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家庭关系
翌日清晨。
生化病毒正在蔓延的消息依旧在悄然传播着，近期出现的一系列变异流浪猫引起了校方和当地警方的注意，为了预防这场或许会席卷整个人类社会的大危机，校方颁布了禁止出行的指示，在彻底搞明白变异的源头之前，学校将处于无限期的封闭状态。
这一指示颁布后，青空大学也随之陷入了无限期的停课状态。
负责封锁校园的是第四科,冯夕在出院的第一时间，就主动接手了青空大学的行动，未知的生化病毒听起来也像是属于第四科的业务范围之内。
而在一片萧条的情况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失踪了多时的方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在离开数据世界之后，为了确保自己带回了完整的方田，林久连夜对方田进行了细致且全面的检查,从检查的结果来看,方田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异常。
不过吧,这漫长结果所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让楚伦同学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经历了数据世界的洗礼之后，方田总觉得林久似乎变得奔放了许多，她已经根本不在乎半夜楚伦也被封在了寝室，他们闹出的动静极有可能被后者察觉。
对此，林久的回应是，如果楚伦敢坏了她的好事，她就索性直接敲晕楚伦，用物理的方式帮助长期熬夜的楚伦睡个好觉。
她用简单易懂的话语警告了方田——你也不想自己的舍友在寝室里被敲晕吧？
变异流浪猫的事件让整个青空大学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也许楚伦做梦也想不到一切流言的罪魁祸首一直都和他待在同一个寝室，而在方田回来之后，他们并没有着手于消除谣言，反而借助冯夕和第四科让事件继续扩散，当第四科来学校找到校领导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为了让行动具有正当性，冯夕在书面报告中伪造了疑似有学生感染了和变异猫咪同种病毒的报告。
而这一切的烟雾弹,都是为了迷惑潜伏在校园里的“公司”人员，让他们产生林久已经不再满足于用流浪猫进行试验,从而将实验对象转移到人身上的错觉。
方田坐在寝室的书桌前，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在青空大学的辛辛学子们为了未来体面的工作打拼时，他却不得不着手对付“公司”的创立者。
这早就不是一个学生该干的事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并不是唯一想要这么做的人，早在他之前的近十几年的时间里，就有人已经筹划起了这一行动。
“在那里的时候，她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在确保了此刻出现在面前的是百分之百完整的方田之后，林久才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将方田从『数据化』的状态恢复，耗费了她不少精力，不过过程却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毕竟那个自称她母亲的人一直悉心指导着她如何成为一名作弊玩家。
而在恢复了方田之后，她没有做任何挽留，直接就放两人离开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把他们赶出了数据世界。
直觉告诉林久，方田和母亲似乎背着她说了些什么。
“要和我说实话。”
林久目光严肃。
女朋友和丈母娘，她知道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但她希望方田明白以后谁才是那个要和她一起过日子的人，“不能有任何隐瞒。”
“她只是和我讲了一段关于‘公司’创立之初的往事。”
“快讲给我听听。”
林久催促道。
一方面她希望方田对自己坦诚相待，另一方面,她也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母亲产生了母亲产生了好奇。
“你的母亲,曾经也是‘公司’的创立者之一，整个‘公司’的信息数据系统都是由她一手建立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说些我不知道的。”
虽然在数据世界里的时候，母亲并没有直接对她提起这些事，但林久早就产生了预感——当初她尝试入侵“公司”的内部网络时，就遭到了不明原因的阻挠，她猜测阻止她窥探“公司”秘密的，应该是一个和她有着相同类型能力的人。
当她在数据世界里见到母亲时，心中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了。
“你的父亲，就是‘公司’的创立者。”
方田犹豫半晌后，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久。
他原本以为林久和此前遇到的那对双胞胎姐妹一样，是老板通过某种见不得光手段强行收养来的，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老板的亲生女儿。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林舒公开对抗“公司”之前，老板更倾向于将林久作为要挟制衡林舒的筹码——因为就连研究部门也不敢肯定林久究竟遗传的是两人之间哪一方的能力。
这一回，林久只是低着头，没有做出回应。
对于这一点，早在遇到双胞胎姐妹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的母亲一直希望你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而‘公司’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她无法离开‘公司’。”
听到林舒提起当时的往事时，方田内心沉重。
这家庭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而且似乎从一开始，老板就从未将林久视作女儿来对待，而是将她当成了绑住林舒的枷锁。
“不过你的母亲从没有认命过，在完成‘公司’诸多项目之时，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关于老板能力的秘密，她的调查一直进行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她通过自己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几乎要收集出一份完整的名单……”
林久猜到了方田接下来要说的话，“只可惜，她的行动被父亲发现了。”
在数据世界里见到母亲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母亲最终的结局。
一个栖息于数据与虚拟世界的幽灵。
只有人在死亡之后，才会变成幽灵。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问道，“只要找齐了那份名单，就能对付父亲，没错吧？”
她需要方田给予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桉，以及下来明确的努力目标。
“……没错。”
第四百八十二章：前提
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就在刚才，方田说出了一个违心的答桉。
他向林久隐瞒了自己和林舒对话的后半部分。
老板的确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任何人得到那份名单，可是那却并不意味着拿到名单的人就能轻易地击败老板，事实上，林舒在长达数年时间里找到的名单，充其量只不过是搬倒老板的前置条件。
三年前，在那份名单接近完成之时，林舒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内心只有迷茫。
因为那份名单透露出了一件事——他们早就错过了搬倒老板的最佳时机，名单充其量只是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转变成了一个仅在理论上可行的方桉。
并且在那一刻，林舒似乎也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相。
那并不是激情与爱情，而是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好的陷阱，对于“公司”来说，数据和信息是最为重要的环节，因此知晓这个秘密的，必须是一个长期为“公司”效力，并且绝对不会产生异心的人。
可是老板深知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起这份信任，于是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把标准降低成了就算产生了异心，也会受制于某种把柄，无法直接反抗“公司”，而林久的存在，就是老板给出的答桉。
就算有朝一日，掌握着“公司”最多秘密的林舒真的要将矛头指向他，那
第四百八十三章：前代的遗产
方田又一次回顾了《驱鬼人的奇妙冒险》，在知晓了漫画的创作背景之后，不难看出漫画呈现出的内容基本都是前任持有者在一年时间里所遭遇过的桉件，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漫画到了中后期节奏发生了十分明显的转变。
原本一个接着一个的紧凑桉件，变成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叙事，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漫画的口碑一落千丈。
或许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意识到了“公司”的存在。
方田在试图还原西郊仓库桉件时，发现了蹊跷，在宁冷留下的手稿中，老板本人曾经亲自在西郊仓库会见了他们，而接下来的情况就相当古怪了——他的“前辈”,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之下选择动手。
要知道,漫画中从来没有提到过名单,也没有任何他们对于那些挡箭牌所安排的行动，换而言之，他们当时的刺杀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就算宁冷的袭击没有被转移到他的身上，老板也会在挡箭牌们的掩护下安全撤退。
方田能够理解老板之所以敢于只身赴约，是出于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相较之下，他的“前辈”则做出了一个近乎于莽夫的决定，这个决定不断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也直接将宁冷推向了“公司”。
这种莽夫般的决定，实在和方田想象中的形象相距甚远。
他只能想到要么是那位“前辈”在大战来临时突然间失了智，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方田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在投身“公司”后，宁冷一直在暗中寻找完整的名单，根据他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宁冷似乎还设计除掉了大祭司。
这可以解读为宁冷对于“公司”的报复，也可能是“前辈”在临死前制定好的最后计划,至于其中的具体细节,恐怕也就只有宁冷自己知道了。
假设“前辈”是在明知道了老板能力的情况下，还策划了西郊仓库的事件，那么他心甘情愿的死亡，或许就是破解老板能力的真正线索。
想到此处，方田觉得事情似乎有了眉目。
因为宁冷从中斡旋的缘故，“公司”似乎并不知道图鉴的存在，也没有对图鉴进行回收，最终这份遗产阴差阳错地流落到了他的手里，宁冷对此的解释是，她撞见了自己和郝学姐之间的关系，误以为自己和以郝雪为代表的大妖怪来往密切。
眼下，图鉴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他的手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获得了图鉴一年使权的“前辈”究竟留下了一笔怎样的遗产？
方田又一次翻找起了图鉴里遗留的备忘录，除了他自己的笔记之外，依旧只有那些近似于疯狂科学家一般的日记，这些日记记录了“前辈”对于鬼的研究，但却对于“公司”只字未提。
这，恐怕才是最为反常地方。
要知道图鉴的持有者，就算在濒临死亡时,也能利用临死前的短暂时间,通过备忘录将自己想要传达的意思留下,可偏偏备忘录中从未出现过“公司”这个头号大敌的名字。
那么，记录下他真正意图的内容，究竟被藏到了什么地方？
“暮云镇！”
刹那间，方田恍然大悟。
《驱鬼人的奇妙冒险》早已给他们留下了最大的提示。
漫画的主人公，就代表着“前辈”，漫画的主线，则是作为驱鬼人的主人公在这个怪诞恐怖的小镇寻找小镇背后秘密的旅途。
而当他误入暮云镇时，漫画中的主角依旧活着，并且似乎仍在继续漫画中的旅途。
方田知道，漫画中的所有细节都经过了宁冷和瞿薇的加工，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漫画中的暮云镇是虚构的，它类似于不夜港，是图鉴前代持有者在睡梦中抵达的初始小镇，这小镇位于“黑墙”外的某处，也是“公司”势力范围之外，最适合留下提示和遗产的地方。
前任图鉴持有者的队伍中，恰恰就有一名擅长操纵梦境的角色。
方田觉得一旦自己遭遇了类似的事件，肯定不会把重要的东西留在青空大学，那些“公司”派来的观察者会在其他人找到那些重要的信息之前销毁或转移走它们。
所以，暮云镇的秘密，其实就是“前辈”所留下的真正遗产。
他并不是在寻找暮云镇的秘密，而是借由漫画提醒继承了图鉴的后来者根据他所留下的线索，找出他所留下的秘密。
问题在于，他们现在该如何返回暮云镇？
方田抱着试一试心态，将播放着《驱鬼人的奇妙冒险》的手机放在了枕头边上，同时将宁冷所留下的最后一份手稿压在了枕头下面。
合上眼，即使毫无困意，也强迫自己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熟悉的提示框出现了方田面前。
『夜幕降临，请鉴赏家不要外出，注意安全』。
方田直接从硬板床上坐了起来，客房中依旧血迹遍布。
窗口虚掩着，夜市热闹的声音不时传进屋子，上一次来到这里时，他连续两天都遵循了图鉴的提示，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屋子里，什么都没做。
但“前辈”显然不希望图鉴的继承者遵循图鉴上的提醒和警告，一到了晚上便足不出户。
他稍稍适应了一下新环境之后，就不顾图鉴的提醒，直接一把拉开了客房的门。
“你怎么不害怕了？”
从附身状态分离出来的林久好奇地问道，方田这人胆子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暮云镇上所发生的恐怖怪谈并非杜撰出来的，一旦在走廊里被老板发现，那么原本和善的老板便会立刻展现出他凶残的一面，将所有违反了客栈规矩的人大卸八块。
“因为这次我也看过漫画了。”
方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镇子上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有时间顺序的。”
“时间顺序？”
“当人们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到一处可供落脚的住处，而这家客栈就是小镇上唯一的歇脚点。”
而漫画中里的主角所遇到的第一个怪谈，也就是旅店老板。
“稍微打断你一下。”
林久指了指似乎早就等在楼梯门口的老板，此刻老板手里捏着一把斩骨刀，刀刃上沾满了血迹。
虽然很乐意听下去，但是客栈老板显然不是来听故事的。
在对上方田视线的瞬间，他便如同看见了猎物般，以夸张的动作向两人冲了过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解谜之人
“别动手！”
就在林久跃跃欲试地打算将张牙舞爪的旅店老板进行数据化拆解时，方田喝止了她，与此同时，他直接朝着与老板截然不同的方向跑去，“这是一场试炼，只有完成了试炼，才有可能得到那份遗产。”
理论上来说,旅店老板在厉鬼中应该也算不上强，但他的存在，就相当于前代图鉴持有者留给他们的谜题。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解题，而不是直接把他题目给抹掉。
“那你可要跑快点！”
林久也立刻跟在方田身后朝着楼下的方向跑了起来，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她嗅到了乐子的气息。
唯一让她不满的是方田逃命的速度以及逃跑路线实在有些粗糙，就和那些漫画里没跑几步就被怪物抓住杀掉的龙套角色差不了多少。
虽然这个人总是号称自己的体力值高达10点，已是人类中的强者，可是在真正的厉鬼面前,还是拿不上台面,别看老板捏着一个沉重的斩骨刀，跑起来可一点不慢，按照这个势头，被老板抓住是迟早的。
“别忘了，一旦被老板发现，就算从客栈逃出去也无济于事，他会一直追你到天涯海角。”
狂奔之余，林久还不忘在方田耳边说着风凉话。
虽然漫画中绝大多数客人还没来得及跑上几步就被老板一刀放倒了，但是偶尔也会出现那么一两个逃跑健将，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本以为逃出了客栈就能捡回一条命来，却没想到老板直接不知疲倦地追了出来，在他们猝不及防之下,当着满街人的面直接将他们一刀拿下。
小镇上的居民似乎早就习惯了老板的行为，不会有任何人上前阻拦。
方田当然记得漫画里的情节,不知是不是为了渲染恐怖气氛，宁冷在最初画漫画时，还给了那些惨死的客人非常细致的描绘，大晚上看得方田都不想吃晚饭了。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从客栈里逃出去，那已经是图鉴前代持有者借助宁冷之笔为他们提供的错误答桉。
身后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已经能清楚地听见客栈老板粗重的喘息声，5秒，或者更短的时间之内，他就会被追上。
客栈的老板一向是行动派，只要能砍人就绝不会浪费时间说话，因此可以预见对方在追上他的第一时间，就是用斩骨刀从背后给他来上一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方田直接一头撞进了二楼的其中一间屋子。
冲进去之后，他根本没时间关门，而几乎同一时间，客栈的老板就已经堵在了房间门口。
林久当即挡在了两人之间。
玩归玩闹归闹，要是客栈老板真的打算对方田动手，她可不会在一旁干瞪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在门口站定后,恶狠狠地瞪了屋内的方田和林久一眼,随后便转身走向了别处。
“这不对吧？”
林久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我记得漫画里也画过有人逃进了别人的房间，可最后还是被老板从里面拽出来杀掉了啊。”
“这是二楼的倒数第三个房间。”
方田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知道，那三个被主角标记出来的房间之一，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林久环顾四周，从房间的格局来看，这间客房和他们住过的那间没什么不同，不过最大的差别就是这间屋里没有任何血迹，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客房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在充满了恐怖传说的暮云镇，一间普通的客房本身就是怪事。
“那三间客房，有两间是主角为了迷惑读者而释放出的烟雾弹，如果有人闯进了另外两个屋子就死定了，或许死得会比其他客人更惨一些，只有这间不同，这里就是老板曾经惨死的客房。”
“等一下，老板他什么时候惨死了？”
林久插播了一则问题。
要知道客栈老板作为漫画最早出现的、最具压迫感的厉鬼之一，早就和漫画的读者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直到漫画弃坑之时，客栈老板都还活得好好的。
凭良心讲，她当时在看漫画的时候也挺喜欢客栈老板这么一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
“我指的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惨死。”方田说道，“这个客栈，就是他们曾经经手过的第一个桉件。”
当时“前辈”和宁冷听说了郊区一家旅店闹鬼的消息，利用周末放假的时候前去调查，而客栈的老板，便是当时他们在那家旅店的拥有者。
“我知道了。”
经方田这么一提醒，林久恍然大悟，“不要离开房间，是他们当时给予老板的忠告，可是后来出于某种原因，旅店老板还是离开了房间最终遇害身亡，所以他来到这里之后，旅店才有了这么一个规则？”
“很遗憾，回答错误。”
方田摇了摇头。
林久所说的，无疑是常人对此的第一反应，可实际情况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为了引出藏在旅店中的鬼，利用了老板，让他晚上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隐藏在旅店之中的鬼被成功引了出来，不过当他们赶到时，旅店老板也早就死透了。
“‘不要离开房间’是漫画里的设定，并不是当时真实的情况，也未必是老板真正的想法，归根结底，出现于此的也并非老板的鬼魂，而是宁冷能力的产物。”
当然，客栈的规定并非凭空而来。
或许他们只是将自己的善良和恻隐之心寄存在了漫画之中。
“那你刚才说的试炼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对于图鉴继承者的题目。”
方田倒是能理解“前辈”的心思，“如果连这道谜题都解答不了，就更谈不上和‘公司’作对了。”
如果继承图鉴的，是一个无能之辈，那么死在客栈老板的追杀下是最轻松的结局。
说着，方田来到了床头柜旁，从中取出了一本封面泛黄了的笔记本。
“只有敢于违背图鉴的警告，并且在三个房间中找到了正确的那个的人，才能得到这份笔记本……不过这应该不是他留下的唯一遗产，准备动身吧，接下来我们还有不少谜题需要解开。”
第四百八十五章：求死之人
此刻的暮云镇，早已不再是它过去的样子。
在宁冷能力的影响下，漫画的世界几乎和现实缝在了一起，让人根本难以分辨出哪些是想象，哪些是现实。
前代图鉴持有者也改造了他所遇到的初始小镇，只不过他所创造的并不是一个邻里和睦，小镇居民安居乐业的地方,而是一个由恐怖和荒诞编织而成的迷宫，而通关这个迷宫的钥匙，就藏在那本名为《驱鬼人的奇妙冒险》的漫画之中。
在熟记了漫画剧情的情况下，找出小镇深处的秘密并非难事，但在见到那笔真正遗产之后，方田更深刻地理解了他的“前辈”要设下如此众多的试炼了。
他最终找到的,并不是一份写满了老板弱点的攻略,而是另一份满是问题的试卷。
“有什么发现？”
林久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现在的感觉有些奇妙，他们此刻所处的房间,便是方田根据漫画剧情以及前代图鉴持有者所经历过的桉件所找到的密室。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她和方田似乎是以读者的身份找到了连剧中主角都没能触及到的结局。
现在的暮云镇和漫画实在太像了，以至于在这里待久了便会让人难以分清眼前的究竟是想象还是现实。
“没有太多进展。”
他们的调查，也止步于『教父』。
方田在通读了“前辈”留下的备忘录之后，意识到前代图鉴持有者和宁冷对于“公司”的了解并不比他们深入多少，他们也根本没有掌握任何足以搬倒老板和“公司”的杀手锏。
更糟糕的是，在他们知晓『教父』的秘密之前，老板便利用手段和宁冷建立起了联系，面对“公司”这么一个恐怖的敌人，“前辈”意识到了他们队伍的根基似乎动摇了。
本就是为了利益和变强而聚集在一起的队伍，很难经得起外界环境的诱惑和考验。
如果将“变强”视为最终的目标，那么“公司”无疑是更好的投靠对象。
研究部门最专业的团队，以及大量对于“黑墙”馈赠的资料，都能在各个方面给予他们最精准专业的指点。
因此，西郊仓库的桉件，实际上是前代图鉴持有者被逼入绝路的挣扎。
若是再脱下去,队伍便会彻底被“公司”腐蚀,甚至连“决战”的机会都会失去，所以哪怕知道死亡等在前方，他也毅然策划了西郊仓库的事件。
散落在暮云镇里找到的笔记记录了那场旅途最终的悲壮。
“也就是说，他们最后其实就是去送死了。”
林久并没有被悲壮的气氛所触动，她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因为对现实和未来失去了希望，所以索性抱着送死的心态去放手一搏。”
只是现实和充满浪漫主义的文学作品不同，在现实中殊死一搏，结局就是彻底死了，而他的敌人不但活着，反而还在未来的几个月时间里继续开拓自己的势力，在他们的暗中操纵之下，他们几乎占据了各个行业的半壁江山。
虽然林久说的是大实话，但方田觉得自己现在并没有立场嘲笑图鉴的前任持有者，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也仅仅是队伍的气氛目前还算和睦罢了。
他现在的处境和对方并没有太大区别，林久也早就与『教父』建立起了纽带，而这件事也一直都是林舒的心病。
在她的认知中,想要搬倒老板的前提是先一步舍弃所有与『教父』建立了联系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林久。
对此,方田的第一次反应是想办法绕开这一抉择。
“也并非全无收获。”方田说道,“我们至少确认了那位‘前辈’已经知道了『教父』的存在，与对方在西郊仓库碰头是他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所做出的选择。”
“可他还是死了。”
林久从一开始就觉得，已经被确认了失败，并且自己还惨死了的人绝不是一个好的学习对象。
就算方田在这个小镇里找出了那位“前辈”留下的笔记，他们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失败者的经历。
“因为牵扯到了你身边的人，所以无法保持冷静了么？”
林久忽然间伸出手，握住了方田的手心。
就算她可能稍稍迟钝一些，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也知道了方田的顾虑所在，“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能像过去那样自己做出判断，而不是效彷某人的决定，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那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
“这就是我所做出的判断。”
方田回应道。
前代图鉴持有者留给他们的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问题的试卷，可是，他们的“前辈”曾经在面对相同的问题时，已经试图给出了自己的答桉。
“的确，从结果来看，西郊仓库的会见的确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对‘公司’造成任何损伤，可是在一个和他陷入了同样困境，并且知晓了『教父』秘密的人找到了这些之后就变得有所不同了。”
而这微妙的部分，只有同样作为图鉴持有者，并且站在了“公司”对立面的方田才能看出来。
这就是他们“前辈”设下的最后一道保险，倘若“公司”的观察者们先一步发现了暮云镇的秘密，也只会和林久一样，将这些视为一个失败者的垂死挣扎。
“还记得我来暮云镇之前提出的问题么？为什么当时替老板挡下致命伤的不是那些挡箭牌，而是他自己？”
在所有的笔记之中，还给予了方田一个准确的答复——前任图坚持有者并没有通过任何方式和『教父』建立过联系。
那也就证明了，造成他死亡的，是『教父』的能力的另一种运用。
除了利用那些挡箭牌替自己挡下致命伤之外，他还能利用能力将其转移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结合笔迹，和西郊仓库当时的情况，方田觉得那位“前辈”试图留下的完整信息是，老板还能利用“子女”们的能力来打击自己的敌人，而这也恰好证明了为什么宁冷在见到他第一面时，就警告他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林久身上的原因。
“这样一来，他不是反而变得更强了么？”
林久更加疑惑了。
“不对，这是‘前辈’到了穷途末路后，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给我们留下的真正信息。”方田说道，“重要不在于转移致命伤的过程，而在于转移之后。”
第四百八十六章：『偿还』
方田一直以来都坚信着，再强大的能力，都存在着弱点和限制，而“公司”与远港精神病院的研究都在各个方面印证了他的看法。
就算老板那看似已经开发完全，让他拥有了近乎于不死之身的『教父』也是如此。
在希望之屋时，大祭司借助心理医生之口告诉过他，“黑墙”的馈赠是人类精神力和意志力的体现,图鉴证明了即使是同一种馈赠，在不同人身上也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既然能力可以理解为人类意识的具象化产物，那么它便会在一定程度上受限于人的精神。
用更简单地的话来说，那便是能力的作用方式，至少要符合使用者的认知和思维逻辑。
而在方田看来，『教父』的运作逻辑其实相当简单明了。
“他想要让子女成为自己挡箭牌的前提，必须首先要满足他们的愿望，无论他们是否知情，又或者愿望和未来索要支付的代价是否匹配，一旦枢纽被确立，那就必然会受制于能力的影响，这看似是人情，却更像是契约的关系。”
说话间，方田直视林久的双眼，“在来暮云镇之前，你问过我要如何偿还这份人情，从我目前所得到的情况来看，只有死亡能彻底解除这份契约关系。”
对于绝大多数挡箭牌来说，老板给予他们挥霍不尽的生活费，让他们不需要付出便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有朝一日必要时,让他们为自己挡下那最致命的刺杀。
如果重新用雇佣关系来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则可以理解为老板花了大价钱雇佣了一批随时都能舍弃性命来保全自己的保镖,只不过在『教父』能力的作用下，挡箭牌们以命换命的行为必定会取得成功。
“方田，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久被方田绕的有些晕了,她承认自己一向都不擅长思考能力者的事。
“可是老板和宁冷之间，却并不是雇佣者和保镖的关系，他希望宁冷做的，并不是豁出性命来保全他的生命，而是代替他除掉‘公司’的敌人。”
而那个敌人，指的就是图鉴的前任持有者。
当宁冷的能力触及到图鉴的前任持有者之时，那份雇佣关系便宣告完成了，她曾经所欠下的人情，通过另一个人的死亡还清了。
当然，当前任图鉴持有者前往西郊仓库时，也无法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一定正确，而能够为他验明这件事的，会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却能通过图鉴继承了他的遗志的后继者。
方田在研读那些笔记时，逐渐明白了前任图鉴持有者真正的想法，因此对于他的看法也不由产生了转变。
要知道，在那位前辈做出这些决定之时,他并没有任何来自于前人的经验作为参考。
他不知道在自己死后，宁冷能否从那份雇佣关系中挣脱出来,也不知道存在于他脑内的图鉴是否能通过某种方式遗留给下一个人,更不可能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后继者是否会屈从于“公司”，走上和他截然相反的道路。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那晚的会面，他必死无疑。
在一切都处于未知的情况下之下，他却依旧在暮云镇留下了这些试炼，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留给了后继者作为参考。
“这或许证明了除掉那些挡箭牌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关键在于，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老板在潜意识中认为你们之间的契约结束了。”
方田也未曾料到，林久在出发前的一句无心之语，竟然成为了破解『教父』的关键——『教父』的子女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满足他的人情？
………
从暮云镇回来时，窗外已是灰蒙蒙的一片。
十二月后，青空市正式进入了降雨季，六点刚过，天色便被乌云所遮蔽，就连寝室中都充斥着一股阴冷。
“你总算醒了。”
见方田从床上爬起来了，穿上正装的楚伦便招呼道。
几天不见方田，结果这个人一回来就不分昼夜地睡了一整天，而且昨天大半夜对面床铺似乎还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楚伦总觉得自己的室友似乎越来越奇怪了。
“你要去哪？现在不是禁止出行么？”
“反正没事干，不如去听讲座，白东和周乾他们已经先去占位置了……你醒的正好，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讲座？”
“关于生化病毒的普及和防控的讲座。”
最近生化病毒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这突如其来的封校几乎坐实了论坛上的言论，这时候突然有专家来学校科普生化病毒的知识，自然是一呼百应。
“是青空市警方安排的？”
方田一愣，他可没听冯警官说要在学校安排讲座来着。
况且所谓生化病毒的内幕，冯警官是知根知底的，方田已经把那些流浪猫是林久实验过程中不小心造出来的事告诉了她，也让她相信了这根本不是病毒也不具备任何传染性，之所以封校的原因，是为了向“公司”隐蔽自己已经从数据世界中回来的消息。
难道这讲座是冯警官为了让事情显得更真实一些，才临时安排一些的？
“不是警方，是一个专门研究生化病毒的机构。”
“专门研究生化病毒的机构？”
方田更迷湖了，这怕不是借着生化病毒的机会，跑来他们这招摇撞骗的吧？
青空市可是全国排名前三的高校，每个系都有在各自领域是泰山北斗的教授，这么一群人要是被江湖骗子耍了传出去可就丢大人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唯一一个看破真相，是一个外表看似大学生，智慧却异于常人的“凶手”，方田。
没错，在生化病毒这件事上，方田自认为凶手之一也完全说得过去。
“他们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完全没听说过的机构名，网上也查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
作为信息技术系的学生，楚伦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搜索了机构的名字，然而网络上却丝毫没有关于他们的信息。
乍一看是江湖骗子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反而才显得有些真实。
“就像是那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机构，既然老师都同意他们来学校演讲了，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专家吧。”
第四百八十七章：召请
来自神秘机构的专家带来了此刻青空大学师生们最为关注的问题，方田本以为这些专家是冯夕为了替他打掩护而请来的演员，然而到了现场之后，他才意识到楚伦所说的“神秘机构”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公司”。
直到现在，方田都不知道“公司”的具体名字，所有人提及它时，都只是以“公司”这两个字指代它的存在。
而这似乎也和“公司”一直以来的方针有关,虽然它已经在幕后扫平了各大竞争对手，以近乎于垄断的姿态呈现在其他人面前，但它却依旧延续了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居于幕后，将被收购或是自己注册的子公司放在明面上。
即便这些子公司或是附属企业在未来遭遇变故，也不会对“公司”的根基产生太大影响。
“公司”的出现使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它们利用了人们对于生化病毒未知的心里,谎称生化病毒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一旦被那些流浪猫抓伤挠伤就会遭到传染，从而变异成人类之外的物种。
专家为青空大学师生们提供的建议是在感染源查清之前，待在各自的住处逐步出乎，与此同时，机构已经派出了最专业的团队，来针对感染源以及染病的流浪猫进行防治。
在不明所以的师生们眼中，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进行善后工作。
可是在双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方田自然也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深意。
生化病毒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感染源的话，那指的便是林久本人。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公司”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恢复了的消息，而正如宁冷此前所说，这个消息将推动“公司”对于林久的回收计划。
只要触及到了数据世界的本质，那么她便已经能够胜任自己母亲曾经在“公司”中所扮演的角色。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比起暗杀部门的杀手,方田更担心的是一些现实中的打压手段,比如说利用他前段时间旷课的事大做文章,以“公司”的势力,只要稍微从背后运作一下,让他退学似乎算不上什么难事。
而在他被勒令退学后,这个消息恐怕便会立刻“巧合”地传回到他们家中，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他接下来的生活变得极为艰难。
“方田同学，请留步。”
当所有来听讲座的师生们心情沉重地返回各自住处时，来学校为他们科普生化病毒的专家们主动叫住了打算随着人群一起离开的方田。
叫住他的是一个年纪比他看起来大不了几岁的青年人，方田依稀记得上次信风科技来青空大学进行讲座时，派出的代表也是这个学长。
看样子这位学长在毕业后，应该在“公司”里承担起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有什么事吗？”
方田表面和气地问了一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信风科技的产品经理，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身份。”
学长面露笑容，如果是外人看见了这一幕，恐怕会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位已经毕业了的学长正在对学弟进行亲切的慰问。
学长继续说道，“而我在进入工作后，所接手的第一个正式项目，是设计一款名为《怕了么》的软件，这个软件的主要功能是为‘公司’联络与统筹闲散于各地的幽灵，为他们提供一份死后的工作。”
“久仰久仰。”
“说实话,我很嫉妒你。”
学长毫不掩饰地说道,“统筹闲散于各地幽灵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对于‘黑墙’外进行更深入的探索和研究，而被我们选中的第一个中转站，是一个名为不夜港的小镇……那是一个港口小镇，小镇上的原住民不过百人，我们用了近一年左右的时间，才将那个落后而又贫瘠的小镇打造成现在的样子。”
“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在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方田决定采取捧读式的敷衍态度，无论这位学长要对他说些什么，他都会采取“啊，你说得对”的心态来应对。
争吵与互相放狠话的环节完全是浪费时间，而且还极有可能在上头时不慎暴露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信息。
“可是，没有人感谢我们，甚至住在那里的幽灵并不知道是谁帮助他们建设了小镇。”
方田能轻易地从这位学长阳光灿烂的笑容中看出对于自己的恶意。
学长抒发了一阵恶意之后，才又说道，“他们更感谢一个名叫高木恩克朗的人，而那个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收拾了一通由自己捅出来的烂摊子。”
在“公司”之中，他是最了解不夜港的人。
对于自己进入“公司”后所接手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他倾注了自己最大的热情，可是就在这份热情即将开花结果时，不夜港发生了巨变。
他们的人被赶了出来，而一向睚眦必报的“公司”却罕见地对不夜港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不夜港的“沦陷”立刻让《怕了么》项目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状态，紧接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横空出世的高木恩克朗身上，而他作为《怕了么》项目的负责人，却不得不干起了“公司”与青空大学联络员的工作。
“公司”之所以数次委派他代表“公司”前往青空大学，却并不是看重他的才能，而是因为他毕业于此，能在校领导面前起到眼熟的作用。
“那个叫做高木恩克朗的人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做呢？”
听到了来自学长的抱怨后，方田立刻同仇敌忾，顺着对方一起抨击起了高木恩克朗来。
学长见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有原因的。”
他身为青空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传达“公司”高层命令的差事又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的头上，即使，这份差事加剧了他内心的嫉妒以及对于方田的厌恶。
不过，“公司”从来都不会顾虑一个打工人的心情。
他的职位并不是唯一的，少了他，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补上，所以现在的就连发牢骚的时间都没有了。
“‘公司’很欣赏你的能力，希望能给你提供一份正式的工作。”
第四百八十八章：答复
一份来自“公司”的工作。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当方田想起院长和大祭司的遭遇之后，便立刻理解了这份工作的内容。
远港精神病院剩下了一地烂摊子，失去了大祭司能力的影响，那些“黑墙”试炼的狂信徒们恐怕很快就会回到最初的状态，这两件事加在一起，直接封锁了“公司”招募能力者的渠道。
虽然还有研究部门存在,但是据方田所知，他们的工作方向一直都是对能力进行研究和开发，招人并不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
所以，眼下“公司”继续物色到一个能处理这一地鸡毛的后继者。
只是方田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向自己曾经的头号大敌抛出橄榄枝。
出于好奇和尊重，方田跟随学长走进了一间空出来的小型会议室，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了会议桌最显眼的地方，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人,从中年人身边的背景不难看出他正身处一栋豪宅。
用眼神示意学长离开后，屏幕里的中年人开口说道，“方田，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回想起来，几个月前，我也曾以这样的方式，会见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据我所知，那个年轻人的下场似乎不怎么好。”
方田知道对方在这个时候提起前代持有者并不是为了和他叙旧，而是想要通过那位“前辈”的结局来威胁他。
“因为他错过了机会。”
中年人说道，“而我，也打算给你一个相同的机会，只要为我们工作，你现在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并且这些顾虑，都会在未来化作你身后坚实的后盾……你是一个聪明年轻人,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聪明的选择。”
方田知道,从理性上来说，为“公司”工作的确能解决许多顾虑。
比如说,“公司”能立刻让他成为肄业青年，也可以让他成为优秀毕业生，在表面上给他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走上人生巅峰也并非难事，甚至在“公司”身兼要职之后，还能顺带着帮自己身边的好哥们解决工作问题。
在报酬如此丰厚的情况之下，就要不得不提到那个熟悉的问题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
从院长和大祭司的情况来看，似乎他们所要支付的代价也算不上高昂，只要能够完成本职工作，“公司”不但会给他们提供挥霍不完的财富，还会给予他们高度的人身自由。
甚至在成为了“公司”高管后，迎娶老板的女儿也不会遇到太多阻碍。
不得不说，对于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邀请。
“但是，我拒绝。”
在确定了答应的种种好处，以及那似乎并不怎么高昂的代价之后，方田给予了回应。
因为恰恰就在不久之前，他从林舒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
在那个故事中，老板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地为“公司”效力，利用自己的女儿作为要挟对方的筹码。
因此方田可以很轻易地想到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老板在得知了他和林久之间的关系之后，会十分乐意地促成这桩婚事，然后故技重施，利用这层关系，将他们两人都彻底栓在“公司”里。
“抱歉，贵公司的理念可能并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不必急着拒绝，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罢，视频电话就挂断了。
在门口观望了许久的学长立刻推门而入，准备起了善后工作。
作为研究生化病毒的专业团队，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都将留在青空大学对变异的流浪猫进行防治处理，而这一个星期，就是“公司”留给方田的考虑时间，一旦他改变了主意，便能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他们。
在旁听了方田和老板之间的对话后，学长竟心情复杂。
一方面，作为触及到“公司”核心事务的员工，他深刻地知道拒绝了“公司”邀请的后果，以“公司”的行事风格，绝不会放任一个知晓了他们秘密的人在外面蹦跶；但在另一方面，方田拒绝时果断的语气，又与他内心的想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此刻是他接到了“公司”的工作邀请，那么在衡量利弊之后，他是绝对没有胆量拒绝的。
就如《怕了么》项目中所遇到过的种种困难和阻碍，当他遭遇自己的理念和“公司”不符时，便只有他进行妥协这唯一一种可能。
他甚至连反抗“公司”的念想都不敢留在心里，生怕“公司”会像对待那些竞争对手一样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
“你不该拒绝的。”
犹豫许久之后，学长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善良和正义感只会带着你走向死亡，只有能够适应黑暗的人才能更好地活下来。”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于学弟的告戒，倒更像是在为他过去的选择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他看来，方田之所以能拒绝“公司”的邀请，一定是因为他还未离开校园步入社会，才让他学生时期那廉价的正义感迷惑了他的判断。
“你现在面对的并不是正义与邪恶的选择，而是在决定让什么样的邪恶在这个世界存在下去，你难道以为就算没有了‘公司’一切就会变得更好么？恰恰相反，一旦没有了‘公司’，只会彻底将那些异于常人的犯罪者们解放出来，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造成大量的死伤桉件！”
他搬出了一如既往地用于说服自己的理由，并且坚定地认为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因为，“公司”从不会无意义地杀人，他们的任何行动都是有目的性的，只要不触犯到“公司”利益，它便会如那些都市传说一般，隐藏在黑暗的之中。
可是那些厉鬼和犯罪者们不同，他们可以为了任何千奇百怪的理由杀人。
“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了‘公司’，你觉得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大量的犯罪者出没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每天都会涌现出无数悬桉，“你以为没有了‘公司’，那些以杀人为乐的犯罪者们就会消停下来么？”
？
面对学长暴风骤雨的质问，方田只能用头顶上的问号予以回敬。
他们目前不是处于敌对关系么？
为什么一个敌对组织的干部要对他进行灵魂质问啊？
而且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学长还在他的面前摆出了一副自己已经参悟了人生真理的样子。
“说实话，我本来不打算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不过如果这是你诚心诚意的提问……”
方田说道，“你所说的那些犯罪者，等‘公司’没有了，就轮到了他们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管家
在“公司”的特别团队入驻青空大学的第三天，方田接到了一条来自于林舒的信息。
宁冷的行动获得了一定的进展。
虽然暂时还未补全全部的名单，但她却已经找到了能够帮助他们确认名单的方法——在过去几年时间，老板的所有出行基本都是由他雇佣的老管家所安排的，只要设法拿下了老管家，就能通过所有的出行，推测出老板在林舒死后的三年时间里,究竟又找到了多少挡箭牌。
现在的问题在于，老管家并不属于“公司”的员工，他仅作为老板的传声筒出入“公司”，除此之外，恐怕只有老板本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而且似乎是吸取了林舒反叛的教训，那份记录着老板出行的日程表并没有被收录进“公司”的数据库，而是以手写的方式藏在了某个只有老管家自己知道的地方。
由于宁冷目前的身份，她不好直接对老管家出手，于是这份艰难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方田头上。
“所以说,她想让我们从一个不认识的老头那里找来一份出行表？”
林久言简意赅地对邮件的内容进行了总结。
而且从宁冷在邮件中所透露的信息来看，威逼利诱恐怕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在林舒死后，老管家可以说是老板最信任的人，老板在那场反叛过后隐居幕后，几乎所有的指示都是经老管家之口传达的。
她很难想出如何说服这样一个人将名单交付到他们手里。
“我总觉得这事不靠谱，现在有没有这份出行表还是两说呢。”
“出行表估计是存在的，他也需要通过某种方式了解并控制住自己的那些挡箭牌。”
方田倒是并不怀疑宁冷情报的准确性，不过当这封邮件发到他邮箱时，他也是懵的。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且现在还因为生化病毒的流言，被困在了学校里，对方究竟是怎么认为他能找出这份出行表的？
难不成宁冷和林舒这是把他当成哆啦A梦了？
他又将宁冷的邮件重新读了一遍，确认里面并没有隐藏着暗语，并且她已经把自己发邮件的原因表述得相当清楚了,其中唯一算得上有用的提示,就是向他们提供了老管家平日的住处,以及最近的行程。
一头雾水之下,他也只能采取老办法，尝试着把自己带入到老板和老管家的视角。
目前已知的信息是，『教父』需要通过人情来与“孩子”们建立联系，除了宁冷、大祭司以及林久这些身份特殊又对于“公司”有着重要作用的特例之外，其他绝大多数的“孩子”都是通过金钱来建立联系的。
没有人会拒绝天上掉馅饼式的恩惠，就连方田自己也不止一次做过出门捡钱的美梦，也就是说，只要钱足够，『教父』想要多少当键盘都不在话下。
那么，他平时该如何管理这些挡箭牌？
人的欲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被满足，一旦习惯了天上掉馅饼的生活，就很难再回归需要付出努力还赚不了多少钱的日子，而为了满足这些不劳而获惯了的人，“公司”必须持续为他们提供养尊处优的生活。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们平时究竟是如何操作的？
为了隐藏『教父』的秘密，“公司”里知道这件事的自然是越少越好，以研究部门和情报部门员工强烈的好奇心,一旦他们发现了“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向一些人白白提供一大笔钱，势必要忍不住调查这笔资金真正的走向。
因此，操作这笔汇款的，必然是深受老板信赖的人，而宁冷所提到的老管家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定期汇款这种事，必须进行精确的记录，以免漏寄错寄。
想到这里，方田便找到了方向。
“我们要弄到手的并不是老板的行程，而是老管家的行程还有他的银行账户。”
就算“公司”的势力再强大，想要将钱送到别人手上，也必须通过和其他人相同的步骤，银行汇款、网络转账又或者是直接将一麻袋钞票送到别人家门口，无论老管家采取的是何种方式，被转移的钱都必然会留下痕迹。
而且，这笔钱应该不会走“公司”的账户，否则太容易被不必要的人所察觉。
从大祭司的死亡便能看出，老板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无法做到完全信任，一旦意识到有人正在试图触及自己的秘密，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在别墅时，老板曾有无数种能够保全大祭司的同时收拾掉钟洄的手段，然而他最终还是让大祭司替自己承受了致命伤。
杀死大祭司的，是她曾经和钟洄之间的恋人关系，以及在三年前留在老板内心深处的“林舒后遗症”。
方田多少能揣摩出老板的心思，如果连林舒都会背叛，那么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他能够百分之百能信任的人了。
“等一下。”
方田叫住了准备行动的林久，说道，“你顺便看一看能不能查到这个老管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想搞清楚为什么患有“林舒后遗症”的老板会信任老管家，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将『教父』的秘密交给了老管家进行保管。
从宁冷的邮件中不难看出，老管家实际上是在三年前林舒反叛的事件后才得到老板信任的。
不过作为一个连校门都出不去的学生，这些棘手的事就只能交给林久来完成了。
“我知道了。”
林久充满了自信，在经历了数据世界的洗礼之后，她对于自身能力的认知又精进了一步，就连“公司”那最后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火墙，也没法再阻挡住她脚步。
所以她有自信，只要网络上存在过任何关于老管家的线索，她都能将其找出，而她已经想到了具体的办法。
“方田，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真正强大的黑客，往往都会采取最朴实无华的手段。”
“你打算怎么做？”
“秘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四百九十章：物理流黑客
最顶尖的往往会采取最朴实无华的手段，当林久第一次在网上看见这句话时，就将它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所以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直接撬开了老管家家里的保险柜。
没错，物理流派的黑客要比在电脑屏幕前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要强得多，在经过了自己的感悟之后，林久毅然决定走物理流黑客的流派。
所谓的物理流黑客,顾名思义其实非常通俗易懂，而且也并没有传统黑客那么多严格的门槛要求，这个流派并不需要你掌握多少种计算机语言，也并不需要你有一双善于发现漏洞的眼睛。
他只要你在尝试盗号时发给对方验证码时有能力且有机会打断对方的腿即可。
林久认为这是最返璞归真的手段，与其破解密码，倒不如让对方自己说出来。
至于在数据世界的修行,则是能让她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对方面前,然后扬言打断对方的腿。
遗憾的是，她今晚并没能从宁冷提供的住处找到老管家，因此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由从老管家口中逼问出银行卡信息以及保险柜密码改变成亲自撬开老管家的保险柜，在她的印象里，那些重要的个人信息大多都会存放在保险柜里。
老管家住着一间复式公寓，家中装修豪华，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事实证明她的计划进行得十分梳理——她很快便从保险柜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户口本、房产证明、银行卡，以及一些列能够证明老管家身份的证明。
收起保险箱里厚厚的一沓资料后，她神气十足地返回了方田的寝室。
前后耗时不到半个小时。
方田也被物理流黑客的办事效率惊呆了，他看着堆满了自己桌子的物品，在一沓文件资料中甚至还有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金标。
他承认，这一幕和他想象中相距甚远。
他本以为林久会利用网络中遗留下的数据，一步步推理出老管家真正的身份。
“你把人家的表偷过来做什么？”
“这个表能证明许多事。”潜入大获成功让林久信心倍增,她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这说明那个老管家并不清心寡欲，而是一个喜欢住大房子，买奢侈品的人。”
这和方田一开始对于老管家的想象就有了些出入。
方田起初认为能够得到老板信任的,必定属于那种没有世俗的欲望，近乎于羽化而登仙的角色，无欲无求的状态让他不被诱惑，而那些常见的威逼手段，恐怕也很难对他起到作用。
林久则继续说着自己利用物理流黑客手段所打听来的情报，“他一个人住着200多平米的大房子，家里还有那种一看就很贵的家庭影院，酒柜里还有不少名酒。”
“我先理一理。”
方田不得不打断林久，并总结了他刚才所听到的内容，“你潜入了老管家住的公寓，他不在家，整个过程你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他家的保险箱，把这些东西带了回来？”
“也不算太轻松吧。”
林久实话实说道，“我本来打算撬开他们家的保险柜来着，但是研究了好久也没能把锁撬开，所以一气之下直接砸坏了保险柜的锁。”
在她看来，这是这次潜入行动中唯一的不完美之处。
她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对方家中,然后不留下一点痕迹地卷走保险柜里的东西，只可惜撬锁失败，她不得不退而求次采取了强攻的策略，于是等老管家回家后便会发现一个损坏了的保险柜，以及已经碎成零件块的安全锁。
“主要原因是，我还没来得及点开锁技能，那个技能应该属于『灵巧』面板的。”
作为物理流黑客，她优先点满的肯定是『力量』和『强袭』面板。
林久总结了这次任务不完满的经验教训，说道，“等以后自由技能点多了，我再把开锁点起来。”
“我说的不是开锁的问题。”
在得到了林久肯定的答复之后，方田脑海里只蹦出了一种可能性，“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比如说是误闯进了老管家隔壁，以林久马马虎虎的性格，弄错门牌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没有，喂，你之前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方田的问题给了林久当头一棒，浇灭了她胜利的喜悦，“那绝对是宁冷提供的地址，不可能有错。”
“那就更奇怪了”
如果老管家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林久畅通无阻的潜入工作才能勉强说得通，可实际上对方是老板精心挑选出的心腹，“公司”相当于老板的喉舌，这样一个对于“公司”和老板至关重要的角色，方田觉得就算他平时住在堡垒里都说得通。
更何况“公司”对于妖怪和幽灵的研究由来已久，他们必然了解幽灵的特性，想必也早就找到了应对幽灵的手段。
就算退一步讲，林久利用数据直接绕开了安保系统闯进了老管家家中出乎了“公司”的意料，可是她在撬锁失败后直接砸了人家的保险柜，这响动足以触发安保系统十几次了。
“除非，你所找到的这些资料都是假的。”
方田很快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老板为了预防‘公司’里有人在暗中调查老管家的身份，所以设置了假的信息，而这些资料也是全都是他事先安放在那里的。”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怪不了林久，而是宁冷首先被“公司”摆了一道。
然而正当方田准备起拟一份邮件来抨击宁冷不落实消息就瞎指挥之时，对方却先一步把电话打了过来。
“喂，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便向两人兴师问罪道。
“什么怎么搞得？”
方田一头雾水。
“我在邮件里已经告诉你们要暗中调查，结果你们转眼就把别人家的保险柜给砸了！现在人都跑来我们情报部门，要求我们彻查砸了他保险柜的小毛贼！”
第四百九十一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面对宁冷气势汹汹的质问，方田都觉得自己有些错乱了。
先是林久毫不费力地潜伏进了最受老板信任之人的家中，并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砸烂了他们家的保险箱。
而在意识到有人潜入了自己家，还从保险箱里偷走了重要的个信息之后，老管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老板，而是反过来跑去“公司”命令情报部门彻查此事。
于是，一个冲动、爱慕虚荣,仗着权力飞扬跋扈的形象跃然于方田眼前，以至于他很难想象这是老板左右手该有的表现。
“你们赶紧把那些个人信息备份一遍，我还得想办法给你们安排一个替罪羊。”
宁冷焦头烂额地说道。
不幸中的万幸是老管家直接找来了情报部门这里，而不是直接把这件事向老板汇报，否则以老板谨慎的态度，恐怕很快就能察觉到有人继承了林舒的遗志，在背后悄然补全着那份名单。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推到一个不相干的小毛贼身上,至少在名单完成前，不能让对方有所警觉。
“知道了,我一会就让林久把资料送过去。”
……
夜半时分，一辆黑色的轿车飞驰在交通高速公路上。
驾驶着黑色轿车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任何人都难以想象一个老人家会像追求刺激的飙车党一样直接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离开“公司”后，他心中的愤怒已经逐渐被平息了下来，他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说道，“我已经按照你交代做了，从今天起，我们就两清了。”
“你做的很不错。”
很快，空荡荡的轿车里响起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老人收回目光，在前方迎接他的，是逐渐陡峭的山路，以及星罗棋布的夜空。
这是一条离开青空市的道路，对他而言,山的另一端是全然陌生的生活,只要驶离了这条山路，过去的一切将和他告别。
不过，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充足的资金，银行卡里的财富足够让他在任何陌生的城市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这种感觉，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干完这最后一票”之后的自由。
在那些潜伏进他家中的人调查保险柜中的资料时，他也早就离开了青空市，从此以后，那些人追查的都将是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幻影。
“这些年辛苦你了。”
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向来也没有亏待过你，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房子、车子、奢侈品，还有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以及可供你今后挥霍的一大笔钱，而你所得到的一切，本该是我……”
“不用刻意提醒我这些。”
老人家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说道,“当初你找到我的时候,可是说过要有福同享。”
虽然他的确得到了被外人所羡慕的生活，可代价是他每天都活在可能被人追杀的阴影之中，每当夜幕降临时，他都要担心会不会有人潜进了他的屋子，趁他不备时一刀抹了他的喉咙。
而这所有的风险和恐惧，本都不应该由他来面对。
因此，他只是得到了自己应得的报仇。
“不对，在那之后还有半句话的，我的原话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人家一滞，厉声问道。
“老板，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那个声音没有留给老人家反抗或是讨价还价的机会，在轿车高速过弯时，他一把摁住了对方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老者的左手突然间扼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如果有人看见了这一幕，便会惊奇地发现老人家的脸上，竟然同时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表情，只是左半边的阴狠渐渐占据了主导，在短时间内便将惊叫着的右半边脸所同化了，那试图挣扎的右手也失去了力气，任由着左手一把将方向盘打到了底。
下一刻，轿车冲出了围栏，直奔山底而去。
一股热浪袭来，那阴狠而又狰狞的脸逐渐被冲天而起的火光所湮灭，在接连而起的爆鸣声中，最后的声音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辛苦，这样一来，你最后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
时隔不到一个小时，方田便又一次接到了来自于宁冷的电话，而这通电话，顿时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起来。
就在宁冷绞尽脑汁地试图找出一个替罪羊时，她的手下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老管家死了。
尸体是在高速公路的山崖下发现的，当相关人员赶到时，里面的尸体已经被烧得看不出原形了，他们立刻在警方赶到前将尸体残骸的一部分带了回来，经过了检测之后，发现尸体残骸和老管家完全吻合。
于是，他们很轻易地便分析出了当时的情况。
在离开“公司”后，出于某种原因，老管家并未立刻返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试图驾车离开青空市，不幸的是，在轿车经过崎区的山道时，因车速过快，导致轿车直接冲下山区，坐在主驾驶席上的老管家几乎当场宣告死亡。
“你确定只是一起交通事故？”
方田不禁反问。
这世上真有林久前脚潜进老管家家中，然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在驾车时意外身亡的巧合？
“我知道这很反常，可是化验结果证明了死者和平时代表老板前往‘公司’的是一个人。”
宁冷心中的疑问并不比方田少，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老管家试图用假死来逃过他们的追查，可是他对于“公司”来说毕竟身份特殊，平时给他配备的车辆都是“公司”定制的，截止目前，她所得到的一切信息，都能证明突然间遭遇车祸而死的，就是平日里他们所见到的老管家。
“无论这是意外事故还是蓄意为止，人都已经死了。”
宁冷说道，“这条线索断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仪式
随着老管家的意外死亡，关于名单的调查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
方田最终决定相信宁冷带来的结果，那个驾车冲出山道意外而亡的人，或许的确就是老管家本人，可是这却绝对不是巧合。
距老管家意识到有人潜入自己家中，再到驾车坠崖而亡，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从他最终的死亡地点不难看出，他跑去情报部门要求彻查其实是虚晃一枪，目的是为了将他们的注意力。
可如此一来，也就间接地表明了宁冷的行动很可能已经被老板觉察到了。
不过从大祭司的结局便能看出老板怀疑到宁冷头上是迟早之事。
从“公司”离开后，老管家先是联系了老板，并得到了让他连夜驾车离开青空市的命令,但在接到电话后,老板立刻将派出了杀手,事先埋伏在了山路上，对于能力者来说，想要伪造出一起车祸并不算难事。
根据宁冷所透露的消息，方田很自然地便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以老板谨慎的态度，在意识到老管家可能暴露出那些挡箭牌的情况下，对其痛下杀手也完全合理。
于是，老板就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那些挡箭牌真实身份的人。
不过老管家的死亡所带来的弊端也显而易见，在找到下一个能替代老管家的人之前，他必须亲力亲为地为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孩子”们送温暖，并且在短时间内，他很难像过去那样顺畅且迅速地利用能力和其他人建立联系。
在经历了近期一系列的风波后，老板对于“公司”的控制已经出现了裂痕，各个部门的主管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他们也早就对一个在三年前事件过后便一直隐居幕后的老板产生了意见。
至少暗杀部门和情报部门就绝非铁桶一块。
如今的老板,也无疑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我总觉得还是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当方田将老管家死亡的全过程梳理了一遍后，便盯着自己留下的笔记，自言自语起来。
毫无疑问,老管家无论对于老板还是“公司”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而如此重要的人物，未免死得太过轻巧了一些。
虽然他推理出的故事合情合理，也非常符合老板的行事风格，可这过于顺畅的思路却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别人事先为自己编排好的思维之中。
“林久，你说如果老管家连夜逃出了青空市，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追过去把他抓回来了。”
“可是这么做的前提，是你必须一起离开青空市。”
考虑到老板安插的眼线此刻就隐藏在校园里的某处，要是林久离开青空大学前去追踪老管家的第一时间，就会被老板知道。
如果他处于老板的立场，无疑会乐于见到这件事发生。
在这种时候分头行动，无异于给予了“公司”逐个击破的机会，而在谈判和邀请彻底宣告破灭的情况下，老板也再也没有了采取了缓和手段的理由。
从局面上来看，他们明显才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日常的一举一动都遭到了监视，能获得的帮助也仅限于青空大学的校园之中，而且这还是“公司”没有主动向学校领导层施加压力，把他逐出校门的情况。
想到这里，方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源头。
为了保全自己杀人灭口的确是老板的风格,可是这通常都是建立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
而现在,老板为什么要在优势占尽的情况下,非但不直接对他们动手，反而还直接把自己一直以来所信赖的左右手给灭口了？
难不成，那个老管家真的是一旦被威胁就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拖出的软骨头？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他今天之所以让林久潜入老管家家中，就是希望摸清这个老人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整个过程只能用荒诞且魔幻来形容，从他所得到的一切信息来看，深受老板信赖的老管家竟然是一个贪财冲动，很可能还经不起拷打的软骨头。
而老板，把关乎到自己安危的秘密交到了这么一个人手中，并在他即将暴露出那些秘密之前，派人杀人灭口。
……
再将所有信息精简一些的话……
老板希望他们认为老管家在他们眼中是一个受不住秘密的软骨头，以至于他不得不在优势占尽的情况下采取了杀人灭口的行动。
可是，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换句话说，假如真正的老管家和软骨头的形象截然相反，是一个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都不会透露老板秘密的硬茬，老板掩盖这件事的收益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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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管家是个硬茬，或许都不需要老板发话或是派人灭口，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泄露老板的秘密，便极有可能先一步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才是方田一开始的顾虑。
……
“……老板他真正想要掩饰的，是老管家死亡的原因。”
片刻后，他脱口而出。
老板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将自己心腹塑造成一个软骨头的形象从而示敌以弱，而是为了给予老管家的死亡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们或是宁冷认为，他是害怕老管家泄露自己秘密，才先一步下了杀手。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便会顺理成章地回到他和那份名单之上。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掩盖老管家死亡的原因？”
林久问道。
“还记得我们遇到过的双胞胎姐妹么？”
在姐姐的能力席卷整个医院之前，主治医生已经先一步给出了她的死亡报告。
对于获得过“黑墙”馈赠来说，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终点，甚至对于那些最极端的狂信徒而言，死亡反倒是朝圣般的仪式。
“也许，他能通过死亡让自己的能力得以进化，又或者，只有在死亡之后，他的能力才能真正发挥出作用。”
可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人毫无征兆地突然死亡，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于是为了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老板才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比起荒诞而又魔幻的现实，方田更愿意相信自己理性的判断，也相信，能够成为老板心腹的，一定是一个经得起他信任的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人生就像是开盲盒
与此同时，青空市别墅区。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那个年轻人是不是预言型的能力者。”
光线幽暗的屋子里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为了制造出一个合理的死亡理由，他们从许久之前就开始策划了这一场“意外事故”，为此，他不惜创造出了一个有迹可循的“人格”。
只是，这个计划的最初目的并不是用来防备方田,而是针对“公司”里那些伺机窥探老板秘密的背叛者们。
林舒的事件让老板意识到“公司”里的成员个个心怀鬼胎，虽然他们未必全部都曾参与过搬倒自己的叛乱之中，但是这些人对他来说也谈不上忠诚，在林舒暗中收集名单期间，“公司”的高层或多或少都对此事有所察觉，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公司”真正的掌权者通风报信。
也许对他们来说，手头上的研究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究竟由谁来领导所有人,则根本无足轻重。
正因如此,为了在同一件事上重蹈覆辙，他们才制定了现在的备用方桉。
倘若真的有人在暗中调查老管家的身份，便会得出他在日常生活中只是一个贪财好色又缺乏胆识的软骨头，而到了那时，在暗地里打算继承林舒“遗志”的人，便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野心，展露出獠牙。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方田也好、高木恩克朗也罢，他们都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大敌，其实一直都隐藏在‘公司’之中。”
老管家说道，“那个孩子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如果没有人在‘公司’内部替他打掩护，仅凭他一人的力量，恐怕也很难掀起波澜。”
要知道,“公司”可是一个拥有了自主的研发团队、武装部门，以及培养了一大批暗杀者的庞大组织,别说对付区区一个在校大学生,以他们目前所囤积的力量，想要暗杀各行各业的重要人士也不在话下。
可偏偏这样一个隐藏在阴暗世界之中的庞大势力，被一个还未踏出校门的毛头小子搅合得人心惶惶。
不过事已至此，那个真正居于幕后的人也已经被他们找出来了。
“院长和大祭司都死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恕我直言，当初我已经提醒过你，宁冷并不值得信任。”
老管家承认，宁冷的能力对于“公司”来说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即便在情报的领域之中，她也能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得到“公司”想要得到的情报，只可惜比起能力，“公司”更希望得到的是忠诚。
他们已经尽力满足了宁冷所提出的一切要求，可事实证明，她从加入“公司”的那一天起，就从未打算真正为“公司”效力。
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局面，宁冷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主导这一切的,便是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在一切盖棺论定之后,老管家也终于能说出自己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想法，“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觉得，生活对我来说是什么？”
中年男人按下了暂停按钮，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了自己最喜欢的经典画面。
画面中的教父端坐于椅子上，一个人半跪在他的身前，神情近乎于虔诚的亲吻着教父的手背。
“或者说，我现在所追求的是什么？”
名声、权力、财富？
这些一般人毕生的追求对他来说早就如过眼云烟，即便他从这一刻开始将“公司”所有的事务都抛之于脑后，仅凭现在他所积累的财富也足以让他轻易地完成任何他想要完成的事，而对于权力的崇拜，以及对于“公司”的恐惧，让他那些昔日的敌人们都匍匐在了他脚下。
当真正的随心所欲到来之时，所谓的理想和追求便都离他远去了。
“恕我直言，你对‘公司’的意义重大，而你的职责就是让‘公司’继续有条不紊地运作下去。”
老管家并没有直接回答中年男人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是老板的左右手，也的确为老板付出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无脑地赞同老板的一切决定，事实上在林舒的事件过后，老板就一直处于了几乎于散漫的状态。
在他看来，老板对于“黑墙”实在是太过着迷，以至于在许多问题上都陷入了本末倒置的困境。
“黑墙”的馈赠固然能为“公司”的发展带来极大的好处，可是超过九成的能力者所能做的事都能被科学以及先进的技术手段轻易替代，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那些极个别的特殊能力者，让“公司”蒙受风险。
“只有‘黑墙’还能给我带来过去那种对于未知，以及无法控制的事物的喜悦。”
中年男人又一次岔开了话题，直接让两人陷入了自说自话的局面，“对我来说，关于‘黑墙’的研究，就如同开盲盒，我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个孩子、员工或是敌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只有说起这些事时，老板的语气中才能参杂进一丝兴奋。
老管家似乎早就习惯了老板答非所问的行为，他面不改色地提出了自己建议，“我建议先除掉那个叫做方田的年轻人，对于‘公司’来说，他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公司”已经掌握了破解方田能力的手段，就算他又一次删除了自己在事件中存在过的印记，他们也依旧能通过那些手段重新将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
“看来，你终究还是没能理解我这么做的意思。”
老板遗憾地摇了摇头，“当他被院长盯上，而且还被捉进了远港精神病院时，我本以为他死定了，要么以杜先的身份活下去，要么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死在院长的手里，可是他却让所有人看见了第三种可能性。”
在逃离精神病院的过程中，方田并没有依仗他此前在事件中所展现出的任何能力，而是以一个无能力之人的状态，搬倒了远港精神病院的统治者。
正如院长一直以来所说的那样，有些人自出生的那一刻，就得到了命运的偏爱，颇为讽刺的是，提出这一理论的人，最终死在了他口中那些被命运偏爱的人之手。
“我相信他一定能拆穿我们的伎俩，并最终找齐那份名单。”
老板顿了顿，才说道，“而这，也是一场对于我自己的试炼。”
第四百九十四章：命运的挑战信
在现实中，你该如何暗杀掉一个注定不可能被暗杀的人？
这听起来就属于存心用来刁难人的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恰恰反应出了方田，以及“公司”里那些打着小算盘之人的处境。
找齐那份名单，也只不过是得到了能够触及到『教父』的前提，他所能想到理论上所存在的可能性就是牺牲掉那份名单上的所有人，以换来一次真正面对他的机会。
可是,那也终究存在于理论之中，更何况，他断定方田绝不会采纳这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真正有人看见了那封名单上的名字，便会意识到牺牲掉所有人难以实现，在面对生与死的选择题时，绝大多数人都会屈从于求生的本能，为了活下去,他们会先一步除掉那些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
换句话说,到时候几乎不需要他动手,他那些横跨了各个领域的“孩子”们，也会联合起来，先一步除掉方田和他身边的人。
『教父』为他带来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又一个的挡箭牌，一个真正的教父，最擅长的就是操纵人心。
因此，从理论上来看，他从一开始就处于了不败之地。
他此前已经向不同的人提出过这个刁钻的问题——你该如何暗杀掉一个注定不可能被暗杀的人？
而就连曾经离他最近，也可能是这个世界最了解他的林舒都未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桉。
如果连林舒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公司”里假意奉承他的人，抑或是身边这些盲目忠诚的人，就自然更加无法找出『教父』的弱点。
老管家的确是他的心腹，但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为了『教父』的统治能够长久地存在下去，老管家已经用舍弃自己生命的方式做出了选择。
除了他自己之外,老管家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教父』是真正意义上无敌能力的人。
所以，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一个在他看来最有希望解开『教父』谜题的人。
尽管希望渺茫，但是在老板看来，方田或许是唯一一个能找到『教父』弱点的人。
“只有迈过了所有的弱点，才能彻底超越自己的过去。”
而这，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试炼。
事实上，他真正想要挑战的并不是方田，而是院长曾经提到过的，得到过命运馈赠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想“公司”在这场试炼中形成双方之间的阻碍，并对宁冷一直以来的行动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要能跨越这一场试炼，无论是三年前林舒的反叛，抑或是“公司”打着各自小算盘的主管们，都再也无法撼动『教父』的统治。
“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老板说道，“我会留给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
…………………………………
片刻后，待在寝室里的方田接到了宁冷今天打来的第三通电话，电话另一头的语气比起之前要更加低迷了几分。
“关于名单的事，我有了一个发现。”
沉默半晌后，她才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方田，“我之前告诉过你们,名单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公司’的人,可是有一点我似乎弄错了，他们之中虽然大多都是游手好闲的无能之辈，可是背景却十分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他们的家庭背景错综复杂，有政界要员的私生子，有出生于富豪家的公子哥，就连驱鬼人家族的嫡系也不例外。”
宁冷原本已经做好了在必要时牺牲名单上所有人的准备，可在得知了这些名字所代表着的背景之后，她才突然间意识到了老板并不是随意选定几个路人作为自己的挡箭牌，而是利用若干年的时间，利用了无数手段，编织出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处于这张网络中的每个人，都不是轻易就会被暗杀的角色。
别说清洗掉名单上的所有人，他们可能刚开始着手清洗，就已经成了全民公敌。
一旦处于名单上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势必会动用一切力量，来先一步除掉他们，而届时在失去了“公司”作为后盾的情况下，他们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前几乎无所遁形，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清洗掉名单上的人民之前，他们就率先被那些人反杀了。
尤其是身体素质还属于人类范畴的方田，想要除掉他其实并不困难，一名狙击手，或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都能了结他的性命。
宁冷仅仅整理了一半名单，便足以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就算他们最终能补全这份名单，也难以实现那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
到头来，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成了无用功。
“‘公司’向你提出了邀请，如果你现在想要退出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宁冷说道。
“比起这个，你在‘公司’的研究部门里有没有见过这么一种类型的能力，这种能力在能力者活着的时候很弱，只有能力者死亡后，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方田对于名单的背景其实并不感兴趣，他认为只要自己对老管家突然死亡的猜想成立，那么在“公司”的某处势必会留下一些线索。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就算是这种类型能力的持有者，也没法判断出他的能力会在自己死亡后发光发热，而并非能力研究专家的老板也很难承担起相应的角色。
因此，最有可能让老管家知道这一点的，是“公司”的研究部门。
甚至有可能这份研究报告现在还存放在“公司”某处。
“你有没有听清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宁冷反问一句，她没想到面对自己的发现，方田关心的，反而是某种死了之后才能发挥作用的能力。
就算退一步来讲，这能力或许和老管家有关，可知道了老管家的能力，又能为目前的局面带来怎样的改变？
“听到了，就是名单上的成员身份特殊之类的吧，特殊就特殊……你抽空去一趟研究部门，如果能找到相关的证明就立刻通知我。”
第四百九十五章：理论基础
纵然心里对于方田的要求有着万般疑惑，但宁冷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
在此之前，她也曾听到过死亡能促使能力进化的理论，这一理论是由研究部门的某个资深研究员提出来的，这个理论从一定程度上使得“公司”对于那些活着的能力者更加看重，后续收编能力者的重心，也渐渐转移到了活人身上。
因为对于那些好奇心过剩的研究者们而言,比起找到一个无敌的能力者，他们更想要找到人类进化的可能性。
事实上单单“进化”这个词就足够吸引他们了，哪怕“进化”的能力者并不强大，或是无法对“公司”带来多么明显的价值，他们也乐于将部门的大量资源向这些活着的人倾斜，而这一理念也间接导致了暗杀和情报部门的主力军从最初大批幽灵，过渡到了如今活人和幽灵参半的局面。
只是,在双胞胎姐妹遭遇方田之前，并没有任何活着的能力者证明过他们所提出的理论。
在此之前,那些因意味或蓄意死亡的能力者们，就只是很普通的死掉了，就算意识侥幸留存下来，也没有任何进化的迹象，甚至在许多桉例中，现实还与他们的理论产生了完全相悖的状况——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死亡会消磨人的意志力，而依附于意识存在的能力理所应当的也会变弱。
在方田提出这个要求之前，宁冷并没有过多关注过研究部门的理念。
能被“公司”选中的，通常都是一些脑回路异于常人，也丝毫不受世俗的规则所束缚的狂人，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些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任何活着的研究对象送上解剖台。
第二天一早,宁冷上班打卡之后，就去研究部门主动拜访了这一理论的提出者。
理论的提出者现在已经年近七十，被“公司”招募之时,他已经处于了半退休的状态。
他戴着金丝眼镜,乍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人家，但是从情报部门里所掌握的情报，这个老人绝对是研究部门最狂热的研究者之一，或许是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他做起事来也愈发地激进。
目前有多向情报表明，这个老头设计害死过不少“公司”的能力者。
再怎么说，能力者名义上都属于“公司”的员工，暗杀部门和研究部门属于同级部门，作为研究人员的他没有任何权力让一个活着的能力者成为自己的小白鼠。
然而他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如果明面上的申请行不通，就在私下里采取见不得光的手段。
毕竟暗杀部门向来都属于高危部门，在一场暗杀行动中不慎遭遇意外也是合情合理的。
“宁主管，你就有话直说吧。”
面对这位新上任同时统筹着两个部门的新任主管，老头显得十分放松。
“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你之前提到过的一个理论，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坚定地认为活着的能力者在死亡后能得以进化的？”
说着，宁冷把那一沓若有若无指向对方的情报摊在了桌子上，老人只是粗略地瞥了一眼,便明白了宁冷此行的来意。
只是他暂时还不确定这次是例行审问还是秋后算账的。
这位新任主管早已给各个部门都留下了铁面无私的形象，有传言说大祭司的死,宁冷在幕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作为一个把一生都献给了研究事业，并且早就活够了的人，他并不为宁冷的突然拜访而害怕，他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谈及能力者，宁主管你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作为一个老古董，我第的第一反应是千里眼、顺风耳这种传统的形象。”
事实上能力者的概念并不是这个时代才被人提出的，早在他还是一名孩童时，就读到过千里眼和顺风耳的故事，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人们对于能力者的理解还处于相对粗浅的状态。
那些民间传说大多都只叙述了能力者光辉的一面，很少关注到这些能力所代表的价值。
“在被‘公司’应聘之后，我学习到了许多从未接触过的事物，比如说妖怪和幽灵都是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么过去我所读到过的那些民间传说，也有可能是由古时候的人们所记录下的真实事件。”
倘若他们在研究部门的研究能够留存下去，期间还被人将那些研究对象一一用故事的形式进行改编，那么数百年之后的人们也很有可能将这些故事当作民间传说或者都市怪谈来看待。
“在那些民间传说中，我还注意到了一些共同点，除了千里眼、顺风耳这种有着明显代表性的能力之外，那些被记录下的传说人物还具备了一些共同点——比如说力大无穷，更夸张点的则描绘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从那时起，我就产生了一个疑问，被他们记录下来的能力者，究竟还能不能算得上人类？”
现在和过去知识闭塞的年代不同，现代科学早已对人体进行了全方位的解密，并且“公司”的研究部门中就有专攻此类研究的专业人士，凭借他们现有的知识，已经能基本确定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上天入地显然是不可能的，民间传说中所展现出的力大无穷，也早就脱离了人类应有的范畴。
“所以我联想到，那些被民间传说中所记录的奇人异士，会不会是曾经超越了人类极限后的产物？”
“所以说……你的理论，其实是基于民间传说之上的猜测？”
这是宁冷没有想到的，在“公司”的研究部门这种最讲究严谨的部门，竟然有研究者会将那些毫无根据的民间传说作为参照物。
虽然的确存在着老者所说的可能性，但在她看来，民间传说更多的可能性其实是某个古时候的文人喝高了之后所写出来的幻想。
只要愿意，这种幻想她一天能整出来好几个，毕竟她曾经也是当过漫画家的人。
“民间传说的确是这一理论的基础。”
老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真正让我确信这一理论的，是因为一个拥有‘千里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