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六章 旌旗展动映霞空
雍铭已然如此说了,黄寒涵实已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铭哥哥,那我和白鹤何时出发呢?”
黄寒涵歪着脑袋微笑着问道。
“寒烟,你这看来是想通了。我想铭公也是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你和白鹤应该是随时可以出发的。”
盛青峰借着黄寒涵想通了心中关节要点的当口,怕她一会儿之后又有了别的什么想法,就不失时机的替雍铭做出了回答。
他此举,其实也是在提醒着雍铭,这个时候就要趁热打铁,借着话被说开之际,想法通畅之时,就快些做出决断而不能犹豫的。
果不其然,雍铭对黄寒涵的问话,做出的回应就是四个字“即刻出发”。
听到雍铭这么说,黄寒涵就二话不说的点点头,转身走回到雍铭的专车旁,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谢流云就出声招呼着尚白风过来专车旁,嘱咐了他几句,就催促他上车了。
尚白风选择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在车上的泉勇等他坐好了,就转头向他询问了几句,在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泉勇就打开自己身侧的车门下了车,走到雍铭身边,以便确认一下雍铭对自己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话。
雍铭简单的将自己的安排对泉勇说明了一下,然后特意叮嘱他回到安丘以后,要单独去跟五叔和诗全两人去传达自己的专门交代。
泉勇将雍铭的话都一一记下了,最后对雍铭说道:“少爷,那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我这就将放在后备箱里的您的和谢长官及盛长官他们的行李箱,取放到后面的车上去啦!”
“你叫几个人过来帮着拿取就好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快些赶路要紧。
这回去的时间是比较充裕的,以安全抵达为首要。白鹤和寒烟都可与你换着来开车的。
这样的话,就不会像咱们来杭州的路上,为了争分夺秒的赶时间,只有你我两人来开车的时候那么累了。”
雍铭最后对泉勇做着叮嘱。
“少爷,我知道了。您在桐庐期间,可是要注意安全。这虽说是卫部的局势已平定,但您也不要大意才好。”
泉勇临去车上拿行李箱前,也在关切的提醒着雍铭。
雍铭点点头,拍了拍泉勇的肩膀,“路上小心些。”
在泉勇转身去打开后备箱,拿取自己及谢流云和盛青峰的行李箱时,雍铭就走到自己的专车前,伸手把黄寒涵这侧的车门闭合上了。
谢流云和盛青峰早已是站在雍铭的专车旁,对车上的尚白风和黄寒涵做着有关事项的叮嘱。
泉勇没有叫什么人过来帮自己拿取行礼,而是一手提一个行李箱,左胳膊下还夹了一个行李箱,一股脑的拿到了后面的卡车上。
泉勇特意交代接过去行李箱的特别行动小组的泉安和泉泽,让他们务必把这三个行李箱妥善的收放好,一定要做好绑缚固定。
避免在车辆行驶中,由于路上的颠簸而让行李箱发生晃动以致脱落在车厢之中,从而造成行李箱中的物品毁坏。
登攀在车厢尾部,眼见泉安和泉泽两人将接手过去的三个行李箱,放置在车厢最里面的存放物资装备的箱子上,并一一进行绑缚固定好了之后,泉勇才后撤跳回到地面上,仰着头对站在车厢尾部的泉安和泉泽,抱拳拱手道:“真是辛苦两位哥哥了。
这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少爷和两位长官的行李箱还要再麻烦哥哥们帮着提放到他们入住的房间。
我在这里先替少爷和两位长官拜谢你们了!”
说着话,泉勇就躬身朝着他们施着礼。
泉安和泉泽忙扶着车厢的尾部栏板,从里面跳到地上,对着泉勇回着礼。
泉勇回到专车旁时,雍铭和谢流云及盛青峰已经同尚白风和黄寒涵交流完了,就只等着他回来就可以出发了。
在打开车门临上车前,泉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就转过身来对雍铭说道:“少爷,那相机我已经放到您的行李箱里了。
泉安和泉泽他们两人做为行李箱的接收人,已经把您和谢长官及盛长官的行李箱绑缚固定在了车厢里,很是妥当的。
等到了桐庐之后,他们会按照吩咐取放行礼到您和两位长官的房间的,不会有误的。”
看着泉勇一脸认真的模样,盛青峰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泉勇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稚气未脱的模样,但在与其相处下来之后,就会发觉他是很有灵性的,盛青峰是非常看好他的。
雍铭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我这里的事情,你在出发之后,就不要再操心了。
路上专心开车,若是感到累了的话,就三人交替轮换着来开车。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趁着天色还好,抓紧走吧。”
泉勇点点头,就上了车,发动汽车之后,驾驶着车辆沿着北向的道路向前驶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辆,雍铭就伸手一指路边的一块大如圆桌的石头,对谢流云和盛青峰说道:“我们到那边坐一下吧。
关于‘瑞祥轩’茶庄的投毒杀人案,我还未来得及对青牛讲说在流泉和白鹤调查案情返回后,最终被确认的案件内情。
此处距目的地并不远,离杭州城也近,在桐庐无事,杭州安静的这个时候,我们正好交流一下。”
三个人走到路边,踏上了这块石头,自然而然的呈三角形的一个间距,盘腿坐了下来。
雍泉世见雍铭和谢流云及盛青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就知道他们是有重要事情要商议了。
于是,他立刻吩咐泉盛带着泉峰、泉哲和泉云以这块石头为核心,四散开来,对周边实施着巡视警戒,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雍铭他们在坐下之后,没有先说话,而是不约而同的拿起自己携带的水壶,仰头喝着水。
这水是在离开杭州城时,从“雍然馆”杭州分馆里灌取的热水。
初时,这热水在壶中,将水壶烫的很是滚热的,将之挎在身上时,基本都可以当个暖手的“热水袋”来用了。
黄寒涵就对这个“热水袋”很感兴趣,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喜爱。
在这出城的一路上,黄寒涵始终将“热水袋”揣在怀里,暖着自己胸腹身体的同时,也暖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很是舒服的。
第八八七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现在,这个水壶里的水正好是温热的,刚好是可以喝而不会觉的烫嘴的。
说真的,在这冷风冷地里虽然仅仅是站了这么十几分钟的时间,雍铭等人的身上就已经被冷嗖嗖的风给吹了个透心凉,浑身上下都感觉是冷的。
在拿着水壶喝了几大口热乎的水之后,雍铭等人就觉得身上的寒意是驱散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暖和了许多。
随后,雍铭就对盛青峰讲述了“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真相,即便是心中已经对接受全部的案情真相,多少有了准备的盛青峰在听了雍铭所讲的情况之后,还是震惊的差点从石头上站起来。
谢流云看着盛青峰脸上的吃惊神情,就能知道他因为听到案情真相之后,心中所受到的震撼是非常巨大的。
盛青峰调整着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回味着雍铭刚才所说的话,想起这件投毒杀人案的真相细节之处,真是感慨不已的。
这起案件的真相,主要分为了三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首先是,“瑞祥轩”投毒杀人案的被害人是有两个的,而绝不仅是只有张台江一人。
其次是,“瑞祥轩”投毒杀人案中的两个被害人,都不是在案发时被害的。
最后是,“瑞祥轩”投毒杀人案的作案动机是为了谋夺商业资产,而非仇杀或是情杀。
单单听了这三个部分的概要介绍,就已经让人对这起投毒杀人案的真相是充满了惊惧的。
而后的详情细节,就是在颠覆你一直以来所接受的关于道德良知的教育了。
雍铭为了方便对盛青峰介绍案情真相,就从凶手的角度,以第一人称来说着整起案件的经过。
这样的解说方式,虽然能让盛青峰更容易将案情听明白,但这种听取案情真相的语境,比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述案情,更能让人去走心的。
盛青峰是从事心理学研究的,情商相比常人来说是要高一些的,因而也就更加感性一点。
所以,在听完雍铭所说的“瑞祥轩”投毒杀人案的案情真相之后,他的情绪反应是强烈的。
这种强烈的冲击力是来自于,竟然有人会为了实现自己的商业掠夺的目的,处心积虑的寻找能有机会接近最终目标对象的人。
然后,在找寻到这样的合适人选之后,这个有着庞大商业野心的凶手就会对这个选定之人进行冷静的深入研究和分析。
凶手会了解被他选定之人的所有情况,当然这些情况除了掌握他的社会关系之外,也包括他的脾气秉性、生活习惯和行为举止,当然也不会忽视了他说话时的声音和语调,以及日常的习惯用语习惯。
盛青峰在听雍铭讲到这里之后,心中就有了一种预感,觉得其后的真相一定是诡异残酷的。
果然,雍铭讲出来的真相就是如此的残酷。
凶手在全面了解了被他选定之人的个人情况之后,就将这个被其选定的人在挟持之后予以了杀害。
之所以,会认定这个被凶手选定的人已经被害了,是因为在为其提供鸦片的江湖医生罗宏山的家中,从其院子中的墙角之处,挖掘出了张台江的尸体。
虽然,在昨日谢流云和尚白风发现张台江尸体的时候,其已死去了十日以上,尸身已经因腐败有些变形了,但通过提取其尸身的指纹,在今日是证实了其身份。
这是雍铭针对盛青峰的疑问所做出的回答,在解答了这个问题之后,雍铭就继续讲述着案件的细节内容。
在杀害了张台江之后,凶手就易容变身为了“张台江”,以新的身份开展每日的活动。
凶手通过其大手大脚的购物花销行为,给周围熟识张台江的人造成了一种张台江是发了一笔横财而暴富了的情形。
只是无人知道张台江的这笔外财是发自何处,因何而发,这也就为张台江随后的被害提供了可信的理由。
让人觉得张台江所挣到的钱是来路不正的,其被人投毒杀害,兴许就是因为利益所争而造成的。
凶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其要利用张台江的身份来接近他真正的下手目标,张台江被其利用的真实情况越晚暴露出来,对凶手就是越有利的。
在这样的考虑之下,自然是要为张台江随后的被害埋下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伏笔才好。
这晚一天让人怀疑张台江出事的真正原因,凶手就能多一分安全上的把握。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真正大戏才刚拉开了帷幕,开始正式上演了。
听雍铭这么来评价这种情况,盛青峰就知道,在这前戏已经是如此精彩的情况下,那后面的正戏部分就一定是更加精彩骇人的了。
雍铭在这时采取的解说方式,就是最直接的一种了,他对盛青峰说道:“在‘瑞祥轩’茶庄里,案发时是没有谁被害的,那个假冒张台江的凶手,利用其高超的演技和过人的武功,骗过了现场众人对其的测试和观察。
当然在确认其死亡的过程中,其同伙也或者是其下属,是给与了关键配合的。
至此,这起自导自演的针对‘瑞祥轩’茶庄老板邓成峰的投毒杀人案就算是做成了。”
听了雍铭的这番话,盛青峰马上就自己的疑惑,向雍铭提问道:“铭公,那既然有着这样的考虑,也有人受其指挥,肯与其配合,那为何凶手不把张台江的尸体提前安排放入到司法局的停尸房,这样做的话,不就能做到天衣无缝了吗?”
雍铭对此所给出的回答是,在停尸房的位置只有一个,怎么能容下两个人呢?
盛青峰听雍铭这么说了,就知道自己是把问题给想简单了,也就不在雍铭讲述案情时,贸然的去插嘴提问了。
雍铭看着盛青峰的样子,就对着一旁的谢流云笑了笑,然后继续讲述着案情。
第八八八章 徙倚湖山微波涟
凶手假冒“张台江”在被送往司法局的路上时,就已经做好了掉包的准备,只不过这个可以掉包的机会一定要在邓成峰被关进警局的看守所之后,才会出现的。
可以说,这个投毒杀人案的歹毒之处就在于此了。
不知自己深陷险境的邓成峰,自始至终就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邓成峰做为发生在其茶庄里的投毒杀人案的最大作案嫌疑人,被关进警局的看守所。
当然,从这个案子中,我们也能知道这个邓成峰绝非是其一直对外示人的良善面孔,其人绝非是善类。
若是追究这个案子发生的根源,其就是利益所争造成的。
只不过,纠结于利益争夺的双方,有一方是率先采取了行动,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个措手不及的最后结果就是邓成峰的最终被害。
在说到这里时,雍铭稍微停顿了一下,可见他对于其后所发生的事情,是有着深深的感触。
雍铭随后所说的原话是,“商场犹如是战场,不从事商业经营的人是无法体会其中真切含义的。
但君子爱财,须是取之有道的。
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一切守法之事皆是可为的。
可这谋财害命就不是所谓的经商之道了,没有哪条商业策略里会有这条在列的。
在这个处心积虑制造的投毒杀人案中,凶手就将自己为攫取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做法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我们对在看守所被秘密带走的邓成峰,当时抱有的是怎样的一个心情,已经是不能获知了。
但即便其是有着不为人知一面的‘双面人’,也不应为了谋夺他的资产而将其杀害的。
这个凶手是一定要受到法律严惩的,绝不能这样歹毒的人逍遥法外,继续贻害社会。”
见盛青峰欲言又止的模样,雍铭就知道他又想提问了。
可雍铭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亲见当时的情况,但根据所见所闻,相信当这个凶手出现在看守所的时候,一定是让邓成峰大吃一惊的。
这不是因为邓成峰见到凶手了,而是因为他看到进来自己牢房的人竟然是‘自己’时,而感到无法相信的震惊。”
雍铭这么一说,盛青峰心中的困惑就被解开了,他知道为什么雍铭会说这个案子的歹毒之处是在此处了。
随着雍铭的继续讲述,针对案件的真相揭示就达到了高潮。
在被凶手收买的看守所的人员将邓成峰带离看守所,交给凶手的下属送其到司法局后,看守所的邓成峰就成了凶手本人。
若是没有急于解救邓成峰的邓家人的诚邀委托,我们不介入到这个案子的相关调查中来的话,这个“邓成峰”就会因为涉案的证据不足,其作案嫌疑被撤销而从看守所里被释放出来。
但因为我们的出现,虽身在看守所里,但对外界动静是一清二楚的凶手在获知这个意外的消息之后,就指示自己的下属将那个真正掺放了毒药的鼻烟壶放到了案发现场。
以此来坐实这件投毒杀人案,确实是发生在“瑞祥轩”茶庄里。
但凶手还是百密一疏,在案发时被其使用之后,悄然拿移开交给自己下属的那个无毒的鼻烟壶,在被掺放了毒药重新放入到案发现场时,其瓶体之上所留有的指纹中是没有邓成峰的。
这是凶手所没有想到的情况,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那瓶体上留下的两个人的指纹,其一就是这个凶手的,另一个则是奉其命行事的下属的。
根据“瑞祥轩”茶庄的伙计所讲,这个鼻烟壶是早几日就出现在茶庄里的。
那么,按照常规的正常情况来推测,鼻烟壶的瓶体上一定是有着邓成峰的指纹的。
但按照凶手本来的行动计划,一定是要让警局在勘查案发现场时,未发现有任何毒药成分存在的。
通过这样的操作,以此来造成凶手假冒的“张台江”有可能是早已中毒,只是恰巧毒发在“瑞祥轩”茶庄的这种情况。
从而让以凶案嫌疑人的身份被关进看守所的邓成峰,能在被羁押一段时间后,而脱罪释放。
但凶手也知道,那就是做为重要关键物证的鼻烟壶,是他当着“瑞祥轩”茶庄里的人使用过的。
在原先的已被他进行了周密安排的情况下,案件的调查是会选择忽略这个事实的。
但在有第三方力量参与到本案的调查中后,这个凶手就意识到,如果“张台江”在茶庄中有使用过的鼻烟壶,莫名其妙的失踪不见了,那一定就会被案件的调查方认定是重要的涉案证据。
其失踪的原因也会被推定为是在销毁杀人的物证,而鼻烟壶出现与消失的情况都发生在“瑞祥轩”茶庄,则“瑞祥轩”茶庄是无法摆脱牵涉投毒杀人案的嫌疑的。
他现在假冒的是邓成峰,是“瑞祥轩”茶庄的老板,可能就会因为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作案嫌疑,而被一直羁押下去。
这样的情况一旦出现了,则凶手可就是在作茧自缚了。
凶手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立刻就安排自己的下属在将鼻烟壶做了手脚之后,重新放回到了案发现场。
只要这个鼻烟壶被新介入到案件当中的第三方发现了,那就说明这件投毒杀人案是没有什么疑点的。
虽然毒杀被害人的凶器被发现于“瑞祥轩”茶庄,但根据案发时的实际情况,这作案的苗头越是指向“瑞祥轩”茶庄,就越是会引发第三方对凶手真正作案意图的怀疑,认为“瑞祥轩”茶庄只是被人利用了,其实也是本案的受害者。
如此一来,案件的调查方向极有可能会转向调查茶庄以外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凶手的这个如意算盘至此时,都是打的非常精明的,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很大的干扰。
但是,似乎冥冥之中上天也在为邓成峰鸣不平,这个鼻烟壶自出现在“瑞祥轩”茶庄之后,邓成峰并没有去触碰过它,其瓶体之上也就没有留下过邓成峰的指纹。
第八八九章 猿鸟犹疑畏简书
有时候,这事情就是会这样的阴差阳错,令人唏嘘的。
凶手对于邓成峰并没有接触过鼻烟壶的这种情况,居然是完全不知道的。
真不知道,这个凶手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提前收买或是安插在“瑞祥轩”茶庄里的“内鬼”是怎么做事的。
这个“内鬼”是否有按照任务指令,进行有关邓成峰在茶庄里的时候,其一举一动的情况落实的。
而行事谨慎的这个凶手,对茶庄里的“内鬼”向他做的汇报,竟然不加辨别核实的就全盘相信了,也算是“鬼上头”了。
这是他的咎由自取,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讲的是有道理的。
再看似是无懈可击的阴谋,终究会因为某一个细节上的错差而会落得一个崩盘的结果。
邪不压正,不知是说出来慰藉人心的一句空话,是有着哲学道理在其中的。
这个被凶手所信赖的“内鬼”,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一个将凶手推向光亮之处的人。
后面还会有这样的人来“帮助”这个凶手的,不管其是弃暗投明,还是无意间的阳奉阴违,亦或是审时度势后所行的义举,这样的人在阴险狡诈之辈的人那里,从来都不会断绝的。
在这样的人的帮助下,这个凶手的暴露就注定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个假冒成是邓成峰的凶手,在看守所见到雍铭和盛青峰的时候,表现的很是镇定,足见此人绝非是一般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是非常自信的,而过于自信的人所犯的错误是,他会将自己所信任的人也认为是与其有着同样见识的人。
归根结底,这还是因为他过度的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分析了。
他在听取了茶庄“内鬼”的一面之词之后,在不确定邓成峰是否注意过放在大厅茶案上的鼻烟壶,更不能确定其是否拿取过鼻烟壶的情况下,想当然的认为真正的邓成峰一定是接触过鼻烟壶的。
所以,他也就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对我提出的这个关键的问题,能够自如的来应对。
当他自作聪明的用邓成峰的身份说出,自己由于好奇曾经拿起鼻烟壶,对其有过把玩过时,在邓成峰没做过此事的事实面前,他就已经是输了。
同时,这个凶手为了向雍铭和盛青峰着重提示鼻烟壶是被人做过手脚的,就专门说出自己有打开过鼻烟壶的瓶盖,嗅闻过里面所装的鼻烟,对其是有着印象的。
虽然,他以邓成峰的身份说出来的情况,从事情的逻辑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经得起推敲,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我的怀疑。
但其忘了“言多必有失,做多必有错”的老话了,很快就犯了其后来被证明的第二个错误了。
这个错误犯的是很有些意思的,这个凶手的本意是想给由他一手制造的投毒杀人案增加一条快速结案的指示线索,却不料为此而说的话,让我迫切的想要即刻查验张台江的尸体,以消除自己对这个邓成峰的怀疑。
说实话,在这段假话被说出来之后,这个凶手的意图就又被暴露出了一些。
但这却是他怪不得别人的,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的事。
这个凶手是在我对他进行询问的时候,在经过其认真的回忆之后,才给我做出了回答。
在雍铭说到这里的时候,盛青峰是点点头,他对由凶手假冒的“邓成峰”于当时的表现,是印象深刻的。
这个凶手为了撇清自己身上的作案嫌疑,说他不在茶庄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触碰过鼻烟壶,而当他在茶庄的时候,是未见有人接触过鼻烟壶的。
当然,他说的这个未见有人接触过鼻烟壶的人里面,也包括了当时由他假冒的张台江。
这段假话,可谓是打了一个高明的“太极推手”,让人听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细品之下,却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说。
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发查案之人的注意,然后通过本案已经掌握的证据,来证明他所说的话是真的,并不是虚言。
这个凶手之所以敢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其早已针对指纹的问题,做出了提前的应对措施。
他知道在案发后,自己假冒的张台江的指纹和当时还活着的邓成峰的指纹,一定是会被警局方面专门进行提取留存的。
而他能先冒充张台江,后又冒充邓成峰,自然对于这个指纹的仿造假冒也是不会遗漏的。
我刚才说过,这个凶手是个有着绝对自信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么一件让常人觉得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关于指纹这一点,我在停尸房里对“张台江”的尸体进行查验时,已经从其两手的手指上提取下来了用于伪造指纹的皮肤了。
我将伪造的指纹与警局的存档记录,进行了认真的核实对比之后,确认这伪造出来的指纹就是张台江的。
如果在停尸房里没有发现这具尸体是邓成峰的,那你即便是拿着这样的指纹鉴定结果去看守所质问凶手假冒的邓成峰,问他为何会说张台江并没有在茶庄里碰触鼻烟壶。
那我可以告诉你,你除了会碰一鼻子灰,什么也是得不到的。
反而,你会继续的被这个凶手误导下去,从而坠入到他所设定的破解本案的思路中,一切为他所掌控,而你却是不自知的。
这就是这个凶手的可怕之处,他考虑自己行动的每一步都是非常细致的,是全面且完善的。
在很多细节之处,这个凶手都是能想在他人之前,自然也就不会令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在假的邓成峰面对我们的质问时,他只需要言明,他所说的情况,就是他当时看到的。
至于张台江什么时候拿取了鼻烟壶,有没有使用鼻烟壶里的鼻烟,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他这么说,是完全符合实际的常规情况的,并没有哪里会引发我们对其的怀疑。
若说有疑点的话,那就是鼻烟壶上为何没有他邓成峰的指纹,这确实是会出乎这个凶手的预料的。
第八九0章 梧桐半死清霜后
那么这样一来,之前他的关于鼻烟壶的说辞就会被证实是假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他的信用度,但却不会导致局面上的完全被动。
这个凶手完全是可以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话来进行搪塞的,此时你就即便是对他持有着一定的怀疑,但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也是拿他没有什么办法的。
这涉及到凶杀案时,但凡这证据在指证作案嫌疑人的时候,有一丝的瑕疵,都是不能使用的。
这个凶手熟悉这样的法律规定,自然在面对着质疑时,会很好的利用这一点的。
而在这样的一种核实之后,却是能证明假的邓成峰与投毒杀害张台江是无关的。
因为,他说的话都已经得到了证据的证实,其明明说的是假话,但却是被证明都是真的。
这样的情况,确实是让人无语的。
但在你不知道案件真相的时候,你是不会觉得有哪里是让你无法忍受的。
所以,这个凶手在同我们会面时,其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其用意的,你若是将其听进去,信以为真了,一定会受其言语所迷惑的。
这个凶手利用跟我们的会面,给这案件的调查,埋下了故意而设的分岔路口,就等着我们走入歧途了。
他用现在假冒的邓成峰的身份,去证明他先前假冒的张台江没有在茶庄里面触碰过鼻烟壶。
这种情况,说来真是一个别人想都想不出来的事情,可这个凶手就这么做了,而且还做的不错。
最起码在看守所的时候,虽然他的表现引发了我的怀疑,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也只能是怀疑罢了。
不过,事后的情况发展,可真是应了《红楼梦》中的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话了。
这个鼻烟壶上的指纹问题,就是凶手在此案当中暴露出来的第一个破绽。
在黄寒涵对鼻烟壶瓶体上留有的指纹进行鉴别确认之后,瓶体上留下的这两个人的指纹,就成为了对破案有着关键作用的铁证。
不管这个凶手假冒的邓成峰怎么去狡辩,在面对这个指纹的铁证时,他为了脱罪而信口雌黄的事实是推脱不掉了,其在本案中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其想着很会就能脱罪,进而无罪释放的打算就会落空。
其会继续被羁押在看守所里,其迟迟不能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这在很大程度上,就会影响他对自己组织的掌控。
若是时间一久,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这样的局面,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
所以,侦破案件的关键问题就是时间,要在作案一方不及做出应变反应的时候,拿到最有利的直接证据。
我们深知这一点,而这个凶手做为本案的关键人物,也是深知其要害所在的。
雍铭在说出这个案件中的要点之后,就对盛青峰说道:“当我们从看守所出来之后,本是计划要前往司法局对张台江的尸体进行查验情况的。
可在路上却是发生了直接是冲着我们而来的意外情况,部分打乱了我们原先的计划。
但在对方已经率先动手的情况下,面对着当时掌握全面主动权的对手,如果与其硬碰硬的话,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在这样的考量下,我们唯有临机应变,顺水推舟的假装中计,而被对方挟持挪移到了城外。
这在无形之中,通过这次看似是我方被动,实则是给了我们反击机会,能够一举揪住涉案势力组织,而令其无法脱身。
而在被对方连车带人挪移出城的过程中,我们四散在杭州城各处,正在进行案件调查的特别行动小组的队员们,很是心领神会的与我们做起了配合。
这可以说是我们的一个意外收获,锻炼了我们人员在行动中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处置能力。
另外就是,在面对僵局,而我方又需要时间来找寻对方破绽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情。
对方在局面本是占优的情况下,逐渐丧失了其掌控局面的主动权,与做为这个涉案的势力组织的首脑,在其迷一般自信的支配下,昏招频出是分不开的。
当然,与该组织的首脑失去了人身自由,只能对自己的组织实施远程控制也是有关联的。”
盛青峰和谢流云在听到雍铭这么说之后,都是持赞同意见的。
这有时候,出现坏事时不见得就是不好的情况,关键看你怎么来对待处置了。
只要你在处理坏的局面和事情时,思路是正确的,方法是得当的,这坏事也是能变成好事的。
雍铭在讲完昨日面临着被动情况时,为何要顺应对方的行动,以己为饵的用意之后,就说起来从昨日城外的反制行动中,所得到的另外一个收获。
“在那处院落中,在对方的部分人员意图对我们实施行动的时候,我们利用了对方人员麻痹大意的时机,于快速行动中打掉了这个凶手所统领的组织在城外的据点。
通过行动结束之后的突击审问被俘的据点人员,我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投毒杀人案是有着复杂的背景内情的。
从那时起,我也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案子曾经明显,却实际是隐藏很深的作案背景了。”
盛青峰做为跟随雍铭亲历昨日这些事情的人,自然是清楚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的。
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凶险的,情势远不像雍铭现在所说的这么样的轻巧容易。
相比雍铭从这样的遭遇中,意识到他们正在调查的这个投毒杀人案应该是有着更大的图谋,而不仅仅是目前所表现出来的,为了某种原因而除掉张台江这么简单。
自己只是从该涉案组织采取行动表现中,猜测到己方所开展的案件调查工作引发了对方的危机感,从而为了阻止案件的深入调查,就发动了对己方的攻击行动。
不论是从分析事情的本质,还是从案情的研究上,自己与雍铭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的。
第八九一章 高祖誓功衣带小
雍铭在对盛青峰讲完了这几句有感而发的题外话之后,就继续针对案情开始着自己的讲述。
即便在这个凶手的指挥下,其组织采取的行动并没有达成事先的意图,但其在实施之后,还是导致我们昨日的计划发生了临时的更改。
这个耽搁延迟了我们的计划时间,应该就是这个凶手所想要的一个结果。
他对于自己下属的能力和忠诚度是相信的,可他却忽略了被其收买之人的能力和责任心。
我在昨夜离开“红会医院”到达司法局之后,虽然在停尸房里费了一番周折,浪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了“张台江”的尸体。
但我还是庆幸被凶手收买的停尸房的日间工作人员,并没有完全听从凶手的指令,没有将“张台江”的尸体给处理掉。
他们毕竟还是看重自己的公职身份的,不会为了拿取一时的钱财而放弃自己的工作。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在城中有着固定工作和生活的人员,心中是有着各种牵挂的。
他们不比凶手的下属,就是一叶无根的“浮萍”,可以随着组织的需要而四处的游走。
讲述案情到这里的时候,雍铭就看着盛青峰,问道:“青牛,你知道我在停尸房里看到了什么吗?”
“铭公,您看到了邓成峰的尸体。”
盛青峰不假思索的就回答道。
雍铭微微一笑,“嗯!我给你补充一点,这个回答就是最为准确的了。
我当时在停尸房里看到的那具尸体,是被易容成张台江的邓成峰的尸体。”
盛青峰听了这话,就点点头,“铭公,这就完全对上号了。
这个凶手将邓成峰杀害之后,将其易容成张台江,既实现了除去‘眼中钉’的目的,又能在对其指纹进行的验证,证明这个鼻烟壶其是触碰过的
从而证明张台江是自己误吸了有毒的鼻烟之后,造成了中毒而毒发身亡的。
那‘瑞祥轩’茶庄里,谁若是说自己曾看见过张台江在茶案前品茗聊天时,拿取过鼻烟壶,那他就一定是这个茶庄的‘内鬼’了。”
“青牛,说一下你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吧。”
雍铭语气平静的问道。
他选择在这个即将要前往桐庐,处理“流泉卫”卫部事宜的时候,来就“瑞祥轩”茶庄的投毒杀人案进行案情真相的通报,就是要借机提点一下盛青峰。
这样,就能在自己离开桐庐的时候,放心的让盛青峰在桐庐操作“德合堂”在开办之后的各项事宜。
盛青峰的能力是为他所放心的,但事是无绝对之说的。
在将整个“德合堂”托付给他之前,自己是要好好与其进行有关问题的畅谈和深谈的。
通过这样的谈话沟通,好了解他对于“德合堂”未来发展的规划思路,使其与自己的想法保持一致。
同时,也能借机规范他思想上的一些问题,避免在其实际独立处置事情时,出现不应有的问题。
专门的谈话沟通,是在逢重大事项落实执行前,非常重要的一个措施。
但也因为在形式上过于的正式了,很容易引发被谈话的对象在情绪上的紧张。
这人一旦紧张了,考虑问题的思路就会变得拘谨,对待一些问题的看法就会趋于保守。
这样也就偏离了畅谈的本来目的,更不可能做到深谈的地步,不能将彼此的意见进行完全彻底的交流了。
而借这个向盛青峰通报此次专程赶到杭州,只为侦破案件,缉拿到真凶的“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案情真相的机会,就可以很自然的做到与盛青峰的深入交流。
这些自己要与之讲述的事情,有一些是盛青峰亲身经历的,有一些是他已知晓了的,而有一些就是他还未获知的。
那么,在自己讲述案件真相的过程中,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就某一个方面或是问题产生与之产生交流的。
在这种大部分情况是已经认知了的背景下,盛青峰就不会在交流中,发表自己的意见时,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存在了。
人只有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下时,整个人才会“才思泉涌,逸兴云飞”的。
雍铭就是想要盛青峰处于这样的一种状况,让他能在自己熟悉部分内情的情况下,在自己的面前做到畅所欲言。
目前,只有雍铭清楚的一个情况是,在自己和谢流云安排完“流泉卫”的事情,处理完“德合堂”的开办事项,他们两人就会离开桐庐,返回安丘。
而在他们离开桐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盛青峰在无谢流云、尚白风和黄寒涵等人实际配合的情况下,是要自己面对后面的所有情况的。
虽然,他在外有着“流泉卫”的策应与配合,安全上是不会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么再说一下对内的情况,他会有自己专属的电台,可通过电台与远在安丘的自己进行联络,就一些大事与自己进行交流。
但也仅限是于此了,盛青峰不可能在“德合堂”的实际运营上,大事小情的都要发电请示沟通。
那若是如此的话,雍铭何须将盛青峰派驻在这个“德合堂”总负责人的位置上,还不如直接从族人中调派一人去做这“德合堂”桐庐馆的掌柜,岂不是更为方便呢?
盛青峰是“雍王卫”核心团队的成员,由其来掌管新设的负责“雍王卫”今后一切行动的机构“德合堂”,是合适和应当的。
这么重要的“德合堂”,是必须要掌握在“雍王卫”的核心团队手里才行的。
毕竟,“雍王卫”是不属于雍氏一族的,它是只属于雍氏的长房长孙,这个嫡系一脉的。
“雍王卫”是独立于雍氏一族之外的一支力量,只受自己主使的节制统辖,其它的任何力量都是统御不了“雍王卫”的。
而“雍然馆”因为从创建那日起,就承担了供养雍氏族人的使命,所以它是属于雍氏一族的,是全族的资产。
这是雍铭的先祖创建“雍然馆”时,刻意为之的一个安排。
第八九二章 此中天意固难明
雍铭的先祖当年会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安定雍氏族人的心。
此举能让族人们在家国覆灭之后,人心惊惧,盼定思稳的精神状态下,于先祖的秘密封地——安丘,踏实的生活下来,不再担心生存问题。
“雍然馆”施行的重要管理职位必须由雍氏族人担任,也是一种出于安全上的考虑。
这样,随着“雍然馆”于各地的开设,雍氏族人就逐渐的随之散布于各地,在实际运营管理“雍然馆”各地分馆的同时,也能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做到及时的了解,掌握各地的时局动态。
另外,雍氏族人的有序分散,也能避免聚集在一地,而为明暗之敌窥探实情后,出现围而歼之的被动情况。
这些都是确保雍氏一族根本安全的基本措施,也是雍氏一族逐渐发展壮大的秘密所在。
虽然,这两大体系的力量都为“雍王卫”的主使,雍氏一族的族长——雍铭所掌握,但毕竟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两股力量,是不能混为一体,相互调用的。
先前,因为获知到在桐庐的“流泉卫”发生内乱的信息比较突然,雍铭在“雍氏四大卫”只是在体制上归建了总卫,但实际还未履行完归建总卫各项事宜的情况下,只能临时调用“雍然馆”杭州分馆的护馆人员前往桐庐执行前期的行动任务。
随后,雍铭派出隶属于“雍王卫”的精锐,自己的卫队“飞龙队”赶赴桐庐,就是在根本上对两种体系的力量进行职责上的划分。
目前,在桐庐的事情已经稳定了的前提下,自己这次带着“流泉卫”的新任主官谢流云前去桐庐,就标志着“流泉卫”彻底完成了归建总卫的事情。
在妥善处理好“流泉卫”的卫部事务后,同属一个体系的新设机构“德合堂”,在桐庐就有了一个可以依托的后盾。
“雍然馆”杭州分馆在桐庐坚持执行任务直到现在的人员,在自己到达桐庐之后,对他们进行表彰嘉奖,攫升提拔之后,“雍然馆”的总督察雍诗菁,就有多了忠勇可靠的人员可派用。
“雍然馆”体系的稳定性会大大加强,自己会少去很多后顾之忧。
在雍铭就自己的判断提出问题之后,盛青峰就按照自己的分析说着自己的判断依据。
“铭公,我是这么来考虑的。
在我们没有介入‘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相关调查之前,这个凶手知道案发之后,自己就不能自如的到处活动了,肯定是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布置。
那茶庄的‘内鬼’做为案发时在场的人员,一定会被询问案发时所看到的情景。
他按照事先的安排,就会说出鼻烟壶的事情,以便将案件的追查方向引向茶庄以外。
即便根据他的交代,警局方面在案发现场找寻不到鼻烟壶,他在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为了不暴露自己,还是会这么样的去说,并坚称自己看到张台江触摸过鼻烟壶。
虽然,这个‘内鬼’的说法与假的邓成峰所讲的是不一样的,却也是这个凶手如此进行任务设计的高明所在。
这恰好能体现出邓成峰做为茶庄的老板,是不能将茶庄里的事情,都做到清楚了解的一个现实情况。
这样的一个安排,就巧妙的利用了有矛盾的说法,将‘瑞祥轩’茶庄推到了无辜受到案件牵连的位置上,推动着案件调查朝洗脱茶庄涉案嫌疑的方向去发展。
以上这些,是从这个凶手分派任务给‘内鬼’的角度,来做的其意图的分析。
当然,最为直接的一点原因就是,这个鼻烟壶的出现,本身就是制造这起凶案的凶手故意弄出来的。
‘内鬼’不会知晓这个凶手在茶庄里的全部计划,但他肯定知道这个鼻烟壶的形状式样,能够说出其实际的情况。
不过,这个鼻烟壶却是未曾在茶庄出现过,而他领受的任务是让他说出一个没有存在过的事实情况。
那么,他就知道这个鼻烟壶一定是一个关键的道具。
这是他领受的任务,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开口按照其被教授的说法去说案发时的情况,就只有硬着头皮将这条前方未卜的路,一直走下去的选择了。
而令这个‘内鬼’不知道的一个情况是,自己所为之服务的首脑,会于那日在他面前亲自假装成张台江,上演中毒身亡的一幕。
如果,他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他也就知道自己为何会领受如此怪异且不知命运会怎样的任务了。
自从上了这个凶手的‘贼船’,他只知道为了自保或是为了获利,自己只要奉命行事就好,其它的事情也顾不上了。
但即便如此,在手下之人无可选择的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的情况下,这个凶手出于安全的考虑,是不会让一个人去承担多项任务的。
所以,将鼻烟壶拿走转移出茶庄和重新放鼻烟壶回案发现场,绝不会是这个‘内鬼’,一定是另有其人。
这样,即便是其中一人出了问题,因为是单线的独自行动,其被舍弃掉之后,对于整个行动计划是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的。
铭公,这就是我的分析思路,您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你的这个想法,我会记下,等与警局方面沟通案件后续调查进展的时候,会让他们注意不要让茶庄的‘内鬼’成了漏网之鱼。
关于这个案件,青牛,你还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有的话,不妨说一下。”
雍铭点着头,肯定了盛青峰的分析意见,也同时询问着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铭公,我想到这个凶手作案的意图问题,很是有些感慨的。
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操作,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瑞祥轩’茶庄的当家人。
从今往后,其就可以利用邓成峰的合法身份来掌管支配邓家的所有资产和生意了。”
盛青峰说着自己对这个凶手歹毒计划的看法,虽然这个凶手的计划不会得逞了,但还是很有些感慨在心里的。
第八九三章 重过阊门万事非
“青牛,恐怕这个凶手的野心还不止如此。为了让自己这个假冒的身份能够用的长远而不被人发现,这个凶手的下一步要动手清除的就会是邓成峰的亲人。
这些人做为邓成峰的亲属,自然是最熟悉邓成峰的人。他们朝夕与假的邓成峰相处,发现‘邓成峰’身上的破绽和疑点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
这凶手也知道,即便是再好的易容伪装术,也只能做到暂时的应付,而不能长久的去进行应变的。
在这样的现实所迫之下,为了能无威胁的安全的占有邓成峰的家产和生意,凶手就会对邓家人展开逐一的清理。
在凶手于邓家之中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时,其就处于绝对的安全之中了。”
谢流云在旁不紧不慢的提醒着盛青峰。
盛青峰听了谢流云的话,连连点头,说道:“流泉,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是会如此发展的。
这个凶手既已为了谋夺邓成峰的资产,谋划实施了除去邓成峰的行动,那在没有做到地位稳固的情况下,肯定是不会轻易收手的。
如果铭公没有识破这个凶手的阴谋,那等待邓家人的将会是无尽的一个血雨腥风。
可想而知的是,这场浩劫会残酷的进行到邓家人能够有辨别认知能力的人被清理完毕时,才会最终停止下来。
而更为可怕的事情是,如果没有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今后因为他的野心,不知还会有多少人被其所残害。
可以确信的一点是,这邓成峰不会是其最后一个要加害的人,邓家人也不会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最后的一个群体。”
“青牛,你对邓家人使用了无辜的词语来进行形容,而这样的类似词汇你没有在讲到邓成峰的时候有使用过。
这样的用词习惯,说明你对邓成峰是有一个明确的认定的,你是从何时确定这个邓成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的呢?”
雍铭在盛青峰讲完自己的感受之后,马上就提出了这个有些像是在考察盛青峰的问题。
“铭公,您知道我因为自己从事的职业,养成了对人可以持怀疑的态度,却不会轻易否定一个人的习惯。
昨日在看守所里见到邓成峰的时候,他留给我的整体印象比较深刻,但还说不上哪里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我只是觉得他人生的是有些粗犷,即便是因为长年在商海中摸爬滚打,历练的做事周全,也不过是那种粗中有细的程度罢了。
却不料,在一番接触下来,这个‘邓成峰’却是一个心思缜密,攻于心计的人。
他的内心和外表有着明显的巨大反差,其相貌和性格是完全不匹配的。
这佛曰:‘有心无相,相由心生;有相无心,相由心灭’,一个人的心智怎样,是会能反应到其外表样貌上的。
如‘邓成峰’这样的情况是很少会出现的,在我从事这么多年的有关心理问题诊疗的职业印象中,还从未遇到过。”
雍铭和谢流云听盛青峰这么说,都点着头,同意他关于这个“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命由心造”的观点。
“我对‘邓成峰’的怀疑起自与他初相见,但确定其有问题,却是在今早铭公乘车到‘红会医院’,接上我和寒烟到‘瑞祥轩’茶庄,亲眼目睹到其内暗藏的密道入口时。
这不同于为了避难而挖掘的暗室,也不是为了放置贵重物品而开辟的密室,是彻彻底底的一条地下通道。
此绝非是一个正经商人所能做出的事情,有此密道为证,再将前后之事联系起来,即可断定‘邓成峰’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盛青峰说完自己对于由凶手假冒的邓成峰的见解分析之后,就看着雍铭和谢流云两人,看他们会做出怎样的评价。
“青牛,你判断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必经过事实的印证才下决断,对你的这个做法,我是非常认可的。
这种对待他人的态度,不只是处事严谨,而是对他人的负责,对待彼此关系的认真。”
在首先肯定了盛青峰对待他人时,报以非常审慎的态度之后,雍铭就说道:“当时,我还没有给你和寒烟讲明,昨夜在这条密道中鱼贯而出的几人来自于‘红会医院’。
其身份是涉案势力组织的一个肩负重要任务的行动小组,其不属于该组织在医院的据点管辖,而直接隶属于组织首脑。
他们的落网,可以说是最直接的指认这个凶手的人证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在‘瑞祥轩’茶庄的行动,但他们是熟悉这个凶手的。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认得这个凶手,而是说他们能分辨得出这个凶手的声音。
一个易容伪装的高手,是能惟妙惟肖的模仿被其假冒之人的举手投足的动作,说话时的语气和强调的。
但其本声在无人之时或是在面对自己信任的下属时,还是会暴露出来的。
一个人总是不能一直生活在假面假声之中的,他自己真实的一面还是会在其放心的时候,呈现给其亲近之人的。
这个为其做着隐秘核心之事的行动小组,恰好就是这样的能在自己首脑面前知晓其实际情况的人。”
盛青峰点点头,说道:“铭公,我和寒烟随着您从几个房间挨个的看了一遍,这几个昨夜为了躲避在‘红会医院’里开展的清查行动而逃出来的人。
发觉其人虽是灰头土脑的看着狼狈,但神情之间却是不同我们在城外所见的那些被俘的该组织的其他成员,一眼望去就知道他们皆是些聪明伶俐之人,确实是做隐秘之事的人。”
雍铭闻言就笑了,转头看了一眼杭州城的方向,说道:“昨日下午,通过突击审问那些被俘虏的城外据点的组织成员,我们知道了这个意图入主霸占‘瑞祥轩’茶庄的涉案势力组织,从事的是贩卖烟土的违法勾当,北方五省之中都有其势力分布。
而组织的首脑在积累了巨额财富,拥有了较强的实力后,已经不甘心于只是做运输和贩卖烟土的生意了。”
说到这里,雍铭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看着谢流云和盛青峰,神情很是严肃。
第八九四章 同来何事不同归
然后,雍铭仰天望了一下天空,似是看着天色的变化,也似是在放空着自己的心情。
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后,雍铭才继续说道:“根据昨夜被我们一举擒获的行动小组的交代,他们就是奉其组织首脑之命,利用他们设在医院据点的便利条件,秘密进行着相比市面上的烟土更加纯正的新型成品的研发。
医院里浓重的药品和消毒水的味道,人来人往的复杂环境,正好成为了他们从事实验生产的最佳掩护。
截止他们昨日被擒获,这个小组对于新型烟土产品研发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其试产出来的成品在品质上已经超越了‘湘土’、‘鲁土’和‘苏土’,与‘粤土’相似,仅次于‘云土’和‘贵土’。
虽然,由于受制于生产场地的限制,其新型烟土的产量还不高,只能是做为其组织现在贩卖的烟土产品的赠品,提供给组织的老客户来试用品鉴。
但假以时日,这个烟土的新产品,为市场所普遍接受之后,该组织一定会另辟场地添置设备,投入人工,进行大规模生产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在这次侦破‘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过程中,将涉及该案的组织深挖出来,也算是这个组织的气数已尽了吧。”
雍铭的话很是清楚的告诉了谢流云和盛青峰,这个涉案组织所从事的违法勾当。
同时,雍铭也给出了他们一个信息,即这个组织的首脑对“瑞祥轩”茶庄下手,就是为了商业利益。
只是,雍铭在说这些话之前,与众不同的一个神态表现,让盛青峰很是有些受触动的。
他敏锐的感觉到,雍铭仰头望天的举动,显示出其是在克制着自己内心起伏不定的情绪波动。
雍铭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呢?
盛青峰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应在邓成峰的身上。
他相信雍铭自己是能将这股负面情绪化解掉的,但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要做点什么才好的。
为了帮助雍铭尽快化解掉心中的这种难受的情绪,盛青峰就马上接着雍铭的话,开口讲道:“铭公,这个专事贩卖烟土赚取非法利益的组织,其首脑能打这个‘瑞祥轩’茶庄老板邓成峰的主意,绝不仅仅是想霸占其资产和生意这么简单的。”
听盛青峰这么说,雍铭就很感兴趣的点点头,说道:“青牛,看来你这心中是有些想法的。
我们本就是为了交流‘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案情而坐在这里的,这时间很充裕,你想说什么的话,那就说吧。”
盛青峰微笑着点点头,在看了一眼谢流云之后,就说道:“铭公,那我可就是畅所欲言了。”
雍铭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给盛青峰,用动作代表了自己的意思。
盛青峰知道自己的话引发了雍铭的注意,心想,重要雍铭感兴趣听自己就案情进行分析,就是好事情。
这交流起来了,对纾解他的心情是一定会有帮助的。
于是,盛青峰就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诚然,‘瑞祥轩’茶庄做为我们杭州‘雍然馆’重要商业合作伙伴,其茶叶贸易经营的是很有规模的。
但我想,这个做为该组织首脑的凶手,盯紧邓成峰,不会只是想着图谋霸占‘瑞祥轩’茶庄之后,将他的烟土生意放入到茶叶贸易中,来以此增加烟土的销售渠道,提高其运输烟土的能力,增加贩卖烟土的获利。
从‘瑞祥轩’茶庄里有着密道存在的情况看,这个贩卖烟土的组织与邓成峰之间,是早就有着勾连往来的了。
那么在‘瑞祥轩’茶庄经营多年的茶叶贸易中,一定已经有了烟土的影子了。
我们虽不知道这烟土经营在“瑞祥轩”茶庄茶叶业务中,所占的具体比例是多少。
可从“雍然馆”杭州分馆提交给我们的,其秘密收集整理的“瑞祥轩”茶庄相关经营资料中,可以发现一个比较特别的情况。
那就是“瑞祥轩”茶庄的茶叶贸易每年的货物经营量是很高的,但其毛利率却是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远低于咱们的“雍然馆”。
这种情况,即便是在茶叶种植遭受天灾,新茶因为产量低迷,导致行情高涨的年份里,也是如此的。
也就是说,“瑞祥轩”茶庄是虚担了一个杭州地区最大茶叶贸易商的名号,其实际经营所获之利在扣除各种运营成本之后,是剩不了多少的。
但在这样的经营背景下,“瑞祥轩”茶庄的经营规模却是逐年在增长,茶叶经营的范围在成倍的扩大。
这种运营规模与盈利收入不成正比的情况,完全背离了商业经营的本质,是极其不正常的。
我当时在想,这会不会是邓成峰的商业规划呢?
其为了在一定时间内达到其所追求的规模的最大化,就暂时放弃了部分的经营利益,压低自己的商业毛利水平,而让利于其经销渠道内的批发大户和有实力的分销商。
可是,我在深入研究了一下‘瑞祥轩’茶庄近十年的经营情况之后,发觉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瑞祥轩’茶庄在经过三年的高速扩张之后,就停止了经营规模上的扩大,近七年来,其经营的范围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这个没有多少的变化,是包含了两个方面的,即经营规模没有缩小,却也没有扩大,而是维持着现状。
这种情况出现在茶庄没有多少现金投入到茶叶贸易中,茶庄资本金并没有多少积累增长的状况下,真是太奇怪了。
我的认为是,邓成峰一定在商业经营中,有着远超茶叶贸易盈利水平的隐秘业务。
这项业务的盈利绝对是丰厚的,业务所带来的高获利性,足以让邓成峰主动调低自己茶叶贸易的毛利率,而将自己的运输和渠道资源更多的调配给这项隐秘的业务。
在带着这个疑问到杭州后,我一直试图在实际办案的过程中,找寻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我始终没有发觉‘瑞祥轩’茶庄在其正常的茶叶贸易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业务。”
说到这里,盛青峰不禁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以缓解自己的不好意思。
第八九五章 风云常为护本心
雍铭看着盛青峰忽然出现的这个模样,跟着就笑了起来。
“青牛,这种事情的查寻,若是找寻不到重点的话,自然不知如何入手的。
‘雍然馆’杭州分馆之所以会整理出‘瑞祥轩’茶庄十年的经营情况,这靠的可不是直接向对方去索取,或是到人家的店里去咨询而得的。
相信即便是再融洽的商业合作关系,任何一家经营主体也是不会将自己的核心运营资料,毫无保留的交出去给别人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合作方。
自己的核心机密一旦为外部机构掌握,那你在商业往来中,还有什么谈判的优势和回旋的余地呢?
这非自己专业内的事情,本就不好把握。对此,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样的自责于心的。”
雍铭的话让盛青峰一下子就释然了,不再纠结于自己在“瑞祥轩”茶庄的账房里,用心留意查找之后,却是一无所获的事情了。
这“雍然馆”可是有一项公开的业务,是为各地的商业人士所特别看重的。
那就是“雍然馆”会通过自己独自开发的渠道和方法,收集整理各地的商业信息情报,提供给向“雍然馆”给出专门订单的需求客户。
这类的信息情报以其专业性和真实性,为客户所青睐。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雍然馆”此项业务的客户,其是有着严格的筛选标准和确认流程的。
“雍然馆”在确定各地需要此项业务的客户时,会特别注意避免两个存在竞争关系的客户,在同一个时间段内提出获取商业信息情报的订单。
这个关于客户在时间上的间隔界限,在雍铭接掌雍氏一族的族长之后,就被雍铭结合社会最新的发展形势,由原先的一个月,缩减为了十五天。
自限定客户的十五天间隔时间的规定推出之后,就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效。
“雍然馆”在这项业务的运作效率上有了非常大的提高,而客户对该项业务的需求也一直处于一个爆发的状态中。
可以说,这个“十五天”的规定,是完全打在了社会需求的“痛点”之上。
一经向社会公布,就让人不得不去争夺在这时间上,可以决定一场生意成败的“制高点”。
雍铭宽慰自己的话,让盛青峰知道这绝不是为了让自己卸下心里的负担而这么说的。
盛青峰想着自己之所以会引发这个话题深入进行的目的,觉得已经是在初见成效的时候,自己可是不能掉链子。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说道:“铭公,经您这么一宽慰,我这一下子就想通了。关于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也就解开了。
邓成峰跟这个贩卖烟土的组织有着商业上的合作,而其与这个组织合作多年之后,突然遭到了这个组织首脑的谋害,其背后一定是爆发了某种尖锐的矛盾。
这个矛盾的对立程度,以至于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境地,最终导致邓成峰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可以说,贩卖烟土的组织首脑是为谋财而害命,邓成峰则是因贪财而丢命。
他们双方本就是为了牟利而狼狈为奸在一起的,是没有什么信义可讲的。
杀人的凶手为了谋财而夺人性命,必将会血债血偿。
邓成峰为了谋取不义之财,最后是落得命赴黄泉,这么样的一种悲惨结局,也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的人生悲剧是他自己造成的,让人在为他惋惜之余,也是有着很多警醒的。”
盛青峰故意没有讲说出来邓成峰与贩卖烟土的组织首脑之间,到底是爆发了怎样的矛盾。
他想着要引雍铭开口来询问自己,或是让雍铭直接就把他自己想到的答案给说出来。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于分散雍铭的注意力,调节他的情绪都是一件好事。
同时,他也抒发了自己对于邓成峰最后是这样的一个人生结局的感慨,来引导雍铭能放下因这件悲剧事情而生的复杂情绪。
雍铭听完了盛青峰的意见,就体会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刚才对天空发呆的表现而担心,忧虑自己是因为邓成峰的事情而难过。
说真的,雍铭对于邓成峰的被害是有些难过的。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邓成峰与这个凶手之间的矛盾是要分开来看待的。
这样说的意思就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从这个凶手的角度来看,对邓成峰果断采取毫不留情的杀招,的确是为了争夺利益。
然而,这个矛盾于邓成峰而言,却不一定就是为了利益而产生的。
雍铭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分析邓成峰,他可能在一段时间内由于发展而采取了非常规的手段进行经营,但其内心深处一定是对这种事情有抗拒的。
他能同这个凶手开展合作,说不定是在最初的时候,因为一时的轻信而误上了对方的“贼船”。
等到他察觉时,已经是为时晚矣。
这也就能解释“瑞祥轩”茶庄的茶叶贸易为何在经过最初三年的高速发展和业务扩张的“爆炸发展期”之后,就进入了长达七年的“冰冻运营期”了。
正如盛青峰刚才所说的这种情况是极其不正常的,虽然结论是一样的,但他与盛青峰的判断依据是不同的。
盛青峰认为出现这样的不正常的局面,是邓成峰和贩卖烟土的组织的合作结果。
邓成峰在从烟土贸易中赚取到大量收益后,就在不改变茶叶贸易规模的基础上,主动降低了茶叶贸易的毛利率,以此来让自己的贸易渠道和人力资源向烟土贸易方面进行暗中的倾斜与支持。
那么顺着盛青峰的这个分析思路,邓成峰与这个凶手之间的矛盾就一定是“夺利之争”了。
因为利益分配上的不均衡,或是邓成峰提出了相对自己原先利润分配比例较高的新要求,就此造成了矛盾的产生。
不甘心给予邓成峰新的更多的利润分配比例,这个凶手就选择了直接取而代之的做法。
第八九六章 几人真是经纶手
这种做法,倒是在遇到不可调和的矛盾,非要进行解决的时候,“很江湖”的一个做法。
既然这矛盾是通过协商已经解决不了,那让矛盾的另一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不就好了吗?
如此做的结果,干脆又直接,那就是今后再也不会有矛盾产生了。
雍铭认为这个矛盾确实是“夺利之争”,因为其具有不可调和性,而最终导致了邓成峰被害。
在这一点上,雍铭与盛青峰的想法和判断是一致的。
但是,这个不可调和的原因,雍铭想的是邓成峰并不是想要获取到更多的利益,而由此与这个凶手产生化解不了的矛盾。
从这点看,雍铭的分析思路与盛青峰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按照雍铭的分析思路,邓成峰是由于想收手不再做烟土贸易了,由此而招惹了他的合作方——这个凶手。
邓成峰忽略了这个凶手,是一个庞大的运输贩卖烟土的组织的首脑,其所从事的生意是离不开打打杀杀的江湖争斗的。
这样的人,哪怕是生的再斯文,文弱到犹如是一名从文者,也不要忘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绝不可能是一个良善之人,心存善念的人是做不了这样一个组织的首脑的。
邓成峰最大的失误是与这个组织开展了合作,而其命运的转折是在面对着这样的面善心狠之人,因为彼此合作的久了,而对其放松了基本的应有的警惕。
雍铭针对“瑞祥轩”茶庄里藏有密道一事,进行了反向的推测,他判断邓成峰应该也是知道研发新型烟土的事情。
这个凶手将本组织的重要秘密告知邓成峰,或许是为了说服其能同意扩大停滞了七年,而未有发展的茶叶贸易渠道和业务经营范围。
但令这个凶手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研发新型烟土产品的事情却成了促使邓成峰决定退出烟土贸易的“导火索”。
两个人因为对于将来发展的理念不同,而产生了尖锐的谁也不想就此退让的矛盾。
自从这个矛盾产生之后,邓成峰不可能没有过担心,这从其对出现在茶庄里的非茶庄之物品的鼻烟壶,自始至终没有去触碰过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是有做提防的。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一个情况是,这个凶手并没有采取在外面对其动手的做法。
这个凶手借助一个不会引发邓成峰怀疑的人的身份,直接是登堂入室的在邓成峰的“瑞祥轩”茶庄里,上演了一出其亲自上阵的自导自演的,有些匪夷所思的“投毒杀人案”。
凶手的这个做法完全是让邓成峰没有预料到,自然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
这个凶手如此做的高明之处是在于,他没有直接的对邓成峰采取击杀的行动,而是先通过预谋好的“投毒杀人事件”,令邓成峰受到牵连而失去了人身自由。
然后,再通过后续的操作对被收监羁押的邓成峰采取加害行动,就变得容易多了。
这个凶手另辟蹊径的做法,让邓成峰为了防范他而做的所有自卫保护手段都失去了作用,可谓是精明之极。
估计,在邓成峰自知难逃一死的时候,心中肯定是极其不甘心的。
只是这成王败寇,本就是发生在一念之间的事情。
他失败的教训是惨痛的,给雍铭做了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这就是雍铭刚才会望着天空,放空自己一会儿的原因。
雍铭在为邓成峰难过的同时,也在心里对自己做着深刻的提醒,在面对着躲在暗处或是伪装成无害之人而想要谋害自己的人,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的。
今后,自己一定要在很多事情上,考虑的再超前和全面一些,才能在未来面对内外部的风险时,做到面对风吹雨打的局面,而能胜似闲庭信步,从容不迫的应对的。
那么,自己一直没有下决心要做的那件事,在处理完桐庐的事情,回到安丘之后,怕是需要将之提到日程上来,开始要真正付诸实施了。
在想到这里时,他望着天空上的浮云,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向自己的先祖进行着祈愿祷告。
雍铭深切的希望在自己做这件本来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的事情时,能够一切都是顺利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目前是不能对谢流云和盛青峰讲起的。
虽然,这件事早晚都是会让他们知道的,但此时让他们知道此事,却是不合时宜的。
雍铭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因为从邓成峰的个人遭遇中,引发了感慨之后,无意间的举动,会让盛青峰给会错了意思。
但他也能从中体会到盛青峰对自己的关心,心里是感到温暖的。
那既然是这样的一种情况,自己也就索性顺着盛青峰的想法去做,不要将其说破为好了。
所以,雍铭就开口将自己所思考的关于邓成峰想要退出烟土贸易,从而引发了与这个凶手的尖锐矛盾。
这个因“夺利之争”而起,最终发展到不可调和的矛盾,促使这个凶手采用了一反常规的做法,打了虽已做防备,但明显是棋差一着的邓成峰一个措手不及。
而在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邓成峰也终被这个与其合作多年,彼此熟悉的凶手所害的整个推测。
盛青峰听了雍铭逻辑缜密的这番分析,在极为认同的情况下,内心是非常高兴的。
他的这个喜悦情绪,很自然的就体现在了自己的脸上,让雍铭在看到之后,也是感到很欣慰的。
这说明,盛青峰认为自己已经走出了情绪不佳的阴影,不再担心自己了。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局面,即雍铭在确认盛青峰不再担心自己了,这让做为被其所担心对象的雍铭也放下心来。
而一直没有插嘴讲话,只默默的做一个聆听者的谢流云,在一旁通过冷静的观察,将这有趣的一幕看在眼里之后,觉得是非常的有意思。
他马上低下头去,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第八九七章 三人笑影斜阳里
谢流云的举止同时引发了雍铭和盛青峰的注意,他们看着谢流云,对他突然而起的发笑,是有些不明所以的。
当谢流云抬起头,发觉雍铭和盛青峰都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思被他们知道,谢流云灵机一动,就故意说道:“铭公,青牛,我是刚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而不由得是笑起来。
只不过,我这笑的时候是正好碰巧遇到了你们说话时的间隙处,我可是没有笑你们的意思啊!”
谢流云很是聪明的反客为主的话,让雍铭和盛青峰没有在意他笑的用意,而是对他的发笑原因充满了兴趣。
而这也正是谢流云的用意所在,在与人相处时,如果遇到尴尬的事情,及时的转移周围或是对面之人的注意力,就能避免尴尬的进一步发生。
在缓解了自己面临的紧张情势之后,自然也就能化不利于无形之中了。
盛青峰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之后,问谢流云道:“流泉,既然有事能值得你一笑,那自然是有趣之极的事情了。
可知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趣之事不可独享,还是快些说给我和铭公来听一下吧。”
谢流云要的就是这句话,就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就从昨日自己和尚白风在一家私人诊所见到罗宏山,其行迹非常可疑,而到其家中进行问询。
在结束有关情况的了解之后,他和尚白风在经过分析之后,觉得罗宏山还有事情在瞒着他们,就于今日上午与尚白风一起在赤脚医生罗宏山的家里,就张台江的相关问题对其进行了第二次深入的询问。
在听完罗宏山所说的他知道的张台江的事情,尚白风就突然认定这罗宏山就是毒杀张台江的凶手,执意要将他押往警局。
而罗宏山见尚白风如此的反应,立马就吓得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向尚白风解释,自己只是“见人下菜碟”的想着从找其寻医问药的人身上,赚取一些为其看病的诊费和不多的药材银钱。
说到底,他也是在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挣钱,并不是做那投机取巧之事的人,不曾骗过什么人的。
虽说有些人吃了他的药,自己的病症未见有什么起色,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这药在服用之后,疗效本就是因人而异的。
他自行医以来,经其诊疗之后,治好病的大有人在,病未治好的人也有,可从未有一人是吃了他的药而死的。
罗宏山边说着话,边情绪激动起来,哭天抢地的诉说着这许多年来,自己所遭受的误解和委屈。
听到这里,盛青峰就微笑着插嘴道:“流泉,这是不是你和白鹤在二次去找他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红白脸’的配合呢?”
谢流云闻听此言,就摇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青牛,你这话可是只说对了一半。
我和白鹤是有过事先的商量,约定在合适的时机,对罗宏山实施强制措施。
关于这点,你是说对了的。
但这另一半就是你未说对的事情了,我们所做的配合并不是你说的‘红白脸’的模式,而是‘红双喜’的模式。”
谢流云的话刚一说完,就引得雍铭和盛青峰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红双喜”一词,出现在谢流云和尚白风配合着问询案件知情关系人的情景中,怎么想都是让人觉得非常有趣的。
在畅快的笑过之后,盛青峰就问道:“流泉,你刚才可是为这个而发笑呢?”
谢流云又是对盛青峰的这个说法是摇摇头,说道:“不是啊?我笑,不是因为这里的缘故。”
说完之后,谢流云跟着又点点头道:“不过你们为此而笑,逗你们开心一下,让大家为此而放松,我觉得这是一件不错的好事。
希望这样的事情,在我们今后的相处中,能够越多越好。既然这样,那就当是我说完了吧。”
说着,谢流云就拿起自己的水壶,开始喝着水。
盛青峰听谢流云这么说,就看向了雍铭,觉得这事情是越来越有些意思了。
雍铭看着谢流云有意的在想说和不想说之间摇摆着,就知道谢流云的心思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越是能引起自己和盛青峰的兴趣,对谢流云来说,就越是令其高兴的事情。
按照这样的考虑,到最后的时候,谢流云就是他们三人当中最快乐的人了。
对于谢流云忽然的发笑,进而引发自己和盛青峰的注意力,雍铭是不知道为何的,但知道谢流云一定不是心存恶意的。
那让好心之人获得快乐,本身就是件快乐的事情。
做这样的事情,雍铭自然是不会落在后面的。
现在,盛青峰接连说了两次自己的想法,都没有直接说中结果,当此时,可就要由自己来出马为盛青峰扳回一局才行的。
否则,可就让谢流云独享这其中的快乐了。
自己怎么也要从中分享一些快乐的,开心的事情,谁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上多发生一些呢?
雍铭迅速的结合谢流云刚才所说的在罗宏山家里的情况,又根据在“瑞祥轩”茶庄里跟警局的麦局复盘分析案情时,谢流云所讲的从罗宏山家的院落里,通过挖掘发现了张台江尸体的经过,知道这个引发谢流云发笑的点大致是在何处了。
那再考虑到罗宏山被尚白风和谢流云先后认定是投毒杀人的凶手,面对着两个不相信自己的办案人员时的心情和反应,雍铭觉得只能是出现一种情况时,才会让谢流云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时,依然是觉得有意思而禁不住的发笑。
为了给盛青峰拉回一些在谢流云面前“丢掉”的面子,雍铭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准备出马了。
当然他也知道盛青峰不会是这样的“小心胸”,不会将自己连说两次都不对的情况放在心上的。
可既然现在已经谈完了案情,那现在就是一个玩耍放松的时间了,自己若是不参与一下,岂不是没有意思的事了?
第八九八章 桃花流水飘然去
所以,雍铭也学着谢流云的样子,在说话之前,通过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喉咙。
他也正好通过此举,提醒着谢流云和盛青峰二人,自己是有话要说了。
果不其然,在雍铭刻意的做出出声的提示之后,谢流云和盛青峰就同时转头看向雍铭,知道他有话要说了。
谢流云对雍铭要说什么是有些期待的,心想,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可是引得雍铭开口就此事来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而盛青峰却是不知道雍铭要说什么,还以为雍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很是认真的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却不料,雍铭一开口,居然是在模仿着罗宏山近乎是哀求的语气,用他的思路说着为自己辩解的话语。
盛青峰乍一听,不禁是一愣,耳朵里听着雍铭的模仿之言,眼睛里看着雍铭的表演,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而谢流云做为当时亲自参与问讯罗宏山的人,见到雍铭如此的一个表现,顿时是笑的前仰后合的。
在他笑的过程中,身子一时不慎之下失去了平衡,从大石头上滑落了下去。
看着他歪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雍铭是被其逗得笑着中断了自己的模仿。
直到此时,盛青峰才缓过神来,望着雍铭笑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未起身的谢流云,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一副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雍铭在笑了一会儿之后,就拍拍盛青峰的肩膀,说道:“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就此起身赶路吧。”
盛青峰忙点点头,笑着随雍铭站起身来,两个人走上前,各自伸手拉起了还歪躺在地上,并未起身想法的谢流云。
谢流云伸手扑打着身上沾染的尘土,微笑的看着雍铭和盛青峰,说道:“这最后的一刻,我是笑的太过瘾了。
铭公,您真厉害。您当时并未在现场,可您模仿罗宏山的样子,以及说话时的语调,我只能说是太像了。
刚才您的这番表演,让我如在看‘折子戏’一般,这情景可真是好笑的很。”
“所以,我的笑点也是在此了。我一想起你和白鹤在问讯罗宏山的情景,就感到是一幅充满了喜剧意味的画面。
流泉,这接下来的时间,你得向我和青牛来做出你的正式评价。
我刚才的模仿是不是接近还原了当时的情况呢?
我究竟是做到了几成的模仿呢?
最后,你还要明确的说一下,你和白鹤是不是本来只是想着给罗宏山一个警醒,让其说出其还未讲说出来的秘密。
可没有想到的情况是,你们居然真的就在这罗宏山家的院子里挖出了张台江的尸体。
看到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不光是罗宏山会目瞪口呆,我想当时的你们也会是意想不到的。
你们肯定是有想过,这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的发生了呢?
流泉,你要明确的做出回应,我所做的这些猜测对不对呢?”
雍铭走下了大石头,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微笑的看着谢流云说道。
谢流云未及说话,就先朝着雍铭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以示自己对他的佩服。
“铭公,您刚才的模仿是做到了百分百的还原当时的情况。
若说您这模仿的程度呢,非要挑些问题的话,那就是在言语上会有些不同,算起来就是九成吧。
您说的我和白鹤的情况,真就如您当时也在场一样,就站在我们的身边,看着我们是怎么一步步的配合着问讯罗宏山。
在罗宏山为了自证清白的指天发誓,自己没有毒害张台江,主动让我们对其家里进行搜查。
要是在其家里发现有任何能证明是他杀害的张台江的话,他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说到这里,谢流云在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铭公,您知道这江湖中人是不比普通人的,是有着道义和规矩约束的。
普通人若是因为某件事在指天发誓的话,多半是真的在某些被误解的时候,为了取信他人而说出的自证清白的话。
可普通人说的本就是假话的话,即便是事后被揭穿了其说的只不过是敷衍之词,所受的惩罚也就是会被孤立,没有人再愿意相信他了。
而江湖中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这江湖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其中而随意走动往来的。
江湖虽大而杂,但道义是永久存在的。没有道义可讲的江湖势力,即便是落草为寇,也是会为人所瞧不上的,其生存的艰难性是非江湖之人无法想象的。
罗宏山是走街串巷,走南闯北的赤脚医生,可以算是江湖郎中的一员了,其自然也是江湖中人。
既为江湖中人,他必然知道自己所做的指天发誓,一旦被证实是虚假之言,那其要承受的可就是轻则鞭挞,重则剁指的惩罚了。
所以,在他指天发誓,说出自证清白之言后,我们自是要给予重视的。”
他觉得有必要就此问题来对雍铭做一下特别的说明,所以就说了如上的这番话。
雍铭和盛青峰都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这江湖从雍铭的理解来讲,就是由于人们的需求选择和行业的专业性,而逐渐的从社会中分离出来的一个特殊群体。
其行事的风格,有别于普通人的社会;而遵循的规矩,却又是严于普通人的社会。
江湖人来自于普通人中,却又在成为江湖人之后,不同于普通人。
整个江湖虽然特立独行于普通人的社会之外,却又与普通人的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从未有过一日的分离。
江湖二字,本就是透露出了这江湖人就如是入水的鱼儿一般,有历经磨难而幻化成仙的,有经受曲折而遭罪成魔的,总之江湖之中是鱼鳖虾蟹什么都有的。
这普通人的社会就是构成江湖的水,水能因旱而涸,因雨而丰,因枯而竭,因热而沸,因寒而冰,却永远不会因鱼而绝。
相对来说,普通人的社会重过江湖,但不能就此说,普通人的社会是可以不需要江湖的。
第八九九章 重回桐庐物事非
这个道理就如同是,水虽然不会因鱼而绝,但却是会因无鱼而腐。
你何曾见过无鱼鳖虾蟹的水,能够是充满生机勃勃的呢?
失去了畅游其中的鱼鳖虾蟹,这水体不论其面积有多大,占地有多广,其注定就是死水一潭。
没有鱼鳖虾蟹的水体,很快就会成为让人掩鼻远离,弃之无用的废水,最终沦为臭水一滩而让人生厌。
这就是做为从社会中分离独立出来的每一个群体,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最真实的写照。
用相辅相成,相融共生来对这种情况进行形容,是一点不会错的。
在就当时的这种面对着罗宏山指天发誓,必须做出反应的情况专门进行了解释之后,谢流云就继续说道:“我和白鹤在罗宏山讲完自证清白的誓言之后,面临的是骑虎难下的情况。
我们自然是不能让罗宏山看出来我们有迟疑的,知道我们只是在虚张声势的‘诈’他。
那面对着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做我们该做的事情的这个局面,我和白鹤就将罗宏山带出来房间,令其站在院子里,老实交代其将从张台江那里骗取到的钱财偷埋在了何处。
罗宏山自然是说不出来什么的,但其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院落的一角,墙根边的一个地方瞥了一眼。
我和白鹤同时都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的情况,就继续对其进行着‘心理战’,使其陷入到更加慌乱的地步。
最终,罗宏山就交代出其这些年来行走江湖,是赚取了不少钱财,但也得罪了不少人。
为安全起见,他在租下这座院子居住后,就在第一时间里将自己所得的钱财放到了木箱里,深埋于墙根边了。
后来,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混的不错,也就长久的住了下来。
在此期间,他曾经因为不放心,多次将木箱子上的土层扒开,对木箱子检查过,钱财都是安稳的存放在里面的。
这样的情况,在经历了几次之后,就让他很是放心了。
后来,他嫌每次挖开土层检查麻烦,在进入今年以来,还没有去检查过。
加之,近半年来因为遇到了几个出手阔绰的看病的主顾,收入不错,他也就淡忘了要检查钱财是否安全的事情了。
如今,在我们的一再追问下,他只得说出此事来,这可是他家里的唯一秘密了。
除此之外,他绝无什么事情是没有说出来的,有事情是在瞒着我们的。”
听谢流云说到这里后,雍铭和盛青峰就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了。
那肯定是他们根据罗宏山的主动交代,对其藏埋自己钱财的那处地方进行了挖掘,结果从中发现了张台江的尸体。
至此,关于“瑞祥轩”投毒杀人案件的调查再次有了重大的突破。
而针对罗宏山与案件内里的深层次的关联程度和其间的纠葛,在将罗宏山和张台江的尸体移交给警局方面后,就由警局方面进行调查清楚了。
所以,谢流云很是心领神会的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主动问雍铭道:“铭公,我们是不是这就启程去桐庐呢?”
“流泉,这你离开桐庐也有些时日了,可是心中十分想念哪?”
盛青峰不等雍铭说话,就在旁插嘴问道。
“那还用说啊?这桐庐毕竟是我的出生地,自小在这里长大,肯定是有着极深感情的地方。
说实话,这一想到自己这次回桐庐,想法和身份都与之前的自己是不同了,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我这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不安的。
幸亏咱们在这大石头上坐了坐,聊了这么一回子天,让我的心情变得不再压抑了。
现在,我感到自己心中已经没有什么负担了,可以轻松的面对在桐庐的一切了。”
谢流云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
“这样就好啊!那我们到桐庐之后,你可以带着铭公和我在这城里转一转,尝尝桐庐的特色小吃了。”
盛青峰很是为谢流云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感到高兴,笑着对谢流云说道。
谢流云对盛青峰的这个要求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心情变得更加的愉悦了。
等他们两个说完话,雍铭就说道:“我们这就上车出发了,不过待会儿咱们上车之后,流泉,你和青牛就坐驾驶室了。
我去车厢里坐,正好利用这路上的时间,就一些事情给泉世他们做一下提前的交代和安排。”
盛青峰觉得自己坐驾驶室,而让雍铭坐到车厢里,是有些不妥的,他想开口对雍铭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同意见。
而谢流云却开口道:“青牛,不要为这样的安排多想了。
铭公安排咱们两人坐驾驶室是非常合适的,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你讲一下这沿途的风景和地理上的特点。
等到进城之后,我再指点你知道这从东城门入城之后,桐庐城中有什么好的去处,哪条路和区域主要是做什么营生的。
这样一来,你就能在最开始接触桐庐的时候,对桐庐有一个直观的总体印象。
这早一些对桐庐形成自己的认知,对你今后在桐庐打理‘德合堂’的稳定开局,是会很有帮助的。”
谢流云这么一说,盛青峰想想也是,就将自己想要推脱的话语重新咽回到了肚子中。
而这个时候,雍铭已经走向了停在路边的卡车。
在他们周边二十米范围内,负责值守警戒安全的泉盛在看到雍铭和谢流云及盛青峰开始移动位置了,就带着泉峰、泉哲和泉云随着雍铭等人的行动,朝卡车的方向开始缓慢进行着位置上的交替变换。
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不能在雍铭的安全问题上,掉以轻心的。
虽然,在雍铭同谢流云和盛青峰进行交流的时候,他们四人于周边方向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依然是不能不做严加防范的。
这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发生,而危险往往就潜伏在看似一切安全的环境当中。
只要雍铭他们三人没有回到卡车上,那就存在着遭遇到危险的可能,泉盛等人身上的责任就一刻也不会卸下来。
第九00章 茅檐长扫净无苔
好在的是,雍铭等人在走到卡车旁之后,并没有多少的耽搁时间,就分别上车了。
在雍铭等人上车之后,雍泉世就招呼着在车下的特别行动小组的队员们开始陆续登车。
待留在最后负责断后的泉盛回到车厢之后,雍泉世就抬手拍了一下驾驶室的背板,给驾驶员发出了开车的信号。
接受到开车信号的驾驶员就发动了汽车,沿着大路朝前面岔路口的西向道路行驶了过去。
这时的天色还不晚,坐在靠近副驾驶一侧车门的谢流云就将现在到桐庐的大概距离,给驾驶员说明了一下,以便让驾驶员就他们到达桐庐城的时间来做一下估算。
驾驶员根据现在的道路情况,按照自己驾车的行驶速度,回答了谢流云的问题。
在得知差不多需要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桐庐城之后,谢流云就问盛青峰道:“青牛,你要不要现在休息一下呢?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再叫醒你。
到那时,咱们距桐庐也就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了。
因为,离桐庐已经比较近了,道路周边的景物我也更为熟悉一些,相比现在就可以给你做出比较具体的介绍。
你看这样可好呢?”
对谢流云的这个提议,盛青峰觉得很是符合实际的情况,就点头同意了。
在盛青峰闭目养神休息的时间,谢流云就将身体靠在座椅上,抬起右手,胳膊肘支在车门的窗框上,手托扶在自己的下巴上,想着心事的同时,也借此机会休息着。
自己的父亲谢听松现在安丘生活,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恢复了,由于身在总部,无牵无挂的,整个人是开朗了许多。
他被雍铭委任为担任雍氏一族“竹林馆”的副总教习,可谓是发挥了自己当老师的专长。
每日里负责监督教学计划的执行落实情况,考核专业知识的掌握情况,制定每个阶段的教学计划,让谢听松过的很是充实的。
看着自己父亲的好状态,谢流云自然是高兴的。
这次随雍铭到杭州参与侦破“瑞祥轩”茶庄投毒杀人案的任务,他只是简单的跟父亲讲了一下,并没有提及自己可能会到桐庐的情况。
当然,这也是因为雍铭没有对自己说起过这样的安排,他肯定是不能想当然的去给自己后面的事情做出安排了。
只是,他的心中曾闪过这样的念头,觉得雍铭是极有可能会带他到桐庐走一趟的。
毕竟,他们都已经到杭州了,放着近在咫尺的桐庐,怎么可能会不去呢?
另外就是,“雷霆亮剑行动”从开始执行到现在,在自己接掌统领的“流泉卫”已经消除了不确定因素,局势趋于稳定之后,也应该到了做出总结,予以正式结束的时候了。
在有了这样的考虑之后,谢流云对雍铭在处理完杭州的事情之后,会专程去桐庐是不做任何怀疑的。
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情况是,在他将自己要随雍铭去杭州执行任务的事情说与父亲后,父亲很是沉稳冷静的嘱咐他要在行动中,听从少主雍铭的安排,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外,是主动提及到了桐庐方面。
父亲异常肯定的讲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此次杭州之行,明面上为了侦破一起命案,实则重点事项是在桐庐方向。
所以,父亲给他提出的针对性建议是有三个的。
这第一个建议是关于时间的,父亲提醒他在到了杭州之后,一定要在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争分夺秒的投入自己全部的精力到案件的侦破中,争取在两日内取得案件调查的重大突破。
第二个建议是关于自己卫部的,在卫部后卫和前卫无虑的情况下爱,父亲对他强调了卫部左卫的重要性,以及卫部右卫的稳定性问题。
只要卫部的这两位卫属是剔除了不稳定因素的,那整个卫部就是大局无忧了。
那么第三个建议就是关于父亲的秘密了,父亲告诉自己,他在桐庐是辟有一个秘密档案室的。
那里存放有自己多年来整理的,“流泉卫”百年来发展演变的全部资料,堪称是一部翔实细致的卫部档案。
这些资料是“流泉卫”重要的核心机密,而对于总卫来说,是百年来在总卫没有存档过的文献,更是宝贵异常的。
父亲对这个方面的事情,着重的叮嘱他,要在跟随少主雍铭去往桐庐的时候,将这批卫部档案的原件查验封存后,转移至总卫来进行保存。
同时,父亲也告诉他,从他的曾祖父开始,他们谢家的每一代人在到桐庐之后,都没有中断过整理涉及卫部档案资料的事情。
而父亲从祖父手中接掌卫部之后,对于接手的这件整理档案资料的事情,更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和想法。
父亲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已经在发生着巨变,卫部离开总卫驻守外地已有八十年之久了,如果在将卫部主官一职袭传到自己这里时,其具体时间必是会超过百年。
那按照这样的社会发展速度,总卫势必要对当前的这种卫部与总卫形式架构上没有分开,但事实上已经是治权分开的情况,要进行调整的。
在出现这种大调整的时候,卫部留存的百年间的文献资料,就是最为重要的指导卫部归建总卫,保证总卫顺利整合卫部的文件了。
为了避免今后在具体事务处理上的被动,父亲多年来已经通过亲笔抄录,誊写了一份资料副件。
这些文献资料的副件,就可以继续保存在卫部的秘密档案室里,继续发挥着其特殊的作用。
这样就能从根本上确保即使出现卫部动荡的情况,但只要有这些卫部一脉相承自总卫的文献资料在,卫部大局就不会因为个别人的原因而出现难以平定的乱局。
父亲认为少主雍铭会在桐庐期间,就这批文献资料的情况,进行专门的落实解决,以弥补总卫在这一部分档案上的缺失。
而此次桐庐之行,会完成很多重要的事情,会从法理上明确他新任卫部主官的身份,会明确总卫对卫部的绝对统辖管理权。
这些事情的落实,对于“流泉卫”未来的发展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父亲在给他分析完这些情况后,情绪是很激动的,谢流云能看得出来父亲是非常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