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竞争对手《感谢大家的票票!》
竞争对手会出现,江若暖早已料到。
只不过她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迅速。
这便让她有些郁闷了。
照理说,糖画这种手艺,并非一日可成之功,除非……
念及此,江若暖心中一动。
她思量了片刻,对江若晴道:“姐,你先在这儿看一看行当,我跟弟弟去瞅个究竟。”
江若晴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不要冲动,也别随便打架,这都快过年了,挂了彩总是不好,大年初一忌讳这些……”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江若暖“嗯嗯嗯”的应着,同时拉着江若晨,一齐拉低帽子,竖起围脖,一路掩人耳目,往人群的方向挤去,不动声色。
两人都是半大的少年人,凭借着身子娇小灵活的特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顶着一路的骂骂咧咧,强势挤到了里围。
如江若暖猜测的一样,竞争对手真的出现了。
摆摊的有两人,面容相似,显然是一对父子。
他们衣衫被洗得发白,还有几处补丁,一看家境就不怎么样。
父亲四十上下,皮肤黝黑,一双眼睛看起来甚是精明,负责照看火炉与收钱。
儿子十六七岁,模样清俊,正拎着勺子不急不缓作画,动作优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挥毫泼墨。
两人的摊子前边,正立着两排满是糖画作品的架子,花草鸟兽均有,成品倒还算不错。
当然,跟她这个有前世多年功底的人比起来,还差上不少。
但卖给普通人,足够了。
除此之外,这家摊子还走了个讨巧的路子,即糖画作品与她风格极为迥异。
江若暖眼睛眯了眯。
前世她学的是素描画,若用古人的眼光来看,应是侧重工笔这类风格的。
而眼前这些糖画作品,重在写意,是典型的中国古代艺术风格。
寥寥几勺糖油泼在板上,配合木片推出造型,硬往工笔与写意的层面去谈,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
但事实就是如此……毕竟,风格这种东西,真的有些玄学的味道。
看来,果真如她猜测的那般,这位清俊男子,是有点画画功底的了。
视线从糖画转移到清俊男子脸上片刻,江若暖默默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倘若对方是照着她的路子走,凭借着先发优势,或许她的收入能保持在一个较高水平的时间,能长一些。
但……因为风格的迥异,此摊会迅速分流掉一部分喜爱这类写一风格的客人。
哎!
今日是除夕,原本还以为能心情美美一整天呢,没想到扎心的事情接二连三往她心里捅。
先是撞上骡子扑街,后又遭竞争对手抢生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祸不单行!
江若暖只能安慰自己,还好今天不是大年初一……
然而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老板,你的糖画都整这么大个,还只收两文钱一次,能挣钱吗?”一个围观的群众对那父亲老板问道。
“自然是没有某些黑心的商家挣得多。”皮肤黝黑的父亲老板和气笑道,“我们只求挣个辛苦钱,对得起自个儿良心便好,这位小哥,若是有兴趣,不如去后边排队,拨一次转盘,只需两文钱,童叟无欺,童叟无欺啊!”
一听这话,江若暖脸都黑了。
得,扎心的事情,又找上她了。
真是“人在摊边站,锅从眼前来”。
什么叫“有些黑心的”?
还敢不敢再说得明白些?
看你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咋说话这么难听呢?
对,我是卖三文钱一次,可那是我先搞出来的东西,还不能吃点红利钱了?
换成你这厚颜无耻的第一个出来卖,说不定比我还贵呢!
江若暖撇了撇嘴,余光瞅见双眼发红的弟弟,连忙伸手按住他,冲他微微摇头。
江若晨有些不甘心,但想到与人起冲突的后果……损失掉的钱财,江若晨还是渐渐控制住了自己。
周围人也不是傻子,一听他这话,有人不屑有人叫好。
那黝黑父亲老板也没注意到,他讥讽的对象就站在他面前,说完呵呵呵的笑起来,也不管别人说什么。
再看清俊男子,耳根竟然有些微红。
江若暖擦了擦眼睛,发现自己的确没看错,忍不住感慨了句:脸皮,还是老的厚。
清俊男子的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父亲……的确有些……嗯嗯,就是……哎!
算了,我也是为了挣束脩,管不了这么多了,偷就偷……不对,窃就窃吧!
毕竟,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恰好在这时候,又再次轮到了庞小公子。
他家小厮掏了两个铜板递给老板,庞小公子伸手拨动了一下转盘。
想象中的那种热切期盼没有出现。
明明一样是转盘游戏,一样是糖画,为什么玩起来就是没有在江老板那里的感觉呢?
庞小公子兴致缺缺的盯着转盘渐渐缓下来,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中了!
他这些天苦求而不得的,便是这南边方位的朱雀!
然而下一刻,他的双眸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麻蛋,这不是江老板的摊子!
若是重新在这家摊子集糖,就是一缺三,而非三缺一,那得猴年马月啊?
他想,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兴致索然了。
庞小公子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郁闷。
这江老板,也真是的,不是说今天会来的吗?
哼,说话不算数,还做个屁的生意啊。
这会子,小厮刚从作画的清俊男子手上接过糖画,一脸殷勤的递给自家公子,笑眯眯道:“公子,您的朱雀。”
庞小公子盯着那精美的朱雀,越想越生气。
哼,难得他手气好一回,怎么就不是江老板的摊子?
老天爷是在耍他吧?
他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吃吧!”
说完便想离开此地,不想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两个打扮怪异之人。
愚蠢得跟倒扣花盆一样的帽子,一圈打了棉花的破布圈在脖子上就跟狗链是的。
这身可笑的装扮,庞小公子都不知道在小厮面前吐槽过多少次了。
他敢发誓,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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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混乱(求收藏求各种)
虽然那花盆帽跟狗链布已经换了花色,但灵魂还在啊。
一定是江老板!
即便那两人帽子压得很低,狗链布也遮住了口鼻,还躲在几个大人的身后躲躲闪闪,让人很难注意到。
但庞鹏敢发誓,那一定是今日没出摊的江老板!
真好笑,好好的摊子不出,跑来这里看竞争对手抢生意,害的他被老天爷戏耍。
定要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庞鹏双眼登时迸发出惊人亮光,抬腿便要冲过去抓人。
江若暖本在观察打量竞争对手,忽然感觉到一抹灼人的视线,循迹望去,登时大惊。
她知道那是转瘾少年庞鹏,那兴奋的脸让她有些不安。
没有丝毫犹豫,江若暖拉着弟弟,转身便往外挤。
庞小公子见状眼一瞪,大怒:“你跑哪里去?”
众人被他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正疑惑发生了何事。
不想那庞鹏是个不管不顾,无视了周围拥挤的人群,冲力丝毫不减,这一撞一推一挤之间,带倒了样本糖画。
纷纷掉落的脆糖接二连三颗在石板、转盘或地上,发出生生脆响,恍若敲在了那对父子的心尖上。
这可都是他们的本钱啊!
黝黑父亲眼一瞪登时便骂了出来:“哪个挨千刀的……”
话未说完,被庞鹏与小厮横冲直撞波及的人,不巧有个倒了下来,压在了转盘上。
只听“咔嚓”一声,转盘架子应声而碎。
黝黑父亲心中大痛,尖叫道:“我的转盘!你赔我!”
说着弯腰一把扯住了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个不停的人。
这边动静颇大,周围因为几个半大孩子的你追我赶,他推你搡,也是被搅得状况连连。
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忽然尖叫一声:“哎哟,谁摸我?要死啊!”
竟然是有人浑水摸鱼。
一时间,惊呼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不要挤,别挤,危险啊!”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
然而,没用。
惊慌恐惧恼怒愤懑之下的集体人群,是很难平静的。
“小心,有炭火,要出事的!”依旧有人尝试警告众人。
“哎呀,谁踩我?”
“哎哟,我的糖啊,我的篓子,不要踩啊!我的天啊!”
“庞小公子,你不能这样,要赔我的损失!”
勉强逃出了人群的江家姐弟,一脸莫名其妙,又有些后怕。
这……大事不妙啊!
姐弟俩相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件事:今天,怕是挣不了钱了。
下一刻,两人转身,头也不回的溜了。
……
……
……
老骡子扑街后,江松几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之时。
恰好大创村中有个常年在外务工的人,赶在除夕这天早上回家过年,经过了几人所在的这条路。
江松抓了壮丁,让那人回村子帮租个牛过来,把车厢和老骡子拉回家。
是以,江若暖姐弟三人才能上镇子出摊。
江松将这一切搞定后,便苦着一张脸,坐在东厢房门外,跟钱氏大眼瞪小眼。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便往江若暖三人的房中去。
钱氏忙拉住他,问:“咋了?”
“今早我听到几个孩子说,糖块似乎要用完了。”江松说道。
“好似是没有了,你去看看。”钱氏松了手,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后续又找了许久,再也没发现第三块甘蔗地了。”
一分钟后,江松身影出现在院子,冲钱氏摇了摇头:“剩余不到二十斤了。”
“这就难办了。”钱氏蹙眉,“小暖说靠转盘难得出现第二春,若要挣钱,就得趁这段时间……”
江松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三弟那里定然还有一些,我们可以跟他批发。”
说着便往主屋西侧走去。
钱氏感觉似乎哪里怪怪的,原本想喊住江松,不过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也好,自家的弟弟,应该会便宜些,总比那些个不认识的商铺老板要好。
江若暖姐弟仨是踏着夕阳余晖到家的。
这比以往回得要晚上许多,钱氏觉得有些奇怪,正想问问,不想,江松却先开口了。
“累了饿了吧?”江松摸了摸江若晨的脑袋,视线落在两个女儿身上,眼神宠溺,“喝点水,这就吃饭了。”
“不累不累。”几个孩子嘻嘻笑,“我们中午在镇子上有吃好吃的。”
他们仨今日逃离榕树现场后,将行当寄存到了三叔的铺子中,去街上逛了逛。
近一个月来,他们每日忙着挣钱,都没时间放松,今日也算是个好机会。
大概也是被糖画摊拴得太久了,几人玩起来都有些疯,故而忘记了时间。
钱氏笑着摇头,催了句:“快去洗手。”
席间,江松道:“今天我发现家里的糖快用完了,便去找你们三叔三婶说了买糖的事,他们说可以便宜些,九个铜板一斤,比市面的价格是要划算些的……”
说着说着,江松想到了下午的情况,有些郁闷,便下意识皱了皱眉。
江若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瞅了眼钱氏,见后者面无表情,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般,只是夹菜吃,心中便有了些猜测。
十个铜板的糖块,批发价九文钱,没毛病。
不用说是在三叔这儿拿,便是在普通的商户铺子,也是能拿到这个价格的。
毕竟,他们每天少则三五斤,多则上十斤……
不过看爹娘这表情,江若暖猜想……
搞不好,李氏以为自己给的批发价,是亲情价,想让他们大房欠个人情呢。
想到李氏那清奇的脑回路,江若暖总感觉自己真相了。
她思量了片刻,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道:“爹娘,我有件事忘记跟你们说了,这个糖画生意,我们打算卖完剩下的糖块,就不做了。”
“不做了,为什么?不是说趁着最后这一波,赚多点钱吗?”江松有些懵,随即像是反应了过来,苦口婆心劝道,“糖画是个好生意,虽然得花九个铜板买糖,比之前的免费甘蔗,的确是利润薄了不少,但长久下来,也是个营生不是?”
“你三叔他要开铺子,也有自己的难处。”话到这里,江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道,“你们理解一下他吧,他也不容易……”
钱氏听着,面色也不是很好,只不发一言,继续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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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个铜板
“不是的。”江若暖连连摆手,打断江松,她道,“今早我们到镇子的时候,发现有人也在摆糖画摊子,下午回家的时候,又在镇子口的方向,发现了另外一家糖画摊子……”
“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江松瞪大了眼睛,“昨天还没见着呢。”
“是的。”江若暖点头,“接下来的日子,特别是这个春节,应该还会陆陆续续出现其他的糖画摊子。”
“是啊。”江若晴也附和道,有些沮丧,“而且他们卖得比我们便宜了许多,早上那摊子还是两个铜板拨一次转盘,下午镇子口那个,就是三个铜板两次了……”
“而且,他们作的糖画,比起我也不遑多让。”江若暖补充了一句。
“才不是呢。”江若晨气呼呼道,“他们画得没有小姐姐好看。”
“一文半钱就能吃约莫一两的糖,一斤岂不是只能卖出十五文钱?”钱氏忽略了赌气的儿子,皱眉,“除去九文的成本,就只能挣六文。”
“如果刨除了炭火费用与人工,的确是没有什么赚头了。”江若暖提醒了一句。
江松蹙了蹙眉,他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不卖就不卖了,大家这样竞争下去,说不定不仅不能赚,还得赔本。”
“对,摊子一多,一天能卖出几个还不好说呢。”钱氏也点头,“我们可以继续绣成衣与手帕子,那是个稳定的营生。”
谈话结束,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随后洗碗的洗碗,洗澡的洗澡。
江松则是走到了院子,本想找三房说说糖块的事,谁知直接与江杨在院子里碰了头。
“大哥,你们明日要用多少斤,就去铺子拿。”江杨笑道,“先记账即可,伙计应该认得小晴他们。”
闻言,江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三弟,我正好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随后,江松把其他糖画摊子出现,以及他们打算不做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杨听了有些失望,正想说点什么,不想主屋西侧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把他给吓了一跳。
兄弟两循声望去,随后江杨僵硬的转头朝大哥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儿,赔本的生意,自然不要做。”
江松视线从西屋的方向收回,笑得也异常尴尬,口中寒暄了两句,便回了屋子。
东厢内,钱氏瞅了眼一脸郁闷进房的丈夫,又望了望西屋紧闭的窗户,笑了笑,也关上了自家窗户。
主屋西侧房中。
江杨脸色郁郁入内,他声音低沉:“我跟大哥还在院子说话,你把窗子甩那么重干嘛?”
“干嘛?”李氏横眉扫了江杨一眼,冷冷道,“别人不想碰我的东西,难道我想碰自己的东西都不行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不过结合适才发生的事,江杨脑子一转,也就清楚了媳妇儿的意思了。
是在指,大房有权利出尔反尔不要他们的糖,她自己也有甩自家窗户的权利。
“你可以不满,但别这么明显啊。”江杨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可刚大哥还在边上看着呢,你这样,会让我们两房的关系弄僵的。”
“你这是在怪我?”李氏霜眉一竖,脸色不善的盯着江杨,凉凉道,“两家的关系?他们都能出尔反尔,根本就是不在乎的态度,你管那么多干嘛?”
“刚大哥不是解释了吗?竞争对手出现了,利润太薄了。”江杨有些无语,“怎么就是不在乎两家的关系了呢?”
若真是不在乎,就不会解释这么多了。
“哼,利润薄?谁知道呢?不想买就别问,下午还讲半天。”李氏扭开头,不看江杨,“浪费时间,浪费表情。”
“也不是这样说。”江杨耐心道,“这不是之前大哥没跟小暖他们商量过吗?”
“他们就是嫌九文钱太贵了,还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李氏一脸不耐烦,“当初,他们卖给我们,三斤才少一文钱,我们呢?一斤就少了一文,算厚道的了!还想咋地?”
听着李氏的话,江杨竟感觉无言以对,好半天,他才说:“算啦,媳妇儿,我们在铺子里按市价卖,赚得还多些呢……”
“傻子啊你!”李氏拿手指头戳了戳丈夫的脑袋,“他们一个月不到,就销了几百斤,你放在铺子里卖,一个月能销掉一百斤吗?货囤在那儿,周转不了,哪里叫能挣多些?”
江杨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又被打断。
“而且卖给大房的糖能直接从仓库拿,又不影响铺子里卖给其他人。”李氏看着丈夫,一脸恨铁不成钢,“你都做了这么久掌柜了,还不懂这些吗?”
我当然懂,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江杨感觉很无奈,他对着媳妇儿直直点头:“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见丈夫夸自己,李氏下巴扬了扬,有些得意。
不过想到大房出尔反尔,让她不能快速脱手之前从他们那儿收过来的三百斤糖,她便觉得自己又生生被剜去了一两八的利润,心闷不已。
加上之前那些零售的五百多斤,总体算起来就是剜去了她五两多银子!
好气哦,这都能买一根不错的银簪了。
像这种首饰品,以往没出门子的时候,她一年都能买上几次,如今。
如今,嫁了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哦?
想到这里,李氏有些委屈,便道:“我想挣多点银子怎么了?若是我自己苦,我能挨得住,可让我的孩子苦,就是在我心窝子上捅刀子啊,这让我怎么受得了呢?”
江杨一听,心中一堵。
今日这种情况,他能怎么办?
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媳妇儿,他里外不是人啊。
为什么媳妇儿要一直揪着此事,甚至还借题发挥到了孩子身上呢?
我太难了!
内心一声悲叹,江杨索性脱了衣服,将被子蒙过了头,睡觉。
反观李氏,絮絮叨叨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在一细听,江杨居然还打起了呼噜。
她登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一巴掌拍在了隆起的棉被上。
而后,隔着紧闭的窗户,朝东厢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也熄了灯。
第31章 大年初二
虽然竞争对手的出现,让他们的利润有所下降。
但因为是自己榨的糖,故而收入依旧可观。
江若暖打算把剩余的二十斤卖完便收手,故而决定在年初这几天加个班。
江松与钱氏表示,一年中的头三日,不好做事情,否则会预示着这一整年都会忙忙碌碌,兆头不好。
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很多人都相信正月前三天所代表的寓意,故而说话做事尽量都会避免不好的东西。
正如他们口中的“忙碌”。
可江若暖不信啊。
她思量了片刻,便用他们的逻辑,反怼了回去:“爹娘,你们想,我年初的确是劳劳碌碌,但也能挣几百个铜板一天。”
钱氏正想说话,被江若暖打断:“这预示着我这一年,每天都能挣几百个铜板,一年下来,我就得有一百多两,也就是我们至少能买两亩地。”
还能这样算?
江松夫妇瞪大了眼,竟有些无言以对。
“可是……”钱氏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却又再次被打断。
“娘亲,昨天一下子就冒出了两家摊子跟我们抢生意,若我们等出了年再出摊,估计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江若晨扑过去抱住了钱氏的大腿,抬着头可怜兮兮的问道,“您忍心看着钱从我们眼前溜走吗?”
说着话的同时,他眼中还闪过了一丝肉疼。
虽然老弟是在帮她的忙,但不知道为何,一瞅见他的钱龟样,江若暖总感觉没眼看。
江若晴也不失时机的上来敲了两句边鼓。
三个孩子热情如此高,终于,江松夫妇败下阵来。
江松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可是车……”
“哎,爹爹,你不用担心。”江若晨一个弹跳蹦了起来,又来抱住江松的腿,“我们已经跟铁柱爷爷租借了牛车了。”
万事俱备,只差出发了。
大年初二不用祭祖,江若暖几人早早的便上了镇子。
他们刚走不久,江桃儿便独自携着两个女儿,回到了江家。
午后,酒足饭饱,众人聚在一起唠嗑,村中与大姑姑出嫁前相好的小伙伴,也凑了过来。
“若晴三个小家伙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江桃儿有些奇怪,她望向钱氏,“大嫂,他们是去外婆家了吗?”
“没呢。”钱氏笑着摇头,“他们去镇子上了,新年大头的,非要去卖糖画。”
“不会吧,这么拼。”大姑姑一脸震惊,“难得过年,都不好好休息一下。”
“镇子上已经有别的糖画摊子来抢生意了。”钱氏解释道,“三个孩子想趁着之前的一点余热,挣掉最后一波钱,以后便歇了这生意。”
“他们仨就是掉钱眼里了。”小姑姑江梨儿笑道,语气微微有些羡慕,“我若是能像他们一样挣那么多钱,我也加班。”
“就是小打小闹。”钱氏笑着摆了摆手。
“哪里是小打小闹哟?”江桃儿闺蜜瞪大了眼睛,同样是羡慕的口吻,“我前不久购年货,本想去看看小暖的手艺究竟有多么的神乎其技,不想,远远瞅见大榕树下黑压压的人头,心中便发了憷,终究没有挤上前。”
“这算什么?”另一闺蜜邻居插画,“我都看到,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不仅让自己家的下人帮着排队,甚至还为了雇乞丐排队占名额,大打出手。”
“不会吧!怎的如此夸张?”大姑姑惊呼。
她一直都没有时间上过阵子,没有见过那红火的场面,有些难以置信。
“绝对没有夸张。”邻居闺蜜摆手,“我家闺女儿,今天也攥着她的红包,兴冲冲的上镇子去,也说要转一次转盘,看能不能中个神兽朱雀呢……”
“可不是,一个轻飘飘的糖画,就三文钱呢。”另一闺蜜感慨道,“你们江家这是要发啊,松哥嫂子,你真是有福了。”
“若这才只算是小打小闹……”江梨儿拍着大腿感慨了一句,“就让我也学上一学吧!”
听着众人在夸自家孩子,钱氏心中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得不行。
李氏在一旁瞅着,心中极为不痛快。
大嫂就是虚伪。
还有旁边这些捧大房孩子的女人,哼,真是没见过世面,不就是糖而已,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卖糖吗,怎么卖不是卖?
非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她在这边各种小九九,别人却都没理会她。
江桃儿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钱氏看了看屋外的日头,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她答到:“再过半个时辰,便差不多了吧。”
闻言,江桃儿有些失望:“那可惜了,我还得赶着回家,是见不着他们了,这是他们的红包,原想亲手交给他们的,现在只能转交了。”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了三个红包,朝钱氏递过去。
“他们仨,自然是要忙着挣大钱,没有时间领我们这些小红包,也是在情在理的。”李氏终于找到了个机会,阴阳怪气的插了句话。
江桃儿今早过来的时候,已经发过一次红包给在家的小孩儿了,李氏知道里面只有三个铜板,根本就看不上。
真是臭穷酸。
这原本众人在她面前左一个夸大房孩子,又一个也夸大房孩子,还是拿着本应属于他们三房糖块的事情说是,她早就心里不痛快了。
这会子找到一个挑刺的借口,她自然不吐不快。
此话一出,江桃儿递红包的动作便生生顿在了半空中,一脸尴尬。
钱氏觉得这李氏真是够没教养的,啥事都不懂,新年大头的非要给人找不痛快。
淡淡的瞥了李氏一眼,钱氏主动伸手将红包接了过来,笑眯眯道:“能领到美人儿大姑姑的红包,是我孩子的服气,日后她们若是长得有您一半俊,便是顶好的了。”
“是啊是啊。”闺蜜邻居也跟着打圆场,“你们江家就桃姐儿长得最俊,我若是个男的,当年早就上门求取了。”
众人这么一打岔,尴尬的气氛瞬间缓解不少,很快便又说说笑笑。
瞅着众人僵着脸强行粉饰太平的样子,李氏心中痛快了不少,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
哼,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
第32章 赔钱货
江桃儿没有再逗留,很快便动身回婆家。
一路上,江桃儿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她赶着回家,是因为婆婆不允许她在江家过夜,说是要招待亲戚,她要回家张罗。
其实就是要她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做家务。
在婆家过得不如意,她原想着,回了娘家能开心些。
可今日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难受,要知道,她准备的红包,都是自己前段时间抽空儿帮人洗衣缝补,辛苦挣来的。
不想却被如此嫌弃……
江桃儿是堪堪赶在擦黑之时迈进的大门。
婆家的小姑子正在喂鸡,婆婆环胸跷着二郎腿,坐在堂屋门口的高椅上发呆。
瞅见了江桃儿的身影,她动了动眼珠,又撇了撇嘴:“还以为你要在娘家做千金小姐,让人伺候到出了年再回来呢。”
年前,江桃儿被周婆子支去江家打探消息那次,她住了好几天。
对此,周婆子一直颇有微词。
尤其是她还没拿回任何有用的消息,无论是糖画生意还是亲事。
后来,听说那江家大房靠着什么转盘,糖画又起了第二春,周婆子心中堵的那口气,更不顺了。
自那以后,周婆子对江桃儿的态度愈发的恶劣,动不动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让江桃儿苦不堪言。
“哪能呢?”江桃儿知道婆婆要发难了,也不想女儿陪着自己挨骂,便示意正在吃糖的大女儿回屋子,自己则是连扯出一丝笑容,“家里事儿多,二弟妹与小姑子干不过来,我得搭把手。”
“哼,瞅什么瞅?”婆婆一脚踢开了脚边的母鸡,大骂道,“不下好蛋的东西,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吃吃吃,赔钱货!”
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她生不出儿子,还说她女儿是赔钱货。
江桃儿脸色登时一白,眼眶发红,匆匆道了句“我给孩子换尿片”,便低了头,快步跑进了房间。
没有一个儿子傍身,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痛。
周婆子面无表情,视线淡淡的从母鸡身上收回来,跟个没事人般,又望向大门外,仿佛适才言语伤人的不是她一样。
周家小妹微微侧头,怜悯的看了眼自家大嫂,心中无声一叹。
可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她在自己老娘心中,也不过是个赔钱货,而已。
……
……
……
因为竞争着实激烈,江若暖剩余的那二三十斤糖,还真没挣到多少钱。
所以当真正停掉糖画生意的时候,江若暖内心的波动,也没想象中的大。
生活再次回到正轨,江若暖又开始了做女工的日子。
缝边这种单一机械又枯燥的动作,真的很磨人。
前世的江若暖,虽然知道缝纫机这种东西,大致的外观也晓得。
但她没有深入研究过,高中的物理也没教过,自然不太清楚缝纫机工作的原理。
如此,她便是想整出缝纫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身为理科生,在机械方面,江若暖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
她没有放弃缝纫机,而是一直在图纸上推推算算。
缝纫机工作的时候,就是某几个动作的往复运动,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琢磨出来。
时光在琢磨原理与苦逼缝边来回切换中,缓缓流逝。
这日,大集,恰好赶上成衣交货的日子。
江若暖被拘在家里有好些天了,这日她起了个大早,准备跟着钱氏上镇子去溜达溜达。
大创村的人不少,上镇子赶集的人也不少,故而牛车上的位置甚是紧俏。
第一趟赶不上,就得走路去,或等第二趟。
钱氏领着江若暖与江若晨两人,急匆匆往村口赶。
可终究是迟了一步,他们赶到村口的时候,车上已经满人了。
不仅如此,跟他们一样没挤上车的人也不少,得有七八个,如今都站在榕树底下,大眼瞪小眼。
铁柱爷满面笑容扬起牛鞭,吆喝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乘客,晃晃悠悠驶往镇子。
“哎!早知道我就不赖床了!”江若晨一脸懊恼。
如今天气还冷,早晨尤甚,江若晨作为一个没啥自制力的小朋友,赖一下床也情有可原。
钱氏望着远去的牛屁股,摸了摸江若晨的头,安慰道:“罢了,其他村子也会有牛车经过,我们搭别村的就好了。”
其实她这句话也是在安慰自己。
今日是大集日,哪个村子上镇子的人都多,十有八九没有空位的。
知道这点的不只钱氏一人……
“别村的车又不是你家的专车。”刚准备步行至镇子的魏婶子听到了两人的话,顿住了脚步,讥讽了一句,“就空着专门给你搭啊?”
因为上次说亲的事情没成,两家都互看对方不顺眼,如今魏婶子在这儿讲风凉话,钱氏三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无视了她。
魏婶子讨了个没趣,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想多说几句。
一旁的大牛娘忽然凑了过来,截住了魏婶子的话头,她眼珠滴溜转了转,试探性的问道:“江松媳妇儿,你们做糖画至少也挣了上百两吧?怎么不买个骡子拉车?”
这是想探他们如今的家底。
上次茶叶的事情,大家就闹得很不愉快,如今还厚着脸皮凑上来,真是……够讨厌的。
知道钱氏不太想理会,江若暖便出了面,故作天真的问道:“大娘,你们上次倒卖茶叶也挣了得有上百两吧?怎么不买辆骡车?如此下次再拉茶叶,就不用租车了。”
大牛娘一听,脸都绿了。
这件事他们家做得的确有点不厚道,但一般人顾着情面也不会当着他们家的面说这事儿。
而且,就倒卖点茶叶,又不是倒卖黄金,哪里来的上百两啊?
江若暖这死丫头,怎的净胡说八道呢?
不过,大牛娘也知道,江若暖这是在顶回她刚才的试探呢。
哼,小丫头,大人说话插什么嘴?
她正想斥责一句,忽然看到钱氏望着自己微笑,显然在表示,江若暖的话就是她的话,大牛娘便有些讪讪的。
毕竟,茶叶这事儿,她们家是有些理亏。
至此,她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便挎着篮子扭身走了。
第33章 出行不便(求收藏求票票!)
站在一旁看了个全的魏婶子,瞥了江若暖一眼,心道这死丫头牙尖嘴利,还好亲事没成,否则娶回家里还不得受她的气?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魏婶子大步追上大牛娘,挎上对方的胳膊,故意大声道:“有些人啊,就是没教养,这样的姑娘日后啊,再有钱,也说不上好婆家的!”
大牛娘也是个人精,当然知道魏婶子在说什么,她连忙接了话头:“可不是,我们家若是有哪个小子瞧上这种姑娘,我打断他的腿!”
两人的指桑骂槐,说的大声且毫无顾忌,钱氏气的够呛,迈步就要上前算账。
在儿女的亲事上,她虽然觉得名声不如有钱财傍身重要,可也不愿意别人恣意毁坏她女儿的名声。
江若暖对着那两人的背影直翻白眼,转身见到往前冲的钱氏,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人。
“娘,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也要上去咬一口回来不成?”江若暖连忙大声道。
哼,指桑骂槐,谁还不会呢?
这话,倒是真把钱氏给劝了回来,可也让边上其余的村人倒吸了口凉气。
江松这小女儿,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不说其他,那也是童村的两个长辈,这样直接上言侮辱……嗯嗯……的确是……
这姑娘,性格也是硬了些。
对于边上人异样的眼光,江若暖也不想理会。
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牙尖嘴利,不顾情面,不顾尊卑……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可人都扇你一巴掌了,你不扇回去,还要凑另一边脸上去给人扇吗?
哼,她江若暖又不是泥人,也不是傻子。
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又不吃你家大米。
钱氏觉得小女儿说的话的确是难听了些,本来想说几句,但正在与人对峙,不好灭自家威风,也就没出言阻止。
有什么事情,可以私聊。
前边的两个挑事者自然也是听见了的,脚步停住便怒喝道:“你说谁是狗?”
“谁接话谁就是咯。”江若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随即又加了一句,“谁骂我我就骂谁。”
双方之前都没有明说出姓名,都是在指桑骂槐,这一下算是旗鼓相当了。
两位大妈是有心想教训江若暖一顿的,但大家都在同一个村,真动起手来,搞不好就变成两家的互殴进而惊动里正,怕也是不好。
两人脸色阴晴变换了好几次,终是忍了下来,咬牙切齿的放了狠话:“死丫头走路小心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钱氏拧眉,她是个护短的,当然不愿让女儿受委屈,便思索着如何回怼一句。
不想江若暖先她一步,说出了一句看似很关心人,实则戳人心窝子的话:“两位大娘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小心崴脚哦。”
女人最忌讳最气愤的是什么?自然是别人说她老!
这句话,典型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话音刚落,前边两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众人:“……”
看着两人气得颤抖的身子,江若暖笑眯眯转过脸,不想却瞥见了一个身影,笑容登时滞了滞。
此人名唤顾晓,不过十四五岁,长相只能算清秀,但气质却极好,大概是因为读书人的身份所致。
对了,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原主的白月光……
江若暖刚才僵掉的笑容,实非她本意,可原主残留的心意,让她有些……无法随意控制微表情。
少年此时一身长衫飘飘,走起路来衣袂翩然,恍若仙子从榕树底下掠过,颇为养眼。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位仙子,正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粘在江若暖身上……
这着实让人有些……小难为情呢。
江若暖一囧,连忙扯住钱氏和江若晨,往家的方向疾步而去:“走,我们搭下一趟。”
……
……
……
早上的事情,可把江若暖膈应坏了。
平时村中的牛车,一拉就是一车人,路上又无聊,大家凑在一起还不是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江若暖家最近风头又盛,村里边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跟他们凑在一块,定然是免不了被说道的。
跟他们坐同一辆车,若是听到什么不中听的,江若暖不敢保证自己能忍。
可她还得住在大创村,总不能跟村里人都起冲突吧?
那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想要避开这些麻烦事,就不能坐铁柱爷的牛车……
难道日后就只能走路去镇子了?
或者再买个骡子?
可是……一头骡子好贵,得四五十两呢。
即便是便宜些的驴,也得二三十两。
这跟前世的五菱宏光车是差不多价位的,几万块的,听起来也不是很多。
可江若暖穷啊,哪里顶得住?
算上坑来的那五十两,加上糖块加糖画挣的钱,也就堪堪六十两。
押上全部家底就为了买辆车,她脑子又没被驴踢过。
不想跟人挤牛车,不想走路,也不想花大价钱买骡子……
江若暖觉得自己这么矫情,是要上天的节奏。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对街边的小吃似乎也失去了兴趣。
视线在街上扫了扫,忽然定在一亮经过的骡车上,她双眼一亮。
若是有两个车轱辘……那么,自行车,还远吗?
就是你了。
江若暖微笑,脚尖一转,朝肠粉店走去。
她打包了一份双人量的肠粉,加肉的那种,千里迢迢的拎回了家里。
“爹,肠粉好吃不?”江若暖支着下巴,一脸谄笑的望着对面的江松。
“还不错,芝麻很香,肉质鲜嫩……”江松对着肠粉,满嘴油光的举着筷子,一一点评,“这份东西挺贵吧?”
“还好还好。”江若暖嘿嘿笑,随后双手奉上手帕子:“来,擦擦嘴。”
江松边擦嘴,边斜睨了小女儿一眼:“说吧,什么事。”
这女儿平日里不是绣衣服就是埋头画劳什子缝纫机图纸,哪里有时间理他?
今日这般献殷勤,又是肠粉手帕,又是笑脸狗腿的,一看就没好事。
江若暖尴尬“哈哈”两声,也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爹爹,你的骡车车厢准备如何处置?”
这辆车厢没了骡子,如今摆在院子就是个占地方的废品,她物尽其用,加上父亲吃人嘴短,应该会同意的吧?
竟然是询问车厢的事情,江松一听就激动了。
第34章 烧了车厢
是他想错了,以小人之心度了女儿的一片赤子之腹。
人说女儿都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女儿,这是给他解忧来了。
江松强行收回自己那双想要握住女儿的手,强压住兴奋道:“小暖,你是要给父亲送骡子吗?这……”
怎么好意思呢?
话未毕,江松便看到小女儿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小样,你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味儿的屎。
“小暖啊,你的眼光,已经有你爹的一半远了。”江松视线越过江若暖头顶,微微抬向湛蓝的天空,目光深远,“有了骡车,我们出行方便,不仅能跑货挣钱,还能在镇子村上来回拉人,赚加用……一举三得,再好不过了……”
我信你个鬼哦。
江若暖差点怼了出来。
出行方便?有了骡车,你都满世界的跑了,方便的是你,关他们娘几个什么事儿?
跑货挣钱?挣了近十年,才堪堪还完债,也就是平均一年挣个二三两,还没钱氏几人在家做女工挣得多,这叫什么挣钱?
拉人赚家用?拉倒吧!之前老骡子没扑街的时候,你一次都没拉过人……
江若暖捂了捂脸,强行压下吐槽,凉凉的丢了句:“钱在娘亲那里呢。”
江松飞扬的眉眼登时一僵,肩膀也垮了下来:“你娘不会同意的。”
之前媳妇儿就跟他提过,今年开始就别出去跑货了。
他不愿意,两人不只吵过一次。
后来老骡子去了,钱氏虽然没有再就跑货的事情跟他吵,可也没提过要买骡子的事情。
态度明确不过,估计这会子,人不知道在哪里偷着乐呢!
“爹啊,挣钱不只跑货一条路的……”江若暖语重心长道。
“我也知道。”江松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在外跑了这么多年,知道的消息多,商机也多吗!”
说罢又再次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双眼满是希冀的望着小女儿:“小暖,你是个有主意的,你娘最近对你很是看中,只要你去跟她商量商量,说不定……一高兴,她就同意买骡子了呢!”
江若暖承认,在古代这种交通落后的年代,的确是谁掌握的信息多,就能挖掘商机。
然而,江松在外这么多年,都没挣到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表明了,江松不适合这条路。
押上全部家当买骡子,将挣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江松身上,这样的事情……
江若暖是不会做的,也不会去说服钱氏再做第二次。
“娘亲是个有主意的,我可动摇不了她。”江若暖直接终结了江松的念想,再次直奔主题,“爹,那个车厢,反正现在也没有骡子配套使用,我倒是有个想法……”
小女儿最近想法不少,也挣了钱,江松对她的想法,还是有点兴趣的:“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你看啊,那个车厢壁,还有车顶跟踏板,都破破烂烂得不成型了……”江若暖试图将车厢贬得一文不值,好让父亲顺利贡献出两个车轱辘。
可她却没注意到,她每贬一个地方,江松的脸就黑一分。
什么鬼?
那个车厢,他可是精心修补了许多年,即便看着寒碜,但再结实不过。
如今在女儿口中一文不值,他如何能高兴?
江若暖滔滔不绝,即将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些都可以当柴烧,至于车轱辘……”
“放屁!”江松怒了。
不帮着买骡子就算了,还想把他的宝贝车厢当柴烧,败家子啊!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四处扫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江若暖被吓了一跳,起身蹬蹬往后趔趄了几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是个脑子活的啊,将适才的对话过了一遍,登时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哪里。
“爹,我不是说你的东西不好……”江若暖连忙找补,急急解释道,“我是想说,如今它们已经没啥用了……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说的是那两个车轱辘……还能派上点用……”
“哎呀,我就是想说你的车轱辘很好,有大用……”
“车厢?对,修得很结实,用上二三十年不是问题……可现在不是放在院子占地方,我怕您看了添堵吗?”
“哎呀,爹,我先上山一趟,家里柴禾好像快没了……”
哼,小妮子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车轱辘还有用?”江松拎着把扫帚立在大门处,望着溜远的背影大呵道,“整个车厢都很有用!”
哼!若今日真拆了车厢,日后他买了骡子,岂不是还得买个几两的新车厢?
败家子!挣了几个钱,就不知道节省了。
……
……
……
江若暖不过是提了一句,江松反应便如此大。
她觉着,想要弄来车轱辘,指望她爹,怕是不可能了。
车轱辘这种东西,坐起来还是需要些技术的。
外层的车轮,得用考究的横性木头进行弯曲拼接,还得用铁皮之类的东西在外圈包好,固定起来。
此外,支撑的辐条,也就是车轮中善行展开的支撑条,也得选用竖性的木料。
最后,中心轴也需要耐磨的木料。
用料考究,做工繁琐难度也大,江若暖自认为没有这个手艺。
江松不愿意给,江若暖自己不会做,那么,只能去买了。
春天是一个神奇的季节,大气上空的冷暖风相互博弈,让冷热干雨各种元素相互排列组合,形成倒春寒或回南天等各种反复交替的恶心天气。
这可就苦了江若暖。
前一晚,天气还闷热,江若暖打算第二天起早,搭车去东起镇询问车轱辘的事情。
可翌日清晨,天气一下就冷得让江若暖怀疑人生。
她不得不又翻出了刚叠进箱子不久的棉衣,匆匆穿着衣服去村口赶车。
很不幸,她又错过了铁柱爷的牛车。
走在寒风中,江若暖缩头又缩手,瞅着树上不时被风吹洛,打着旋儿悠悠落地的树叶,心中泪流满面。
二十里地,走路去镇子,得花掉一个时辰以上。
若是骑自行车……应该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今日喝多的半个时辰冷风,就是吃了没有自行车的亏啊……一定要搞辆自行车!
第35章 自入春以来
东起镇的车马行不大,等着做生意的也就三两个人。
年节前后,租车寄信拉货到外地的生意都很多,车马行赚了一笔。
然这会子年节过完了,大家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车马行便进入了淡季。
没生意的店子,本就容易让人提不起精神,这会子天色既早又冷,几人更是昏昏欲睡。
江若暖进到店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她的到来让靠门口的中年男子精神一振,职业笑容瞬间爬上了脸:“小姑娘,你是要寄信还是寄货呢?”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来这里的,基本都是这两种情况。
独身一人到外地或是租车的情况很少。
前者太危险,后者,一般这种年纪的小姑娘都不会赶车,要租也应该是个大男人过来。
不过,在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江若暖后,中年男子的笑容便敛去不少。
小姑娘衣着普通得很,又两手空空,大半是寄信或寄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儿。
这种生意不怎么挣钱。
江若暖并不知道只是一个照面,中年男子便将她分析了个遍。
“我不寄东西。”她答了一句,同时环视了一下店铺以及后边的院子,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大叔,你们这儿有烂板车吗?”
江若暖想过了,板车没有车厢,用料最少,定然是最便宜的。
如果非要拆一辆车,就让她拆最便宜的吧!
若还能是报废的烂车,那就更美不过。
话音一落,店里的几个人脸都黑了。
什么叫有烂板车?是在咒他们的车赶紧坏掉吗?还是说他们店卖烂货?
这次江若暖倒是机灵,敏锐察觉到几人的不愉,当即改了口:“我是问,有没有二手的板车寄卖在你们这儿?”
闻言几人的面色稍霁。
靠门处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没有,我们这儿只有新板车卖,还有就是拉货送信,若不需要,就到别处玩去吧。”
居然不卖二手车?
江若暖有些失望,看来预算要往上调一调了。
想了想,江若暖咬了咬牙,沉了沉声音问道:“那新的板车要多少钱?”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伸出四根手指道:“四两。”
江若暖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愿相信:“四两?”
四两,在现代购买力就是四千块,人家电动的三轮车也就差不多这个价格,你两个车轱辘跟块破木板,就得四两,咋不去抢呢?
而且人家电动车有电瓶,你个破板车有什么?
大脸吗?
再次得到中年男子肯定的答复,江若暖深吸了口气,强行按捺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又试探性的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们这儿有车轱辘卖吗?”
她觉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可这些天来,卖糖和糖画,加上坑来的五十两,她的分成就在两成左右,也就是十二两。
四两银子,分去了她的小半壁江山,她如何舍得?
所以,冒着被打的风险,江若暖还是问了出来。
中年男子愣了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的答了句:“有啊,拆掉木板不就有了吗?”
江若暖:“……”
“哎!”江若暖仰天长叹一声,离开了车马行。
四两银子,嗯,四千块买两个轮子,回去还要自己做自行车架,真是史上第一死贵单车。
性价比极差的那种。
要知道,前世,她买辆单车,能给的价格……嗯,两百块,不能再多了!
想想,有时候吧,多喝半个时辰的冷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又或者,回去跟父亲多磨一段时间的嘴皮子,也挺好。
……
……
……
“自入春以来,我便独得蚊虫恩宠,我劝蚊虫,要雨露均沾,可蚊虫不听,就咬我,就咬我……”
这是江若暖近期生活的真实写照。
春天是一个万物萌发的季节,包括蚊子。
有一种蚊子,前一年刚出生的时候,碰上冬季,没来得及饱餐一顿,便要匆匆找个缝隙趴着,进入冬眠,待来年春天,再做打算。
饿了一个冬天的蚊子,自然是凶猛如虎狼,盯上一口皮肤都能肿。
最近便是这类蚊子出动的季节。
江若暖姐妹两人脸上手上都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个小红点,有些严重的,还肿了起来。
钱氏每每看到两人的脸,便忧心忡忡道:“这怕是要被咬破相,可怎么办才好?”
可担心也没法子。
种种客观原因导致了他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
首先,是地方狭窄。
东厢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被按照2:1的比例,用木板隔了开来。
江若暖姐妹一起睡,自然是用了大些的那边。
可大,也是相对的,两人的床宽度都不到一米五,睡两个人也就刚刚好。
此外,江若暖睡觉是个不安分的。
往往躺进被窝的时候是竖着的,半夜就变成了横着或斜着的了。
如此,手啊脚的,被无意识伸出床外,进而将蚊帐推出一个弧度,再正常不过。
猛如虎的蚊子,找到了突破口,还不抓住机会把人往死里吸血?
这可苦了江若晴。
她睡眠浅,蚊子大半夜的在耳边嗡嗡嗡的吵得她睡不着。
偶尔她将被子蒙过头,但没一会儿,就会捂出一身汗。
无法,江若晴只得起身打蚊子。
“啪,啪,啪啪啪……”
动静大,江若暖哪里还睡得着?
索性也就跟着爬起来打蚊子。
这种时候,往往旁边一板之隔的江若晨,也会睡眼惺忪的跑过来看他们打蚊子。
三人真是苦不堪言啊!
这天上午,江若暖顶着一双熊猫眼,坐在院子中,对着针线布料唉声叹气。
自行车的事情,迟迟没有进展,本就让她辗转难眠。
等到深夜好不容易入睡,又碰上蚊虫作妖,江若暖感觉,自己怕是要精神衰弱了。
深吸了口气,江若暖视线落在江若晴那满脸包的小脸上,眼神黯了暗。
如果这些情况只是牵扯到她自个儿,江若暖都不会如此闹心。
但因为她睡觉不安分,是牵连到了江若晴与江若晨的。
这另她压力山大。
怎么办呢?
重新买地建个宽敞的屋子?痴心妄想。
可东厢就这么大点地方,难道要挖个地下室或是建个二层楼?不现实。
江若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是啊,房子不能建二层,难道床还不行吗?
我要做个架床!
江若暖精神一振,忙进了屋子,开始画图纸。
第36章 被动收入
一张上下铺的架床,需要用到的木料可不少。
此外,因为家里没有放棉被的地方,江若暖便打算也做个衣柜。
嗯,就跟前世那种商品房普遍打造的衣柜那样,上边搁被褥,下边挂衣服的衣柜。
这种衣柜沿墙打造,看起来也整洁,重要的是占地面积还少,对于如今姐妹两狭小的房间来说,再好不过。
替换掉如今搁在房角那个,只有腰部高,占地面积又大,还放不了什么东西的箱笼要好得多。
原本江若暖是想拉江若晨去伐木的。
可所需木料真的太多了,这样的任务对两个小孩子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他们向江松求助了。
山路难走,木料又重,几人还是用最原始的锯齿刀锯的木头,起早贪黑了几天后,才终于将所需的木头都运送到了家里。
可同时,也累趴下了。
江若暖着实不得不吐槽这种原始的锯齿刀。
这几天,她跟江若晨负责伐木。
两人配合着在大树的两边,你拉我进,你推我退,该动作如此机械往复了好几天,江若暖感觉,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怀念前世那个工业时代。
很多东西都是自动化的,省时又省力,多好啊。
左手捧着已经抬不起的右胳膊,江若暖泪流满面的倒在床上,开始真诚的叩问本心:江若暖,你特么睡觉若是能老实点,哪里会遭这些罪?
内心哀嚎不止的江若暖,再床上滚了几圈后,忽然身子一僵。
接下来做衣柜和床,还得继续拉锯片。
一想到此,她便有些头皮发麻。
嗷了几嗓子,江若暖忽然挺身起来跪坐在床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行,我一定不要再拉锯齿刀了。
是不做衣柜和床了吗?
不,她江若暖是个懂得机械原理的现代人。
想要省力,就得借用杠杆!
江若暖第二天便去镇子上的铁匠铺,打造了几种型号的锯片。
这种锯片外形跟齿轮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厚度,要薄上许多。
锯片上的锯齿,都是跟刀子一样的厚度。
家中的双轮榨糖机,那个脚踏板就是个现成的动力装置。
到时候,她在锯片跟动力踏板间做个传动装置……齿轮锯片转起来,便是一个效率颇高的半自动切割机。
古代的铁制品很贵,江若暖打造了五个大小不一的齿轮锯片,便花掉了一两银子。
原本得知价格的时候,江若暖的心在滴血。
可想到日后她还得弄自行车,弄缝纫机这些东西,江若暖咬咬牙,还是掏钱买了。
当然,她做此决定,还有另外一个不一定能实现的理由,
那就是江松。
之前江若暖跟江若晨做榨糖机的时候,江松是有帮忙的。
她发现江松在机械制造,嗯,木工一道上,颇有天赋。
如今家里的骡子没了,江松也无法外出跑货,若是他能在家做个木匠,似乎,也是一条路子……
不过,不管江松走不走这条路子,齿轮锯片,现下对于要做的衣柜与床,都是有用的。
有了脚踏板的切割机,江若暖等人切起木料来,简直是进展神速。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些危险,为此江若暖还特地做了一个罩住锯片的保护套,以防意外。
到了晚上,江若暖跟江松就会把齿轮锯片拆卸下来,放在一个妥善的地方,坚决不让家中的小孩子碰到。
至于白天,就有些麻烦,因为是在院子切割的,江若暖再三叮嘱赵氏看好三丫,还有江若晨,江若暖也不让她靠近锯片。
故而,家中的架床与衣柜,都是江若暖与江松两人完成的。
也幸亏脚踏板的切割机效率极高,他们按着图纸标注的尺寸,很快便将零部件全部切好。
江松到隔壁买了油漆回来自个儿刷的,上了漆的零件,都被放在院中晾晒了。
白日的农村,大多数人都是开着门的。
这些天江若暖与江松的动静搞得又大,许多人闻风而来,凑热闹。
“哟,你们江家一下子就出了两个木匠师傅。”有人调笑道,“还有一个是女师傅呢。”
“可不是,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另一人围着零部件转圈,左看右看,似乎觉得还挺惊奇。
江若暖眼珠滴溜转了转,笑着打起了广告:“别的不敢说,我们家做木工,定然是比别家要快不少的,若有需要……欢迎光临啊!”
她这样说,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这些天下来,江若暖真的确定,江松在木工方面,真的是有些天赋的。
偶尔有不太懂的地方,她明里暗里的讲下原理,江松也就明白了。
期间她还半开玩笑的夸了一句江松是天生的木匠,他居然微笑着没有反驳。
这有戏啊。
趁着大家上门的工夫,打一波广告,再顺便不过。
“快有什么用。”有人说话直接,“得东西结实耐用才好呢。”
“这个自然。”江若暖笑道,“若是有兴趣,待我这批货晾干组装好,到时候大家都来查看一下,不就知道结实不结实,耐用不耐用了吗?”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理,便也暗暗下了决心,日后过来瞧瞧。
谁家没有个丫头小子的呢?
日后小辈们成亲,定然也是要打家具的。
同一个村的,价格应该也要便宜些。
眼看着江松热情将村人送出门外,还寒暄日后照顾生意,江若暖暗暗欢喜。
若江松真能走这条路,她们家的日子,怕是真的能过起来了。
日后的发展,却给江若暖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俩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木匠,在十里八乡中毫无名气,也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故而上门找他们打造家具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上帝在关上你的大门时,偶尔也会大发慈悲的给你留个小窗。
他们家的切割机真的很方便,让村中不少人都惦记上。
今天这个借来切个柴禾,明天那个用来切个板凳,后天又有人借来锯个木条做篱笆。
借的人越来越多,锯片也被磨损得厉害,切起东西来也不那么灵敏了。
无法,江若暖只好用磨刀石给一一打磨了遍让其保持锋利,又抹上油保养。
至此,再有人来借,江若暖便说要收钱了。
一个时辰两文钱,租用一天十文。
消息放出去后,上门的人少了不少。
不过隔三差五的,还是有人过来租用一下,江家大房靠着出租切割机,便也有了个较稳定的小进项。
也算是个被动收入吧!
第37章 春日游,桃花吹满头
制作家具的废料,让江若暖家里暂时不缺木柴,却缺引火的灌木。
如此,江若暖还是得上山一趟。
她拉上了江若晨,除了让他帮多打点小灌木,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小姐姐,我们打柴在村子附近就可以,为什么要绕这么远的路?”江若晨瞅着陡坡下的桃花林,一脸无语,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盯着江若暖,“该不会是你不想缝边,故意偷懒的?”
说到最后,江若晨眼中都透出了不赞同。
本来他们家没了糖画的生意,收入便少了,这个时候就应该努力工作的。很多,打柴什么的,他一个人就可以,随便在后山弄点就是。
可小姐姐丢下手边的活计儿,非要跟自己一起打柴,这不是浪费钱吗?
偏偏娘亲还答应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缝边挣的两三个铜板就不是钱了?
“想什么呢你?”江若暖一手呼在了江若晨小脑袋上,“你姐是那种人吗?”
江若晨斜了眼往上瞅着江若暖,不说话,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深呼吸了口气,江若暖强行微笑,指了指右边山谷处的桃花林:“弟弟,你看这儿景色美不美?”
“你带我绕了小半个后山,就是为了让我看看这桃林美不美?”江若晨一幅“你神经病啊”的眼神。
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在后山侧边的一处荒废官道上。
因为离大创村有些远,故而村民很少上这边打柴的。
这条荒废官道在山腰处,一边是陡峭的斜坡往上,另一边也是陡峭的斜坡,往下。
向下的斜坡下是一片谷底,一条小河蜿蜒穿山而过,水声汩汩。
两岸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桃花林,微风徐来,轻轻薄薄的桃花争相逐水而去。
三五少年正盘坐于碧草之上,对着纷纷扬扬的桃花,吟诗诵对,酌饮美酒。
的确是好一幅春日美景。
所以呢?
他们是上山打柴的,又不是来踏春的。
弟弟的表情太过生动,让江若暖感觉有一口气被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你就说美不美吧?”江若暖磨了磨后槽牙,指节骨按得啪啪响,问道。
江若晨头皮发紧,他连忙正经答到:“美,真美,太美了!”
江若暖笑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是她要的答案。
她指着谷底的美景道:“你看,你没有念过书,面对美景,就只能用一个干巴巴的“美”字来表达心中所想。”
一听这话,江若晨便不乐意了。
都是没文化的人,你半斤说八两,不是在搞笑吗?
他气呼呼道:“那你来,有本事你来,我看你还能说出朵花来不成?”
江若暖自信一笑,沉吟片刻,随即指着底下的几个少年道:“春日游,桃花吹满头,岸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江若晨瞪大了眼睛,同样是文盲,他小姐姐为什么能出口成章?
不过,片刻后他恍然大悟:“你对顾晓哥哥的迷恋都到了这般程度吗?连他的诗句都偷偷背下来了!”
说着说着,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伸长了脖子往下瞅,嘴里嘀咕:“顾晓哥哥是不是也在下边?否则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江若暖:“……”
“别乱说啊你。”江若暖满头黑线。
江若晨扭头瞅她一眼,也不说话,随后又抻着脖子往下瞧,似乎是想看清那几个少年。
可此处山腰到谷底的距离得有三四十米,哪里能瞧清楚?
想了想,他竟然站起了身,打算沿着斜坡上的小路往下。
江若暖连忙一把拽住弟弟:“别下去,我整天与你厮混在一起,哪里知道顾晓的行踪?用点脑子好不好?”
江若晨感觉这话挺有道理,遂顿住了脚步。
不能再扯远了,江若暖连忙把话题扯回来。
“老弟啊,你看,面对同一幅美景,你没文化,只能说“美美美”,别人就能吟诗诵对。”江若暖总结道,随即循循善诱,“难道你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有啊。”江若晨扭过头来,视线从山谷处收回,落在江若暖脸上,一副了然的样子。
江若暖双眼一亮。
果然,用这种方法是对的,网友诚不欺我!
前世,她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段子,是说面对同一片晚霞,一个没文化的人说“卧槽,真特么美”,而另一个有文化的人,就会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高下立判。
江若暖想劝弟弟读书,便直接借鉴过来用了。
此时她心中颇为自得:真是不枉我跑了这么远的山路。
谁知……
“以前我以为你和村中那些姐姐一样,只是迷恋顾小哥哥的身份与气质。”江若晨一脸严肃总结,“现在我知道,我看错了,你对顾晓哥哥爱得深沉,爱比她们都要多。”
“所以。”江若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笃定道,“我只是你在顾晓哥哥面前朗诵诗句的人形工具。”
江若暖:“……”
这个弟弟,她想把他塞回钱氏肚子里,重新再生一个。
见小姐姐被自己堵得小脸阵青阵白,江若晨捂着嘴巴偷笑。
随后,他止住了笑声,上前抱住江若暖的胳膊,认真道:“好啦,姐姐,我知道你想让我去念书,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为什么?”江若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读书多好啊,多少人想读都没有条件。”
“因为我想跟着姐姐你挣大钱啊。”江若晨一脸认真,“读书费钱又费时间,你看大姑姑他们村的周老秀才,胡子都花白了,还在读……活得贫困潦倒的,有什么好?”
“你怎么不像顾晓哥哥看齐?”江若暖斜眼瞧他,“有没有志气?”
“顾晓哥哥是万里挑一的读书好苗子,村中的大婶们都这么说。”江若晨反驳道,“我不是。”
“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江若暖差点被气笑。
第一次见有人贬自己贬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因为我是万里挑一的经商好苗子啊。”江若晨振振有词,“我是要跟着你挣大钱的。”
江若暖:“……”
第38章 还说不是为了顾晓哥哥而来
想了想,江若暖换了个思路,继续循循善诱道:“傻弟弟,识了字,挣的钱才能更多,而且读过书的人,也能让人高看一眼不是?”
“可是读书要花很长时间的。”江若晨摇了摇头,“有钱人也能让人高看一眼,而且,我用读书的时间挣钱,能挣多几年的钱,这样更好。”
江若暖又想说话,却被江若晨打断:“你看,我们这段时间刚把去年留下的甘蔗头给种下了地,冬天又能收了来榨糖卖,我们还能给人打家具,切割机又好又快,日后也可以打了卖给有需要的人……”
他一一数着,“到时候我们再继续做一些其他类似榨糖机和切割机这种省力的东西,对,用你的话,叫机器,又能卖很多钱了。”
“是,你说的机器,如果不懂原理,根本就做不出来?”江若暖迅速抓住重点,双眼紧盯着江若晨,“可是你不读书,根本就不会懂原理。”
“可是,小姐姐你也没读过书,既然你懂,我为什么不能懂?”江若晨很不服气。
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瞧不起谁呢?
这天聊得,让江若暖没法接啊。
对,你真正的小姐姐是真的没有读过书,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姐姐,从幼儿园算起,到大学毕业,整整读了二十年的书,是你年纪的两倍还多!
可这话,偏偏她不能说。
想了想,江若暖又问道:“你刚说要跟着我挣大钱,你是个男子汉,日后姐姐也要出门子的,你打算一辈子跟着我挣钱吗?”
江若晨小小的自尊心被激起,他鼓了鼓脸,哼哼道:“我这几年就跟着小姐姐你学,到时候也能出师的。”
他如此顽固,江若暖暗叹其真是得了江松的真传。
话谈到这里,江若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之前钱氏跟弟弟说读书的事情,他就很反对,非要说自己喜欢挣钱不喜欢读书,打死也不上学。
钱氏无法,然后找来了江若暖,说:“最近他老跟在你屁股后边跑,听你的话,你去劝劝他。”
江若暖想着,弟弟读书,也挺好。
这里的文字,就是跟中国古代一样的,都是繁体字。
因为不太熟悉繁体字,故而平日里在街上看招牌都是连蒙带猜,算个半文盲。
江若晨若是读书了,她能拿来认多点繁体字,摘掉半文盲的帽子,也挺好。
若条件允许,她也想建议江若晴去认点字。
不过这个时代读书很贵,光束脩就得五两银子,还得自备笔墨纸砚教材,逢年过节得给夫子送送礼,偶尔还得有个人情往来……一年没有个十几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啊。
供一个,已是难得,供两个……
江若暖估计钱氏不肯,所以也就没提。
可如今,江若晨这态度……
怀揣着挫败与心事,江若暖的走向官道对面,开始默默劈柴。
江若晨瞅着姐姐的背影,眼神闪了闪。
对,读书是体面有身份,能记账当掌柜,说不定还能挣更多的钱。
这些他都知道。
可他不能那么自私。
家里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生活稍有点起色。
若他去上学,家里公中的二十多两银子,加上吃喝,都顶不了两年。
如此一来,说不定两个姐姐之前所得的分成,都要倒贴到他身上。
用自己的前途换两个姐姐后半生的幸福,他做不出来这种混账事。
女子都是要有嫁妆傍身,在夫家才抬得起头的。
别以为他年纪小,就不懂这些。
看看没有钱财傍身的大姑姑如今什么样,再看看有嫁妆傍身的三婶什么样,一目了然。
对,他们家前段时间是挣了六十两,但其中五十两都是小姐姐从陈三那里赢来的,可遇不可求。
谁能保证小姐姐每年都能得一笔横财?谁又能保证他们家每年都能挣上十两银子?
要知道,糖画生意已经没了。
姐姐们过个三四年,就得说亲了,这些钱,就攒着,给做嫁妆吧!
他走到姐姐身旁,面对着陡坡,也开始劈砍路边的小灌木丛。
姐弟俩各怀心思,也不做声,很快便捆了四捆灌木。
……
……
……
“这片桃花林,俯瞰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若是金乌西坠之际,颜色更妙。”
忽然,两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姐弟两被吓了一跳,双双扭头。
转身的同时,江若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有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像是……顾晓。
念头刚闪过,江若暖便看清了路面接二连三冒出的脑袋。
贼老天,真是顾晓,耍我玩呢?
江若暖嘴角抽了抽,迅速将头扭了回去,同时也强行将江若晨的脑袋按回来。
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砍我们的,互不相干。
江若晨眼尖,已经看见了顾晓,这会子被强行按住头,他也不恼,反而贼兮兮的用胳膊撞了撞江若暖。
“还说你不是为了顾晓哥哥而来。”江若晨窃笑道:“现在机会来了,我们要不要上去跟他打个招呼啊?”
“瞎说什么?”江若暖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压低声音斥了句,“不要毁坏你姐姐的清誉!”
江若晨吐了吐舌头,双眼却是亮得发光。
“我警告你啊。”江若暖怕弟弟一个想不开,待会真上去跟人打招呼,便又低声提醒,“你看顾晓身边那几个都是富贵的公子哥,你巴巴的凑上去,指不定人家还以为你上前攀关系呢!”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江若晨应该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其实她也不是怕真被那几人瞧不起,不过是不想跟顾晓有过多接触。
毕竟她又不是原主。
“不会吧?”江若晨有些迟疑的说到,“顾晓哥哥挺好的啊,跟他一起玩的人,应该也不会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吧?”
说着还郁闷的扭头朝身后瞧。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了解顾晓多少?还有……”江若暖连忙将他脑袋给按回来,警告道:“说人家坏话还瞅人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说他坏话吗?”
说他坏话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江若晨有些不服气。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江若暖吃惊道:“小姐姐,你不是喜欢顾晓哥哥吗?怎么会说他坏话?”
第39章 热闹的桃花林
看着江若晨怀疑的目光,江若暖心虚了虚。
姐又不是原主,当然不喜欢顾晓。
她低咳了两声,岔开话题:“你看你顾晓哥哥,上了学,都跟富贵公子哥有了交情,日后若是转行做生意,定然能发财,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怎么话题又绕了回来?
“哼,你就是想撇下我去独自挣大钱。”江若晨故作生气的道,鼓着腮帮子,“我不要理你了!”
什么鬼?
江若暖听得一头黑线。
算了算了,要掰正小钱龟的思想,还得慢慢来,这会子不是说话的时候。
“赶紧打柴,少说废话,我肚子饿了。”江若暖没好气的丢下这句话,举刀狠狠的往一颗小灌木上砍去。
“咔嚓、咔嚓、咔咔咔……嚓……”
官道另一边。
顾晓爬上了陡坡,看见官道对面居然有两个人,惊了一下。
他瞅着两道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不过也不敢确定。
毕竟,大创村离这儿有好一段路呢,谁会没事跑这边打柴。
只是望了一眼,他便收回了视线。
不过,没一会子,顾晓便收到了同行的另一少年上官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登时有些莫名其妙。
他跟上官淇其实不是很熟。
昨日,他与同窗约好出门踏青。
东起镇附近稍微有点名气的景点,他们这些年都去过了。
昨日几人都为去哪里苦恼,他便忽然想起了这片小桃花林。
上官淇是今早临时跟着一个同窗过来的,说是对人迹罕至的桃花林感兴趣。
他们不熟,两人一路上也没单独说过几句话。
如今这眼神……几个意思?
顾晓不清楚这眼神的含义,上官淇却是清楚得很。
他自小练武,向来耳聪目明,刚才姐弟俩的话,全入了他的耳朵。
对面那个砍柴的小村姑,似乎对顾晓有意,却又不太像,是有点意思。
带着玩味的心思,上官淇视线收回,望向桃花林。
然而余光却瞥见上山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朝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上官淇挑了挑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是说这片小桃花林人迹罕至吗?
今日怎的如此热闹?
……
……
……
林依依是今早打听到,上官淇要去看桃花林的。
虽然有些偏远,但无妨。
消息传回府里的时候,林依依心中便立马有了个绝妙的计划。
才子佳人在桃花林偶遇,简直是天注定的缘分呢。她依旧可以坐着马车,美美的出现在淇哥哥面前,来个“不期而遇”。
四个大丫鬟匆匆为主子洗脸换衣上装。林依依不多时便领了心腹丫头,登车出门,一路向桃花谷疾驰而去。
可他匆匆赶到山谷下的时候,守在林外的小厮却告知,几位公子沿着陡峭的羊肠小道,刚往山腰处爬上去了。
林依依当然不会爬上去。
不仅会弄脏衣服,还会出一身臭汗,熏着上官哥哥咋办?
她在淇哥哥面前,可是要美美的。
可淇哥哥在半山腰,如何是好?难道要等他下山?
一大辆马车杵在原处,明显是在等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期而遇”?
正当她心急之时,小厮告知可沿着荒废的官道前往山腰处。
没有丝毫犹豫,林依依让车夫调转马头,丢下了一脸无奈的小厮。
小厮果然没有骗她,车没走多久,林依依便透过车帘,远远地认出了魂牵梦绕的淇哥哥。
远处,翠绿色的山林延绵起伏,灰黄色的官道蜿蜒渐渐消失于尽头,山道上几人林立不时交谈,那身着月白色的身影长身而立,正举目远眺,气质斐然。
这就是她的淇哥哥!
林依依心中小鹿乱撞,霜颊绯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使然。
三天了,淇哥哥来这儿三天了,她终于逮着机会见上他一面了。
随着距离的缩短,林依依挪至车门边上,仿似是不经意般撩起车帘。
下一刻,她瞪大双眼,似乎非常惊讶,她将车帘完全撩起,另一首使劲儿冲前方挥摆,声音满是雀跃:“淇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少女声音随风而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上官淇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怎么是林依依?
这个牛皮糖……
他与林依依,是在半年前的一次宴会上相识的。
当时林依依在园中迷了路,他意外撞见,便好心引路,期间说了几句话。
当时他还觉得少女活泼开朗,颇有好感。
谁知那一日后,林依依便跟牛皮糖一样,一有机会便往他身边凑,叽叽喳喳,令人不胜其烦。
三日前,他前往东起镇,特意交代了身边人,要尽量避开此女。
谁知……
上官淇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好友,后者却是一脸无辜。
揉了揉眉心,上官淇恢复了惯有表情,负手而立,静待马车靠近。
另一边,车夫当然是善解人意的。
自家主子意外碰见了熟人,自然是得将马儿勒停,好让主子与友人叙旧。
“吁……”车夫吆喝一声,扬手勒住缰绳,远远地便要让马儿降速。
然而,变故陡生。
那马儿不知为何,忽然高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将众人都吓了一跳,马车上更是传出了少女慌乱的尖叫声。
下一刻,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马儿前蹄已然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车夫还算是较冷静的,他咬着牙,双手连连使力往后勒住马儿,希望能拉回马儿神智。
然而……
马儿好似风儿般,迈着急促密集的“哒哒”声,往前飞驰而去。
要死!
江若暖心中一个咯噔,慌忙扯着江若晨,迅速沿着陡坡上的小路,狂奔而上,来到一个安全的高度。
马儿发疯,如今还算是笔直往前冲,若待会崴个蹄或是瞅他俩不顺眼,往他们这边撞,那他俩还不得死翘翘?
那边,几个少年也感觉不妙,上官淇更是迈步上前,准备出手。
然而,变故再生!
江若暖刚站定,准备转身看看马车的情况,谁知刚扭头,她便瞳孔紧缩,不由自主的高呼出声:“小心!”
第40章 没见过世面的江若暖
迟了。
只见官道上有一大石块凸起,飞速转动的车轮一下撞了上去,两种力的叠加让飞驰的马车一边高高扬起,进而往山谷的方向侧翻了过去。
而车中的三人因为这一颠,竟然被震出了车外,眼看也跟着翻下山谷。
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江若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啊!”
这车上的几人,怕是要完!
其他人也被吓傻了,但有两人却不同。
上官淇与另一较为靠近马车的少年,见状不妙,脚尖轻踮,便朝被抛在空中的三人飞掠而去,将人或拎或搂在手中。
江若暖又忍不住惊呼,这次是发出了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啊!”声。
她着实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轻!功!
江若暖迷了。
有轻功,就意味着有内力……完全违反了万有引力……能量守恒等物理铁律,不科学!
她捧着胸口,一脸震惊。
作为理科生,她着实有些接受无能!
忽然她想起上次在肠粉店揍过的那书生,感觉真是庆幸。
还好那渣男不会武功,否则他们三个定然被按在地上摩擦。
这边江若暖被雷得外焦里嫩,那边,上官淇拎着车夫与丫鬟,青衫男子搂着林依依,已然安全着陆。
而那马车,已经滚下山谷,马儿凄厉的嘶鸣伴随着车厢“哐哐”“咔嚓”“砰砰砰”的响声,让在场之人不禁头皮发麻。
好险。
被救下的三人,惊魂未定之后便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车夫与丫鬟忙不迭的跟上官淇道歉,他只是微笑颔首。
嗯,是正常的反应。
另一边却不同了。
青衫男子感觉自己与林依依的姿势过于暧昧,连忙要放开姑娘致歉。
谁知林依依却先一步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狠狠将其推开,继而扭过头小跑几步,来到上官淇身前,委委屈屈的看着后者,似乎在说: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我?
这一连翻的操作,显然出乎了青衫男子的意料,猛然被这么一推,竟然往后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踏空翻下山谷。
好在顾晓离他不远,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免去了一场惨剧。
上官淇眼见此,脸上和煦的笑容敛了敛。
站在高处的江若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啧啧不已。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娇蛮大小姐。
作为旁观者,尚且为青衫男子不值,那作为当事人,青衫男子简直要被气炸。
他一步上前,冲着林依依满脸气愤指责道:“这位姑娘,我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要将我推入山谷吗?”
林依依瞥了那少年一眼,撇了撇嘴。
少年身着七成新的细棉青色长衫,一看就是经常换洗的。
对于泥腿子,这样穿着的少年家境算是很好的。
可对于林依依来说,就太普通了。
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跟淇哥哥在一起。
而且,这样的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林依依可受不了这委屈,她双眼一瞪:“你吃我豆腐,还想要我感谢你吗?”
哼,在淇哥哥面前对我搂搂抱抱,淇哥哥若是介意……
林依依有些不敢想,她又委屈又不安的偷偷瞄了上官淇一眼。
可她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在场之人均蹙了眉。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娇娇俏俏的一张脸,看着就是让人欢喜的类型。
可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怎的如此败好感?
青衫少年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一下涨得通红。
片刻后,他实在气不过,还想上前争辩几句,却被旁边一个华服少年拉住。
华服少年是东起镇上的富家公子,认得林依依。
同时也知道林依依骄横的脾气。
林依依是东起镇庭长的千金,因为是家中唯一嫡出的孩子,故而被宠得有些过头。
庭长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在东起镇上却是有分量的。
他的女儿,纵然娇蛮些,镇子上的人都会顾忌些,让着些。
这便加剧了林依依娇纵蛮横的习性。
简单来说,林依依就是东起镇的纨绔少女。
青衫少年如今还是一介平民,不认识林依依也正常,同时,也不好得罪眼前这个纨绔不是?
华服少年轻轻地冲青衫少年摇了摇头。
青山少年抿了抿嘴,片刻后,才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一步,垂下了眼睑,遮住了不甘的双眸。
他的功夫是家传,所习得功力也很粗浅,自然无法如请名师教导过的上官淇那般,将人一手拎住,还轻松惬意。
故而搂住林依依着实是无奈之举,可……哎!
这一切上官淇尽收眼底。
以往,他对林依依只是不耐烦,今日瞧见她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不耐烦变成了厌恶。
上官淇彻底冷下了脸,对眼前的少女淡淡道:“林姑娘,此处荒凉,路且崎岖,将近中午日头毒辣,安全起见,你还是早些回吧。”
这里人迹罕至,少女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明显是追逐他而来。
说罢,他便甩了甩袖子,率先离开。
上官淇说的话做的事,丝毫没有给林依依留面子,在场之人纷纷暗自咋舌。
不过上官淇不在意,他又不是东起镇的人,可不怕林庭长!
林依依愣住了,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辛辛苦苦追了一路,才刚见上一面,话都没说两句,淇哥哥就要赶她走,她如何能接受?
望着上官淇的背影,林依依眼圈发红,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没吱出一声。
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意。
车夫站在一旁,瞟了瞟离开的上官淇,又瞧了瞧自家主子一眼,最后望了望马车摔下去的位置。
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子,车夫才鼓起勇气,来到林依依身旁,低声问道:“大小姐,我们的马车还要……”
马车?马什么车?
都是因为这马车,让自己在淇哥哥面前,被人搂搂抱抱,所以淇哥哥才会对自己疏离冷淡!
淇哥哥一定是嫌弃我被其他男子抱过了,呜呜呜……
对,一切源头,都出在这辆马车!
“要什么要!”林依依反手给了车夫一巴掌,眼中满是戾气,“谁若是还敢跟我提这辆马车,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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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晦气的马车
车夫脸被甩得偏向了一边,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了起来,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可见林依依这一巴掌有多重。
车夫满心委屈愤懑,却不敢吱声,随后捂着脸后退几步,锤下了脑袋。
“好好好,我们不要那晦气的破马车了!”丫鬟却是个机灵的,她上前扶住林依依,小心翼翼赔笑道:“小姐,我们跟上上官公子吧。”
林依依听见后边一句话,眼睛动了动。
淇哥哥摆明了是不想理她,可若是一直不跟他交流,又怎么能培养出感情呢……
丫鬟见她神色犹豫,便大着胆子推了推她,朝上官淇离开的方向。
林依依竟然也顺着丫鬟的力道往前迈步了。
眼前这场单相思的大戏,江若暖看得是津津有味。
不过在丫鬟说出不要那辆破车的话后,她立马就从看戏的状态回过神来了。
双眼更是迸发出了惊人的亮光。
没有丝毫犹豫,江若暖迅速跳下了山坡,快跑几步,往马车摔落的地方疾奔而去。
她的行为太过突然,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顾晓是最先注意到江若暖的。
之前见有人在这边劈柴,他没放在心上,可看清楚是江若暖,他就迷了。
这里离他们村子还是有些距离的,大老远跑过来……难道真就是为了劈点柴?
顾晓很早之前就知道,江若暖暗恋自己。
故而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他便有了一个猜测:江若暖跟那林依依没甚区别,都是追着意中人而来。
太过放浪。
顾晓下了一个结论,有些不喜。
可同时又心声另一念头:江若暖怎么会知道他今日会来此处?
江若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放浪的标签,她急着看那辆马车摔坏了没,可没空理会众人的反应。
然而……乐极生悲。
由于太过兴奋,江若暖压根没注意脚下。
在接近山谷时,很不幸的被一小快凸起的石子绊了一下,当即整个人朝前扑去。
完了完了!
江若暖心中顿时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
这处位置也太过邪门了吧?
先是马车,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人……
顾晓自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江若暖若有所思,是最先注意到那块石子的,登时大惊:“江若暖,小心!”
虽然他不喜欢江若暖,但都是同一个村子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摔死吧?
然而话刚喊完,江若暖已经应声朝前扑了下去。
顾晓身体先脑子反应,一把就上前扯住了江若暖。
江若暖便以顾晓的手为原点,身子在山谷上划了个半弧,用差点丢掉小命的风险,以一个奇异的动态角度,欣赏了一下脚底下这美不胜收的桃花林。
真是种其妙的体验,可她永远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险险被拉住,江若暖惊魂未定,她拍着胸口连连道谢:“多谢多谢,多谢顾大秀才……”
听到江若暖对自己的称呼,顾晓愣了愣。
江若暖喜欢他,以往逮着机会都喊他顾晓哥哥。
今日怎么变成了顾大秀才。
他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不过很快淡淡一笑:“无妨,你小心些。”
不过是不重要的同村人,叫什么都无所谓。
说着便放开了少女。
江若暖冲顾晓点了点头,便又探身往山谷处瞧,一点也没有要纠缠的意思。
救命之恩不是几句话就能回报的,他日有机会了,再回报些实在的吧。
抱着这一念头,江若暖心安理得的继续探头探脑。
片刻后,又感觉角度不对,江若暖拧眉,索性趴下,探着脑袋往下张望。
江若暖这态度,让顾晓心中升起了怪异感。
以往,江若暖总喜欢偷偷跟在他身后犯花痴。
今日这种有正大光明与自己说话的机会,江若暖反而没有把握,而是探身去瞅山谷,啥意思?
江若暖,莫不是中邪了?
忽然,他响起上次在村口,江若暖与两个大娘对骂的场景,脸色便有些阴晴不定。
似乎江若暖去年开始,准确来说是大半年前,就没有再跟踪过自己,也再没有了那种看自己时的爱慕神情。
可不是换了个人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再喜欢自己了,而已。
这边顾晓心中百转千回,那边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江若晨,迈着小短腿,蹬蹬跑道了江若暖身旁,也跟着趴了下来:“小姐姐,你没事吧?你在看什么?”
……
……
……
江若暖?
顾晓惊呼出的名字,让上官淇顿住了脚步。
这个名字的主人,他前两天还让人打听过,甚至是特意去瞧过。
可没见着。
不想却在这儿碰上了?会是她吗?
上官淇毫不犹豫转身,往回走。
林依依正跟在上官淇身后亦步亦趋,见她忽然停下,以为是在等自己,耷拉的脸登时便神采飞扬起来。
她快走几步,欲赶上意中人,与之并肩而行。
谁知她还没迈步,上官淇居然转了回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林依依激动了。
她小脸红扑扑,有些害羞的等在了原地。
哎呀,淇哥哥,一定是觉得刚对我太冷淡了吧?
这是要回来与我道歉吗?
要不要稍微矜持一下,迟些才接受道歉呢?
淇哥哥是骑马而来的,待会我要不要跟他共乘一匹马呢?
好害羞哦……
想着,林依依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又远了……
林依依猛然转过身子,不可置信望着上官淇的背影,眼中满是受伤。
淇哥哥怎么走了?
上官淇可不知道林依依内心戏如此丰富,不过知道了也不在意。
他现在有一件事情要确认。
上官淇身高腿长,不一会儿便停在了江若暖身旁,蹲下来,试探性的问道:“你叫江若暖?那个坑了我表哥五十两的糖画老板?”
江若暖正使劲儿抻着脖子往山谷下瞧,咋一听到这句话,猛地扭过头,对上了一双似水的桃花眼。
少年面容白皙,浓黑的长眉下是一双如水的桃花眼,高鼻红唇皓齿……好一个美人儿!
江若暖知道眼前之人,是那林姑娘口中的淇哥哥。
刚顾着看大戏,距离也有些远,她都没有仔细瞧这少年的五官。
如今上官淇近在咫尺,正噙着一抹笑,弯着一双如水的桃花眼,波光流转间,点漆霜眸更是倒映出了两个小小的自己。
然后,弯弯的桃花眼冲她调皮的眨了眨……
江若暖呼吸一窒。
(上官淇眼中倒映出了江若暖,大鱼眼中倒映出了宝贝们手中的推荐票,哈哈哈!投我投我!)
第42章 桃花林上桃花眼
天,谁来把这妖孽拖走?
或者,盖住那双桃花眼也可。
江若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也被撩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了,登时老脸一红。
慢着……桃花眼,这双眼睛很熟,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江若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试图强行拉回自己的神智,随即回忆了一下刚才这少年的话。
坑了我表哥五十两的糖画老板?
她就只坑过一个人,陈三。
当时要给陈三画画,她瞧得特别仔细,跟眼前这少年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陈三的眼睛,不如眼前少年这般温柔似水。
但无论怎样,是表兄弟无疑了。
可是……那又怎样?
钱已经进了我江若暖兜里,决计是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了。
牵扯到银子,江若暖彻底清醒,红扑扑的小脸登时转为肃穆的神色。
“这位公子,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江若暖很不乐意,“愿赌服输,怎么能叫坑呢?”
顾晓还杵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江若暖摆摊坑人钱?之前他也听说过。
但他以为是村中的长舌妇嫉妒江家大房挣钱,故意编造的谎言。
说实话,他真不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敢坑一个十七八岁的富家公子,且一坑就是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银子又不是几十个铜板……这不是找死吗?
这会子听到上官淇的话,他看向江若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顾晓的视线太过灼热,江若暖想忽略也不行。
江若暖视线越过上官淇头顶,落在顾晓脸上。
又是这种眼神……上次在村口,也是这样……
江若暖有些郁闷。
顾晓是原主的白月光,她都占了人家身子了,当然不希望毁坏原主在顾晓心中的形象。
得了,如今说啥都没用了。
顾晓对她的印象,大概已经成型了吧!
江若暖抿了抿嘴,索性不看他,随后狠狠瞪了上官淇一眼。
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
上官淇并不计较江若暖的态度,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家真的有一千斤糖?一天真能卖掉三四十斤?”
之前他听说表哥被一个小姑娘坑了,就感觉很好奇。
前几天来东起镇,他还特地往榕树下去瞧过,但没看见人。
让小厮去打听了一下,知道江若暖那一个月摆摊的情况。
他特意算了算,一个月卖一千斤糖,每天就得卖出三十三斤,约莫三百多个糖画。
可江若暖期间有段时间生意可不太好,估计三斤糖都难卖。
若不是后边搞出了转盘这东西……
上官淇有九成的把握,表哥被坑了。
至于剩下的一成,他想确定一下……
这也是一听到江若暖的名字,他果断折返的原因。
他原以为对方被拆穿,至少会有些惊慌,不想却得到了一记白眼。
江若暖腹诽:就算你现在知道我是骗了你表哥的钱,难道你还能从我手上把钱要回去不成?
说句难听的,人家正主陈三都不介意不追究,你一个第三者,来多什么事?
江若暖瞅着这双似曾相识的桃花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会画画的你知道吧?”
上官淇愣了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用糖画画也算是会画画吧!
江若暖冲他龇牙:“这就对了,看好了。”
说着,江若暖转趴为蹲,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她先是画了一间房子,房顶上画上卡通版的自己,而后在屋子里画了十个方块。
江若暖指着地上的画道:“你看,这是我家。”
她指了指趴着卡通版江若暖的房子。
上官淇桃花眼中满是迷蒙,他愣愣的点头。
周围人也不明所以,纷纷靠过来围观。
“这是我家的糖块,一百斤一块。”江若暖又指了指屋子中的方块,“你数一下,一共十块,是不是一千斤?”
这也行?
所有人脑袋上都挂满了问号。
江若暖丢掉树枝,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随后耸肩道:“我家的糖块都已经卖出去了,无法证明给你看,所以只能用图画这种形象的手段告诉你了。”
哼,没有证据还敢上门质问,唬谁呢?
反正我就是不承认,咬我啊?
江若暖双手环胸,微微倨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上官淇,眼含挑衅。
周围人一片愕然。
而顾晓……看向江若暖的眼神,愈发的一言难尽。
这什么人啊,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不过,看着眼前少女倨傲生动的小表情,顾晓心中涌起一阵陌生的怪异感。
今日的江若暖,与以往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同。
顾晓的视线禁不住在她脸上多流连了片刻。
至于上官淇,差点被气笑。
他勾了勾嘴角,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次换成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
江若暖神色僵了僵,扭过头不与上官淇对视。
哼!长得高了不起啊?
上官淇眼中笑意加深,他道:“江若暖,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随后想了想,又道:“什么事都敢做。”
表哥被她坑了,毫无疑问。
“多谢夸奖。”江若暖翻了个白眼,敷衍的道了句谢,心中却是另有想法。
车轱辘摔下谷底,站在这儿瞧不仔细。
还是得等人都走了,亲自下到谷底瞧个究竟。
“听说你不卖糖画了,最近在干嘛?”上官淇注意到江若暖的视线一直在往山谷下瞟,忽然有些好奇。
结合她之前卖糖画弄转盘集朱雀,这次面对质问胡说八道实力耍无赖,显然是个脑子活的。
今日对摔下去的马车如此关注,指不定是要弄什么东西。
想着,上官淇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身后的谷底。
这边上官淇对江若暖充满了兴趣,那边的林依依气得肺都要炸了。
刚才淇哥哥都要走了,听到她的名字就赶紧折了回来,还问东问西的,他林依依都没有这种待遇,这个村姑,凭什么?
她站在不远处,瞅着身着粗布衣衫的豆芽菜,感觉刺眼极了。
林依依蹬蹬蹬几步也跑到了江若暖身旁,对着江若暖趾高气昂问道:“你又是打柴又是滚泥地的,听说你们在村里边还要喂猪喂鸡,这么脏,给人画糖画,不会不干净吧?”
这是在找茬了。
江若暖不懂自己就是来瞅一下车轱辘烂了没有,怎么净有人在耳边嗡嗡叫,换了一个又一个,烦死了。
这姓林的姑娘讲话很不客气,江若暖没想受这鸟气。
想了想,江若暖连忙一步向前站在林依依身前,张口想说话。
可下一刻,她似乎很不好意思,又慌忙退后了一步,有些羞涩的拍打着身上的泥灰:“瞧我,这衣服太脏,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似乎有些不礼貌呢……”
“啊!你干什么?”林依依尖叫着后退了几步,柳眉倒竖,“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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