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这脑补的
这对母子是半道上车的，那会江雪蒙头靠窗睡呢，也没瞧见人。
等江雪醒过来，那男同志看到江雪的模样，倒是惊艳了一下，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姑娘。
看到江雪的时候，男同志的母亲下意识的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自然也没错过了儿子眼中的神情。
不过江雪穿戴的好，不像是家里条件不好的，所以大娘只是用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江雪。
在江雪站起来后，这对母子不约而同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欣赏，个头高，身条也不错，不是那营养不良的，生孩子肯定没问题。
手上戴的手表没瞅见是什么牌子的，不过要是没个体面的工作也不会戴手表，这点不用担心。
等江雪主动去开水间打水回来，听到江雪和姜大娘的对话后，这对母子诧异又吃惊。
“干娘，你再这样，我就要委屈啦，我要是委屈，我，我就要哭啦~”江雪佯装委屈的哼哼唧唧的。
姜大娘一看江雪委屈的小脸哼哼的，顿时就心疼了，连忙道：“好好好，是干娘不好，干娘听你的，都听你的，好闺女，你别难受了。”
江雪想吃面饼，所以自己拿的面饼，给姜大宝和姜大娘拿了包子。
就在三人准备吃饭的时候，男同志的母亲惊讶的开口了。
“大姐，这是你干亲啊？”
干亲？
这年月干亲是等于一家人没错，可这姑娘能这么孝顺干亲，对婆婆的话，也会不错吧？
男同志想的就比母亲多了，长的漂亮还孝顺，要是能娶到这么个条件好又贴心的老婆，日子过的好还省心舒服。
姜大娘一眼就看到对面这女同志的羡慕，她停下掰包子的动作，笑呵呵道：“是啊，这是我干闺女。”
“那你还真是有福气，你这干闺女漂亮又孝顺，看着怪让人喜欢的。”
“那可不，大妹子，我和你说啊，我这干闺女可太会心疼人了……”
搬家前，姜大娘生病营养不良几乎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搬家后为了养身子，加上针线活也忙，也一直没怎么出门。
好不容易在火车上遇到个可以唠嗑的人，还是唠的江雪好的事情，姜大娘瞬间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瞧瞧我身上的衣裳，她给买的，我穿的棉鞋，还有这厚棉衣，都是我干闺女给置办的，我这孙子穿的吃的喝的，也都是她给掏钱……”
“我之前身子不大好，这孩子啊，就怕我身体没养好，各种想办法的给我弄好吃的，鸡蛋一天必须一个，不是蒸蛋就是煎蛋，要么就是水煮蛋。”
“就说现在吧，你说出远门了，谁路上还讲究啊，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可她为了我身体硬是不嫌麻烦出门前就在厨房一阵捣腾，这姜奶肯定是那会就煮好了……”
一旁被夸的江雪不好意思又尴尬的提醒：“干娘，先吃饭吧，一会饭凉了。”
“是啊，奶奶，先吃饭吧。”姜大宝也跟着劝。
他有些不悦的偷偷又小眼神扫着对面的男人，这男人一直在笑着盯着姑姑看，肯定打姑姑的主意。
姜大娘说的正兴头上呢，但她被孙子拉了拉衣摆，又见车厢里不少人看过来，再一看江雪似乎羞涩的快要坐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对面这大妹子的儿子盯着江雪看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于是，醒过神来的姜大娘很快就顺着江雪和姜大宝的话，呵呵笑了两声：“晚饭没吃，还真饿了。”
“先吃饭，先吃饭。”说着，她拿起大肉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姜奶。
又香又甜又暖和，姜大娘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姜奶和大肉包子的味道很快就在车厢里飘起来，比之前饭点的时候车厢里的各种饭菜混合的香味更让人咽唾沫。
对面母子虽然也不饿，可这会闻着味道，也不禁有些馋起来。
大肉包子国营饭馆就有，面饼是玉米面混着白面，虽然也是好东西，但也不太稀奇。
至于姜奶，姜片去腥，是从乡下弄的羊奶吗？
姑娘家的心思倒是活络，大婶边想，边摸了摸，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三个桔子来。
随手递给了儿子一个，一个自己剥开吃，剩下一个就放在桌子上。
水果这样不顶饱的副食本来平常就不多，买的人也少，何况现在还是冬天，在这个时候更是个奢侈的东西。
这大婶是想表示一下自家的实力，有时候吧，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展示点实力，往往能事半功倍。
要不然巴巴的开口，显得自家舔着脸一样。
大婶的儿子很快剥开了桔子，他动作缓慢的吃着桔子，一直在注意着江雪的神情。
江雪没什么胃口吃主食，一连喝了几口姜汁撞奶后，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突然，桌面上多了一个桔子，江雪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桔子不过比掌心大上一些，也许是为了储存的久一点，摘的早了一些，表皮还有些青。
江雪暗忖，不知道够不够甜。
而她这么一看，还看的愣神，倒是让对面的母女和身旁的姜大娘、姜大宝误会了。
这男同志看江雪目不转睛的盯着，立马就扬笑，拿起了桌面上的桔子递了过去。
“给，这桔子还不错，挺甜的，你尝尝。”
江雪回神，顺着递桔子的手看去，对上了男同志热情的笑容。
“不用。”江雪摇头。
男同志笑的更加热情了：“不用客气，我请你吃。”
“谢谢啊，真不用，你们自己吃就好了。”江雪又是连连摇头拒绝。
这两个月，她除了拿出来几斤苹果和两个大柚子，就是几个梨。
不是江雪空间里没别的水果了，而是她发现在副食店轻易见不到，又怕拿不合季节的，引来质疑，要不然大冬天的烤着炉子吃大西瓜，多舒服呀。
“你们吃吧，大妹子，你们吃就行了。”姜大娘连忙接话帮着江雪拒绝。
她和姜大宝都以为江雪看到桔子是想起了被丢弃在火车站的事情。
姜大娘想起刚才江雪看到桔子就发怔的模样，心疼不已。
第93章 三转一响
当初那对没心肝的人可就是用买桔子这个借口把江雪给丢弃了呢，这孩子看到桔子，肯定又想起这个事情来了。
姜大宝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赚钱了要给姑姑买很多很多好吃的，除了桔子。
亏得江雪不知道，要不然一定会惊呼，别啊，我还是很喜欢吃桔子的，只要是甜的。
以为江雪是不好意思，男同志把桔子放到姜大宝面前，然后又伸手去母亲包袱里掏了掏，掏出两个来，一人一个的放在江雪和姜大娘面前。
“大娘，你们吃呀，不过几个桔子，大家在一个车厢里坐一起就是缘分，不用客气的。”
“我不喜欢吃桔子。”姜大宝闷声说着，把桔子推了回去，然后又继续低头一口包子一口姜奶。
姜大娘和江雪自然也是不要的，在姜大娘把桔子推回去后，江雪放下手里的姜汁撞奶，手从挎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网兜来，然后从网兜里拿出桔子来。
“同志，大婶，谢谢你们啊，你们吃，我们也有。”
说着，江雪给姜大娘和姜大宝怀里一人塞两个。
她也是刚想起来，桔子和橙子现在正好是应季，桔子和橙子耐储存性强，大多数能存放五个月，当然，得好好注意储存。
江雪拿的桔子是丑橘，不好看，但是个头大，味道好。
而刚才还闷声说不喜欢吃桔子的姜大宝看了看怀里的桔子，对着江雪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姑姑。”
姜大娘一看也愣了一下，很快就想着，这孩子对亲爹娘想念的紧，这桔子就是象征。
江雪吃了一份面饼后，姜汁撞奶也喝完，这才剥起了桔子。
看到江雪手里的桔子，个头大，肉厚实，再看看自己的，对面的母子笑了笑，也就没在说什么。
想起桔子是应季后江雪吃的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兜四斤多的桔子，她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姜大宝和姜大娘吃的。
本来姜大娘准备吃一个尝尝就算了，可江雪是吃的时候剥了自己吃半个，给她手里塞半个，所以姜大娘也就跟着一起吃了。
吃水果，谁也没江雪这么敞开着一次四五个的，一网兜四五斤桔子呢，就这么一次都吃了，也太不会节约了，这也不像会过日子的呀。
男同志的母亲眼里当下就有了一丝不喜，要是以后真成了自己儿媳妇，对婆家这样还好，但要是对娘家，或者说对干亲也这样，那就不行了。
不过这大婶转念一想，能这么吃的，家里条件肯定好，毕竟不好的话，你也没法子这么吃啊。
“大姐，我瞧你就亲切，在火车上干坐也无聊，正好咱们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姜大娘也没拒绝，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大妹子，我一句大姐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大婶：“我家那块，上个月邻居娶了儿媳妇，只备了二转一响，虽说现在新社会啦，也不讲究这些，但是我是想好了，我儿子要是结婚，三转一响我肯定会备齐的，还有那七十二腿……”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地留意姜大娘和江雪的神情，想要知道两人有什么想法没有。
不过姜大娘既然能给江雪拿一盒子的首饰，自然不是那眼皮子浅的，而江雪对这个就更没有感觉了，要论有钱，谁能比拥有一个空间的她有钱。
三转一响是这个时候结婚的四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七十二腿就是配套的家具了，以家具有多少条腿来称呼。
从方小红的只言片语里，江雪知道，为了三转一响，陈军可是早早一年就准备了。
手表是梅花牌的，自行车因为要买给方小红上下班用，所以买的新款女士坤车。
缝纫机买的蝴蝶牌的，收音机托了很久的关系才买到上海牌七管两波段半导体的。
方小红一样一样给江雪数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江雪，虽说新社会，不应该讲究这些的，可男方能出的了这些也代表家里条件好，你嫁过去能过好日子。”
江雪那会是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嘀咕，还是认识的太晚了，要是早一点，她从空间里给拿出一块手表来卖给陈军，收笔百货大楼还便宜十块钱的价格也是好的。
姜大娘也看出对面的母子似乎有些看上江雪了，要不然也不会热情还聊了几句就打听起江雪有没有对象的事情。
“现在新社会啦，早就不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都是小年轻自己自由恋爱。”
大婶闻言点点头，一脸的认同：“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咱们当长辈的可不是要给好好掌掌眼么，要不然这婚一结啊，日子过不好，委屈的可不就是当媳妇的女同志么。”
“是要掌眼的。”姜大娘对这个很认同，但是她也说道：“但是这都是后面的事情啦。”
“我闺女还小呢。”
姜大娘笑呵呵的婉拒：“结婚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想多留她两年呢。”
才二十岁，长的又好，的确是不需要着急。
男同志的母亲一边笑着应声，一边在心里想，年轻了没什么见识才好哄呀，发展出深厚的感情了，一般女同志都不会去讲究彩礼多少的事情。
她一边和姜大娘聊天，一边继续打听江雪三人是哪里人，在哪里上车，江雪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雪是黑户，本来对这个就敏感不愿意提起，这会被人打听，便佯装害羞的起身表示去洗手间，而姜大宝和姜大娘哪里会看不出江雪没兴趣。
“奶奶，你睡会吧。”姜大宝乖巧的插话：“一会姑姑回来了，我让姑奶奶教我写字。”
“行，那你认真写，可别闹腾。”姜大娘说着，对对面的大妹子笑了笑表示自己要休息也就止住了闲聊的话头。
等江雪稍微晃悠回来的时候，姜大娘已经挪到靠窗的座位歪头睡着，而姜大宝则是笑盈盈的望着她，轻唤：“姑姑~”
“大宝，你要不要睡会？”江雪边问，边揉了揉他的小脸。
姜大宝摇头：“我要陪着姑姑。”
第94章 蜜汁自信
见姜大宝说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对面，于是江雪把嘴里那一句‘小孩子要早点睡’咽了下去。
看了看时间，现在也不过晚上九点多，江雪便拿出一本画本，给姜大宝讲起了故事。
火车上人来人往的，这个时候书籍上偶尔会有些限制，所以江雪没拿什么正经的书本，而是拿不会出错的，在书店里能买得到的画本。
要是江雪一个人还好，还能东西都放空间里，但是带着姜大宝和姜大娘一起，为了行李不丢失，自然要有人醒着守的。
江雪上火车的时候睡了一觉，现在倒是不困，给姜大宝讲了两个故事，把人打发睡觉，她自己就拿了个空本子随便玩起了素描。
对面的男同志一直想要找机会搭话，好不容易见江雪自己画画了，便开口：“你画的真好看。”
江雪闻言看了看自己只画出了一株莲花的三片花瓣，抬头看了对面的男人，扯了一个微笑，低声道：“这会很晚了，大家都休息了。”
言下之意，你要是不想睡，你也别吱声了。
男同志听出她的意思，登时闹了个脸红。
在一旁装睡的大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但为了儿子的面子，到底没睁开眼睛。
长的好果然傲气，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罢了，居然这么清高。
哼，我儿子可是干事，拿着四十二斤的粮食，一个月有五十六块钱，厂里多少女工在屁股后面追着。
周涛吃了瘪，心里也不高兴，但是他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坐靠着看江雪画图。
江雪画着画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碰了一下，她也没在意，把脚往旁边挪了挪。
但是过了一会，感觉脚踝又被踢了一下，她当即垂头看了看桌下，发现也没其他人的脚，倒是对面周涛的脚刚有动过的痕迹。
江雪皱了皱眉头，但是她看周涛已经睡了，而且火车上位置小，伸腿踢到脚也不奇怪，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她倒是被打断了画画的性子，草草的把本子和笔收起来，然后站起来活动走了几步，再回来的时候侧坐把脚放在外面。
江城市到青州市七百三十多公里，第二天傍晚才到。
没想到，这对母子也是在青州市下车。
原本就是车上聊几句，算不上多熟悉，客气的道别后，就分道扬镳了。
但是，刚出月台，周涛和自己母亲说了两句，快步追上江雪三人。
“江同志，请等一下。”
“相识就是缘分，你能给我留个地址吗，我想和你通信一起学习进步。”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啊，别看着话很含蓄，但江雪也明白，这是想要交友然后以后看情况更进一步的原因。
江雪愣了一下，下一秒直接摇头：“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方便。”
江雪客气的微笑道：“周同志，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祝你工作顺利，学业有成。再见。”
给通讯地址？
不说江雪还没有拿到这个世界的户口，就算拿到了她也不打算交什么笔友。
这个时候，如果没那个意思就别谈什么通信，要不然凭着两封信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或者是逼迫你嫁人的也不是没有。
而女同志要是有什么不检点的事情传出来，别说工作啦，就是住的地方左邻右舍路过你家都要呸几下，半夜往你家里泼粪水都不奇怪。
倒也不是人人都这么坏，可万一呢。
江雪本来来历就心虚，哪里会随意给火车上认识的陌生人通讯地址。
“等一下。”周涛又把江雪喊住，一脸期待道：“江同志，那你能把你车上花的荷花送我吗？我觉得很好看。”
江雪愣了一下，很快婉拒：“抱歉啊，我就画了几笔，还是不丢人现眼了。”
“可是……”
大约是见到儿子吃瘪了，周母立马就不干了，她提着行李上来，边扯着自己的儿子走，边不客气道：“走啦走啦，人清高着呢，看不上你，你还在那杵着干什么。”
“真是的，还当自己镶金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后面这话，看似是周母说的自己儿子，何尝不是对江雪指桑骂槐呢。
“你！”姜大娘立马就不干了，她就要上前却被江雪拉住。
“干娘，别和他们计较。”
江雪：“咱们是办事来的，没工夫耽搁。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招待所对付一晚，明天还得赶车呢。”
荷花她是画完了，刚才也的确睁眼说瞎话，但是周涛这么一开口，她更加确定了昨天他的脚是故意碰她的。
但是昨天的事情她也没证据，又不想耽误了办户口的事情，于是也就没提起。
姜大宝虽然没吱声，但他一直盯着周母两人的方向，见周涛往厕所去，也连忙和江雪开口。
“姑姑，我想去个厕，去个洗手间。”
“行。”江雪没多想，叮嘱道：“车站人来人往的，你慢点，不要乱跑，我和干娘就在前边等你。”
姜大宝看了一下江雪指的通知墙，点头应声，然后就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火车站上厕所的人不少，大家都自觉的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
周涛有些羞恼成怒，不过一个长的还可以的女同志罢了，居然三番五次的拒绝他。
昨晚在火车上，他第一下是无意中踢到江雪的，但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便滋生了念头，只是，他又不敢轻轻碰，于是第二下就踢的重了一些。
他本来心里还担心江雪会闹起来呢，也做好了江雪要是诬陷他是流氓，就据理力争的反驳，但是没想到她没吭声。
周涛想了想，她一个女同志，又没有证据，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中午，江雪补觉的时候，周涛偷偷打量过了，她皮肤真嫩啊，白皙白皙的，不过靠窗户睡了两个小时，脸就被压出了印子。
就是不上道，他这么个优秀的男同志和她搭话，怎么一直爱答不理的。
第95章
不过周涛也能理解，姑娘家嘛，矜持一些也应该的。
中午他去了开水间打水，她也过去，两人客气的点头打了招呼，周涛发现，江雪接水后却还在开水间逗留，而且一直在注意他的举动，心里当即了然，之前不理睬是欲擒故纵呢。
心中得意，周涛也想让江雪知道自己是个有格局的人，便很快的离开了开水间。
他回到车厢好一会，江雪才回来，眼眶还有些红。
周涛心中暗忖，是自己冷着她，觉得受委屈了？！
女同志矜持可以，但是不能太清高了，要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抱着这个想法，周涛觉得要给江雪一个小小的教训，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故意不和江雪说话。
本来想下车前和江雪要个地址通讯的，经过这么冷了她，她心中忐忑，得到自己要地址的话肯定很高兴。
不过周涛没想到，江雪三人也是在青州市下站。
下火车的时候，周涛一直注意江雪那边的动静，见她磨磨蹭蹭的，下了火车又着急跟着他出月台，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可能是他表现的太不近人情了，江雪似乎有些被吓住了，打了退堂鼓。
所以周涛一看江雪三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连忙把东西交给母亲看管，然后追上去。
先前是她摆架子，后面他也回敬一番，彼此也算扯平了。
到底是女同志，多少要给点面子，就算以后想要调教，娶进门了怎么调教都行，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这么想，周涛喊住江雪问地址的时候是自信满满的，见江雪脸上闪过一抹茫然，周涛在心里哼哼，差不多就行了。
江雪拒绝了给地址，这让周涛有些傻眼。
难道是生气了？
姑娘家就是麻烦，不过看在你长的好看，家里估计也疼的份上，让你拿乔吧。
所以，周涛又追了两步，开口要了江雪画的荷花图，还夸了好看。
自己都主动出击，下了车追上去要地址通信，周涛觉得自己态度已经给的足足的了，要是江雪聪明就应该明白，拿乔也该有个度。
江雪是长的好看，但要是没脑子的话，周涛也还是会愿意娶的，就是吧，肯定态度就不一样了。
哪知道，江雪居然再次不客气的拒绝了他。
直到被母亲拉走，周涛都没反应过来，他居然会被一个女同志给耍了。
艹！
不过就是长的漂亮一些罢了，居然这么傲气。
再好看还不是被娶回家压床上的下场，他就不信了，江雪这么不知进退，以后能遇到什么比他好的男人。
排队的人不少，好在，大部分人就是往角落里撒水，所以厕所很快就轮到周涛。
他刚解开裤子蹲下去，还没来得及捂鼻子呢，头顶上就有一块沾了尿和各种污秽的破抹布从外面抛进来，直接就盖在他的脑袋上。
周涛先是一懵，接着那刺鼻的，令人呕吐的味道就往他的鼻腔里钻进来。
“哪个王……呕……八……呕……”
周涛掀开脑袋上的破布，边呕着，边骂着，顾不上肚子的不适，拉上裤子，连腰带都来不及系，踹开门就往外面去。
外面还有人在排队，大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的一愣。
周涛此刻和整个人掉进粪水坑里一样，不张嘴就能闻到味道，张嘴了更是恶心的想要吐。
他脑袋上，脖子上都沾着脏东西不说，连棉衣上也沾着破布滴落的脏水弄脏了。
本来排队等的人一看周涛怒气冲冲的从里头踹门出来就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再一看他这样，大家更是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
“谁？”
“到底是谁干的？”
“给老子出来，谁？看我不弄死他！”
周涛抹着脑袋上的赃物，咆哮着，边怒喊，一边时不时的呕上两声。
到底味道冲鼻，周涛只得奔出厕所，到外头的水龙头推开前边正用的人，扭大水龙头，不住的往脸上和脖子上泼水。
冷，刺骨的冷。
可比起冷，脑袋上的熏臭味更让他受不了。
洗了大约有三五分钟，周涛还是觉得那味道没洗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棉衣也沾了味道，可眼下大冬天的，他不可能脱下棉衣，要不然非冻病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过一边，还是说已经闻着味道习惯了，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冲鼻了。
清洗过，周涛就开始瞪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怒声质问。
“到底是谁？”
“缺了大德了！”
“有本事干，没种承认吗？”
“艹……”
看热闹的时候往往都是不缺人的。
一开始，排队上厕所的人的确是没反应过来周涛到底怎么了。
但是排队上厕所嘛，总有人无聊视线随意看的，也就看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周涛气急败坏，粗话一连串，但是大家看到他这么倒霉，除了在心里觉得活该，多少也有点能理解。
换了自己，正上厕所呢，被人来这么一下，也没什么好脾气。
“我之前看到你进去后不到两分钟，有一个什么东西就从后面飞进来，就掉你坑里。”
“对对对，我也看到好像有块抹布从外头甩进来，掉你坑里了。”
“估计你也是倒霉，正好遇上这事情。”
话虽这么说，可大家看周涛的目光满是怀疑。
这得干了什么缺德的事情，才会被人盯着丢沾了粪水尿水的破抹布啊。
这一身七八成新的新棉衣也被糟蹋了，真是可惜。
后面？
火车站的厕所，男厕所是没有封顶的，前面是蹲坑，后面是屎坑。
别说后面了，厕所里都是臭气熏天的，而且后面杂草丛生的，谁也不会往后面去。
不管是谁，作案的人都不傻，早就一溜烟的跑了，所以，周涛气冲冲的绕到后面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没找到人，又没人看到是什么人弄的，周涛气的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我艹你个龟孙子。”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周涛扯着嗓子，愤怒的叫骂着。
此刻冷风一吹，他冷的连连打颤。
想要去找火车站的治安员帮自己把人找出来，可身上臭烘烘的，往哪里走，别人都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第96章 膈应人
周涛好在也是要脸要皮的，万一遇上厂里的同事或者领导，被人回厂里一说，还有脸吗？
看着别人毫不掩饰的皱眉捂鼻子嫌弃，周涛的脸更黑了。
他站在厕所水龙头旁边，阴沉着脸，想了想，还是半捂着脸，遮遮掩掩的来到等候的周母身边。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风向的原因，周母并不能很快的闻到味道，只是对于儿子慢有些疑惑。
但是，她很快就看到了儿子棉衣上的湿痕，再看到他冻的不住的吸着鼻子，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把自己衣服弄湿了。”
这个时候，正好风向改了，周母闻到那股臭味，立马就皱眉抬手扇了扇鼻子，道：“谁拉屎拉裤兜里了？”
话落，周母感觉味道就是从身前的儿子那飘来的，立马问：“涛子，你不是踩屎了吧？”
“多大人了，怎么那么不小心，算了，一会路上你蹭一蹭，把那脏东西蹭掉……”
周母还要继续叨叨呢，周涛已经一把提起行李袋，脸色难看的飞快道：“行了，别说了，赶紧走。”
见儿子脸色不好，周母轻皱眉头，她刚想说什么，鼻子抽动了几下，惊愕的瞪大眼睛，臭味是从儿子身上传来的。
确切来说，离他近的话，很明显就能闻到他身上飘散出来的屎尿味。
“你……”摔粪坑了？
周母张嘴，但是那味道难闻，而且周围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找寻那股味道的方向了，她察觉到后只得咽下话。
多大人了，这么不小心。
这身棉衣还是新没两个月的，这么一弄，还得把棉花洗过了重新做一身棉衣，要不然就算是晾晒过，棉衣穿上还是能闻到味道的。
周母在心里絮絮叨叨的，对于儿子这么糟蹋衣服很是不高兴。
通知栏那边，江雪和姜大娘稍微等了一会，就见姜大宝蹦蹦跳跳的回来。
江雪心说，还真是孩子，体力好啊，自己就不行了，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火车，哪怕偶尔起来活动，这会也觉得腰酸背痛的。
“奶奶~”
“姑姑~”
姜大宝眉开眼笑的，明显很高兴。
敢打我姑姑的主意，我让你臭不可闻。
别看姜大宝年纪不大，但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是那什么都敢干的。
之前在车上，姜大宝压根就睡不踏实，隐约听到周涛找江雪说话，他立马就从迷糊中醒过来，竖着耳朵听。
正好他趴在桌子上，自然也就看到了周涛脚踢江雪的一幕。
你这不是耍流氓欺负我姑姑吗！
姜大宝记事开始，不管在老家，还是出来寻亲路上，都没少遇见家人，爱人，亲友，师生之间相互（举）~~~报的事情。
他知道，要是自己档次跳起来嚷嚷，虽然有一定的可能周涛会被当流氓，但更大的一部分可能江雪的名声会被糟蹋。
于是，他暗暗记在心里，这不，眼看下了火车，周涛还想死缠烂打的，姜大宝自然是要让他臭不可闻了。
不仅是厕所这事情，他在火车上，还趁没人注意，往周涛的皮包里塞死老鼠呢。
虽说是冬天，但皮包带回家要是放在暖和的地方，到时候老鼠很快就烂臭了。
就算皮包清理后还能用，但死老鼠的臭味也会带上一段时间，足够膈应周涛了。
“我好了，咱们走吧。”姜大宝模样乖巧，谁都想不到他刚才干了什么。
在周涛母子出火车站的时候，抬头就见江雪三人就在马路对面等车，可这个时候，周涛别说上前说什么了，巴不得江雪没看到他。
姜大娘和姜大宝对青州市也是不熟的，毕竟两人是在下面县城下的生产队，对于市里也是两眼一抹黑。
有证明在手，江雪心里多少有些底气，带着两人打听着坐了一趟公交车，进城赶紧找了一间招待所住进去。
估计是离上海才四百多公里，这块又正好是火车汽车的中转站，看起来经济条件不错。
别的不说，招待所是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楼，模样不错。
拿出证明，开了两间房。
双人标间要五毛钱，单标要三毛钱。
这会天已经黑了，江雪包袱放下，出了房间就去瞧对面房门。
房门很快打开，姜大宝乖巧：“姑姑~”
“干娘，一会国营饭馆就该下班了，咱们要吃饭就得趁早。”
招待所斜对面的街道就有一家国营饭馆，就算吃了饭也不用担心走太远不安全。
姜大娘拿出包袱，打开饭盒，对江雪道：“闺女，你带着三娃去吃吧，我也不太饿，吃个包子得了。”
“那怎么行。”
江雪：“干娘，您放心，我手里有全国粮票呢。咱们在火车上一天一夜了，怎么也该吃口热乎的才好睡。”
她反正是不想啃干粮了，如果不行，她就在自己房间里吃独食啦。
“包子耐放，先留着吧。”江雪劝道：“万一咱们办事路上没遇到地方吃饭呢。”
姜大娘的本意是为了省钱，但江雪这话在理，于是她只得把装包子的饭盒盖上。
三人简单收拾一下就下楼往国营饭馆去。
青州市的条件的确好，别看江城市有矿场，但副食条件却不一定比得上青州市。
都快七点了，江雪一听红烧鱼还有，立马就开心的点了两份。
一份在这里吃，一份打包装饭盒里，还有面饼呢，总不能光用咸菜配，打包一个红烧鱼正好。
又要了一个土豆丝和一个油渣炒白菜，再来一个鸡蛋羹，三个人一人二两米饭。
在江城市的国营饭馆一份红烧鱼可是要一块二毛钱的，在青州市这边只收一块钱。
两毛钱可不少，省着吃的话，两毛钱也能吃三顿呢。
之所以便宜，也是因为青州市下面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个渔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然鱼也就便宜了。
这会，除了江雪三人，也有三桌食客是附近工厂的工人下了班下馆子和工友小酌的。
喝酒的人最是多话，扯这个说那个，一不小心声音就大起来，江雪边吃饭，边竖着耳朵听，还真让她听到一些消息。
第97章 蠢蠢欲动
吃过饭，回招待所路上，江雪趁机开口：“干娘，坐了一天火车，你们也够累的，明天你们上午就在招待所休息，我出去办点事情。”
“我尽量赶回来和你们吃饭，要是我回来的晚了，那干娘也别等我，自己就带大宝去国营饭馆吃饭。”
说着，江雪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和两斤全国粮票递过去。
这会她心里再一次感激起陆宴，要不然的话，她拿着江城市的粮票，给了也没办法用。
姜大娘想也不想的拒绝：“你只管办事去，不是还有带来的干粮吗，我明天和三娃对付吃就行了。”
别看她在火车上好像大大方方的，刚才在国营饭馆也没露陷，可姜大娘心里虚着呢。
她就一个乡下老婆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坐火车是第一回，去国营饭馆吃饭也是第一回。
要不是跟着江雪，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抱着不能让江雪丢脸的想法，姜大娘强撑着挺直腰杆，进门了招待所不胡乱打量，进国营饭馆也不乱砍，估计就要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了。
姜大宝倒是到处打量着，但他是孩子，所以也无所谓。
“那也拿着。”
江雪不由分说，塞到姜大娘手里，道：“干娘，就是给您带着防身的，万一有什么需要呢。”
姜大娘是知道江雪的脾性的，见她如此，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用不用自己说了算。
其实，不说姜大娘，就是江雪，她穿越来快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住招待所呢。
躺在床上，盖着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棉被，江雪长舒一口气，这感觉真好。
拿着那张又能买火车票又能住招待所的证明，江雪忍不住想感激陆宴，多亏了他！
在国营饭馆的时候，江雪就听到了喝酒的工人说起要给家里买粮食补贴的事情。
正经买粮食都是去粮站，既然是补贴，那只能是从黑市或者乡下农民兄弟手里去置换了。
但是年关在前，接下来就是春耕了，到收获的时候可还有四个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兄弟也不敢把手里的粮食卖出去，除非是遇到什么不得已的事情顾不上想后面的日子。
江雪在江城市忍了一段时间了，这不，来了青州市，再看手里的钱最近也下去了不少，于是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山高皇帝远，青州市这么大，而且她又不在青州市生活，趁着年关的时候卖上一点，等别人发现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她也早就带着干娘她们溜了。
谁也不会把花三毛钱住招待所的人想到去黑市卖东西这事情上去。
天刚擦亮，街道上传来清洁工扫洒的声音，江雪就收拾好棉被丢空间去，又掏出一份早餐吃了，这才出了房间。
受以前打工兼职的影响，江雪在搞买卖这个事情那是熟练又谨慎。
出了门，她先是去国营饭馆花两分钱买了两份豆浆，又花六分钱买搭三两粮票买了三根油条。
把早饭送回去，江雪又叮嘱了姜大宝没事别离开招待所太远，这才转身往百货大楼去。
在百货大楼转了两圈，对于这里的东西有了概念后，江雪这才直奔公厕。
趁着上午是上班的时间，这个点没什么人，她换了衣服后就往昨天再饭馆隐约听到的黑市的地址去。
青州市的黑市有城东和城西两个，江雪临时决定的，当然是去就近一些的城东黑市。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她刚嘀咕，然后摸索着到了地方，立马就闭上了嘴。
不仅有人，还不少。
如果江雪不是观察了确定，都要以为这就是一个集市了。
青州市的黑市这么热闹的吗？
其实也不算热闹，就是大家神情大大方方的，虽说还是低声交谈然后交易，但脸上丝毫没什么紧张的神色。
心里纳闷，但江雪也没磨蹭，毕竟赶早不敢晚嘛。
这一次，江雪不再等着人上门，而是提着篮子散步一样的转悠。
她专门盯着那些推着自行车，车架后面夹着布袋的，要么就是侧头挂着篮子的人。
做生意的首要条件就是看卖家的经济实力嘛。
青州市条件是好，可到底粮食方面也和江城市差不多，都是粮站供应玉米面和高粱米红薯干，大米和白面一年也没个几次。
粮票大家都喜欢留着，没钱的也愿意买个一斤半斤的细粮改善伙食，所以江雪能换到的粮票并不多。
不过她一个上午下来也弄到了一百多斤的粮票，钱也赚到了六百多。
一个上午就赚到了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江雪心里很是高兴。
“同志，你这面条怎么卖？”
江雪：“三块五一斤，搭粮票的话八两的粮票收两块钱。”
她打算卖完篮子里的十斤面条就撤，所以价钱比一开始低了不少。
问话的女同志眼睛亮了亮，但一想自己带的钱也不多，连忙道：“你这有多少，我带的钱不多，粮票也就两斤，要不然，你等等我，我回家取钱去。”
“那你就买两斤吧。”江雪又不傻，等在这里，万一她给自己下套呢。
女同志估计也知道江雪的顾虑，但是她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面条，舍不得错过。
她男人刚手术，正是身体虚弱需要细粮补身体的时候，她最近一直有空就来黑市转，可一直也没遇上。
“同志，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爱人动手术了，需要吃软乎些的面条，我真是，我实在是……”女同志急的一通解释。
见江雪不吱声，女同志把心一横，从棉布钱包里掏出一张票来，递给江雪。
“要不然，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这张缝纫机券压给你，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半个小时就回来。”
缝纫机券？
江雪嘴角抽了抽，我又不会用这个东西。
但是她瞥过女同志手里的其他票券，看到了有自行车的字样，便小手一指：“我不要缝纫机，你给我自行车票吧。”
自行车可是这个时候家庭的主要交通工具，她总不能干什么都靠双腿去啊。
至于公交车，太摇晃了，江雪坐过两次，她是没晕车，但是车里有人吐，那味道……
第98章 富贵险中求
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去较远的地方，江雪能走路就走路。
眼下还是冬天，味道还不会太呛鼻，除非遇上吃了韭菜的。
但是夏天会来呀，到时候体味、汗味加上晕车的人的呕吐……啧啧啧，江雪光一想，鸡皮疙瘩就冒出来表示抗拒了。
可是江雪空间里的车，不管是改良过的用来对付丧尸的重卡，还是电动车，或者是自行车，都不太合适这个时候用。
她也知道自行车票很难淘，陈军给方小红买坤车的自行车票都是托了几道关系才弄到的。
江雪听方小红说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空间里的自行车，心说，这玩意要是能卖，她卖出去个三五辆的，哪里需要一点点的买粮食赚钱。
现在，看到有一张自行车票摆再眼前，江雪那是眼前一亮。
女同志大约也是没想到江雪会盯上自行车票，怔松了一下。
江雪：“你把自行车票给我，也不用压了，我用细粮和你换。”
票券的淘换其实价格浮动很大，如果是急需，价格肯定高，如果是一般的票券，价格就低。
女同志是推着自行车来的，但是她手里这个自行车票是厂里奖励的，她原本是留着到时候给弟弟结婚的时候买一辆自行车的，但是现在……
男人需要细粮养身体，这个时候，女同志只在心里犹豫了一下，就把心一横，问道：“那你给我多少面条？”
江雪：“我这有白面条二十斤，还有十斤大米和十斤小米，我都给你，换你的自行车票，你看怎么样？”
有了自行车票还得花一百多才能买下自行车呢，别看江雪开口说的理直气壮的，其实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女同志一听，略微犹豫，很快只心里盘算起来。
黑市上的粮食的价格，就算按照两块五一斤来算，四十斤的粮食也要一百块钱，这还不算粮票呢。
这么一算，倒也合适。
毕竟自行车票再难得也不能当细粮给爱人养身体啊，何况，遇到这么个机会也是运气。
于是，女同志很快点头：“行。”
见她同意，江雪便说道：“我这里有十斤面条，和五斤大米五斤小米，我先给你，你把自行车票给我，我带你去取剩下的。”
之前女同志都着急着想把缝纫机票压给江雪了，自然不会不愿意。
江雪接过自行车票后，就从篮子里把说好的东西递给女同志。
两人一起并肩离开黑市。
江雪对青州市也不熟，但是她刚才来的路上哪里有死胡同她是知道的。
到了胡同口，江雪低声和女同志说了让她等一会，自己进了胡同，很快在拐角处的遮挡下，从空间里拿出了剩下的粮食出来。
女同志只打开编织袋看了一下东西的品质，然后拿秤一称，发现江雪给的高高的，至少多给了二两，高兴的不住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江雪摆手，很快就离开。
拿着自行车票，江雪左转右绕的，换下衣服卸下伪装后，这才往招待所走。
这个时候午饭点早就过了，亏得她在黑市的时候啃了两个饭团，所以也不会很饿。
在房间里吃了一份热乎乎的煲仔饭后，江雪满足的喝上一杯热奶茶，然后才撑着肚子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数钱数票券。
做生意的时候，只要对方给的数目对，江雪收了就往口袋里塞，然后放进空间里，压根顾不上仔细的整理。
现在整理下来，这一次，钱赚了六百七十三块八毛六分。
青州市的粮票一百三十八斤六两，全国粮票二十一斤四两。
其他杂七杂八的布票工业券三十多张。
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钱和票券，江雪开心的不要不要的，果然啊，不管哪个时候，做生意就是来钱快。
不过这个时候吧，被抓到就惨了。
江雪嘀咕，要么怎么说富贵险中求呢，偶尔干一两次就行，长时间肯定不行。
留出二十三块八毛六分，其他的叠起来放空间里去，全国粮票没有限用日期，到哪里都能用，这个留着。
青州市的粮票肯定是在青州市花了，就算花不完，江雪也打算换成全国粮票，要不然下一次来青州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万一留过期就亏啦。
“干娘？你们在不在屋里？”
姜大娘和姜大宝在江雪出门办事后就一直在房间没出去，哪怕江雪给了两人粮票和钱，两人也一直在房间里窝着。
也不对，还是出门了两次的，就是去楼下打了两壶开水。
早饭江雪顺手给买回来了，午饭两人是一人一个包子，然后拿了一张面饼分了，就用的开水送的，连咸菜都舍不得吃。
姜大娘正在洗澡呢，毕竟花了五毛钱一天住的，正好白天有热水可以洗澡，当然要多洗两趟澡了。
姜大宝飞快的跑去开门，扬笑：“姑姑，你回来啦。”
“嗯呐。”江雪一边进屋，一边笑问：“干娘呢？”
知道姜大娘再浴室洗澡，江雪来到桌边坐下，顺口问道：“吃饭没有？你们午饭吃的什么？”
“吃啦，我们吃的包子和面饼。”
江雪怔了下：“没出去吃啊？”
“没。”姜大宝笑笑：“姑姑，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怕出门了姑姑回来找不到了着急。”
国营饭馆就在招待所斜对面，出门就能看到，哪里会迷路，江雪知道是知道肯定是为了省钱省粮票的。
但是这个时候，能吃大肉包子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所以江雪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盈盈的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来。
“来，看姑姑给你带什么啦。”
这个时候买东西可没袋子装，往往都是买东西的人自己准备盛放的东西。
也只有百货大楼买糕点和点心什么的才会有纸袋装一下，其他的，就算是买毛衣或者衣服鞋子，那也是随便一卷，往腋下一夹就带走的。
江雪也算是入乡随俗了，每次拿出糕点或者肉干这类的，都会扯上一张褐色的牛皮纸包上，为了方便，她还特地从杂货铺买了一大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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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好处
对于姜大宝的想法，江雪不问也猜出大概。
“鞋票过两个月就过期了，不买也浪费，你要不想买棉鞋了，那买双凉鞋？又或者，又高档小皮鞋，也挺好看的，买小皮鞋也行。”
姜大宝一听，立马摇头，道：“姑姑，我不要小皮鞋。”
“那棉鞋或者凉鞋？你选一样。”
这个时候，就算是城里，一些半大的孩子夏天光着脚的多的是，鞋子要鞋票，小孩子长个头又快，往往是一双鞋子穿了不到一个月就又要换了。
就算往大的买，孩子太皮实也耗鞋子，于是有些家庭就干脆不给孩子买鞋，或者是，让他们少穿鞋。
在认识江雪之前，夏天姜大宝要么穿草鞋，要么就光着脚丫。
虽说他也羡慕过夏天有凉鞋穿的人，但此刻看着鞋架上的灰色塑胶凉鞋，姜大宝只觉得心疼鞋票。
姑姑就那么点钱，他和奶奶吃喝已经够费钱了，哪里能再浪费呢。
“姑姑，我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费鞋子，还是给姑姑买就好。”
江雪好笑：“我不用，我有的是鞋子穿，就是特地给你买的。”
开玩笑，她空间里多的是好看的鞋子，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她花钱在外面买鞋子，钱多么？
就算钱多也不是这么用的呀。
要不是想着鞋票不用也浪费，而且赚钱了总要花一点才有继续赚钱的动力，江雪也不会花钱在外面买鞋子的。
总的来说，江雪觉得这个时候的鞋子的样式丑，她肯定不穿的，大宝长个换鞋勤快，买也就买了。
售货员很快就找出鞋子的码数递了过来，江雪拿过，刚要让姜大宝上脚试穿，又见别柜台的人买鞋子要么是直接报码数，要么就是拿鞋子反过来用鞋底对着脚比划一下，于是也就拿着鞋子蹲了下来。
姜大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拒绝没用，他缩脚后退了几步，嗫嚅：“姑姑，买大两码吧，大两码我肯定能穿，来年也能穿得下。”
之前江雪就从空间里给姜大宝拿过鞋子，是问过姜大娘才拿的，一直担心尺码会小，所以今天才想着让姜大宝示意下。
现在见他不肯比划，想了想，扭头对售货员说道：“同志，麻烦你了，给我拿七码的。”
说完，她又对姜大宝说道：“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过日子先过好当下，现在的日子都没过好，想什么以后呀。”
当初被关起来的时候，江雪就特别的后悔，早知道会被关起来，她就大鱼大肉的吃了，存那么多钱干什么，贵一点的冰激凌都舍不得买，死了更是白瞎了努力打工那么久。
现在她虽然带着空间穿越来了这个世界，但再花销上面一样束手束脚的，只是在吃上面会好一些而已。
之所以拿七码，是知道姜大宝爱惜鞋子，而且天气冷的时候穿厚袜子，大上半码的鞋子也正好。
掏钱掏票，江雪付了钱，售货员开票把钱和鞋票夹在头顶上方的钢丝上。
钢丝连着电动轨道，把单据和钱、鞋票往收银台送去，收银台的会计负责盖章找钱，然后单据又经过电动轨道输送回来。
很快，单据上盖好了单子送回来，因为江雪给的钱正好，所以也没有找零。
售货员拿了一张纸把鞋子包起来，用绳子一捆就递给江雪，道：“同志，这是你要的鞋子，要是不合适，可以来退换的。”
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朴素的，不少人会帮着捎带给人买东西，毕竟出门一趟花销可不少，特别是乡下人，没什么赚钱的机会，全靠工分兑换粮食换钱，都舍不得出门。
有时候捎带的东西不合适是可以再回来退换的，像鞋子衣服这种，只要没穿过，没弄脏就可以什么时候想来退换都可以。
这可是国营商店的一大好处，很好的贯彻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江雪笑：“好的，谢谢同志。”
姜大宝虽然不想江雪破费，可当江雪把鞋子买下，塞到他手里，他紧紧的抱着，小脸上又纠结有开心。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摸着棉鞋的鞋面，心疼又开心的模样看的江雪又好笑又心酸，似乎看到了以前再孤儿院的自己。
那时候，她分到捐赠的鞋子的时候，也是又开心又忐忑……
现在看到姜大宝这样，又勾起了江雪以前的回忆。
她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心说，我现在不在那个世界了，我能挣钱我还有空间，我可以吃香喝辣，我再也不需要为久久才有一双鞋子一件衣服而喘喘不安了。
江雪不仅给姜大宝买了鞋子，还打算给姜大娘买上两块衣料。
青州市的衣料子比江城市的种类齐全，颜色也多，江雪看了看，挑了一块蓝色的。
“同志，这块布怎么卖？”
“八块五，六尺六寸的布票，或者五张工业券。”
看，工业券就是这么有用。
但是工业券是按照工资比例发的，二十块钱发一张，一个月能有两三张的人可不多，大多数都是一张半。
江雪在黑市上也没换到多少，售货员说完价钱，江雪就边数钱，边麻烦人开票了。
服装部有好几个柜台，瞥见隔壁柜台挤了好几个人，江雪竖起耳朵一听才知道，原来是青州市百货来了一批高支哔叽料。
这料子，手感舒适，质地轻薄，不易起球容易搭理，抗皱保型性好，常被人们用来做裙子或者是裤子。
趁着售货员开票的功夫，江雪挤过去一看，黑色和蓝色、红色的料子，明明不合适冬天，可买的人还是扯着嗓子激动无比，生怕晚了就没买上。
江雪看了一下自己的空间，这个料子的布匹她还真不少，其实就是聚酯纤维混合着粘纤，在她原来的世界都是最常见的不行的布料了。
看看空间，又看看激动的人们，江雪再一次感觉自己带着一座大金山。
她心想，以后偶尔卖一块布或者一双鞋，她半个月的生活费也不用愁了吧？！
这个年代物资缺乏，但是她带着空间，日子想过的不好也难。
想到这里，江雪心情大好。
第101章 购物
转身的时候，江雪瞥到一个柜台卖成衣，就靠过去，指着一条红色的线衣问道：“同志，这条线衣怎么卖？”
成衣可比买布料贵了，售货员顺着江雪的手一扫，利索的报出价钱来。
“这是高档成衣，二十块六毛钱，要十张工业券。”
大约是看江雪穿的不错，售货员热情的介绍：“这个线衣我们百货也才回来，买的最好了，有白色、米色、红色还有粉色、鹅黄色。”
“那，不要票券呢？”毕竟她回去还得和方小红收钱啊，就顺便问一下高价是多少钱。
江雪这一问，倒是把售货员问的一愣，她怔松了一下，回答：“得要的，这是平价，不要票券买不了。”
“那边是高档针织品柜台，不要票，同志可以过去看看去。”说话的同时，售货员给江雪指了隔壁的柜台。
那个柜台是整个服装部布料颜色最多的，但大多数是以真丝绸缎为主，也卖做工考究的中山装和西装、衬衫和领带。
现在是冬天，江雪怎么可能买，便笑笑客气道谢，回去取刚买的蓝布。
姜大宝很乖的站在柜台等着拿布，他见江雪转了几个柜台问了价钱却没给自己买什么，心里不由难过。
等江雪回来的时候，他小手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姑姑，我其实不用买鞋子的，把鞋子退了，给姑姑买件衣服吧？”
他懂事的样子让江雪心里一暖，她先是接过售货员捆好的衣料，然后才弯下腰来，轻捏了一下姜大宝的脸颊。
“知道你乖，不过姑姑我不需要买衣服，我不是有几身了么。”
“姑姑，需要和想要是两回事。”
姜大宝知道江雪有几身衣服，也都是七八成新的，可姑姑给他和奶奶都买了东西，唯独不舍得给她自己买。
江雪被姜大宝这话惊讶了一下，手刚离开他的脸，又捏了回去：“你这话哪里学来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和姑姑学的呀，姑姑之前就说过两回的。”
“噗~”江雪乐了，直起身，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学的倒是快。”
“走吧，我们再逛逛去。”
江雪总归没有推了鞋子给自己买衣服，她是觉得没必要，但落在姜大宝眼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空间里是有糕点和蛋糕的，可江雪手里拿着粮票，就领着姜大宝去点心柜台一阵买。
山楂糕、沙琪玛、江米条、红枣糕、奶油蛋糕、桃酥、杏仁酥、老婆饼、绿豆糕、千层糕、鸡蛋糕……
江雪挑挑拣拣的，一样来两斤，然后见前头一人买了东西要求半斤分装，她也就学着。
这个时候走亲戚也好，给人送礼也好，这么送有面。
这些糕点和点心都是收粮票的，江雪掏出粮票和钱一付，售货员用纸包好，她就和姜大宝撑着口袋往里头放。
亏得她机灵，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布袋来，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两人哪里拿的完。
糕点柜台旁边就是糖果柜台，各类五颜六色糖果和奶糖陈列在玻璃柜台里，糖果的甜味溢出来，别说姜大宝这样半大的孩子了，就说江雪也忍不住频频看。
姜大宝是偷偷的看，他知道姑姑疼他，要是看出他喜欢，姑姑肯定会想办法给他买的。
可小孩子的想法哪里能遮掩的住，小表情在脸上格外的清楚，江雪只一眼就能看出来。
虽然空间里有，但江雪还是给姜大宝买了一斤奶糖。
本来想买半斤的，不过这里只一斤一斤的卖，两块五一斤，不收票。
两块五嘛，一斤粮食的事情，买了。
水果糖和山楂糖一斤五毛钱，江雪一样买了三斤，这个是预备办事的时候用的。
一楼还有烟酒柜台，江雪想到要办事，于是就提着带着领着姜大宝过去。
大前门、红梅、牡丹、恒山、阿诗玛、红塔山、海军牌……都要烟票，江雪又没这个东西，只能作罢。
全兴大曲一瓶一块五一瓶要一斤五两的粮票，老白干一块六一瓶，同样要一斤五两的粮票。
便宜的也有山东大高粱八毛钱，要一斤的粮票。
其他再贵的剑南春、茅台、五粮液也有，但江雪看了一下手里的粮票，算了，还是省一省吧。
全兴大曲和山东大高粱一样来五瓶，江雪付了钱和粮票，和姜大宝把酒小心的放在布袋里，心说，一瓶酒加一包点心，求人办事也得体面不是，自己体面，别人办事也上心。
临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江雪又买了几瓶罐头，两瓶桔子罐头，三瓶黄桃罐头，三瓶牛肉罐头和两盒鱼罐头。
罐头都要收两瓶的，江雪付了钱和粮票，看了看剩下的粮票，心说，等办完事走的时候要么换成全国粮票，要么在来买一次东西。
有姜大宝在，江雪当然不能把东西往空间里装，所以，一大一小，一人抓着布袋的一角，就这么抬着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等姜大娘等到两人回来，再一看两人买的东西的时候，惊愕的眼睛都瞪大了。
“买这么多啊？”
姜大娘肉疼的说：“我要是知道要花这么多，户口就不转了。”
“噗~”江雪被说乐了：“干娘，这也全是办事用的，我们自己也吃不是。”
说着，江雪倒了点水洗手，然后很快打开两瓶桔子罐头来，一边分到三个饭盒里，一边道：“可把我逛累了，吃点东西缓一缓。”
“对了，干娘，这是给你买的料子，等回去了你抽空给自己做身衣服。”
姜大娘刚才就看到了，但没想到是给自己买的，一时间拿着被江雪塞手里的料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会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江雪吃了几口桔子罐头后就表示要买饭去。
姜大娘刚说带来的干粮还没有吃完，江雪用一句粮票不用会过期给撅回来。
等她出门，姜大宝才对奶奶开口。
“奶奶，姑姑都没有给自己买衣服，她问了皮鞋，也问了漂亮的线衣，但是都没给自己买。”
姜大宝垂头：“我想把鞋子退了给姑姑换衣服，但是姑姑说鞋票不能买衣服……”
第102章 是办事的料
“你怎么不拦着点？”姜大娘一听，眉头皱的紧紧的，说：“三娃，你是不是太……”不懂事。
话到一半，姜大娘又轻叹一声，孙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估摸就是他懂事，闺女才会想要给他买东西。
说到底，还是江雪心善贴心，姜大娘再一次感慨自己运气好，认下了江雪这么一个干亲。
说来，现在三人相依为命，确切来说，是江雪养着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既然你姑姑给你买的，你好好爱惜，以后孝顺着你姑姑。”
姜大娘郑重的叮嘱：“要是没有你姑姑啊，我们祖孙两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姜大宝乖乖点头：“奶奶，我知道的。”
“对了，奶奶，这鞋子……”
“你姑姑说的对，鞋票买不了衣服，要买啊，得找人兑换才行，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找人换？”姜大娘：“何况，你姑姑肯定是不肯的。”
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要是客气，她怕是要多心难过了。
江雪去国营饭馆晃了一圈，出来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饭菜来。
红烧狮子头一饭盒装了五个，洋葱炒鸡蛋一份，土豆块炖肉，三个菜把三个饭盒装的满满的。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人口多，所以什么东西都讲究大的，大铁锅，大饭盆，大海碗，连饭盒都有大号的。
江雪提着网兜往回走的时候，在台前的招待所工作人员还闻着味道把视线投向了她手里拎着的网兜。
主食就吃面饼，把面饼放在饭盒上借着饭盒里的热度稍微热一下，也就软一些，搭配着热乎乎的香喷喷的菜，好吃自然是不用说的。
“咱们吃完了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起来收拾好，就坐车下县城，然后再回干娘村里去。”
江雪：“我都打听过了，明天早上八点就有一班车到福川县城，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
姜大娘当初带着姜大宝出门寻亲，不过是凭着一口要找到儿子气，要带着孙子外出省的饿死的想法支撑着，
两眼一抹黑，就一路打听着，一路往江城市去，说是翻山越岭都不为过。
她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的勇气，一个乡下农村婆子，也没出过远门，就这么大胆。
路上不是没吃过亏，也得到了一些好心人的帮忙，过路车多少都会捎上一段，就是太不容易了，才会到了江城市后没消息也没想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太远太苦了，而且老家已经没地了，回去也只会饿死。
现在听着江雪缓缓的说出她的计划，姜大娘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感慨，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见识好，办事都有条有理的。
其实江雪只是为了转移姜大娘的注意力，要不然，就晚饭这些菜，干娘肯定要心疼半天了。
吃过饭，江雪和两人一起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然后抓紧时间洗澡去，晚上八点多热水就没了，想洗热水澡就得趁早。
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在青州市这么一添置，倒是开始大包小包了。
姜大宝的包袱里背着他自己的新鞋子和两包糕点和糖果，姜大娘也帮着带了几包糕点和布料，剩下的酒和罐头江雪都装自己包里了。
她把一半放空间里去，剩下一半就这么背着，只要她挎包不离手，谁也不知道里面少了四五瓶酒和三四个罐头。
一大早，三人就退了房去等车，为了赶时间，早饭都是蹲再路边吃的，一人一个肉包子稍微垫了垫肚子。
江雪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时候，在心里庆幸，幸亏我起的早了一点，出门前喝了一杯麦乳精。
这时候的人坐车的机会极少，所以容易晕车，上车后，后面有联排的位置，江雪三人就往后面走去。
八点钟，车厢里的座位都满了大半的时候，车子开动了。
和江雪想的一样，这个时候的中巴车摇摇晃晃的就和喝醉了的醉汉一样。
车子摇晃和路面有一定关系，但更重要的是，车子本身也有问题。
刚出城，车厢里就有人晕车忍不住吐起来，靠窗的还好，还能拉开窗户朝外面吐，坐在里头的，那就……
车子不大，只要有两三个人开始吐，其他人脸色也就好不起来。
江雪一看，连忙把车窗拉开一点，让风吹进来一些。
这个时候，她更加坚定了要买一辆自行车的想法。
“白瞎了我今天的早饭，早知道我就不吃了，还省一顿饭钱。”
突然车厢里有人嘀咕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什么想法江雪不知道，她听了又无语又好笑。
姜大宝和姜大娘脸色也不好，不过两人倒是没吐。
一路颠簸着，两个小时候才到了福川县城。
下了车。
江雪长长舒了一口气。
姜大宝也学着江雪的举动抬头朝天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说道：“这车真不好坐，要不是太远了，我还真想走。”
姜大娘点头：“可不是。”
“我差点把早饭吃的大肉包子吐了，怕浪费才一直忍着。”
江雪：“……”好的吧，这个理由……反正没吐挺好的，要不然她怕是坐不下了。
从县城到大青乡生产队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姜大娘以前也来过县城两三次，知道在哪里可以坐车。
“走，咱们去城门口等等，说不定能遇到下面生产队的马车。”
不过时间还早，就算是生产队进城，回去也是下午的事情，所以，江雪三人再城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遇到出城的马车，倒是看到了两三辆进城的。
等姜大娘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午饭点了。
经过车上那一遭，三人都没什么胃口，但是饭还得吃呀，下午回去办事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就算老房子还在估计也没办法做饭住人。
想了想，江雪掏出一瓶两瓶黄桃罐头，三人一块分吃了，胃口才算好上一点。
往国营饭馆去的时候，江雪还在想吃什么呢，等到了那一看，好家伙，也没什么可选的。
于是，江雪点了三碗青菜肉丝面。
第103章 大青乡
国营饭馆的菜价都是一样的，统一定价。
青菜肉丝面一份两毛两分钱，加鸡蛋八分钱，就是一碗三毛钱。
江雪掏出了九毛钱，又掏出六两粮票来。
服务员拿着一根木尺在柜台上把江雪给的钱和票券扒拉了一下，确定没错，这才慢吞吞的收了，然后开票给后厨。
江雪也不在意服务员态度，散漫就散漫，饭菜不克扣就行。
这个时候柜台的人，特别是县城的，态度那叫一个傲慢，就和后世人们常说的大牌的柜姐一个态度，自己卖大牌，感觉自己也变成大牌了一样。
很快，面条好了，服务员朝三人喊了一声，江雪就忙过去端。
国营饭馆为人民服务没错，但大家不论在哪个岗位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劳动人民，所以，来饭馆吃饭，自己柜台点餐，自己来端。
吃完还得把餐具送会柜台，要不然，服务员能冲你拍桌子骂骂咧咧说你是资（享乐）本主义作风。
往面里倒了些醋，江雪才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一会咱们回去，先，先干什么？”
也许是近乡情怯，姜大娘一下子和没主意的孩子一样，询问起江雪来。
江雪也没办过这事情，但是大概程序嘛，她想应该就那么几步。
就是回去找村干开证明办户籍迁出手续，然后拿着盖章好的证明和手续来县里公安局备案盖章，再拿会江城市给陆宴就可以了。
“没事，干娘，我们回去了问问，该办哪个，咱们办就是了。”
“也是。”有了江雪的安慰，姜大娘表情一松，笑了笑，也开始吃面。
午饭解决了，三人再次去城门口等。
这一次，不过半个多小时就遇上了生产队的马车。
客气的打听，虽然不是姜大娘所在的大青乡生产队，但也路过，于是三人就上了马车。
许是三人穿戴的好，特别是江雪，长的白净，说话还客客气气的，一看就是有文化人，所以赶车的老汉紧张又好奇。
“大妹子，你们去大青乡干什么啊？”
姜大娘笑道：“我是大青乡的。”
“呀？你是大青乡的？”老汉惊讶的略微回头，很快又把头扭了回去专心的赶着马车，道：“倒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城里的同志呢。”
“没，我就是大青乡的，这是我闺女，这是我孙子。”
没有多说一个干字，因为再姜大娘心里，和江雪就是一家人，而且和外面的人，没必要多解释。
和老家的人，姜大娘就没那么胆怯了，她顺势打听起大青乡的情况。
老汉：“说来也是巧，我是隔壁乡的，我闺女就嫁的你们大青乡，我想想，得有两年了，今年生了孩子，我啊，一会送你们过去，是顺便去看看。”
“哟，那还真是巧了。”姜大娘笑：“添子添孙的，可是大喜事呢。”
“可不是么！”
在姜大娘和赶车的老汉闲说打听的时候，江雪和姜大宝两人悄悄的吃着滚雪球。
两人你一粒我一粒的，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倒也不觉得晕车，反而有种出门郊游的既视感。
姜大娘偶尔瞥见两人笑盈盈的和偷吃的仓鼠一样，只觉得好笑又好玩。
干娘？
江雪又给姜大娘递过去一颗，但姜大娘摇摇头。
她才吃了一碗面，哪里吃得下。
再说这些零嘴，让孩子吃就行，她一个老太婆，就别跟孩子争小食了。
江雪吃了四五颗后，从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佯装随意的开口：“大爷，今年收成怎么样啊？”
同样的话题开头，但对种地的人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话题了，老汉也和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起来。
“要说收成啊，实在算不上好，但是比起几年前，已经好很多了。”
“几年前，闹饥荒，城里日子不好过，我们乡下日子更不好过。”
姜大娘有感的点点头，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熬不下去的带着孙子出门寻亲。
“去年，城里到乡下来招工，大青乡招了五个人，我们乡招了七个人，这些人当了工人，一个月能有三十八斤粮食，工资三十六块五毛钱一个月呢。”
老汉说着，语气满是得意：“虽说一个三十八斤粮食也不够吃，但是工资给的多啊，发了钱给老家十块八块的，老家再贴补一点粮食，日子过的也好。”
“当了工人就是好，那些个票券，好家伙，我之前可都没听说过，当工人就是好哇。”
江雪一听，心里有了猜测，便顺势问道：“大爷，您知道的这么清楚，您家有亲戚招上了啊？”
“哈哈哈，不是我家亲戚，是我儿子。”老汉的语气更加得意了：“我儿子招上了，是个机修厂的钳工。他头脑好，学的快，带他的师傅都夸着呢。”
“我今天进城就是给他送东西的，生产队冬猎，家里分了几斤肉，我给他送两斤来……”
这会，老汉的语气就和后世很多家长向别人炫耀着考上大学的孩子，甚至更甚，毕竟这个时候，一家里能有一个人当工人，可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特别是在农村。
进城当工人，户口就跟着转到厂里，一下子从农村变成城里人，吃商品粮，说是祖坟冒青烟都不为过。
“那还真是厉害呢。”
江雪的夸赞也不是假的，她一个黑户，连户口都没有，更别提工作了。
要不是有空间在，她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姜大娘接话：“有了城里户口，家里需要买点什么紧缺的也容易很多。”
老汉重重点头，很是认同：“可不是，就说大铁锅。之前炼钢，我家凡是带铁的，连铁钉都拔了交上去，咱们这是积极贡献呀。”
“就是回过头来，大家伙发现，家里没能做饭的锅了。”
“砂锅是能用，可终究不方便不是。还是我儿子进城当了工人，有了工业券，存了半年又和工友借了两张工业券，才买上一口大铁锅，我家里才有得用。”
说着，老汉头也不会的抬起了一直手来：“我们村现在有铁锅的家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第104章 必有后福
当初，八印的大铁锅架再自行车后座捆着回来，一进村口就被大家围观，让老汉着实过了一把被羡慕的瘾。
这事情，每每想起来，老汉都满满的自豪。
江雪稍微换算了一下，八印的大铁锅直径大概80厘米，但是这个时候的工厂嘛，各个生产的尺寸都不是特别的统一，有些稍微大一些，能有86厘米，也有些会有82厘米。
这么大一口大铁锅，加上农村没有工业券买不到的情况下，谁家买到一口，的确是一件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
相当于是添了一个大件了，也难怪大爷会这么高兴。
说话间，老汉指了指不远处隐约露出的几间房舍，道：“看，那就是你们要去的荷叶村了，往前就是公社，再往前一些，过不久就是我们乡了。”
因为正好要去看闺女，所以到了荷叶村的村口，老汉也没放江雪三人下来，而是继续赶着马车进村。
姜大宝离开的时候小，虽然对村里有印象，但是不会有太多感情，但姜大娘就不同了。
刚才在乡道上能看到荷叶村的房舍的时候，她就激动的伸着脖子，好几次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进了村口后，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她眼眶不禁有些红起来。
在江城市的时候，姜大娘都觉得自己要饿死了，再也没机会回来，没想到，不仅没饿死，还能回来。
看着一旁饶有兴致的左看看右瞧瞧的江雪，姜大娘在心里感慨，这就是老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她没死，还有个这么孝顺贴心的闺女。
三年多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姜大娘是认识路的。
所以，姜大娘很快就带着江雪和姜大宝在一户人家门口下了车：“就是这了，这是大队长家。”
虽说是顺路，但江雪还是抓了一把水果糖塞大爷手里，正好么，他去看闺女，大爷客气了几句，也就收下了。
进村沿路进来，村里的房子大多数是石头房，其中也散落着几间茅草屋，最显眼的要属那几间瓦房了。
大青乡生产队的队长家也是荷叶村的村长家。
条件似乎别别人家好上一点，但也仅仅是看起来好一点。
敲了敲柴门，姜大娘扬声问：“有人吗？大队长在家吗？”
“谁啊？”很快从后院转回来一个手里拿着一个簸箕的大嫂子。
穿的粗布衣裳，头发编了一股大辫子，利落又精神。
看到自家门外站着三个人，大嫂子奇怪的打量，问：“你们是谁啊？找谁？”
姜大娘：“我是村里姜大山的媳妇，我来找大队长。”
就在姜大娘开口的时候，打开柴门的大嫂子似乎也认出人来，惊讶：“呀，大婶子，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是？快，快进来。”
大嫂边把人迎进院子，一边道：“找我爹吗？我爹上午去队里开会了，估摸着一会才回来。”
打量着姜大娘，又打量着姜大宝，这两人她都认识，但是这年轻的姑娘是？
大婶多看了几眼，模样俊俏，长的白净，难道是大婶子找到了儿子，这莫不是三娃的后娘？
就在这个时候，姜大宝懂事去搬了一张矮凳过来，放下后，乖巧的对江雪道：“姑姑，你坐。”
姑姑？
大嫂一听，吃惊道：“呀，大婶子，你这是把我大妹子找到了啊？”
“还别说，我这大妹子小时候看着就俊俏，现在长大了这么一看，更好看了。”
看身上的衣裳穿的，裤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着厚实，青色的棉衣一看就是今年新做的，半个补丁都没有，袖口和手肘都没垫布，也不怕磨破了。
再看看头发，盘的两股编织，从刘海就开始编，这是城里时兴的发髻吧？
当初走丢的时候，姜大娘一家是满乡的找呀，乡里也发动着帮着寻找。
可谁都知道，六七岁的女娃娃，走丢了想要找回来的概率多小。
那会不少人还在腹诽，都说是姜大娘应该是把闺女卖了人，毕竟姜家这姑娘小时候长的就好模样在方圆百里都是好看的。
虽然姜大娘哭着找了好一阵，但是因为她带着去庙会的，所以她再难过，怀疑她的人都不少。
现在看到江雪，这大婶立马就推翻了以前的看法，卖什么卖啊，哪家有钱的会买个闺女，肯定是不小心走丢了。
姜大娘一愣，刚要说不是，但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笑着点头：“嗯。”
江雪也听姜大娘提过她以前走丢的女儿还有村里人对她的猜测，现在见姜大娘没反驳，也就淡定由着大嫂子的打量，礼貌笑笑，道：“你好。”
“来，别光站着了，来，快坐。”
大队长家院子挺大的，或者说，在乡下农村，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挺大的。
大嫂子打发了家里的孩子去队里把爹找回来，便又激动的开始八卦起姜大娘是怎么寻到闺女的。
“也是缘分。”
姜大娘简单道：“我是没找着儿子，却找到闺女了，也算是个安慰了。”
大嫂子一听，有些可惜：“没找着我那大兄弟啊？”
“不是说有个战友在那，那什么来着，哦，江城市吗？怎么就……”
江雪笑笑：“江城市可不小，而且就信里提了两句，也没个准确的，想找到哪里那么容易啊。”
“那也是。”大嫂子点头，又高兴道：“没事，能找着一个就行。”
“我大妹子小时候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现在一看，可不是有大福气嘛。”
大婶子笑的热情：“大婶子要是不说，我还当这是城里哪里来的女干事呢，真漂亮啊，和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
“杨姐姐说笑啦。”江雪佯装害羞的笑笑。
来的路上姜大娘就给江雪介绍了村里简单的情况，特别是大队长家的。
闹饥荒的时候杨队长家的儿子上山找吃遇到了猛兽没了性命，为了延续家里的香火，杨队长就给闺女招了个上门女婿。
大嫂子麻利的给三人倒了热水后，坐下，继续说道：“大妹子，你可不知道，当初你走丢了，我大婶子差点把眼睛哭瞎啦……”
第106章 盯着江雪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雪似乎发现，在姜大娘应下后，大队长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什么。
其实都不用大队长喊人，听说姜大娘带着女儿和孙子回来，以前相熟的，和她关系不错的人就已经三三两两的过来打招呼，顺便帮忙收拾了。
江雪也打算动手的，不过被热情的大婶大娘们拦住了。
“快别忙活了，赶路回来也够累的，歇着把。”
“是啊，这也没多少活计，我们手脚快，一会就好。”
“对对对，你衣裳好，可别把衣裳弄脏喽。”
村里就是这样，有生人来，村里的孩子都喜欢跟着看，这些大婶大娘家的小孩子也跟着过来看热闹。
不能让人白帮忙呀，江雪和姜大娘商量了一下，找邻居借了炊具，烧上一些热水。
“大宝，你过来。”
姜大宝小时候在村里也是有玩伴的，不过小孩子两三年不见，自然是生疏的。
何况姜大宝更愿意跟着江雪，所以一直在院子里，有村里的孩子过来呼喊着他一块玩，他也不出去。
“姑姑~”姜大宝很快就跑到江雪身边。
“你包里是不是还有糖果？”
姜大宝边点头，边把挎包撑开给江雪看。
江雪低声商量，道：“这样，你给这些来帮忙的大娘大婶家的孩子分上一点糖果吃，就当我们给的谢礼了，好不好？”
看了看包里的糖果，姜大宝脸上划过一抹不舍，但还是乖乖的点头：“好！”
江雪哪里没看到，便低声道：“等回去了，姑姑再给你买。”
姜大宝连忙摇头：“不用，姑姑，少吃糖牙齿好。”
闻言，江雪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很快，姜大宝跑到一个稍大的小孩子跟前说了什么，然后那孩子就兴奋的点头，冲着院子里的人喊上了几个名字。
起初收拾打造的大婶大娘们也没注意，发现是姜大宝把人喊着排队，还笑着打趣姜大宝年纪不大聪明能干，有当干部领导的潜质。
不过很快就发现了，姜大宝把人喊一块排队是要给孩子们发糖果的。
单独一家的，来了两个孩子的一人给三颗，要是一家里来了三四个孩子的，就一人给两颗。
要是谁家大人来上两个帮忙的，就给五六颗。
江雪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好小子，还知道进行多劳多得的分配啊。
正在收拾打扫的大婶大娘们一看自家孩子跟过来看热闹居然还有水果糖吃，当即干活更加利索了。
“哎呀，这么精贵的东西，给他们吃都糟蹋了。”
“是啊，是啊，这糖果也不便宜，他们这些皮猴，吃什么都不会够的，让你们费钱啦。”
“不过就是顺手帮个忙，哪里值当就给糖吃了……”
别人客气话，自然不能当真了听，江雪都做了，姜大娘自然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便笑道：“到底还是麻烦大家伙了，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一些糖果，让孩子们甜甜嘴也是好的。”
不仅给大婶大娘们家的孩子发，江雪还趁着她们歇息喝热水的功夫，拿着姜大宝的包过去，抓了两把糖就放在桌上，热情招呼：“大娘大婶们，你们也尝尝，这是市里百货买的水果糖，味道不错的。”
水果糖的包装纸是彩色的，飘着糖果的甜味，一看就招人喜欢。
即便是在城里，一些条件差的家庭的孩子，一年下来都没能吃两次糖，更别说是乡下农村了。
这一捧糖果放在桌上，大婶大娘们一下子眼睛就亮起来，她们边笑着对姜大娘夸她闺女大气，夸姜大娘家大方，边很快的各自伸手拿了几颗。
小心翼翼的剥了一颗放嘴里，其他的就揣兜里，留着回去慢慢吃，要么等家里孩子吵的时候给上个一颗半颗的，省的闹腾。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了吃的，自然是要跑去和村里其他的孩子炫耀的。
一听姜大娘家给小孩子发糖果，一些人家把大孩子派出去不说，还让把一两岁的孩子也抱着过去。
这些大人抱的心思也很简单，万一自家孩子过去能蹭个一颗半颗呢？
反正是白得的，去一趟有糖果是好事，没有也不会掉一块肉。
江雪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错，但不代表她就是那傻大方的人。
让姜大宝给来帮忙收拾整理的大娘大婶家的孩子发糖果是人家出了力气的，是应该的。
但是这些个孩子的家里可没人来，不说姜大宝包里就不到三斤的糖果，就算有，江雪要是给了，干活的大婶大娘们心里会没有嘀咕？
刚才一直在的小孩子，就算家里没大人帮着干活，江雪也一人发了一颗糖果了。
有些时候，给的多了，人不见得会念你的好，还觉得你是个傻帽呢。
发过糖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乌拉拉的赶来了二十多个孩子，大大小小的，牵的抱的，一来就齐齐的盯着江雪看。
姜大娘扫了一眼，怕江雪应付不来，也怕江雪放不下脸面，忙把她喊进去：“小雪，你过来一下~”
过了一会，大约是看江雪没发糖果的意思，一些年纪稍大的孩子便喊姜大宝，他们盯着姜大宝身上的挎包。
要不是有大人在，估计这些孩子上手抢也不是没可能的。
倒不是说他们抢糖果就是多坏的孩子，但是在物资缺乏的时候，农村里谁家孩子拿着半个鸡蛋出门，被年纪大的孩子抢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姜大宝又不傻，这些孩子一直盯着他的挎包，他哪里会出去。
连忙把挎包往身后以一拽，他也不在院子里待了，转身就蹭蹭蹭的往江雪那边跑去：“姑姑，我帮你。”
糖果都是姑姑买的，姑姑都舍不得吃呢，他怎么会分给这些人。
在大娘大婶们的帮助下，姜大娘家很快就收拾打扫好。
院子里枯死的杂草，得了糖果的小孩子自然也愿意出力气，你一下我一下的，很快也就拔完了。
这么一打扫，屋子不能说焕然一新，但是也像模像样起来，姜大娘自然的连连的和帮忙的人道谢。
第107章 相看
“客气啥。”
“就是，一个村子的，相互帮衬嘛。”
“这么久不住人，柴禾也没有，我一会让我儿媳妇给抱一捆过来。”
“我家有个砂锅，倒是不怎么用，先借你们用上几天吧。”
有大娘看着江雪，机灵的接话：“水缸也没水，我一会喊上我儿子给你们挑满喽。”
前头大家说的话还挺正常的，但是这大娘的话一落，其他的大娘大婶的目光就明镜的看了看她，然后再看向江雪。
张大娘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不是看姜大娘的闺女没个对象，想让自己小儿子来相看一下么。
姜大娘也明白，难怪刚才收拾打扫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的说着江雪呢，感情是这么一回事。
张大娘家的小儿子什么样，姜大娘隐约还是有点印象的，是个老实勤恳的孩子，不过上头哥哥姐姐都成亲了，张大娘家的家底都差不多掏空了吧？！
这话让江雪愣了一下，她很明白了他的意思，快笑笑点头：“行，我等你好消息。”
陆宴是故意的，虽然江雪摸不清他的意思，但她也没问，反正对她没什么坏处。
江雪本来都转身了，想了想，又回头：“对了，你注意安全。”
她可还等着这个事情立功了帮干娘和大宝上城里户口。
在江雪出了公安局大门，背影都看不到了，陆宴这才转身回办公室。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愉悦，刚踏进办公室，屋里本来就在猜测的人当下就开始纷纷打趣的询问起来。
开口的是办公室里年长一些的何公安：“小陆，这女同志是你什么人啊？”
刚结婚两年的刘公安开口：“陆公安，这女同志不会是你对象吧？”
难怪前两个月一直说给陆宴介绍自己爱人的妹妹，他总推脱没空，感情是这么回事。
“你们这些人啊，明知故问嘛，都看到了不是。”这话是刚才去后面叫陆宴的李公安。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大家相处的愉快，没事插科打诨是常有的事情。
陆宴摇头，收起笑容：“没有的事情，我们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家好不容易有件可以调侃的事情，哪里会放过。
何公安笑呵呵道：“大老爷们的，有也正常。”
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公安端着茶缸，接话：“对啊，男未婚女未嫁的，谈对象结婚也是为了稳定后方，更好的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
连主任都接腔了，其他人就更是各种打趣了。
“就是，就是。”
“陆公安，要我说啊，不是对象也没关系，这女同志可有礼貌啦，看起来是个温顺的，你要是有那意思可别错过了。”
“之前一直也没见你对那个女同志这么上心呀。”
他们又不是死的，刚才可都看到了，陆宴一回来，那女同志就着急的把人叫出去，一开口就喊的陆宴，这么亲昵的称呼，要说没啥关系可可能。
而且两人在院里说话，站的近，声音小，陆宴看人姑娘的眼神明显比以往都亮了不少。
还有刚才人姑娘都走了，他还把人喊住，说了下了班了就去找，声音那么大，大家可都听到了。
刚才依依不舍，现在陆宴脸上又这么开心，明显就是有情况嘛。
谁没年轻过啊，就算现在不是对象，肯定也是在接触当中。
“你们少说那些有的没的。”陆宴被说的无语，但是又不好解释江雪来的原因。
但他没解释，办公室里的人就更觉得有那么一回事了。
好在陆宴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里头也没在讨论这个事情。
“走，有线索了！”
一听这话，办公室里当即就有两个人起身，抓起了手边的大盖帽带上，大跨步和陆宴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隔壁两个屋子也出来三个公安，几人在院子里对视一眼，跨上院子里的自行车，很快就出了公安局。
江雪到公安局的时候，天色就有些不好，灰蒙灰蒙的，等她到家的时候，天色更沉了，似乎有下雪的预兆。
吃过饭，江雪睡前还看了一眼天色，还是灰蒙蒙一片，天好像更低了。
等她被吵醒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下雨了。
冬雨不见得很大，但一定很冷。
江雪出了被窝就把工装外套穿上，她里面还穿的一件保暖衣，所以并不会冻着。
这几天做饭会把大块的木炭留下来，为的就是天冷的时候当蜂窝煤取暖用，今天下雨，天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木炭也就用上了。
见姜大娘就坐在炉子边烤火做衣服，江雪打着哈欠走过去：“干娘，下雨了啊。”
姜大娘抬头看去，含笑：“醒啦？”
“嗯。大宝呢？”
话落，江雪就听到厨房有声音，她再抬手看看手表，已经快六点了，难怪呢。
“干娘，我之前去了公安局，把事情说了，陆公安说了有好消息了就会来通知的，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江雪笑眼弯弯，后面的话意思很明显。
姜大娘闻言点点头，想了一下，把心里犹豫的话说了出来：“闺女，你确定不趁机让公安帮你找人吗？”
江雪立马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当然不用了。”
“干娘，我其实也就是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找来的，我丢了之后，他们肯定生了别的儿女，我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对我的存在是欢喜的还是厌恶的。”
“我想自己慢慢打听，要不然，我，我害怕相处不来，到时候……”
她话没有说完，但姜大娘倒也明白她心里的顾虑。
对江雪的谨慎，姜大娘很是欣慰，就该这样的。
“闺女，你能这么想很好，干娘就放心了。”
虽说请公安同志帮忙查找会容易的多，但是既然借着这样的情况把人找到，到时候要是反悔了不认，或者是江雪但凡有点不如那烂心肝的人的意，闹起来了对江雪的名声不好。
现在是新社会没错，可不管什么时候，姑娘家的名声都是要紧的。
“干娘。”江雪笑眼弯弯，甜声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第108章 白俊白俊的
就这么一会功夫，姜大娘又气又急，正好姜大宝蹦蹦跳跳的从旁边路过，她便气呼呼的把人拉到一旁，低声骂道：“我不是让你陪着你姑姑吗？”
当的什么侄子呢，连自己姑姑都没陪好。
白给那么多糖吃了。就算是自己孙子，姜大娘都忍不住想骂白眼狼。
“我告诉你，你姑姑要是嫁荷叶村来，我不打死你。”
“啊？”姜大宝不解，他眨巴着眼睛，明显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突然这么生气。
但是他很快抓住重点，什么，姑姑要嫁这里？
姜大宝瞪大眼睛：“为什么？姑姑为什么要加这里？嫁谁啊？”
“张大娘的小儿子！”
“那是谁啊？”姜大娘不明白：“奶奶，你是不是弄错了？姑姑才来了多久啊，半天不到呢。”
“我刚才都瞧见你姑姑顶着那张小子背影瞅半天了。”
就在两人嘀咕的时候，江雪：“干娘，大宝，你们在干嘛呢。”
“姑姑，奶奶说你……”
姜大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大娘一把捂住了嘴。
“什么？”江雪眨巴眼睛，看着两人，一阵不解：“怎么了？”
“没，没什么。”
姜大娘心说，姑娘家脸皮薄，孙子要是冒冒失失说出来，江雪羞臊就算了，万一本来没有注意到，却因为提醒而发现，那不是更糟。
“闺女，我们真要住家里吗？我们也没带被褥回来，这，晚上怕是不好过呢。”
一开始的打算办完了就走，办不完也能回镇上住招待所，所以还真没考虑到这个。
江雪一听，也才想起来，眉头不由的皱了皱，很快道：“干娘，没事，我那有。”
“你有？”
姜大娘听的迷茫，但等江雪从挎袋里拿出两个扁扁的袋子的时候，她和姜大宝还是一脸的不解。
但是，江雪下一秒的操作就让两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江雪打开扁扁的袋子上一个类似自行车气门的按钮，呲呲呲呲的声音响起，然后本来在袋子里装的扁扁的东西一下子充入了空气，膨胀开来。
“这是被子啊？”
姜大娘惊讶出声。
被子居然能装的这么薄，收拢的这么好，还真是第一次见。
确切来说，之前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姜大宝只吃惊的喃喃：“姑姑，这，好厉害啊。”
被子居然能装再这么小一个透明的袋袋里面。
江雪笑：“这其实不算什么，这是真空压缩原理。”
说着，她从挎袋里拿出一个打气筒模样，解释道：“把要收拢的衣服或者被子放进这袋子里，然后用抽气筒把里面的空气抽掉，没了空气，自然体积就变小了。”
“我也是在青州市的时候无意中遇到，觉得新鲜，就买了。”
姜大娘好奇：“被子也是一起的吗？”
江雪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但是我那会不是想着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说的这么神奇么，便买了两床被子试验一下。”
“试验是检验事实的唯一标准嘛。”
说着，江雪笑盈盈道：“这不，检验的效果很不错，抽了真空，被子也比平时轻巧很多呢。”
这是真空袋装着真空被没错，被子不重，但是盖起来很暖和，不过这两床被子都是江雪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姜大娘和姜大宝倒是不怀疑，两人摸着铺再床上的被子，惊呼连连。
“姑姑，这袋子这么神奇啊？”
江雪摇摇头：“袋子倒是不神奇，这种啊，其实就是用密封袋子抽走空气，没有空气了，里面就是真空状态，真空……”
解释到一半，见姜大宝还是一脸迷糊的模样，江雪笑：“你现在不明白很正常，等你上学了，学到这个就懂了。”
一旁，姜大娘接着问道：“别的袋子成吗？”
白曦笑着摇头：“不行，得是密封性好的袋子，要是有个针口，透空气就不行了。密封就是透不过气的。”
“这样。”听到江雪的解释，姜大娘半懂半不懂的点头。
姜大宝本来伸手想摸密封袋的，一听这话，连忙把手缩回去。
这个时候，正好院子里传来声音，江雪探头出去一看，原来的张小子挑水回来了。
“干娘，你们先收拾，我给张同志拿点东西谢谢人家。”
说罢，江雪从包袱里拿出一包半斤装的江米条走了出去。
刚才姜大宝就被奶奶说了这个事情，这会不用奶奶提醒，他转身就跟了上去。
“张同志，谢谢你啊，辛苦了。”
“不，不客气。”张小子一看到江雪，脸刷的一下又红了。
他都没好意思盯着江雪看，看个两三秒就飞快的移开视线，手紧张的抓着裤腿，腼腆无比。
别看只敢看个两三秒钟，但是张小子也把江雪看的清清楚楚的，他在心里惊叹，姜大娘的闺女长的真好看呀，白俊白俊的……
“对了，这个是江米条，张同志你带回去。”江雪说着，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
青州市百货大楼的糕点，买的时候，售货员贴心的用纸张包起来，然后又在上头放上一张巴掌大的红纸。
红纸上书写着：青州市百货大楼。
这样的糕点，走亲访友的，拎出去送人，不知道多有面。
“不，不不不，不用，不用。”张小子忙不迭的摇头，脚步还往后退了两小步：“我也没干什么，可不能拿你糕点。”
“张同志，你就拿着吧。”江雪不由分说，她刚上前一步，但瞥到有人路过，视线一直往里头看，想了想，就把江米条递给姜大宝，抬了抬下巴示意。
姜大宝不用江雪多说，立马拿着跑几步过去，塞到了张小子的手里，大声道：“张大哥，你拿着吧，我姑姑不喜欢欠着人情呢。”
“这，这个……”张小子拿着点心，又看了看江雪，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有些无措的看着江雪。
“那我明后天还来给你们挑水。”
“我，我先走了。”
张小子说完，挑着水桶就走了。
“哎…”江雪伸手想要把人喊住，但想了想，要是还住两三天的话，的确需要人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