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落网之鱼
然后,雍诗菁接着说道:“在外勤点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我让泉林去伙房催促伙夫尽快给人员们分发餐食,就等于是在外勤点继续深挖对方预埋的'暗雷'。
分发餐食的过程,会是一个热闹且有些乱的过程,很容易给对方造成机会,当然也会给我们创造机会,吴军顺利进入伙房就是个例子。
如果伙夫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那这个分发餐食的过程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过程了。
但在复杂的情况下,务必要做到百无一失,不能轻易的对某人某事下定论,一定要通过行之有效的方法和措施来核实人员的状况,只有这样做,才是稳妥之道。
如果验证一番之后,证明了伙夫是没有问题的,那岂不是更好的事情吗?
能够排除掉他们身上的'内鬼'嫌疑,也是件好事。
卫部左卫驻地的伙夫一职,因为所接触的东西都是入口之物,又是每日损耗物料的地方,自是卫属长官信任的部属才能担任的。
这个岗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外部势力是不可能渗入到卫属中,并攫取此职务的。
由此我判断这个岗位上的人,如果成为了'内鬼',那一定是反叛的人重金收买的。
这样出身的'内鬼'眼中只会有利益,做事是重利轻义的。
他们的坚定性和忠诚度绝对不高,即便是采取行动,也是受到了利益的驱使,一旦暴露的话,必会为求自保而倒戈。
如果试探出他们有问题,反而是好处理的。
所以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泉林就按照安排,一直留在前堂院等着和看着他们分发餐食。
在开始分发餐食给金铺的伙计和前卫及右卫的部属时,泉林没有任何要检查餐食有无异常的举动。
即便是随后在分发总卫行动人员的餐食时,泉林依然是保持不动,只是从旁监督着。
这样做的结果是,伙夫在会议室敢于投毒,明显是受到了在前堂院分发餐食时,没有人进行测毒的鼓励,由此坚定了他们敢于实施投毒暗杀行动的决心。
但是在进入会议室后,先是泉林突然开始的餐前测毒流程,打乱了两个伙夫的行动节奏,让他们直接施毒的行动被迫中止。
接着是我和泉林不喝汤的举动,导致他们只能改变最初的行动计划,由原先对我们与会人员的一网打尽,改为重点选择要加害的对象。
他们在行动计划改变的状况下仓促行事,难免在行动时会有疏漏之处,露出破绽是必然的。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个情况是出乎意料的,却让我们有了一个意外所得。
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曲波毕竟在“雍然馆”的入职时间较长,经验是丰富的,立刻想到了答案,就说道:“特使,属下觉得就是在没有照应会议室里的长官和总卫特使进食完毕,有个伙夫中途离开会议室了,是这个情况吗?”
雍诗菁点点头,说道:“你回答的对,就是这个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我以为他是临时打'退堂鼓'了,因恐惧不想参与行动而选择离开,并不怎么将其放在心上。
但在剩下的伙夫投毒行径暴露,意图弑杀卫属长官的事情失败之后,我让甘平去伙房提这个早退的伙夫,半天不见回音后,就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提前离开会议室的伙夫被杀,事实证明在外勤点里还有一个'内鬼',而这个'内鬼'有可能是他们当中级别最高的。
被害的伙夫在两个伙夫中应是主事之人,他提前返回伙房的目的,就是要将最新的情况向他的上级汇报。
结果没成想,他在汇报完情况后,等到的却是来自于自己上级的杀害。
而这种情况也表明,这个杀死伙夫的人是个隐藏极深的人。
他之所以动手杀死自己的下线,就是因为他感觉他们在会议室里的行动会失败,他们会彻底暴露。
在这种预期的情况下,为求自保,他要斩断跟自己有关联的线索。
这是意料之外的所得,却也是必然之得。”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兴奋,知道在这严密封锁的外勤点里,一条'大鱼'就要落网了。
雍诗菁看着身边的三个人,有些欣慰,也有些期许的说道:“今日我们在外勤点里的遭遇都是在总卫主使的预料之中,他在发给我的电文中,明确提出了外勤点的情况是'牛鬼蛇神登场,各方势力角逐',指示我们务必要'大胆进攻,谨慎行事,收服人心,宣示权威'。
现在看,我们通过上下协作,彼此配合,努力行动,已经基本做到了主使的要求。
你们要在今日接下来的时间里,继续努力做好,顺利完成今日的后续行动。”
雍甘平对于雍诗菁的话语,体会的要更为深刻些,他想着接下来要面临的更加凶险的局面,紧张的思索着自己要怎么做来更好完成行动任务。
雍诗菁对吴军说道:“你同雍队长出去确认一下那个凶手,要秘密的进行,不要惊动他。”
然后又对雍甘平说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要严格保密,等到晚上行动开始后,外勤点必然会受到攻击,那时就是内部收网的时候了。
现在先留着那个人,只需暗中盯紧,不要让他有机会逃走,放着他或许能引出更大的'鱼'来。
确认完凶手,你们就回到这里等我。”
安排完,雍诗菁就让雍甘平带着吴军先离开。
等他们出去了,雍诗菁让曲波从伙房里找了一块大一点的台布盖到死去的伙夫身上,为其遮盖住身体。
毕竟死者为尊,即便他生前做了不对的事情,也没必要暴尸在这屋里。
在稍等了片刻之后,雍诗菁也带着曲波离开了伙房。
在过道的入口处,雍诗菁没有再对那名一直守候在此的队员嘱咐什么,而是直奔会议室,他要给雍铭发报了。
曲波倒是很聪明的就站在了队员的身边,没有跟着雍诗菁走去会议室。
两个人很自然的交谈着,眼睛则是警惕的看着周边,实际是在守着过道,防止有人进入伙房,同时也对前堂院和后堂院进行着监视。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干练而有经验,是“雷霆亮剑行动”有执行力的保障。
有他们在,雍诗菁的心里很踏实。
当然他还不知道雍铭针对行动做的另外安排,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惊得坐不住了。
第一九七章 去留皆随意
在快到会议室的门口时,雍诗菁突然停住了脚步,折身往后堂院走去,他想看看那三个见了人就吓成一团的人到底是怎么一个状态。
走到关押他们的房间外,雍诗菁没有进去,而是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朝里面观察着。
此时,谢世真、曾斌和秦思明等三人正在里面审问着他们,那三个人异常恐惧,并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开口回答问话。
曾斌似乎已经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抬起右腿,用脚狠狠的踢了那三个人几脚,可是除了听到几声哀嚎外,那些人依然如故,什么话也没说。
曾斌很是气恼,僵持到现在,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这三个家伙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味的将头脸躲在自己的臂弯里,怎么逼问就是不说话。
谢世真低着头,以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怎么来审问。
他觉得不对劲,要是这三个人是如此状况的话,那他们在堂面上时为何看似是正常的呢?
前后相差的时间不长,怎么就判若两人了?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待会儿要跟特使好好汇报,认真研究一下。
秦思明看着三个蜷成一团坐在地上的人,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你在旁边也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总之整个人就像是对一切皆是漠不关心的。
那他究竟在关心什么呢?
雍诗菁看着房间里每个人的情形,并没有时间去细究深查,只是用心的记着他们表现。
在立刻这里前,他会给雍铭发报,会将今日在卫部会议期间,谢世真等人的表现向雍铭如实汇报。
他相信雍铭收到这些信息后,结合前面的情况,经综合分析后,应该会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他现在更要紧的是按照计划进行,以便通过实际的接触和实施,来给坐镇行动指挥部的雍铭提供及时的信息反馈。
在实际看到那三个人的不正常状况后,雍诗菁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之前说过,他是略通中医药理知识的,看过他们的反应表现后,对他来说就差不多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问题了。
这是个重要的发现,雍诗菁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发现在汇报给雍铭之后,会意味着什么,总之一定会对后面的行动安排产生影响的。
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雍诗菁觉得自己可以回指挥所里,但在走之前,他有必要跟谢世真交代一下。
他站在门口咳嗽了一下,谢世真等人听到后,立刻转头看过来,见到是他在门口,就恭敬的施礼,等他进来查问。
雍诗菁并没有迈步进来,而是对里面说道:“谢属官,请移步出来,我有事要对你安排。”
谢世真一听忙疾步走出了房间,房门外的两名队员立刻将房门关上了,自然而然的隔绝了房门里的人。
雍诗菁走到天井里的假山旁,对谢世真说道:“谢属官,一会儿我就要回指挥所了,这里会有雍队长留下来跟你配合。
今日的解救行动开始后,这里会受到冲击,务必要坚守住,不能让外勤点为对方所占领。
失去了外勤点,就等于卫部的一面旗帜倒下了,对于卫部整体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对方可以借机大做文章。
我们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所以我要求你务必做到以下两点,以保证外勤点的安全。
第一个是,因你的部属多不能参与行动,也无实际战斗的经验,为避免受到攻击后发生内乱,你要将他们全部集中到后堂院,这样既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也能为防守减少不必要的掣肘。
第二个是,整个行动期间,外勤点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由你和雍队长统筹配合安排外勤点的事情,直到我派人或是打电话过来,警报才告解除,状态才能恢复正常。
关于这两点,你可记住了?”
谢世真在听到雍诗菁说今日就要开展行动后,早就有这种安全上的担心,否则也不会向雍甘平提前要求留人给他以加强这里的防卫。
现在听到雍诗菁将雍甘平也留下来在这里与自己一同进行外勤点的守卫,真的是喜出望外的。
“特使,属下一定会与雍队长配合好,坚决守好外勤点,不给反叛之人以任何机会。”
谢世真信心满满的向雍诗菁保证道。
“你身上的责任重大,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好在有利于我们的一点是,这里地处商业闹市,往来的人多,店铺不少,闹出动静后,一定会惊动很多人。
对方在这里采取行动,必须要考虑这样不利于他们的客观因素。
只要你们能顶住对方的第一波进攻,就能确保这里无忧。
希望你与雍队长配合好,顺利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雍诗菁还是特意的再嘱咐道。
谢世真点点头,知道对方一定是来者不善的,不发动进攻则已,一旦进攻开始,一定是凌厉异常的。
“特使,属下知道任务的艰巨,不会掉以轻心的。”
雍诗菁点点头,看了看关押嫌犯的房间,说道:“会议室投毒的伙夫作为重要的证人,一定要单独关押,不能有一刻离开你的视线,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暂时就先将他押在会议室里,待情况有变时,你和雍队长再临机应变。”
“属下知道了,不会让此人的安全有失。但有一件事,属下想请示特使,做如何安排为好?”
谢世真点头答应着,然后问道。
“你可是想问要怎么来安排曾斌和秦思明,是吗?”
雍诗菁似乎是能洞察谢世真的内心,直接问道。
“是的,属下的心思真是逃不过特使您的眼睛,正是对此不知怎么做了?”
谢世真对于雍诗菁如此的问话,惊异不已的回道。
雍诗菁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走之后,卫部会议即告结束,再留下他们并没有合适的理由。
况且他们即便是有问题,暂时也无证据能证明,无理扣押也不合适。
毕竟你们今后还要在一起共事,若是一身坦荡却被上级和同僚误解,多少会挫伤其积极性,影响卫部的团结。
若是因此有人心中有了罅隙,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于卫部未来的长期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权衡之下,让他们自由安排是妥善的处置。
可由你告知以实情,直接说明这里会有冲突发生,离去或是留下,皆是其自我选择的事情。”
“属下明白了,老曾和老谢知道情况后,若是愿意留下,我不反对;若是想走,我也不拦阻。
去留皆随他们心意,我并不设置任何条件。”
谢世真领会了雍诗菁的意思后,专门说道。
第一九八章 飞龙在天
雍诗菁回到会议室后,坐在会议桌前,静下心来起草着要发给雍铭的电报内容。
突然值守在电台前的泉林说道:“叔祖,总部来电了。”
雍诗菁抬起头看着泉林说道:“好好记录,此时有电文过来,必是重要通知。”
“是,叔祖。”
泉林戴好耳机,倾听了一下之后,开始记录着电报信号。
雍诗菁则继续低头伏案在会议桌上,提笔在电文纸上写着电报内容。
等他写完电报之后,按照自己的老习惯,通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的电台处。
泉林已经将电文翻译完毕,正在比对检查有无错漏之处,察觉身边有人过来,就忙遮掩起电文。
待看到是雍诗菁后,就放下心来,继续低头核实着。
过了一会儿,仔细核对完后,泉林将电文交给了雍诗菁。
雍诗菁则将自己写好的电报交给了泉林,“呼叫总部后,发报吧。”
然后,雍诗菁就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电报,并没有离开门口,等于是在给泉林做着护卫。
这个时候比较关键,泉林是不能被打扰到的。
看着电文,雍诗菁的手竟然有些轻微的颤抖,在全部看完电文内容后,他的内心依然是不能平静下来。
在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雍诗菁开始看着泉林发报,同时借机思考着问题。
雍铭的电文内容主要向他传达了自己的三点安排,其一是飞龙在天,就是由诗全带领自己的卫队,星夜兼程赶往桐庐,参与“雷霆亮剑行动”。
现在诗全带队已经进了杭州境内,距离桐庐城还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路程。
他带领的是一支精锐的增援队伍,共一百五十人,每人皆是双枪配置,二十响的德国产毛瑟C96军用手枪和美国产斯普林菲尔德M1903步枪,即春田步枪搭配使用,战斗力惊人。
对于雍铭如此的调度部署,雍诗菁觉得真如是天降甘霖一般的舒服与踏实。
这样的安排,等于是宣告了雍铭对于行动的志在必得,表达了“雍王卫”少主的雄心壮志。
桐庐一役是“雍王卫”重树王旗的战役,雍铭旨在一战定乾坤,向世人证明朗朗天地间依然有正气,邪恶终究战胜不了正义。
雍诗菁豪迈之情顿生,心中开始重新规划和完善行动的具体实施方案。
电文中交代给他的另外两项安排,同样是让雍诗菁震惊不已的。
第二项安排是龙腾虎跃,堪称是“雷霆亮剑行动”的点睛之笔。
诗全到达指定位置后,会跟自己的行动展开呼应,可以极大的保证自己指挥的解救清剿行动取得成功。
电文提到的第三条是最让雍诗菁感到震动的,围师必阙,这个意思雍诗菁自然懂得,意为让自己在整体的行动部署中要留一条生路给对方。
但雍铭在电文中只是特意提到了那个人,也就是说雍铭只准许给那个人留生路,其余的就要关门闭户的清理干净了。
这跟“擒贼先擒王”的战斗原则是相违背的,为何要将这个后患留着呢?
那个人要是逃出生天,必会成为“雍王卫”的心腹大患,还不定要搅出多少是非之事来。
雍诗菁思索着这条安排的用意,忽然伸手在桌子上的笔记本里,翻出昨日下午收到的“雷霆亮剑行动”的首批电文命令。
在分别看完这几份电文后,雍诗菁会心的笑了,明白了雍铭这样特别安排的用意,原来如此啊!
雍诗菁心想,还是族长思虑事情周全,若不这样来处理,岂不是难解之题马上就出现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虽然早晚会出现,但晚出现要比早出现好,多些处理准备的时间,总归是好的。
泉林发完了电报后,摘下耳机,抬头看着雍诗菁,问道:“叔祖,咱们现在这里等总部的回电吗?”
雍诗菁点点头,“总部回电后,就收拾好电台,咱们要回指挥所了。”
“好的,我收到总部复电后,译完电文就收拾设备。”
“泉林,1号联络密码本带着了吗?”
“叔祖,带着呢。您看,密码本就放在箱子的夹层里。”
泉林指着打开的小皮箱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本子,只是露出本子的一角,给雍诗菁看。
雍诗菁点点头,说道:“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四点钟,你用1号联络密码呼叫诗全,让其报告具体位置,我们好进行行动协调。”
泉林惊的一睁眼,问道:“叔祖,我爷爷也来了吗?”
“是的,跟你爷爷一起来的还有'飞龙队',他们是来配合我们开展行动的。”
“太好了!我爷爷带着少爷的卫队前来,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啦!”
泉林高兴的拍着巴掌,声音略大了些。
雍诗菁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会议室外看去。
只见会议室的门外除了一名队员站着警戒外,金铺的伙计和曾斌及秦思明的部属都站着或坐在较远的地方,知道会议室里有总卫的人,对于会议室并不敢靠近的。
“此事是机密,不可声张的。”
雍诗菁叮嘱道。
他对在会议室内的翟庭群是完全放心的,至于那个原先是跪在地上,现在是瘫坐在靠墙位置的伙夫也不担心。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雍诗菁说道:“庭群,你身上带绳索了吗?”
“特使,属下带了。”
翟庭群说着话往墙边站了站,手里依然举着枪对着伙夫。
这样的站位,既能继续看着伙夫,也能方便同雍诗菁对话。
“把他给绑了,也省的你老是拿枪对着他。你没看,老是被一把枪指着脑袋,他都吓瘫了吗?”
雍诗菁手指着伙夫说道。
“特使,属下只是怕自己配发的绳子不够长,不能将他的手脚都绑上。”
“只需绑他的双手就行了,这里内外都有人看着,量他也没胆子跑,而且也跑不出去。”
“明白,属下这就将他绑了。”
翟庭群将配枪收起,从腰间取出配发的绳索,约有两米长的样子,就要蹲下身子去绑伙夫。
突然,雍诗菁大声叫道:“停下,否则我就崩了你。”
第一九九章 钢针
翟庭群被雍诗菁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忙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站直了身子,看着雍诗菁,一脸的迷惑不解,不敢乱动一下。
此时,雍诗菁已举着自己的配枪指着翟庭群所站的方向,神情非常严峻,看似就要动手的样子。
本来是坐着专心听着电台讯号的泉林,在听到耳边传来雍诗菁严厉的声音后,迅速站起来,转身拔枪,动作迅速而麻利,跟着雍诗菁指着同一方向。
这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里的事情,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四个人都如静止了一般。
翟庭群轻声的说道:“特使,属下没做什么?没有不轨举动啊?”
雍诗菁对身边的泉林说道:“你守好电台,不要管旁的事情,这里有我呢!”
“是!”
泉林后退了一步,身子靠到桌子上,左手拿起耳机放到耳边,一边听着耳机里的电台讯号,一边看着翟庭群旁边的伙夫,没有放松警惕。
雍诗菁慢慢走到会议桌旁,对坐在地上的伙夫说道:“慢慢趴在地上,叉开双臂和双腿,有任何不老实的动作,你的身上就会多个洞。如果想尝尝滋味,你可以试试。”
伙夫哆哆嗦嗦的按照雍诗菁的要求,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浑身不停的抖动。
“你刚才左手慢慢向下要拿什么东西?可是想要持械伤人吗?”
雍诗菁严厉的问道。
趴在地上的伙夫答道:“没有,没有!属下只是有些不舒服,想去动动鞋子,没有别的想法。”
听着伙夫的解释,翟庭群这才明白,原来雍诗菁刚才的一声大喝是冲着这个伙夫来的,不由得忙松了口气。
他看向雍诗菁,只见雍诗菁使了个颜色给他。
他立刻会意的迈步上前,将伙夫的左右手先后扳倒身后,用自己随身带的绳索把伙夫的双手绑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翟庭群立刻对伙夫进行了搜身,他在摸到伙夫的腰间时,发现有一个硬物,就伸手到伙夫的衣服里取出了那件东西,放到会议桌上。
翟庭群继续捜检了伙夫身上的其它部位之后,没有再发现什么东西,待要站起来时,就听到雍诗菁说道:“脱下他左脚上的鞋,肯定有古怪,不过要小心点。”
翟庭群答应着,就伸手要去脱伙夫左脚上的鞋,伙夫不知为何却拼命的挣扎,嘴里喊道:“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啊!”
翟庭群见状就抬头看向雍诗菁,雍诗菁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动,然后问道:“你左脚里有什么?快点说!”
伙夫有些恐惧的说道:“属下左脚穿的鞋里有暗器,是带有强酸的钢针,打到人体上后万无活命之理。
属下生怕在脱鞋时,不小心触发了暗器击发的装置,那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才会出言警告,并不是有意恫吓特使您的。”
“此事,你方才为何不说?
有意隐瞒此事,到底是何居心?
你不配再自称属下了,我也没你这样的属下,换个对自己的称谓,免得惹我生气。”
雍诗菁有些恼怒的说道。
“是是是,小人知错了,真是不配再为卫部部属了。小人一定会好好回话,绝不敢有任何杂念了。”
“废话少说,怎么解除你这脚上的暗器?”
雍诗菁余怒未消的沉声道。
“特使,小人脚上的鞋在鞋底离地后,鞋是不能离开小人脚的。
一旦鞋子没有了受力,鞋里的暗器就会击发,且是四方射出,旁边若是有人,肯定是无处躲藏的。
要想解除鞋子里的暗器,只要让小人脚踩在地上。
然后以刚才从小人腰间找出的那个磁铁盒,从鞋的周边缓慢的扫过,钢针就会回入到盒中。
完成这一步后,就可以从脚上脱下鞋子,将放置在前脚掌处的暗器击发装置取出来,整个暗器就解除了。”
伙夫不敢隐瞒的如实回道。
“也就是说,暗器击发的原理是前脚掌离开暗器的击发装置,暗器被激活,钢针就会从鞋子里射出来,是吗?”
雍诗菁确认的问道。
“是的,特使。在小人脚不离地,脚掌不压住击发装置的情况下,暗器就会从鞋子的前端射出,且会同时射出三枚钢针。”
“若是你的脚掌不放下,则鞋子里预装的钢针就会一直射出,直至用完?”
“特使,情况就是这样的。”
雍诗菁微皱双眉,看着伙夫左脚上的鞋,说道:“如果你的脚离开地面,则说明你的身体状态是不正常的。
此时,从你脚上脱下鞋子,则钢针会从鞋子里四射而出,杀伤周围的一切物体。
我这么描述,是否符合你脚上的这个暗器的使用情况?”
伙夫因为一直趴在地上,看不到雍诗菁,只得使劲儿的点着头,“特使,您说的没错。这个暗器在交给小人使用时,就是这么交代的。”
“暗器是谁交给你的?”
“后卫的长官谭政,是他亲手交给小人这套暗器,并教给小人如何使用以及具体注意事项的。”
“你实际使用过这套暗器吗?”
“回特使的话,小人在无人的郊外曾经演练过。
但是因为小人不熟悉暗器的性能,差点误伤到自己。
若不是当时小人为了测试钢针的击打效果,站在一棵大树的旁边,只怕小人当场就被射成刺猬了。”
雍诗菁看了看伙夫的右脚,问道:“你的右脚上也是装有同样的暗器装置吗?”
“没有啊?小人只有左脚上有装暗器,右脚却是正常的鞋子。”
听到伙夫如此说,雍诗菁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暗想,真是好险啊!
从这个暗器的制作及设计情况看,想不到那个人的用心竟然如此歹毒,害人的手段已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此时此刻之后,每行一步都是不能掉以轻心大意失察的了。
雍诗菁看了看泉林,说道:“好好值守电台吧。没事了。”
泉林这才收起了配枪,重新又坐在了座位上。
随后,雍诗菁示意翟庭群将伙夫从地上拉起来,让伙夫面对着墙站好。
待会儿,他要亲自验证一下伙夫所说的情况。
第二00章 聪明的做法
雍诗菁走到会议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那个磁铁盒,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还有十几枚钢针。
钢针约有三厘米长,针体呈圆柱形的,上面有些很细小的孔洞。
整个钢针的表面泛有一层蓝光,明显是涂抹了毒液的。
这样尖锐的钢针射入人体,对中针之人的伤害肯定不小。
听伙夫讲,在钢针里还装有强酸,从钢针上的孔洞看,应是属实的情况。
钢针的设计原理是,从被击发进入人体后,受到人体组织的压迫,就会从针体里渗出强酸,从而加重伤口周围人体组织的腐蚀破坏程度。
钢针表面覆盖的毒液会溶解在人体的肌肉组织中,通过毛细血管进入动脉,经血液循环,对人体重要的内脏器官造成深度伤害。
由此可见,受到这种钢针伤害的人,想要活命是很难的。
雍诗菁看到磁铁盒的一端有一个小把手,就问伙夫道:“这个磁铁盒上的把手是做什么的?”
“特使,那个把手往旁边推动的话,会露出一个小孔。您只要将小孔对准小人鞋底侧面上的孔洞,就会将钢针吸入到盒中。”
雍诗菁将磁铁盒朝着无人的方向,然后往左右推了推小把手,果然能推动,再一低头看,盒子的一端出现了一个小的四方孔洞。
雍诗菁准备回收伙夫鞋子里的钢针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对翟庭群吩咐道:“按住他的左腿,不要让他的左脚离开地面。”
翟庭群依言蹲下身子,双手分别抓住了伙夫的小腿和脚踝,抬头说道:“特使,属下抓好了,他不会动的了。”
雍诗菁点点头,对伙夫说道:“我现在要开始回收你鞋子里的钢针,若是你有半句虚言相骗,我即便是中针也能开枪毙了你。希望你不要做蠢事,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特使,小人没有一句假话的。刚才也只是想着将鞋子里的暗器解除,只是方动了动手就被您给发现了。
经过投毒的事情后,小人真是没有想着再要加害谁的。请特使明察,小人一定悔过自新,不再做傻事蠢事。”
伙夫诚恳的说道。
“用事实来证明你所说的并非是虚言,对你是不会有坏处的。你现在准备好,我要收钢针了。”
雍诗菁说着话,就将左腿曲起,右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磁铁盒沿着伙夫左脚上的鞋边,开始回收被安装到鞋底里的钢针。
磁铁盒对准了鞋上的一个孔洞后,很快就听到了盒子里传来了两声清脆的响动,有两根钢针被成功的收回到了盒中。
可是雍诗菁并没有将盒子挪动位置,而是依旧将盒子对准这个孔洞,耐心的等待着,但是过了几秒钟,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蹲在一旁的翟庭群见状,就小声的提醒道:“特使,是不是换个地方再试试呢?”
雍诗菁摇摇头,说道:“再等等,每个孔洞都不能大意的。万一有遗漏的钢针在里面,那就是一条命的代价,咱们不能冒这个险。”
翟庭群觉得特使的话有道理,他们平时在保养枪械的时候,都是会被要求一定要卸下弹匣,将枪口朝着无人处扣动扳机或是推拉枪筒,确定枪膛里没有遗留子弹后,才可以进行拆解保养的。
现在,雍诗菁的做法就是在遵循这个原则,这可是经过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怎能大意呢?
在又耐心的等了几秒之后,盒子里传来了一声响动,又一枚钢针被收回到了盒中。
翟庭群张着嘴,伸着舌头,瞪着眼睛看着雍诗菁,表情上充满了庆幸不已的感觉。
雍诗菁这才移动磁铁盒到了旁边的一个孔洞,逐一开始收着钢针。
整只鞋子上共有孔洞十四个,回收的这个过程比较费时间,差不多用了十多分钟才将鞋子里的钢针全部收完。
见雍诗菁回收完鞋子里的钢针,翟庭群就将伙夫左脚上的鞋子取了下来,小心的拿到一边去。
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将鞋子完全挡住,借着光亮,伸手从里面将暗器的击发装置拆了下来。
磁铁盒、鞋子和暗器击发装置被放到了会议桌上,摆放在了一起。
雍诗菁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对翟庭群说道:“你去伙房找甘平,跟他讲我们的发现说一下,然后和他一起从另外一个伙夫的右脚上,拆除同样装备好的暗器。
当然,在你们动手拆除前,不要忘记先检查他的左脚,确认没有问题后,再进行拆解。”
翟庭群听完雍诗菁的吩咐后,答应着就要走,却又被雍诗菁给叫住了。
“你再将暗器是如何击发的?应该是怎样拆除的过程给我讲述一下,我看看你有没有记住了。”
雍诗菁谨慎的说道。
“是,特使。属下先复述一遍暗器的使用方法,您看对不对?”
翟庭群站住后,恭敬的垂手侍立道。
雍诗菁点点头,“说吧。”
“暗器的使用方法是,踩住鞋子在地上,鞋子前端对准要攻击的目标,弓起前脚掌,钢针就会被击发出去。
前脚掌落下后,暗器的击发装置就会关闭。
若是鞋子离开地面,前脚掌也不再压制暗器的击发装置时,则鞋子里的钢针就会从鞋子上的所有孔洞中射出,以杀伤周围的一切生命。
属下汇报完毕,请特使指正。”
“你说的很好,没有什么问题,暗器的拆解流程不用讲了,快去伙房吧。记得,拆卸下来暗器后,拿回到会议室里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翟庭群走后,雍诗菁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墙边,对一直面墙而立的伙夫说道:“你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伙夫听到雍诗菁的话后,忙转过身来,乖乖的坐到了椅子上。
雍诗菁则坐在会议桌的一头,右手托着自己的腮帮,看着伙夫,问道:“说一说,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大概是一年多前,有人给小人的家里送了一封信,信封里是五百元钱,信上说是给小人的娘看病用的。信的落款是谭长官,钱是后卫特批的诊病费用。”
伙夫回忆道。
“信里没有让你做什么吗?”
雍诗菁打断他的话,追问道。
“没有,只是让小人好好给老人看病,信里还留了一家私人诊所的地址给小人。”
伙夫回答道。
“你继续说吧。”
听到这里,雍诗菁知道对方是怎么来对卫部的部属进行收买利用的了,就继续让伙夫讲下去,以便印证自己的想法。
这个急人所急,想人所想,看其所需,投其所好的收人为己所用的方法很聪明,也是很起作用的。
试想,在一个纪律森严的卫部里面,要想分化瓦解人员,有什么方法能比先收服人心有用呢?
第二0一章 雪中送炭
伙夫咽了一口唾沫,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小人的父亲五年前去世了,家里就只有老娘与小人相依为命。
一年多前,小人的娘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病倒了。
在她的背上生了一个大毒疮,长疮之处的情况,让人看着就心惊。
因为这个毒疮,老娘疼的是坐卧不宁,每日里什么也做不了,痛苦的受不了。
在带着老娘看了郎中后,郎中说老人是得了痈疽之症,要内服汤剂,外敷膏剂,慢慢调养,才能痊愈。
但治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却始终不见老人的病情有好转。
看着老娘的身体因为病痛折磨,变的越来越虚弱,小人真是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后来,打听到县医院的外科有一个大夫医术高超,小人就去找他询问老人的病怎么才能治愈。
医生在听了小人介绍的老人病情后,说治是可以治好的,只是要做手术,但医院的医疗条件和设备不行,要到省城去大医院才能做。
小人听了之后当场就给医生跪下了,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自己的老娘。
医生见小人可怜,就指点小人说,在桐庐有家私人诊所,医生是留洋回来的,医术高超,关键是他们诊所的设备都是德国的,条件不差于省城的大医院,让小人去他那里试一试,或许能将老人治好。
小人听了之后自然是高兴非常的,就去了那家诊所。
果然他们在听了小人介绍完老人的病情后,表示完全可以给老人做手术,能彻底的治好老人的病。
只是手术费加医药费合起来要四百元,这样高的诊病费用,小人哪承担的起啊!
知道了好消息却不如不知道的好,小人当时真是绝望极了。”
说到这里,伙夫的情绪有些失控,想起曾经的事情,不禁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家里遭逢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向自己的卫属长官说明,申请卫部的专项救济呢?
咱们'雍王卫'对于所辖部属都是有解危济困的特别规定的,凡卫部部属都有被照顾的机会,部属的权益是受到保护的。”
雍诗菁听伙夫讲述了自己家里的遭遇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伙夫点点头,说道:“特使,您说的这点没错,小人已经申请过卫部的救济金了。
小人在之前给老娘诊病的过程中,为了买那些名贵的中药药剂就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为了给老娘能继续买药治病,小人早就据此向卫属的谢长官做了汇报。
谢长官经卫部批准后拨付了一百五十元给小人,他自己还拿了个人的五十元给小人,让小人好好给老娘治病。
但是把这些钱都花完了,吃了百十副汤药,敷了不知多少药剂,可小人老娘的病却没有好。
钱花完了,病却没有治好。
现在能有医生通过手术给老娘治好病,这本是好事,可是却又因为无力支付费用而忍痛放弃,小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所以,那天那封信的出现,对小人来说无疑于是'菩萨显灵'了。
小人就带着老娘去了那家诊所,医生在看完老娘背后的毒疮后,却说是病情已经拖延的太久了,老人的身体状况太差,他们治不了了。”
雍诗菁点点头,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所以,你就去了信上所写的那家诊所,准备最后试试运气。
结果没成想,你母亲的病在那里就诊后,没有多久就痊愈了。
你对于谭政'雪中送炭'的救命之恩,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在向他当面致谢时,对于他提出的让你做事的要求,你觉得无以为报,就应承了他的话。
从此你给他通风报信,做你所在卫属的'内鬼'至今。
整个事情的过程,是不是这样的?”
伙夫点点头,没有否认雍诗菁的这个说法。
“那个送信到你家里的人是谁?”
雍诗菁对于这个“送信人”很感兴趣的问道。
“那个送信到小人家里的就是小人的同事,只不过他现在回伙房了。”
伙夫不知道他的同事已死,平静的回答道。
“他有没有给你讲过,那封信他是怎么得到呢?”
雍诗菁不动声色的问道。
要是能够知道这个被人杀死在伙房里的伙夫,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变节的,就基本能弄清楚卫部左卫出现的主要问题了。
在顺利平息卫部出现的乱局后,就能针对性的进行卫部左卫的梳理,彻底稳定住“流泉卫”的局势。
伙夫琢磨了一下,说道:“小人记得当时看到信及信里夹带的钱后,光顾着高兴了,并没有想起来去问他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
后来,谭长官让小人做他在左卫里的'线人'后,小人就越想越觉得有些怪。
谭长官是怎么知道小人家中之事的呢?
是谁告诉他的呢?
他怎么如此清楚小人的情况呢?”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谭政是怎么知道他写的那家诊所就能给你的母亲治好病症呢?”
雍诗菁补充提醒道。
伙夫立刻点着头,说道:“小人也是有这个疑问的,感觉有些事情真是巧合的让人不相信。
小人当时最大的疑问是,谭长官为何对一个只是担任伙夫之职的小人,如此关心呢?
而且小人发现信里推荐的那家诊所,在后来给小人的老娘治病的过程中,所用的针水和药剂都是进口的。
看到这样的情况,小人的心里就有些不踏实,生怕他们给小人下套来讹钱。
于是,小人就偷偷的将这些药品的名字记下来,到城里的几家西药房,分别找药房的师傅做过咨询。
最后的结果证明,诊所给小人的老娘治疗所用的药品都是好药,而且全部是进口的药品。
这些药品的消炎止痛疗效非常好,可价格也是贵的吓人,一个月的治疗费用,已经远远超过了小人预付的五百元。
知道这个事情后,小人真的是如坠冰窟之中,不知这到最后结算全部费用时,小人将如何面对那个天价的费用清单。”
说到这里,伙夫依然是心有余悸的唏嘘着。
第二0二章 螳臂当车
雍诗菁看着伙夫的表情,对其遭遇很是同情,同时也知道他被人利用的一个基本前提,那就是对于父母的孝心。
由此延伸开来,给另一个卫属的长官汇报自己隶属的卫属情况,究其根源还是卫部内部的事情,并不怎么算是为过的。
那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要报恩还债的部属转变自己的态度,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铤而走险的行动呢?
雍诗菁看着因为内心受着煎熬而表情有些痛苦的伙夫,温语相问道:“最终这笔医疗费用,被谭政给了结处理了是吗?”
伙夫点点头,想到这件事,依然是感激的说道:“特使,关于小人的老娘几乎陷于绝地,最终起死回生的事情,小人要感念谭长官的恩情一辈子的。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损卫部的利益,谭长官安排的事情,小人都会为他去做的。”
雍诗菁对他的心情是有感触的,救人本就是功德无量的事情,更何况被救之人还是自己的父母亲人呢?
雍诗菁在简短的交流中,了解了伙夫的性格,于是循着伙夫的情感脉络,有意的问道:“谭政有没有明确对你下达过,在今日卫部会议上展开行动的命令呢?”
“回特使,小人确实在跟谭长官见面时,没有得到他的要采取行动的明确命令。
而且小人自接受谭长官让小人做内应的任务后,从未被要求参与行动。
小人只是负责向谭长官提供一些卫属中的人事调动和事务安排的内容就好,并未做过什么害人之事。”
伙夫立即就此事做了澄清,谭政并没有面对面对他下达采取相关行动的命令。
雍诗菁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存在了,只是不就此点破,继续说道:“你给我讲述一下,你听到的都有哪些评说总卫的话吧。”
雍诗菁深知在事情初启时,谣言对于事态的影响会有多大。
正如杜甫在自己的诗中所道出的一个朴素且现实的道理一样,“今人嗤点流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杨王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即便是圣人先贤,风采文章,也并非获得的都是赞誉之词。
任何想要获得所有人认可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古往今来谁也做不到这点。
只是,雍诗菁想知道那帮心怀不轨之人是如何颠倒黑白,肆意妄言,抹黑中伤“雍王卫”的,以至于“流泉卫”的卫部会有如此的乱局产生。
同时,雍诗菁也更加能体会到雍铭担任雍氏一族的族长之后,着意于励精图治,大刀阔斧锐意改革的根本出发点。
那就是聚拢提升雍氏族人的“精气神”,弘扬彰显雍氏一族的“德雅和”,进而在此基础上重树“雍王卫”这面烈烈旗帜,以慰祖先。
听到雍诗菁如此相问,伙夫有些犹豫,那些他听到的话,悖逆嚣张,他怎敢对特使讲起呢?
看到他迟疑不说,忧虑不已的神态,雍诗菁知道伙夫已经知道自己之前被人欺骗利用的事实了。
这就是坐下来进行真诚沟通的作用,不需要你说的多么慷慨激昂,摆道理讲事实的,只需要你真真正正的用心来跟别人进行交流就好,将心比心是消除误解的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雍诗菁微微一笑,鼓励伙夫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将自己听到的情况复述一遍就好,我知你已经意识到那些人对你说的话是有问题的了,不用担心什么的。
而且,鉴于你真诚的态度,我允许你继续用'属下'来自称。
我认可你继续是卫部的部属,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议员。”
伙夫听到雍诗菁这样暖心的话语,有些激动的说道:“属下感激特使的宽宏大量,其实属下在给您和长官们分发饭菜的时候,就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执行要自己下毒的命令。
属下知道自己的行动一定不会成功,为了不牵连到自己的同事,属下就示意他先回伙房,出了什么事情都由我一人承担即可。
在会议室里听到您和长官们的对话,在跟您说了自己的事情后,特使您的风范和气度,让属下知道了总卫绝不像是那些人说的那样贪婪、冷酷和狠毒,而是大度、包容和有担当的。
属下之前愚昧无知,做错了事情,现向特使申领重重的责罚。”
说着话,伙夫站起来,双膝跪地,朝着雍诗菁磕了一个头,然后直起上身,看着雍诗菁,眼神中透着诚恳。
雍诗菁见状,不禁沉声道:“起来说话,你实情相告,就属立功表现。总卫做事,向来是功过分明,不会因过而废功。你只需尽部属的职责,忠心尽表,其余的自会由总卫来处置。”
伙夫点着头,泪流满面,真是悔不当初。
在重新回到椅子上做好后,伙夫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近半年多来听到的有关总卫的流言蜚语,给雍诗菁讲述了一遍。
在听到伙夫讲的流言中有说到卫部是当年受到总卫的迫害,被逼无奈之下,才碾转至桐庐栖身。
还有就是卫部的资产在近几年中出现折损,其背后操纵指使的黑手就是总卫。
历经百年,总卫依然意图消灭围剿卫部,收缴卫部的所有利益。
尤其是近一个月来,不是卫部按制归建总卫,而是总卫觊觎卫部的巨额利益,即将对卫部发动全面的进攻,镇压收服卫部的消息更是甚嚣尘上。
其中不乏总卫会将卫部盈利悉数收缴,取消卫部现有职衔配置,另行配属人员担任,分散安置卫部部属,部属月银薪饷按总卫新规发放,扣减短少每人的所得是铁板钉钉之事等各种煞有其事的小道消息在卫部中悄然散布开来。
雍诗菁听完这些流传在卫部中的言论,不禁怒极反笑,慨然道:“这帮反叛卫部的小人,为利煞费心机,为权苦心钻营,然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是成螳臂当车的笑料罢了。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真是枉称为人了,为了私利竟置人伦道义于不顾,最后一定是罪有应得的下场。”
第二0三章 戏票
“更为具体的事情经过,你要向谢属官详细交代,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根据你的态度和所犯的错误,总卫会有相应的处罚决定给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卫部部属的身份是可以保留的。”
雍诗菁对伙夫说完这些之后,就让他自己坐在这里反思己过了。
雍诗菁站到电台旁边的时候,泉林正在接收着总部的回电。
电文内容被翻译出来后,非常简短,雍诗菁一看也就是二十几个字,“来电收悉,具体再察。前电内容,照准执行。行动筹划,切勿犹疑。特别时刻,联络及时。”
雍诗菁看完电文,点点头,对泉林说道:“复电总部,电文已收到,我部将严格遵照指示行事。”
待泉林给总部复电后,雍诗菁又说道:“我现在去伙房,你收好电台在这里等我就好。”
泉林说道:“叔祖,我要不要提前到堂面看着情况,让堂面上值守的队员到车辆那里做好接应的准备呢?”
“这样也好,不过要等翟庭群回来后,你才可去堂面上安排,在那里提前看看街面上的事情也好。”
雍诗菁对于泉林的建议同意道。
然后,雍诗菁走出了会议室,看了看院子里三三两两坐着的伙计和部属,见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心想今日事情过后,他们这些不曾涉入到乱局之中的卫部部属就能过上真正太平的日子了。
这内乱到何时都是伤人伤己之事,拨乱反正之后,一定要对“流泉卫”的事引以为戒,绝不能让“雍王卫”所辖其它的卫部再重蹈覆辙了。
见他走出会议室,曲波就跟身边的队员低语道:“特使出来了,你要重点看好会议室和前堂院,别让人趁乱动手脚,有情况就招呼咱们的人。”
队员点着头,右手不禁又攥了攥配枪的枪把,很是戒备的状态。
曲波看了看身后的“宝瓶门”,没有任何动静,就放心的跟着走过来的雍诗菁进入了过道,朝伙房走去。
就在他们快走到伙房的时候,正好碰到翟庭群从伙房中走出来,他一脸凝重的神情,手里托着一个布包,迎面见到雍诗菁时,忙站住侧身而立,等着雍诗菁和曲波走到身边。
“东西取出来了?”
雍诗菁看了看他手里的布包,问道。
“特使,已经妥善的从死者的右脚上将暗器全部解除了,现就包在这块布里,正准备拿到会议室去。”
翟庭群回道。
“去吧。看好会议室,等雍队长和卫部的几个属官回来。”
“是,属下这就过去。”
雍诗菁进了伙房,雍甘平和吴军见他走进来,忙从伙夫的尸体旁边站起来。
伙夫左脚上的鞋还在,但右脚上已经没有了鞋子。
雍诗菁走到跟前,看着地上的死者,问他们道:“刚才从死者脚上拆取暗器的时候,可有觉得那帮人为了破坏今日的卫部会议,其歹毒手段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雍甘平点点头,非常气愤的说道:“特使,真是让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啊?
之前,属下在发现尸体进行捜检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死者穿的鞋子里做手脚。
要是当时我们移动了鞋子,无意间误触暗器使其击发,在这么样的环境里,绝对是躲无可躲之处,又兼是事发突然之间,真的是会命丧当场的。
况且,属下刚才听翟庭群讲,从鞋中取出的这些钢针还是外涂毒药内装强酸的,如此害人的设置,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如果见到设计这套暗器的人,一定当面怒斥其歹毒的黑心肠,看看他还有没有良心。
这帮反叛之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对于杀人已经是不择手段了,实在是'其人可憎,其心当诛'。”
雍诗菁同意雍甘平的说法,但也提醒道:“甘平,刚才在捜检尸体时,你没有发现他身上携带有东西吗?”
“特使,属下有发现,在捜检的时候,就将死者随身的物品放在旁边的这个台子上了。
这些物品有香烟、火柴、戏票、修甲刀和一个小铁盒等,只是您在和谢属官他们进来后,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也就没有机会再具体讲了,就这么给耽搁了。”
雍甘平汇报着自己捜检尸体的情况,向雍诗菁做着解释。
雍诗菁走到旁边的台子,看着放在上面的死者的遗物。
他首先拿起那包香烟,是“哈德门”牌子的香烟,英美烟草公司出品的高档香烟,已经抽了几支。
然后,他拿起火柴盒,是“西湖”牌火柴,杭州本地产的,也是老牌子货了。
雍诗菁将火柴盒抽拉出来看了看,里面还有半盒火柴。
戏票是“梨香戏园”甲等二排的座位,时间是今晚和明晚的,有两张。
修甲刀是纯钢打造的,是伙夫必备的器具,伙夫的指甲是不能长的,指甲长了除了藏污纳垢外,并无一点好处于自己所从事的职业。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谁会愿意吃一个蓄有长长指甲的人所做的饭菜呢?
即便那饭菜是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但心里总是会感到不舒服的。
如果是在餐馆里,就是连跑堂的伙计,传菜的小厮都是不能留长指甲的,这是基本的行当规矩。
小铁盒不在了,应该就是那个磁铁盒,在收完钢针以后,被翟庭群一并拿去会议室了。
通过这几样简单的随身物品,雍诗菁已经大体了解了这个被人杀害的伙夫的情况。
他是一个追求个人享受的人,平日里喜欢抽价钱较高的香烟,是一个心疼自己的人。
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估计生活的也不会太差。
有身为卫部部属的基本生活物资供应上的保障,再加之是卫部左卫伙房的伙夫,月银在卫部中是处于一个不错的水平的。
具体的情况,雍诗菁不清楚,但死者每月的饷银应该不足以能撑得住如此的日常消费。
这个伙夫一定是被那帮人投其所好,直接用重金收买的,是个唯利是图之人。
死者做出不利卫部事情的时间,肯定是要早于会议室里的那个伙夫的。
第二0四章 沉静的人
根据当前的情况看,这个死者知道自己的同事也是为那帮人做事的,只是他们隶属于不同的'线',并不发生横向联系的。
而会议室里迷途知返的伙夫则是不知道死者是“内鬼”的,对其真实身份是不知情的。
若不是如此,他怎会因为怕自己的行动牵连到死者,而让其先回伙房而避嫌呢?
孰不知,死者的上线为求自保,或是受其上峰的指令,在听死者讲完会议室里的情况后,为断掉可能会引发暴露的线索,就对死者下了毒手以灭口。
由此可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这帮人已经有了分属不同支线的联络方式和行动分工,而且他们针对不同的成员情况,有着相应的处置和管理原则。
他们的行事风格很是毒辣,对于行动重点的要求是不同的。
外部的闲散人员,主要负责基本情况的收集,定期汇报给自己的上线即可,不参与实际的行动,不给予重要任务的布置,但会有临时性的任务安排。
内部的主要人员,则主要是执行有关的命令,实际开展有针对性的行动,不涉及无关的任务和人员,有严格的纪律约束。
主要的骨干人员,那就是绝对的铁杆成员了,要求的就更为具体和复杂了。
这些具体的情况,在行动开始后,抓获参与反叛卫部的相关人员后,进过相应的审问后,就会清楚了。
雍诗菁通过对于当前死者的一些情况分析后,展开了一定的联想,自认还是符合实际的。
组织外部的闲散人员,如会议室里的伙夫,那帮人是可以在行动中随时予以放弃的。
因为他们本就不知道多少事情,即便是暴露了,也不会对那帮人造成多大的损害,反而有助于给组织的骨干人员示警以脱险,属于典型的'炮灰'。
组织内部的主要人员,因为掌握了一定程度的组织内幕,而相对于闲散人员要重要的多。
他们的暴露和损失之于组织是严重的,但为了组织的安危,关键时候也是要能做到“壮士断腕”的。
雍诗菁知道今日下午开始的营救行动和晚上的清剿行动,就是针对那帮反叛之人所成立的组织的主要人员开展的决战行动,必然会遭到激烈的抵抗,他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
雍铭力主今日就开展“雷霆亮剑行动”决战阶段的解救清剿行动,是“直捣黄龙”的战略规划,具体战术安排则是由雍诗菁来负责实施了。
现在从总部过来了诗全,有了他的配合,雍诗菁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取得比较好的结果,是有着充分信心的。
雍诗菁又仔细看了看戏票上的内容,想了想觉得可以用的上,就将手里的戏票,放进了自己外衣的口袋里。
他转过身对雍甘平说道:“此间发现的,连同在会议室里的伙夫身上的暗器,都集中在了会议室。
到时你可以跟谢世真他们就此沟通一下,让他们清楚那帮躲在暗处谋划事情的人,本是今日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只不过事有不巧,被我们的反制行动而破坏掉了。
但是通过一系列的事情,能证明那帮人的野心是很大的,用心是险恶的。
若不是大家消除了彼此的误会,及时的化解了可能会出现的冲突,才保证了局面在可控的范围内,没有给对方以趁乱行动的机会。
否则,要是让这样的暗器在关键的时候击发了,今日之事怕是不知要怎么收场了。”
“特使,属下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要让他们知道这对方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难道还要伸着脖子让对方来砍吗?”
雍甘平愤愤然的说道。
“沉住气,对方接连三次行动皆已失败告终,迫于无奈又对自己的成员予以灭口,对方当此情况下,比我们要焦虑。
现在,你要将一种稳定的情绪传递给谢世真他们,保证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同总卫保持从思想和行动上的一致。
同时对于秦思明的状态和举动更要加心用意的留意,对其去留皆不要予以拦阻,任其选择。
今日我们要采取的行动,是要将反叛和勾连外人的卫部的害群之马一举清除掉。
在这样的行动战略的考虑下,我们不惧他们发起的任何行动,而是担心他们不冒头不联合,选择继续蛰伏隐匿。
族长通过一纸的要求卫部归建总卫的命令,顺利完成了'打草惊蛇'的目的。
事情经过一个月的发酵演变,已经进入了'引蛇出洞'的阶段,只要让'蛇'暴露在外面才好给予其打击。
否则既不好抓,也不好打,还容易为其反噬所伤。
一定要让对方从暗处或躲藏之地出来,这样我们之前的工作才没有白做,才好彻底解决掉'流泉卫'的情况。”
雍甘平点着头,认真的记着雍诗菁的话。
“那个凶手可是已经确认了?”
雍诗菁走到一边,看着案板上的厨具,问道。
“特使,那个人已经看到了,就在前堂院里,坐在石阶边那里,没有到处乱跑。”
雍甘平回答道。
“吴军,你可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认错了人,是有可能要死人的?”
雍诗菁看着吴军,再次确认道。
“回特使的话,属下在跟着雍队长在前堂院和后堂院里进行巡视的时候,暗中对那个凶手进行了再三确认。属下可以向特使保证,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吴军非常自信且肯定的回应着雍诗菁的质疑。
“在光线良好的情况下,你们对于此人是如何看待的呢?”
雍甘平鉴于自己的身份,就先开口说道:“特使,属下看着自己身形瘦小,斯文模样,若不是吴军的指认,真是不会想到此人会在不久前杀了人。
从外观看,此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是个心思沉静,性格内向的人。
这种人往往不动则已,动起来就会爆发力惊人。
属下觉得此人不容小觑,要抓捕他,并不为其所伤,是要动些脑筋的。”
雍诗菁看着吴军,问道:“你对这个人的感觉呢?”
第二0五章 定计缉凶
吴军不假思索的说道:“属下觉得此人身形虽瘦小,但像个'练家子',他不怎么关心周围的事情,但双脚踏在地上却是力道十足的。整个人坐在那里,看似是闲坐,实际是肩平背直,腿不斜的,只有练过武功的人才会这样。”
雍诗菁听完他们如此描述这个杀人的凶手,不禁有些忧虑的说道:“看来此人是个沉静机敏,行事果敢,下手狠毒,身具武功之人。如此来说,抓捕他倒是个棘手的事情。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从两个伙夫脚上所穿之鞋中都起获了歹毒之极的暗器,那这个人的脚上穿的鞋子里是不是也装有钢针暗器呢?
按照常理分析,他穿的鞋子肯定不是普通的鞋。
一旦遭遇危险,从他为了自保就果断杀人灭口来看,此人一定会拼命反抗,狗急跳墙之下,必然会击发暗器以伤人。
具体抓捕他的方案,你们要好好的计划一下,避免造成人员伤亡。
我们在外勤点的留守人员不多,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因为此人而折损,否则等到对方发动袭击时,情况可就危急了。”
雍诗菁的话引起了雍甘平的高度重视,想到这样的情况确实是会出现,开始思索应对之法。
“特使,抓捕此人的方法是,属下会在第一时间击晕此人,使其失去反抗能力。然后检查其脚上的鞋,发现异常后,开始拆除暗器。最后将其关到单独的房间,进行审问,看是否能问出那帮人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雍甘平将自己的抓捕方案跟雍诗菁汇报道。
雍诗菁微皱双眉,说道:“这个方案可行,但此人坐在院子中,不跟旁边的接触,怎么才能在不引起此人警觉的情况下,接近他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此人一定看到他们从伙房的方向进出过了,而且现在通过伙房的过道已经被封闭了,证明发生在伙房里的凶杀案已经曝光了。
从其独处一隅的状态就可看出,此人现在处于高度戒备中,对于周边的风吹草动是十分在意的。
接近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雍诗菁的问题,雍甘平其实已经考虑到了,只是自己的计划过于冒险了,让他不敢讲出来。
此时吴军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的道:“特使,属下倒是有个计划,不知能不能说?”
雍诗菁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于是,吴军大着胆子说道:“属下的想法是,以自己为饵,引对方出手。
既然我们不能轻易的接近他,就让他主动来接近属下,这样雍队长就有机会从侧后方对其发动袭击,从而一举制服对方。”
雍诗菁看了看雍甘平,然后对吴军说道:“说一下你的具体计划。”
“雍队长押解着蒙住头脸,脱去外套的属下至前堂院,由雍队长当众宣布伙房里发生了命案。
现在要将凶案的现场证人解往警察局,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犯罪嫌疑,需待在铺子里,等待警方来提审查问以尽快抓住凶手。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此人通过观察,肯定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伙夫的尸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如直接将情况抖搂出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反而能让此人丢掉幻想,敢于放手最后一搏。
早晚是死,不如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要造成混乱,为自己的组织争取时间和主动。
属下觉得,唯有如此才能有机会擒获此人。”
吴军细细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听完他说的,雍诗菁点点头,说道:“吴军,你的思路很好,但有一处需要调整,才算没有破绽,对方也才会上当。”
雍甘平立时摇头道:“特使,属下不同意您的想法。咱们可以另想方法,绝不能这样做的。”
雍诗菁笑道:“我这话还没说出口,你就反对,是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还是不许我来参与你的抓捕行动?”
雍甘平立即恭敬的说道:“特使,属下自是知道您要说什么的,所以才会出言反对的,绝不是在胡言乱语。”
“那你说说,我想说的是什么吧,我听听你说的对不对,也好给你提些建议。”
“是,特使。
属下觉得您是想以自己为饵,诱使凶手出手,使其由防备转变为进攻状态,露出破绽。
但这样做,等于是将您置于最危险的境地,而且我们无从判断对方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开始行动。
要是万一有失,属下真是不敢想那后果会有多严重。”
雍甘平说着自己的意见,表达着自己的担忧。
吴军听雍甘平如此说,不禁立刻跪倒在地,伏身说道:“特使,您可千万不要如此去想,也不能这样做啊!只是区区一个走卒,不是对方的什么重要人物,犯不着为抓捕这样的人而身犯奇险。属下跟雍队长的想法一样,是万万不能同意这样来安排的。”
雍诗菁看着他们俩,说道:“你们这样拦阻,那就是要采取刚才之法了。
就此,我可以明确的说,凶手是绝不会上当的。
如此用意明显的做法,必会刺激他铤而走险,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妄意滥杀,给外勤点里制造骇人的血案。
若是这样的情况发生,其实就不用等对方派人上门了,他以一己之力就已经完成了瘫痪这里的目的。
我可以断定,外勤点里的'内鬼'要是只有他一人的话,他肯定有藏匿武器的地方,以方便他行动后取用。
如果此人还有同伙,那也一定会在同一时间发难,在短时间内给我们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
我提醒你们,咱们现在虽已经将暗藏的对方安插的人清除的差不多了,可是你们也能察觉出,那些被清理发现的人都不是对方主要的人,充其量只是些外围人员。
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现在才算到来。
我们面对的是对方的'死士',在无退路可寻的情况下,必会为完成既定计划而拼死战斗。
他们的人数不详,但即便是仅有一人,其破坏力都是不能小觑的。
如果我们不能行之有效的在第一时间里抓住并控制住这个凶手,那情况绝对是槽糕的。
我想不出,除了以我作为'诱饵',作为最有价值的袭击目标,能促使凶手行动外,还有什么样的安排能达到好的效果。”
雍诗菁的话,让伙房里变得安静了,雍甘平和吴军都没有说话。
雍甘平何尝不知让雍诗菁作为“诱饵”,其实是最好的计划,但怎么能同意这么做呢?
第二0六章 天井
一直没有说话的曲波突然开口道:“特使,属下有一计应该是能在比较安全的状况下,擒拿住这个凶手的。”
雍甘平听了曲波的话,忙说道:“快些讲来听听,是什么办法?”
曲波咽了口唾沫后,才说道:“属下刚才在前堂院里值守时,对于院子里的情况看得比较仔细。
那个由队长和吴军确认了的制造伙房凶案的凶手,因为一直是独处,没有跟任何人靠坐在一起,情况比较特殊,我也对其特别留意了。
现在听特使您和队长的分析后,结合吴军所讲的凶案经过,属下觉得只能是我们主动靠近凶手,在其不备之际予以擒拿,还有七八成的把握。
如果任由凶手做好行动的准备,开始行动时再动手,则我们参与擒拿行动的人,一定会遇到危险的。
这是属下要讲的的第一个意思,就是必须由我们来决定行动的开始,而不能被动的等凶手行动后再擒拿他。”
对于曲波表达的这个意思,雍诗菁表示同意,点点头,说道:“曲波,你这个想法不错。完全是从凶手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是个好的思考角度,继续讲下去。”
雍甘平对于曲波的想法也是认同的,要想搞定对手,就要知道对手在想什么,这样才好预判他的行动意图,有针对性的采取措施。
曲波受到雍诗菁的表扬后,胆气壮了些,就继续说道:“为了实现我们顺利擒拿凶手的想法,就要做好分散他的注意力的事情。
而关于这点就可以结合特使与吴军的想法,先由队长宣布有重大事项要宣布,然后去后堂院请卫部的三名属官来前堂院,一并做个见证。
然后,由特使宣布伙房发生凶案,不过所幸在伙房的储物间里有证人,现将亲自将凶案的现场证人带往警察局,配合警方对凶案进行侦破。
在特使您宣布完后,不要立刻离开,而是要同谢属官他们进行交流以拖延时间。
这个步骤很关键,既为属下争取了时间,也为凶手争取了时间。
只不过,彼此准备的事情不同罢了。”
听到这里,雍甘平不禁问道:“曲波,你的计划是,由你单独来对凶手进行抓捕吗?”
“是的队长,属下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参与抓捕的人太多的话,会引起凶手的警觉,惊动了他就不好动手了。”
“可是,那个凶手的情况你也知道,明显就是个'练家子',你一个人有把握吗?”
雍甘平有些担心的问道。
曲波自信的看着雍甘平点点头,说道:“队长,属下有信心搞定这个凶手。因为,属下有一个天然的帮手。”
“帮手?除了我们的人,谁会帮你呢?你可不要指望那些伙计或是跟着曾、秦两位属官来开会的人能帮你,他们到时不给你添乱就算是好的了。”
雍甘平摇摇头,不相信会有什么人能主动伸出援手,来帮助曲波捉拿那个让他有些头痛的凶手。
一直在很专注的听曲波讲他的计划的雍诗菁,倒是慢慢的点着头,觉得曲波的想法是有些奇特。
“曲波,你是想利用前堂院天井里的那口水井是吗?”
雍诗菁轻轻的问道。
曲波立刻点点头,见自己的心意被雍诗菁说中了,不由欣喜的说道:“特使,属下就是这个想法。
属下观察到,这个凶手所坐的地方距离水井只有三四步远,很容易就能将其弄到水井中。
属下觉得这口水井就是天然的控制凶手的工具,属下只需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时,迅速近身将其翻倒入水井内。
同时,属下用实现备好的绳索套住他的手腕,使其不坠入到水中。
到时,这个凶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还不是束手就擒吗?”
雍诗菁见曲波就是如此想的,不禁提醒道:“这个想法确实挺大胆的,非常新颖,值得表扬。
利用这个水井,确实能最大限度的控制住凶手,使其身上的暗器对周围失去杀伤力。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凶手一直待在水井的旁边,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呢?”
曲波摇着头说道:“属下当时只是觉得他独自一人在哪儿,有些古怪,所以比较注意他。可是您的这个问题,属下却没有细想过。”
忽然,他好像悟到了什么,惊呼道:“特使的意思是说,凶手一直守在靠近水井的地方,是因为他有什么东西在水井中吗?”
雍诗菁点点头,看着雍甘平、吴军和曲波,很是郑重的问道:“一个受过训练的杀手,如果在明知无退路的情况下,还是毅然采取了行动,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雍甘平毫不犹疑的说道:“属下觉得他会选择寻找脱身的机会,求生是每个人天生的念头,但有一线希望存在,他都会想着冲出这个地方。”
雍诗菁又看向吴军和曲波,等待他们的回答。
“在今日防卫如此严密的情况下,他其实已经没有能动手的机会了,只有耐心的等待合适的机会出现,才好完成他的任务。
所以,属下觉得这个凶手会选择继续深藏,不到自己暴露的那一刻,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
吴军说着自己的想法。
曲波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边听一边在紧张的思索着。
现在见轮到他说话的时候了,就直言不讳道:“特使,经过您刚才的分析,属下觉得凶手会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寻找机会实施他的组织交代给他的行动任务。
属下认为他之所以果断出手杀死这个伙夫,是因为不想由于别人的缘故而过早的暴露自己,而绝不是贪生怕死的只为保全自己,我们之前有些小瞧他了。
根据他在前堂院里表现出来的冷静沉稳的状态看,他依然是想继续完成刺杀您的计划。”
说到这里时,曲波停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雍甘平和吴军,三个人不禁异口同声的说道:“水井一定有问题,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
雍诗菁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听到他们这么说,不由得抚掌笑道:“有你们在,那帮宵小之辈完矣!”
第二0七章 天高地厚
雍诗菁同意曲波的行动计划,但是特意嘱咐雍甘平让他和曲波仔细演练一下抓捕时的具体动作,他则对吴军单独面授着机宜。
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雍诗菁看着曲波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按计划行事,我们会配合你的。”
“请特使千万要注意安全,属下一定完成抓捕任务。”
曲波说完之后,就走出了伙房。
“特使,属下过去叫谢属官他们时,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雍甘平出于谨慎的问道。
“直接告知他们已找到凶案的目击证人了,让他们现场见证抓捕凶手的过程。”
雍诗菁异常坚定的说道。
“特使,这跟刚才咱们计划的情况不同啊?”
“我是特意没有守着曲波讲计划改变的事,要是按照刚才的计划行事,凶手绝对知道我们给他设了一个陷阱,此时如果曲波动手抓捕他,则必会被其所害。
届时,即便我们抓获或是击毙了凶手,但折损了精锐干将,都会是无可挽回的损失。
所以,我决定临机变阵,要直接抓住凶手的心理要害,最大程度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到我和吴军身上,已给曲波创造抓捕的得利条件。”
“特使,需要属下怎么来配合呢?”
“我宣布要在现场让吴军指认凶手后,吴军会无争兆的惨叫一声倒地,造成现场混乱。
你在我低头弯腰去看吴军的情况时,需立即朝着凶手的脚下开枪,以帮助曲波将凶手甩翻入水井中。
待曲波得手后,你要第一时间抢到水井旁,控制住凶手,避免其挣脱束缚,从水井中逃遁。”
雍诗菁认真的对雍甘平吩咐道。
这完全是一个新的计划安排,雍甘平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会错漏一处,待听到最后的一句时,不禁诧异道:“特使,咱们刚才不是分析这个凶手会从水井中取出暗藏的武器,方便他行动的吗?怎么现在您说他会从借道水井遁走呢?”
“两种可能都存在,你忘了我们发现密道的事情了?
谁能保证说这水井中,没有暗道存在呢?
当然,我们现在是以要提防凶手从水井的圈沿处取用武器为主,不怕一万怕万一,小心为上。
但也不能不防备凶手遇袭受困后,直接就使大力挣脱束缚,窜入水中逃遁的可能。”
雍诗菁的一番话,让雍甘平听的是连连点头,最后特意问道:“特使,属下如果到水井边,见到凶手要遁走时,对其是击伤还是击毙呢?”
“当此情况之下,击伤他是没有意义的,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只要打不死,再疼他也会拼死逃走的。”
雍诗菁给雍甘平分析道。
“属下明白怎么做了。特使,如无别的事情安排,属下这就过去叫谢属官他们了。”
“去吧。记得让守在过道口的队员回到伙房门口来,不要待会儿乱的时候,这里再生枝节。”
“是,属下记得了。”
待雍甘平走后,雍诗菁问吴军道:“对咱们待会儿要做的事,害不害怕啊?”
“特使,属下不怕。这生死本就由命,何况属下是为卫部做事。即便是战死了,也是为公家牺牲,得其所哉!怎么都是值了!”
吴军勇气十足的说道。
“好!不愧是卫部的好男儿,勇气可嘉。光荣都是给予勇士的,'雷霆亮剑行动'结束后,你就跟着我吧。”
雍诗菁赞许的看着吴军,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承诺。
吴军听到雍诗菁的话,真是高兴的一蹦老高,说道:“特使,您这是当真的话,不是在跟属下说玩笑吧?”
“我说的话,当然是做数的,怎么会诳你呢?你从昨日以来的表现,当得起在我身边做事之人的条件。只是,现今行动尚未完成,不要对外去讲,免得多事,知道吗?”
雍诗菁笑着叮嘱他道。
“知道了,特使。属下真是高兴的快疯了,一定会好好珍惜能到您身边做事的机会,绝不辜负您对属下的栽培提携之恩。”
吴军年纪虽不大,但很是知道道理的,对于雍诗菁的用心很是感激,有些动情的说道。
“今后到总卫当差,更要努力勤奋,好学上进才行,要经历的风雨多了,可不要松垮懈怠。
任何时候都要知天高晓地厚,通人情重道义,行的正坐的端,谨其言慎其行,外得师长夸,内要家人赞。
可不要以为到我身边做事就高人一等了,眼睛只顾望着天。
若是做了不当的事情,那时可休怪我责罚于你。
我的这些话,你可要用心记得,知道吗?”
雍诗菁语重心长的对吴军说道。
吴军郑重其事的跪下,朝着雍诗菁纳头便拜,口里说道:“属下一定谨记特使的教导,严于律己,做好自己的本分,老实做人,踏实做事。”
雍诗菁点点头,说道:“我已知你的心意,起来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去了。
刚才趁这个空儿给你说了这些,就是要你专心于事。
你故意装作受袭的环节,是此次抓捕凶手成功与否的关键。
但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凶手可能会在我讲话的过程中就对你实施出其不意的袭击。
他脚上的鞋中藏有的暗器,刚才你也看到了,歹毒且不易防范,一定不要大意。
你作为目击证人,是可以关注院子里的每个人,而不受人怀疑,你要利用好这一点优势。
我们彼此配合好,要不露声色的无死角的关注凶手的动静,不要出现脱节空档的地方,给他以可乘的机会。”
吴军点着头,虽没有说话,但眼中充满了无所畏惧的神色。
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走出了伙房,门口的队员立刻将伙房的门关上,然后当中而立,将整个房门挡在了身后,严阵以待。
吴军转过身朝着这个队员竖着大拇指,微笑着表示赞许,队员则点头微笑以回应。
对于即将开始的捕凶行动,吴军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充满了期待,他渴望着为卫部除去那些渣滓和污秽,即便是脏污了自己也是在所不惜的。
雍诗菁则边走边拿出自己的勃朗宁手枪,打开了枪上的保险,做好了最坏情况下的准备。
第二0八章 仁政聚人心
此时的前堂院里已经聚集了除了关押在后堂院里的五个人,会议室里的伙夫和伙房里的死者之外的所有的人。
谢世真等人已从雍甘平那里知道特使要做什么了,他们有些忐忑不安的,不知道在伙房里杀人的究竟是哪个人,既渴望知道,又害怕知道。
这样的矛盾心态导致他们的神态有些紧张,显得很不自在。
雍诗菁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对于他们的表现,觉得恰好符合现在的情况。
雍诗菁示意谢世真等人站到靠近会议室这边的走廊前,也就是自己的左手边,他们所站的位置恰好跟那个凶手成对角线。
雍甘平等雍诗菁站在前堂院通往后面的石阶上后,就站在他的右侧后方侍立护卫着。
吴军则站在雍诗菁的左侧后方,从凶手的角度看,他的身形正好被雍诗菁挡住,只知有人在那儿却看不见全貌。
雍诗菁环视了一下院子里的众人,然后朗声道:“我是'雍王卫'特派桐庐的使者雍诗菁,今日在此主持召开'雍氏四大卫'首席'流泉卫'的卫部会议。
主旨是商讨解救已失踪十余日的卫部主官谢听松的方案,挽卫部于危机之中,带卫部回归光明正途。
同时,我代表总卫正式宣布'流泉卫'的新任主官是谢听松的独子谢流云,其现在总卫接受有关技能知识的培训,不日就会返回桐庐整顿接管卫部。”
听到雍诗菁说完这些后,院子里出现了一阵骚动,这些卫部的部属们在互相窃窃私语着。
雍诗菁很是淡定,等他们议论评说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根据总卫的最新电令,现有四件关系到卫部全体部属的规定章程要在这里宣布一下。
一是当此新旧两任主官交替之际,所有卫部部属要各司其职,恪守职责,不听谣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听候上峰调遣。
二是从现在起,所有卫部部属的薪俸加领一年,即当一年差拿两年银。一年期满后所有人的薪俸上浮一成,永久有效。
三是本日之前,凡卫部部属的借支款项不论多少,不论时限,一律勾销,钱账两清,不用归还卫部。
四是明日起,卫部部属只要是正当理由的借支款项,当日提出申请,卫部当日批准。借支无论多少,皆是只记本不记息,额度下限为纸币一千元,大洋五十元,上不封顶,一年为限,到期可续。
此四项规定,明日即以明文通知,分发卫部各处,一体遵照执行。”
雍诗菁宣布的这四项规定,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院子里的部属们是齐声叫好,纷纷鼓掌表示欢迎。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欣愉悦的笑容,对于这样明理普惠的规定,那是发自内心的百分百的给予支持。
这样的优惠政策,别说是部属们高兴了,就连谢世真和曾斌也是欣喜不已。
有了这些新颁布的规定,今后卫部的向心凝聚力会大大加强,之前存在的一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这些卫部的属官管理起部属来就会更加顺畅,也会从卫属的日常琐事中抽出精力,更好的为卫部的发展出力。
曾斌悄悄的对谢世真说道:“老谢,你看这还是总卫做事的魄力大呀,实在是让人敬服!
特使这才刚来两日,就有这么得人心的举措推出,看来总卫对于卫部的情况是有了解的,真是思虑周详,点面到位。
我是打心眼里盼着总卫全面接管咱们卫部的日子尽快到来,也盼着主官的公子能早日归来主持卫部的大局啊!”
谢世真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不禁笑道:“我不也跟你是同样的心思嘛!
早日安顿下主官的事,卫部也能早日安定下来。
咱们在这发展百年,有这样的局面着实是不易啊!
卫部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飘摇不定,只有回归到总卫的麾下,这心里才踏实。
老秦,你说是不是啊?”
此刻,秦思明正被雍诗菁一连发布的四项总卫制定的即将要在卫部内实施的规定,弄得是心神不宁的。
这样的政策一经推出,原先纷传在各卫属中的流言顷刻间就会如冰霜见暖阳一般,消失的会无影无踪,连个痕迹都不会剩下。
本来他作为卫部负责情报事务的属官,对于卫部的内外情况应是最为了解的。
可是对于卫部的前任主官失踪一事,迄今为止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明摆着是他失职了。
卫部中出现的反叛之人,绝不是一朝一夕间出现的,事先无察觉,事后没掌握,怎么也是交代不了的?
面对近几日渐成气候的与卫部及总卫离心离德之事,他也没有一个确切的信息汇总,就更是严重的渎职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能不让他心烦意乱吗?
现在,雍诗菁宣布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于是重大的打击。
这样得力有效的措施,其实应是由他来综合各方面的情况,结合内外的因素,在卫部主官失踪后,于特殊时期提出并施行的临时应变规定。
虽然由他提出的章程内容和政策的出发点与雍诗菁宣布的规定会有些出入,但也只是规模和层次上的不同罢了,算是大同小异的。
想到这里,他内心里是相当自责,但不是因为自己的不称职,而是觉得自己“行动”的有些晚了,要是他的手段再凌厉些就好了。
秦思明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种狰狞的模样。
他的这种表现被谢世真看在了眼里,所以也才有了刚才的相问。
现在,秦思明被谢世真这么一问,猛地一下子醒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点着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的对。”
曾斌看着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讥笑道:“老秦,你今日可是怪了。简直就像是什么来着?”
曾斌思考着,一时想不起怎么来形容秦思明现在的状况。
忽然,他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终于让我想起来了,老秦就像是三国里的徐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啊!对不对啊?老谢?”
“老曾,你的眼光还真准啊!我也觉得老秦像徐庶,但只怕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谢世真一语双关的说完这句话后,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思明,看他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第二0九章 代汉自立
秦思明却是面不改色,似乎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冷冷的回道:“我觉得老谢你是忘了,这曹营不也是汉军营吗?终曹操一生,何曾改旗易帜的'代汉自立'呢?”
他说到“代汉自立”这四个字时,语气较重,明显是在着重强调这四个字的意思。
谢世真听他这么回应自己,不禁面色大变,定定的看着秦思明,说道:“徐乃汉臣,曹乃汉贼,正邪自古同冰炭,忠奸誓不两相立。老秦,你这样的想法,谢某实是不能苟同。”
秦思明讪笑道:“谁忠谁奸,都是后人评说的。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谁能说的清呢?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何须管那后人议论。”
谢世真被他这么模糊事情本质的说法给激怒了,气愤的说道:“历史的是非曲直不是由当事人定义的,哪朝哪代不是被世人评价定论的?老秦,'眼开则花明,眼闭则鸟寂'的道理用在我们做事之人的身上是不合适的,误入歧途可要不得的。”
见他们快要为此争辩起来了,曾斌忙岔开话题道:“都别说了,特使正看着咱们呢。”
谢世真本来朝左边扭着的脸忙转回来,看着雍诗菁,果然雍诗菁正在看着他们三个,脸上似笑非笑着。
谢世真忙报以微笑,点了下头,虽没说话,但得到了雍诗菁的微笑回应,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雍诗菁对他们低语道:“先看眼前的事,其它的事情后面再说。”
见特使发话了,谢世真等人都不再说话了。
雍诗菁环视了一周,看着情绪已被调动的很是积极的众人们,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用不经意的眼神扫了一眼曲波,只见他已经站到了凶手的身后,位置选的不错,跟自己右侧后方的雍甘平已经处于夹角之势对着凶手了。
凶手的正面对着就是自己的方向,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很是放松。
待会儿自己宣布那件要在现场缉凶的事情后,一定会刺激到凶手,成败就在那一瞬间了。
雍诗菁对身后的吴军说道:“准备好了吗?”
吴军立即趋前一步,“特使,属下早已是摩拳擦掌的要上场了。”
“好!现在轮到你这个主角登场了,我为你来捧场。”
雍诗菁说完之后,就面朝着众人说道:“现在,有一件突发的事情要说一下,请大家安静下来。”
等院子里因为之前宣布的事情,有些喧闹的状况逐渐平复下来,变得安静后。
雍诗菁又继续讲道:“在半个小时前,一名伙夫被人杀死在了伙房内。凶手在卫部会议期间动手杀人,其嚣张无忌到了极致,是对于总卫的严重挑衅。
我在卫部属官谢世真、曾斌和秦思明的陪同下,已经勘验完了现场,所幸找到了凶案发生时的目击证人。
现在我和卫部属官的见证下,将由目击证人在这里直接指认出凶手,作为弑杀卫部同僚袍泽的凶手,他必将会受到卫律的严惩。
他不要想着会被我允许移交给当地警方,那样做的话就太便宜他了,你们都是卫部的部属,自是知道卫律的。
弑杀同僚袍泽,必要以命抵命;刺杀上级僚属,则须全家抵命。
他今日杀的虽是卫部左卫驻地的伙夫,并不是卫部有职衔的僚属,但凶案发生在由我代表总卫主持的卫部会议期间,情节是恶劣的,不予以严肃处理,不足以维护卫律的权威,震慑胆大妄为之人。”
听到这里后,谢世真作为当事卫属的长官,开口相问道:“特使,您将怎么处置这个凶手呢?”
“按律抵命,不容宽待。”
雍诗菁威严的说道。
“那受他的牵连,他的家人是一并进行处置,还是免除死罪改为流徙以保全呢?”
谢世真很关心这件事,不禁追问道。
雍诗菁看着他,觉得他在众人面前如此相问,恰是最好不过了,既能通过自己的解说,教育一众部属,又能警告那个蠢蠢欲动的凶手。
雍诗菁反问谢世真道:“谢属官,你的意见是怎样的呢?”
谢世真倒是对此有自己的主张,见雍诗菁问自己,就朝着雍诗菁抱拳施礼,恭敬的说道:“特使,属下的意见是只追究凶手一人的杀人死罪,其家人则流徙塞外,终生不得返回桐庐。若有谁敢擅自回来,则杀无赦。您看这样处置可以吗?”
雍诗菁摇头道:“谢属官,我知你是有好生之德,仁心宅厚之人,换做是在别的时候,此人做了这样的事,我断不会处置其家人。
但此人所犯罪行恶劣之极,完全不考虑其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或是说其已是穷凶极恶之人了。
对待这样的人,任何的仁慈都是对其所害之人的残忍,甚至其还有不被我们所知的恶行,怎能对其轻易宽恕呢?”
谢世真见雍诗菁坚持他的处置原则,就转头对曾斌使了个颜色。
曾斌看到后,立刻懂了谢世真的意思,忙侧身面朝雍诗菁,抱拳躬身,恳切的说道:“特使,属下想为凶手的家人求个情,一人之责不要牵连他家人的性命,给他的家人一个生的希望,也好彰显总卫的仁爱之心。”
雍诗菁看着谢世真和曾斌,见他们两人的神情中充满了期待,盼着自己能对这个凶手的家人网开一面,留下他们的性命,真是在感到好气的同时,又感到阵阵的担忧。
他不禁心想,谢世真他们作为卫部的属官,遇事竟然如此没有原则,在处置犯有重罪的部属时,还在坚持罪不及家人的态度,真是糊涂的要死。
此举乍一看是一种仁慈,会让部属们感受到卫部的宽容之心。
但实则是暴露了卫部行事作风的软弱,缺少了雷厉风行的原则,没有了斩钉截铁的态度,无形中真是助长了那些在卫部中为非作歹之人的气焰。
在不经意间,会使他们兴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念头,进而变得有恃无恐的行动,做出更多的祸事,惹出更多的祸端。
若是由着他们这样在出事后,一味的行君子事,发仁慈心,则在卫部中很快的就会出现“处处狼烟起,四方纷争来”的局面。
在“雍王卫”中当差做事,“妇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
看着谢世真和曾斌情真意切的神态,秦思明“隔岸观火”一般的冷漠样子,雍诗菁不由的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第二一0章 身中暗器
见雍诗菁是生气了,谢世真和曾斌吓得赶紧转正了身体,不敢再看他。
雍诗菁也不再看他们,故意把他们晾在了一边。
他面对众人,语气沉稳的说道:“针对卫部现今的特殊时期,总卫还是留了一条路给这个凶手来走,那就是若这个凶手在凶案证人指认他之前,自己出列认罪,我视同他是投案自首。
自首则会得到总卫的宽赦,其家人虽遭卫部除名但会死罪改流徙,从而保全住性命。
若是能供述其背后的主使人和其组织的秘密,帮助总卫抓获反叛之人,则功过相抵,其家人会得到卫部的善待,改流徙为软禁,软禁期满如无违规之事则可恢复卫籍。
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何去何从,可以给这个凶手一点时间来考虑。
我倒数三个数,说到'一'时无人出列,就开始现场指认。”
雍诗菁说完之后,就开始倒数起来。
吴军有些焦急,事先不是说好的,让他站在众人面前来指认凶手吗?
怎么现在他连一个靠前站的露面机会都没有了呢?
他的整个人完全被雍诗菁挡在了身后,同那些部属们隔离了开来,彼此谁也看不见谁。
这样的话,雍诗菁等于是成了他的“挡箭牌”,他是安全无风险了,可雍诗菁却是成了凶手唯一关注的攻击目标了,情况是最危险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吴军觉得不能再按照原计划,等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再装作遇袭摔倒了,而是要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刹那立即开始自己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操作。
想好自己怎么行动后,吴军就开始调动自己的状态,准备着一会儿的行动。
雍诗菁说完数字“三”后,停顿了有七八秒钟,然后又说出了数字“二”,在这个停顿的间隙,现场的所有人都很紧张,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同样停顿了七八秒钟后,雍诗菁张开嘴就要说出那个“一”字了,大家看着雍诗菁的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一”字要是说出口,也就意味着这个在伙房里制造凶案的凶手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这个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管不顾了,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个亡命之徒。
院子里的部属们都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因为不知谁是凶手,彼此间开始戒备起来。
一想到自己身边站的可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时,谁的心里能不紧张不害怕呢?
大家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马上要被人当场指认出来的时候,凶手会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吗?
他肯定会拼命反抗,以便能夺路逃走,免得自己被抓住而去给人抵命。
所以这个时候,院子里已是人人自危,每个人因为紧张,而使现场变得有些骚动起来。
可就在雍诗菁即将要说出“三”字时,院子里有个人突然跪倒在地,高声道:“人是我杀的,与旁人无关。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来扛,要杀要剐悉听处置。”
“凶手”在关键的时候,终于出来伏法认罪了,这是件好事,正当谢世真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雍诗菁脸上突变,断喝一声“有诈!”,就反身压着吴军卧倒在地。
随即院子里就传来了两声枪响,众人本就紧张到了极点,现在又被枪声惊到,吓得是乱做一团。
开枪之人是雍甘平,他开完枪后,马上迅速扑向院子中间,朝着那口水井冲去。
而在水井旁早有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他们正是曲波和那个一直被他紧盯的身形瘦小之人。
他们两人的出手都是猛烈而又凶狠的,虽然短促,但却是招招致命的。
身形瘦小的人正在拼命向水井靠近,而曲波则是拼死阻挡,寸步不让。
雍甘平所开的两枪中,有一枪已经击中了身形瘦小之人的右小腿,可是并未影响到他的身手。
这个人真是不可貌相的彪悍啊!
若不是他受了枪伤,右腿无法完全发力,只怕曲波早已被他击倒在地了。
待雍甘平冲到跟前加入抓捕后,情况立时改观了。
在几个回合之后,身形瘦小之人的头部被雍甘平接连用胳膊肘和膝盖撞击后,登时昏厥了过去。
曲波不敢怠慢,马上用绳索将这个人的双手牢牢的捆绑住后,然立刻迅速对其全身进行着捜检。
雍甘平则从腰后拔出驳壳枪,走到先前那个跪倒在地,自认是凶手的人面前,命令其趴在在地,用绳索将他也捆了个结结实实。
在检查了其双脚上穿的鞋子是普通的,没有安装暗器后,雍甘平才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朝着会议室的方向招招手,让翟庭群过来将人先提到会议室里进行看管。
在翟庭群过来提人时,雍甘平嘱咐他道:“你先过去帮曲波,如果被控制住的人脚上的鞋有问题,就第一时间拆除,免得那人苏醒后,给我们造成二次伤害。”
“是,队长,属下这就过去。”
翟庭群说着话,提起这个被雍甘平捆好的人,然后押着他,去到曲波那里帮忙了。
雍甘平去看雍诗菁时,谢世真等人正围拢在雍诗菁身边。
雍诗菁此时已经坐起来了,看了看身边的吴军,见他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的对谢世真等人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方才是为了吸引凶手的注意力,故意为之的。”
雍甘平走到雍诗菁跟前后,看了看他的后背,说道:“特使,谁说没事的啊?您这背上的钢针可是不老少啊!”
听他这么一讲,谢世真等人是惊得跳了起来,忙转到雍诗菁的身后查看情况。
一看之下,谢世真就惊呼道:“哎呀!特使中暗器了,快些给特使拔出这些钢针啊?”
曾斌见到雍诗菁背后的情况,也一下子慌张起来,更是担忧的说道:“要是这针上有毒,那可就麻烦了!”
雍诗菁倒是颇为冷静的说道:“这针上是喂了毒的,不过好像挺对我的口味。现在的我,不光不难受,反而是更精神了。甘平,你说这事怪不怪啊!”
听他的语气,不光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反而还在开着玩笑。
见他这样,谢世真因为着急而有些声调变了的说道:“坏了,特使已经是中毒了,在说胡话了。雍队长,你快些想想办法,救治特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