曾想到这竟然成了精细的方子。

    只不过听了温言许的话,喜弟的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常听人说,夫君不学无术,不曾想原来是公爹的要求太高。”喜弟点头浅笑,正好长工将药包好,喜弟顺势拎到手里。

    只是在经过温言许的时候,还不忘说上句,“二弟以后还要继续看医书,他日说不定也能是这般,随口便开出精细的房子来。”

    这话在温言许眼里,分明是就是在炫耀,可即便如此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指间的愤怒转移心口燃烧起来的怒火。

    回去的时候温母屋里已经灭了灯,不过喜弟心里明白,温母哪能睡的着,从厨屋里拿了熬药的砂锅,先把汤药做上。

    等着慢慢烧开,喜弟腾出手才回去找温言煜。

    还跟早晨一般,温言煜不再堂屋和里屋,喜弟直接转头走向书房。

    砰的一声,一脚踹开!

    书房里没点灯,眼睛没适应这乌漆嘛黑的屋子,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

    “你做什么?”果然温言煜在这里待着,紧张的起身连带将椅子都给碰倒了。

    不过倒也算是反应快,赶紧用跟前的火折子把烛火点起来。

    烛光跳动,就如同温言煜现在的心,总是在喜弟跟前没法平静。

    “那,那个有是吗?”对上喜弟的目光,温言煜说话都结巴了。

    喜弟却冷着脸,“一个人缩在这地方,难道你没话同我说?”

    被喜弟逼问的心慌,温言煜扶着桌子想坐下来先定了定思绪,却忘记椅子已经被他碰到,这一坐闪过整个人往后仰去。

    在喜弟跟前丢了人,温言煜连脖子都憋红了。

    也不敢喊疼,赶紧站起来清清嗓子,“父亲如今是不念半点情分,连医馆都交给言许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如让娘离开,省的终日以泪洗脸。”

    温言煜虽然一整日都在招弟院子待着,可出来进去路过医馆的时候,总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瞧一眼。

    在看到温言许坐在温父的位置上的时候,心里头也憋的厉害。

    喜弟冷哼一声,他说的简单,真闹到休妻的份,七出的罪名总会想出一个落在温母的头上。

    再则,温母操劳了半辈子,让人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能咽下那口气?

    这耍心思的事情,到底还是得她来做。

    “过来。”招了招手让温言煜离自己近些。

    温言煜低着头过去,心却就跟要跳出来似的,耳边是喜弟轻言轻语,女儿的香味一阵阵的传来,温言煜脑子嗡嗡的,根本就没听清楚喜弟说的什么。

    “快去!”还是喜弟推了他一下,让他脑子清明了些。

    “去?去什么?”温言煜一脸疑惑,气的喜弟跺脚,又将刚才的话重新说了遍。

    温言煜偷偷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脑子清明一些,这才听清楚喜弟说的什么。

    赶紧去拿喜弟放在枕头下面的东西。

    这会儿功夫温言许八成还在医馆里,就算瞧见了温言煜,他也只会当成温言煜故意在他面前晃荡,反而不会疑心什么。

    温言煜出去后喜弟也没闲着,来回的照看药草,等着熬好了端着药碗去了温母的屋子。

    如喜弟料想的一般,温母自然没睡,靠在床头正暗暗落泪。

    吃完药的时候,温母不自觉地念了一句,“你说这人为什么要长心,莫不得就是用来伤的?”

    喜弟也答不上这话,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即便告诫自己心冷,一心一意的想着要什么,可终付出过感情,心里面的滋味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几日喜弟忙的很,不仅温家的事要张罗,招弟那边也得照看着,东西做好了,还得跟招弟研究着好用吗,而且要赶出足够的量来。

    现在不说喜弟,就连招弟的眼下都是淤青一片。

    终于到了下定的日子,长工们一早把木工紧赶慢赶的红木箱子摆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算计下来,得有五十八抬。

    上头绑的红布都是从镇上找的,儿女双全有福气的妇人绑在上面,及其的讲究。

    上面盖着的绫罗缎子,也都用的上好的。

    四十两银子花出去,果然是特别的敞亮。

    镇上的人也都是一早得了消息,一个个探着脖子都往里瞧,都想要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温父虽然还拄着拐杖,可每一个都上去摸一摸,满意的点头。

    温母换上了枣红色的衣裙,脸上也添上了厚重的妆容,只是在看到温父手里的棍子,眼里露出的悲伤却与这满院子的喜庆,格格不入。

    温父抬头看着温母哭丧着个脸,当时冷哼一声,转过头与长工交代几句,可走的那个利索,各奔不需要再用棍子撑着。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恶心温母。

    温言许这边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精神抖擞,待外头的鞭炮响起来,温言许带头走出去。

    下定这种事,自然要温家同门长辈一同过去的,温父为了表示重视,叔伯弟兄们请了九个人过来,寓意着长长久久的。

    这样一来,买吗的银子也都超了。

    到了门外温言许跟着长辈门后头,温母就是做做样子,也得由喜弟扶着站着门口送一送。

    别人都上了马背,温言许却突然回头,重新迈上台阶,直接冲着温母跪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您的大恩大德,言许铭记在心,日后必然将您当生母一样孝奉!”

    “你这孩子,这般就是见外了。”站在一边的温父,赶紧要将人拽起来。

    可温言许这边动也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母。

    喜弟明显的感觉到,温母抓着她胳膊的手越发的紧。在旁人眼里或许是知恩图报的孝顺,可拿她与郭氏相提并论,就是往她心口里塞面抹布,憋的人恶心。

    “没想到这个二公子是个孝顺的!”尤其听到左右还有称赞他声音。

    “要谢,你便谢父亲对你格外疼爱。”温言煜怕温母出事,强压着怒火,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去扶言许。

    ------题外话------

    啦啦,华丽丽的肥章来啦,感谢亲们支持首订,今天订阅并留言的亲,都会有潇湘币的奖励,感谢亲们支持,么么哒,求捧场啊。

第八十六章 写下休书

    温言许这才站了起来,“还是,还是母亲深明大义。”

    那一声母亲,叫的温母浑身一颤。

    温言许来温家也不少的日子,无论是她与温父有矛盾,还是病卧在床,这个叫自己母亲的人,从未示好过,更罔论亲近。

    现如今在人前做母子情深的戏码,真真让人恶心。

    枉她一开始还想着,大人的恩怨莫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努力将身子站直了,朝温父挪了一步,弯腰夺走了温父手上的木棍,“莫让孩子挂念。”

    这才回头看向温言许,“你要是谢就谢谢你嫂子吧,也是她不计较,不然说我们当父母的再偏心,我这也不能对你这般破格。”

    不待温言许说话,又吩咐长工再去买匹马回来。

    这么些日子,温母头一次对温父亲近,主动拉起温父的手送到马跟前,“言许这孩子从小受苦,我也心疼的紧,这么大的事若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亲自过去,必然让人家知道我们的诚意。”

    温父赶紧摆手,“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个虚礼,咱家什么时候在意过?”赶紧冲着温言煜招了招手,“快将你父亲扶上去。”

    温母的话里话外都是刺,可在这么大的场面上,温父就算有气也不好发做。

    本来想推开温言煜,只要不上马剩下的也就好说了。可温言煜的力气那么大,再加上心里有气,全都憋在这个劲上,就差直接将温父扛了起来。

    到最后温父的脸上连勉强的笑容都露不出来。

    该是主角的温言许,被晾在边上,怎么上去的再怎么从门台上下来。

    众人都坐在马上,踩着炮仗声往前走。

    相对于今日的场面,好像刚才的插曲已然不重要,一个个都探着头,数着从温家院里抬出来的定礼。

    都想着等到成亲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场面。

    温母一直撑着身子,含笑的目送他们离开,等人一少,温母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喜弟身上。

    “娘!”温言煜赶紧抱起温母往回走。

    响炮仗的声音越来越大,送定的人里没有人听见温言煜的呐喊声。

    温母努力睁着眼睛,眼神却始终不能从温父的后面挪走,突然一口血吐出来,闭上了眼睛。

    下头的人又忙活了起来,镇上最好的大夫是温父,现在人是叫不回来了,情急之下只能请别的大夫。

    把脉这事喜弟自认并不擅长,只能跟别人一起等着大夫过来,忙的时候将温母的领口解开一点,莫憋着气。

    外头请来的大夫,也不敢在温家班门弄斧,开了些个药连针都不敢用,只反复念着,是急火攻心。

    这事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温言煜冷着脸都不愿意搭理对方。

    只能是喜弟招呼着,总不好平白的树敌。

    喜弟看见温言煜拉着温母的手默默的落泪,喜弟不忍的拍了拍温言煜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看着温母。

    这般情形若是长了,就是胃也受不了,届时油尽灯枯恐怕真的有性命之忧。

    有一瞬间喜弟都怀疑,自己支持温母刚强到底是对还是错。

    砰!

    温言煜突然一拳头打在床上,“你说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郭氏是什么货色,温言许是什么货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说他真是猪油蒙了心,到底是看不懂还是不想看懂!”温父不是傻子,温言煜自认他能看出来的东西,温父也该能看懂。

    可这么些个日子,他这么不分是非,究竟得有多稀罕那母子。

    在温言煜心里,父亲和母亲一样亲,他始终做不到喜弟那样冷静的算计,总是希望像小时候那样,赌气的等着大人的回头。

    有希望,才会一直不停的失望。

    “招弟那边也得用你,你先去帮着吧。”心口憋着的气,在说出来的时候好些松开些,又能忍着了。

    纵然喜弟心有不忍,可如今也算的是箭在弦上,只能按照算计的去做。

    出了院子,招弟这边也是热闹的很,还特意贴了红色的对联,字是温言煜写的,龙飞凤舞钢劲的很。

    “这东西是我新得的样子,只卖这一日,再做便是明年了。”招弟今日特意将店里的做的新样子头绳戴在头上。边尾设计了流苏,她一动弹,还跟着轻轻的晃动!

    忙了这么多时日终于有了成果,这是喜弟让招弟做的蚊帐,并且只有孩子用的。

    至于院子里,是喜弟让李威与温言煜做的一台织布机,这种东西要是买可是贵了,而且镇上还没有卖的,平常家里女人用的纺织用的机器,也只能织出半尺来,再加上缝隙这事又不能调。要是去到县城买,一来二去的时间也都来不及。

    正好李威跟着余生走南闯北的都见过,他画出个大概样子来,喜弟跟招弟一琢磨便做了出来。

    人都说秋老虎厉害,蚊子也特别的毒,越是到这个时候又越能上火,若是夜里被蚊子咬的睡不好,小孩子很容易就破鼻子流鼻血,身子发热。

    这种东西一出来家里有孩子的,总会心动。

    今日人多,有不少看热闹的都过来围观,不过这东西也不便宜,得要六个铜板,一个个也都犹豫了。

    李威一脸凶相不能进铺子招呼,靠在门坐着,后面还跟着俩穿家丁衣服的长工,倒是符合余记东家跟前人身份。

    喜弟过来与招弟一同招呼,可是旁人都只管打听温家里头的事,这做的蚊帐竟然没人买。

    招弟暗暗着急,在人家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扯喜弟的衣服。

    可喜弟就跟看不见似得,笑着与这些人周旋。

    眼瞅着便倒晌午,有几个外乡人路过,一眼就看中了喜弟做的蚊帐,大赞这东西有用,一下子就要拿走十个。

    一有人带头,别人的心也活泛起来。

    先是手里头宽裕的,都要买一个,到后来别人看见蚊帐越来越少,也都沉不住气,哪怕大人手紧一紧也不能委屈了孩,都回家想办法弄铜板去。

    喜弟跟招弟忙活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至于那几个外乡人,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是求了李威跟前,从城里余记的铺子里调来的人。

    等他们走到约定的地方,把这十件蚊帐又送还回来。

    这东西卖的越来越好,就连她们挂在外面的样子都有人来买。

    还有一些没买上的,都在后悔央求着招弟跟喜弟,“两位好姑娘,你们再做些,哪怕,哪怕铜板再多给你们一个。”

    招弟笑的拒绝,“不是不给您通融,只是咱这也不算是自己的铺子,什么事东家说了算,万都做不得主,不过您放心下次若是再做,便一定给您留着。”

    这做买卖,买的来求卖的,这生意便就好做了。

    当然来者是客,做生意的肯定不能让客人白来,拿了之前喜弟研究出来的蕾丝,放在那妇人跟前,“您要真心疼孩子,可用这东西与薄布连在一起缝个,虽比不上咱这做的好用,可也能给孩子挡挡。”

    这东西本来是要用在发绳上的,自然也不便宜,这一团下来也不便宜,得要五个铜板。

    可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有这么妙的东西,谁也想用用,也有不少退而求其次选这个的。

    当然也有些脾气不好的,买不得合心意的东西,嚷嚷着骂招弟是黑心肠的。

    不过也不用旁的,就是李威往跟前走走咳嗽一声,也得将人吓的跑了。

    这也让镇上的人见识到了这铺子的火爆程度,都心里想着,若是下一次再出什么好东西,一定不候着,先把东西抢到手再说。

    今日的生意实在是好,不说蚊帐卖完了,就之前做的蕾丝也都卖的干净,铺子里头就跟刚开业的时候一般,只剩下一些个小玩意了。

    到了戌时喜弟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才捞得着吃晌午饭,还是剩下的早饭热的。

    不过招弟心疼喜弟,有单独给喜弟煮了俩鸡蛋。

    招弟赶紧往外拿,“我这几日口淡,不怎么吃的了鸡蛋。”

    筷子还没离了碗就被招弟嗯住了,“若是不想让我难受,这鸡蛋怎么也的吃下。”

    这些日子温家事多,喜弟这么来回的跑都觉得这两日都瘦了。

    “行了,你们也别来回的让了,看的我眼疼。”李威拎了一个叫花鸡放在这姐妹俩跟前,“两颗鸡蛋都能这么酸。”

    嘴里还损了一句。

    原本请那些个人来帮忙,招待道谢的事都交给李威做了,可李威是余生跟前的红人,也就喜弟敢用,别人哪个不得当爷爷似得供着,别说留下吃饭了,不让他们拿钱帮着喜弟,他们就得念佛上香了。

    所以李威也乐得清闲,送人那些人回来的时候给喜弟跟招弟带了点吃的。

    听了李威的话,招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威哥,损人。”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把李威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你,你也跟你姐学坏了。”

    嘴里叼了跟狗尾巴草,眼睛一转以自以为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喜弟跟招弟同时摇了摇头,再抬头看向对方。

    “今日一日我估摸得有七八百个铜板。”喜弟吃了几口,突然开口。

    这个肯定是有的,招弟忍不住露出个笑容出来。

    倒是喜弟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姐,咱们之间有什么话说便是,又不是跟外人。”招弟怕喜弟想都,赶紧放下筷子拉出喜弟的手。

    喜弟一咬牙,再次抬起头来,“我,我想把我们的铜板,不,应该是家底都拿出来,填给温家。”

    招弟突然愣住了,不是说不舍得,而是没想到喜弟会做这样决定。

    这东西到底不是喜弟一个人的,尤其是,搬到镇上来之后一直都是招弟一个人忙活,眼瞅着招弟也该到议亲的时候,等温家的事定了就该留心这事。

    可以后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红火,除了要上交给余记的,招弟的嫁妆都还看不见。

    “我知道,我。”喜弟有些吞吐。

    “姐,我当是什么事,这么小的事至于这么紧张吗?”招弟看喜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心才放下来。

    也顾不得吃饭,赶紧拿出账本来仔细算算。

    “现在铺子里能拿出来的,加起来得有三千多个铜板,再有姐出嫁前放在这东西,一共加起来估摸得有五两银子,这些都可以拿走。”

    招弟又看了一眼就架子上的东西,“还有十来日就得给余记交钱,姐也不用担心,若是能交上便交,若是交不上大不了咱不开铺子,跟以前一样摆上个摊子便是。”

    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被招弟给阻止了。“若是没有姐,我说不定不知道被柳子家糟蹋成什么样了,我这条命都是姐的,若是姐在这般多心,那就是不将我当自个的人。”

    喜弟一边点头一边拍了拍招弟的手,“好,咱们是自个的人。”

    话虽这么说,可还没忍住红了眼眶。

    刚将铺子收拾了,从温家跑来个长工,站在铺子外头,气喘吁吁的喊着,“少夫人,东家请您赶紧回去。”

    “爹?这么快就回来了?”喜弟惊讶的起身,本想往里招呼长工。

    长工连连的摆手,“您快回去吧,东家在家里正发脾气呢。”

    看长工的脸色也知道事一定不小,招弟紧张的拉着喜弟的手,喜弟反手握住,“你先回去,我交代几句随后便回去。”

    刚打发了长工走,“姐,会不会出事?”招弟便不放心的紧拽喜弟不放。

    喜弟含笑着将招弟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放在耳朵,“瞧你,咱这些日子不就希望闹出事来。”将招弟搂在跟前拍了拍肩膀,“放心,不会有事的。”

    将刚才干活挽起来的袖子放下,喜弟便准备出门,回头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李威在门口站着,手里抱着个木棍,目光如炬,就跟画上的门神一样。

    “我跟你过去。”李威的声音本就大,再配上严肃的表情,也就喜弟习惯了,要是一般人早就吓趴下了。

    “瞧你们这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像是这温家是财狼虎豹人家我这一去不回一样。”喜弟笑了,倒让这俩人更紧张了。

    “好了,既然李威哥有心,不然再帮我个忙?”明明早就算计到了,却在这时候像是顺水推舟般说出来。

    喜弟说的事本没什么难度,不过有些着急需要腿脚利索的人,李威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办,只不过再转头的时候还是念了句,“你又算计我。”

    一说这话,李威自己也笑了一声,回头冲着喜弟吆喝了一句,“你且放心的去吧,余记的掌柜就是王侯将相也管不着,你若是真出事,东家一定扒了他们的皮给你报仇!”

    招弟都被李威气笑了,这种打打杀杀安慰人的方式,要寻常的女儿家着早就吓坏了。

    不过他的心意,彼此心里都明白。

    温家的大门总是要进的,刚进去喜弟就觉出这气氛不一样的很,长工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如临大敌似得连头都不敢抬。

    去传话的长工一直在拱门外等着喜弟,一看喜弟过来赶紧领着人进去。

    人都聚在温母堂屋里,远远的便听到摔杯子的声音。

    “这么热,是要烫死我?”接着传来温父挑刺的声音。

    “若要烫死这点水,怎么够?”温母轻轻的飘来这么一句。

    听着又是一阵踹凳子的声音。

    喜弟拎着裙摆,脚下的步子快了,“爹,娘。”一进去难得知礼的对俩人福了福身子。

    这才看清楚,温父跟温母同坐八仙桌两边。

    还有今日跟着去提亲的九个长辈,也依次坐在两侧。而温言煜跟温言许分坐两边最末端的位置,在喜弟一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温言许冷冷一笑,而温言煜却指了指跟前的位置。

    “跪下!”温父突然怒喝了一声。

    虽然没提名字,可站着的只有喜弟,这脾气自然是冲着喜弟耍的。

    温言煜素来护着喜弟,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站起来将喜弟拉在自己跟前。

    “反了,这是反了是吧?”温父气的浑身都颤起来,“既然你不舍得让她自己跪着,那你俩一起跪下!”

    他说完,可温言煜的身子挺的直直的,连动都没动一下。

    温父连说了三个好字,突然拍了拍手,说了句,“带上来!”

    就看长工抱着两个牌位进来,上面是刻着先父和先母的字样,是温父过世的先人。

    两个灵牌端端正正的放在八仙桌上,顺便连贡菜也都上来。

    温父请了四炷香,点在两个牌位跟前。

    常言道,只有上了香才算是有了神位,温父这意思分明就是代表先父母同坐高堂。

    这样一来,同族长辈也都起身见礼。

    “今日,当着你先祖父祖母的面,我这恶妇与不孝子温言煜下跪,你服还是不服!”温父侧着身子一手指着温言煜,一手指着桌子上的灵牌。

    这般样子,温母都惊的将让手上的顶针掉落在地上。

    看温言煜站着不动,温母突然开口,“言煜,跪下!”

    看温母都开口了,温言煜只能拉着喜弟缓缓的下跪。

    温母的手一直揪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待温言煜跪好,她往前迈了几步,转身跪在两个牌位中间,“公婆在上,媳妇也曾伺奉在病榻左右,也曾披麻戴孝守满三日,今日望公婆及三尺之上的神明皆听,他以什么罪名将我休弃!”

    也不怪温母想的多,温父把先人灵牌请来,这严重程度无亚于开祠堂。

    祠堂的门,除了祭拜只有添人少人的事,才会请祖宗见证。

    “莫要胡说。”两边的长辈赶紧劝说,常言道,守孝者不出,无依者不出,温母占了这两样,又给温家留了后,说什么也都不能轻易休妻。“在气头上都少说一句,等明日气消了了,我们再过来。”

    同族的人怕闹出事来,想着法子先压下去。

    可温父连眼皮都没抬,根本不吃这些人这一套,“夫人是温家有功之臣,我要休也不能休你,今日我便要当着先人的面,休了温家恶妇,常氏!”

    “你休想!她是我的妻,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休妻!”温言煜将喜弟牢牢的护在后头,坚定的看着温父,“若让她走,我必然相随!”

    一字一句,大有一种豁出所有的气势。

    “你教的好儿子!”温父的手指朝温母的脸上一下下的甩上了上去。

    “公爹口口声声的说我恶妇,我就想问问,我作为名门正娶的妻,究竟做了什么让公爹深恶痛绝的事了?”喜弟往一边推了推温言煜,就跟寻常一样平静。

    “你还敢问!”温父气的浑身都哆嗦了。

    温父不回答,左右长辈自然要当个中间人,“今日我们本来带着定礼去那师爷祖家里,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倒也喜庆,谁知道眼看着要走的时候,有人闹着说在定礼旁边看见了长虫。”

    对方一想到那个场面都头皮发麻,“夏日里出这些东西,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下定这么大的事万出不得差错,便提前拿着定礼单子对一对莫少了什么,谁知道刚打开第一个箱子,下面就盘了一条油青色的长虫,师爷当场动怒,着人要将我们赶出去,若不是那夫人还算通情面,将人拦下了,不然我们今个都得要横着出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点头,“总之今日温家是颜面尽失,不过你如今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跟你公爹二弟好好道歉,也许还能安生的留在这里。”

    听人家这么说,温言煜跟温母都惊了,她俩都知道喜弟要有动静,没想到手段这么狠,一时竟想不出该怎么辩驳。

    倒是喜弟坦然自若,“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这定礼虽是我张罗的,可我一不是木匠二不是绣娘,只能看得见表面无碍,可算不出里面内有乾坤!”

    看喜弟还在狡辩,本家叔叔都急的蹲在喜弟跟前,“好一张刁嘴,还想将木匠与绣娘拉下水,实话跟你说,根本不是什么内有乾坤,是有人配了吸引长虫的药草放在了盒子了,如今天气炎热,长虫盛行,跟着气味就更寻来。”

    “这事一想便定是出在温家,更何况。”对方一顿看了一眼温父,“更何况回来的路上,你公爹提起你可是懂医术的!”

    “公爹曾给我基本医书,我也算得上略知一二,可是,即便这事一定是温家自己人做的,可这温家难不成只有我与公爹懂医吗?”喜弟反问道。

    在这世上的药多大都是做成救人的汤药,或者是害人的毒药,不过这种能吸引长虫过来的方子,还从未听闻,若非医术精湛之人,绝对配不出这样的方子。

    是以喜弟一提出来,叔父接着冷笑几声,“你还想狡辩!你公爹是大夫从你第一次给人添药的时候就看出你不简单来了,更何况所有都知道言煜对医术一窍不通,如今就剩下言许,若不是你难不成还是言许自己破坏自己的婚事不成?”

    他一开头旁人也都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了起来,一个个作为长辈,都对喜弟指指点点,甚至应和温父所言,这是个毒妇!

    这个时候温言许突然站了起来,在喜弟跟言煜前面地方跪下,“先祖父祖母明鉴,我自小养在外面,如今得以认祖归宗,乃是母亲对我垂怜,如今因我闹的家宅不宁,父母不睦,我心愧疚万分,如今在先祖父祖母面前起誓,我从未有怨怪个兄长,嫂嫂的意思。即便他日,这上吉的亲事付之东流,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温家上下一团和气,万事皆如心意。”

    看看,与喜弟跟温言煜想必,温言许是多么的善解人意,甚至连温家同族的人都对温言许有好感。

    既如此喜弟将温言煜拉了起来,“这倒是奇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红口白牙的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若二弟真的心存感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公爹跟前替我们担保,这事绝不会出自我手吗?”

    接着,喜弟对着那俩牌位福了福,“温家先祖在上,若是公爹执意让我下堂我无话可说,只是七出之内,至少得有一出,不然即便是写了休书,我也要去里正大人那问个清楚!”

    “自寻死路!”温父气的都猛烈的咳嗽起来,“那我今就成全你!”

    “父亲不可!”温言许突然爬着抱住了温父的腿,“嫂嫂就认了吧,您有兄长夫妻情深,就算是为了兄长,为了温家的脸面,莫要闹的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无转圜余地,我堂堂七尺男儿,还需要牺牲妻子委曲求全!”温言煜说完还踹了温言许一脚,“作为男人成日里的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似的装可怜,丢人!”

    温言煜这一动手,温家长辈们赶紧拦着。

    人一多就显得更加的乱了,“畜生,你竟然敢动手了,我今若不是教训你枉为人父!”

    “拿家法!”温父说着直接,直接卷起袖子是,看样子是要用大力气了。

    门口一直有长工候着,很快便端了过来,温母眼疾手快率先噗了过去,“今日,若你动手除非我死!”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温父本想动手,可看见温母嘴角有些许鲜艳的红色,怕温母出事不敢硬来,不过却也没过去扶一下。

    “娘!”温言煜一看见温母这个神态,冲出人群跪在温母的腿边。

    温母缓缓的闭上眼睛,思索在三猛然间睁开,“凡事都讲个证据,我真是我儿子媳妇做的,我绝不姑息,若是不是,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滚出温家!”

    “好,好,好!”温父连连点头,让人把婆子带进来。

    看着夫妻俩动了真格的了,同族的人干着急也说不上话,只能先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在师爷家受辱,出了门我便先让人回来查查你身边的人,没想到在这恶妇屋里搜出了这么个东西!”接着从袖子里扔出了个簪子,仔细一看正是喜弟那日塞给厨屋婆子的。

    “你别与我说,这是她能有的东西!”温父斜了温母一眼。

    当家这么多年,温母自然知道像这种做活的,绝对打不出这么精细,用料还足的簪子,且瞧着眼熟,仔细瞧着像是给喜弟下定时候用过的。

    “少夫人救我啊,我可什么事都没做!”厨屋婆子吓的脸都白了,旁边的人一把嘴里的布拿走,不用人逼问就把喜弟给供出来了。

    他们这些下人跟大户人家的死契还不一样,说白了这家伺候着不痛快,接着可以换另一家,没有必要说为了上头人的勾心斗角自己吃了官司。

    喜弟把簪子捡起来,这么好的东西若是摔坏了,她可就心疼了,“也不知道爹跟前有什么样的能人,我觉得这婆子做的饭菜可口,一高兴赏了个玩意,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一高兴赏了个玩意?”温父一挑眉,“常氏你以为你出生什么大户人家,说赏赐就赏赐,这么好的东西你在嫁人之前估计都没见过吧,若不是给你做什么要紧的事,你舍得将东西赏人家?”

    “温大夫!”喜弟突然抬高了声音,却连个公爹都不叫了,“父慈才能子孝,我是出生是比不得你家,可这亲事也是你们主动提的,并不是我高攀的。如今我在镇上有自己的铺子,今日莫说是一根铜簪子,就是银簪子我也能打赏的起的。”

    “看看,看看,我不过就说了两句,便就这幅嘴脸!”温父一手掐腰,另只手指着喜弟,“对长辈尚且能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更罔论是同辈!”

    “张狂,张狂的狠!”温父一顿,“怪不得在光天化日之下,都寻个什么破借口,买药材的事也是你做,跟库房了拿了那么多药材,你说你笑话不笑话,我俩儿子还用得着你一个内嫁妇抛头露面的?”

    “账房先生,对把账房也给我叫来,说不定他也帮你做过什么事!”温父突然想到什么,一拍退直接就定下了。

    账房先生可是温家的老人,去请他的时候族上的人都有站起来想劝的,可却被跟前的人给拽住了。

    长工跑到前头,很快又跑了回来,“回东家的话,今日没有东家不在,前头冷清,他们说账房先生家里有事,晌午的时候就被提前叫走了。”

    “叫走了?”温父拽着长工的领子往自己跟前挨了挨,“那账本呢?”

    长工被温父这要吃人的表情吓的都有点结巴了,“账,账本被锁起来了,钥匙,钥匙在账房先生身上!”

    温父把人直接摔在地上,“他倒是聪明,直接跑了,这是跑了!”双手摊开看向喜弟,“这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难道非要找出亲眼看见你放祸害的人,你才肯死心?”

    表面上看,似乎是喜弟的嫌疑最大。

    喜弟的手指不停的转着圈圈,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等,“不是我做的,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温父气的抬起手眼,若非温言煜突然拦着,或许真的不顾什么身份,对喜弟动手了。

    “父亲息怒!”温言许似乎始终在劝着温父,“儿子前些日得了个方子,觉得极妙,父亲不妨瞧瞧。”

    “这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份闲情,等给你还了公道,有的是时间来探讨这些!”温父与温言许说话,自是格外的温和。

    “父亲有所不知,这方子是嫂嫂拿到医馆的,咱们是医药世家能得此良医,将来必能将温家发扬光大,不定能有先祖盛况,为了温家的未来,儿子求您三思!”温言许在这说的情真意切,埋下身子久久不曾抬起来。

    听他说的这么玄妙,温父心里也好奇起来,脸上虽是不情不愿的,可手下的动作却很快。

    这个方子是喜弟上次帮温母取舒肝顺气的药,被温言许给记了下来。

    温父看的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看他表情都这么纠结,族里的人也都好奇的伸了伸脖子,想看个究竟。

    “我以为是毒妇,没想到是蛇鼠一窝!”温父突然发难。

    这方子确实如同温言许说的确实是妙,可是就因为这东西妙才让温父上火,这样的方子,绝对不是看几天医书有点小聪明的人能开出来的,更不是一个连私塾都没上过的庄户人会懂的。

    而温言许的医术都是自己教的,用药斟酌大有自己的风范,绝对不会这么开。

    如今,只有温言煜这个人选。

    他虽自幼顽皮,可自己常在他耳边提念,耳濡目染肚子里总能学到点东西。

    仔细想来自从郭氏出现,温母表现的与从前大不相同,甚至连纳妾时候那么毒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这般一想,温父连看温母的表情都变的陌生。甚至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这些年,因为温言煜没少让他头疼,可温言煜是温家独子他不能不管,成日里不是医馆就是家里,如今来看,怕也一直是温母绑住男人的手段。

    “拿笔墨来!”温父下定了主意,“我要亲自替你夫君写下休书,无论你寻里正,还是去寻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婶子都随你,左右你,我温家是绝对不要!”

    温言煜刚要开口拒绝,温父直接瞪了一眼,“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去守着祠堂,在温家列祖列宗面前忏悔,若是胆敢将踏出一步,就不是我温家子孙!”

    “至于你,若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温夫人也就算了,如若不然,今日也将你一并休了!”温父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说情谊,似乎连愤怒都没有。

    “这,这严重了!”长辈们一看这次闹大了,都想从中说和。

    谁知温父手一抬手根本就不想听,“今日之事不仅仅是温家事,而是天下事,行医之人若不能品行端正,将来必死为祸八方的祸害,为了无辜百姓,为了温家列祖列宗的清白,我只能,大义灭亲!”

    笔墨拿来的时候,温父自己沧劲,用力的写下休书二字,似下定了万千决心。

    两边同族之人,一个个都着急的跺脚,只有温言许嘴角噙着一点点的笑意。

    字越写越多,喜弟的恶行,似洋洋洒洒的怎么也不完。

    几次,温言煜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都被喜弟死死的按住!

    终于最后一个字落下,温父把笔放下,拿起纸小心的吹了吹,生怕有一个字看不清楚,当黑色的墨干透了,温父才站在喜弟的跟前,“念你服侍了言煜些许日子,我许你将你把嫁妆带走,然后,滚出温家!”胳膊抬起,将休书用力的甩在喜弟脚下!

    喜弟定定的看着温父,却不发一言,突然蹲下身子,在旁人都以为喜弟这是被吓坏了,要说软话的时候,不曾想,喜弟仅仅只是将休书捡起来。

    而后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袖子里,在这个时候甚至还能笑出声来,“如此,还要谢谢温大夫大义。”

    “都在呢?”以为终于尘埃落定,谁知道里正突然带人过来,后面还抬了快木匾,用红布是盖着。

    “呦,大人怎么过来了,快请进请进!”温父携众人迎了上来,温母擦了擦眼泪,跟在后面走了几步。

    “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里正是一个及其面善的男人,不说镇上据说在县里也是极有威望的人,今日穿着常服,还带着员外帽进来,笑嘻嘻的像极了来喝喜酒的。

    “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巴不得您住在温家。”温父这话说的,倒也逢源。

    原本堂屋里该是凄凄惨惨的样子,里正一来一个个都硬扯着笑容,才算是真的像了做喜事是的家里。

    里正跟着进来,只是在看见桌子上的灵牌的时候,不免愣了一下,“这是?”

    温父尴尬的招手,赶紧让人将灵牌再搬走,“今日府里喜庆,也请先人过来,热闹热闹。”

    里正听的干笑一声,只能说上一句,“温大夫真爱说笑。”

    ------题外话------

    以后更上架文,咱们就定在中午一点半了,啦啦,过年作死的光顾着浪把存稿都用完了,我这都是裸更,哈哈给我加油吧,啦啦。

第八十七章 我要和离

    跟着温父坐下来的时候,总还觉得头皮发麻,赶紧端过茶水喝一口压压惊,却正好用眼角看见放在桌子上没端走的贡品,又把杯子给放下。

    双手拍了拍腿,只想把事情说清楚赶紧走,招了招手让人将匾抬的更近些,将盖在上头的红布给扯掉。

    上头却龙飞凤舞雕刻着五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说是雕刻也不像,因为那字没有凹下去,像是粘了什么东西,再上的金色。

    最近家宅不宁,一看见这五个字,温父的脸好像被打的生疼,连带着语调也变的硬了,“不知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里正没注意到温父的变化,光欣赏自己的杰作,一会儿才突然看向温父,“你还别说,这么瞧着确实不错,你这个大儿子跟媳妇当真是有心的。”

    接着又指了指牌匾,“你知道这字是用什么做的?”

    喜弟刚被休了,本该是温家的罪人,现在被里正这么夸别说温父了,别人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可碍着情面总也得说上,“不知。”俩字。

    里正这才注意到温父的牵强,“今日怎更死了半截似得,你这手里过的都是人命,你可不能连点精气神儿都没有!”不满的拍了一下温父的胳膊,这才继续说道。

    “这上面都是用药材粘的,要我说你这儿子跟媳妇真识大体,你家里这点事,闹的人尽皆知,这,这二儿子要成亲少不得有人看热闹,你大儿子求到我跟前,说我是全镇写的字最好的人,求我给你家提上几个字,想要挂在堂屋显眼处,万望家人都引以为戒,莫要再闹出什么让人笑话的事。”

    “这原话怎么说的,我是忘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接着让人端上一盆药材,“而且选的有新意,选百草粘上,草药是温家根本,家风动则根本动,也算是把组训端上来。听说这是你儿媳妇的主意,这么能顶起事来的长子长媳,有主意,有出息,温大夫你可是有福气了。”

    言许眼皮一跳,想插句嘴,可思来想去的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唐突。

    温父这脸被打的啪啪的响。

    里正把草药盆往温父跟前推了推,“当时你儿子送过去的时候,每样一两,这是剩下来的你瞧瞧,我可不会贪墨你的东西。”

    里正本是一句玩笑话,却阴差阳错的证明了喜弟的清白的。

    她是拿了药材,也在屋里没寻到药材,可所拿的东西,都有了出处。

    温父扫了一眼,那引长虫其中几味药材也都在里面。

    “大人,求大人为我儿媳做主!”眼看着事有转机,温母哭着跪在里正跟前。

    温母在镇上也算是能数的上来的人物,她这一跪吓的里正赶紧起身扶着,“这好端端的出了什么事了?”

    “快闭嘴,这么点小事何须劳烦大人!”温父不停的给温母使眼色,甚至叫人去拉温母。

    可长工是男子哪敢动手,至于婆子就那么几个,还是厨屋婆子领来的,更不会帮着温父。

    这会儿温母也管不了什么家丑不家丑的,一股脑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里正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你先起来坐着,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谁两句话就糊弄,随便处置了。”

    有里正管着,温母尚且能喘口气。

    里正拿起药材闻了闻,思索良久才说道,“言煜将药材送去的时候,为了避嫌每种又重新秤过,确实是每种一两,这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大人言重了。”温父哪敢怀疑里正。

    “如此一来,药材说的通,厨屋的婆子说是主子赏的,那便是主子赏的,你并没有实际的证明,证明这事就是你儿媳做的,作出休妻的决定,着实冲动了。”里正顺着自己的胡子,倒是有条例。

    “大人说的是!”里正这么说了,温父自然得应和,原本朝喜弟伸出来,意思她将休书还回,可喜弟就当没看见,扭头靠在温言煜身上,默默的抹眼泪。

    温父无法只能去给左右族上的人使眼色,“常氏啊,里正大人要主持此事,你先将休书还给你公爹,待事情落定再看你需不需要离开温家。”

    这人倒也是好心,可喜弟还是不理他,温言煜的手倒是动了,从喜弟手上把休书拿过来,自然不会好心的给温父送过去,直接抖开像温父一样,仍在地上。

    里正扫了一眼,“写了这么多?我瞧瞧你这儿媳都做了什么恶事?”

    看里正作势要起来,温父赶紧抢先一步,将休书捡起来双手递在里正的手上。

    不过,温言煜此举分明是逼他在小辈跟前低头,温父的心里怎么也憋气的很,“只是这些药材对上账,并不代表她没有拿别的药材,有账房先生给她打掩护,什么样的药材,”

    “这好办,把账房先生寻来,查一查便是。”里正头也没抬的打端温父的话,而自己认真的看着上头的字。

    良久把休书放在桌子上,“写的也太严重了。”

    温父只能点头说是。

    里正瞧见桌子上面放着的药方,“这就是刚才夫人说的那个精细的方子?”

    温父不知道里正要做什么,只能里正问他答,说声是。

    里正自也瞧不出什么来,将上头的字看完后便将方子放了回去,抬头看向温言许,“这俊俏的哥儿,就是你那二儿子?”

    提起温言许温父的脸色才缓和过来,“正是,不怕大人笑话,我这二儿子天生聪慧,”

    “亲事可有什么结果了?”里正再次打断温父的话,明明表情依旧平和,可也在场的人,感觉到他身上的犀利。

    温父清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多亏师爷夫人是个明事的,虽说有些不喜,倒也没否决了这门亲事。”

    “没否决?”里正笑了几声,“怕有什么条件吧?”

    被说到痛处温父的脸一红,低着头小声的回了句,“说定的是,再送去十两银子。”

    里正眯着眼睛看着外头,两只手指不停交换敲打着桌子,似是在盘算着什么,“这么算起来的话,光大小定是不是得有七十两银子了?”

    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这语气却让温父觉得该有个地缝钻进去,“是,是有了。”

    里正啧啧的摇头,“这要是再加上媒人钱,下轿子,敬茶钱,办宴席,回门,估计一百两银子都办不下来。”

    里正吸了一口气,“这哪是娶师爷家的庶女,就是知县大人的姑娘,也是能娶来的。”

    温父被说的没话,也只能跟着回句,“是,是有些多。”

    温言许看出里正向着温母这边,怕温父招架不住,当时便站起来对里正抱了抱拳头,“回大人的话,小人觉得情投意合便该不在乎银钱,更何况这个数只是父亲对小人的怜惜,与其他无关。”

    里正明明看了温言许好一阵,可却没有理会他这话茬,良久收回视线往温父这边靠了靠,“这门亲事,是怎么说成的啊?”就跟寻常闲聊一般,随口问了一句。

    “是,是我家。”温父突然不知该怎么介绍郭氏,说是妾把攀不着,说是外室又觉得难听,只能硬生生的转了句,“是言许娘寻的亲事,说是有日去县里采买胭脂的时候碰到了师爷夫人,两人相谈甚欢,才定下了这亲事。”

    里正越听越摇头,“说句温大夫不愿意听的,你这个女人可不省心呐,那师爷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能与你外养妇相谈甚欢?这话也就你信的。”

    又指了指旁边的温言许,“瞧你对这个儿子还甚是满意,我瞧着也不过如此,长辈之间说话,他无端端冒进来,无半分教养!”

    里正的话说的极重,温言许扑通一声跪在凳子跟前,“大人息怒,并非言许莽撞,只是这亲事是母亲定下的,为人子者,若面对生母非议而不能挺身而出,枉为人子,孝字跟前言许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嗯嗯。”里正赞同的点头,“说的有道理,这孩子快些起来。”

    温言许审视的看着里正,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好像真的面口一般。

    在拿不定的时候温言许自不会莽撞行事,只低头说了句,“不敢。”也并不起来的,倒谦卑有余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温父好像一下子腰杆也直了,侧着头看里正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里正好像来了精神,突然睁大了不少,“我也算得上阅人无数,你这孩子若是走正道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可惜了。”声音一缓,像是故意吊着所有人的胃口,“瞧见没,这才是真正惦念的表情,就算我没见着刚才,却也笃定,替他的兄长嫂嫂求情定不是这般嘴脸。”

    又看了一眼方子,“你这准备的倒是齐全,不知道还以为你早就会知道今日会发生何事,早早的备下了。”

    里正一语说到痛处,温言许一惊赶紧将头深深的低下,“大人英明,言许只是觉得这方子妙,想写下来放在身上日日揣摩,并未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到底是心疼温言许,温父赶紧冲着里正抱了抱拳头,“大人,我这儿子心地善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心怀慈悲,莫说是对人,就是对行走牲畜尚且又一丝怜悯,在下敢担保,他绝对不是这般恶人!”

    “他慈悲,难道我们就天生的恶人,若真如此你又怎么会与我同处这么多年,又或者从前对言煜的情分都是假的?”听温父这么护着温言许,温母自是沉不住气。

    还要再说话,看里正放了放手,示意她先安静,只能抹着眼泪重新将头扭在一边。

    “都是一家人,莫伤了和气。”里正笑着摆了摆手,“既温大夫说他是心慈有出息的,那便是温家的好儿郎,来,到我跟前站着陪我说说话。”

    温言许还不敢起来,可里正伸手等着他,也只能走过去,立在里正跟前。

    里正抬头仔细打量温言许,“确实是一表人才。”

    众人看里正的脸色缓和过来,以为里正碍着面子不再纠缠此事,一个个都擦着额头的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上了正经学堂了?”里正问的,也不过是长辈寻常问的话。

    温言许看了温父一眼才回答,“偶尔也去,不过平日里,都是父亲亲自教导,言许觉得倒也不比正经学堂的学生差。”

    这话也是不假,温父给他们足够的铜板生活,自小也都是言煜学什么也让他学什么,可他一个没爹的常被学生欺负,经常便有上不了学的时候。

    温父心疼温言许,每日都尽量空出一个时辰来教他学时。

    提起这事,温父的眼中含泪,越发的觉得对不住温言许。

    里正倒不知其中的道道,只长长的哦了一声,“如此还能有现在的学识谈吐,想也是用了功的,我也算能称之为识字的人,不如你拿出你平时写字的册子,我帮你瞧瞧。”

    里正这一开口,温父还是以为这是要收徒弟,温父虽是个大夫,可身上没有功名是个白丁,若温言许得以里正指点,必然会有个好前程,不等温言许说话,答应下来,“这又何难,你这些年用的册子都搬来了,你赶紧回屋去拿,好让大人好好的指点指点你。”

    看温父一脸喜色,温母这边倒是走不住了,以为是来个能主持公道的,却不想也是个不愿意出头的。

    倒是喜弟越发觉得里正厉害,不需要什么惩罚逼供,只言语之间便将人逼在一个死胡同里。

    这会儿温言许也反应过来,一脸惨白,温父催促了几句也没动弹,最后权衡一二一咬牙又跪了下来,“言许糊涂,求父亲责罚!”

    刚才还好好的,温言许这么一跪倒是将温父给跪懵了,“这,这又怎么了?”手一颤,都不知放在哪里。

    “言许,言许看这方子妙,嫉妒兄长才华,便想着将方子带在身上,等寻了何时实际在父亲跟前拿出来显示用功,这般投机取巧有悖父亲教导,言许甘愿受罚。”这会儿却也只能认下罪名。

    这读书人其实都有个习惯,若是书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是要在旁边标注与解译,若不是书本上的,都是有会记在册子,以备平日翻阅,这个法子也算是读书人之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温言许拿着方子本就别有目的,再加上心中仇恨,百密终有一疏,恰巧这一疏正好被里正抓住。

    一问一答中,即便温父不想承认温言许却有别的心思,也得说一句,这孩子并未心慈之人。

    里正始终温声细语,即便是这个样子,还能做出慈爱的样子抚着温言许的头,“人都说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既然是教子,你做错了就并非父一人之过。”

    话说的通透,即便温言许心中千百不愿意,也只能挪到温母跟前,祈求温母的原谅。

    温母侧着身子,就由他跪着,便是连大面上也不愿意过去。

    这般时间,账房先生已经被请来,温父叫人进来,本就想为温言许开脱,直接厉声呵斥,“跪下,将你替常氏行凶的恶性,全数说出,我或许还念着往日的情分,会既往不咎!”

    账房先生看了看温父,又看了看里正,这架势要是一般人总得吓住了,可偏生账房先生并未做什么事,就算喜弟交代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没给他闭眼的机会,“这,这说的哪里话,小人却听不懂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钥匙拿走,我要查账!”温父以为能打账房先生个措手不及,等账本拿来的时候,倒是满心的期盼。

    可等账房先生缓过神来,看着喜弟站着,温言许却跪着,心里便有了数,“小人记账这么些年头,每日都会核对账本,若是东家怀疑,东家大可让里正,或者县老爷去查,小人绝对连眉头都不皱的。”

    温父不屑的冷哼一声,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单就看表面这账是没什么出错,喜弟拿的每种一两药材,还是顺气的药材都记的一清二楚。

    “去,把每一种药材都给我称一称,看有没有少的!”温父还是不敢相信,明明回来的路上他有几个长工都说了,看见账房与喜弟密谈,会一点错处都寻不到,肯定是哪落了。

    交给下头人温父也不放心,整个人坐立难安手都不知该放哪了,最后没忍住猛的起身,“大人恕罪,下头人毛手毛脚恐弄差药草,小人亲自过去盯着才放心。”

    理由找的冠冕堂皇,谁心里没数无非是怕下头人怕得罪账房或者温母不用心罢了。

    里正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还贴心的将自己的人也派去帮着温父。

    温父不在堂屋,招呼人的事自然就落在温母的头上,温母不得不把头扭过来,在看见温言许的时候,连掩饰都没掩饰对温言许的厌恶。

    脚一抬,宁可不雅的迈过温言许,也不愿意说一声起来。

    招手让外面婆子将贡品都拿下去,又重换了下场,这下好像桌子好像也清明了,里正才敢喝上一口温家的茶水。

    至于温言许,明白不得里正的心意,在场的也没个敢求情的,由着他这么跪着。

    温家的药材那么多,这要盘查也得些时辰,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温母做主先让厨屋婆子去做饭,一边吃一边等着。

    里正倒也不客气,便一口应下了,连里正都不走,他们那些本家的长辈自然没理由离开,一个个硬着头皮在那等最后的决定。

    吃饭的时候,温母招呼众人上桌,就剩温言许孤零零的在那跪着。

    跪的膝盖发麻,跪的头发晕,可心思却越发的清明,若是平日他早就赌气起来,可现在想明白了,绝计不能起身,更甚着越惨越好。

    吃完饭已经天黑,温母又让人端了瓜子过来,说是一边聊着一边等,可现下谁有心思闲聊,满屋子人就听着都是瓜子皮撬开的声音。

    天越来越暗,月挂柳梢,像也在窥探这大架子的秘密。

    终于听见外头有了动静,一个个探着脑袋瞧,温父领着里正的人驮着背回来,一进屋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一句话也不说。

    “父亲,可查出什么来?”还是温言许耗不下去,先条头问了句。

    温父提气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此刻,众人心里也有数了,良久他抬了抬手,“都回去吧,明日还得做活!”这话,自然是依旧侯在这的厨屋婆子跟账房先生的说。

    “谢东家,谢东家!”婆子倒没什么心眼,一看没事了赶紧往外走。

    账房先生却没动弹,温父心里也有数,账房先生是医馆的老人,他这么做也确实伤人,可要是让他道歉,就是为了温言许也不能这么做。

    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行了,言许也起来吧!”

    得了吩咐温言许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跪的腿发麻,还没撑起来腿一软又往前倒去,好巧不巧头往前撑的时候,正好就撞在桌角上,当时额头就见了红。

    “言许!”温父心疼自要过去扶着。

    “看温大夫这样该是寻出了结果,不然与大家说说,大人叔伯都等了这么久也累了,听完结果也好回去歇着。”喜弟清了清嗓子,站了出去。

    听着喜弟阴阳怪气的调调,温父火气又冒了上来,“你给我闭嘴,虽然没找到证据,并不代表你没做,只是比较隐蔽罢了!”

    这也确实让温父没想到,账房先生的册子与库房的一样,即便有短个一两半两的,都在正常的折损里面,温父行医这么多年,心里肯定有数。

    再则,偏生少的里面,一样那箱子里的药材都没有,他倒是想发难,可却是一点证据都找不出来。

    听温父这么言语,喜弟好笑的挑眉,“温大夫说的有道理,总得要寻出证据来,我从小就是个受不住委屈的,既然温大夫还怀疑我,那还是仔细查查,温家的库房没少药材,也许那贼人去别的铺子买的,或者是个医术高的,自己上山采的药材也未可知。温大夫只需写下药草的名字,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问,总是能寻出端倪来,再不济趁着大人在,咱们就走程序让大人出面将温家的人一个个问问的,这么多人,总有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喜弟说的简单,可一旦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走的便是报官的程序,到时候一定会有被带进大牢,受那没天没日的苦!

    看喜弟从一直从容应对,温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或许这本与喜弟无关,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把这个家害的家破人亡,对你有什么好处,温家倒霉了,你也落不得好!”温父扶着温言许起来,不想安排到就近的地方坐着,可跟前有温言煜,直接用身子挡住。

    看温言许脸色苍白,却在温家没有一席之地,温父的心就更疼了。

    喜弟这边就像听了什么好像的话一般,冷笑起来,“温家好不好与我何干,莫忘了那休书是温大夫您亲自放在我手上的,作为一个外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现在倒成了不可饶恕的事了!”

    “再则,若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上哄骗婆母,中诱骗夫君,下知会账房的先生,厨屋的婆子,甚至瞒过里正大人的眼,来做这么多恶事。温大夫是不是也该仔细想想,温言许他这么不得人心,是不是早就不该留在这世间!”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快绕糊涂了,要我说你就应下来,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的,左右温家就这么几个人,懂医术的也就这么几个,想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旁边急着回家的叔父忍不住催促起来,可说完惊觉到什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

    是啊,懂医术的就这么几个,温父是当家人肯定不会愿意丢脸,而现在看喜弟跟温言煜两口子也不像是作恶的人。

    那剩下的便只有温言许!

    众人想到一处,一个个都睁着眼睛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开是所有人都觉得,温言许肯定不会自己坏自己这么好的姻缘,可再回头想想里正问的话,那姻缘根本就没破坏,无非是再多拿点银子。

    且这银子,又不是温言许拿!

    将温母跟温言煜赶出去,温言许得到可就更多了,现在这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再则说,这世上哪有几个人真能对别人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他的婚事师爷夫人谈的,将一个庶女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但凡脸面上能说的过去的,她也绝对不会松口。

    想到这,这些人都觉得身上发凉,自觉得温言许的心机,阴狠可怕!

    甚至都想劝温父,赶紧将这祸害打发走了才是正道。

    温父看出众人的脸色以变,突然冲到桌子跟前,将之前写的休书更房子扯的稀碎,仍在地上还用脚踩踩,“好了,所幸没出什么大事,也算是圆满,终归一笔写不出两个温来,这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

    接着又对所有人抱了抱拳头,“今日劳累各位,我就不送了!”

    看温父这么袒护温言许,族上的人也觉得不妥,不过到底是温家的家事,明面上不出什么事,能过的去也就算了。

    看众人都起身,温母示意温言煜将自己扶起来,“且慢。”

    而后整理了衣服,冲着众人寻个大理,“今日凑着这个时机,请众位叔伯兄弟做个见证。”而后又跪在里正面前,“求大人做主,许我和离!”

    “你说什么?”温父不敢相信的睁着眼睛,连温言许都顾不得,直接蹲在温母跟前,摇晃着温母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

    就是喜弟也吓一大跳,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原本她想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温母先自己一步,玩的更狠!

    温母将温父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一字一顿,咬的跟外清楚,“我要与你,和离!”

    “不,我不同意!”温父怒吼一声,平日里他将休妻说的那般自然,可如今换成温母不要她了,突然心口的堵的厉害,“我温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可祖上也是有过品级的风光人物,绝对不出,和离这么丢人的事!”

    虽说都是下堂妇,可合离不知比被休弃要高上多少倍,再则说,和离虽说也是要两人共同将写下自己的名字,可在众人眼里,和离就是女休男,男人得半辈子抬不起头来。

    “丢人?”温母细细的念着这俩个字,“今日你在外面丢了脸面,没有任何证据,只听有心人的挑唆,回来又是休妻,又是动家法的,可曾想过,我的颜面何在,我儿子的前程何在,如今事情有了转机,你怕伤及你的野种,硬将此事压下,既然你与我,不念半分夫妻情分,那我们相处无意,为了我的孩子,我别我选择。”

    温母的话句句泣血,就是县太爷在这,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求大人做主!”既然这般决绝,喜弟与温言煜自然也得跟在温母的后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温父踉跄了几步,有心一口应许,可嗓子里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脑子里反而一直想着,从前锦瑟和鸣的种种,越不想想,可反而越发的清明。

    说不上为何,突然抱着头落了眼泪。

    温言煜看温父这分明是有了悔意,偏生这样的处境他开口反而更糟了。

    “温大夫,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里正没有一口应允,反而在等温父的话。

    温父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说不上后悔,或许只是有些遗憾,唇不停的哆嗦,只能紧紧的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无话。”两个字。

    里正失望的摇头,“温夫人起来说话!”但是虚扶了温母一下。

    男女之间也不好拉扯,里正说话了温母便跟着站起来,只是,那一声温夫人似乎别有深意。

    “你们温家到底不比寻常百姓家,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赞同你们和离。”果真,里正下面就拒绝了。

    看温母想说话,抬手阻止,“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也会为你做主。”

    而后又看向温父,“我若是要处置你二儿子,你定也不愿意,且也因为这点事,也不至于将谁闹到大狱里。我且只问你一句,他的婚事你怎么想的,是继续往上加银子,还是就此作罢。”

    温父看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语气立马强硬了些,“已经走了大定的流程,自然不会作罢。”

    这个回到里正也是能料到的,直接吩咐一声,“正好账房先生也在,那就算算医馆里能多少现银,那些药材又能值多少银子。”

    看众人有些疑惑,里正便解释了句,“如今我既不同意他们和离,只有分家一个法子。”

    “绝不分家!”这俩字让温父的心里是是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

    啪!

    里正突然拉下脸去,手边的茶杯应声落地,“够了,今日不分家便和离,但是温家的东西,你二儿子定不会得到半分,有我在一日,心术不正的人绝没有能进医馆坐诊的一天!”

    若不是这个理由,里正也不会压着温母的要求。

    可温母和离了,也只是带走自己的嫁妆,温言煜是温家的儿子,还得继续留在温家。里正也说了,温言许是肯定得不到医馆,届时也得温言煜顶起来。

    且温母是温家的有功之人,尽孝公婆床前,和离的时候温家得给些补偿,一开二去的,给温言许的银子就得少了。

    权衡一二,似乎还是分家合适,是以温父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很快,账房这边将银钱算好了,现在医馆能拿出来的现银不少,可眼看有进药草,还有八月节要过,剩余的也就三五两了。

    不过现在药材倒也有值个四五十两银子,可这东西也得有人买。

    如此这家就不好分了。

    里正思量一二,便下了决定,“老二成亲怕还得要三十两,你们要是能拿出这个银子贴上,这医馆就得算你们了,不过不既然不是现银,自然要对半,就当分了二十两给你们。”

    里正转头看向温母,询问她的意思。

    温母却也不敢应下,一下子拿出三十两,到底是有点困哪。

    喜弟这边却直接从袖子里拿了碎银跟铜板过来,“这大概得有十三两,明日我便将嫁妆变卖,能有二两,三日后我再拿出五两,加起来我跟言煜能拿出二十两,娘那边可能凑够十两?”

    喜弟虽然不知道温母嫁妆的明细,可看温母连金簪子都能拿出来,想也少不了这个数。

    一听喜弟为了他们连嫁妆都能卖了,心底一阵黯然,却也欣慰,温言煜能的妻如此,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我这里三日内能拿出十二两银子。”

    将喜弟拉到自己跟前,“若是将来言煜待你不好,娘定亲手处置了这个畜生!”

    温母这么护孩子,听她说出这般言语,也着实不容易。

    既然给温言许的银子能凑出来,里正便让账房拟了单子,一共三份,在场的人做个见证,每人都要写名字按手印。

    剩下的,便是温言煜该得的东西,里正又让账房仔细算算,既然是要给温母做主,分家就不能按现在分,得从温言许跟温言煜的婚事上说起,差了多少就得不给温言煜。

    这么算下来,将医馆与这温家院子都抵给温言煜,也还得差十两银子。

    “既如此,便让温大夫继续在医馆里坐着,工钱得比长工高些,等还上这十两银子,温大夫是愿意住在大儿子家,还是二儿子家,那得自己的选择。”这么一来,也就平等了。

    听里正这么说,账房先生写都带劲了。

    “这怎么行,素来分家两儿子有份,做父母的也得拿大头,我,我这不分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得赔上大半辈子!”温父摊手,寻求本家叔伯们支持。

    “你不愿意也可以!”里正倒是说的无所谓,“你将你二儿子的婚事作罢,东西都退回来了,你想要的,不也就得到了?”

    一句话把温父堵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低着个头慢慢的挪过去,将自己的手印按下!

    如是真退了这门亲事,温言许就得罪了师爷家,以后前途堪忧,且他手里面也没多少银子,到时候肯定成不了什么好亲事。

    为了言许,他愿意受些苦。

    温父都同意了,温言许自然不能说话,再则,他们俩谁都没有魄力,将婚事散了!

    写名字的时候,温母激动的把笔都给摁了下去,这样的结局,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肯定要不回来,可她苦苦撑起来的温家,还有医馆全部都是自己的儿子的,纵然心伤,可却能露一个笑容出来。

    温言煜小心的把上面的墨吹干了,却放在喜弟手上。

    这个家,是喜弟夺回来的,从此,他所有的都是喜弟的。

    “这,这按道理说,庶子成亲嫡母都要给添东西,您看,您看还不是言许是不是还得几两银子?”纵是事已成定局,温父还是想多给他讨些银子。

    “温大夫,你是不是傻了?”里正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温言许的娘是什么身份,连个妾都不是,这也是在咱们庄户人家没那么都规矩,这要放在人家大户家里,他能被带进大院子里已经是难得的福分,更罔论争家产,你要是再这么拎不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里正在镇上的威望大,只要他开口旁人都得听着,真好动怒,温父定会排挤的连这都呆不下去了。

    温言许拉了拉温父的袖子,让他不必再说话。

    里正这才缓过脸色来,“不过,今天色以晚,搬家的事?”

    “大人放心,我也不是心狠的人,给他三日为期,届时将银子一清,他也与我家,再无干系!”温母也是通透,自不会让里正难做,逼人太甚,再闹出事来。

第八十九章 小郎君真厉害

    “我说妹子,没你这样做生意的,我们铺子的大家伙也才五两,你要是咬定这个数,这个买卖咱们是做不成了。”妇人也不一味的说好话,拿了个帕子晃了晃,冷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还得背对着喜弟。

    这妇人也是急了,将底价说给喜弟听。

    喜弟慢悠悠的敲着桌子,刚刚说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如今倒是有了底了。

    “虽说咱们同在余记,可是各掌柜的铺子都是自个管自个,若说什么情谊,我就不信我有了难你们还会在东家面前说情不成?”喜弟戳中妇人的心思,轻笑一声不过却也会说过个来回话。

    “咱们买卖就谈买卖,我这铺子或许撑起不起这么大的家伙,可是,能撑起这东西又不只你一家,我只管手里头有银钱便是,至于余记其他铺子,那是东家该费心的东西,大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喜弟温声细语说的那个心平气和的。

    妇人也着实想跟喜弟谈成这个买卖,有个台阶下也就不端着什么架子了,“话是这么说,姐也不给虚了,咱们就按着正常的价格,就五两银子。”接着从袖子里取了钱袋出来,“看,这银子都带来了,你也莫要在试探姐了。”

    招弟在旁边紧张的拽着袖子,一次来五两银子,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看喜弟依旧连眼皮也不抬,“大姐姐可是让我为难了,原本我一开口便说的是我的底价,若再这么讨价还价我可就不愿意了,若是大姐姐做不了这银子的主,那劳烦姐姐回去问问你们掌柜的。”

    喜弟这是再次下了逐客令。

    招弟往喜弟跟前挪了挪,想与喜弟商量商量,可又怕在人家跟前显得小家子气,只能着急的不停的搅动自己的袖子。

    她的小动作都落在妇人眼里,妇人现在也不似刚才那么着急,“问掌柜的定然是要问的,不过看妹子是个正经的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咱就当结个缘分,吃顿便饭如何?”

    喜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自然是好的,不过姐姐想也知道,我家中有婆母要伺候,怕不能在这里尽地主之谊了,不过有我妹子在,想也一样。”

    说完,接着起来朝外走。

    “哎,哎。”妇人在后面着急的追了几步,可喜弟走的反而更快了,打定主意是要将她晾在这里。

    至于常大山,在喜弟她们谈起生意的时候,自个悄默声的出去了。

    “您进去歇着。”喜弟不在,招弟自然顶起大梁来。

    “哎呦,你瞧着你这姐姐这么态度,哪能做成生意,不然姑娘你做主,我再多给你一千个铜板,这东西我便拉走了。”妇人拉着招弟的手,眼睛却还不停的往院子里瞅着。

    “您这说的哪里话,这铺子是我姐一手置办起来的,白手起家能得现在的排场也是不容易的!”招弟自听不得旁人招弟的不是。

    听招弟的语调变的强硬,妇人赶紧收回视线,堆着满脸的笑容再,“瞧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作势打了自己一下,“不过姑娘真是水灵,只是,只是这汉子?”

    看了李威一眼,总觉得渗人。“姑娘若是有心,我给是姑娘留意个,长的俊俏的少年郎。”

    招弟一看妇人的视线,心知是误会了,脸不由的一红,“这,姐姐想是误会了,这位可是余东家身边的人,您能代表掌柜的过来做买卖,该也是见过的!”

    妇人还真吓了一跳,她是听说余东家派人过来,可是想着这么小的铺子怎么能入东家的眼,不定是真是假的。

    再则说,她是今年刚入的掌柜的眼,哪里够资格入东家的眼,不过碍着面子只的应承句,“瞧着像是眼熟。”

    她这一说,招弟也是听明白了。

    就李威这一张刀疤脸,瞧见的人必然是印象深刻,不过也不能拆穿人的谎言,将关系闹僵了。“既如此姐姐先歇着,我这就做饭,今个中午姐姐可不要与我客气!”

    说的热络,可一转身就将妇人给晾在这了。

    妇人在屋里坐的愈发的难捱,尤其是自己也觉得刚才失言,定然让人看清了去。

    又瞧了一眼放在外面的织布机,只能硬着头皮在那等着。

    喜弟从铺子出来,一眼便看着书生打扮的温言煜,他站着人群中,对自己浅笑。

    这一幕,就像初遇时候那般模样。

    砰!

    看喜弟站着不动,温言煜走过去直接弹了喜弟恼门一下。

    所酝酿的所有美好,在这轰然倒塌,喜弟捂着额头愤恨的看着温言煜,“你自己不长眼碰破了头,这是想让别人与你一样!”

    一提这事,温言煜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你,你胡说的什么?”

    喜弟白了温言煜一眼,准备再去医馆瞧一眼,刚迈了一步就被温言煜拽住了,“你,你不许走,娘的嫁妆镇上当不了,你,你得陪我去一趟县里。”

    喜弟好笑的甩开温言煜,“我凭什么陪你?”

    “凭,凭我是你相公!”温言煜一下子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是夫妻自然要陪着。

    喜弟剜了一眼,“你自己去。”接着作势又要走。

    “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温言煜想也不想,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你做什么!”喜弟惊的大叫,不停的拍打温言煜的后背,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朗朗乾坤,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旁边议论的声音大了传到温言煜的耳朵里,温言煜这才反应过来,这大街上闹这么一出,成何体统!

    下意识的手一松。

    砰!

    喜弟又摔倒在地上。

    就跟第一次遇见一样。

    喜弟被摔的头晕眼花的,撑着胳膊,愣是起不来。

    “你,你没事吧?”温言煜赶紧将人拽起来,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一心想讨好喜弟,赶紧帮着喜弟去拍身上的土!

    好巧不巧的,正好就拍在喜弟的屁股上。

    “你,你住手!”喜弟惊的跳了起来,这一跳了腰就疼了。

    一手撑着腰,一手阻止温言煜再靠近自己。

    可越是这样,旁边议论的声音越大,“现在的年轻人,在大街上都可以打情骂俏的,不知羞耻!”

    喜弟被说的害臊,阻止温言煜的手变成了挡住自己的脸,慢慢的往温言煜那边挪去,“马车呢?”

    温言煜被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去县里的马车呢,赶紧走,别一直在这是被人当猴子似的耍。”喜弟也不敢说的声音大了,只能越靠温言煜越近。

    温言煜一听喜弟这是同意跟自己去县里了,“就在前面!”高兴的猛的抬头。

    呜!

    喜弟又被撞了!

    两只手捂着脸,真觉得是哪哪都疼。

    温言煜这紧张的都不知手放哪了,“这,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赶紧走!”喜弟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实在说不出更都的话。

    温言煜赶紧扶着喜弟,喜弟觉着浑身上下就没个不疼的地方,也就顺势靠在了温言煜的身上往前走。

    有个醉汉正好从酒楼里面出来,一眼就看见温言煜扶着个捂脸的女人,偏生那女人还是一瘸一拐的走。

    当时口水都流了出来,“哎呦,这小郎君厉害呀!”

    温言煜是听不懂人家怎么突然夸他了还。

    喜弟这个妇科大夫,那绝对是秒懂。

    头低头的,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在经过醉汉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喜弟的心才算是稳下来,至少敢正常的喘口是气了。

    不过喜弟强走这么一路,也确实乏了,看见马车里放着水壶赶紧拿起来喝了几口。

    “你说人家是怎么看出我厉害的,难不成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在马车上,温言煜还在思考问题!

    噗!

    喜弟没忍住,一口水全部喷到了温言煜的身上。

    温言煜无奈的抖了抖衣服,“你说你这激动的什么?”

    任命的掀了帘子露出一颗头,冲着前面赶马车的长工喊了句,“先在路边靠一靠,你回去帮我取套衣服过来,给我换上。”

    长工看了看温言煜,又看了看马车,惊的嘴里面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喜弟在立马那个着急,都怀疑温言煜这会不会说话,上去直接拧了一下温言煜的腿!

    温言煜猛防备,突然刺痛一下浑身都跟着抖,“你做什么!”没好气的吆喝了喜弟句。

    长工这更见识了,果然彪悍,一个激动直接从马车上掉起来,扑腾起来连土都没拍,跟见鬼似的撒丫子就跑。

    这些倒是将温言煜给弄糊涂,将头收回来推了喜弟一下,“你心思转的快,快说说这是怎么了?”

    喜弟无力的闭上眼睛,“我乏了。”

    今日,真是太费心了。

    这么一耽搁,到县里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不过县里便就不同,铺子比镇上的大,就是来往的人们都比镇上的穿戴的光鲜。

    在镇上待的久了,倒也觉得这县城算的上繁荣。

    温言煜先寻了个当铺,将那些个桌子凳子的先当了。又寻了另一个更大点的当铺,将温母的陪嫁给变成现银。

    喜弟还想着,温言煜这次真的仔细思量了,知道不在一家当了,谁知一问才知道,这是出门的时候,温母特意嘱咐的。

    等着都处置妥当,温言煜将慢慢的一袋子银钱放在喜弟的身上,“足足有十五两。”

    高兴的,眉眼都弯了。

    这样一来,喜弟只需要再填上五两银子,就能将温言许给打发了,喜弟的嫁妆该就不用动了。

    看温言煜献宝似得神情,喜弟忍不住笑了笑。

    两边已经点了灯,温言煜突然拉住了喜弟的手,“那个,那个是人,人说花前月下,现在正好。”

    结结巴巴,总算是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指尖是温言煜的跟着温度,暖暖的,像是能直接暖进喜弟的心里。

    也或许是贪恋上这种味道,喜弟竟也没有甩开温言煜。

    侧头看他的时候,温言煜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手却一点点的用力。

    清风拂面,月挂柳梢头,似乎这样的情形就是适合年轻的男女,述说彼此的情谊。

    “疼!”

    喜弟突然喊了一声。

    她以为温言煜是激动想感受的更加真切,没曾想是一点数也没有,手不停的用力就是跟用刑似得,掐的喜弟的手生疼!

    甩开温言煜的手,喜弟赶紧吹了吹,“我在马车跟前等你!”

    “客官,里面请!”喜弟刚一走,出来的拉客的姑娘就将温言煜团团的围住。

    “你,你们让开!”温言煜急的推开这些姑娘,谁知这些姑娘那是个大胆,温言煜这一伸手,那姑娘伺机就将身子往上贴,吓的温言煜赶紧退了回去。

    这打不得,碰不得温言煜只能抱着头不停的闪躲。

    他这一不敢动,那女人们更加放肆,直接去扯温言煜的衣服,“我,我没银子,你们快让开!”

    “我们对俊俏的哥,可以不要银子!”

    “我,我不行!”温言煜急的满头大汗,突然脑子一热,冒出这么个词来。

    却突然反应过来,那醉汉说他厉害是怎么回事,心里的弦蹦的一下就断了,身上就觉得燥热。

    偏生那些姑娘们就跟水蛇似得,不停的在温言煜的身上的蹭来蹭去的,“不怕,我们可以让公子,再振雄风!”

    喜弟看温言煜被几个女人逼的狼狈,靠在马车上笑。

    “常喜弟,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不快来救我!”温言煜这也算是是六神无主了。

    看真快将温言煜逼的急了,喜弟这才与长工交代几句,去将温言煜从女人堆里捞出来。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温言煜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大口的喘着粗气。

    马车一颠簸的时候,温言煜带着满身的胭脂味靠在喜弟身上,“让你看我笑话,让你看我笑话!”嘴里还嘟囔着念叨。

    一心也想让喜弟感受感受自己的滋味,却没注意,这番折腾,喜弟领口被蹭开了些。

    喜弟恼的使劲踹了温言煜一下,才算是让温言煜老实了。

    等温言煜注意到喜弟衣服乱了的时候,赶紧低下头,不自然的成了低头抱着肚子蜷缩在一起的样子。

    倒将喜弟吓了一跳,还以为温言煜这是被自己踹到了男子重要的地方,赶紧往温言煜跟前挪了挪,“你,无碍吧?”

    唔!

    唇突然被人堵上。

    温言煜闭上眼睛,一点点的想将喜弟的柔软吸进肚子里。

    有过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温言煜轻车熟路的找到最稀罕的地方,贴近,再贴近一些。

    “东家,到家了。”长工拴马的时候,朝里面喊了一声。

    吓的温言煜赶紧起来,两个人都同时整衣服,谁也不敢抬头瞧谁一眼。

    先温言煜跳下马车,在旁边站着等着喜弟一同回去,谁知喜弟下了马车,连个眼神都没放在温言煜的身上,直奔医馆过去。

    这么晚了,账房先生还没回去,还在一个方格一个方格的查看药材。

    “先生!”喜弟打了声招呼。

    账房一看见喜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从旁边寻了册子,“这是老东家今日下午写的药草,您想也是懂医药的,您瞧瞧可写对了?”

    喜弟接过来翻了几页,上头的字迹虽说潦草,可药草的性能却写的清楚,想来温父还是能对得住医者的名号。

    喜弟又与账房说了几句,才拿了册子离开。

    倒了温家门外,看着招弟这边门还没管,这才想起还有桩生意没谈。

    喜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被温言煜那人闹的,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堂屋的门还没关,不过就剩下李威与招弟俩人坐着喝茶,这俩人也是没什么话,全程是一点声音都不发。

    “可是在等我?”喜弟拎了裙摆进去。

    招弟与李威同事抬头,两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笑容,“姐,可算是回来了!”招弟赶紧迎了上去!

    李威却突然踹了下凳子,脸拉下来朝外走,在经过喜弟的时候,是还冷哼一声。

    喜弟莫名其妙的瞪着李威的背影,“今日李威哥去了医馆几趟,一直等不到姐回来,在这坐立难安的,生怕出了事,连晚饭都没吃好。”

    招弟帮着解释句,这才说通了李威反常的原因。

    “今日确实我不对,下次无论做什么,先得让人给你们捎个话。”喜弟也没多想,先拉着招弟坐下再说。

    招弟这才开始说正事,从旁边的笸箩盖着的红布下面拿了钱袋出来,“真的成了,那人真用六两银子,将咱铺子的东西给买走了!”

    原本招弟还担心,喜弟这么冷落人家,人家再一生气走了,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道,那妇人连吃晌午饭都没熬到,就拿了银子将东西被搬走了。

    喜弟一笑,这些自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上次蚊帐那么红火,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原本,她这铺子本就撑不起来这么大的家伙,再加上用蚊帐的季节马上就要过去了,到时候这东西就得放放了。

    可若是在人家那种大的铺子就不好说了,将东西买了趁着这个风头多赚上点银子,再则就算有剩下的也不怕,人家铺里银钱多,存上一些也无碍的。

    且大铺子路头广,等到来年自己卖不说,再将那些平日有生意往来的铺子也放一些,地方多了,银钱也都赚了。

    趁着夏末,他们耽搁一日就少赚一日的银钱,就是再寻人现做,也来不及,所以只要价格不高的离谱,那个铺子会接受的。

    听这么一说,招弟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喜弟不怕将人得罪了。

    不过这银子来的也及时,这样一来还是有银钱留在铺子里的,不必担心交不上余生的铜板。

    喜弟坐了会儿,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还有件事想要你忙活。”低头在招弟面前嘀咕了几句。

    “这,这又是何意?”招弟有些想不明白,今日估计已经将人彻底得罪了,为何还要故意示好。

    “生意场上,哪能凭喜好交往,她能入了掌柜的眼想也不是一般人,届时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喜弟拍了一下腿,“不过你过去的时候,带上李威哥。”

    今日去了趟县城,繁荣是繁荣,可就是太乱了些,招弟长的这么好看,她可不想让人给惦记上了。

    说了这么多,喜弟才想起饿来了,跟着温言煜去了县城一趟,竟然忘了吃饭。

    赶紧让招弟帮着给下碗糊糊。

    招弟手脚利索,再加上心疼喜弟,哪能这么糊弄了,愣是擀了碗面面条,又炒了菜。

    喜弟是吃的香,尤其是想到这铺子有了新的门路,心里这就更畅快了。

    吃饱喝足,又与招弟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回温家。

    现在天色以晚,招弟想送送喜弟,被喜弟给拦住了。她总是觉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可要比自己不安全的很。

    只是一出门,正好看在温言煜挑着灯笼在外面等着,招弟这才放心的将门落了锁。

    喜弟走近,温言煜很自然的将手臂搭在喜弟的肩膀上,“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喜弟一边掰着温言煜的手,一边回了句,“我吃过了。”还配合的打个饱嗝!

    温言煜抽了抽嘴角,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奇怪的滋味。

    “我,我当然也吃过了!”温言煜说完还怕喜弟不相信,“我真吃过了,我吃了好多。”

    “我没问你吃没吃。”喜弟想也没想的回了这么句话。

    温言煜突然站着不动了,就觉得今日的风,怎么这么凉!

    一直到喜弟喊一句,“再不进来我就落锁了!”温言煜这才小跑着过来。

    喜弟今日是真的吃多了,这会儿不敢睡,拿了册子去温言煜的书房寻本医书瞧瞧,走的时候还不忘甩了句,“你先睡吧!”

    温父写的药草,喜弟是觉着不会出错,可总还是谨慎些,每一种都再查阅医书,将温父没想到的习性添上。

    这一忙活,喜弟忘了时辰,一直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才揉揉脖子起来。

    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喜弟拿了剪子将烛心剪了一半去,烛火跳动发出嗤嗤的声音,等恢复正常可比刚才还要显得明亮。

    喜弟用手捂着往外走,以为温言煜早得睡着了,将烛火放在桌子上,才注意到温言煜瞪着俩眼睛发呆。

    “怎么将你吵醒了?”知道温言煜性子别扭,喜弟故意这么问。

    等了大半夜没想到人没领情,温言煜气的将被子蒙在头上,“对,吵醒了!”

    偏生不如他的心意,肚子在这个似乎轱辘响了一声,让他更加的尴尬!

    喜弟的眼神微微一转,似也想明白了,温言煜一直等着自己在外面吃饭,结果一听自己已经吃了,才赌气说他也是。

    面子这东西,果真害苦他自个。

    “行了赶紧起吧。”喜弟将屋里的蜡烛点亮,再出到院子里。

    厨屋是在温母那边,现在过去做饭怕吵醒了温母,便取来了熬药的小灶子。

    她虽不似招弟那么手巧,可简单的还是会做的,取上几个鸡蛋,那个几片叶子,伴和着麦面做了点疙瘩汤。

    端到屋里太热,喜弟就在门台上忙活,温言煜听见动静起身,看在门框上看着喜弟的忙活的背影。

    好似,心里被喜弟的填的满满的,这一幕就一直刻在心里,以后再难的时候,想起来也好像能撑过去。

    终于落的着歇息了,喜弟脱外衣的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有个盘扣掉了,也幸好是大襟子衣服,若是对襟的,怕是得露了什么。

    喜弟这几日忙的厉害,温母看着心疼,这才将针线放下,帮着喜弟一起查阅医书,争取这两日就将医馆给整出来。

    不管怎么说,先将医馆撑起来,这新法子就挑在温言许搬家这日,在医馆门前贴上个红色,也喜庆喜庆。

    当然,喜弟也相应的推出了会员积分,这里虽说没有电脑,可却有本子,她让人用木头刻了个圆戳,药铺留的这页跟给会员那页对起来印上,每次来买的时候就能对起来了,旁人也造不得假。

    且给会员那边的纸,喜弟怕磨损的厉害瞧不出原来的样子,又贴在大一点的纸上。

    而且也不高,十个铜板起充,十个铜板记一分,就是说十个铜板当一分用,且每个月都有会员日,到时候都会相应的便宜。

    今日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活动,正好喜弟将之前给温言许下定买的马去庄上换成了乳牛,就在药铺对面,但凡是办了会员的,都可以送一碗牛奶,或者是从招弟铺子里,去领一个小玩意。

    当然,虽说是一个老板,可也得将账算清楚,招弟那的东西不白领,到时候还是会给招弟算出本钱来。

    正好招弟那的热度下去了,趁着这个活动,人也活泛起来。

    今日温言许搬走,温父借故身子不舒服,没去医馆,这正好腾出了地方让喜弟忙活。

    有上次喜弟卖蚊帐的先例,现在众人一听便宜也都不观望了,正好家里缺的赶紧去买点。

    倒是将长工给忙坏了,有的是将温言煜写的单子去各地去发,有的是去轮换着挤牛奶,有的去库房搬药材,医馆前面也是有支撑着的。

    从他们来温家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忙乎,不过饶是如此,一个个脸上也都是喜笑颜开的,东家好他们才好。

    要是一直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的,他们还得再到外面找活,可在一个地方做久了,谁也不想挪换地方。

    原本温言许还以为今日出来,会有人送一送,可现在连温父都没出来,一个背着个包袱,灰头土脸的比来的时候还难看。

    “爹,儿子这就走了!”越想越不是个事,在大门口就跪下了。

    人这么吵,别说温父没听见了,就是听见他也不敢出来,虽说外面的人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看心里有鬼,总觉得别人说话都是在议论他。

    温言许盼不到温父,一咬牙冲着里面就磕头!

    他到底是对自己能狠下心的,头磕的砰砰的响。

    “二少爷,您往那边挪挪!”长工们搬着一袋子药材出来,被他挡的心里厌烦,两人一使用眼色,佯装要摔倒,温言许下意识的躲开,正好给长工们机会了。

    趁着个空挡,一个长工用脚别了温言许一下,把门口的地方占了,再指挥上面的人先下来。

    温言许被长工排挤的心里有气,偏生他还没起来,头往一边侧侧,想看哪边那长工就跟长眼似得,就在那边挡着挡着!

    偏生好巧不巧的,冲着温言许还放了个屁!

    温言许还算是被养的精细,哪里受过这么恶心的委屈,用手捂着嘴赶紧起来。

    那长工回头还笑了一声,问了旁边的人一句,“香不香?”

    旁边的也是坏的,连连点头,“当然香了,白馍配咸菜的味道,怎么会不香!”

    这么粗的话,听的温言许一阵恶心,扶着墙边干呕起来。

    看温言许走远了,长工们才又正常的忙活着。

    “看那娘们样!”不过嘴里还不忘叨叨句。

    想想以前,他们还觉得温言许挺好的,现在看来当真是眼瞎了,一个大人整天的比女人还能叽歪,也就温父受的了。

    喜弟出门正好看见这一幕,也只能说是活该了。

    听说长工们瞧见,说温言许也是在镇上买了处院子,说是在镇子最边上买的处院子,该也有两间正房,也能住开新婚的小两口。

    不过,跟温家可没法比。

    喜弟听了也只冷笑一声,师爷家的姑娘,又得了那么多定礼,定是连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那么小的院子就想打发她,估计温言许以后的日子也过不得太平。

    不过,他们若是日日折腾,少不得温父又心疼,喜弟又招来了账房,让他安排人先去订好药草,做好温父不在这的准备,怎么也让铺子风风火火的经营下去!

    “喜弟,快些回去吃点饭去!”晌午的时候,趁着人少喜弟帮着药草整好些,就听着温母的声音。

    “娘,您怎么过来了?”还真让喜弟惊了一跳,都忘了有多长的日子,温母没出来过。

    “我若不出来瞧瞧,怎知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温母说着一直手放在账本上,正好有人过来拿药,温母连眼皮都不用抬,啪啪的将那算盘打的响!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老手了。

    有温母这在撑着,喜弟自然不用担心。

    铺子红火,最难受的大概就是温父了,从自己屋子里吱吱呀呀的唱着曲,也唱不清楚,远远的听着就个哭丧似得,是个丧气的音!

    瞧见喜弟过来,有个婆子与喜弟抱怨,“爹愿意唱便唱,你们只管听着便是。”喜弟根本不在乎。

    温父想做哗悦取宠的小丑,那她无所谓,左右失面子的人又不是她。

    忙活了一日,要最后对账的时候,有温母在账房先生自然要将钥匙给温母,谁知温母只坐在那喝茶,笑着摆手,也不在乎旁边有长工瞧着,便指了指喜弟,“这才是咱们当家人,以后银钱上的事,你们只管寻喜弟便是。”

    账房先生犹豫了一下,毕竟一直记账的他,心里可有数,今日一日赚的不少。不过,还是按照温母的吩咐,将钥匙双手朝喜弟递过去。

    喜弟也没推辞,上来便接过钥匙,不过看账本的时候却放在温母跟前,而她在温母跟前站着,“一会儿,我得给招弟那边送些个铜板,她那也等着对账,这还是得让娘费心了。”

    话虽说的客气,可将自己婆母当长工似得安排,喜弟也算是头一个了。

    可温母脸上却一点不悦也没有,甚至还越发欣赏喜弟这种,有什么话便直说的性子,相处起来其实也痛快,总好过那种扭扭捏捏始终让人琢磨的性子。

    晚上回去,温母亲自下厨,给喜弟炒了几个菜。

    别说,温母的手艺可是比厨屋的婆子还好,上次温母给温言煜做的稀饭,也没尝出来是好是坏。

    “少夫人可是有福了,夫人除了对先夫人和少东家这么用心,就是老东家都没这么伺候过是!”厨屋婆子在一边乐呵着说个玩笑话。

    “今日高兴,我这得了儿子,又送来了个闺女,临老了,也是老天爷怜我,让我享这福。”原本只是应和一句,可说着说着,又到了伤心处,眼泪又跟着落下。

    “瞧我,没事提这个话茬做什么!”厨屋婆子自责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赶紧将温母扶着坐下,“锅里还蒸着包子,我赶紧过去瞧一眼。”

    看俩孩子因为自己这么一哭,也都不说话了,温母赶紧擦干眼泪,“快尝尝娘的手艺。”赶紧笑着将这个话题掀过去。

    “可真热闹啊!”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些,温父拿着酒壶晃荡着走进来,看见这满桌子菜,一生气直接给掀了桌子。

    “找死!”温言煜瞪着眼,拽着温父的领子。

    温父被拽的脚尖都踮了起来,两条胳膊不停的晃荡,“怎么想打我啊。”自己痴痴的一笑,“反正我现在没皮没脸了,被你打倒了我再爬起来。”

第九十章 给你个女人

    砰!

    温言煜到底不能对生父动手,这一拳头打在门框上。

    温父始终晃荡着他的手,还很得意又开始唱他的曲子,含糊不清的也听不出来唱的什么,不过总是比晌午的强,至少不像是在哭丧了。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温言煜气的将温父使劲的往后按。

    这一家人好不容易吃顿安生饭,却被搅合了。

    温父就跟听不懂温言煜的话似得,还自顾自的唱着。

    唔!

    突然头往温言煜的肩膀上一耷拉,把吃的东西全吐到了温言煜身上,酸臭酸臭的,喜弟赶紧捂住了鼻子。

    温言煜黑着脸,赶紧将温父放开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反而觉得气味越来越浓。

    温父没了支撑软软的躺在地上,却冲着温言煜又笑了起来,“我不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这一激,温言煜再次把拳头抬起来。

    只是却被温母拦住了,“将他送回去吧,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耍酒疯便耍酒疯吧。”

    “娘!”温言煜没想到到现在,温母还这么让着温父。

    温母叹了口气,“只要咱一家人齐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将他送回去吧。”

    温言煜拧不过温母,只得将温父拎起来,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喜弟眼花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温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看着一地的狼藉,温母叹了口气,觉得也无从下手,干脆拉了椅子坐下。

    喜弟从门边端拿了抹布,准备收拾着,却听着温母在那说,“他唱的那一段叫卷席筒,那是我们第一次约着看戏,也是那一次,他说了有郭氏那女人在。”

    温母眼神迷离,似是又回到了记忆中美好的那一日,“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说,他说已经将郭氏给忘了,只一心一意的待我好。”

    原以为,想起从前的事,又会哭个不停,不想现在竟掉不眼泪来。就是心里,也非常的平静,只是一时有些感慨,从前已经不在。

    这种事喜弟也说不上什么,只能是,温母愿意说她便听着陪着。

    “少夫人,少夫人!”外头账房先生在拱门外喊着。

    现在已经天黑,他总也不方便直接进去寻人,尤其是在天热的时候。

    喜弟得了温母的允许,出去瞧了一眼,瞧着账房现在在外面急的转圈,喜弟紧着走了几步。

    “少夫人。”账房先生赶紧迎过去,“幸好您让提前去订药材,这才得了消息,听说今年雨水多,柴胡长的不好,南边的商户怕以后水路不好走,早就提前了一个月与药农留了定金契约了。”

    在喜弟的印象里,论做生意,还是南边的人精明。

    柴胡这东西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可是却是最常用的,尤其眼瞅要入秋,突然变了天气,用的可就更多了。

    到时候再花大价钱从南边商户里买,还不得由着人家漫天要价!

    “可还有别的法子?”喜弟也跟着着急起来。

    “附近的药农是这个情况,估计别的也不好,咱们就只能收散户的柴胡了,只是。”

    账房先生的意思,喜弟心里也有数,收散户的药材,一来成色不一等,二来一家也少,收起来也费人力,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撤出少了长工去办这事,少见成效,撤出去多了,医馆里又会忙不回来,尤其这么一忙,费时费力费材也不划算。

    喜弟的眼神微微的一转,在心中细细商量,“这么着,还得麻烦您留个心,挑上三个能干的长工,明就出发收药材,且也提前说好了,每收五十斤,除了正常的工钱,再给每人五个铜板的奖励,以此类推,且每人每顿饭给两个铜板的补助,可若是有人以次冲好,或者滥竽充数,用别的干草顶替,不仅奖励没有,工钱也一分不给。”

    收药材是个累活,给人家一样的工钱,没几个愿意做的。

    就算是有人愿意了,估计也是那种偷奸耍滑的,趁着东家没在跟前守着,糊弄着收点就是了。

    这样还不如不做,所以喜弟才让账房先生寻上正经难干的,再说他们干的多赚的多,费些力气,或者是做的晚点,心里也不会不舒服,而且这种做活就好像是给自己做的,也比吃大锅饭卖力。

    账房先生听着是个不错的主意,心里一合计便与喜弟说了几个知根底的长工,两人一商量,寻思说的差不多便定下来让账房明日一早就找这三个长工谈。

    处置完这事,喜弟才回屋子,看见温母正在写什么。

    “娘,灯暗费眼,不若明日一早再忙活。”话这么说,喜弟却也遵循温母的意思,从边上又添了一盏灯。

    “娘知道你们的难处,可咱这铺子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你爹,你爹他又不在医馆待着,时间长了就是旁的大夫怕心里会不痛快,明一早你让言煜去下镇上那几个大夫院子里送信,就说我有事要寻他们商量。”温母写好信,一封封的装好,都交给了喜弟。

    这些年温母一直当家做主,对外也算是都有交情,大概也能说上几句话。

    喜弟也明白,以前有温父的医书压着,那些人不敢造次,现在只一个卖药都比他们赚的红火,一个个心里肯定是要有怨气的。

    有温母压阵,喜弟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的。

    喜弟本想等温言煜回来再商议商议,可左等右等温言煜不回来,左右温言煜在自己家里出不得什么事,喜弟不担心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两日忙活的厉害,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地上的被子都收了起来,放在枕头边的信也被人拿走了。

    揉了揉眼睛出去,温母就跟刚成亲那时候一样,在厨屋里帮忙,瞧见喜弟远远的招呼过来,“锅里面给你留着饭。”手里面的摘豆角的动作一直没停。

    “谢娘。”喜弟也没端回屋子,就靠在厨屋门上吃了起来,“娘这是准备晌午的饭菜?”

    温母点头应了声,“这事早解决早了心思,不然老是挂念着。”

    等喜弟洗了碗,温母还不忘嘱咐句,“今日晌午早点回来,估摸着得有女客来。”

    喜弟应了声,自是心里有数。

    出了拱门看温父那边屋门紧闭,连帘子都没掀起来,正好有长工过来,喜弟寻问了句。

    “说是病了,少爷一早请了大夫来看,听说,听说到现在还没醒呢。”家里有什么事,长工们之间得消息是最快的。

    喜弟本想直接过去瞧一眼,可到底是儿媳妇并不太方便,着先让长工将帘子给掀起来,莫闷出毛病来。

    等长工出来,喜弟又仔细的问了温父的情况,说是确实病的厉害,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不过既然温言煜已经让大夫瞧了,左右她再着急也没什么旁的办法,只能先等着,再跟厨屋婆子知会一声,做些个稀饭给送去。

    喜弟过去的时候,前头铺子有温言煜盯着,也都无事,不过有些个得了病的人过来,听着温父又没来,总是会抱怨几句。

    晌午的时候,喜弟按照温母说的换上了套新衣候着,就是温言煜也另安了桌子,等着陪男客。

    原本镇上的大夫就少,除了温父也就只有莫先生,安先生,与刘先生,这三位大夫也都半斤八两。

    尤其是先头有温父压着,他们三个铺面小有的都关了铺子,只出外诊,勉强养家糊口,自然这些人都是以温父马首是瞻。

    可今日眼看着就要到了时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喜弟有些着急的朝外头望去,“安心的坐着,总会来人的。”

    温母说的没错,一会儿三家全都过来了,不过一个大夫都没来,来的是三个妇人,一进堂屋三人守在温母跟前掉眼泪,“嫂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可怜见地的总算将那丧门星赶出去了。”

    温母领着三位入座,“原也不该闹这么大,只是我这身子不好,挑不去这当家的事。”接着,又将喜弟给拉了过来,“这不,全靠我这儿媳妇撑着。”

    只是这三位夫人一看见喜弟,却突然都不说话了。

    良久还是刘夫人从先挑的头,“这人是好人,可我怎么听说,温大夫就是被你这媳妇气病的?”

    一有人开第一句,莫夫人也跟着念叨,“原你家的事不该我们外人言语的,可是温大夫可是咱们镇上顶好的大夫,他这一出事,镇上的人心都乱了。”

    温母看这三个人看来是商量好了有自己的主意的,放开喜弟的同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我那当家的身子不好,原本今日请几位过来,就是商量咱们以后该有什么出路,怎都没瞧见,几位大夫来?”

    “来什么来?”刘夫人是个拔尖的,突然就耍开了,“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温家有大夫的时候,一家独大我们只能认命,可现在没大夫了,还要继续舔着脸做药材生意。”

    接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家当家的说了,要么你们要医馆关门,里面的药材我们三家都给你们盘下来,要么你们休妻,让温大夫继续在医馆坐镇。”

    一直未说话的安夫人,拍了拍刘夫人的胳膊,让她莫要着急,这才与温母说道,“嫂子也莫要怪这两位姐姐着急,虽说她们也有私心,可却也是为了嫂子好,听说这女人强硬了,克夫,就算是为了咱们言煜,这也得多长几个心眼不是。”

    “行了,我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嫂子了。”说完便站了起来。

    她这一起身,刘夫人与莫夫人也都跟着起来。

    “不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厨屋的婆子正在做饭,一看这三个离开,怕菜吃不完着急的喊了一声。

    可这三个夫人,竟没一个回头的瞧的。

    “不吃便不吃,留着自个吃,今个晌午也算是改善了。”温母靠在门边,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今个太阳真好。”温母被太阳照的舒服,干脆从屋里拿了个凳子出来,眯着眼在太阳下面晒着。

    “你可瞧出来什么了?”温母都发出细微的鼾声,却突然与喜弟说话。

    喜弟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温母的意思,“这三位夫人中,刘夫人看似是最难相与的,可是却是最没心机的,而莫夫人该是性格软弱由着人拿捏的,偏偏这位安夫人最为厉害,这主意该也她出的。都说一家人的性子总是相似,这般说来,三位大夫估摸着也大差不差的。”

    温母点了点头,“那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自然不能由着他们拿捏,且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买卖药材的事他们也只是说说,定也拿不出银子,我是想着,各个击破!”喜弟心里也有了盘算。

    她原本与温母商量着,医馆没有大夫,若是他们愿意可以在医馆里暂时挂着诊,若是他们不愿意,届时也可以商量,他们的病人来医馆拿药,都给他们银子报酬,这样一来他们依旧不需要掏本钱,银钱赚的也比以前多。

    可现在来开,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惦念的东西多了,这话反而更不能说出来。

    “听说,温言许买的院子,是原来安家的。”温母突然来了句。

    这消息喜弟倒是不知道,她对这镇上不熟,到没料到有这层关键,要是安大夫与温言许联手了,那提再高的条件,也满足不了。

    看来他们的药,是不能先往医馆里拿了。

    “夫人吃饭了。”厨屋婆子喊了一声,便忙活着将饭菜端上去。

    “娘起身吧。”喜弟看温母没动静,推了温母一下手。

    突然温母的手一松,帕子跟着就掉在了地上。

    “娘!”喜弟说不上为何,心里咯噔一下,这幅样子就好像是不行了一般,喜弟蹲下身子手直接放在温母的鼻间。

    “怎么了?”温言煜从屋里一出来,一眼看见喜弟的动作,吓的赶紧凑了过去,

    嗯?

    温母浑身打了个哆嗦,双眼还有点迷离,不解的看着喜弟跟温言煜,“这是?”双眼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来,干笑了一声,“瞧我,又睡着了。”

    抬着胳膊,让温言煜跟喜弟扶自己起来,只是明显的感觉,温母的指尖冰凉。

    看喜弟脸色不对,温母才解释了句,“刚刚又做梦了,我这不服老可不行了,总想着以前的事。”

    知道温母心伤,这话题也就没人再说起。

    吃饭的时候,温母特意将鸡蛋往喜弟跟前挪挪,“瞧着你爱吃这个,确实也做的不错,你都吃些。”

    喜弟点头道谢,不过倒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东西,只不过想念常姥姥的时候就爱吃上一口,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俺的娘,这院子也太敞亮了。”刚放下筷子的时候,听着院子里吵闹着。

    一个婆子背着布袋一边走一边晃荡着看,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虽是粗布麻衣,可也难盖本身的容姿,瞧着可也是个不错的。

    “这是谁呀,哪来的要饭的?”厨屋婆子站出来,掐着腰冲着那妇人吆喝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了,俺可是你们少东家的姑母,是长辈!”那妇人也是个泼辣的,又给瞪了回去。

    喜弟身子脖子往外瞧,温父先上是一脉单传,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姊妹,就是连温家族上的,也都没有很亲厚的,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劳什子姑母。

    回头看温母,也是一脸的迷茫,看也是不知道的。

    “言煜,你姑母来看你了!”婆子将布袋往地上一扔,领着身后的闺女就要进堂屋。

    “什么姑母,我在温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姑母,你别往脸上别金了!”厨屋婆子赶紧挡着人。

    原本厨屋婆子在喜弟印象里已经算是泼辣的了,可跟这个比起来,那可是差的太远了,她这边拦着,人家抱着头将往她身上撞。

    厨屋婆子被撞的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伸手用门框撑着,这一下蹲下去肯定得疼好几日。

    温言煜刚站起来要出头,温母突然间就想了起来,“是她呀。”

    赶紧站起来,“老姐姐来了,快些进来!”

    婆子得了脸冲着厨屋婆子冷哼一声,不过进去的时候也知道要整整衣服,看人地上干净,迈进去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喜弟还以为这人是要脱鞋,没想到人家把鞋底在门砍上一滑,掉了一堆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泥还是大粪。

    就是连厨屋的婆子,都嫌弃的赶紧捂鼻子。

    温母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在人进来的时候也赶紧换上个笑脸,“这是什么风将老姐姐吹来了?”

    “俺的娘,大夏天的有什么风,再说什么风能吹的动俺们娘俩!”那婆子也不客气,跟着温母就往主位上坐。

    再一看见一大桌子菜,眼睛都瞪大了,“俺的娘,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吧,怎么这么些菜,这得要吃多少天哪。”

    喜弟也算是庄户出生,可比起眼前这位了,都算是城里了。

    瞧瞧那样子就跟几辈子没见过吃的似得,伸出那长着黑疙瘩的手上去直接抓了一口。

    在放到嘴里的时候,喜弟看的清楚,她那指甲缝里都是泥。

    这也幸亏是吃完了,要是跟她在一块吃饭,那得吐出来。

    “老姐姐慢点,这有筷子!”温母赶紧给人倒杯水,莫让人噎着了。

    “我这实在太饿了。”婆子拿了筷子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冲温母笑了笑。

    “老姐姐到了这就跟到了自个家一样,随意些。”温母自然要陪着说话的。

    “我跟你肯定不会客气的!”那婆子这话倒是说得不假,只不过的吃的太急了,呛的大声的咳嗽起来。

    温母赶紧将杯子递过去,帮着顺气。

    等瞧着人家吃个差不多了,温母才介绍说,“老姐姐,这是我那不孝的儿子言煜,这是他媳妇,常氏。”

    “啥玩意,常死,这可不吉利!”婆子连连摇头,接着还将腿翘了起来,冲着喜弟啧啧两声,“这么瘦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

    言煜本来就护着喜弟,她这一开口温言煜的脸色就变的难看。

    到底来者是客,不能一来就跟着吵起来,太不像话。“老姐姐误会了,是我这儿媳妇啊,娘家姓常,闺名喜弟!”

    噗!

    婆子正端着水杯,一听这名字一口水喷了出来,连牙缝里的渣子都喷在温母的脸上。

    喜弟一惊,赶紧拿帕子帮温母擦着,温言煜那边也紧着端了温水过来让温母净脸。

    “老妹子你可不能怪俺,主要是你家媳妇的名字他难听了,常喜弟常喜弟,一听就是个没儿子的绝户!”婆子的嘴是格外的毒不饶人的很。

    温母憋气都懒得跟她说话,一直等着收拾妥当了,也不问她吃没吃好,赶紧让厨屋婆子将东西都收了。

    “可惜了可惜了,这得浪费多少东西?”看饭菜都端下去了,厨屋婆子的眼珠都还没收回来,“这些不都白便宜了那些个下人了?”

    听了这话,厨屋婆子都在那翻白眼,就她吃过的东西,喂狗都嫌弃脏。

    “这倒不碍,老姐姐这是怎么有空过来转转!”温母态度还算温和,不过明显离她远些了些。

    “俺这不是听说你家要收药材,正好俺手里面有一袋子柴胡,就给你送过来了。”婆子说完站起来小跑着出去,又将院里的布袋扛了进来,直接放在主子上,掰了一半就硬往温母嘴里塞,“你尝尝,今年的成色真不错!”

    温母吓得将脸别过去,“我自己瞧就行,我自己瞧就行。”连说了好几遍,才从婆子手里把药材要过来。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温母做样子顺带着瞧了瞧布袋里面的柴胡,“确实都是上好的。”侧头交代了句,“喜弟去从里屋将铜板拿出来,再多拿五个给你姑母当路费,莫让你姑母吃亏了。”

    听温母也巴不得让这人赶紧走,喜弟应了声赶紧去拿。

    “亏什么亏,自家人哪那么多规矩!”婆子呸了一口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往头上抹了抹,愣是抹的满头油的错觉。

    “离俺这么远做什么!”想与温母说话的时候还得伸着脖子,人家一急,直接搬着凳子坐在温母的跟前,“俺这次可不是来卖药材的。”接着将领来的姑娘往温母身前一拽,“这是俺姑娘,叫莲莲,怎么样是个好生养的吧?”

    就当着温言煜的面让这个莲莲转了一圈,还拍了她的屁股一下。

    偏生这莲莲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被人瞧完了又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看不要铜板,又还让她看姑娘,当下心里就防备起来,“瞧着是好的。”

    眯着眼睛笑起来,其余的话是一个字都不多问的。

    那婆子自然不在乎,光看着自家闺女在那乐呵,“那是自然,这次俺是特意跟你送来,让你给找婆家的。”

    话说的这么明白,温母这下说话更的注意,“若是,若是镇上有合适的,我一定留意。”

    接着温母都不敢看这婆子,直接冲着里屋喊了一声,“喜弟铜板装了没,莫耽误就姑母赶路。”

    要是识趣的人家也是就不再提这事了,偏偏就这个婆子,也不知真傻还是假傻,根本不理在乎温母的态度,“什么铜板不铜板的,再说俺真生气了。这柴胡就当是俺给闺女嫁妆,这次给你送来,俺就不打算带走了。”

    “不行!”温母拒绝的毫无转圜的余地,“别说这俩孩子是新婚燕尔,就是老夫老妻了,我也绝对不给我媳妇添堵。”

    就算没中间发生的这些事,温母都不会同意她进门,更何况现在整个温家都喜弟在撑着,她绝对不能让喜弟受一点委屈。

    婆子看了看刚从屋里出来的喜弟,才又回头看向温母,“要俺说啊,你这个婆母当的也太窝囊了,这种事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这要是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无论怎么说,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老姐姐要是当我们是亲戚小住几日也无妨,要是不想当亲戚,我也尽尽仁义,让长工套上车送你们回去!”温母板着脸,绝对不松口!

    婆子一看温母这么坚决,直接站在了椅子上,“那不成,你当家的都同意了,你现在说不同意了,那不是耍俺们娘俩玩呢,当俺们好欺负!”

    她这么一说,温母又觉得心口疼。

    估摸着刚才几个夫人在这,她在待客这娘俩就被温父碰到了,说什么病了,办起闲事来倒是精神的很。

    “老姐姐恐怕不知道,我们都已经分家了,孩子们跟前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他的。”温母干脆把话挑明,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

    婆子冷笑了几声,“这是稀罕了,分家又怎么了,这不你俩还是一对,这个家还不是姓温,你少想法子哄俺,俺现在就认准了,你当家的就能做了的主!”

    “你,无赖!”温母揉着眉心,试着一口气在这心口堵着始终上不来。

    “既然是他做主,那你就将闺女许给他!”温言煜看不下去了,管她长辈不长辈的,直接顶了一句。

第九十一章 耀武扬威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本以为婆子会生气,没想到人家在那突然笑了起来。

    “还是这孩子懂事,以后这就是你小娘了。”婆子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

    当时,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吱声,谁也瞧不明白,这婆子的脑子,莫不是被驴踢了,放着半大的儿子不当女婿,挑了个半截身子入土的。

    且温父也是个不要脸的,这么大年纪的人,再怎么生气怎么能祸害人这么年轻的姑娘。

    “俺这姑娘听话,你看你跟大兄弟也都不小了,俺来的时候瞧了他一眼,哎呦没想到都老成那个样子了,看你也是个不会伺候的,将俺姑娘放在这,保准将你俩伺候的比俺还年轻!”婆子还不死心,在温母跟前使劲夸这丫头。

    温母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丫头跟郭氏的情况不一样,郭氏她死活不让进门那是因为欺骗。“你,这是你亲闺女吗?”想了好一会儿,温母也只想到了这么一句。

    “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俺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婆子还挺生气,以为这是在讽刺她。

    温母脑门子突突的疼,跟老的说不清楚,就把那姑娘拽到跟前,“那你知道你娘让你来做什么的吗?”

    小姑娘还真知道,冲着温母点了点头,“让俺照顾舅舅,舅母的。”

    “那,那你在这住几日,等舅母腾出手来,给你寻个好婆家?”温母试探性的问着。

    “这可不成,俺娘说了俺就是要给舅父做小的,俺是要有名分的。”那小姑娘还以为是什么光荣的事,扯着嗓门在娘喊。

    外头刷完的婆子听后,都扑哧笑了出来。

    她们到不觉得什么,温母这个当家的倒闹了个大红脸。“你也知道,你跟你舅舅差着辈呢,这,这不好安排呀。”

    “哎呀!”温母这刚说完,婆子屁股一滑坐在地上就哭,“这温家的大夫人欺负人啊,咱俩家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欺负俺不识字啊!”

    碰着个撒泼的,温母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温言煜几次想出手都被温母用眼神制止了,温言煜这不知道这冒出来的姑母是什么底细,自也拿捏不准手段。

    “行了行了,赶紧起吧!”温母被吵的烦躁,“一会儿我去问问当家的,你们先在这住着。”

    又安排着喜弟给这俩人寻了处空房子,温母又怕这人嘴没个把门的再纠缠喜弟,一直撑着身子与她们攀谈。

    等人安顿好了,温母这累的赶紧躺床上歇息歇息。

    “娘,这姑母到底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喜弟跟温言煜在床边坐着,忍不住问上一句。

    提起这事,温母也是只能一声声的说着,“天意。”

    原还是先上的事,温家先上有一日去山上寻味药材,偏生那药材极为的难寻,便在山上的一句庄户人家住下了,连着寻了几日,终于寻到了。

    可因为太激动了,眼里光注意那药材了,没注意脚下有条蛇,一下被咬了。

    幸好庄户上山打荤给碰到了,这才救了先上的命。

    这庄户是家好人家,温家先上以重金相谢,被人拒绝了。这庄户人家只有一个独女,后来先上想了个法子,收了这个姑娘当义女。

    成亲的时候,还给添了不少嫁妆。

    “这,这义女难道就是姑母?”温言煜忍不住接了一句。

    “哪能啊。”温母无奈的摇头,才又继续说道。

    这姑娘嫁人后开始也还过的不错,他们与温家也来往密切,经常走动。

    后来一场遇上了瘟疫,庄户两口子没了不说,这义女跟她公婆一家子也都去了。

    一家子人,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丧事,还是这义女妯娌的妹夫给办的。当时,温母与温父刚成亲,温母还随温父一起过去上过香,曾见过这善良的大姐妯娌的妹妹。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自称是姑母的,竟然就是,恩人妯娌的妹妹。

    说白了,别说八竿子了,就是十六杆子都打不起的亲戚。

    “可无论怎么说,人家当时顶起来给办了丧事,也算是义气的,算是与咱家粘上了边。”原本先人的救命之恩也没报,与那庄户有关系的,现在就只这婆子一家了,怎么样,也不能翻脸无情不认了。

    “娘现在就是担心,真是碰巧他们听了温家的消息才来的,还是被有心人故意寻来了。”主要这时间上也碰的太巧了。

    可是那地方那么偏,寻也不好寻,再则他们收药材的事,也才一日,该也没传开了。

    无论怎么,先将这事压下去瞧着看看。

    看温母确实是累了,喜弟与言煜回了自己屋子,本想说几句知心的话,可谁知道,那叫莲莲的姑娘直接推门进来。

    “俺娘,俺娘先让俺与你们熟悉熟悉。”说着也不认生,自顾自的坐下来。

    好巧不巧就走在温言煜跟喜弟俩人中间。

    喜弟跟温言煜彼此看了一眼,还是喜弟先对她一笑,“日子长了,自是会熟悉的,只是,怎么突然想起来来温家做小,你娘,你娘之前没给你定下亲事?”

    本来是试探性的问了句,谁知这莲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定是定了,可是人砍柴的时候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村上人都说俺是扫把星,天生当寡妇的命。”这莲莲的嗓们随她娘似得那么大,喜弟在跟前站着,都觉得耳朵嗡嗡的响。

    “正好,正好你们温家来人,俺娘说反正俺是当寡妇的命还不如来温家当寡妇,今日看你那父亲出气都没进气的多,伺候不了多少日子就得没了,到时候俺这个当姨娘的还能白得点银钱。”

    听了莲莲的话,喜弟再次惊了。

    或者说,这一家子奇了。

    “那,那你就愿意认命?”喜弟给莲莲递了方帕子,又问了句。

    “俺不认命有什么办法,没人娶俺俺总不能拿着菜刀去逼人娶俺吧。”说到这个话题,这莲莲又激动了起来,“俺,俺当然也想找个年轻的。”说着还看了温言煜一眼。

    “可,可俺娘说,这年轻的万一拖个一两年再死,俺这肚里有娃了,将来也是累赘,还不如找个老的利索,将来说不定守寡的年岁长了,也能上上贞节牌坊。”

    砰!

    温言煜这边直接听不下去了,进里屋懒得听这乱七杂八的话。

    “莲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她这大嗓门最终把这姑母婆子给引来了,护犊子的把莲莲护在后头,“俺跟你说,有俺在一日你就翻不了一日的天。”

    喜弟摊开手,无奈的摇头。“姑母误会了,是这,是这莲莲表姐想与我说说心里话,这一说起从前受的罪,这才哭了几声。”

    “真的?”姑母婆子狐疑的看了一眼莲莲姑娘,等她点头这才不再等着喜弟。

    喜弟赶紧将桌子上的一盆橘子放到这姑母手上,“姑母赶路也累了,润润嗓子好生的歇息歇息。”

    看见吃的,这俩人才消停了。

    “算你有眼力劲!”姑母婆子满意的扫了喜弟一眼,甚至冲喜弟笑了笑。

    她这一笑倒还不如不笑,本来嘴就大,也不知道从哪寻了胭脂,一笑显得跟吃人似得。

    终于将这两尊佛送出去了,喜弟都觉得胳膊腿的都酸了,一进里屋接着就躺了床上。

    看温言煜凑了过来,喜弟无力的推了一下,“你安排安排去查查这俩人,一直是这么傻,还是在这装的。”

    听温言煜恩了一声,喜弟的眼皮都在打架了,他有没有再说什么,喜弟是听不清楚了。

    看喜弟这么快入睡,温言煜心疼的给她拉上被子,帮忙顺了顺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吻,便也没停留,从外面叫了长工来,把喜弟说的事去给办了。

    晌午也就眯上一会儿,喜弟醒了,活动了活动脖子,刚出门就瞧见温母朝外走去。

    喜弟还以为温母这又要去前头帮忙,紧走了几步想追上温母在左右伺候着,可没想到出了拱门温母并没往出院子,而是朝里往温父的屋子走去。

    这个时辰真是热的时候,温父的门没关,不过人也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光瞪着眼看着房顶。

    听见有人进来,“给我倒杯水!”先交代了句。

    温母顿了一下,可还是倒在水,像从前一样双手奉在温父的跟前。

    温父一看是温母,眼睛当时就闭上,把脸朝墙一侧,冷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看温父不接水,温母便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我来瞧瞧你。”

    从前是最亲近的人,此刻两人却没什么话,温父宁愿看着墙也不愿意看温母,而温母却看着外头,“我,我其实就是来问问你,你当真有那么喜欢郭氏?”

    “是!”温父想也没想,几乎脱口而出!

    “喜欢到不分是非,无论对错,你都愿意与她站在一起?”温母再次问了句。

    “是!”温父回答的干脆利索。

    温母低头却反而笑了笑,来的时候还想问问,若是温父回答喜欢,为何还要同自己说那般的话。

    可真到面对的时候,反而释然了。

    “那,那我若同意被你休弃,也同样不要你用你还那十两银子,由着你去找温言许跟郭氏,你可愿意,成全你自己,也放过我?”温母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心里说了无数便,才在这个时候提起。

    成全?放过?听了这四个字,温父突然又升起满腔的怒火,“你休想,这家是我的,要走你走,带着你野种儿子滚的远远的!”

    温母突然站了起来,野种两个字就像刺在她心口里的箭。

    可到底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坚强,都这到了这份上,她都没有夺门而出,而是及其冷静的说上句,“既然如此,我也不差这一口吃的,你想折磨我,那就一块受折磨。只是,让我给你养别的女人,你休想!”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跑了,你这是沉不住气了,沉不住气了!”温父放声笑了起来,“可我不怕啊,里正也知道咱俩的关系,我想寻个知冷热的怎么了,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我的言许很快就会带来十两银子,让我自由。”

    “可我不要自由!”温父甩着手臂,“我就要在这恶心你,坏你的好事,就算你现在阻止我纳妾,等银子来了,我还是温言煜的爹,他还养我的老,连带着,他小娘的老!”

    疯了,温父这肯定是疯了!

    “好,好,那我就祝你天长地久的活着,活着让你受尽人生苦楚,让你看看你的言许到底会怎么对付你!”温母说的声音大了,嗓子一疼不停的咳嗽了。

    “我就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不像你快死了,快死了!”看着温母越痛苦,温父笑的声音就越大。

    喜弟在外面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有几次想冲进去,可又顾忌着温母的身子。

    温父现在就像狗屎一样,扔不掉不说,挨着谁,谁臭!

    这日子,也就这么糊弄着过去,本以为温言许那边得几日才成亲,没想到这么快喜帖就送来了。

    上面那父亲母亲都写出花来了。

    温母看着心里来气,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直接将喜帖撕烂仍在了地上。

    自然,这贺礼也没准备一件。

    成亲的时候,听说还请来了两帮舞狮子的,一帮跟着迎亲的队伍,一帮在房门口热闹着。

    正吃早饭的时候,听着外面一阵阵的炮仗声,恼的温母将筷子直接扔了。

    温言许的屋子买的偏,走近道是在温家前面两个胡同走,想热闹走远的也是围着整个镇子边走。

    再怎么算计,也绝对走不了温家门口。

    “我出去瞧瞧。”他家办喜事在自己门口嘚瑟,没道理自己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的。

    这还没出大门呢,正好一个炮仗皮崩过来,要不是喜弟躲的快,这一下估计得打在眼上。

    上头温言许坐着高头大马,领着后面队伍跟做道场的似得,就在温家门口绕圈。

    瞧着队伍很长,两人抬一个箱子,都到了巷子尽头,敞亮的很。

    这么多人本来是转起来很慢,温言许一看喜弟出来了,突然使劲的拽了一下马,码头抬起来一摆,正好冲着喜弟叫了一声。

    他居高临下得意的表情,就好像是衣锦归来一般。

    抬手对着后面的人一示意,接着就有人将炮一对对的放在温家门台上。

    长工一看这样,赶紧把喜弟拉回来将大门关上。

    听着外头的动静,砰砰的就跟要将温家给炸了一样。

    “让开,我要出去!”喜弟拽着们把就要来开。

    长工们一个个用身子给死死的顶着,“少夫人咱不跟他一般见识,不就是成跟亲吗,他又不能天天成不是,听说,还是县太爷亲自送嫁的,就当给上头人面子,咱今忍了,就忍了他了。”

    这也不是长工们想的法子,还是账房看这情形不对,提前吩咐了,喜弟厉害是厉害,可就是锋芒太露。

    要是对寻常人也还好,可对县太爷那边到底差点了。

    温言许那边敢这么闹腾,怕是师爷也知道,他们先大面上过的去,也算是给足了师爷面子。

    这个道理喜弟也明白,再说她出去也没不是跟人拼命去,无非不想让温言许这么得意罢了,如今看这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倒闹的她哭笑不得了。

    成亲都有个时辰放着,也就闹腾了一会儿,听着也没就动静了。

    长工们这才将门打开,这一瞧这门都被烟熏的黑了,赶紧打了水忙活着。

    心里都念叨着,温言许那人真会给人添晦气。

    不过一个个倒也没看出温言许有什么好前程了,师爷女婿又怎么样,自个没家底到了人那边,也就上门女婿似得,抬不起头。

    左右出来晚了,喜弟也就只去铺子里待了会儿,今日的人就比寻常的要多些,估计都过来瞧热闹的。

    一会儿个温言煜过来,手里还端着饭,看喜弟在账房跟前帮忙,直接将食盒放在账本上面,“趁热吃了。”

    “这是会心疼媳妇了。”旁边瞧着不少打趣的说。

    偏生人一多,就有一些不识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今个这么热闹,你们怎么没去吃酒?”

    “他家的酒,哪里会有咱家的酒好喝!”看温言煜要动气,喜弟赶紧拦住了。

    在自家地方与人过不去,着实不划算,“等着孩子过满月,我定在家里摆上几桌子。”

    喜弟这么一开玩笑,这个话题总算是掀过去了。

    左右还以为喜弟这是怀上了,都是恭喜的,至于温言煜一直就跟傻了一样,一直盯着喜弟的肚子。

    一直到歇息的时候,都还没缓过神来。

    “这么说假话不好,不然,不然咱们紧着点时间,怀个?”温言煜说完,被喜弟一个白眼扫过去,立马结束了这个话题。

    接着嘿嘿的一笑,拍了一下喜弟的肚子,“好好好,现在不急,等我活着回来,咱们再生上十个八个的。”

    “越说越离谱!”喜弟拍了温言煜的肩膀一下。

    砰砰砰!

    外头门敲的响!

    “谁呀!”正到你侬我侬的时候,温言煜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俺,是俺。”外面明显也是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抖声音了。

    又是那个莲莲!

    温言煜无奈拍了一下额头,这些日子被这个莲莲母女俩烦的,已经习惯了,只要进来一定得把门给关严实了。

    “又怎么了?”刚缓一口气,外面莲莲就跟催命似得敲了起来。温言煜无奈的开门,那莲莲拽着温言煜就往茅坑方向跑。

    “俺娘拉肚子了,你快给俺娘瞧瞧。”

    莲莲说完吓的温言煜赶紧停住了,“你娘拉肚子,我一个大男人进去做什么!”

    莲莲这也才反应过来,“俺,俺是让你给俺娘把把脉,俺娘说了,你舅父的儿子,也一定是大夫。”接着,又风风火火的将温言煜往她们屋里拽。

    喜弟在后面紧追着,听着他们的话无奈的翻着白眼。

    今个温言许故意给家里添堵,温母一生气让厨房又给大家伙改善了顿,估摸着姑母婆子那又跟没见过东西似的,吃的太多了。

    “你放手,我去给你从前面那点药草来。”前头铺子喜弟将寻常用到的方子都写了下来,只要识字的都能拿了药。

    “这,这不行,俺娘喝药怕苦!”莲莲这还是不依。

    温言煜烦的光跺脚,“这不行那不行,难不成还让我喂你娘?”

    他这么一说难得把莲莲给逗笑了,“这倒也用不着。”而后又往温言煜跟前凑了凑,“俺的意思,有没有甜一点的药?”

    “没有!”温言煜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这次莲莲也不怕了,“那不可能,你家那么多药,怎么可能没有甜的?”

    温言煜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半辈子的人,竟然怕喝药,“我说没有就没有,想喝喝不想喝拉倒!”本想趁着莲莲不防备,赶紧甩开人就跑。

    没想到这次莲莲反应竟然也快,还没等温言煜的胳膊离着身子又给死死的拽住。“你偏俺是,你骗俺!”说也就说了,接着还嚎了起来,那眼泪鼻涕都往温言煜身上蹭。

    温言煜来回的想躲,可这姑娘力气大的吓人。“行了姑奶奶你别哭了,我往药里加上糖不就行了?”

    让这莲莲满意了,这才将人放开。

    温言煜无奈的摇了摇头,家里的汤是在堂屋里放着,温母一向浅眠,他若是进去,定会被吵醒,可现在,被这莲莲烦的很。

    喜弟怕出什么事,跟着追了出去,一看这样子喜弟立马折了回去。

    她是不愿意跟这个莲莲打交道,现在温言煜被拽走了,大晚上也没长工,他八成还得给人熬药,一忙活准得入更,便先回去歇息去了。

    “啊!”

    睡的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有人大叫一声。

    喜弟赶紧掀了被子起来,习惯性的看了地上铺着的被子,人没在这被子拱起了一块,应该是去了茅房。

    瞧着天边有些发亮,得过了五更。

    “你怎么在这?”这次听到真切,是温言煜的声音。

    也许昨个夜里受了寒这个时候也闹起了肚子,再加上现在长工都没来,温言煜一边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解裤子。

    谁知道刚一进来,竟看见一个撅着屁股的女人,当时就把温言煜吓个不清。

第九十二章 虐他

    “俺,俺。”莲莲手里面拿了扫把,上面还沾着一点点黄色的东西,“俺娘昨天弄脏了地,俺,俺过来打扫打扫。”

    温言煜当时就趴在墙边吐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她那娘竟然来了爷们的茅坑。

    要是寻常人家一个院子都是一家人公用一个,可温家这么多人,自然是要分开妇人和爷们的。

    昨日夜里也幸亏长工都不在了,不然人家一进来碰着她在这,这得多尴尬啊。

    不过熬完药的时候,他也这在用了一次,那时候天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踩到上面这些脏东西。

    看温言煜吐了厉害,莲莲赶紧放下扫把,用她那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到脏东西的手,帮温言煜拍了拍后背,嘴里还念叨着,“是不是你昨夜里,也吃多了?”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温言煜,一听他这话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他守着一堆屎的画面,当时,就差把心肝肺都吐出来一样。

    喜弟趴在那听了个大概,听着也没什么事又掀了被子歇息。

    对于莲莲这个人这今天的观察,其实除了脑子不好用,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且手脚也利索,脏活累活都愿意做。

    她要是愿意留在这做活,喜弟倒是喜欢的很。

    倒是温言煜受罪了,出来的时候人都感觉有点虚脱。

    一路是扶着墙出来的,偏偏等着他出去以后,还听见莲莲在那念着着,“一个男人身子这么虚,丢人。”

    温言煜真是有一种要吐血的冲动。

    等他回屋子后看见喜弟在那睡的安稳,也不知怎地,心里面的火腾腾的上来了,气恼之下,顺势躺在床上。

    原本只想把喜弟闹腾醒,可真一挨着喜弟的时候,才发现受罪的还是他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处得劲的地方。

    “赶紧下去臭死了!”喜弟本来是装睡的,俩人这一挨着近了,喜弟直接将人踹到地上去了。

    原本喜弟也就存着玩笑的心事,也没想到真的会把人给踹下去。

    在一瞬间的时候,喜弟还是有点担心的,可看着温言煜四脚朝天的样子,又随即大笑了起来。

    这一大早晨的,温言煜就觉得所有倒霉的事都赶到了一起,尤其喜弟一点不知收敛,温言煜直接冲喜弟冲了过去。

    温软再怀,怎么也把持不住。

    更何况喜弟的唇,从来都是那般,美好!

    天边已经大亮,听着院子里开始有长工的声音,可温言煜始终不放开喜弟。既不能继续往下,那就好生的过个嘴瘾。

    砰砰砰!

    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鼓的声音,吓的温言煜浑身一激灵。

    连喜弟也跟着坐了起来。

    两人相互瞧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穿好衣服出去瞧瞧。

    喜弟还的梳洗稍微慢些,温言煜先出去瞧了一眼。

    老远的就看见长工们围在门口,“这是做什么?”温言煜扬声问了句。

    一听见温言煜的声音,一个个赶紧让开了路,这才看清楚,温言许站着门外,跟前还又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妇,想来这就是传说中师爷家的庶女,孟氏!

    温言煜上下打量这小妇人,越看越觉得真一般,那小巴掌脸就跟没张开似得,站在那手不自觉的放在一侧,一看就是见礼见惯了的。

    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怎么瞧也不及喜弟的一半。

    温言煜这越看越开心,好像见的人越多,越能证明他家喜弟那是天下第一的好。

    要不是温言许咳了一声,温言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出不来。

    这才看见,左右两边都有鼓手敲着,后面还站着一声枣红色衣服的郭氏。

    看着那头梳的一丝不苟极为的讲究,脸笑的更眯成了一朵花样了,甚至得意。

    想想也是郭氏怎么能不得意,当初他们不让郭氏进们,不然郭氏哪有资格穿这样的衣服。

    只不过,也不知道师爷家的小姐,愿不愿叫这种低贱的女人,一声婆母。

    “上次你在我家门口折腾的事我已经放你一马,今日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温言煜掐着腰,站在台阶上冷冷的撇了一眼温言许。

    温言许倒也不恼,甚至还上前去给温言煜抱了抱拳头,“我昨日成亲,父亲未到观礼,无论你我之间有什么,今日我也理因携新妇过来给父亲请安问好。”

    “你当我傻吗?”温言煜冷笑一声,“你请安便请安为何还带着这个女人,你我已经分家,你不嫌弃这个女人是你家的事,可我家嫌弃,断不会让她进门!”

    “你我是分家了,但并不是,不是亲人,今日这个门你让我进也得进,不让我进我也得进!”温言许避开郭氏的话题,态度极其的强硬。

    这样倒是把温言煜闹的哭笑不得,手往大门上一撑,“我今日倒是要瞧瞧,你怎么进来。”

    温言许接着抬起手来,他的鼓手开始轻轻的敲了起来,待他把手放下,便就跟归山的猛虎,气势谁也挡不住。

    “那,便让咱们的里正大人再来一趟,把文书上的东西,念一遍!”温言许说完,接着手猛然间放下。

    那鼓声敲的是震耳欲聋。

    温言煜冷冷的瞪着温言许,温言许这般也不甘示弱,回瞪回去。

    意图及其的明显,估摸着他来的时候,已经请过里正一趟了,里正不愿意出头,他便用了这一招。

    要是温言煜能忍,那他就使劲的敲着,闹的医馆还有温家不的安宁,要是温言煜不能忍动起手来,那就更好了。

    闹这么大动静里正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人伦上的事他就不信里正能偏袒温言煜不成。

    再则说,有新妇在这站着,温言煜这个做兄长的动手无论伤没伤到新妇,他都会闹到师爷家。

    或许一个庶女不受宠,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进门第一天就被人打了,这哪是打的新妇,分明就是打师爷的脸。

    “既然你想进来,那就进来。”后面喜弟扶着温母出来。

    既然松了口,温言许自然让鼓手停下。

    单手拉着新妇,一步步的朝台阶上走去。

    只是郭氏却被人拦下,“怎么,都到还现在了,你还是不敢让我见他?”郭氏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十足的挑衅。

    温母缓缓的闭上眼睛,冲着喜弟抬了抬手,“你说。”

    喜弟往前迈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这位郭姑娘,当日你被赶出去的时候我们便有言在先,不过我们倒是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竟然还敢自己再寻上门来。这个门,并不是我们不敢让你进,是怕弄脏了我们的地方,洗不干净!”

    喜弟把话说的这么难听,郭氏可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不听说老姐姐快不行了,过来看一眼。不过,你们执意不肯,我也并不是多么盼着你活着。”说完,直接跳鼓上坐着,“那我就在这等着我儿子。”

    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接着从股上跳了下去,让人将鼓往医馆门口挪了挪,郭氏直接半躺在上面,嘴里还念叨着,“哎呀,今这天真好。”

    本来准备去买药的人,在门口一看见郭氏立马掉头就走。

    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要是沾上这瘟神,病没好再严重了怎么办。

    她在这及其的影响温家的生意,温母冷冷的斜了对方一眼,却没再说话反而领着喜弟回去。

    原本温言煜还想盯着,被喜弟拽了回去,三人直接去了温父的屋子。

    一进去当时就觉得恶心,俩男人手拉这手,把新妇给晾在一边不说,温父这个当公爹的,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温母进去直接坐在主位上,轻轻的咳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温父将眼泪一抹,就跟被踩了尾巴似得尖叫一声。

    倒是把那个新妇吓的浑身一打哆嗦。

    温母伸手一顺裙子,接着堆着一脸笑容冲温父转过身来,“我绝得言许这孩子说的对,分家又不是分亲,孩子既然有心过来请安,我作为他父亲的结发妻,怎么也不能连个脸也不露,尤其还是在新妇面前,你说是吧言许?”

    温言许倒是平静,甚至还点了点头。

    他这一同意,倒是让新妇为难,思量再三还是到温母的跟前见了个礼,叫了声“母亲。”

    “好孩子过来!”温母将人拉在自己跟前,虽说表现的热络,可是手里面连个东西都没准备不说,就是茶水也没让人端来。

    新妇脸皮薄,被人这么落面子憋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温父这边跟前也没个准备,看温言许媳妇进门第一天就委屈成这样,心里更是自责,只拉的温言许更紧了,“爹,爹无能。”

    “怎会?”温母顺势是就把话接了去,笑着将新妇的手放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人先坐着,“今日言许回来的正好,正好也让你见见咱家新添的人。”

    温母笑眯眯的,要是外人肯定看不出他们之间与仇敌无异。

    正说着,穿着一声粉色新衣的莲莲让厨屋婆子扶了进来。

    “你爹先前许下的姨娘,正好今个是个好日子凑着人来齐了,让人过了门就是。”温母看温父的脸色一变,笑的愈发的灿烂了,“这儿子跟父亲同时办喜事,到底不大光彩,也幸好新姨娘是个通情达理不在乎这些同意小办了,不然还真的为难。”

    “毒妇!”温父气的嘴唇哆嗦。

    可没人在乎他是怎么想的,“新姨娘给夫人敬茶!”厨屋婆子一喊,接着就有人把茶端过来了。

    本来今日是临时起意,才走个过场。可莲莲这两日也打听了规矩,一说敬茶连蒲团都还没落地,她接着就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

    就这动静别人听着都替她疼。

    “毒妇,毒妇!”温父越看越气,挣扎着要起来。

    可温言许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意图,只瞪着眼睛恨不得要吃了莲莲一样。

    当日他虽然没在跟前守着,可也听说温母当时受了怎样的侮辱,偏偏受了那么多罪,温母都没让她进门。今日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就得到自己母亲求之不得东西,让他越想就越愤怒。

    可温母现在却及其的平静,等着温父挣扎着坐起来,温母已经喝了茶放了赏,事情便成了定局。

    “本来,该是老爷同我受礼,不过,老爷现在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等着一会儿等着老爷渴了,你再喂上几口,过过意思便就,你觉得呢?”温母将人扶起来,问的温声细语。

    “俺,俺都听夫人的。”莲莲本就没心眼,温母说什么便是什么。

    噗!

    温父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爹!”温言许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扶着躺下。

    温父虽说还能睁开眼,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光在那翻腾着眼证明还活着。

    温母手一撑椅子也跟着起来,可突然想起那日温父说的话,既然,既然他恨不得自己去死,那自己又何必为他担心。

    倒是莲莲这下激动了,“这是要死了?”心里面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完才想起来现在已经过门了,赶紧扑到温父跟前,“老爷啊,你怎么就是这么死了呢,你留下我怎么活呀?”

    那小拳拳,还不停的锤着温父的心口。

    她是从小做活的手,这一拳头捶上去,温父的身子都得跟着颤一下!

    噗!

    又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不过阴差阳错,心口堵的那口气,总算是被顺了下来。

    “滚,滚!”扯着老命的在那喊了还一声。

    在莲莲心目中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会说话了,吓的莲莲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诈尸了!”

    看莲莲马上要失控了,喜弟赶紧将人控制住。

    “虽说只是一场闹剧,可却也有几分道理,要是哪日老爷不在了,莲姨娘膝下无子孤苦无依确实个问题。”温母接着就看向了温言许,“正好言许在温家也少个知心的,今日我就做主将言许记在莲姨娘的名下。”

    温母话音刚落,温言许愤然起身。

    温母倒也无所谓,“看言许是不想,那今日也不要做这面子了,以后你与温家再无半点关系。”

    “我,我还活着。”温父用尽力气,结结巴巴的说上一句。

    可在场的,包括连温言许都没多看温父一眼。

    “母亲,这,这新姨娘看着比言许还要小,着实,着实有些为难。”看温言许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新妇只能硬着头皮在温母跟前说一句。

    “辈分不分大小,更何况,你们既然还愿意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得为你们还有温家考量。”接着侧扫了温言许一眼,而后常常的叹了口气,“自然,我也不是霸道的,走还是不走,你自己思量。”

    温言许紧握着拳头,脖子上的青经都爆了出来。

    见他迟迟不说话,喜弟心里有数,接着就把莲莲扶在椅子上坐着,“那,二弟就叫娘吧。”

    甚至那蒲团都在下头铺好了。

    而温言煜这边将正门大开,直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权衡一二,温言许直直的跪下,旁边的已经将茶准备好,温言许双手将茶举过头顶,可那声娘怎么也喊不出来。

    倒是莲莲是个事少的,一看人家把茶奉过来,顺手就接过来猛的喝了一大口,临了了还不忘称赞一句好喝。

    不过,也学着温母的样子,在盘子上放了件东西。

    她跟前也没什么值钱的,更何况就是有值钱的,她也不舍得拿出来。思量再三,从腰间取下荷包放在上面。

    原本长辈就是不能赐这么贴身的东西,更何况那荷包上面还绣着鸳鸯。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温言许已经憋到发火的边缘了,眼睛都气的通红!

    温母倒不怕他发脾气,本来互相折磨的事本就是谁先撑不住气那另一边就赢了。

    可偏偏温言许愣是将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他这一默认新妇也得跟着跪,莲莲把茶接过去的时候,新妇直接崩溃了的放声哭了起来。

    温言许推了新妇一下,可也仅仅是这样,边上就是连喜弟都没劝她一句。

    倒是把莲莲高兴坏了,突然多了这么大个儿子,还穿的这么体面以后连养老的都有了。将人扶起来的时候,还怕自己手脏赶紧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去扶俩人。

    “你长的真好看。”将人扶起来后,莲莲才得意看清温言许的脸,忍不住,念了一句。

    随即好像想到什么,立马羞红了脸。

    新妇一看见这长辈不像长辈的样子,要不是这是第一次上门绝对受不住的跑回娘家去了。

    喜弟看温言许这样给温言煜使了个眼色,让他找人将院子看好了,看温言许这么沉得住气,怕是有大的图谋。

    温母注意到喜弟的跟温言煜的小动作,知道喜弟是个沉稳的也就不挂念了。既然人家上杆子丢脸自然自己得成全她,“难得今日都高兴,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不等温言许说话,温母赶紧起身张罗。

    看那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温言许才是她的儿子。

    可偏偏她越高兴,越是往温言许心里扎一根根的刺。

第九十三章 郭氏死了

    厨屋这边本来也没准备,温母这突然一提议,婆子只能是端上来些馍馍。

    只能是质量上不去,数量上去了。

    新妇往桌前一坐,看了这阵容就是连筷子都不愿意拿了。

    哪有第一日上门,就给人吃咸菜的道理。

    “这一块肉,儿子你补补。”倒是这莲莲不在乎这些,厨屋婆子刚端上热菜来,她着急都直接站了起来去个挑那盆菜。

    本来清早除了东家说要改善是不会做荤菜的,这还是出锅的时候婆子临时想起来,把昨天中午剩的荤菜加里面。

    其实总工剩下估计也没两块肉,愣是被这莲莲给找到了。

    温言许自是不稀罕,刚准备拦着的时候肉已经落在他的碗里。

    “儿子你尝尝,这肉做的可好吃了。”莲莲一提起吃的,眼睛都开始冒光,嘴还不由自主的吸溜了声。

    这一声儿子叫的,温言许那是浑身难受。

    “要吃你吃!”温言许把气直接撒在莲莲身上。

    筷子一挑直接把肉给扔出去了。

    本来想着是朝莲莲方向仍的,可力气用的太大,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下子,在场的人都盯着莲莲看。

    新妇虽然心里对温家也不满意,可看莲莲一脸受伤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在一旁拉了拉温言许的衣角。

    温言许却脸一眼都没看莲莲,甚至还有用是筷子使劲的搓碗里面的饭。

    莲莲蹲在地上盯着那块肉看了很久,而后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要是,要是你不喜欢吃肉,娘给你找别的。”

    话虽这么说,可那块肉被她悄悄的捏在手里。

    “其实,其实素菜也很好吃。”莲莲越说声音越小,随即低下头,“你喜欢,你喜欢什么自己去夹。”

    把肉拿出来吹了吹,直接放在嘴里!

    莲莲是土生土长的庄户人,从小吃糠野菜长大,能吃上肉对她来说已经是及其奢侈的事了。

    看莲莲这个样子,温母心里有些不忍。想着回头,跟厨屋婆子说声一定让这莲莲顿顿有肉吃。

    吃完饭温言许要走的时候,莲莲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娘送送你。”

    满脸的笑容,丝毫不受刚才温言许态度的影响。

    温言许实在是没忍住,冲着莲莲来了句,“滚!”

    随即拉着新妇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温言许侧着头提醒新妇小心台阶,莲莲还以为温言许这是突然想起来要跟她说话,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兴奋的挥着。

    挥着挥着,却黯然的放下。

    众人都吃饱喝足的走了,温父这才扶着窗台,挪了出来。

    温母一回头就看到看在门口的温父,当下扭头就要往自己屋里面走。

    “你会遭报应的!”隔着老远,温父就在那吆喝起来。

    温母突然间停住,故意抬高的声音变的异常尖锐,“就算是有报应,也是在你们身上,你们是身上!”

    突然间跺脚,不见刚才一点沉稳之气。

    温言煜把再把温母气病了,赶紧扶着温母走,温父又吐了血出来。

    “老爷!”还是莲莲第一个发现的,掀起裙子就往屋里跑。

    温父就跟中了莲莲的毒一样,本来在那都开始翻白眼了,等她一靠近立马摆手说句,“我没事,我没事。”

    有莲莲在跟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事,她们先回自己院子歇息歇息。

    “放开我,放开我。”还没走远就听见温父鬼哭狼嚎的叫唤。

    回头一看,莲莲竟然将温父给抗了起来,“老爷赶紧歇着。”

    三人同时摇头,只当这个莲莲是个神人。

    回来自己屋子,厨屋婆子还没收拾碗筷,温母先在里屋坐着歇息,正好有长工过来说话是,温言煜在门口听着。

    “咱家里里外外都是盯着了,并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而郭氏也没在医馆门口待多久,听说是有个男人过去与她说了几句话,人就跟着走了。”温言煜知道他们挂念,一进来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倒是奇了。”温母揉了揉眉心,就郭氏那样的人,不闹出点什么事来,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罢休。

    喜弟心思一转,突然要问温言煜句。

    温言煜这边也提前想到了,不等喜弟问接着就回了句,“今清晨她一过去就没人去医馆买药,且有账房先生盯着,但凡是不能卖出去的药他都又重新查了遍,一样没少。”

    如此,就只想能先观望着。

    本来说想让温母先歇着,要起身出去就听外面叮叮当当闹的挺大的动静。

    俩人出去一看,又是莲莲在折腾,挽着袖子在那收拾桌子。

    “忙了这么久了,歇息歇息。”喜弟还真怕她把盘子都打碎了,就寻了个借口让人停手。

    可说太委婉了莲莲根本听不懂这里头的意思,“俺不累,俺现在也温家人了,俺娘说了俺过来就是来伺候人又不是当主子的。”

    哗啦,几个盘子一快收拾。

    吓得喜弟赶紧闭眼,可那盘子愣是一个没坏。

    “对了,夫人歇息了没?”本来要端着盘子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把盘子放下两手在衣服一蹭,就要往里屋走。

    “歇下了,歇下了。”喜弟赶紧把人给拦住了。

    这莲莲是个大嗓门,本来温母就累了,再让她吵上一顿那不得头疼了。

    “那俺就不进去了。”莲莲也是个不会想多的,“俺娘走的时候让俺跟夫人说声,就不来打扰她了。”

    这下,喜弟倒还真没想到,在她的感觉中,那姑母婆子应该是个贪婪的,如今自己的女儿终于进了温家的门,她这个当娘的一天福还没享,怎么会突然走。“这,这是家中有急事?”

    莲莲笑着摆手,“哪是呀,俺娘说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能一家人都在这吃喝夫家的,让人家笑话。”

    她这一说完,喜弟与温言煜忍不住看了彼此一眼。

    着实没想到,这个让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人,竟比有的人看的通透。

    是自己惦念的就惦念,那若不该是自己想的,绝对没有半分奢望。

    仔细想想,她俩人在这,虽然好吃可从来没有说去厨房偷偷摸摸的拿过什么东西,毛病或许是有的,看却没失过本分。

    刚见这姑母的时候,温母提起这家人主动帮娘家发丧,还想着该是这姑父是有担当的,如今看来也并非全是想象中只姑父一人的好。

    俩人出去又见着莲莲把盘子给了厨屋婆子后,又在院子里洒水,估摸是要做这种扫地的活。

    “这莲莲要能嫁个寻常庄户人家,应该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喜弟忍不住为这莲莲叹息。

    庄户人大多都是直来直去,她的性格也并不见得总会吃亏,再加上手脚利索,家里家外定然操持的妥妥当当。

    只是可惜了命不好。

    温言煜看喜弟想的入神,忍不住推了一下,“行了莫要怜惜别人,她如今留在咱家也并非一点好处都得不了。”

    既嫁不去倒不如寻个安生之处,阴差阳错的卷进他们的争斗中,可有了个名分便是他们有一口吃的也绝饿不着莲莲。

    若是勉强嫁个不知怜惜人的主,她这辈子才算是完了。

    喜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揪心这事。

    铺子里现在也不忙,正好喜弟听听温言煜的打算,听说这次招兵并非是屯官,而是辽人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挑衅边关,皇帝动怒准备出兵攻打。

    两国开战可比寻常的收拾流匪要危险的多,所以主动去的人很少,这次十有八九的能要的上温言煜。

    虽说知道温言煜身手不错,可这快到这个时候,总还是觉得揪心不已。

    温言煜把喜弟往跟前一揽,“放心,我会好好的。”

    更何况。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又闭上了嘴。

    两人挨着这么近喜弟才发现,温言煜好像又长高了,高到能撑起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

    “温家夫人,温家夫人出来!”

    下午的时候,温言煜突然来了兴致,拿着棍子教喜弟比划。

    突然闯进来了好几个官兵,温言煜的心一沉,把棍子一仍赶紧朝堂屋去跑。

    这官兵一个个都横的很,也不用通报横冲直撞的往里冲。

    “几位官爷有什么事?”温母被吵闹的出来,小心的问了句。

    “你就是温夫人?”带头的官爷一问,手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温母这刚一点头,官爷一摆手几个人簇拥而上,直接要将温母绑起来。

    “你们做什么,做什么?”有温言煜在这,自然要护着温母。

    被推开的官爷在那抖着腿,“做什么?有人状告温夫人杀人,温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直接把公文甩在温言煜的脸上。

    “官爷弄错了吧,我家婆母连畜生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有公文在要是温言煜强硬的阻拦,怕是会闹乱子,喜弟赶紧走到温言煜前面,与几位官爷周旋。

    那官爷冷笑了一声,“有什么话你们留在公堂上对咱们县老爷说,带走!”接着,又要靠近温母。

    温言煜在那拦着,喜弟怕闹的太僵了,赶紧把头上的簪子塞在官爷的手上,“这,也不知是怎么个事,还请官爷明示。”

    那人惦了惦簪子,试着有些分量才说道,“你们可认识鱼村一个娘家姓郭的妇人?”

    说完一拍腿想起来,“就是师爷家新姑爷的生母。”

    一提郭氏,喜弟的心一沉莫不是那人耍的什么手段,赶紧说一句,“官爷有所不知,这郭氏的名声不大好。”也没敢挑明,先试探着看上头的态度。

    “我们当然知道她的名声不好,不仅如此。”官爷的眼神一转,“还知道你们两家的恩怨。”

    “那人现在死了,这些个跟她有仇怨的人,你们可是头一个。”官爷还在那念叨着,无非是今日白天两家还有冲突。

    可喜弟脑子了在听见死了俩字的时候,嗡的一声。“怎么,怎么会死呢?”

    “对呀,这不要问问温家夫人怎么把人害死的,死的时候衣不蔽体,脸上还被划花了,极为凄惨呀。”官爷想着那一幕,就觉得瘆得慌。

    “来吧,带走吧。”把该说的说完了,官爷又要带温母。

    温言煜挡着死活不挪开,“一定弄错了,弄错了。”

    “弄错了弄对了公堂上自有公断,你要是再妨碍公务,别怪咱们公事公办了!”抓人的官爷突然变了脸,一个个从腰间抽出刀来,明晃晃闪眼。

    温言煜伸出一只手来,随时准备动手。

    就这几个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还是温母主动站出来的,“我跟你们走。”不等温言煜再看着,直接堵了句,“你要不想逼死我就好好的在这待着,我相信公道在人间,县太爷一定会给我公道。”

    自古民不与官斗,要是今温言煜真跟他们打起来,这辈子也休想翻身了。

    大道理温言煜都懂,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温母被人五花大绑的,他做不到。

    喜弟死死的拉住温言煜,“你莫要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母亲还等着我们去救,你万万不可把自己给折进去。”

    “娘,娘!”这些话温言煜都是听进去的。

    可再怎么样也管不了自己的心,世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现在,无能为力的看着最亲近的人,越走越远!

    后面的声音字字让温母心碎,可温母却不敢回头,怕温言煜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再失控起来。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娘!”当温母的脚迈出门,温言煜总有一种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的错觉,歇斯底里的呐喊,突然推开喜弟冲了出去。

    喜弟被推的一下子撞在门框上,可喜弟扶着腰追了几步,眼看着人家越走越远,喜弟赶紧让长工去给账房先生传话,让他带着银子去县衙门。

    账房先生是个沉稳的,有他压着温言煜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镇上也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人,可却也少有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事一出怕是有人要用温言许的手除掉温家。

    可究竟是谁跟温家有这么大的仇怨,那安大夫家吗,想想也不可能。他们与温言许联手,要是让温言许知道他们害郭氏,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想不透的事最为难捱,如今偏有什么都做不得,只能等县里那边的消息。

    “姐姐,姐姐!”到了掌灯时分,招弟过来看喜弟。

    算起来这还是她们成亲之后,招弟第一次过来。

    本来喜弟该是满心欢喜的将招弟迎进来,可现在她连说话都难,看着招弟簌簌落泪。

    “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想哭便哭出来吧。”每次有什么事都是喜弟护着招弟,这次换招弟将喜弟揽在跟前。

    有了亲人在跟前,总是容易勾起自己软弱的地方,终是哭出了声来。

    从前经历的事也不少,可没有一件像今日这般,担惊受怕!

    “咱们先等等一定不会出事,李威哥也都去县里打探消息,那余记的铺子多,总能问出事情的原委来。”就这么两日,招弟看喜弟的脸都变的蜡黄。

    等着喜弟情绪稳定了,招弟去厨屋给喜弟煮上几个鸡蛋。

    今天温家突然来了官差闹的人心惶惶,晚上厨屋婆子连碗都没刷就回自己屋子歇息去了。招弟看着满屋子狼藉连个下手处都没有,坐在灶台前叹气。

    也幸好没让喜弟看见这屋子,不然她不定得有多么难受。

    “你要做饭吗?”突然莲莲冒出一颗头来,吓了招弟一大跳。

    招弟看着面生,想想应该就是温家新来的姨娘,便点了点头。

    莲莲立马露了个笑容,“那,那我来做。”

    说完便收拾起厨屋来,她手脚利索动起来都没有招弟插手的份,就是和面的时候手停了一下,“我可以多做点吗?”

    招弟还以为她这是没吃饱,左右她也不是温家的主子,偏又这点小事不值当的劳烦喜弟,就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莲莲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招弟暗自摇头,心里琢磨这个新姨娘不会是傻子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装装样子也得露出点悲戚的表情来。

    她做的快,煮鸡蛋的功夫擀面就做好了,单独舀了一大碗放在食盒里面,上面又夹了几块咸菜,“我给言许那孩子送去,他家刚死了人估计也没吃饭。”

    温言煜跟温言许就跟仇人一个样,这新姨娘这不是故意触霉头,招弟在那紧喊慢喊的人已经走远。

    心里惦记着喜弟,招弟也就由着她了。

    喜弟刚吃了口热乎饭,账房先生骑了马回来,喜弟放下筷子小跑着出去。

    账房先生对着喜弟抱了抱拳头,“事情怕是不太妙,夫人也没过堂,直接被带进大狱,说是上头的人已经得了什么证据,东家在县城住下,明一早去寻讼师把这事给打听全了。”

    听账房这么说,喜弟的心都揪在嗓子眼了。

    暗处的人,果真是有备而来。

    “麻烦先生了。”喜弟对着账房先生,深深的福了下去。

    “您折煞我了,折煞我了!这些年我过的安稳都是东家照拂,如今东家有难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不过如今家里家外要靠少夫人操持,您更要保重身子才是。”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122/ 第一时间欣赏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最新章节! 作者:沉欢所写的《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为转载作品,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介绍:
肚子大了就一定是怀孕?
后妈伪善,后妹白莲花,常喜弟没脑子被人利用。
妇科医生张霖林穿越到农女常喜弟身上。
不仅得会斗渣,还得会种种田,发发家,还要再做个手术救救人。
最要紧的是,建好邮局,专门谈个异地恋!
那啥,将军以变心?
带个娃杀过去,姐要分家!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门锦绣之医女当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