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大胜
纪浅夏悠闲的喝着凉茶,捻着水果吃,还惬意的享受着倚樱的轻揉慢捏的按摩手法,舒服的要哼哼了。
里屋,开始还传来高二小姐鬼哭狼嚎式的叫骂,接着就是痛心疾的哭闹,然后是低低的呜咽,接着就安静了。她带来的人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拦阻,担惊受怕的看着纪浅夏。
太自不量力了,大意了!
这么远跑到别人的地盘居心叵测的炫耀,就要做好这种被别样羞辱的准备。何况,这位纪四姑娘在京城还传过一阵流言蜚语呢?有负面也有正面,却有一个共同的主题思想:不好惹。
偎蕉也轻捶着浅夏双腿,听着里屋动静,再看看姑娘面色,小心问:“姑娘,这样,会不会得罪太平县高大人?”
“得罪就得罪了呗。”那么一个芝麻绿豆官,还怕得罪。
“可是骆公子他……”
“我管他死活。”纪浅夏鼻子皱皱:“我还没找他算账了。至于他怎么跟上司相处,与我无关。”
倚樱和偎蕉两个同时停手,目瞪口呆。
这,这,这是一个国公府小姐说的话?气话也不对吧?
“别停,继续捏。”浅夏不在意下指示。
怎么说呢?她是不信高二小姐的鬼话的。骆凛是什么人呀?太尉府正经公子哥,出名的顽劣又在江湖混过一些日子的,会对着高二小姐这样的小有姿色的小女生情不自禁就滚了床单?他是多饥渴呀?他又不是乡下土包子,见过称头的女的就走不动路?
是以,高二小姐把话一说完,纪浅夏就知道她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并且,在骆凛那里还得了冷脸色,这是气不过,特意大老远跑来自编自演唱这一出独角戏,就是为恶心她,进而离间骆凛跟她的亲事吧?
唉!情敌的道行太浅了,等同纪君蔓的水平。
正闹着,纪安蕾和纪安蕊听到信赶过来,就看到她没事人一样的半坐半躺着。
“小满,你把嬷嬷们都请过来做什么?”
“大姐,五妹来了。坐坐。”纪浅夏起身迎上,笑眯眯让座,指着里屋:“我请她们做正经事。”
纪安蕾看到高二小姐身边的人都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由问:“高二姑娘还没走?”
“嗯,还在。”
“人呢?”纪安蕊左右张望。
“在里屋。”
纪安蕾迷茫了:“怎么了?病了还是累了?”
“都不是。”纪浅夏笑嘻嘻:“一会就见分晓了。”
恰好,嬷嬷们都带着意犹未竟的表情6续出里屋,跟纪安蕾等人行礼。
“怎么样?”
为的李嬷嬷恭敬回:“四姑娘,我们查过了。这位小姐还是处子之身。月事都没来过呢。”
“辛苦了。”浅夏笑颔。
倚樱和偎蕉上前分别拿出几串钱打给诸位嬷嬷辛苦一趟的小费。
纪安蕾拉着浅夏:“小满,你在搞什么?”
“没有呀。我在帮高二小姐呀。”
“验处子之身?这管你什么事?”纪安蕾顾不得别的,也很直接就问出来了。
浅夏看一眼厅堂,嬷嬷们都道谢走了。
“哦,是这样的,这位太平县高大人家的二小姐大老远跑来跟我说,她跟回太平县的骆凛有一腿。我当然是半信半疑喽。于是就继续盘问下去,她破绽太多,支支吾吾的。我就想着,唯一检验真相的就是验明她是否处子之身。这不,铁证如山,证明她撒谎了吗?”
“啊啊”纪安蕾和纪安蕊都惊呼。
这高二小姐缺心眼吗?这种丑事,人家掩都来不及,她还特意大老远跑来跟正牌未婚妻说一声?
纪浅夏笑眯眯:“我也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缺心眼。大姐五妹,我们一起去问问她吧?”
“……好。”
里屋,高二小姐已经由她的人在整理衣衫,面色呆滞,眼睛红红的,头乱乱的。看起来很像是被遭踏的受害者。可是纪浅夏一点同情不起来,反而噗哧笑了。
高二小姐抽抽鼻子,目光如刀射过来。
“先,恭喜高二小姐,贞操仍在。”浅夏嘲笑:“其次,也还了骆凛一个清白。他的节操正常。最后,为我伸张正义,还原事实真相点赞,啊,不对,是鼓掌。”
她先带头拍手,倚樱和偎蕉都跟着也拍。
高二小姐扁扁嘴又要哭了。
纪安蕾白浅夏一眼,都这样了,还往伤口撒盐?
“这位高二小姐……”纪安蕾还是带着同情之态上前。
“我,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好了!”高二小姐忽然跳下床榻,激动的冲着纪浅夏去了。
她动作太快,一时拦不住,把在前头的纪安蕾给撞向一边,不减度的奔了浅夏心口去。
纪浅夏动作快,迅的闪退一边,扶着桌边还指点:“墙在那边。不想活撞墙去啊。”
众人一时无语。
高二小姐面目狰狞的扭腰继续冲撞她。
纪浅夏绕着桌子打转,还挑拨:“就你这智商,也活不长,蠢死去。”
“纪浅夏,我就死,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啊好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鬼呢。”
“呜呜呜,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哦,那你就要失望了。我肯定活的长长久久。而你蠢成这样还能活到十多岁,实在证明夏国治安良好。”
纪安蕊扶着大姐,不由问:“四姐,这跟夏国治安良好有什么关系?”
“因为治安良好,所以她这样的蠢人都没被拐骗,太反常了!”
“啊啊啊!”高二小姐要抓狂了。正要抡起桌上物件乱丢一气时,丫头婆子们冲上去将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纪浅夏,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高二小姐还气急败坏的叫嚷。
纪浅夏整整衣襟:“我拭目以待。不过,就你这芝麻脑仁,不够成为我的对手。太低级弱智了。”
“啊啊,你说什么?”高二小姐气坏了。
“唉,就你这模样,这脑子,怎么想起往骆凛头上泼脏水的呀?他还不知道吧?你说,就他那脾气,要是知道你流着口水肖想他,没肖想成就栽赃他,会怎么对付你?”
高二小姐眼里惊惶之色一闪而过。
第251章 常识
“算了算了,小满,万事和为贵。”纪安蕾打起精神劝解。
她被高二小姐猛力撞开后,差点跌倒在地。说不羞恼那是假的。可身为纪府长女,又暂管着这避暑别院的家务事,她只能劝,不能火上添油。
纪浅夏也是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
这里是纪府,可不是外头。高二小姐真出点事,她脱不了干系。而且吧,已经出过气整到她了,就得饶人处放她一马呗。
“大姐,我听你的。”纪浅夏居高临下瞄一眼被压制的高二小姐,又说:“她就交给大姐处理了。我去看看祖母。”
“啊?”纪安蕾张嘴:“你就把这烂摊子留我呀?”
纪浅夏眨巴眼:“我这不是回避吗?万一打起来呢?大姐,我是不在意的,反正我这边人多。我是怕把她打个半死半残,就不好办了。”
“你敢!”高二小姐也打个冷颤,嘴还是特别硬。
纪浅夏蹲下捏着她下巴,抽抽嘴角:“不要使用激将法,我真的敢哦。要不,改天我们找个机会单挑?你看,我武器都准备好了。”
纪浅夏朝她露出袖角,那柄骆凛给她防身的袖剑。
高二小姐眼睛一下睁圆:“这把……”
“对啦。认识吧?见过他带着吧?所以别造这种低级谣言了,害人不成反害己,不如回去安静当个被人甩的小怨妇吧?就是整日以泪洗面那种。”
咝!高二小姐倒抽口冷气。
纪浅夏拍拍手,向纪安蕾点头:“大姐,没事了。”
纪安蕾对天翻个白眼。这个四妹,已经无法无天到谁也管不住了。
只有纪安蕊特别兴奋,追着纪浅夏问:“四姐,是真的吗?”
“你指哪件?”
纪安蕊小声问:“她,真的大老远跑来跟你说她跟骆三公子有一腿?”
“如假包换。”
“为什么呀?”
“恶心我喽。”
“然后呢?她有什么好处呢?”纪安蕊也是实际派。
纪浅夏眼角扫她一眼,故意惊奇:“对哦,都忘了问她了。要不,五妹,你去问清楚?”
纪安蕊忙摇头:“我才不去呢。她这会正凶神恶煞的,万一冲我撒气怎么办?”
“我说五妹呀,没看出来,你还真趋利避害派呀!”
“有什么不对吗?有利就要往上凑,有害处就要躲开呀。这不常识吗?”纪安蕊还不解呢。
纪浅夏很欣慰拍着她:“没错。很对。我要向你学习。”
听不出她是反话还是认真说的,纪安蕊可不敢当真。
“我当真的。”纪浅夏微微叹气:“我就是知道而做不到。不然,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什么地步?”纪安蕊又不懂了。这位四姐现在过的不好吗?最舒服最省心的就是她了。
“唉!你不懂。”
纪浅夏忧伤了。她是大道理懂的一套一套的。就是做不到。不然的话,她就不会被丝馆还有骆凛拖下水了。还有,望江亭呀,遇尚黄之类的,若是及时避开,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缠身了。
最顶顶要紧的是,过生日那天,要是不无意窥见或偷听到什么就不会落水了?她就该发现不对劲,赶紧悄悄闪遁的。
当然,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但前车之鉴,吸取教训。
想到这个,纪浅夏就心忖着:骆凛什么时候回来?凉山快被官兵封起来了。他们还进得来吗?如果带着一个蒋氏,怕是难吧?
别人不知道,反正魏三娘还是挺顺利的就来到凉山。
虽然她不是权贵也不是特别有名的富人家,可隐性财产庞大,所以在这里也早早就添置了一处避暑院落。
安顿好后,因为天色不早,也就没去找纪浅夏了。
第二天,她再一看,凉山果然进驻了很多禁军之类的。通向驸马府那条路更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反正闲杂人等休想踏过去。
御驾要来,护卫严谨是正常的。想当年,先帝还遭了刺杀呢,若不是第一代保国公舍身挡刀,估计江山也不是现在的模样了。
理解理解!
魏三娘带着小丫头趁着清早天气还没太闷热,施施然向纪府过来。
拜贴递进去,很快就有回应。被请进府里待客厅等候。
魏三娘实在是平民女子,没引起纪安蕾的重视。消息送进去后,就只有纪浅夏带着一脸的不解跑出后院来招待魏三娘。
“你怎么白天来了?”浅夏是纳闷的。
魏三娘失笑:“白天怎么不能来吗?”
“能。不过,你们有事,不是……”她压低声音:“晚上出动比较不引人注意吗?”
“事出有变。”魏三娘平静。
“哦。那是有事要跟我说?”
“嗯。”
纪浅夏挠挠头:“要是大事要紧事呢,怕是在这里不方便。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
“也好。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凉山官兵多起来了。”
纪浅夏很快了然:“那就去你府上,方便吗?”
“可行,只是你能出府吗?”
纪老太太昨天听闻高二小姐来无理取闹过后,就对她加紧了看管。就她那手段,早晚要出事。
纪浅夏不太确定,只说:“能吧?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好。”魏三娘无所谓。
像她这种平民商女,拿什么身份见纪老太太,就安静在待客厅等呗。
纪君蔓是时刻留意着纪浅夏动静的,听报说有平民女子跑来见,还见着了。就感到奇怪,差人去打听。
很快,打听的人就来报:“是京城某家丝馆的掌柜的。听说人特别放荡,行为不检点,很粗俗的一个女人。”
“她们怎么就搅和在一起的?”纪君蔓没想明白。
是呀,这两个本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吧?
正好,简氏有事过来,也就顺口说起这个魏三娘。
简氏到底多长了几岁,闻听后就惹有所思:“这个魏三娘,我前些年听过。风评不好。年纪老大还没成亲,听说跟个男人不清不白的住着。出门在外又招蜂引蝶的,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的女人。”
纪君蔓下巴一掉:“这个名怕不是好名吧?”
“可不是。臭名在外。她怎么会在凉山?”
第252章 惹事
纪君蔓想了想:“名声不好,大概钱财也不少吧?”
简氏点头:“我还以为这凉山住着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呢。”
大伙纷纷点头,她们也是这么自认为的。
纪君蔓却自语:“她怎么会来找纪小满?”都是自己人的环境下,纪君蔓一点都不想称呼浅夏为四妹。
简氏向自己的丫头使眼色。
小朴方堂。
纪老太太精神状态一般般,京城传来坏消息。
送出去的蒋氏在乡庄失踪了!就在自己院里,丫头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当然报了地方官,也搜寻方圆百里,可就是如水滴入海,音信皆无。
保国公已经赶过去处理后续了。狄夫人也不瞒着她,把消息及时送达过来。
“老太太,你放宽心。蒋姨娘不会有事的。”多寿态度和缓的开解。
“唉!”纪老太太摆手,说:“怕是要出大事了!”
“怎么啦?”多寿不明白:“奴婢想,也许只是乡下歹人掳了蒋姨娘去,无非是讹点钱财吧?”
“乡下歹人没这个胆量。”讹乡绅不是更安全?去讹京城国公府的姨娘,不划算吧?
多寿眉尖一皱,小声:“难道是一出戏?”
蒋氏被送走的深层意思,多寿略知一二的。不单单是府里争风吃醋的原因。而是因为别的缘故。她的两个丫头相继出事,不是没原因的。
纪老太太闭上眼睛:“却也不像。”
自家院子,平白无故,何必演这一出呢?没想过后果吗?再说,有正常的渠道暗通曲款,何必玩消失呢?
“会是什么人呢?”多寿也苦想:“蒋姨娘并没有什么仇家呀?”
“仇家?”纪老太太得了提醒似的,眯睁眼。
狄夫人和白氏不可能这么做,完全没必要。花氏远在百里外,使不上劲吧?若说谁跟蒋氏有仇冤,府里怕是也就只有纪浅夏嫌疑最大。
正好,纪浅夏就跑来说要出门一趟。
老太太照例问了去哪里?
串门是吧?谁家?
“魏三娘?这谁呀?”纪老太太这个层次,不清楚魏三娘是正常的。
“相当于我的恩人。”纪浅夏就先冠上一顶高帽子。接着挨到老太太身边,小声说:“就是上回我跟陈姨娘去福灵寺途中遇袭,其实不是官差救了我们,是这位魏掌柜的过来唤人吓退歹徒。”
“是她?”
“是。要不是她出现及时,拖延时间,歹徒就得逞了。”
纪老太太调整个身姿,笑说:“如此说来,倒要见上一面不可。”
“祖母,你要见她?她可不是贵妇命妇们。就是一个丝馆掌柜的。”
纪老太太撑撑额头。
精神不太好,平民阶层就算了吧。
于是吩咐长福准备了一份厚礼感谢。只是不怎么放纪浅夏:“备足谢礼即可,你跟她有什么好打交道的?”
浅夏陪着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
招来纪老太太深深一记老白眼。
“祖母,你不知道吧。听说山道上来了好多官兵。再不出门,以后就得一直待在家里捂馊了。”
“是吗?”掐指算算,也差不多京卫那边的人马要派过来了。
纪老太太倒是犹豫了下。
以后,怕真是不能轻易出门了。
“祖母,这位魏掌柜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她也在凉山置有一处院落,不远,走两步就到了。绝对安全保险。我不会惹事的。”浅夏又下保证。
多寿就轻轻闷笑。
“要不,再把多寿姐姐派给我盯着?”
纪老太太看一眼多寿,想到府里消息,就笑了:“多寿今天不得闲,你自去吧。”
“啊,谢谢祖母。”浅夏欣喜。
虽然没把多寿拉出来,可到底能出门了。
偏巧,纪安蕾,纪安蕊和纪吟萼过来陪坐。
听说她又要出门,别人还好,纪吟萼就吵着要同去。
“你老实待着。我这可是去别人家作客。你也好意思当跟屁虫?”浅夏十分不客气。
“谁家呀?”
“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家。”
纪吟萼就切了一声:“还神神秘秘的,名字都不肯透露。有名堂。”
纪浅夏伸指戳她:“你去烦三姐嘛。她不正跟吴家小姐们打得火热吗?”
“又没我份。”纪吟萼灰心沮丧。
纪浅夏就不再搭理她,施礼离去。
外厅,魏三娘静静喝茶,其实心里还在捋着这几天得来的消息。有好几条太过惊悚了。
丫头忽然小声:“外头有人。”
魏三娘抬眼看去,后窗下闪动一颗脑袋,很快就隐下去。
若是在自家,魏三娘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在纪府,她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一笑了之。
谁知,没过多久,门槛外就踏进一名艳丽少女,眉眼很是精致却带着傲色和不屑。
她站到魏三娘面前,肆无忌惮的打量:“你就是魏三娘?”
“是我。”魏三娘认得她,纪府最漂亮的三小姐纪君蔓。其实不止是纪府,就是贵女中也是容貌上乘的。
纪君蔓眼里的鄙夷更甚:“果然是下等人,不知礼法。”
魏三娘早就知道她骄横,名不虚传啊!
“不知这位小姐何出此言?”魏三娘不紧不慢问。
“见到本小姐,还不见礼?”
魏三娘就淡然问:“敢问小姐何许人?”
知书一旁也撇嘴:“哟,真是孤陋寡闻,我们三小姐都不认识?”
“的确不认识。我一个下等人,哪里有机会认识三小姐。”
“那你现在认识了?”
魏三娘点头:“见了。”
“还不行礼?”雁书也催。
魏三娘微抬下巴:“礼法不合。”
“什么?”主仆仨都愣了。
“纪三小姐进门就叫出我的姓名,那我是不用自我介绍了。怎么就成不知礼法了?怎么就该见礼了?我又不知你是什么人?难不成,这府里阿猫阿狗跑我面前撒威风来,我都不用知道是谁就得给行礼?”
“放肆!”
“贱婢!还敢顶嘴?”
纪君蔓冷笑:“给我掌嘴。”
抓不到纪浅夏的把柄,那就拿她客人开刀。反正是个下层不要脸面的女人,打了也就打了。谅她不敢怎么样?也谅纪浅夏不会护着。
魏三娘就一个轻视的蔑笑:“跳梁小丑!”
第253章 闹腾
跳梁小丑?
‘嘭’好像戳通了一个马蜂窝。
纪君蔓怒火中烧,不等她再发号施令,丫头知书和雁书就掳起袖子,抡起巴掌不怕死的冲上去,要教训一下这个平民且名声不好的女人。
魏三娘自然一闪,让自己的丫头去应付。
同一个级别相抗才公平嘛。
小丫虽然只是魏三娘的一个贴身丫头,可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怎么会就留下她呢?
知书和雁书的巴掌还扬在半空中,小丫就果断干脆的‘啪啪’两声招呼到她们脸上了。
她的力道没掌控好,知书和雁书感到脸上火辣辣一疼,眼前还冒了几颗星星,各各不由自主的退后三步,带着见鬼的眼光盯着小丫。
纪君蔓张大嘴,不可思议。
小丫还舒展一下双臂,兴致勃勃说:“屋里太窄,我们出去打吧?”
“你这个贱脾,竟敢打我?”两丫头反应过来,捂捂着对视一下,同时面容可憎的扑上去。
小丫这回不用出手,滴溜转着身体,灵活的闪开,伸腿一绊。知书先栽个狗吃屎。再出腿如电踩雁书的裙子。不出意思,雁书也重重倒在地上。
“反了反了!你们,你们……”纪君蔓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平民女人敢还手。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纪君蔓转头向其他婆子丫头喝斥。
魏三娘翘腿坐着,还问:“小丫,能行吗?”
“行。”小丫跃跃欲试。
她都手痒好久了!这帮女人,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纪君蔓的命令是传达了,可是婆子丫头们不太敢冲上去,毕竟,知书和雁书两个的糗样就摆在眼前。她们也只敢慢慢呈包围状。
魏三娘锐利的眼视看过纪君蔓,后者一个冷激灵,悄悄退向门槛边。
纪君蔓也不是傻瓜。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丫头都有这等本事,这个魏三娘不是更能打吗?粗蛮人,还是远离点好。
“动手啊!”小丫还鼓动:“你们不动手,我可就动了。”
“这,三姑娘……”有婆子很为难。
纪君蔓怒吼:“给我打!打死算我的。”
“三姐,你又发什么疯?”纪浅夏慢慢悠转来,闲闲说:“你这样无视人命,很容易给爹爹和夫人招黑的。”
纪君蔓看到她,倒吸口气。
“这,这两个贱婢,打伤我的丫头,不能就这么算了?”
纪浅夏看一眼鼻青脸肿的知书和雁书,再扫一眼魏三娘主仆,忽然起脚,朝着两个带伤丫头每个赏了一脚,然后转向纪君蔓:“算我的。”
“你,你怎么……”纪君蔓勃然大怒。
纪浅夏拨开她的手指,冷下脸色:“这是对她们不敬客人的惩罚。你以为就这么完了,还没有。倚樱,去把大姐请过来。”
“是。”
纪浅夏掳起袖子,向着纪君蔓:“你今天要是不当着我的面跟魏掌柜二人赔礼道歉,我这巴掌就呼到你脸上了。”
“你敢?”
‘啪’纪浅夏出其不意就扇过去。
纪君蔓被扇的都蒙了。这,这也太不讲理了吧?不是要讨价还价一番后,再起架势吗?这就真打啊!还是当着陌生人的面。
于是,她嗷的叫一声,张着手扑向纪浅夏。
纪浅夏早有预判性,弹身跳开,使眼色给偎蕉。
她的丫头仆妇都围上前架着纪君蔓的手劝:“三姑娘,别这样。客人看着呢?这像什么话?”
“就是,老太太这会清醒着呢。小心闹到朴方堂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姑娘是姐姐,让着四姑娘这一回吧。”
“……”
纪君蔓被纪浅夏的人围着,突围不成,怒向自己这边咆:“你们都是死人啊?”
于是,她的仆妇就没围着小丫,转而来解救她。
纪浅夏就向魏三娘赔礼:“让你见笑了。对不起。”
“没事。”魏三娘大度:“我也没损失啊。”
“倒也是。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纪君蔓竟然会惹到客人头上。看来她是恨我入骨了。”
魏三娘微笑:“我也没想到。看来,我的消息来源,也要纠正了。”
“住手!”纪安蕾过来了。
两派人马才停止撕扯。
纪浅夏引见了魏三娘,并简叙了起因。
纪安蕾脸发烧,恨恨瞪一眼纪君蔓,吩咐:“都给我带到后院去。”
这个都指仆妇们。
“大姐,我不管,我要先还一巴掌。”纪君蔓不服气。
纪浅夏却没好气:“合着,你对我的客人不敬,这笔账就揭过了。”
“都闭嘴!”纪安蕾向魏三娘不好意思赔礼道歉。
魏三娘摆手:“闲话少提,我还有事跟纪四姑娘说。容我们先行告退。”
“这……”纪安蕾不解,苦主都走了,怎么取证?怎么罚纪君蔓呢?
纪浅夏还是希望纪君蔓受到责罚的。可是魏三娘给她使眼色,就只好笑:“大姐,魏掌柜是个豪爽大方人,气度不同一般女子。让三姐赔个礼吧。”
“我?凭什么?”纪君蔓大怒。
纪安蕾静静看着她,以眼神压迫她道歉。
纪君蔓摔手鼻哼一声:“休想!”
她要走人,谁知,纪安蕾身边的管事娘子不声不响的挡了道。
“闪开!”纪君蔓更是火大。
纪安蕾声音也不太客气:“你今天要是不经我允许出这个门,这个家让你来当。”
她当家这么久,也积攒了余威,管事娘子们都信服了她。没她开口,真不敢把纪君蔓放行。
看着这帮管事婆娘的脸色不善,纪君蔓知道了什么叫形势比人强。
她是三小姐又怎么样?
身边无人可用,怎么冲撞?
忍着委屈,纪君蔓楚楚可怜的转向看戏的魏三娘,小声:“是我失礼了。”
“什么?”纪浅夏张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狠狠剜一眼做作的她,纪君蔓提高了一点嗓音:“魏掌柜,是我无礼了,见谅。”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底线了。
纪安蕾看向魏三娘。
“我接受。”魏三娘当然也就见好就收。吐出三字后,冲着纪安蕾:“告辞。”
纪浅夏笑嘻嘻:“大姐,烂摊子交给你了。回头,我谢你。”她就快步随去。
还真是个烂摊子,纪安蕾撑撑额。对上纪君蔓仇恨的目光,心里一凛:“三妹……”
“唔!”纪君蔓掩面奔泣,大概是去了朴方堂告状。
第254章 摆明
纪浅夏和魏三娘心里都装着沉甸甸的要紧事,所以一路上也没多交流,也没多事,顺利回到魏三娘的落脚点。
上回来是晚上,没看清。这回是白天,纪浅夏还是匆忙中多看了几眼。
墙比较高,庭院只有两进,半新不旧的方正格局。
前一进,还有几个仆妇仆役在做事。后一进就清静许多,且当中有一株三四个大汉合围抱不起的银杏树。两边厢房,当中正屋,透着点质朴。
反正不像是大富之家,就是很普通的人家居屋。
阳光渐满,魏三娘将她请到正屋东廊下。有一株极大的绿树如茵盖遮出一片阴凉。
坐席是竹编,纪浅夏看一眼环境,似乎不太安全呢。
“纪四姑娘,放心。我这里都是自己人。”
“哦。”纪浅夏淡然一笑。
从古至今,自己人背后捅刀的可不少见。
“魏掌柜,我得向你好好道个歉。一来是纪君蔓,二来也是为我自己。让你受委屈了。”纪浅夏正式赔礼。
魏三娘忙扶起她笑:“客气了!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你们是我的客人,平白无故受这种气,是我招呼不周。”
“算了,小事一桩。再说我们也没吃亏。”魏三娘摆手,她真的当这是小事,不值得记在心里。
“多谢。”她不计较那是她大度。浅夏该脸红也是应该的。
纪君蔓真是狗急乱跳墙,竟然对她的客人下手,又蠢又可恨。
小丫上茶上点心上水果,都上齐后,魏三娘让她:“去外院玩吧。”
“好。”
浅夏抿口茶,看着魏三娘:“有什么发现了吗?”
“有,而且事态严重了。”
纪浅夏锁下眉头:“骆凛不是说那件事交托丝馆去做吗?”
“他没说交托什么事,直接去了太平县。听说,待了大半天。”
“哦。”浅夏微妙笑:“这个我知道。”
魏三娘眼珠一转:“听说昨天高大人次小姐上凉山来了?”
“嗯,来跟我面前搬弄是非的。哭着回去了。”
魏三娘睁圆眼睛。
“这个是私事,掌柜的,说正经事吧?”
魏三娘四下一看,压低声音:“驸马府接驾的事知道了对吧?”
“这不明摆着吗?”
“据暗线报,七王爷动作频频。”
就这短短一句,纪浅夏却灵透的想到什么:“这是个好机会?”
魏三娘默默点头:“我们也这么猜。”
“不过,可能性不大吧?贵人避暑,伴驾的很多。他们都陪在这里,只有军将听令,谁会起事?”
“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皇宫避暑行宫。安扎不下往年那么些人。那么,必然有些人会留在京城。”
浅夏仔细想了想:行宫占地广,安扎军队或者随行人员足够。凉山可不行。不但有这么些权贵世家在,又是起伏的山,且驸马府再大,又怎能比过行宫呢?
如此一来,随同伴驾的人数会减少。
“可是,再减少伴驾随行,七王爷必会同行吧?”
魏三娘眼里闪过戏笑:“若是忽然发病呢?”
“这,能难到太医?”
“若是太医也一时束手无策呢?”
纪浅夏就没话说了。
七王爷不想随行,多是的法子拖延。
“这么说……”浅夏迟疑:“你们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魏三娘轻叹:“老胡让我先来凉山等着。他去跟骆三商量了。是装不知呢,还是……”还是举报求富贵。
浅夏托腮看向庭中亮眼的日光。
“掌柜的,我觉得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为什么?”
“两强相斗,也是需要很多炮灰的。你想想看。丝馆能得到这个消息,那上头难道会不知情?也许早就做好一网打尽的准备了。”
魏三娘却笑:“他们知道是他们的。我们举报我们的,论起来,也是功劳一件不是。”
“万一反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岂不得不偿失?”
魏三娘眼里带笑:“所以,我们丝馆不出面,由骆三出面。太尉府嫡三子的招牌,想来无意中获知秘密,也不是新鲜事。”
“哦?若是这样的话,倒说得通。”
胡老大和魏三娘名义去举报,那自然不可信。平民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大事?反查起来,说不了兜着走。
但若是骆凛出面,什么都讲得通。
他是太尉府三公子,又是太平县尉,跟京中权贵公子哥们多有来往,加之为人机敏,无意中探得这么一件大机密是可能的。
论起赏来,他也不会独占。
“那行,看骆凛怎么说?”浅夏一点不放在眼里。
这种戏码,一般来说,反派必败!为什么呢?
主要是现在这个皇帝已经坐稳了好几年,又不是才坐上,根基不稳下手才有效果。这都把文武大臣都调派的好好的,暗卫们也掌握在自己手里,京城眼线颇多,侦骑四出。七王爷真有心起妖蛾,只怕才是反设的一个套吧?
唯一担心的是京城会不会乱上几天,她还是去隐晦的通知保国公等人好了。
也不对,如果要伴驾,保国公一定会来。那么就只跟狄夫人通个气就行了。最近几天,少出门。
正想的出神,魏三娘就说:“容先生的案子,也有眉目了。”
“我这里也有线索了。”浅夏收起心神,正色道。
魏三娘奇怪:“说说看?”
“这个事吧?只怕会不了了之。”
“为什么呢?”
“猛一看是定远侯总教习遇害,其实这背后只怕牵扯不小。”
魏三娘嘴角上扬道:“那你说牵扯了什么?”
“具体我说不好。但跟吴府脱不了关系,且跟王爷也脱不了关系。”
“没错。”
浅夏可不敢说的太多,怕魏三娘问起来不好交待尚黄这么个人存在。
“所以,我才说会不了了之。因为根本就查不下去。”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京府衙门,是动静小了。”
浅夏就笑:“别的不说,就商九,我是不太相信他能查出什么来?”
“商九倒是实在办事。可惜他年纪轻,有些事他并不知前因。所以后果推定不出来。正常。”
“嗯。所见略同。”浅夏还拍一下魏三娘。
第255章 疑丛
“不过……”魏三娘说话一波三折的。
“不过什么?”
“牵扯不小,京府会不了了之,但是骆凛这个犯倔的话,他会追查下去。”魏三娘挑明了说:“他早就说过,容先生是忘年交,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浅夏就叹气:“不知轻重!”
“其实吧,只要查下去,真相不远了。”
纪浅夏抬眼:“凶手是谁?”
魏三娘贴耳过来道:“跑不出定远侯与王爷这两家。”
“为何?”
魏三娘就悄悄告之丝馆搜集到的信息。
一年前容先生从京城不见那天起,定远小侯爷跟七王爷一个亲信长随曾在凉山。而当时吴夫人还找借口烧香拜佛出京城上观音庵来了。
“哦。明白了。”浅夏眨好久的眼,突然就说:“我好像明白什么了。等等。我头脑里信息太多,我先捋捋。”
魏三娘笑眯眯看着她。
纪浅夏托起腮望树盖,枝头上阳光点点斑洒。
大约一刻钟后,纪浅夏就融汇了各式各样的信息,却只有一个不解:“这位挽翠宫贵人,到底是什么立场?”
“嗯?”魏三娘不懂。
“她跟七王妃关系很好?”
“是。”
“进宫时间久吗?”
“一直伴君左右。”
“先帝时是什么身份?”
魏三娘略想:“就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侍妾吧?”
“只是一名侍妾?”
“嗯,是从侍妾出身。后来就一直得宠晋级。”
浅夏微微‘哦’了下,没再言语。眉头却皱起来了。
“怎么?想起什么了?”魏三娘好奇催问。
浅夏微摇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好想想。”
浅夏其实已想清楚了,不过对魏三娘她还是警惕的。为人是不错,可人心隔肚皮,这样的老练江湖人,都是人精,还是防着好。
“容我再想想。对了,魏掌柜的,你怎么看妙罗师太?”
“她?”魏三娘谨慎:“看着安份,怕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只是,我跟她认识,但交往不深。”
“你说她会不会暗中还跟京城那边有关联?”
魏三娘想了好久:“按蛛丝马迹分析,是有的。不过,她的作用有限,又远在凉山,翻腾不出花样来吧?”
“这,可不一定呢。”浅夏轻敲着台面:“当年是医女,又成为宫妃。还能死里逃生,掌握着不少宫中私秘事吧?别看是不起眼的私秘事,发挥得当,作用不小哦。”
“你这么一说,倒有可能。”魏三娘无奈摊手:“只可惜,观音庵是佛门清净地,我安排的人手有限。”
浅夏忙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妙罗师太也许是知情者而已。”
“你是说,要不要找个机会旁敲侧击?”
“不如今天?”浅夏笑着提议。
魏三娘看看天色,还早呢。
遂点头:“也好。择日不如撞日。”
魏三娘让下人去准备拜佛烧香的一应供品之类。她跟纪浅夏又闲聊着,大约两刻钟的功夫才出发。
还是上午的时辰,可日头已明晃晃。
好在,山道浓荫遮天,不算太热。
通向观音庵的山道比较偏静,饶是这样,还时不时遇到世家仆从们。
留意看了看,魏三娘对纪浅夏:“竟然有吕相国家的。”
“她家也来了吗?”
“没听说。一直待在京城钻营,怎么还有心思来凉山呢?”
“那为什么还会派人来观音庵上香?”
魏三娘沉默良久:“怕是我们都想错了。”
“什么?”
“吕相国被贬官,很可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浅夏灵光一闪:“咦?还真是哦。他这被贬也太快了吧?不能因为挽翠宫那位贵人就草率贬堂堂相国吧?”
魏三娘看她:“没错。再怎么得宠,相国大人反对,一直是在明处的。”
“所以这是……”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布局,设套。
观音庵比以往热闹些,人多一些。
不过,妙罗师太还是如先前那样,谁都不见,只自己闭关清静修行。主持日常的是知一师太。她很热络的招待了魏三娘和纪浅夏。
不过,这次会面,没有实质性进展。
妙罗师太的禅院,压根就没人能踏进,魏三娘也不行。
机灵的小丫借着四处逛的机会拉着倚樱偎蕉两个装做无知无畏去撞了一回院门,也无功而返,让守门的小尼劝回来了。
“这不正常啊。”回去的路上,魏三娘若有所思:“以往妙罗师太的院子是难进,但却没那么戒备森严。”
“你说有戒备?”
“是。小丫说,出面拦的是庵里的小尼,但暗处似乎有其他人。”
浅夏就莫名想到那个微服的尚黄了。
这家伙说不定就躲在这里呢?不过,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偏会躲在这里呢?妙罗不是先帝的妃子吗?难道他们有一腿,所以才格外放一马?
要这么说的话,慧妃独宠难道是假象?复杂了!想的一个头两个大。
回府前,浅夏用刀刻了个记号,希望骆凛上山后,能看到,第一时间过来会合。她实在有太多的信息要分享了。
赶在午餐前回纪府。
纪老太太先把她召了去,面色还是很冷静,只是询问了这个魏三娘的底细。
纪浅夏就知道纪君蔓告状了。
“京城丝馆的掌柜。差不多算半个东家。很精明能干的女商。当然,因为总跟各式人物打交道,嘴皮子利索,行事又大胆泼辣。”
一旁的纪安蕾就笑:“不是让你夸来着。”
“大姐,我知道三姐对她不满。可是,没有三姐先去无是生非,也不至于闹这一出。”
纪老太太冷哼一声:“那也是你三姐。”
“祖母,我这不是帮理不帮亲吗?魏掌柜总归是我客人。人家安静坐在前厅等待,三姐气势汹汹带着人指着鼻子挑衅,还不许人还嘴?”
“只是还嘴?”
“若论起来,动手的可是三姐的丫头。还不许人自卫?”
纪安蕾笑叹:“你这真是帮理不帮亲啊。现在三妹正寻死觅活的。你说怎么交待?”
“能怎么交待?让她作呗。不反省自己的过错,一味的撒泼耍痴,谁惯的毛病呀?咋不学学六妹,多安分啊。”
第256章 挑水
纪老太太哼声:“小满,你别牙尖嘴利的。这事,别人我管不着,你也有责任。”
“是是,祖母罚我为三姐出气吧。”浅夏倒笑嘻嘻的没太在意。
“四妹,你搞错了。这不是为三妹出气,这是为着咱们家规矩为大。”纪安蕾语重心长:“客人面前无是生非,这是三妹的错。你的错呢,就是火上添油,还在客人面前让家里姐妹不知收敛,还让三妹出净洋相。让客人看笑话。”
“哦,这样一说,我是有责任。”浅夏并不分辩,而是虚心问:“请问祖母和大姐,要怎么罚我呢?”
多寿默默低头笑了。
禁足之类的都罚过了,也没难倒这位四姑娘。
别说纪安蕾犯难了,就是纪老太太都很无语。
遇上这么一个不把家罚当回事的,根本就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好吧?这里到底不是京城。打吧,也轮不上。骂吧,她又不在乎。禁足吧,已经用过一次了。
“罚你抄一百遍金刚经。”
“啊!”浅夏叫苦:“不要吧?我最怕写字了!不如罚我一天不吃饭如何?”正好减减肥什么的。
纪安蕾肃容:“不许让倚樱代写。我让五妹七妹盯着你。”
“不要啊!大姐,要不罚我去把厨房的水缸添满水如何?这样的体力活才叫罚呀?写字算什么罚呢?没劲透了。”浅夏宁可去做体力活,也不要写字。还是一百遍,杀了她吧!
“这主意不错。”纪老太太却眼前一亮。
“呃?祖母,你是说挑水的主意?”浅夏收起呼天抢地。
纪老太太看向纪安蕾:“厨房还是分大小两处吧?”
“是,祖母。咱们的厨房跟下人所用分开的很清楚。”
“行,就让小满这丫头吃吃真正的苦头,挑满两处的水缸。嗯,不许帮忙。没挑满,不许吃饭。”
“是。”纪安蕾看向纪浅夏:“四妹……”
“行了,那我就开始了。”纪浅夏掳起袖子。
“稍等。”纪老太太示意长荣:“让人把水缸的水都清空。”
“是,老太太。”长荣忍着笑应命去了。
纪浅夏咧咧嘴,过后一想,水缸能有多大呀?不就跟外头养的苏莲花一样的大缸吗?水井就在后院,又不远,难不到她。
这回可失算了。
下人所用的小厨房的水缸是不大,也就地人高,三个人合围的宽度吧。可是老太太和姑娘们的特定的厨房,那水缸快跟纪浅夏一样高了。得五人伸臂合抱的宽度。
“至于吗?井口就在不远,至于放这大一水缸占地方吗、”浅夏还抱怨。
因为她这项罚令很古怪,听说还是她自己要求来的。所以很快,府里都传遍了,上下老小都凑过来看热闹。
就有那老成的能说得上话的仆妇笑着解谜:“四姑娘有所不知。天干物燥的,厨房柴火又多,不单为着做饭做菜省事,为着防走水,也得时时备着一缸水啊。”
“原来这样!”
倒也是常理。厨房后墙那一排垒的高高的柴火堆,加上又是夏天,一点火星子沾上不及时扑灭就是一场灾难。真要用水里,哪里还来得及从水井里摇绳提水上来扑灭呢?可不就用着水缸里现成的。
纪安蕾,纪安蕊,纪君蔓和纪吟萼都站在廊下看着她。
尤其是纪君蔓心里的怨气出了点,等着看她累成狗。
“四妹,趁着天色还早,快点开始吧?”纪安蕾和颜悦色问。
纪浅夏举手:“我有个要求。”
“你还敢提要求?”纪君蔓不乐意了。
纪浅夏不看她,径直说:“大姐,我挑水是没问题,可我也没说不让人帮着将水桶摇上来呀。”
“你的意思是……”
“给我找两个壮实的婆娘,守在这里摇绳,我挑水入缸就是。”
“你想的美呀!”纪君蔓叫嚷:“便宜都让你占了,这还叫罚吗?”
纪浅夏冷眼看着她:“你要是觉得这是便宜,我让你来占,如何?”
一句话堵死她。
纪君蔓气哼哼扭开脸。
纪安蕾听的有理,便同意了,安排两个膀大腰圆的给她专门守在井水放桶下去,摇绳上来,再由纪浅夏挑着水倒入水缸。
开始时很顺利。
纪浅夏换了一身便装,轻松利落的提着水,真的做起了体力活来,惹的下人窃窃私语。
只是,到底是小孩子的体力,又从来没吃过苦的,很快就力气用尽一般,越来越提不动了。后来就建议换上扁担一肩挑。
双肩挑的好处是可以多挑一桶,而且力量分散在双肩。
只是没过多,腿软了。只好申请歇息。
纪君蔓开头看的幸灾乐祸津津有味的,很快就有仆妇过来递口信说:“三姑娘,怕是不妙。四姑娘邻罚了,会不会接下来就要罚三姑娘了?”
纪君蔓就心里一喀噔。
她的行为好像也失礼失态,虽然出了丑,可是有错在先,还是挑衅客人。不管客人身份几何,总是她先主动惹事的。所以纪浅夏罚了,接下来就是她了吗?
纪浅夏罚了体力活,罚她只怕不会手软。
于是,纪君蔓借口看腻了,早早就退场跟心腹们紧急商议:“这会是装病还是怎么样?”
“装病怕是难以蒙混过关。”心腹下人道:“凉山此时有好些大夫,一查便知。”
“难道要真病着?”
“自然只能真病。不过,姑娘不要怕,奴婢这里有一味药,吃下,会发瘆子,全身难受,大夫也治不好,顶多两天后就好了。”
纪君蔓奇:“这么神奇?不是外头乱七八糟的假药吧?”
“非也。奴婢是托人从山脚下猎户那里买来的。说是有一次,某人打猎无意中碰到一株树叶,就染了病。大夫束手无策,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捱过两天后不治而愈。什么毛病也没有了。那猎户脸上的座疮也好了。”
“是吗?”纪君蔓惊讶。
心腹挑眉小声:“姑娘放心,奴婢在买主那里试过了。他们亲自供出一小姑娘做试验,奴婢亲眼所见。果真如此。”
“那行,就试试吧。”为了不让纪浅夏整到她,纪君蔓先自伤。
第257章 自受
听到纪君蔓忽然病倒的消息,浅夏扔下水桶,勾起一边的嘴角:“自作自受。”
纪安蕾屏退下人,悄声:“小满,你怎么会料这么准?”
“就她们那种以小心之心度腹的阴暗分子,走一这步棋太正常了。”
纪安蕾就笑了:“倒好,不用出手,自己就遭一番罪。不过,不会出人命吗?”
“大姐,放心吧。就是让她消停的药,不至于要她的命。我跟她还没到不共戴天之仇。”
“行。”
纪浅夏一直想整纪君蔓了,没逮到好机会。而且在别院,住的人多,处处都不方便。想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那是不可能滴。
纪君蔓会收卖消息,她也可以啊。
她只要跟纪安蕾合作就好。
纪安蕾手上的资源相当丰富,又临时管着这个家,大把的仆妇想讨好恭维。所以,纪君蔓那里有风吹草动,她能快速掌握。
这一次,因为无礼待客,纪安蕾本来要好好敲打一下纪君蔓的。不过,纪浅夏却不赞同。原因是她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
只要设个套,等着纪君蔓一干人等往里钻就行了。
没想到,纪君蔓不负所望真钻了。
那药,那人,都是纪安蕾事先安排好的,就等着纪君蔓身边的人上当。原本想让她们使坏时来个抓现形,没想到她们会用在纪君蔓身上。
这下好了,省多少手脚。
纪君蔓这一病,自然合府惊动,请大夫是必然的。
纪浅夏就可以偷懒了。她使了点银子,好些做粗活的争着帮忙,黄昏来临前,水缸的水就满了。
纪安蕊代表忙碌的大姐过来检查,没挑出错来,就这么轻轻揭过。
朴方堂,纪老太太端着羹汤,一勺一勺自己舀着:“小满这丫头,蕾儿都让她带坏了。”
多寿轻笑:“瞧老太太说的。”
“唉!也好。这人呐,总有心计也好。”
“老太太说的,奴婢竟听不懂。”
老太太递盅过去,抹抹嘴,笑眯眯她一眼:“你要是听不懂,我把你放到小满身边学学去。”
“老太太是嫌弃奴婢笨嘴笨舌的?”
“嗯,你乐意去不?”
多寿忙陪笑摇头:“奴婢要守着老太太一辈子。”
纪老太太却又无限感伤了:“多寿,你今年虚岁十五了吧?”
多寿心一紧,忙回:“正是,老太太,怎么忽然说这个?”
“不小了。”纪老太太垂下眼睑。
“老太太,你真是嫌弃奴婢不成?”多寿扁扁嘴。
纪老太太叹气:“你的日子还长,不能耽误一辈子。嗯,再等些时候。我自有打算。”
“老太太……”多寿惶急。
“别急,我有分寸的。”纪老太太拍拍她的手。
多寿就知道,很可能命运会发生改变。只不过,真要离开纪府,她又舍不得。
正纠结怎么说时,纪浅夏来了。
“祖母,我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浅夏面色郑重。
“过来坐下说。”
纪浅夏示意多寿:“多寿姐姐,劳烦你们先避避可好?”
多寿一怔。连她都要避,那真是要紧事了。
纪老太太不言语,也不多问,就看着她。
“祖母,我想请祖母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城告之夫人和爹爹。”
“告之什么?”
浅夏趴到她耳边,将听来的消息挑了一部分说给她听。
纪老太太要然脸色大变,声音都急颤了:“当真?”
“只是私下里有这么一说。若是假的,自然是好。若是真的,怕就连累国公府。”
纪老太太目光精光闪动:“若伴驾,你爹怕是会同来。只是府里……”
“夫人和白姨娘自然不会离家,但可以闭门不出。只要捱过最关键的一两天,事态平息就好了。”
“哦?事态平息只需一两天?”
“照这等情形看,上头只怕早有警觉。”
纪老太太默然点头。
“祖母,事不宜迟,得跟夫人通个气。“
“知道了。”
纪老太太把多寿叫进来,代笔口叙。
信的内容不能太直白,说的很含蓄。听的纪浅夏发急:“怕是看不懂吧?”
纪老太太瞪她:“太直接,万一被查到怎么办?”
“要不,托个老成可靠的带口信回去如何?”
“这种事,托谁也不可靠。”
纪浅夏心一横,正要自荐跑一趟,多寿忽笑:“老太太,四姑娘,若是信得过奴婢,不如让奴婢回一趟京城罢。”
“你?”
多寿点头。
她是很可靠,只是纪老太太这屋里离不得她吧?又兼外头天黑,她连夜出门,风险也多。
“多寿姐姐,你就算了。还是递信回去吧。”
纪老太太喃喃:“哎,若是狄家那表侄辈若在就好了。”
“祖母,狄家表兄还在德山县城吗?”
“说是追逃犯吏,不日回镇江府。已经回程了吧?”
纪浅夏灰心:“就算在德山县城,也鞭长莫及。”
多寿笑眯眯:“是以,奴婢回去一趟,最为妥当。”
纪浅夏看向纪老太太,后者摇头:“风险大。不可。”
“算了算了,夫人看不懂也无所谓了。反正紧闭门窗写清就行了。”
纪老太太沉吟:“去把你大姐叫来。”
“祖母,你要做什么?”
“安排人去德山城,若狄家表侄还在城中,连夜请来一趟。思来想去,他才是最稳当的传信人。”
纪浅夏琢磨了会一击掌:“没错,还可保狄家。”
日落西山。
纪府的下人快马加鞭去往德山县城,在家人着急等着回信。
纪君蔓的病请山上随同避暑的太医看过,只开了一副药,叮嘱沐浴里泡浸,并无特别。纪君蔓不但脸上,还有身上都长了小红点,痒又不敢抓,怕抓破留疤,不抓吧,又奇痒无比。
没办法,最后自让人绑了双手,开了一副安神药先哄睡着了这才安静。
纪吟萼特别跟简氏抱怨:“吵的难受!又不痛,只是痒,她至于鬼哭狼嚎的吗?”
简氏苦笑不得,小声劝:“三姑娘也没办法,你且忍忍吧。”
“真的是,没事就不要瞎窜嘛。可千万别给我。不行,我要跟大姐说换一间院子。”
“哪有多余的院子让你换?七姑娘,别去跟大姑娘添乱了。”
“哼!棉花,让人打水来,再冲洗一遍咱们这屋里屋外,别过了病气。”
“好的,七姑娘。”
第258章 敲诈
暮色渐深。
纪浅夏将后续转移给纪安蕾和纪老太太后,一身轻松了,还特意去看了一回纪君蔓。
纪君蔓的脸上反正是惨不忍睹了,睡着了,双手也绑着死结,防止她不经意的抓脸。她也就只能指望着这张脸翻身了。
知书和雁书现在是看到纪浅夏就躲的远远的,借口不适,不敢往她跟前凑。
纪浅夏也不在意,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能让纪君蔓消停几天就行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纪安蕊撑着肘在窗边看着她走近,笑容颇为微妙。
“五妹,不出来吹吹风?”
“不热。”
浅夏站在廊下看丫头掌灯。
“四姐,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纪安蕊小声的招手。
浅夏走近。纪安蕊左右一张望,手腕一翻,露出一个小小蓝色的瓷瓶:“我捡到的。”
看到这个瓶子,纪浅夏心下了然。
这是她从顾令娴那里要来的一点点特别的药末,就要趁机添加在纪君蔓那里的。
“嗯,瓶子很好看。”
“四姐,我在你房门前捡到的。”
“哦,那就还给我吧。”
“不给。”纪安蕊偷笑:“这可是好东西,我捡到就是我的。”
“那就好好收起来呗。”
纪安蕊盯着她看:“四姐,你说我要是把这个交给大姐会怎么样?”
“你去试试嘛。”浅夏漫不在乎。
“我若是交给祖母呢?”
“去呀。”浅夏笑嘻嘻鼓动。
一狠心,纪安蕊挑眉:“我要是交到三姐手里呢?”
“跟我说没用。你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浅夏还奇怪反问。
纪安蕊拉下脸色:“四姐,你别装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呀?你倒是大大方方说出来呀?”
“我要两百银子零花。”纪安蕊趁机开价。
“没有。”浅夏一口回绝。
“哎,四姐,你不考虑一下?”
纪浅夏微笑:“没有。有也不给你花。”
“哎,四姐,这瓶里装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要是交给三姐的话?”
“去呀,去交呀。”浅夏才不受敲诈呢。
她的态度是那么坚决,毫无妥协的余地,所以,纪安蕊泄气:“早知你油盐不进。”
“我也没想到你趁火打劫。”
“我没有打劫你。我捡到了,你要我还的话,不给点报酬吗?”纪安蕊忽然促狭眨眼。
纪浅夏脸色转冷:“真的是捡到还是屋里翻到,你心里有数。”
纪安蕊难堪笑:“嘿嘿,当然是捡到。”
“哼。”纪浅夏自回屋。
屋里还是整洁的,可是倚樱和偎蕉还是看得出有些细末处微动过。
“呶,还你。”纪安蕊过来放到桌上。
纪浅夏歪到榻上:“你拿去给纪君蔓呀,别说两百零花,两千只怕都捧给你了。”
“四姐,你不要激将我呀。”
“我这是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好呀。”纪安蕊抓起就走。
倚樱和偎蕉两个面面相觑:怎么又跟五小姐杠上了?
浅夏眯眼歇息。
如果骆凛能赶回来,今晚就可以见面了。然后呢,容先生遇害案就可以跟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至于送信的事。纪浅夏倒不发愁。
只要狄家表兄还在德山县城,肯定会赶上山带了老太太口信奔赴京城。
若是不在德山县城呢,自然纪老太太会在信里再添一笔,说的直白点罢了。
这些家务事,浅夏不再纠结,先养好精神。
别院里灯陆续掌起。
晚餐时,纪安蕊格外安静,纪安蕾不在。纪吟萼话比较多,一直在问:“五姐,我搬来跟你挤一处怎么样?”
“太热。”
“我就在外间打地铺。”
“不行。”
“小气!四姐……”
“免谈。”纪浅夏两字堵回去。
纪吟萼很不高兴:“偏心,非得把我跟三姐安排一个院子,凭什么呀?”
纪安蕊和纪浅夏都不搭理她。纪吟萼叨念一番,知道打动不了这两个异母姐姐后,也就闭嘴了。
纪安蕾直到夜深才回院来。
浅夏也不去打扰她,自顾自在屋里趴着让丫头帮着按摩四肢。体力劳动真是累人!先头还好不觉得,这会开始酸疼了,捏捏舒服多了。
待到深夜,纪浅夏哈欠连连,睡眼蒙蒙。
屏风外,倚樱有轻轻打呼声,庭院外,萤火虫舞动,墙角有虫啾啾。还有夜风拂树梢,哗哗如波浪滚动。
双肘撑在窗台前,浅夏莫名忧郁了。
这古时的夏月,还真是比后世的明亮澄澈啊!月华周围一丝云也不见,星星黯淡无光。
昂着头赏了会月,纪浅夏转念就想到一件切身相关的事:怎么退亲?
现在是年纪小,还不愁。一年半之后呢?一眨眼就过了。到年岁就更容不得她说不。只能早点了断。但不是现在。且等些时候。
不过,要找一个充分的理由,不是容易的事。
说服白氏容易,狄夫人呢?保国公呢?纪老太太那里呢?全是道道难关,一关比一关难过。
‘嗖’一道黑影如落叶飘下。
纪浅夏先认真看两眼,确认是骆凛的身材,才没有大喊大叫起来。
骆凛一身夜行衣,衬的宽肩细腰长腿,身姿挺拨快步走近。
浅夏盯着他身材半晌,展颜:“你来了。”
骆凛的神情在月光下晦明难辩,不惊不喜又带点别的意味。
“等我爬出来。”浅夏习惯了,撑起身装备跳窗而出。
谁知,骆凛双手一伸,将她腋下一按,往上一抬将她轻易的从屋里抬到屋外。
“呀。”浅夏轻呼。落地后,也只看他一眼,回身掩上窗没说谢谢。
如法炮制,骆凛带她出府,不过这一次不是去魏三娘他们落脚处,而是林中一处幽静小亭。
虽说不怕鬼,浅夏还是心里毛毛的。
这黑夜,这山林,这偏亭,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分尸理想之地。若再来几个山鬼之类的,她都不意外。
“高二小姐找过你了?”没想到,开头第一句,骆凛竟然是问这个事。
“是呀。让我赶回去了。你有意见?”浅夏没好气。
骆凛静静看着她:“还羞辱了一顿?”
“没有。”浅夏否认。
这种词,她是不会认下的。
骆凛无语了。睁眼说瞎话啊!还脸不红心不惊的,不像新手所为。
第259章 坦白
林高月小,树梢风拂过。
纪浅夏是看不清骆凛的表情,只看到他的眼睛幽幽暗亮。互相对视片刻,她就若无若事的移开目光,试图转移话题:“你,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
“那……”
骆凛平静又快速说:“高家很震怒。”
“哦。”听明白是高知县家后,纪浅夏不在意。
“高二小姐行事任事胡闹,但你这么做,后果欠妥当。”
纪浅夏垂眸,视线从睫毛下抬视他:“我这么做,相当妥当。她冒昧跑来跟我说你跟她有一腿,我呢,是相当相信你不会那么没品味,会在理智清醒的情况下跟她有这么一段。所以,戳穿她最好的办法就是验明她的正身。你看,简单的就是最有效的。”
骆凛哑然失笑:“还是我的错喽?”
“追根溯源,还真是。所以,于情于理你不该怪我。”
“我没有怪你。”骆凛淡然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我笨,聪明的法子想不出来,你又不事先来个口信,我要早知高二小姐上山就为这破事,压根不会让她进门。”
骆凛垂脸:“我得到消息也太晚了。”
“哦。那这事,高家很震怒,后果会是什么呢?”浅夏好奇。
骆凛忽然一笑:“竟然根源在我,我来处理。”
“行。”浅夏一点不谦让。
骆凛默然小会,就慢慢说明:“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下作。其实当时的处境是这样的……”他觉得吧,别人可以隐瞒,但纪浅夏有权知道真相。
纪浅夏也没打断,静静听他说,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这,这,这是小小年纪的高二小姐干出来的事?”比纪君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是。”
“会不会是高家默认的?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城府?”
“别人不好说,高夫人是知情的。”
“懂了。”
骆凛又缓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纪浅夏受宠若惊,吃惊:“你,你这说话方式真诡异。歉意不是要早提出来吗?”
“……你得适应。”骆凛面色微赧。
“哦。我尽量。”浅夏抿嘴:“行了,不用道歉,你又不是高二小姐什么人?她做这下作事麻烦到我,轮不到你说对不起。”
“……哦。”骆凛一想也是。他并不是高二小姐什么人?也没收她为徒。不过,他是根源呀。嗯,有点复杂,算了。她不在意就行了。
她不在意?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骆凛脸色又不好看了。
好在,夜色掩护,背光而立,浅夏没看到他的脸色变幻,还兴致勃勃催问:“骆凛,你这也算是跟高大人结仇了吧?”
“嗯。”
“你的县尉官职,是不是保不住了?”浅夏还有点幸灾乐祸。
骆凛又笑了:“你说错了吧?是他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浅夏睁圆眼睛:“你打算公私不分?”
“胡说。”
“高二小姐手法下作,也不至于累及高大人的乌纱帽吧?”
“哼。”骆凛不屑一顾:“教女无方。”
浅夏眨巴眼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高二小姐算得上坑爹不?不过,骆凛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吧?
“高大人政绩本来就不行吧?”
骆凛不置可否。
看他不太想明说,浅夏就揭过:“这事咱们别说了。反正做事有分寸。高二小姐羞恼也好,忍气吞声也好,反正我不怕她。”
“嗯,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骆凛认同。
咱们?浅夏轻微撇下嘴,脸色转正:“蒋氏人呢?”
说到正事了,骆凛耳目先调整,四下侦查了,确保暗处无人,还是放低声音:“带上山了。”
“啊?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太尉府的马车没人敢严查。”
“在魏掌柜那里?”
骆凛迟疑了下:“不是。隔壁。”
“哦。她招供没有?”
“没有。”
浅夏低呼:“怎么会?你们不用刑吗?”
“用了。”
“一定是怜香惜玉了吧?唉,对付女人,你们不好下重手,让我来呀。”浅夏也理解。
骆凛搔搔头:“这也正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原因。”
“为这个事?”浅夏皱眉:“我还以为你看到我的记呈了?”
“也看到了。”
浅夏稍微适应了下他的说话方式,只好道:“那就带路吧。”
“你要去会蒋氏?”骆凛略惊。
浅夏更惊:“不会她,怎么让她招供呢?”
“呃?你跟她会面,时候未到吧?”
浅夏看着她:“怎么呢?“难道还要放她回去?如果要放过她,我确实不适合出面。”
骆凛摇头:“她是一颗棋子。但我们不确定她的重要性。如果是颗无用棋,你们会面,无右厚非。”
“那我去见她一面,但她看不到我,总行吧?”浅夏是很讲道理的。骆凛把原因一摊,她听明白了就降低标准。
骆凛略加思索:“行。”
他带头往一边去,月还明,不过树荫浓浓,月光晦明不暗映在石阶上。
“对了,骆凛,我好像知道容先生遇害真相了。”浅夏步步跟从,生怕一脚踏空。
骆凛徒然停步,浅夏的鼻尖就生生撞在他后背,揉着抬眼:“怎么啦?”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差不多吧?”
骆凛沉吟:“胡老大也提过,不过,并没有证据。”
“证据是没有,可是证据链可以接起来,而且,我似乎知道容先生这个吧,可能身份不止两个,还有一个隐秘的……”
“嘘。”骆凛忽然捂住她的嘴,小声:“有动静。”
“唔?”浅夏疑问。
骆凛放下手,改揽到她的腰,轻轻一勾闪到一颗树后。
乌云散去,月华皎亮。
几道精瘦黑影掠过树梢,在月下如飞鸟一闪而逝,整齐划一,寂静无声。
纪浅夏下巴微掉。
这是真正的高手啊!怎么做到轻身如燕,还悄然无声的?而骆凛的眼力也相当不错嘛。是怎么听到远处的轻微异常动响的?
轻慢的扭头,浅夏瞥一眼目光如电,专注凝视黑影们的骆凛。
下巴线条简洁坚毅,嘴角轻抿,侧颜在月下这么一看,还挺好看的。浅夏心里感慨一句。
第260章 损招
骆凛似有所悟,眼视下凝,正好跟纪浅夏打量的视线相撞。
浅夏指指嘴,示意:可以说话了吗?
骆凛轻轻失笑:“想说什么?”
“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看清了。”
“什么人?”
骆凛轻声:“大内高手。”
“哎呀。”纪浅夏讶异:“他们为何深夜出动?”
骆凛神情一松,笑了:“正常现象。”
“哦。大内高手就像夜猫子一样,擅长深夜行动。不过,他们的方向不像是驸马府呀?”
骆凛抬眼看看方向,不言语。
“骆凛,你有什么想说的?”
“暂时没有。我们走吧。”骆凛当然知道的比她多多了,可不想什么都说给她听。她是娇弱闺中小姐,朝堂的事尽量不要让她太掺和了。不合适。
“好。”纪浅夏并不任性。
眼前是蒋姨娘的事更急迫。
她急迫的想知道蒋氏为什么一直针对她?到底在小满那天,她听到或看到什么了?
夜路走的磕巴,骆凛牵着她的手,不声不响带路。浅夏也不矫情,这黑灯瞎火的,为了不摔到,只能如此。没几步路,总不能还让他背吧?
魏三娘落脚的院落近在咫尺。旁边也有一座更小的院子,漆黑中有一抹昏弱的灯光。
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人,这令浅夏诧异,小声问:“没人守着?”
“有,在暗处。”
“哦。”
推门,厅堂一角有幽光。骆凛带着她入里屋,屏后风,又是一道暗门,再推,又是一书架。动了一本书后,地板轻微响动,向两旁移开,露出一个黑口子。
纪浅夏探头看了看,有楼梯下行。里头有很弱的光。
“敢下去吗?”骆凛轻声问。
“小意思。”浅夏不但敢,还很兴奋呢。
可算是见到机关了!
她束整衣裙,动作麻利的踩梯而下,完全不用骆凛护着。
骆凛居高看着,嘴角慢慢轻扬:这算是奇女子了吧?他还真没看走眼。
下到梯底,浅夏先闻到泥土味,还有尘飞腐味,并有血腥,不算太浓。
骆凛将梯口盖好,下到她身边又去牵她的手:“跟我来。”
“……哦。”浅夏抽了抽手,这地方不用牵了吧?
骆凛没放手,若无其事的带路。
绕过一道拐角,灯光一下亮炽。
浅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了。”
她从骆凛身后探出头,看到胡老大跟魏三娘都在。一坐一站,脸色都不太愉悦。
“咦,你们也在?”
魏三娘笑了一下,过来接着她:“我当然要来。你们所遇伏击案,我可是说过要查到底的?”
“也是。她人呢?”
“呶。”
顺着魏三娘的嘴型,纪浅夏歪头一看,面前是铁栅栏。不是一个牢,而是还有一道宽宽的泥士梯,下面有个小小的斗室。蒋氏正抱膝独坐其中。
她衣衫虽皱脏,却也整齐,头发凌乱了点,神情无波,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想什么。
“她,就这样坐着?”
“嗯。不肯说话。”
“绝食了吗?”
“那倒没有。该吃吃。”胡老大抓抓大胡子,苦恼:“油盐不进啊。”
纪浅夏就出坏主意:“放蛇呀!”
骆凛和胡老大苦笑:“她,好像不怎么怕蛇。”
“哦,毒蛇?又不行,咱们又不是取她命来的。要不,放蝎子之类的?”
魏三娘无语:“能想点别的损主意吗?”
“有了,先打一顿。不是有血有伤口吗?放蚊子蚂蚁爬满身……”话未说完,魏三娘就搓着手:“咦?头皮发乱,肉麻死了。”
“那你是密集恐惧症。这招吧,杀人于无形,管用。”
魏三娘不解:“什么叫密集恐惧症?”
“就是你看一只蚂蚁没问题对吧,可是一群一堆你就会头皮发麻。看一只密蜂也正常,一堆一窝窝就受不了。不是身体受不了,是生理上视觉上,有种犯恶心的感觉对吧?”
“是呀。”魏三娘惊:“别说是蚂蚁之类的,就是芝麻撒多了我就受不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这不算病,天生的,没办法,避开就行了。”
胡老大与骆凛交换下无奈的眼神:这两个女人闲扯离题十八万去了。
“呃?有更简单有效的办法吗?”胡老大不得不插言。
“有呀。打啊,打断一条腿。”浅夏冷漠:“一条不够就两条。”
地下室内冷静了片刻。
魏三娘先拍手:“简单粗暴,我赞同。”
胡老大看向纪浅夏:“她可是令尊的宠妾?”
“妾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骆凛点头:“可以一试。”
“快去,我要听到她害的我真相。”浅夏急切催。
骆凛道:“今晚,怕是来不及。”
“怎么会?你们不会是怕我见不得血腥吧?”浅夏揣磨道:“我没事。”
魏三娘看向骆凛:“试试?”
“对呀对呀。”浅夏跃试:“给她点好果子吃。你们好生款待着她,当然就捞不到真实的口供呀。”
“我们,其实也用了刑的。”胡老大辩解。
“无关痛痒,自然威胁不到她。”
骆凛却一直眉头紧锁,托腮沉吟:“你这么坚持的话,可试。不过,你真不适合现场围观。”
“我真没事。”浅夏赶紧:“我对血腥味没什么不适应。”
“不行!”骆凛坚决。
纪浅夏眼珠一转:“我没那么娇弱。”
“我知道。但这跟娇弱无关?”
浅夏很诚恳:“骆凛,谢谢你照顾我的感受。但我真的很好,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
骆凛眼睛幽黑明亮,只是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浅夏有点看不懂了。
什么意思?
魏三娘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打转,然后就轻笑了:“你就依从他吧。人家的好心还是要领的。”
“……好吧?”浅夏好像听懂了一点,再看骆凛的眼神,不那么迷糊了。
骆凛看看头顶:“这里比任何地方都隐秘而安全。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地下室,隔音当然比别的地方安全。不过,浅夏顾忌,手一指:“她呢?”
胡老大一抚大胡子,哈哈笑:“你再看看地牢。”
浅夏隔着栅栏再看。
斗室就在眼下,一条简陋的泥石梯略略弯曲直下,蒋氏安静坐着,并没有窜上来的冲动。难道是……
第261章 揭底
不是吧?这年代有玻离罩子吗?纪浅夏不太确定了。又趴过去仔细看。
是有一层隔断,水光溜滑的,不如玻璃那般透明,不认真看,分辩不出来。
魏三娘凑过来道:“这是浣国才有的一种石头。整块都是透明的,我们打薄以后装在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方便观察关在地牢里的人犯动静。”
“那他们可以看到上头吗?”
“从他们的角度看,是黑乎乎的。”
“不是透明吗?”
“我们涂了一面,别的料”
纪浅夏就听明白了。这就跟现代的审讯室一样。外头可以看到里头一举一动。里头只晓得那是个窗口,可看不到外头画面。
“声音也听不到吧?”
“只要不大声嚷叫,她是听不到的。”
浅夏竖大拇指,由衷:“真不错。”旋即问:“有浣国?在哪方呀?”
“南边。还要乘船,船还不是一般看到的那种画舫。”
浅夏‘哦’了一声。心忖:这不就是海外吗?
骆凛截下她们两人的对答:“我们还是先说说容先生遇害这事吧?”
“我先说。”纪浅夏忙举手:“说完我就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仨人一时无语。
纪浅夏正正神色,退到桌边坐下,降低声音:“我先说我的看法,我认为容先生不止是雷老虎二号人物,也不单单是吴府总教习。他还有个身份,很可能是皇上的暗卫。”
“什么?”都大吃一惊。
浅夏点头:“我怀疑他是皇上身边的亲信暗卫,安排他混入江湖,又借着某个理由又再混入定远府。”
“为何?”骆凛神情稍变。
“收集定远吴府的信息吧。”浅夏想了想:“别的细节我就不猜测了。直接说结论吧?我的推测是这样的:容先生任总教习后,还是摸到了一定的真实信息。他来到凉山,听到了大逆不道的消息,被人从后击中后脑,拖出去扔在芦苇丛中。”
魏三娘震骇,缓缓:“对上了。一年前,事发那个时间,吴府小侯爷与七王爷心腹亲随也在凉山。他们密谋什么,被担任护卫的容先生听到了,为了灭口而杀人。”
容先生竟然是总教习,武艺肯定是高的。小侯爷出行,带上他当护卫是情理之中。
“可是,为什么会抛尸而不是毁尸呢?”骆凛不解这一点。
魏三娘也没想通:“按理说,他们敢杀人,必然也有别的手段毁尸灭迹才是。”
“会不会是这样的?”浅夏托下巴:“容先生预料到了危机来临,他放出信号召唤同伴支援。定远府杀人,没来得及毁尸呢?”
“信号?”胡老大一捋大胡子:“容先生真的还有同伴?”
“我的假设是他是皇上特意派出去针对江湖人士的卧底。后来又转为卧底定远侯府。他总有特别的手段联络上头吧?”
“有道理。”骆凛脸色阴沉,看一眼浅夏。
浅夏也挑挑眉,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到‘尚黄’这个人。
所以,骆凛没有多话,没提出否定论。只有魏三娘却是问:“容先生如果真是雷老虎的二号人物,又是皇宫派出的卧底,为什么雷老虎还横行那么久呢?”
“容先生要先融入取得信任才能一网打尽雷老虎这个组织吧?而且你们看,容先生回京城后,雷老虎不就销声匿迹了吗?难道不是他的功劳?”
这么一说,胡老大发言了:“还别说。自打容先生入京为吴府总教习后,雷老虎这个杀手团就再没露面。难道已经被官府暗中端锅了?”
“如果假设容先生卧底身份成立的话,那就对上了。”魏三娘沉重:“没想到,还会牵出这么一件事来。”
胡老大叹气:“诚如纪姑娘所言,容先生多重身分,最后遇害是因为很可能听到吴府与七王府密谋之事才引来的杀身之祸?”
“对,这是我的猜测。容先生已逝。而吴府与王府又不可能拿到实证。”
魏三娘一摊手:“只是假设,不能算结案。”
骆凛忽然道:“倒也不全是假设。据我所知,皇宫里有人关注过容先生遇害案。足以说明,容先生是皇宫里的人。”
一个小小的总教习之死,能引起皇宫方面的人关注,本身就不正常。
“所以这件案子,明面上会糊涂结案?”
浅夏又补一句:“也可能会成为悬案。”
“实则,真相已在。只是不好抓捕归案。”魏三娘轻说。
骆凛嘴一抿紧:“但也未必。”
胡老大眼眸一亮。
他很快就想到。京城七王爷在蠢蠢欲动,吴王府那是一定响应的。如要皇宫那边早有准备,只是设下一个套的话,这两家被赶尽杀绝,不正好就验证了容先生为何而遇害吗?也不正好凶手伏法吗?
“那骆三,你就这么认定容先生之死的凶手是他们两家了?”魏三娘看向骆凛。
骆凛看向浅夏,轻轻点头:“八九不离十。”
胡老大却不再纠缠这个命案,而是问:“那么我们,要不要……”要不要装做无意中得到消息,密报上去,等事态平息后好邀功?
“不要。”骆凛冷静:“静观其变。”
纪浅夏也赞成:“君心难测。咱们不要趟这混水吧?搞不好还会被重点盯上。朝堂之争,无关人员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呀。”
“明哲保身?”一方面很可能是泼天富贵?
魏三娘和胡老大对视一眼,虽仍在犹疑,却也动摇了决心。
将丝馆收集到的信息密报上去固然好,但纪浅夏担忧的没错,君心难测。
皇宫里可以很早就安排高手卧底江湖草根之中,也能安排卧底定远侯府,还有什么手段没用尽呢?她们丝馆得到的消息,只怕皇宫早就得到了。
并且故意设下这个圈套,好等着王爷与吴府傻傻往里跳呢?
这么城府深的圣上,还是不要故意去讨好为上。免得惹祸上身。
“那就这么解决了?”魏三娘还带些遗憾。
胡老大深思后,不无叹惜:“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容先生之死,只能等看后续,来验证纪姑娘的假设到底对不对?”
第262章 小名
“三位,别那么灰心嘛。”纪浅夏看气氛不对,安抚笑说:“虽然弯弯绕绕这么久,得来这么一个结论是很打击士气,但是你们都很棒啊!一直没放弃在努力探明事实真相。就冲这一点令人敬佩。”
“别给我们戴高帽子。”魏三娘斜骆凛一眼:“骆三的忘年交嘛。对了,纪姑娘,你那伏击事,也差不多算有个交待了吧?”
纪浅夏笑嘻嘻:“算,当然算。主使就是蒋氏嘛。而主因我猜测了,等你们严刑逼她招供。这事,反正我挺感激你们丝馆。多谢。”
她正式一礼当感谢。
魏三娘笑了,虚扶她一下:“客气了。我们丝馆也不是无偿的。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还是要多谢。没有你们的努力,别说伏袭真相难明,花神节落水,凭我查,怕是一辈子都查不出真相来。”
“过奖。以纪姑娘之机敏,查出真相是早晚的事。”
“不敢当。”浅夏虚心。
胡老大手一挥:“好了好了。都客气啥?好歹都算是自己人了。”
“那是,骆三,恭喜。”魏三娘拍拍骆凛的肩。
骆凛不动声色躲开她,向浅夏:“竟然都真相大白了,那你这些天安份在家待着。”
“嗯,我会的。”
“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纪浅夏欣然从命。
这些天困扰她的事差不多都水落石出,无事一身轻。她也暂时可以歇口气好好对付纪君蔓呢?实在太可气了!
魏三娘和胡老大也得到各自的答案,看时辰不早,也一同上梯转回隔壁院落。
月上树梢。
经过这么一折腾,纪浅夏困意不明显,还有点小小兴奋。
借着月色又跟在骆凛身后,左右四看,全是漆黑,林中偶尔不有幽幽绿光一晃。
骆凛没说话,回身牵着她的手,一直到了墙外。
“这些天装病吧?”骆凛忽然说。
“为什么?”
“后宫贵人避暑,你免不得要随去拜见,我担心你失礼,言语不当惹下麻烦。”
“哦。我考虑一下。”纪浅夏不顶嘴了。
骆凛脸色又好点了。
“容先生的事,我知道大概这就是真相了。”
“你相信我?”
“信。他的身份多重,这是不争的事实。”
浅夏点头:“其实我后来又遇到了那个尚黄一次。”
“你没避他吗?”
“想避来着,没成功。又多说了几句,所以我才更加确认容先生这个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都说些什么?”骆凛追问。
浅夏摊手:“都是些泛泛之词。这一次,我很小心谨慎的。”
“哦。”骆凛抬眼看看夜色,不适合再多说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后来回京。”
“小心。”
“嗯。”
骆凛将纪浅夏送回窗边,看着她翻入屋内,掩上窗那一刻,骆凛欠身:“以后,没人,我叫你小名吧?”
浅夏一怔:“哦,也行呀。”
骆凛开心笑了,轻声叮嘱:“歇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嗯。”浅夏不太习惯他的温声软语,不客气的掩上窗。
骆凛飞身出了纪府,本来转去骆府,都已经跳到自己的院子了,又想到什么,重新整顿衣襟别上一把刀,再次跳出围墙。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越来越强烈。
骆凛要去亲自证实一下。
通向驸马府的山道,还是幽幽暗暗的。可是骆凛却清楚知道,这条道伏有不少暗卫。
驸马府只是在准备接驾,皇上跟贵妃们还没来呢?就已经戒备森严了。
骆凛转去后山,也同样感觉到有大内高手介入的痕迹。
问题来了:驸马府现在是什么人在此?
是微服私访的皇上吗?还是擅长乔装的慧妃?
综合来看,慧妃在此的可能性最大?京城风云涌动,她却先行来此,什么意思?还有观音庵妙罗师太,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骆凛静守到快天亮,忽然见到一队黑衣人又悄然无声的返回,如同他们飞鸟般掠出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骆凛还不敢相信,避暑胜地的凉山很快就要成为多方注焦的重要场地。
天色蒙蒙亮,骆凛回了太尉府别院。
竹叶和阿青听到动静跑进来:“少爷,你起这么早?”
“我一夜没睡。”骆凛直言:“我有点累,不管谁来,拦着不许打扰。”
“是。”
骆凛稍事梳洗倒头就补眠。
饶是心事重重,还是入睡极快。骆家老太太派人过来看视,听说他还在昏睡,就大为不喜:“这不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吗?放着好好的太平县尉不好好当,整天就游手好闲的。原以为定下亲来总归是安份些,谁知还是这般顽劣不化。”
陪同骆家老太太上凉山避暑的有两个孙媳和两个孙女。
大孙媳和二孙媳早起就来侍候老太太,闻言,陪着笑劝:“太平县清闲,也不怪三叔整日价往京城跑。如今又订了亲,偏纪四姑娘又近在凉山,少年心性也是难免。”
骆老太太喝着茶,一把就将茶盅重重一顿,厉声:“来人,去把老三给我叫来。”
“老太太,三叔他……”
“去。”骆老太太不容人求情,一定要把骆凛叫过来训几句。
太不像话了!整天还是那么不着调。太尉出这么一个败家子,太丢脸了。
偏生骆太尉很是护短,比骆夫人还护。
骆家大少奶奶很忧郁,欲言又止。
骆老太太的话,她是不敢驳的。可是骆凛脾气也不太好。他说了不让人打扰,若是强行打扰,也是要翻脸的。
竹叶和阿青两头为难。
自家少爷的话,不敢不听。可骆老太太的话也不敢不遵呀。别说这凉山别院,就是京城,骆老太太也是一言九鼎,骆太尉都得让着。
“各位姐姐,三少爷实在太困,再多容两个时辰如何?”面对骆老太太屋里的丫头,竹叶和阿青一个尽的打恭作揖说好话。
“你们也别为难我们呀。老太太发话,谁敢不遵。快去把三少爷唤醒才是正理。”
“可不敢。三少爷的起床气,那是相当厉害啊。”竹叶摇头。
第263章 不孝
骆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就不奈烦了:“那你们闪开,我们去唤。”
“更加不行。三少爷吩咐过,谁来打扰也不行。”
“哟,老太太也不行?”
“我们可是受老太太差遣办事。”
竹叶焦头烂额,满头大汗:“姐姐们,再宽容些时辰。”
“我们作不了主。你们不通报就让开。”
门外的吵嚷声越来越大,终于成功的把骆凛给惊醒了。他很不高兴,黑沉着脸,眼望帐顶按压下暴燥的心,开口唤:“来人。”
竹叶和阿青一听吓一跳:“少爷醒了?”
骆老太太派来的丫头互视一眼,反而不敢再高声,屏声静气等着。
竹叶战兢兢的禀报了事情经过,小心瞅着骆凛的神色。
“更衣。”骆凛慢腾腾腾的开口。
竹叶松口气。
更衣漱口净面加上吃点心,骆凛做的一丝不苟,一样没误。等急的丫头忍不住开口:“三爷,你请快些,老太太怕是等急了。”
骆凛冷淡不语。
等到他吃饱喝足,时辰也过去快大半刻钟了。
顶着淡淡黑眼圈,骆凛终于出现在骆老太太面前了。
骆老太太正跟两个孙女抓牌逗乐。看到他行礼,也不做声,继续无视之。
他磨蹭这半天,是不把这个老太太放眼里,那她自然也没好脸色。
“祖母,三哥他看起来颇憔悴。”妹妹骆凌看不眼谨慎的提醒。
骆老太太只鼻哼一声,笑:“凌儿,该你出牌了。”
“哦。”骆凌对骆凛抱歉一笑。
骆凛拱手:“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告退。”
说完,一摔袖出门。
骆老太太直了眼神,瞪向他的背影,手里牌一扔,勃然大怒:“给我回来!”
偏不!
骆凛哪里是任人拿捏的主,何况他一直觉得这位祖母似乎天生对他抱有敌意。真心敬不起来。
他说走就走,哪里管她的怒气。何况这里是别院,骆太尉不在,更加没有管束他。
骆大少奶奶情急之下,快步追出去,着急唤他:“三爷。”
骆凛冷淡回眸。
“别惹急了祖母,快回去赔个不是。”骆大少奶奶好心上前劝。
骆凛眼神毫无温度的掠她一眼,掉头疾走,一点面子也不给。
“三爷!”骆家大少奶奶真是急了。
正想再追上几步,骆二少奶奶在后边闲闲道:“由他去吧。”
“可是祖母……”
二少奶奶回看屋里一眼,小声:“他们祖孙之间的事,怪不到咱们头上。你着什么急嘛。”
大少奶奶咬咬唇。
屋里骆老太太已经让两个孙女一左一右的围着娇语劝说,渐平怒气。
骆凛的脾气,合府皆知。
除了骆太尉能管束他,谁的话都不放在眼里的。别说骆夫人,就是骆老夫人,他都是阴奉阳违。以前在家常常惹怒老太太。后头不在家,倒清静了。
以为年纪长了点,懂事了。原来还是那般顽劣不孝。
骆老太太恨恨又痛批了一顿,孙媳和孙女又是一通赔罪一通安抚,总算是稳定情绪。可是想了想,又问骆凌:“纪府四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骆凌眨巴眼:“听说极老实本分的。”
骆凇却嘻嘻笑:“姐姐听的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望江亭那一出戏,你忘了。”
“我没忘。就是聪慧机敏嘛。还是老实本分啊。当天她都没怎么露面,一直在画舫听戏,一点不抛头露面。若不是发生那样的事,她是什么样我都记不住。”
骆凇还是很客观:“这倒是。聪慧与本分并存吧。祖母,你是不是想见见未来的三嫂?”
“嗯。”骆老太太自恃身份,以往是不怎么待见庶女们的。所以保国公家这几位庶小姐,她并没有见过。也许其他公开场合碰过,但她压根不会记。
所以纪浅夏长什么样,她一点不知道。
同在凉山,就算两家互有来往,纪浅夏也不可能跑来拜会,顶多小姑娘之前私下有点联系。
骆凌就轻快笑:“这好办啊。找个由头把纪四姑娘约出来,祖母大大方方瞧个足。”
骆凇皱眉:“听说她只跟顾小姐来往,其他邀约一根不来的。”
“咦,这位纪四姑娘这么看人下菜吗?”骆二少奶奶语带夸张笑问。
骆凌摊手:“不知道哇。”
骆凇掩齿:“可不是。我听说,她原来跟吕家小姐十分要好。后来相国被贬,她就跟文音小姐断了来往。”
“不会吧?这么势力眼?”二少奶奶这回是真惊讶了。
“有这么回事。不过,断交在前,相国被贬在后。”骆凌还是很还原事实真相的。
但谁管真相是什么,反正这事是真的就行了。
骆老太太就先不喜了,撇撇嘴:“小家子气。”
不过,骆凛她也不是很喜欢,配这么一个有点小聪明小家子气的庶小姐,似乎也是她喜闻乐见的。于是也没多说其他的。
骆凇却兴致勃勃:“祖母,我有个办法可以约纪四姑娘出来。”
骆凌忙否:“算了算了,三妹。哪里用得着特意约出来,过几天宫里贵人过来避暑,必然会见到的。”
这么一说,大伙也就同时想到宫里贵人要来凉山避暑的事,纷纷转移了话题说起这么一件要紧的大事来。
讨论的气氛很热烈。
骆家大少奶奶陪着笑,眼底却恍惚。
她也很想亲眼看看纪四姑娘长什么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姐令骆凛去说动骆太尉把这门亲事订下来的?
负气出门的骆凛来到胡老大院落。
魏三娘迎出来,笑吟吟:“正要去请你。”
“哦。”骆凛神情怏怏:“她招供了?”
“招了。”
“我去看看。”
隔壁小院子,地牢还点着油灯。
蒋氏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瘫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只是轻轻动了动。
胡老大跟一名面容凶恶的打手正结束严刑拷打,准备离开。
“来了?”胡老大指供词:“都在这里?”
骆凛拿起看了看,一目十行。
“十句里有真有假。”骆凛评价。
胡老大和魏三娘都不解:“你的意思,她没说实话?”
骆凛居高临下冲蒋氏:“听出我声音了吧?”
第264章 真相
蒋氏挣扎抬眼,看他一眼,不但听出,也认出来。
“是你?”
胡老大和魏三娘,她并不太熟悉。毕竟民间丝馆东家掌柜的,她从来没打过交道。就是听过线报,也对不上脸啊。
但是骆凛就太有名了。
“是我。骆凛。”
蒋氏怔怔昂头,忽然呵呵的笑了:“原来如此!”
骆凛寒着一张脸,加上黑眼圈,看着不是个良善人。
“纪浅夏的主意吧?”
骆凛才不想被她牵着鼻子问,而是反问:“为什么那么恨她?”
“我说过了。”蒋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我不信。”骆凛抖抖那份供词。
“信不信由你。”
骆凛看向魏三娘,漠然说:“打一顿还不够。”
“嗯。应该撒点散糖,再覆一层虫蚁。”魏三娘的手在蒋氏身体上方比划一下。
蒋氏打个寒颤,惊慌:“什么?”
“我们想换个办法折磨你。”魏三娘噙着笑意,说的很和气。
蒋氏忍着痛,摇头:“不,不要。”
虫蚁上身,又是血又是散糖,想想那场景,蒋氏就忘了痛只觉得恶心头皮麻炸。
这种用刑,比打她更残酷。
“那就招吧。”骆凛冷峻。
蒋氏恨恨看着他:“你们私设刑堂,擅自动刑,还有王法吗?”
“有。正因为有王法,所以才要用刑嘛。不然的话,早就把你乱刀砍死往老虎洞一扔,完事了。”
蒋氏牙齿不受控制的打架了。
这帮人,是真的冷血下得了狠手,可不是跟她闹着玩的。
她恨归恨,心里还在紧张盘算着出路。
“好,我招。不过,我有个条件。”蒋氏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骆凛懒洋洋:“说。”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我是跟纪四姑娘有私怨,但罪不至死。”
魏三娘看向骆凛。
骆凛勾起一嘴角,漫不经心:“准。”
他反正说了也不算,纪浅夏也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先套取蒋氏真实口供再说。
蒋氏是没想到堂堂太尉三公子,说话不算数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不当回事。
蒋氏挪挪带伤的身体,魏三娘给她撒了点药粉,缓解疼痛。
“那些事,是我指使人做的。”蒋氏平静供称:“本来,我跟她无怨无仇。她也不怎么起眼,也不是我面前的绊脚石。风平浪静这么多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小满日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骆凛逼视。
蒋氏垂眼苦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外头有人进府来看我。被她看到了。偏巧被她看到了。虽然她匆匆躲了,可是我看到她看到了。”这段话说的绕,在场都听懂了。
“看到什么了?”
蒋氏默然一下:“一个男扮女装的人。”
骆凛问了一句:“什么来头?”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蒋氏还不满。
“说。”知道和她说出来,意义不一样。
蒋氏闭下眼,小声:“王府的人。”
“你跟王府的联络人?”
蒋氏没作声。
胡老大却不信:“会这么笨?直接扮女装进国公府跟你见面?”
“另一个。”蒋氏闭眼,叹气。
魏三娘诧异:“奸夫?”
蒋氏不言语,面色无波。
胡老大和骆凛就小惊了下:保国公还戴了顶绿帽子?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
“所以,你以为纪四姑娘一定会告密,就起了灭口之心?”骆凛问。
蒋氏点头,又摇下头:“是,我是这么想的。我当晚还去探了她的口风。她口风是严紧,可眼神闪躲,必有古怪。我不下手,还等什么呢?”
“你就没想过,纪四姑娘也许根本没认出对方是男人?”
蒋氏摇头:“宁可错杀。”
魏三娘却不赞同:“从小满日到花神节,也有那么几天。国公府风平浪静,还不能说明纪四姑娘其实没看出什么来吗?”
“她这几天没看出什么来,难保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来?而且,她虽然闷不作声,可是也难保不跟白氏私下里交待。”蒋氏辩解:“她要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信她。”
偏生她是白氏的女儿,再怎么低调无知,难免有一天忽然开窍想起那一幕就去告密呢?
“花神节那天是谁推她下水?”
蒋氏笑摇头:“我并不在场。”
“不是你安排的婆娘就是纪六小姐身边的亲信吧?”魏三娘倒是一点就通。
蒋氏笑不语。
这是肯定的。下黑手的自然是她们这一派的,还得是信得过的。纪映芙的丫头还太嫩,当然是身边跟随的妈妈辈,是她特意挑的,送到纪映芙身边去服侍的。
下完手后又若无其事把她再调回身边就是。
骆凛冷笑:“毒妇!”
蒋氏却没什么羞愧之色:“我只是自保。”
“杀一个无辜弱女,好意思谈自保?”
“我不杀她,死的就是我。”
“所以,哪怕她大难不死,也没想着告密,你一直不肯停止对她的陷害?”骆凛很愤然。
蒋氏抬抬眼皮:“不是更该死吗?这样的都不死,我才更加害怕。加上她救上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魏三娘忽然道:“所以,花氏是你唆使挑头的吧?”
蒋氏看看她,不想回答。
但骆凛却问了一句:“那个灭小丫头豆青口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豆青?”蒋氏都快想不起来是谁了。
“就是小满身边的丫头,从河里捞起,其实并不是的那个粗使丫头。”骆凛补充。
蒋氏记得了,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是。跟她见面的是我安排的人。牵线的是花氏那边的人。”
“你是一石二鸟之计了呀。败露了是花氏的锅,事成的嫁祸小满,闹的她在京城待不下去,或者赶出国公府,你再使手段对付她?”骆凛眼里讥讽笑。
蒋氏漫不在乎,塌着双肩:“现在说这个没意思。”
“是没意思。反正你要死了,豆青那丫头还活着。”
蒋氏一怔,不敢相信:“豆青还活着?”
“嗯,我亲手救下来的。”骆凛证实。
蒋氏愣愣看着他,有些细节忽然全涌入脑海,乍嚷:“你,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早,也不迟。”
蒋氏静下来,盯着血迹斑斑的地面,忽然抬头:“我改主意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