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薯条
看着大帅在那里指点江山，邢凤娇嘟着红唇过来，挥手让女兵散去，挑衅道：“自成，看上去不会好吃的。”
“只要不怕长胖，一定就好吃。”李自成笑咪咪去牵她的小手。
今天得到了这些重要农作物，他实在很开心，跟小妞放纵一下，也算是对自己的奖励吧。
邢凤娇早防着这招，挑了他一眼，长脚加快频率进了一间小屋。
“本帅教你们队长一招，炸出来的薯条将会更加好吃。”
李自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了一句，这才跟在她身后迈进小屋。
薯条是高热量的食物，在后世很多营养专家苦口婆心地劝说民众要少吃薯条，说吃上一点就要进行大量运动才能消耗掉，不然就要堆积脂肪。
这正是陕地最佳的食材，除了那些乡绅地主，一般百姓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营养严重不足。
制作薯条，提供高热量食物，在自己看来是件大大的好事。
土豆的做法有很多，清炒、醋溜、水煮都会很香，不过对付女人的胃，还是薯条和狼牙土豆最适合。
一旦技术趋于成熟，这两种食品很容展开连锁经营，没准朱由检和皇太极都会尝到，并且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
做薯条最大的麻烦就是现在没有冰箱，土豆条如果不冷冻，很容易炸散，而经过冷冻的土豆条表皮更加结实更脆，更能保持硬挺的形状，非常香脆可口。
这里的温度零下七八度，用井水冷冻的办法就能达到冰箱的效果。
流水线作业，虽然美女们还不懂，但将要点说了之后，大家也都基本明白，清洗土豆，削皮切条，在高氏的安排下，做得井井有条。
千万不要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有意识的引导她们，做起事来半点也不差。
切条后的土豆先进行预煮，这水温也很有研究，一定要60度左右的水，这样将土豆的淀粉洗掉，口感才会最好。
然后就是冷冻，烧火，架锅，热油，油一定要放的多，火要大，避免薯条放下去以后油温变冷，从而影响到口感。
“嗯……”
屋里的邢凤娇已经被李自成欺负的手脚皆软，小嘴刚刚有空，便吐出一记销魂的呻吟。
“自成，你好坏，她们都在外面呢，要是闯进来，可要羞死了。”
李自成知道王沛琪跟她相公一样，都是七窍玲珑心，肯定不会让人进来，越着她注意力不集中，左手终于伸进了最隐蔽之处。
“嘿嘿，手感很好。”李自成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再丰满些，肯定更好。”
“他果然是喜欢大的。”邢凤娇得到了这个秘密，再次确认道：“喔，自成，你真的希望我长肥吗？”
“那到不是。”李自成很怕这位女粉丝真的变成大肥妞，轻轻捻着她右边那颗小葡萄，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人对了，怎么样都是好的。”
“自成，你说的话，总是让人心中酥痒不已，但我知道，你喜欢大的。”
邢凤娇说完，不由自主又轻哼了一声。
李自成被她叫得有些受不了，轻轻一抱，将她转了个方向，抵在墙上。
“自成……”
邢凤娇媚眼如丝，有着期待也有点害羞，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说道：“贴着墙好冷呢。”
“心中有一把火，就不冷了。”李自成正准备继续前进，却听院中有声音传了进来。
“大帅，快些出来，一切都好了，等你指导。”
关键时刻，王沛琪的声音听上去总有那么一点恶作剧的味道。
两人赶紧整理好衣衫，相约走出屋去，邢凤娇面容还有些红润，显得容光焕发。
高氏、王沛琪和黄琼见之，眼神变成十分特别，李自成知道她们心如明镜，干脆直接无视，一连声的吩咐。
“多放油，多多的放。”
她们显然很节约，虽然李自复反复说明，油一定要多，可是锅里的油还是少的可怜。
如果油量不够，李自成宁愿一次少炸点薯条，一定要保证油能够完全没过所有土豆条。
用木柴烧火比麦杆温度要高，树枝干柴一起上，高寒要求把油加热到160度以上，因为炸薯条的最佳温度是175度，然后再拍几瓣大蒜扔进油里。
薯条一般细的炸3分钟，粗的4、5分钟，看到薯条外表金黄酥脆就可以出锅了，确保出锅时的温度在175度以上，出锅的薯条才不会油腻腻的。
当李自成满脸笑容将第一锅金灿灿的薯条高举在空中时，美女们一拥而上。
“给我尝尝。”
“看上去好好吃喔。”
“竟然会这样的诱人。”
李自成使了一招‘移形换位’躲开了这群母老虎，高声说道。
“等一下，等一下，差点忘了，还要撒上些盐。”
第一批出来的薯条，很快被几位女头领抢得精光，邢凤娇从碗中轻轻捻起一根薯条，细细的欣赏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入嘴里。
“好吃？”
“真好吃。”
吃到嘴中的美人们，一个个都是活广告，像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般，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薯条的味道。
第二批薯条紧接着出锅，大家一拥而上，赞美声象小鸟过节，乱叫了起来。
看着她们不停开动的小嘴，李自成心中一阵阵兴奋。
只要土豆和番薯、玉米能够种植成功，陕西很快就能解决饥荒，聚集在自己身边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一众美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如同百鸟开会，把整个登龙居闹得天翻地覆。
将薯条的整个制作过程详细记录下来，写成一篇指导性的文章，李自成将它交到高氏的手中。
“高姐，这个由你保管，等以后咱们种植出大量的土豆，要让天下百姓们一同品味这份美好。”
“嗯。”
高氏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来，放在贴身处收好，轻声说道：“大帅，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也该让将士们尝尝，让他们也开心一下。”
“等你们熟悉操作流程后，咱们就在全寨推广，并且还能在葭州城中售卖，到时让你们看看本帅赚银子的水平。”
李自成要用白花花的银子让全寨人民深刻的认识到播种这三种农作物的重要性。
口说无凭，事实为证。
第124章 借粮
洪承畴斩钉截铁地说道：“高逆和火贼这二人不可抚，亦不可留。”
“大人。”李卑提醒了一句，“高逆要是与二王汇合，一下便有了十多万人马，必成心腹之患。”
“未必，一只只分开的老鼠不好抓，但如果它们聚在一处，正好一网打尽，依本官看来，咱们不妨在这里做些文章，让这些流贼们认为有机可乘，引得他们联袂前来，正好一网打尽！”
洪承畴的右手在空中狠狠一划，犹如一把雪亮的钢刀，他期待着将这些流贼头领们的首级，全数砍下！
“末将明白！”
满屋的将校今晚才知道，这位元旦节日都在练兵的督粮道参政心有多大，志有多高。
看来杜镇将城池放心交于他来守卫，是最佳的选择。
……
火树银光不夜天，吴堡的元宵灯会取得圆满成功，特别是细沙河上的逍遥阁，满楼的珠翠显出一身的富贵，让满楼的人民对其赞赏有加，前来观灯者络绎不绝。
在这样热闹的晚上，自然也有些混乱的地方，有些店铺都顺手牵羊了不少物品，还有那些无权无势的大姑娘，没有暖轿，挤在人群中，被人占了不少便宜，时不是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惊呼。
但是这些细节，很快被人们观灯的热情冲散的一干二净。
几位轿夫抬着轿子，从逍遥阁后面慢慢离开，为首的轿夫眼见四周无人，笑了起来。
“曹帅，咱们不需此行啊！”
轿内的声音压的很低，“龟儿的，就不能回到小院再说？须知隔墙有耳。”
那名轿夫满不在乎的说道：“吴堡城中的官兵，都是稀松平常之辈，防守就是个摆设，来上几十个，俺八大王也不怕。”
后面的轿夫也笑道：“曹帅，官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咱们闯王的目标是山西。”
那位叫曹帅的轿中人并没有出言附合，立即转移了话题。
“也不知道王大统领和王大帅的兵马出动了没有。”
八大王长得十分剽悍，一脸的黄须，身高近八尺，抬着软轿显得十分轻松。
“肯定会来的，咱们闯王的名头，就这一个月中，比陕西所有头领都要响，这些人虽然不会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事情，还是很积极呢。”
两人一轿，查看完吴堡城的虚实之后，晃晃悠悠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自从党守素投奔自己之后，李自成便让其带着人马前来吴家寨进行训练，而党家寨则由高杰率杰字营驻守。
一来他知道这位翻山鹞不是易与之辈，二来也要试试这人目前的忠心程度，才好作长远的打算。
此时党家寨中迎来了一位客人，来人是府谷王嘉胤麾下大头领刘备。
刘备只是现在流行的绰号，现在的大头目、小帅一级的人物很少以真名示人。
曹操跟着高迎祥起义，已经混出偌大的名声，而这位刘备和三国一样，知名度比起曹操来就差了不少。
高杰将刘备迎进大堂，连忙吩咐摆酒，为远客接风。
刘备看着这位不过二十岁的将领，未免有些轻视，这十八寨最大的山寨也不过上千人马，而自家统领手下已经有了几万部众。
刘备本来也是一路杆子，见王嘉胤势力强大，四处招兵买马，便起了投奔的心思，大家传闻王嘉胤对前来投奔的头领十分优待，也很大方。
王嘉胤的确够意思，让他领着本部人马自成一营，粮草和兵甲也接济了不少，刘备感激之下，便下定决心跟着王嘉胤混了。
高杰将刘备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微微叹气，要不是李自成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自己一定比眼前这人过得逍遥。
当不成小帅，却成为了他的部将，须得有更强的势力插足，自己才能够在其中混水摸鱼。
一念至此，他的语气更加谦恭起来，“刘帅这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刘备吹了吹盏中的茶叶，尽量让自己显得斯文一些，笑道：“大统领那里缺粮，所以差我前来十八寨借粮。”
高杰心想王嘉胤果然聪明，借粮这一招让李自成十分难受。
粮食现在是各军的命根子，李自成如果不借，必将得罪王嘉胤，很可能被其黑掉，毕竟王嘉胤的势力比起李自成要强大很多。
如果他忍下一口气，借给王嘉胤粮食，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李自成难不成有聚宝盆，能凭空变出粮食不成？
心中欢喜，高杰面上不动声色，将手轻轻一挥，就见一名心腹端了一个盘子上来，里面盛着些绸缎，上面放着五个金锞子。
“刘帅，这些布匹可以做几件新袍，这些金子刘帅拿去封赏手下人。”
刘备一见他如此上道，深感满意，示意自己的亲兵收下礼物。
看着他大马金刀坐在椅上，高杰开始不停叫苦，“刘帅，十八寨这次冬天也饿死了好些人，实在没有余粮啊！”
刘备心想吴家寨不但有钱还有粮，经常给乡民放赈，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他轻轻笑道：“本帅命苦，受大统领所托，就是一穷苦和尚，前来十八寨化缘，请施主多少给点吃食。”
“哈哈。”高杰见他说的有趣，呵呵了几声，说道：“刘帅化缘，就如同西方佛祖讲经，看那诸天神佛，谁敢不听呢？”
刘备鼻孔中已经闻到烧鸡的香味，知道酒席已经备下，一口将茶盏中的茶口喝尽，抹了抹胡子上的水渍。
“吃完饭，咱们便去吴家寨。”
……
“刘备？”听到这个名字，李自成第一时间想到了曹操罗汝才。
这帮起义头领中，独独缺了一个孙权，想来是江东在三国里面实在显得有些无足轻重，得不到劳动人民的认可。
罗汝才算是一号人物，在明末后期能排到第三，虽然胸无大志，但特别会凝集人心，是一位公关型人才。
对于这位老兄弟，李自成还真是特别想念，历史上两人之间有着不少的恩怨情仇。
这个刘备在他脑海中完全没有印象，想来是早期的一路流民，在大浪淘沙中没能存活下来。
“借粮？”李自成看向双喜那涨红的脸庞，问道：“你怎么气成了这样？”
第125章 五百石
双喜在大帅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这些王八羔子，咱们被围剿时没见他们吱一声，他娘的，现在只不过可怜老百姓，放了几天赈，不光将杆子引来了，连府谷县的王嘉胤也动心啦。”
“说话要文明，记着称呼王大统领。”李自成轻声提点着双喜。
双喜脸色更红了，“我呸，什么王大统领，给过我们一粒粮食吗？借给咱们一个兵吗？凭什么叫他大统领？要不让他和俺比比武，赢了就认他作大统领。”
李自成用马鞭敲了敲双喜，“你这是不成熟的表现，等会见到那个刘…刘…备，不许说话，看着我和军师的动作，好好学习一下。”
“喔。”
双喜的回答显得不情不愿。
今天一大早李自成便带着亲兵出门，在大山上探察开荒种植的场地。
自己不太懂农活，于是带上了寨中好几位农事的好手。
宋应星远水解不了近火，李自成准备先按前世的记忆试种一下，积累一些经验，到时宋应星来了，也好有一些理论上的数据。
不管这位天涯落魄人对流民是怎样一种态度，就是抢，李自成也会把他抢来。
几位农家的好手很快就找到了几亩符合要求的荒地，李自成决定自己亲自培养，保证种植过程中不出问题。
如果光是把土豆和红薯发下去，简单讲一下种植方法，估计寨民们很难种好，到时反而会怀疑这几样农作物的产量。
首先要让人实实在在看到东西，如果没个实物给人看，光瞎吹一亩能产几千斤，就算你是大帅，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听闻王嘉胤派人前来，李自成只好中断了行程，指点完农夫，带着几名亲兵风尘仆仆赶回山寨。
崇祯二年，自己和各部义军的联系必然会多起来，李自成并不打算作一位孤家寡人，守着十八寨过活。
他大步走向聚义厅，嘴里直叫。
“刘帅，刘帅在哪里？可把你盼来了。”
刘备正由魏浩然陪同喝茶，两人之间文化差异太大，聊了几句不甚投机，到是高杰和刘备相聊甚欢。
听到大帅的声音，几人都站了起来，刘备的屁股本来已经向上抬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放了下去，四平八稳的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李自成一进来，见到正中那条汉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刘帅果然如鹤立鸡群，本来早就准备去府谷县拜会王大统领，不料天气寒冷，竟然走不动路，劳驾刘帅屈尊前来，真是失礼啊！”
魏浩然一听这话，嘴角歪了一歪，连忙将扇子摇快了几分，这才掩饰了过去。
刘备见李自成说话谦逊，终于将身子欠了一欠，双手轻轻一拱，字正腔圆的说道：“咱们哪有火帅这般好运，说不得在雪地上奔忙，天生的劳碌命啊！”
“罪过，罪过。”李自成哈哈一笑，端起酒来，“刘帅驾到，未曾远迎，自成先罚酒三杯。”
说罢头一仰，一口气连下三杯，脸不红心不跳。
随手抹了抹嘴角上的酒渍，李自成一亮杯底，“刘帅，可还满意？”
“嗯……”刘备拖出长长的腔调，将手轻轻一挥，“罢了，火帅也是爽快人，咱们都是好兄弟嘛。”
“那是。”李自成坐在他的下首，拍了拍肩上的黄尘，问道：“王大统领日理万机，还记得咱们这些小部队，真是让人感动不已，刘帅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吩咐，只要说上一句，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决无二话。”
“真的？”刘备对李自成的表现十分满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比珍珠还真！”李自成回答的毫不含糊。
“有火帅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相信不会白来这一趟，明人不说暗话，我刚从点灯子那里过来，他给了我这个数。”
说罢他伸出了左手，五指连摇，仿佛在示威。
“这是……”
李自成睁大了眼睛，表示不甚明白。
“这样的。”刘备将语气松缓下来，“王大统领那里每天都有很多好汉来投，人马壮的历害，现在已经有了七八万人马。”
“天……”
李自成和魏浩然等人互视一眼，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王大统领果然是兵强马壮，军师说的不错，咱们只有依靠王大统领，才能和官兵相抗衡啊！”
刘备得意的点了点头，“大统领现在人马多了，这个粮草嘛，暂时有些困难，所以便托我向各家兄弟借粮，等到打下城池，再如数奉还。”
“这样啊……”李自成勉强的笑了笑，“点灯子大头领财大气粗，给了五百石？”
“正是。”刘备点了点头，“不过这点粮草依然支撑不了多久，不知火帅能出多少？”
“这个……”李自成露出为难的神情，“刘帅，实不相瞒，咱们家小业小，十八寨一直都是穷困交加，实在是没有多余的……”
刘备不等李自成把话说完，挥手止住，“火帅，放心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大统领是英雄人物，有他牵制住官兵，你等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啊！”
“那是，那是。”李自成闻言连连点头，“大统领就是天上的太阳，照耀着光明的未来，大统领就是夜空中的月亮，引导着咱们在黑夜中前行。”
这话听得刘备双眼发亮，右手在椅背上拍出一声大响。
“火帅真是爽快人，我就代大统领谢谢十八寨了。”
说罢，他想了一想，依然举起一只手掌，“就五百石吧，大统领对众家兄弟一视同仁。”
李自成笑道：“既然刘帅看得起咱们，不辞劳苦来到这里，咱们就该好好的喝上一杯，来啊，传令下去，今晚摆酒，为刘帅接风。”
……
吴家寨的四海厅中很是热闹，听闻火帅请客，一众将领早早就聚齐一堂，不少人通过自家婆娘和其它女兵，已经打听到火帅发明了不少好吃的菜品。
平时里训练辛苦，军法严明，火帅不说话，大家也不敢软语相求，今天因为刘备的原故，终于可以一饱口福。
第126章 好吃
刘备成了最受欢迎之人，被众人围在中间，唾沫横飞的大谈和官兵交战的种种惊险，讲的是眉飞色舞。
李自成跚跚来迟，边往主位上走边拱手道：“抱歉，抱歉，诸位，俗务缠身，来迟了，恕罪，恕罪。”
这口气，完全不像是一位头领的语气，仿佛将堂上众人当成了朋友。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这样的首领如何能驾驭部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让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被部下彻底架空。
“这人，风光不了多久，听闻他很会打仗，看来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高杰双眼精光四射，心中暗叹，“两相一比较，刘备根本不是大帅的对手，自己要走就要尽快，不然等到他将局面平稳下来，自己就如同温水中的青蛙，再也跳不出去了。”
来到主位，李自成再次拱手道：“抱歉啊，诸位，本来早就要请诸位一聚，奈何囊中羞涩，一直未敢开口，这次刘帅到来，咱们勒紧腰带也要为刘帅接风嘛。”
见李自成张口就哭穷，刘备微微一笑，早已经成竹在胸，这样的事情他已经遇上好几回，点灯子也是不情不愿，不过在大统领的强压之下，他们嘴里敢蹦出一个‘不’字吗？
李自成请大家坐下来，直接了当地说道：“想必大家也饿了，就不啰嗦了，来人，上菜。”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位寨中的杂役端着木盘走进来，在每人面前摆了一盘泡菜。
这个时代高丽应该有泡菜了吧，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被皇太极给征服了，连太子都成了后金的人质，没准那些后妃们正躺在二贝勒阿敏的床上欢叫呢，泡菜技术肯定传不到陕西来。
李自成会做泡菜是因为他第一任女友是川妹子，特别喜欢泡菜，可以无鱼无肉，但却不能没有泡菜。
四川泡菜的制作十分简单，分为两种，一种时间放的长久，需要一种器皿叫坛子，坛子上面有水封隔绝空气，在泡的菜里放盐，酒，花椒，红辣椒等。
还有一种叫洗澡泡菜，就不那么讲究了，当天泡，第二天就能吃，方便简单，味道也不错。
李自成现在做的就是洗澡泡菜，其寓意就是在泡菜水中洗个澡，就可以食用了，味道依然是一级棒。
刘备吃了几口，觉得有一股新鲜的口感，手中的筷子在李自成的客气声中动的更快了。
开胃菜一过，李自成连拍两掌，杂役们便开始上正菜。
正菜依然是鸡鸭鱼肉等正常菜式，只不过菜中都有一种同样的东西。
谁也叫不出那东西叫什么，一块块像黄色的小鸡蛋一样，亮着黄澄澄的光泽。
酒菜上好，李自成直接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举杯道：“来，咱们敬刘帅一杯。”
众人闻言，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直接一仰头，干了杯中酒。
见大帅和刘备动了著，一伙人暂时将美酒放之一旁，先挟起那小鸡蛋式的东东放入口中。
特别是李双喜、张鼐、定国、红娘子这些小儿童，因为是大帅的得意门生，在寨中地位很高，此是顾不得其它，埋头猛吃起来。
“好吃。”
“真好吃。”
土豆烧肉，当然是好吃的，李自成见大家纷纷出言赞叹，指着菜品说道：“大家一定很奇怪这些是什么菜吧？”
刘备吃得性起，高声叫道：“是啊，是啊，还请火帅指教。”
李自成点了点头，“这个，叫土豆炖鸡肉，乃是土豆、鸡肉加八角、桂皮用高汤烧制而成，香浓可口，回味悠长。”
又指向另一盘菜，“这个，叫土豆烧牛肉。”
趁此机会，李自成给众人上了一堂营养学课。
“……鸡肉中含蛋白质、脂肪、维生素、铁等成分，土豆则含大量淀粉、蛋白质和胶质柠檬酸、乳酸及钾盐。
牛肉味甘性平，能补脾胃，益气血，强筋骨，止消渴，牛肉补气，与黄芪同功。”
大家不管听明白还是不明白，脑门上只有两个字——好吃！
“不必客气，大家敞开肚皮吃，等到咱们的土豆成熟，全寨上下都吃不完呢。”
刘备一听，心中大喜，这东西吃在口中比粮食香多了，要是炖一锅给大统领，只怕会得到不菲的奖赏。
李自成前来向刘备敬酒，刘备早将粮食忘到了九霄云外，拉着李自成，显得异常亲热，把一直紧随自己的高杰晾在了一旁。
两人从王左挂聊到点灯子，从满天星聊到闯塌天，不知不觉又聊到了粮草的话题。
经过李自成好心的建议，刘备下定决心将五百石粮食换成土豆，因为现在土豆还未成熟，所以还须等上四个月。
“刘帅。”李自成又和他喝了一碗，两人亲热的扳着手指计算起土豆的收成来。
在华夏有些省份，土豆一年只有一季，不过在陕地，一年可以种植两季。
二、三月份播种春薯，六、七月收获，八月播种秋薯，十月底收获。
要是在江南地区，是可以一年种三季，到底是鱼米之乡，天时地利都是华夏最好的。
“咱们马上就要播种，到了六月份，便能给刘帅运来土豆了。”
“这样啊。”听完李自成的介绍，刘备有些迟疑，还有四个月时间呢。
李自成好象知道他的担忧，笑道：“四个月并没有多长时间，刘帅可以写下一张陈条，说明有五百石土豆在咱们这里，到时不消刘帅动手，自然会派人运来军中。”
刘备听罢便有些意动，这时李自成又让人端来薯条，作为饭后的小吃。
当薯条的香味吸引住刘备的味蕾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咱们都是江湖儿女，都是兄弟，我自然是信得过火帅，只须准备一些菜品让我带去让大统领尝尝，我想大统领一定非常喜欢。”
“刘帅果然是想的周到！”李自成惊喜的拍了拍脑袋，“此计大妙，大妙啊！”
刘备吃完薯条之后，李自成一挥手，又有杂役端来了狼牙土豆。
“这个，很辣，不过辣的可爱，辣的香甜。”
第127章 玩把戏 变魔术
一听火帅说的如此新鲜，刘备不顾自己胃里已经没有了空间，艰难的尝试了两根。
“这味，真是辣的够劲！”
他实在吃不下去了，说完这话，已经缩在椅子上喘成了一团，连忙让亲兵扶着自己站起来消消食。
“火帅，这个土……豆，能不能多给一些。”
犹豫了一会，刘备还是腆着笑说了出来，“这东东太好吃了，估计比粮食消耗的更快呢。”
李自成闻言明显一愣，刘备见状，立即信誓旦旦的说道：“火帅，咱们一见如故，就请多给一些，都是江湖儿女，为兄弟两肋插刀在乎不惜，有什么事，火帅也请直说就是。”
“这个……”李自成皱眉说道：“葭州城守备刘宇浩经常出兵清剿咱们农民军，不如大统领给他来一记狠的，让他知道咱们的历害。”
“呵呵，兄弟，你何不早说。”刘备精神好了一些，搭着李自成的肩膀说道：“不瞒兄弟，高闯王已经派人来和大统领商议，加上青涧城的王大帅，咱们这三路人马一定会将陕西揽得天翻地覆，大统领要拿下葭州，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李自成心想高迎祥果然打的是去往山西的主意，毕竟四川有秦良玉这样的母大虫在，她手下的白杆兵跟后金八旗血战多年，实在是不好对待，何况巴蜀多山，地形不熟，很容易被官兵装进口袋。
山西巡抚耿如杞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才学是很好的，但却不知兵。
山西总兵张鸿功却是爱财如命之人，山西虽有劲卒，却无帅才。
去年山西是一个丰年，粮草充足，农民军一旦突破封锁到达山西，养得膘肥马壮，战斗力和影响力必然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高迎祥果然不是二王之流的庸碌之辈，加之有曹操辅佐，无怪乎让朱由检头疼不已。
“刘帅，只要打通了葭州，咱们就能去山西发财了。”李自成露出了向往之色。
刘备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火帅要是有意，到时我会和大统领说说，东进之时算上你一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自成笑得十分灿烂。
……
欢欢喜喜送走刘备，李自成想到土豆美味很快就会在农民军中传开，得加快播种才是。
山上已经有了春意，树上有了绿色，春风拂来，让人神精气爽。
李自成穿着便服，带上一队亲兵，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边的西岭山。
西岭山是一座荒山，涵盖了吴家山外数里方圆的地方。
正是因为西岭山那里荒山比较多，离山寨又近，李自成这才选中那里作为土豆和红薯的试种基地。
后面的马车上装满的了土豆，定国看着这些食物，大眼睛中全是喜色。
“校长，在这样的荒山上，真的能种出很多很多吗？”
李自成对山长这个称呼实在不爽，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腐儒们怎么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呢，于是他让启秀学院的学生改叫自己校长。
启秀学院中不光能培养出将领，还有谋士、科学、发明家，等他们成长起来，自己就拥有了强大的人脉和资源。
除了几位秀才教他们读书写字，自己传授华夏五千年积累下来的精彩兵法，更多的时间学生们都在学习数学、物理、化学知识。
他们这样的年纪，犹如一张白纸，对大千世界充满着好奇，最容易接受新鲜的事物，不会有时代的烙印。
无论是水泥的成份、火枪的原理、弹导的知识，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玩把戏，变魔术。
此时听定国发问，他自信的回答：“这是当然，开荒屯田一旦成功，以后你们都不会饿肚子了。”
一听到饿肚子，红娘子眼眶红了，女人总是比男人的泪点要低很多，
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惨死的母亲和家人。
“……呜呜……父亲死后，母亲就在邻村的一个财主家里做女仆，那财主的管家见母亲是年轻小寡妇，眉目俊秀，就千万百计要娶她做小，母亲死不答应，立志永不改嫁，要把我和弟弟拉扯成人。
后来因被管家纠缠不过，母亲离开了那家财主，带着一双儿女仍然回到破庙里住，有时替人家帮短工，做针线活，有时带着我们讨饭，苦熬日月。
一天黄昏以后，母亲从邻村回到庙里，哭了一夜，把仅有的一碗玉米面烙成一个饼子，放在床头，把我叫醒，搂住我哭着说：“你以后要多照顾你弟弟，出去要饭时别叫狗咬着你们。”
我不知母亲为什么哭得跟泪人儿一样，等到天明，一觉醒来，却见母亲在梁上吊死了。”
看着哭成一团的红娘子，李自成叹了一口气，将她抱来和自己同乘一骑。
“放心吧，母亲看着你现在的生活，在九泉之下，也会微笑的。”
“嗯，校长，我有两个恩人，一位是班主，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有一个就是校长你，跟着你，我一定会报此仇，将财主的管家千刀万剐，为母亲报仇。”
“红姐，我帮你！”定国说完又问道：“你那兄弟呢？”
“我叫人来把母亲从梁上卸下来，弟弟爬在母亲的死尸上大哭，叫着：“我饿呀！
带着弟弟翻山去乞讨，我们饿的太狠，从坡上摔了下来，遇上班主将我救活，可是弟弟从几丈高的悬崖上滚下去，已经死了。”
“红姐，不要伤心，我就是你的亲弟弟。”定国难得轻言细语，显出一脸的萌态，很快将红娘子逗得破淀为笑。
“有你这样淘气的弟弟，只怕管不过来哩。”
“嘿嘿，我在校长和红姐面前，那是乖娃娃。”定国说罢还将手指拿上嘴里咀吮了一下，作了一个淘气状，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李双喜从旁说道：“红妹，别哭了，校长说的对，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那些官绅将咱们吃的连渣都不剩，只有将他们全数消灭，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感受着大家浓浓的关怀之意，红娘子的小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第128章 来者不善
李自成听完红娘子的哭诉，想着往后几年流民四起，天灾不断，后金南下，这片土地上还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自己得尽最大的努力，多挽回无辜人民的性命！
一刻钟之后，西岭山到了。
这里已经由田见秀使人整理出来了十多亩地，李自成将这里当成了试验田，开始试种土豆。
关于土豆种苗培植方法，他懂得其实不是很多，大约只记得细沙分层铺叠法。
土豆一个才一两多重，直接分成两块就行了，不用切得太细。
“定国。”李自成看着一堆土豆，对李定国说道：“想不想练练刀法？”
“好啊，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我可是天天都在练。”
“校长，我也要练。”红娘子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小孩子总是容易忘掉那些忧愁的事，笑着毛遂自荐。
“今天你们俩将这堆土豆切成一半，注意尽量不要把凹进去的小点给切坏了，因为这些就是土豆的芽。”
“好勒！”定国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红娘子，“红姐，敢和我比速度吗？”
“比就比，不怕你。”红娘子将衣袖向上一卷，露出白生生的小胳膊。
看着两位小孩子飞快的切起土豆来，李自成满意点了点头，指挥亲兵将车上的稻草堆在一边点火燃烧。
草木灰算是乡下最常用的肥料之一了，李自成取出十几个番薯丢在下面，随即拿起地上的烧火棍子，在草木灰里面挑拨起来。
不一会儿，番薯便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转头一看，那边定国和红娘子刀如匹练，挥舞得正欢，李自成走了过去。
“其实你们还可以更快的。”
“喔。”
俩人闻言都看向校长。
“你们要记住，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就算是西楚霸王，也无法在垓下带着他心爱的女人杀出四十万汉军的重围，所以，合作显得很重要，团队合作，不但可以加快效率，并且还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李自成说完，指使红娘子专门摆放土豆，而定国只需要出刀即可，两人各自专心做一件事，果然速度上便快了不少。
“看看，你们俩人配合，比你俩人比赛的效率要高，对吧？”
听着校长所说的道理，两个小脑袋瓜子很快就想通了此中的道理，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红薯表皮已经被烤的黑乎乎的，看上去就跟木炭一样，李自成将丢进去的十多个红薯全部挑出来了。
“这个叫烤红薯，表面的皮是一种味道，里面的红薯又是一种味道，算本校长奖励你们的。”
“好耶……”
两人将那堆土豆切好，拿起番薯吃了起来。
“好吃。”
“好香。”
定国突然停了下来，“校长，这番薯也有土豆那样的产量吗？”
“不错，随时开动脑筋，认真思考。”李自成表扬了他一句，认真说道：“是的，还有玉米，只要种植得法，产量同样大的惊人。”
红娘子见自己的小爪子黑乎乎的，连忙摸出手帕擦拭，女孩子总是特别喜爱干净。
“校长，我不回戏班了，我就在这里种这些农作物，一定让全寨老女男幼都吃上这样的美食。”
听完红娘子的话，李自成摇了摇头，“大材小用，你的天地，不在这里，启秀学院出来的学生，注定都是华夏的精英！”
……
这个新年，李自成将重心放在了生产、制造和教学上，军队的训练都交由四营主将自行管理。
军队的操练越发严格起来，一般将校中即使有不想卖劲的，也因为害怕军令森严而不敢稍有松懈。
每天早晨，四营主将天不明就起来巡视全营，清点完人马后便开始操练。
越是大冷，他们越是督促得紧，谁也别想贪恋五更鼓的热被窝，大帅说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兵练好，过完新年，只怕就要打仗了。
看着大家在新年中有吃有穿，李自成松了一口气，总算对吴金良有了一个交待，相信他在地下也会相当满意。
十八寨悄声无息，苦练内功，但整个陕地却是沸反盈天。
府谷县的王嘉胤率军南下，而清涧城的王左挂挥兵北上，两路大股的农民军有会师的迹象。
杜文焕和吴自勉派出军队，抢先占据了延川和安定，意图阻止高闯王北上。
不料高迎祥全军掉头向西，渡过了洛水，占据了庆阳府重镇华池。
官兵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刘应遇继续追剿王大梁，其它如贺人龙、伍烈、辛思忠部纷纷向庆阳府追去。
“肥的拖瘦，瘦的拖死，这就是游击战的精髓！”
李自成在登龙居中指着沙盘跟众将讲解完毕，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魏浩然摇着扇子说道：“高闯王出世，整个陕地就如同一阵春风吹过，朵朵鲜花眨眼间便冒了出来，够官兵们忙活了，无论是王嘉胤还是王左挂，不如高闯王多矣！”
沙盘上红蓝两色旗插满了整个陕西省，粗看上去代表官兵的蓝色旗帜要多出不少，但细细看来，红色的旗帜虽少，彼此之间却有呼应，蓝色旗帜虽多，却这一杆，那一杆，显得松散无比。
“报……”
李强走了进来，“大帅，王左挂派麾下头领瓦背儿前来，正在聚义厅等着大帅呢。”
“他娘的！”李过叫了起来，“难不成他们也将咱们看成了地主老财，今日他化缘，明日你化缘，欺负咱们呢？”
高杰担心的说道：“大帅，你杀了他手下头领大红狼，只怕来者不善啊！”
党守素也有些紧张，他和叶氏最近情投意合，已经住在了一处，每每想起当日让她来试探大帅，就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对叶氏越发的温柔。
“来了多少兵马？”
李强说道：“清涧城以瓦背儿和张飞率五千人为先锋向北挺进，他们的军营临时扎在南面的蜈蚣山上，对我军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张飞是一员猛将，武力不凡。”刘芳亮单人银枪闯荡江湖，对这些武林人物如数家珍。
“明远，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过不乐意了，将浓眉一紧，整个人就如同一张满月之弓。
第130章 你认识我么
瓦背儿回营之后，将李自成的表现一说，张飞等人笑得捧着肚子。
他心中高兴，大声喊道：“给咱们每个小队发两坛子好酒，今日咱们算是找到一只肥猪，弟兄们天冷辛苦，大家好好乐呵。”
大家齐声欢呼：“谢大帅恩赏！”
王左挂的军队并没有严肃的军纪，整支部队分为三部份。
第一部份是核心人员，头领一级人物所率的精壮，他们是军队的主力，无论是粮食还是赏赐都是以核心人员为主。
第二部份则是其它小杆子和各地依附的流民，战斗力很差，很多人连武器也没有，手执木棍，只能壮壮声势。
他们一天能喝到两碗粥，如果打下了城池，也能抢到一些好东西。
第三部份则是胁裹的炮灰民众，这群人年老体衰，都是些妇孺老幼，遇上战斗，王左挂便以他们为前锋，一来可以减少粮食的消耗，二来也能消磨对手的力气。
蜈蚣山这五千人马是他的核心部队，李自成多少有些名气，王左挂派出两员大将，并没有轻视之意。
瓦背儿向火边一坐，跟张飞碰了几碗酒，部下们有的称赞他威风无比，将李自成镇住。
也有人感慨王大帅的名头如此显赫，如果打下葭州，恐怕就能和府谷县的那位平起平坐了。
瓦背儿对各种阿谀奉承的话已经习惯，既不感到特别喜欢，也不感到厌恶，有时还忍不住含笑点头或凑一二句有风趣的骂人话。
想着对面山上有一头肥猪，这群人在大堂上推杯换盏，最后醉得七倒八歪，呼呼声震耳欲聋。
……
蜈蚣山在黎明时候就开始起雾。在白雾和曙色的交融中，山寨十分寂静。
一抹抹轻柔的雾气在枝头上缠绕，小鸟的欢叫声从雾气中传出，显得更加清脆，寨门上边的灯笼在晨风中摇动，感觉有些朦胧。
山寨中绝大多数将士们还在酣睡，既没有黎明的号角声，也没有马蹄声和呼喊声。
这里地势险峻，寨外是一片宽阔平坦的石坝，没有可以隐蔽之处，放眼一眺，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寨门上的将士有此地利，都乐得好生休息。
突然有一名士兵听见从一里外的浓雾中传来了马蹄声，他警觉起来，赶快叫醒坐在火堆旁打吨的几位弟兄，一起走出窝铺。
他们凭着寨垛下望，这时雾气还未消散，远处看不真切，只觉马蹄声更加近了。
一个弟兄突然间恍然大悟，笑道：“吴家寨还真是守信，大清早就带着粮草来了。”
他身边的士兵将手中的长枪放下，把手搭在眉眼之上，努力想看清楚前方，嘴中说道：“他敢怠慢吗？咱们守在这里，就是给他们下马威呢。”
“老子敢打赌，五百石粮草，只有多，没有少，他李自成不敢动一点手脚！”
一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守寨门的小头目从被窝里被叫醒了，边揉着惺忪睡眼边打哈欠，来到寨门上。
这里寨门前传来了众多的脚步声，喘气声，还有马匹的响鼻声，他慢慢看清了走在最前边的模糊人影，向寨下大声问：
“谁？干啥的？”
刘芳亮走了出来，抱拳说道：“在下刘芳亮，奉寨主之命，特来向王大帅献粮。”
头目闻言心中喜欢，嘴上有些客气，“啊呀，你们辛苦了，带来的粮食很多吧？”
“数目都由寨主亲自计点，绝对不用有错。”
说话之间，送粮的队伍来到寨门下边，在晓雾中拥挤着，站了很长，队尾伍一直延伸到弯曲的山路。
小头目一看马车上全是粮食，连忙吩咐快开寨门，他自己也下了寨墙，同一群弟兄站在门洞里边，迎接运粮队。
当他看见几位衣服破烂的民夫都背着粮食口袋，高兴地说道：“各位弟兄辛苦啦，辛苦啦，送来这么多粮食，大帅定然有赏！”
刘芳亮一直停在寨门前照料运粮队伍进寨，一名大汉进寨后停留在头目的身边没动。
看着一辆辆马车驶进寨里，头目眼神越来越亮，不禁转头看向那名大汉，由衷赞道。
“都说十八寨有粮，看来是名不虚传啊！”
那名大汉见大部份车队已经进入寨内，忽然将眼睛一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你认识我么？”
头目忽然感觉到不妙，抓住剑柄，回答说：“我想不起来，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是谁？”
“我是一只虎，阎王爷前，别报错了名号！”
头目刚刚拔出剑来，已经被李过一脚踢倒，挥剑斩下了首级，他那双睁的浑园的眼睛，充满着震惊。
“杀……”
李过剁翻头目之后，一声虎吼，率领亲兵冲向寨墙，那些睡眼惺忪的守寨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很快都被砍倒。
马车中窜出来不少士兵，训练有素的集合起来，很快排列出了三个整齐的方阵。
“要准！要稳！要狠！”
李自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持破军枪，强调着战时纪律。
“降者不杀！”
李过跟刘芳亮比划着手势，两队一左一右，向寨中杀去。
寨中的情况虽然不熟，但有着新降的俘虏带路，攻击进展的十分顺利。
李自成留下双喜守住寨门，带着自己的十多名亲兵，换上瓦背儿部下的服装，在左臂上缠上白布。
“官兵劫寨啦！官兵劫寨啦！”
这一小队人马一边乱叫，一边向前飞奔，不一会就混入了溃兵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李过一路上只担心混不进蜈蚣山寨，如今一进了寨门，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直向中心老寨奔去。
这次奇袭，四营主将只有高杰没有主动求战，于是李自成把他和党守素留在了吴家寨，带着李过、刘芳亮的两营一千五百人马前来，力求一战将王左挂的主力全歼。
一千多人马像潮水般向寨中涌进，如一只大手，先分成几股，然后慢慢从四周向中心靠扰，将要握成一只拳头。
这只巨大的拳头一旦成形，掌中所有的生物，将化为齑粉！
刘芳亮并不如李过那般直取中军，而是分出一部份兵马从背后包围瓦背儿的老寨，只留下一条小道供溃兵下山。
第122章 疯子练兵
新年还没有过完，今天才是正月十五，无论是士兵还是民众都沉浸在元宵节欢乐的气氛中，就连春风也散发着慵懒的味道。
吴堡城的校场上却是杀气腾腾，士兵们在几名教头的带领下，正在认真的进行例行操练。
洪承畴很早就来到校场，坐在台上仔细的观察着这些士兵，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立在他周围的众多将校也不敢随意开口。
校场上有五营之兵，一营为五百人，这些兵并不是朝廷正规编制，而是洪大人另起炉灶，按照自己的设想成立的家丁部队。
很多人不明白洪大人为何不向杜镇借兵，而是选择训练新军，并且从选将到招兵全是自己一手操办。
除了几名将校是向杜镇暂借，校场上的家丁们几乎都没有从军的经验。
这样的家丁，能顶什么事呢？
洪大人到底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读书人，肚里有着锦绣文章，要说到兵事，的确很外行。
杜文焕离开吴堡之后，城中仅留下一位守备李卑，兵马不过一千，看上去十分空虚。
不少官员认为洪承畴后悔立下了军令状，所以才招收了五营的家丁，有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味道。
得到圣上任命杨鹤总督三边的消息，洪承畴轻叹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家丁操练的更加勤奋。
他重点参照了戚少保的练兵经验，虽然浑河血战之后，以戚金为首的浙军名将尽皆战死，世间再无戚家军，但戚金的三子元弼却被他引为副手，助他练兵。
戚元弼对家传鸳鸯阵和车营的用法很是精通，这批家丁不过数月，已经有了精兵的影子。
看着校场上的家丁将竖阵、直阵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身为总教习的戚元弼还是很不满意，走到洪承畴身边说道。
“大人，咱们火器太少了，遇上骑兵，恐怕……”
浑河一战，戚家军以三千对数万东虏铁骑，用火器给八旗以重大杀伤，努尔哈赤将自己的正黄旗都给打残了，也只是惨胜收场。
要不是总兵陈策指挥失误，让戚家军和白杆兵各自为战，胜负犹未可知。
如果戚家军的人马再多一些，火器再多一些，也许努尔哈赤就真的顶不住了。
浑河血战是每一个活着的戚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火器就是戚家军致胜的法宝！
“文善，咱们在这里并不是和东虏作战，对付流贼，这样的装备已经很不错了。”
洪承畴也有自己的无奈，练兵需要大量的银两，自己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绞尽了脑汁，才勉强能维持这五营士兵的开支，再多的就没有了。
“希望仲鳞到了，会有办法吧。”
他相信只要张梦鲸和自己在这里，陕地的流贼们就翻不了天。”
戚元弼将自己腰间的剑柄狠狠捏住，痛声说道：“大人，区区流贼值什么，唯愿与大人再战东虏，报我戚家血仇！”
“文善，会有那么一天，咱们作好准备，先剿了流贼，安定了内部，提大军兵出山海关，和东虏再决胜负。”
两人正聊着，就见亲兵头目吴义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紧张。
“大人，紧急军情！”
洪承畴眼皮一阵跳动，他熟悉吴义的作风，见他这副神情便知道形势严峻，挥手止住他继续往下说，对戚元弼说道。
“咱们回府再议。”
……
吴堡城沉溺在元宵节的狂欢中，从正月初一日起，全城火树银花，着实热闹了一番。
督粮道衙门后花园中扎有鳌山一座，高结彩棚，遍张奇巧花灯，约有万盏，与天上星月争辉，如同白昼，使人们看起来眼花缭乱。
在鳌山下边，利用原有的苍松翠柏，又栽了许多竹竿，扎成九曲黄河，河两岸尽是柏枝、花灯，曲折回环。
很多官绅在后花园中赏灯，各色沉香细烟氤氲，丽人、才子们的衣香、脂粉香相混，香风远飘数十丈远。
细乐声与环佩丁冬声交织，时时点缀着细语轻笑，少女们头戴珠翠，三五成群的赏灯喝彩，轻轻的笑声如珍珠落盘一般，溅得人心中很是清鸣。
再有才子摇着折扇，谈论着明年的乡试，憧憬着未来。
更有些壮怀激烈的后生，指点江山，意兴遄飞，将大明朝的辉煌一一道来，惹来山呼般的喝彩声。
洪承畴却无心欣赏如此美景，将几位心腹将领召进书房，拈着胡须久久不发一语。
高、王二人在安塞起义之后，挥兵南下，强攻汉中府，求援的信件如雪花般向着陕西、四川飞去。
南下的官兵已经到了汉中府一带，就在官兵准备合围之际，高迎祥和王大梁在汉中的洋阳县兵分两路，王大梁继续向南猛攻南郑、沔县，高迎祥却率领八千人马，不声不响的调头北上，出其不意的直取延安府。
官兵没有人料到这些流贼竟然敢打延安府的主意，延安府治所肤施防守空虚，县令弃城而逃，义军兵不血刃便占据了肤施县。
此举不但打通了北上与二王汇合的通道，还像一把铡刀，将摆开一字长蛇的官兵截为两断。
高迎祥在肤施开仓放粮，一时间投军者无数，士气大振，部队急速增加，很快壮大到三万多人。
利用分兵之计由王大梁将官兵主力吸引到汉中，高迎祥攻下延安府后名声大噪，陕地不少杆子和流民纷纷向延安府靠拢过去。
有了领袖的牛群，就不再是被狮子任意猎杀的温顺动物，它们带上了一份狂暴，四蹄之下，就算狮王也得退避三舍。
现在谁也不知道高迎祥下一步的打算，那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让屋里所有人都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洪承畴见屋内气氛太过沉重，呵呵笑了几声，拈须说道。
“高逆攻破肤施之后，假行仁义，无知愚民受其欺哄，裹胁日众，你们认为他下一步目标是哪里？”
几位将领在参政大人问话时都已经恭敬起立，等他问毕，守备李卑因自己官职最高，赶快躬身回答。
“卑职等身负封疆重任，只因兵饷两缺，未能早日剿灭流贼，致有肤施失陷，百姓惨遭屠戮，有负圣恩，真是罪该万死！”
第123章 机会
洪承畴闻言摇了摇头，止住了李卑的话。
“这事不是你们的错，圣上已有旨意传来，着兵部右侍郎杨修龄任三边总督，刘广生为陕西巡抚，张梦鲸为延绥巡抚，李应期为巡按御史。”
这则消息还未传到守备一级的耳中，李卑等人一听，心中皆升起了寒意。
圣上果然对陕西官场进行了大清洗，一个不留啊！
几名心腹将领互视了一眼，面容肃穆，都收起了平时的态度，认真了许多。
李卑清了清嗓子说道：“依卑职看来，贼人有在陕北汇聚的势头，现在岳大人正在宁州，诸军用命，必不会让固原乱军和高贼汇合，假以时日，必能歼灭流贼。”
洪承畴闻言点了点头，“不意陕地乱民纷起，本官已上奏朝廷，听候严加治罪，各位将军必要守好吴堡、葭州一线，截断贼人去往山西的道路。”
千总马科说道：“吴堡经大人苦心经营，城高池深，兵勇众多，决无可虑，还请大人放心。”
“本官并不担心吴堡，然葭州由刘将军固守，他在碎金镇被火贼所败，虽然随后屡有斩获，但本官担心火贼复来，刘将军力有不逮，所以召各位将军前来，商议如何对付火贼。”
如果不是洪大人提到李自成，一群将校已经将此人忘之脑后，听了这话，方才想想此人连战刘宇浩、贺人龙、黎国栋、伍烈等人，鲜有败绩。“
书房中沉静了下来，外面不时传来爆竹之声，让人有些心烦。
李卑出言说道：“经末将看来，目前当以高逆和二王为主，火贼占据了十八寨便无动静，咱们严加监视即可。”
洪承畴见将校们并没有将重心放在李自成身上，摇了摇头，说道：“猛兽捕食之前，不鸣不动，是为蓄力，火贼现在悄无声息，安知是否正在蓄势呢？”
经他一提醒，几位将佐不禁点了点头，马科出列抱拳请命。‘
“大人，城中尚有一千人马，咱们可以先破十八寨。”
李卑出言反对，“这样不是上策，别忘了府谷、清涧尚有几万流贼，他们的眼光都看向葭州和吴堡，咱们负有守土之责，大人更是立下军令状，城中士兵守城有余，但要进攻则显不足。”
“李将军说的不错，直接出兵并非上策。”洪承畴微眯双眼，左手五指轻扣案桌，发出有节奏的敲击之声。
“但不闻不问，任其坐大也不是办法，咱们可以用间。”
“用间？”
诸将来了兴趣，静等大人说话。
洪承畴收敛了笑容，面孔有些阴冷，“孙子兵法中便有用间之道，这些流民的成份复杂，正好为我所用，你们安排一些精悍的部下，分批潜入十八寨和其它流贼营中，一来可以打探贼人的虚实，而来可以策反他们的头目。”
“大人妙计！”李卑听罢不禁喜形于色，轻声说道：“卑职手下有不少能人异士，这些流贼的头领们四处招兵买马，正好让他们混入其中，如能引起内乱，不动刀兵就能将其剿灭。”
洪承畴点了点头，“你们要多想想，流贼们提着脑袋造反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粮食、女人和权势，咱们用金钱和官职收买他们内部头目，让其自乱，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一听这话，所有将校都看向了参政大人，心中充满敬意。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马科身形站的笔直，“大人洞悉人心，这招也可以用于其它流贼，如二王、满天星、点灯子这些贼人胁裹甚众，正好可以在其中大作文章。”
洪承畴见诸将喜笑颜开，心中轻轻一叹，换着自己总督三边，必定不会用这样温和的手段。
杨鹤此人一生都在做学问，跟其它东林党人一样，搬弄嘴皮子还行，哪里懂太多兵事，圣上派他来的意图，洪承畴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没钱！
以抚为主！
不过自己对付这些流贼的方法有很多，杨修龄在前面安抚，并不妨碍自己在后面动刀。
只要自己清剿得力，杨鹤这种书生能奈我何？
洪承畴从请来戚元弼开始，就下了用武力征剿流贼的心思，只有杀光这群乱民，才能让社会安定下来，让人民安居乐业，让大明国泰民安。
有了钱，练好兵，辽东的战事，便不会如此艰难。
这些流贼和东虏遥相呼应，罪不容诛！
自己这份心思，并不曾与任何人坦露，虽然是四品大员，但洪承畴知道自己在陕西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想拿到更多的话语权，得靠战功，而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人是自己崛起的机会，青云直上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轻声说道：“咱们谈谈高逆下一步何去何从。”
延安府是一个特别敏感的地方，好似整个陕地的棋眼，高迎祥将棋子摆在这里，便有着无尽的可能。
就这一招，足以让洪承畴对高迎祥十分重视。
诸将想了一下，仍由李卑上前答话。
“大人，向西贼军可以和固原叛军汇合，向北可以去向青涧、府谷，向南亦能行那虚虚实实之计，再入汉中，所以实在不好妄加判断。”
“你们都判断高逆不会向东而来？”洪承畴冷不丁问道。
屋里没有人回答，代表着他们共同的心思。
流贼就是流贼，如同泼出去的一盆水，四处乱溅，怎么会来进攻坚城呢。
“兵法上有出其不意这招，你们都想不到，也许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流贼正好利用。”
洪承畴向着北方皇城方向深施一礼，“咱们深受圣上隆恩，容不得半点差池啊！”
诸将面有愧色，连连点头，洪承畴见达到了目的，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认为，高逆能否会攻打宁州城？”
李卑这次很快回答，“岳大人正在宁州，庆阳府万无一失，请大人不必担忧。”
洪承畴认真说道：“高逆起事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集合所有力量，和咱们正面作战，夺取陕西的控制权。”
这话吓了诸将一跳，马科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是不是太高看这些流贼了！”
第129章 借粮 借粮
自从带兵之后，李过浑身上下多了不少杀气，这气势徒然间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魏浩然和萧离脸色有些发白。
李自成笑了起来，“无论是王大统领还是王大帅，都是咱们的前辈嘛，既然王大帅派人前来问侯，咱们也不可失了礼仪，诸位就跟本帅一起前去聚义厅。”
高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大帅，要是他问起大红狼一事？咱们如何说？”
李自成双眼向左右看了看，一耸肩，摊开了双手。
“什么大红狼？你们谁看见这位英雄好汉了？”
党守素第一个摇头回应。
“不曾见过。”
屋里众人明白过来，笑嘻嘻学着大帅摊开双手。
“也许人家没来这里。”
“一定是刺探军情去了。”
李自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登龙居。
……
瓦背儿没有料到这李自成真是一问三不知，矢口否认见过大红狼，虽然那日的事情李自成封锁的很严，还是有一些消息传到了王左挂耳中。
依大帅的意思，就要起兵寻仇，不过被苗美劝了下来。
苗美和王左挂是生死之交，两人在一个村长大，王左挂武力不凡，而苗美则是聪明无比。
苗美的意思很简单，大红狼被黑一事只是猜测，没有直接证据，如果兴兵问罪，不免给了各路义军口实，这样有损王大帅光辉的形象。
“他妈的，什么事都推得一干二净！”瓦背儿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不满，却在心中怒骂了一句。
不过苗军师早有安排，张飞率领五千人马正在蜈蚣山上扎营，想来李自成也会感觉到来自王大帅的威压。
他明显慑于自家义军的威名，交谈中口若悬河的赞叹王大帅种种光辉事迹。
瓦背儿怒气渐消，眼前这位看来是个上道之人，好容易觅得一个机会，举起了左手五掌摇了起来。
当日刘备就是这样得到了五百石，瓦背儿觉得这办法好，很好！
此时无声胜有声嘛。
“呵呵。”李自成果然心领神会，“五百石的土豆，没问题，等咱们收获之后便给王大帅送去。”
“不。”瓦背儿摇了摇头，“土豆虽好，但王大帅用兵再即，现在需要的是军粮，所以请火帅立即准备好，本将与亲兵将其护送回营。”
一旁的李过听得大怒，却被魏浩然眼神压制，只好立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只管将双将乱瞟。
李自成依然笑容满面，连声称是，并无一丝拒绝之意。
瓦背儿心中暗暗发笑，有了这五百石，以后就会有五千石、五万石。
大家正相聊甚欢，就见定国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道：“大帅，山下又有人前来，说是借粮。”
瓦背儿听到耳中，差一点笑出声来，看来只要开了这个头，就算这里有一座粮山，也不够搬啊。
李自成脸色难看起来，徐徐问道：“谁家借粮？”
“点灯子赵胜差手下金翅鹏前来，也要借粮五百石。”
瓦背儿闻言，将背靠在椅上，舒服的跷起了二郎脚，左一摇，右一晃，眯着眼神，打量着这间聚义厅。
“呵呵。”他心中想道：“如果赵胜也能借到粮食，咱们隔三岔五便来借粮，估计要不了多久，十八寨便会风流云散，不动刀兵，便能削弱李自成。
等到他众叛亲离之时，只需要自己点头，自然有人将他的首级献上，以祭大红狼兄弟在天之灵。
想到愉快之处，他幽幽开口说道：“咱们义军同气连枝，火帅，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李自成果然很听瓦背儿的话，一脸苦笑道：“原来是赵帅啊！这……人家也是看得起咱们，补之，你去清点一下咱们的粮食，再苦再难，也不能凉了赵帅的心啊！”
李过早已经气得三尸暴跳，偏又发作不得，见军师给自己不停使眼神，气哼哼的起身，大步流星出门去了。
这里李自成向瓦背儿抱拳说道：“不瞒瓦帅，咱们粮草已然不多，得各方接济一下，明日清晨便差人将粮草送上，绝无半点虚言。”
瓦背儿见他已经是满头大汗，心中讥笑不已，先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打足了官腔，好说歹说方才勉强同意下来。
“好吧，明早本帅就在营中等侯，希望火帅尽快将粮食送到。”
李自成长舒了一口气，连声应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不知王大帅此次出兵，意指何处？”
瓦背儿心中忖道：“蜈蚣山五千人马便是专门为你们而来。”
不过嘴上却笑言，“火帅莫非不知？高闯王差麾下副帅曹操罗汝才和八大王张献忠，闯塌天刘国能送来消息，要咱们在葭州合兵一处，打开通往山西的道路。”
李自成脸上一片尴尬，勉强笑道：“这等机密大事，闯王自然捡要紧的人商议，本寨主实是不知。”
瓦背儿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火帅不必如此，以后大家便是兄弟，等到打下了葭州，咱们都去山西快活，听说那里粮仓中都是满满的粮食，还有不少商队，肥得流油啊！”
这一席活说的李自成脸上阴云顿时消失，恢复了笑容，带着一众部下，将瓦背儿送到寨门。
“火帅请回吧，好生清点一下粮草，万不可敷衍。”瓦背儿严肃了表情，“无论如何，必须优先保证王大帅的五百石粮食，火帅英明，当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放心，明早粮草必到。”李自成连连点头，看着瓦背儿已经走远，还踮着双脚不停地挥手。
萧离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帅，别装了，人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
高杰本来心中对李自成今日的所作所为异常鄙夷，一听这话，心中一惊，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王左挂，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李自成转过头来，眼神中已经带上凌厉的杀气。
“军师今天好生招待那位金翅鹏，只说本帅有病，就不见了。”
高杰又是一惊，问道：“大帅，要是明天他问起这粮食之事，又当如何回话？”
李自成还没说话，一旁萧离笑了起来，“这个简单，乱棍打下山去即可。”
“哈哈哈哈。”
寨门前响起一片洪亮的大笑声。
高杰也跟着大笑，眼睛里仿佛看到满天的刀枪亮烁着寒光，不由想起那句名言。
米脂有李哥，人狠话不多！
第131章 破寨
蜈蚣山，望乡台。
刘宇浩听到山顶响起了喊杀声，狠狠一拳击在松树下，对麾下三名千总说道。
“看来消息无误，两股贼人正在山上火并，你等带兵截断各处要道，务求不使一人落网！”
“卑职遵命！”
这三名千总跟着自己主将，近来打了不少胜仗，已经有消息传来，刘将爷很快就要高升，到时自己也会水涨船高，眼下又有军功可赚，无不欢呼雀跃，纷纷抱拳领命。
其中一位千总迟疑着说道：“要是贼人拼死从望乡台突围，将军压力太大，不如多带些人马，以备万一。”
刘宇浩眼露不屑之色，“本将何曾将这些流贼放在眼中，二百标营人马在这里，就如青峰屹立，那些贼人如何能冲得出去？”
千总还想说什么，刘宇浩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说道：“对了，不必赶尽杀绝，咱们多要俘虏。”
“要俘虏作甚？”三名千总都不明白。
刘宇浩用深遂的眼光看向三人，幽幽说道：“你等照做便是，这里只是开胃菜，大餐还没有开始呢。”
千总们越发觉得刘将爷的形象十分高大，异口同声大赞道。
“将爷英明！”
看着三位千总带兵离去，刘宇浩示意亲兵将小马扎放在树下，舒服的靠在树干之上，闭上了双眼。
“没有特别的事情，别打扰本将军的好梦！”
……
蜈蚣寨中最早惊醒的是瓦背儿，他的亲兵奔进来，见众头领在如此紧急情况下依旧未醒，急中生智，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瓦背儿在冷水的刺激下睁开了双眼，一骨碌翻身起来，很快明白了状况。
喝令亲兵将张飞等人泼醒，他冲出门去召集部队，不多时已经有了五六十人。
这时张飞也冲了出来，此人一身蛮力，有着燕人的强横，提着开山刀大步往外跑，同时大叫一声：“全跟我来！”
士兵们紧跟在他的身边，瓦背儿将牙一咬，喝令自己的亲兵也快速跟上。
刚冲出大堂，袭寨的兵马已经扑到了大门口，眼前关闭大门已经来不及了，张飞一声怒吼，挥动开山刀冲杀出去，一时间将李自成的兵马阻住。
瓦背儿是个乖觉之人，虽然武力不是上等，头脑异常聪明。
一看门外涌来众多兵马，他便知道整军反击的良机已失，眼珠一转，高声让张飞在前门顶住，自己则带着四名亲兵向着后门而来。
“要快！”
他心中清楚，张飞虽勇也只能阻住一时，自己能不能逃出生天，就要看行动的速度。
只有离开老寨，自己才有机会整军应战，就算事不可为，也能向山下逃去。
“李自成！”
他咬牙切齿低吼了一声，心中暗暗发誓，回到王大帅那里，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人的无耻汇报给大帅，让大帅尽起精兵，灭了十八寨。
“可恨！”
听着四周不停的响起濒死前的惨呼，瓦背儿将牙关紧紧咬住，身手敏捷的翻过了后院的高墙。
果然，这里没有乱兵，静悄悄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是战？是逃？
瓦背儿一时间有些蒙，刚才那血与火的场景，突然离自己十分的遥远。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咱们跑吧！”
一名亲兵终于忍不住说出声来。
仿佛是一团死水，突然开了一个通路，整个水潭变得轻快起来。
“走……”
瓦背儿下定了决心，将满脑子的刀光剑影抛开，当先向着山下而去。
……
李过被张飞挡住，两人狠拼了几记，一时间势均力敌。
“你投降吧！”
李过爱惜他的英勇，见他死战不退，忍不住出言招揽。
“滚你娘的！”
张飞豹眼浑圆，吐气开声一声吼，开山刀的速度和力量攀上了巅峰，空中响起了长刀划开气流的尖啸声。
“怕你不成！”
李过被他激出了火性，古绽刀寸步不让，两柄大刀雪亮一片，翻翻滚滚杀得门前空无一人。
没有人敢在这两大高手的刀势下站立，尽皆躲得远远的。
张飞的人马有的已经作鸟兽散，有的仍在拼死抵抗，这时刘芳亮杀到，见李过战得正酣，将银枪一挥，大叫。
“降者不杀！”
张飞一见他出言消解着部下的斗志，向着四名亲卫吼道。
“杀了他。”
刘芳亮见口号开始发挥作用，敌人的抵抗在减轻，不禁大喜，指挥手下齐声高呼，而自己银枪如龙将四人全数圈了进去。
山寨中的人马虽然比李自成多出几倍，却被这一场奇袭杀得四散而逃。
两名主将无法组织起残兵，被杀得头晕脑胀的士兵们顺着没有拦截的小道，象决堤的洪水一样冲下，一去不再回头。
但仍然有一部份士兵渐渐汇集到了辎重营。
这里有一位小头目，听到喊杀人刚奔出去，见敌兵进寨多如潮水，正在猛扑老寨大堂，他立刻退回营中，将大门关闭。
他吩咐部下从里边用石头顶牢，同时率领亲兵们首先爬上房坡观查敌情。
“弓箭，会射箭的都上房。”
顿时十数名士兵冲了上来，大家在房坡上观看着外面的战况，
在老寨四周进行着激烈的混战，在最激烈的中心反而不再有呐喊声和喊杀声，只有沉重的用力声，短促的怒骂声，混乱的脚步声，刀剑的碰击声，以及狼牙棒猛然打在人身上和头部的闷响声。
战斗的人群在不断移动，好像激流中的漩涡，有人增加进去，又有负伤者撤退出来。
看着敌军杀散了没有将领组织的溃兵，头目长吸了一口气。
“准备战斗。”
这时上房的弓手已经有了一百余人，凭借紧固的工事，只要能守上一个时辰，汇集到这里的自己人便会越来越多。
也许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头目心中转过这样的念头，将手狠狠向下一挥，吼道。
“……”
他没能再发出声音，张开嘴的头颅飞在空中，跳起了优美的舞蹈。
“动手！”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房坡上顿时形成了混战，同一装束的十余名士兵拔出兵刃挥刀乱砍，不少人莫名其妙就被砍翻在房，顺着房坡滚到了院中。
第132章 斗将
房顶上的弓手们毫无准备，被十多把钢刀砍得惨叫连天，余者见势不妙，弃了弓箭连滚带爬跳下房去，抱着头向后面乱跑。
这都打的是什么仗啊！完全分不清敌友，很容易产生混乱。
士兵们混在一处乱战，李自成已经打开了大门，破军枪斜指蓝天。
“投降者，活！”
蜈蚣山寨的抵抗慢慢静止下来，当李自成回到老寨大堂时，张飞身边的弟兄们已经伤亡殆尽，四名亲兵也被刘芳亮一一生擒活捉。
见两把大刀杀得正欢，刀来刀去寒芒耀目，李自成点了点头，没想到王左挂下面还有这等人物。
破军枪如一条飞龙，打断了两头正在狠咬的猛虎，枪头逼住开山刀，张飞大吼一声，双臂用力，竟然没有挑开长枪。
“你太累了，投降吧！”
李自成对着李过作了一个休息的手势，示意这人让自己对付。
李过第一次遇上平生劲敌，两人战了上百招，依然是平手之局，对此人很有好感，嘴中赞道。
“好手段！”
张飞放眼四望，身边已无一名亲兵，知道大势已去，却也不惧，双手紧紧握住刀柄，舔了舔嘴皮，看向李自成。
“卑鄙，无耻，小人！”
“扑噗……”
李自成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这黑大汉实在可爱。
“兵不厌诈，你没学过兵法吗？怪不得会一败涂地。”
听罢李自成的嘲笑，张飞鼓起双眼，却又无话可说，气得将刀柄狠狠向地上一顿。
“多说无益，咱们手下见真章！”
李自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让李强拿来一袋清水丢了过去。
“你战了一场，本帅不会趁人之危，你先休息一下，咱们再战。”
张飞本欲拒绝，心想自己如不休息，只怕体力不支，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于是放下逞强的心思，盘膝坐在地上。
一股酒香飘来，张飞鼻孔禁不住猛吸了两几下，快速张开了眼睛。
李自成正就着酒袋喝酒，见他眼神瞟来，哈哈一笑。
“俺多饮一分酒，便多了一份力气，等会打得你落花流水。”
“哼！”
张飞舔了舔嘴皮，到底没忍住，将手一伸。
“酒来。”
李自成笑笑，将手中的酒袋掷给他，“要死也要作一个酒鬼吗？”
“哼！”
张飞拿出酒袋猛灌了几口，只觉得这酒又香又醇，平生从未喝过如此美酒，忍不住又举起了酒袋。
这时的蜈蚣寨大局已定，五千士兵除了被杀和受伤无法逃脱者，其余的已经作鸟兽散，大规模的抵抗已经结束。
双喜等人带兵清剿残敌，刘芳亮和李过则站在李自成身边，为其掠阵。
烈酒入肠，神经兴奋起来，张飞将喝光的酒袋一抛，握住开山刀站了起来。
“你们一起上，爷爷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李自成淡淡说道：“休息好了，就让本帅看看你的真本事。”
猛吸一口气，张飞在眨眼间直直冲而上，大刀向着李自成头顶狠狠劈下。
“斩了你，爷爷不亏！”
身形往左移出五尺，枪花暴扬，身未回，目未视，破军枪已将张飞的杀招挡住。
“不过如此。”
李自成白衣身形陡然拔起，枪尖炸出一蓬寒星，围着张飞盘旋，寒星仿佛银河殒落的星群，其中有几束急厉而强烈的朝张飞溜泻而下。
“当……当……当。”
两人急速地交换了几招，张飞一脸铁青，手臂抖颤如波，在手臂的抖颤下，长刀幻起千道重影，似巨浪打向沙滩，层层不绝。
“有点意思。”
百鸟朝凤枪法将寒星汇成一条光束，点在刀尖之上，强大的气流让两人的衣衫瞬间鼓了起来。
灵枪吐信。
交手十数回合，张飞渐渐落入了下风，他的气力在那道光束的围绕着急剧消失，周边的压力让他的身形却如狂风中的小草。
“结束吧。”
看着张飞刀法已乱，李自成长枪虚晃，惹得大刀来迎，而他全身肌肉蓦地起了一阵急速的抖动，身形像一抹不借着任何外来之力的闪电在刀影中穿掠，直进中宫。
“历害！”
一旁的刘芳亮见到百鸟朝凤枪的精妙，不禁大叹出声。
“刀法也不弱。”
李过沉浸在大刀中已有十余载，见张飞收回全身气力，把刀舞得如风轮一般，守住自己的要害，也点头称赞。
“哈……”
一声虎吼，李自成明澈的眸子里闪射着一片暴烈的火焰，破军如穿透重云的霞光，似溅飞如玉的水箭，突出了刀影的包围，就在那一伸一缩之间，将大刀弹开，枪尖不偏不斜，停在了张飞咽喉一寸之处。
“如何？”
张飞全身气势尽泄，大刀‘当’的一声，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他将双眼闭上，长叹一声。
“动手吧！”
……
随着溃兵蜂拥下山，望乡台热闹起来，刘宇浩也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来，指挥自己的标营列成方阵，前面竖起了大盾，如同一片城墙。
溃兵们在这必经之路上，无法组成阵势冲击盾阵，只好化整为零，尽捡深沟高洼奔路，衣甲扔得满地皆是。
刘宇浩在亲兵的簇拥下，见到如此场面，喜得满面红光，他拒绝了将领们追杀的建议，只是守紧这条要道。
“敌军已成惊弓之鸟，毫无斗志，自有几位千总对付，你等擦亮了眼睛，抓住了贼首，就是最大的功劳。”
瓦背儿心中一片冰凉，本以为从小路下山，是一条生路，不想山下竟然有官兵守株待逸，他一身鲜明的盔甲被官兵死死盯着，几名亲兵不多时便被乱箭射翻，周边再无一人。
“停。”
刘宇浩得意的喝止住弓手，整了整甲胄，大声吼道：“还不速速投降？”
瓦背儿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向无人之处飞逃，刚滑下一处徒坡，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掉进了挖好的陷阱。
“抓住了，抓住了。”
“真如逮兔子一般轻松。”
“将军真是用兵如神，就知道贼首不敢恋战，必会向着这里逃跑。”
“哈哈，一个小坑，在将军手中，已经胜过千军万马啊！”
第133章 大破王左挂
随着吼声，一群官兵兴高采烈的冲到陷井旁边，举起明晃晃的刀枪，对准了瓦背儿。
眼见自己无法逃脱，成了翁中之鳖，瓦背儿站在陷井中，脸上全是绝望之色。
欢欢喜喜带着五千精兵来讨债，本以为是一趟好差事，还有张飞这样的猛人相助，李自成不就是佛祖掌心中的小猴子么，最后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呢？
“官爷，我……我……小的愿降。”
他心中再无一丝勇气，接过上面递下的树杆爬了上来。
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瓦背儿，刘宇浩点了点头，这次真没白来，现在最大的鱼儿已经落网了！
“将军，咱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千总们对自己的主将佩服的五体投地。
刘宇浩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声下令。
“士可鼓不可泄，集合全部兵马，随本将攻上山去，将另一群贼人消灭干净！”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刘宇浩一马当先率兵急进，山上果然没有一丝抵抗，官兵们士气如虹，齐整的队形看上去像是一枝无敌之师。
站在山寨的最高处，李自成看着官兵从前方上山，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大帅，战死的几十名兄弟已经掩埋完毕。”双喜前来汇报。
李自成点了点头，“其它尸体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需要，将受伤的兄弟们带上，咱们立即从后山撤退。”
“大帅，后山会不会有埋伏？”双喜不放心的提醒道。
“不会，速度要快，你留下断后，和他们假意交锋一阵。”
双喜仿佛懂得了什么，不再说话，快速执行命令，李自成向着山下的帅旗挥了挥手，小声笑道。
“真是位有福之人啊！”
……
拥进蜈蚣山寨的官军很快占据了各个路口、各处寨墙和重要宅院被完全控制。
中央老寨的宅子已经被官军点着，火光与浓烟冲向天空，李自成早已经率兵从老寨的后门扬长而去。
寨墙上的官兵已经叫了起来。
“快投降！你们已经跑不掉了，赶快投降！”
可是这队人马宛如未闻，刘芳亮在前面开路，李双喜断后，从后山闯出一条通路，急急而去。
有几名百总正欲率兵追击，却听到后队传来鸣金声。
“将军有令，穷寇勿追，立即清剿寨中残敌！”
……
葭州守备刘宇浩龙威虎胆，率部攻破蜈蚣山，全歼五千流贼！
这样光辉的战绩轰动了整个陕西官场，在汉中的沔县，刘应遇率兵大破王大梁，斩首数千，血流成河，王大梁苦战得脱，率着几千残兵败将躲进了大山里。
老刘小刘再次成为陕西官场的焦点人物，正值官场动荡之时，二刘这两场胜仗让新来的杨总督脸上有光，让离去的武总督多了一分战绩，皆大欢喜。
新任三边总督杨鹤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上书请封刘宇浩为游击，领参将衔。
刘参将的军令状让杨总督对葭州一线十分放心，严令陕地大将陈洪范、杜文焕、刘应遇、吴自勉等人通力合作，乘胜追击，将高逆消灭在庆阳府一线。
…………
华池县衙大堂被高迎祥作为中军大营，今天各部队的头目相聚一堂，商议进兵事宜。
王大梁兵败的消息已经传来，这两天在城内肆意抢掠的头领们交头接耳，言语中充满着担心。
“闯王到！”
中军的声音让堂内的嘈杂声静了下来。
后堂走出一位三十左右的汉子，高个儿，宽肩膀，颧骨隆起，天庭饱满，高鼻梁，深眼窝，浓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他戴着一顶北方农民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帽尖折了下来，身着棉甲，在甲外罩着一件半旧的青布面羊皮长袍。用一条战带拦腰束紧，显得无比精神。
高迎祥坐在帅座之上，伸出左手示意众将归位，用双眼扫了堂上二十多位部将，方才开口说话。
“王大帅兵败后下落不明，这事大家已经听说了吧？刘应遇果然是商洛名将，不可小觑，现在腾出手来，很快就会北上，兄弟们商议一下，咱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闯王，怕个求，王帅手下并无精锐，刘应遇不过侥幸而已，咱们在西边打的狠一些，将刘应遇兵调动过来，王大帅的压力就会轻松下来。”
曹操不在，绰号三只手的冯习所率第二队人马最多，他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高闯王手下共有十队人马，每队兵力从二千到三千不等，其中以第二队的三只手伍习，第四队的郝摇旗，第五队的曹操罗汝才，闯塌天刘国能实力最强。
对于该不该南下救援王大梁一事，大伙众说纷芸，迟迟无法统一意见。
冯习话中的意思便是不要率军南下，华池县虽然不算繁华，但在这些农民头领眼中已经是天堂。
不少部下都希望和陕北的二王合兵一处，开创全新局面，汉中府临进巴蜀，不但多山，而且条件艰苦，又有几员官军名将围剿，再去汉中风险太大。
虽然大家喝酒时嘴中都是兄弟，但要提着脑袋去维护这份友情，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心理底线。
冯习之言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一时间豪言壮语响彻大堂，大有三天拿下宁州的气势。
高迎祥将众将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叹，当初在关外当响马时，王大梁和自己感情最好，听闻他被刘应遇击败，高迎祥很想率全军南下与刘应遇决战。
但现在自己是一军之主，王嘉胤和王左挂都同意出兵，三方合兵打开山西通道才是关乎全局的大事，如果现在提兵南下，不但毁掉跟二王的盟约，还容易陷入官兵的重围之中。
想着自己和王大梁在关外为盗时，把酒言欢的种种场景，他眼眶有些湿润，一时间举棋不定。
“报……”
探马飞奔上堂，急声报道：“葭州游击将军刘宇浩策反了王左挂手下头目瓦背儿，令官兵化妆成义军，在青涧河畔大破王左挂，斩首数千级，河水为之断流。”
高迎祥大吃一惊，“此事当真？”
第134章 东进
“闯王。”探马回道：“千真万确，可怜王左挂数万人马被击溃，已经缩进了大山深处以避官兵的锋芒。”
消息如火星溅入草堆，引燃了堂上诸将的情绪。
“闯王，速速向东，不能见死不救。”
“闯王，王大帅一旦有失，整个战局就坏了。”
高迎祥终于下定了决心，拔出腰间长剑。一声大喝。
“郝摇旗何在？”
一名体壮腰圆，身高近八尺的大汉应声而出，此人本名郝大勇，是闯王军中的掌旗官，每逢战事便摇着战旗冲锋在前，勇不可挡，高闯王便给他取名摇旗，现在真名反而没人叫了。
郝摇旗是闯王的绝对心腹，一见闯王首先点到自己，裂开大嘴直乐，一声虎吼。
“末将在。”
“与你三千人马，向西攻击宁州，敢去吗？”
从华池到宁州有一百多里，众头领听闻闯王要攻打宁州，先是心中一喜，又听只派郝摇旗一枝人马，不禁又将心悬到了半空中。
秦良玉、刘应遇、张令，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而陕北并无显赫名将，有些城池只有文官驻守，他们不禁患得患失起来，只怕闯王决意南征。
“有何不敢，闯王，你叫我打到那里，我便杀到那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是十界阎王殿，俺老郝也敢杀它十个来回。”
“好！”
高迎祥最喜欢郝摇旗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一掌击在案桌之上。
“你带三千人马进攻宁州，据探子来报，岳和声此时正在宁州，官兵闻讯不敢不去相救，你要作出大军出征的姿势，将场子扯的越大越好，明白了吗？”
“明白！”
郝摇旗一挺胸部，“岳和声那小儿，老子轻轻一捏，就能将他的卵蛋捏爆，怕他个鸟，老子打下宁州，抢它三天，玩它三天，好好痛快一场！”
不少头领纷纷向郝摇旗伸出了大拇指，这位闯王旗下第一勇将，天生就有一股激情，能够振奋人心，每当他抱着战旗冲阵之时，再疲乏的士兵，也平添了三分力气，跟着他一同杀敌。
“我愿跟摇旗兄弟一同西征。”
“我也愿意作摇旗兄弟麾下小卒。”
郝摇旗痛恨官府，每每攻下城池，只要是有钱的人家，不管老女老幼，先抢后烧，军纪十分败坏。
他现在房中有三个女人，都是抢的有钱人家的婆娘，晚上经常把她们操得干嚎尖叫。
他是闯王的爱将，高迎祥嘴上说他几句，并不会从重处罚，因此大家都愿意跟着郝摇旗打仗，不但快活，而且有油水可捞。
“此是诱敌之计，摇旗不可打下宁州。”
闯王之言犹如一盆冷水，将大家的热情浇灭。
郝摇旗搔着头皮问道：“闯王，这是为何？”
闯王将手指向地图，“你吸引住官兵主力，咱们才好东进，跟其它义军汇合，杀狗官，除奸吏。”
大伙一听闯王要东进，而不是南下，又欢喜起来，纷纷表示支持。
高迎祥将一堂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
“好兄弟，为兄对不起你。”
一拍帅案，发出一声大响，高迎祥仿佛将心中的烦忧拍了出来，大声下令。
“诸头领回去整军完毕，咱们一记回马枪，再进肤池！”
……
登龙居中的凤鸣小院中香风阵阵，金色的阳光泻在桌上一个精致的瓷瓶上，像是小孩调皮的眼神，想要弄明白这是什么。
攻破蜈蚣山已经有半个多月，陕西的形势又起了很大的变化，但李自成并不十分在意。
春天已经来了，空气中充满着鲜花的香气。
花香给了李自成灵感，现在这个时代虽然有香粉等化妆品，但香水还未问世。
香粉，熏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红楼梦中薛宝钗就十分嫌弃这样的化妆品，认为不上档次，也不够高雅。
林妹妹好像也从来不用这些。
如果是香水呢？
大观园中肯定整日香气弥漫，贾宝玉这样的公子哥一定视若珍宝。
有了这样的神器，没准藕官、秦可卿都能玩上手了。
播种下土豆、红薯和玉米后，他就开始忙着研制香水。
这东东可是后宫争宠的利器，到时免费赠送周奎这位国丈几瓶，周后有了香水，也许能和田妃斗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大明帝国已经有了一群东林党人，如果后宫再起波澜，朱由检一定会更忙了……
香水乃是高档奢侈品，更加适合直销模式。
直销，就是合法的传销，当下线发展到一定数量和规模后，这些人为了保往自己的即得利益，为了雪白的银子，必然会随着自己的指挥棒冲锋陷阵！
所以香水是不会拿到市面上售卖的，并且会限量制造。
物以稀为贵，民众现在大都吃不饱饭，要香水来做什么呢？
李自成现阶段大力发展的是逍遥阁这样的餐饮行业，可以救助不少饥民，还能为自己带来多方面的利益。
制造香水的原料并不复杂，制造工艺却不简单，涉及到了化学反应。
配置香水的原料，主要有三样，纯洁水、酒和香精。
李自成经过不停尝试，终于试验出香精的陈化处理，与酒精、蒸馏水混合比例等等高难度问题。
现在桌上瓷瓶中的香水，便是试验后的成品。
他趴在桌上，细细看着这个小瓷瓶，自言自语说道：“他奶奶的，这个时代如此多的美人，有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吗？”
“自成。”
邢凤娇一身劲装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王左挂吃了败仗，听说全军覆灭了。”
李自成已经从谷成处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的粮是那么好借的？这次王左挂被打的如此凄惨，点灯子会不会被吓尿呢。
给周围这些农民军一点教训就是了，朱由检又没给自己一文钱，自己才不当他的雇佣军呢。
“凤娇来的正好。”李自成止住了她继续述说军情，拿起桌上的香水，笑吟吟的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大白天的。”
她一看到李自成脸上的微笑，有些心慌起来，将大白天这三个字咬的很重，
“你真是一个色女。”李自成耶揄道：“大白天就想了吗？”
第135章 流血了
邢凤娇哪里抵挡的了这样的语言攻势，小脸飞红，连连摆手。
“自成，你……你不许欺负我！”
“好吧，好吧。”
李自成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脸皮薄，颜色笑话在这里并没有市场，小心将手中的瓷瓶打开，顿时香气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
邢凤娇惊喜的叫了一声，一蹭便飘了过来，双眼看着小瓷瓶，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香水，女人最喜欢的东西。”
“嗯，好香，我很喜欢。”邢凤娇并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这是本帅制作出来的第一瓶香水，送给你了。”
“自成，你真好。”邢凤娇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勇敢的看着心上人，身体有着一种向前的冲动，却被她生生压制了下来。
现在是大白天呢。
“知道怎么用吗？”李自成笑容中带着莫名的味道。
“不知道，自成，你教教我。”
“你要认真学喔。”
“嗯，这是当然。”
“那么，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
高氏和杜氏边聊边走进了凤鸣小院。
这座小院只有几位跟李自成关系密切的女人可以进入，杜氏不光是定国的姑姑，又是杜政之妹，在十八寨中的身份不低。
纺织厂已经建立了起来，虽然规模不大，仅有二百多名女工，但在十八寨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想要进纺织厂，一定要由高氏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娘认可，因为飞梭织布机的构造并不复杂，如果有高明的工匠多使用几次，便能仿制出来。
不过在吴家寨中，再高明的探子也无法进入核心地带，这二百多名女工都是跟高氏和吴家、党家有着密切联系的姻亲，身世异常清白。
看着一匹匹棉布生产出来，所有员工都十分高兴，纺织厂的福利待遇李自成一概不管，都交由高氏管理。
琐事太多，高氏见王沛琪主管文工队，黄琼主管伤兵队，便将杜氏抓来当了副手。
杜氏现年尚不到二十岁，本以为此生再无锦绣年华，常常在杨庄以泪洗面。
不想李自成破杨庄，将她救出了火坑，定国逆天的表现，在十八寨有了神童之名，杜氏兄妹更加得到了全寨人民的赞扬和尊敬。
杜氏如今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认了高氏作干姐姐，跟着她一起管理纺织厂。
两人正聊着纺织的事情，却听到西边厢房中传来轻微的声音。
“好疼……”
她们都是妇人，一听便怔住了。
杜氏小脸一红，拉了拉高氏，“姐姐，这……”
高氏也是一头雾水，“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吧？”
“大帅军法森严，这个时侯，会是谁呢？”杜氏小脸发烫，明知故问。
“要不，咱们去看看？”
高氏也觉得全身有些发热，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杜氏虽然没有回答，但两女已经转了方向，蹑手蹑脚向着东厢的暖阁而来。
“嗯……”
“自成，轻一点，好痛。”
窗户下的两女闻言走不动路了，满脸通红，脑海中开始想像屋里两人现在是什么姿态。
“凤娇，别怕，我会轻轻的。”
“再轻一些嘛，你看，都流血了。”
两女互视一眼，高氏作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杜氏却有些犹豫。
女人好八卦，这么好的八卦，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于是她做了几个手势，高氏一见，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继续偷听着墙角。
“放心吧，流了这点血，一下就好了。”
“自成，轻一点嘛。”
“喔，你别叫，叫得我心头直跳。”
房中情意绵绵，房外春心泛滥，两女都是久旷之身，只觉得双脚都要站不稳了，必须要夹紧，才能不露出马脚。
杜氏越听越心慌，怕再听下去越发不可收拾，鼓起全身勇气拔腿举步，不想慌乱中踢上一个小石头，发出清脆之声。
“谁？”
屋里李自成一声冷喝，身形如风冲出房门，邢凤娇跟他很有默契，两人一前一后，将屋外两人堵了一个正着。
“高姐，杜妹。”邢凤娇化掌为刀正要下击，一见是她们，连忙收回了招式，欢喜的叫道。
“你们来的正好，自成发明了一种香水，说是咱们女人的神器，正要让我试试呢。”
“你们……你们在试验东西啊？”
高氏不愧是大姐，很快镇定下来，左手轻轻抚着鬓角，显得风情款款。
“刚准备试呢，我的手指被小木刺扎破，自成帮我包扎呢。”
原来如此！
闹了大乌龙的高、杜两女在心中将自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感受着双腿中间温润的湿滑，她们在心中不停的否认。
没想男人，绝对没有！
李自成并没注意到她们奇特的表情，本来准备和凤娇通过香水来一场亲密接触，看来计划已经泡汤了！
四人进屋不久，就见邢凤娇快步走了出来，对着门外值守的女兵说到，“你快去通知沛琪妹妹和琼姐，说有一件好东西，让她们快来凤鸣小院。”
虽然香水保存上半年后味道更醇，那份淡淡香气更能撩人心扉，不过这一群女人显然等不及了，将李自成围在了作坊内。
“我要。”
“我要。”
“我也要。”
……
“他娘的，真是好笑，岳和声竟然被活活吓死了，难不成高闯王是巡海夜叉，身高十丈，青面獠牙吗？”
党守素和田见秀轻声议论着来到登龙居，今天李自成下令所有部将在登龙居龙恨堂参加军事会议，不允许缺席。
露过启秀学院时，党守素放慢了脚步。
“玉峰，你说大帅天天呆在学院中，像苦行僧似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他一点都不兴奋吗？’
田见秀神秘的说道：“英奉，在他的心中，教育弟子和制造香水更加重要。”
“横竖就是些女人的玩意。”党守素说到这里，将声音低了下来，“不过我得讨一瓶回去送给秋香，她一定很喜欢。”
“你们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田见秀本身不好美色，见到党守素那副神往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看着李强站得笔直，挡在了院门口，两人就知道大帅正在亲自授课，一问才知道还有半个时辰才会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