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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桃子控     重生之炮灰九福晋txt下载     重生之炮灰九福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谁的孩子

    天总算是亮了。

    清雅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年轻就是好啊,即便是一夜未眠,也没有长黑眼圈儿。

    “姐儿,大少爷和老爷过来了。”谷雨麻溜的摆上早食,向清雅禀道。

    “小清雅,可是谷雨又想出了什么新鲜吃食,一大早的便叫了我和阿玛过来?”尚未见着人,就听见补熙用佟家男人特有的调调说道。

    “哥哥就惦记着吃呢!”事到临头,清雅反倒是不着急了。

    鄂伦岱不常来荣光堂,见兄妹俩之间氛围和谐,自己也插不上话,有些闷闷的坐在一边。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了,他感觉自己有些眼瞎,错看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想着,就越发的觉得沮丧了。

    早食过后,一家人端着茶,坐在大厅里。见谷雨将那些不相干的丫头婆子们赶得远远的,饶是补熙,也知道今儿清雅必是有大事要说了。

    清雅滑了滑茶盖儿,茶有些烫。“薛姨娘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我和介福不是佟家的子孙呢!”

    补熙一听,一口茶水直直的从口中喷出来,呛得面红耳赤,这死丫头,有这样说事的么,不做任何铺垫,便甩出这么个惊天大消息,“薛姨娘为人歹毒,且又想着害你们姐弟俩,她的话不足为信。”

    清雅瞅了瞅坐在一旁不吭声的鄂伦岱,他脸色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清雅叹了口气,看来事情不好了。

    那薛姨娘在心中揭穿了佟府后宅中一桩震惊人心的大丑闻。

    章佳氏与鄂伦岱成婚之后,夫妻举案齐眉,过了好一段逍遥日子。可是好景不长,郎氏那个狐媚子进了府。虽然章佳氏也是个温柔的,但是到底是大家贵女,比不得一些人,放下身段来讨好男人。不久鄂伦岱便有些移情。按说章佳氏应该伤神落泪,但是她仿佛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只是更频繁的入宫了。

    鄂伦岱虽是个粗人,却也觉得有些怪异。章佳氏次次入宫,都说去和安宫看敏嫔,可是敏嫔是姓董鄂的,也非章佳氏早点的闺中密友,怎地两人突然间就如此要好了?

    章佳氏怀了龙凤胎之后,鄂伦岱欣喜若狂,将原本的疑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章佳氏亡故之后,有人告密说曾见章佳氏从乾清宫出来,衣衫不整。鄂伦岱一下子想起自己当初的怀疑,大怒,从此将龙凤胎扔去了翠玉阁不闻不问。

    薛佳氏进府之后,随着章佳氏去老太太清修的庙里见过一次,不知怎地就得了老太太的青眼。老太太气愤的告诉了薛佳氏这桩后宅丑闻。并且许诺称,若是她出手帮佟家清理了门户,等到她为鄂伦岱生下儿子之后,便让她做平妻。薛佳氏一心想要自己的孩子不再是庶出的,便欣欣然同意了这个交易。

    这就是为什么此后薛佳氏三番两次想要害了兄妹俩这个老太太的眼中钉。可是到底老太太还是食言了。原本薛佳氏让春枝上了鄂伦岱的床,一是为了让其封口不提自己推介福落水之事,二来也是为了固宠,她到底是个孕妇,无法服侍鄂伦岱,任春枝再怎么得宠,她也是芳仪院的人不是,一个贱妾,怎么也越不过她这个“平妻”去的。

    春枝果然很受鄂伦岱的宠爱,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模仿章佳氏。薛佳氏一下子慌了神,她去松鹤堂问老太太,请她兑现当初的承诺,让她做平妻,小薛佳氏是她的庶妹,对她言听计从,自是不会阻拦。可是老太太却反了口,让她生下儿子再说。

    薛佳氏大怒,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因着红梅,她发现万芳居然是老太太的人,这么多年一直监视着她。她越发的害怕,生下儿子之后,发现居然是个死胎。薛姨娘心灰意冷,想着自己知道得太多,迟早要遭受老太太的毒手,便写了这封信,装疯卖傻的给了清雅。只求能够得到原谅。

    至于章佳氏是否会原谅她,清雅是不知道的了,反正对于任何一个伤害她亲人的人,她都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清雅说完整个信的内容,荣光堂内静悄悄的,连跟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够听到。补熙张了张口,想要出言调节一下气氛,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弟弟妹妹,可能是皇上的孩子?他最尊敬的母亲,可能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不,他觉不相信。

    “这不可能,看介福的长相,就知道他比我更像佟家人!”他愤愤的说道。

    这时,鄂伦岱突然开了口,“与其说介福像佟家人,不如说她像姑爸爸,像皇上的生母。”他说得有些苦涩,又有些气愤。

    补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质问道:“你怎么可以不相信额娘,额娘绝对不会是那种女人!”

    更为惊讶的是清雅,什么,康熙爷的母亲佟妃就长得跟介福一个德性!难怪顺治不喜欢佟妃,专宠董鄂氏了。要是后妃都长得这么糙,这个皇上不当也罢吧!这……这算是清宫秘闻吧!不得不说,清雅同志的思维早就散发到几万光年之外了。

    “阿玛,可是因为如此,你便看着额娘被人害死也不为她申冤?可是因为如此,你看着我们姐弟俩被人害死也无动于衷?”

    鄂伦岱震惊的望着清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的,他也想相信宝珠,可是那事情是那人亲眼瞧见的,做不得假。而姐弟俩的存在,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他的失败,视乎嘲笑着他头顶上正框着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阿玛,告诉你额娘不忠的那人,是松鹤堂的老太太吧。”清雅接着问道,眼神有些轻蔑。

    鄂伦岱点了点头,“不错,你玛嬷与太后都是出自博尔济吉特氏,以往时常在宫中一同礼佛。也就是这样,她才瞧见了……才会那么愤怒……你别怪你玛嬷,她也是为了我这个儿子。”

    鄂伦岱话音刚落,就听闻一声整天的哭声,是荣嬷嬷。

    只见那荣嬷嬷嚎啕大哭,直指着鄂伦岱,两眼通红,开口便骂道:“我们家宝珠格格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竟然嫁给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奴才罢了,居然敢指着主子的鼻子骂,可见荣嬷嬷已是怒极。

    “我们格格从来都没有做过有辱清白之事。她从来去的都是和春宫,乾清宫的大门朝哪开,她都不知道呢!每次进宫,老奴都寸步不离。谁知道那位太太是黑了什么心,要这么污蔑我们家格格。当章佳氏的人都是死的么!这事我必须去找舅老爷主持公道!”

    荣嬷嬷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们家倍受娇宠的宝珠格格居然蒙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被人害死了不说,居然还被人污了清白。先前她还顾念着格格孩子的名声,没有将在佟家发生的事情告诉章佳府的人,现如今,既然别人都不给脸了,那还捂着掖着的干什么!

    鄂伦岱大惊,这事儿要是捅了出去。他那老丈人的一家子还不打上门来,明儿里满城的人都知道他被皇上戴绿帽子了。搞不好还要人头落地的。“嬷嬷,你先别激动,我额娘不会骗我的,她的的确确是瞧见宝珠从乾清宫出来的。不然,你说,宝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说的是真的,老奴说的那比珍珠还真!格格进宫是为了……是为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荣嬷嬷把心一横,“那是因为和春宫的那位是我们格格的亲妹妹啊!”

    这,清雅抚了抚额,这又牵涉到了一桩秘闻么。这事情真是越发的复杂了。至于她额娘不贞什么的,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鄂伦岱闻言,不可置信的望着荣嬷嬷。若敏嫔是宝珠的亲妹,那她常进宫探望,倒是说得通了。只是额娘说……额娘难道在骗他?额娘为什么要骗他?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和春宫那位不是董鄂家的么?”

    荣嬷嬷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门外二等丫头杏儿轻轻的敲了敲门,“启禀主子,刚才门上来报,说是亲家老爷一家回京,前来拜会。”

    亲家老爷!鄂伦岱大惊,这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章佳氏一家,找上门了!

第十五章 章佳秘事

    说是亲家一家,实际上来的却只有章佳氏的哥哥尹泰。尹泰乃满洲镶黄旗人士,现入翰林院,充日讲起居注官,官职虽然不算大,但真真的是天子近臣。

    对于鄂伦岱来说,他连皇上都不怕,但是却怕了这位大舅哥尹泰。你说为什么?那就驳了句古话,谁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是老兵遇秀才,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你说上前揍他?人家可是大舅哥,你敢揍他?更夸张的是,你揍不他赢……

    于是鄂伦岱狠狠地瞪了传话的杏儿一眼。谎报军情,该拖出去杖毙了!明明大敌来了,居然没有额外示警!再一想到刚刚荣嬷嬷的话,鄂伦岱有些汗津津的。

    清雅还是第一次见到舅舅尹泰,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很好,唇红齿白,肌肤如玉,举手投足之间优雅斯文,更因为已年过三十,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男人诱人的香味。所谓潘安之貌、容若之才怕就是如此罢。

    斯条慢理的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尹泰开口问道:“清雅在府中过得可好?你看着倒像我们章佳府的人。”说罢挑衅的望了一眼一旁有些拘束的鄂伦岱。这几年他明面上在翰林院任职,实际上为了那位爷四处奔走,常年都不在京城。这一回京,居然就听到佟国纲丧礼上的那一出闹剧。

    他尹泰的外甥女被人欺负了。鄂伦岱可真是好样的,原本他想着妹夫与妹妹鹣鲽情深,想必对几个孩子定会悉心照料的,自己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内宅之事,这下倒好,章佳氏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走在大马路上,他都觉得那些人在鄙视的叫他软蛋!

    清雅见他眼里除了关心,并无其他,顿感一暖,点了点头,答道:“清雅甚好,应付自如。弟弟介福目前正在金光寺内,错过舅舅了。”

    尹泰一笑,满室生辉,“无妨。此番回京,事情都解决了。日后我常驻京城,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鄂伦岱闻言,心里更发麻了,这家伙以后要一直留在这里啊!京城的空气都不新鲜了!

    尹泰撇了鄂伦岱一眼,又开口说道:“说来有些怪异,你这大老爷们,一大早聚在我外甥女这做甚”,顿了顿,又看了看地上一脸气愤,泪痕未干的荣嬷嬷,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是我妹妹的奶嬷嬷吧,怎地这幅模样?可是犯了什么错?”

    鄂伦岱小心翼翼的望了尹泰一眼,就您那过目不忘的记性,还会记错。不过今日之事,必是要开口解决的,他支支吾吾的问道:“和春宫那位,可是你家的?”

    尹泰一听,身子一僵,不悦的望了一眼地上的荣嬷嬷,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董鄂家的么,和我们章佳氏有甚关系。”

    清雅闻言,插话道:“舅舅,这事情事关额娘清白,你且直说了吧。”

    事情大条了。看着眼前上演川剧变脸的大舅哥,鄂伦岱有些心惊肉跳。

    “事关清白?”尹泰冷笑了一下,“那敏嫔却是章佳氏,说来有些丢脸。老爷子与你那阿玛一样,是个老不休的。那敏嫔生母不过是个烟花女子,上不得台面的。不想竟被那位爷看中了去,几年下来,居然得了个嫔,为了遮羞,便给按了个董鄂姓,算是有了旗籍。直到有一次,宝珠陪你家老太太入宫见太后,遇到了正去请安的敏嫔,才发现两人容貌竟有六分相似,找了我阿玛一认,才知道原来是一家人。”

    “我要说的说话了,鄂伦岱你可给爷说清楚,这事情怎么就事关我妹妹的清白了!”

    见鄂伦岱支支吾吾的不开口,清雅走上前去,将薛姨娘留下的信递给尹泰,示意他一看便知。

    只见那尹泰一目十行的扫完了信,将那纸往桌上轻轻一放,一个跃身便朝鄂伦岱猛扑过去,一个老拳将其揍得鼻血直流。

    清雅有些咋舌,不是文弱美中年么,怎么一下子改了人设变暴力龙了!不过暴力得真优雅,她早想这么做了。

    尹泰直了直身,嫌恶的擦了擦手上的血,“鄂伦岱,我阿玛那是瞎了狗眼才将宝珠嫁给你。宝珠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皇上钟情敏嫔,对其多有爱怜,宝珠是其姐姐,常进宫宽慰,有何不妥?荣嬷嬷是宝珠的贴身嬷嬷,你且说宝珠进宫都做了些什么。”

    荣嬷嬷乍见娘家人,顿时有了主心骨:“格格进宫之后真的是寸步不离和春宫啊,那敏嫔娘娘体虚,久不得孕,便请了我们格格去,想要讨要一些秘方。康熙二十五年,敏嫔娘娘得了喜讯,也就是如今的十三阿哥,因此便更加信任格格。原本敏嫔娘娘不过是个庶女,与我们格格也谈不上什么姐妹情深,只是老爷……老爷特意嘱托了格格,说是对不起敏嫔娘娘,希望格格多加照拂。”

    尹泰闻言也愣了一下,他对那个没有正名的庶妹倒是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没有想到,阿玛居然有些在意。

    “皇上政务繁忙,敏嫔娘娘母族无依,也不是荣宠隆重的,又怎会经常遇上我们家格格?至于乾清宫,奴婢敢以这条老命担保,格格是从来没有去过的。那是皇上待得地方,寻常宠妃若无传召,都不敢随意踏足,何况我们家格格。老爷您真是太糊涂了。”

    鄂伦岱一听,居然落下泪来。当年听额娘说宝珠不贞之时,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即大怒,将龙凤胎一把扔到一边,再然后便深深得将此事尘封起来,不愿思考,不愿提及。他现在无比的庆幸,他得知此事的时候,宝珠已经过身了,不然他的怀疑一定会将她伤害到体无完肤。

    现在想来,荣嬷嬷说得句句是理。乾清宫守卫森严,处处是眼,若是有这等事,必然有风声传出。而且宝珠向来心细,即便是……即便是与皇上有了苟且之事,又怎会不整理好容貌,便衣衫不整的走出乾清宫,还被人瞧了去。都是他自己糊涂啊!

    鄂伦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谴责之中,却听得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只见他那小女儿已经走到了门口,一脚正要迈出门去。而那阵乱想,却是至今一言未发的长子补熙弄出来的,桌上那上好的紫砂壶已经摔在地上成了好几瓣儿,滚烫的茶水流到地上四处都是,冒出一股子热气。他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清雅的脚步顿了顿,“松鹤堂,阿玛不敢,那就让女儿去问问,我们的好玛嬷究竟为何要害我额娘”,说着她朝一旁扭了扭头,对春喜说道:“把那画儿和万芳都带上。”说罢大踏步的出了荣光堂。

    尹泰见状,忍不住拍手称快。他虽然敢打鄂伦岱,但是却不好直接撞去松鹤堂质问老太太。毕竟他是个外人,而对方是长辈。现如今既然外甥女如此有胆气,勇往直前,他不跟上,起不是辜负了他“衣冠禽兽”的称号。

    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荣光堂走去,鄂伦岱也坐不住了。

    这群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可都比他横多了。

    松鹤堂坐落在佟府的西北角,与那荣光堂隔了老远的地儿。一路上的仆从们见得主子气势汹汹的,都有些好奇,却又不敢跟了过去,只是伸长了脖子,遥遥的望着。

    自佟国纲灵堂上冲突之后,清雅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太太了。刚开始也每日里象征性的来请个安,可是每次都得不到回应。渐渐的,不光是清雅,连老太太自己也烦了,便免了后宅所有人的请安,说是要清修。

    老太太没有见着过,那位乌雅氏姨娘倒是次次都见着了。

    她依旧穿着青色的修士袍子,乌黑的发丝用根木簪子髻着,手里拿着串佛珠儿,满身的檀香味儿。说来清雅有些不明白,那佛家本是讲究出世,却偏偏日日烟熏火燎的,平白的染上了些尘烟味儿。她终究是个没有慧根的,而且有着需要她去保护的东西,所以这些,她都不明白。

    乌雅氏看着涌进松鹤堂的众人,鞠了一鞠,双手合十,面无表情地对清雅说道:“你终究还是来到这里了。”

    清雅冲着她点了点头,比起那个火爆的老太太,她倒觉得这个乌雅氏更像是信佛的清修之人。

    清雅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了正堂的门。

    只见一个身着乌衫的老太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轻敲着木鱼,那声音一笃一笃的。

    清雅没有迟疑,开口朗声问道:“玛嬷,清雅今日登门是想问问您,究竟为何要污我额娘名声?害我姐弟性命?”那声音,还带着童音的娇糯,却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老太太一顿,木鱼声戛然而止。她扭过头来,望着众人,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笑容。

第十六章 真相大白

    “清雅此番指控,可有证据。到底说,我也是你玛嬷。”到底是奉行儒家孝道的时代,若是长辈指责晚辈,那是应该做的,若是晚辈指责长辈,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会为人所不齿的。

    鄂伦岱见状,赶忙上前向老太太禀明了情况,“额娘,您说您亲眼见到宝珠从乾清宫出来,可是真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也就是一晃间儿,看得也不大真。现在想来,若按你所说,敏嫔娘娘与宝珠形容相似,那怕是我年老眼花,看错了也不定。”说着舀出帕子,拭了拭泪,一脸歉意的望着人群中的尹泰,说道:“算是我佟家对不起宝珠了。”

    尹泰闻言讥讽道:“老太太身份真是比旁人尊贵些,一句抱歉就抵得我妹妹一条命呢!”

    见眼前的老太太有恃无恐的装傻充愣,清雅勾了勾嘴角,“春喜,把我送给老太太的礼物拿过来。”

    众人有些糊涂了,咱们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么,何时准备礼物了。

    清雅接过春喜递过来的画轴儿,接着说道:“日前孙女整理玛法的书房,可发现了个有趣的画儿呢。画名是吾爱,想来这画中的美人儿必然是玛嬷您了。真是没有想到,玛嬷您年轻的时候居然如此俊俏。”说着展开了手中的那卷画儿。

    画画的人下笔有些糙,画工甚是一般。可是那画上的女子眉目含情,就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满满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那女子身着翠衫,梳着丫鬟的双髻儿,怎么看,都不会是眼前的博尔济吉特氏。

    老太太一见画中之人,满眼的怒火像是要喷发出来一般。也顾不得伪装,狠狠地哼了一声。想着就要上前撕掉那画。

    清雅轻轻一个闪身,便躲了开来。将那画儿放到春喜手上,拍了拍手。就见谷雨压着芳仪院的万芳走进门来。

    老太太没有抓到画,怒气更甚,再见万芳,更是气得发晕。

    万芳垂着头,硬着头皮说道:“老太太,您做的那些事儿,主子们都知道了。”

    老太太一听,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痛快,痛快!鄂伦岱,被人带绿帽子的感觉何如?自己的孩子差点被害死的感觉何如?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被判的感觉何如?是不是很好。当年你娘那个贱人是如何对我的,我就是如何还给你的呢!”

    她不停的笑着,直到掉下泪来。

    鄂伦岱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有些疯狂的老太太,问道:“你说我娘……你不就是我额娘么?”

    老太太闻言笑得更加厉害了,“没想到你那精明的娘,居然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只恨没有来的及害死你那两个小杂种,让你尝尝丧子之痛。说来也是你那些个妾,太没有用了。”

    鄂伦岱身子一抖,差点跌倒在地。鄂伦岱居然不是这老妖婆的亲生儿子,饶是清雅也是没想到这一出的。

    这简直就是一个深水炸弹,炸得满屋子的人不得动弹。

    突然之间,清雅觉得脖间一热,一道寒光闪过,锐利的钗子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划开了她的脖子,血汩汩的流出。清雅暗道不好,大意了,被这老妖婆给制住了。

    不一会儿,大厅里的人都反应了过来。补熙大怒就想直直的扑过去救回妹妹,却见那老太婆的手紧了紧,伤口又更深了一分,老太太这是魔怔了吧。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

    一个晃神之下,老太太砰的一下倒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她的小腹上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万芳一眼便认出了,这匕首正是那晚搁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她就知道,老太太哪里制得住那位小主子。

    清雅擦了擦手,接过春喜递过来的帕子,草草的包扎了下伤口。

    补熙见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拆掉那帕子,细细地为她包扎起来。众人都没有说话,鄂伦岱一把冲上去,抓住老太太的肩,吼道:“你说,我额娘到哪里去了?”

    老太太抿了抿嘴,不屑的望了鄂伦岱一眼,也不开口。

    “我劝您还是直说了好,不然东交巷里的那位,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清雅扯了扯脖子上的帕子,这个补熙,包得也太紧了些。

    老太太这下子脸色大变,一个骨碌就坐了起来,一巴掌朝离她最近的万芳扇过去:“贱婢,你出卖我!”

    万芳捂着脸,不敢看老太太,呐呐地说:“我不说,他们就要杀了我弟弟。”

    老太太跌坐在地:“有什么你们冲着我来,克山他是无辜的。”

    克山又是谁?

    “说吧,你为什么要害我娘?”

    老太太当年也是博尔济吉特的贵女,论身份,也就比宫里的那位略差了些。虽与佟国纲是联姻,但哪个少女不怀春,说到底,她对这个丈夫也是又几分期待的。

    可是,佟国纲那人,就是个不着调的。他居然没有看上她这个满腹经纶,德才兼备的贵女,反倒是看上了她身边的大丫头春音。她还记得,那日她赏花归来,听见屋里传来的低喘声,直直的冲了进去,就见自己的丈夫与自己最信任的丫头纠缠在一起,在她那大红的床帐里翻云覆雨。她知道,从那一天起,那个优雅的博尔济吉特氏永远的死了。

    她曾经质问过自己的丈夫,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何以比不上那个贱婢?

    佟国纲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第二日,便抬了春音做姨娘。不久之后,老太太与春音竟然同时有了身孕。而春音的儿子,便是鄂伦岱;老太太也生了个儿子,那便是克山,只可惜,因为她孕中抑郁,克山一出生便是个残废的。

    天道何等不公!克山的天残让老太太失去了理智,她是主母,要捏死一个妾室,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于是,春音死了。佟国纲又是伤心,又是悲愤。他以克山的性命为要挟,以鄂伦岱充作嫡子承了爵。至于克山,压根儿就没有在佟氏的族谱上出现过。

    老太太愤怒的指着鄂伦岱说道:“不过是个下贱的庶子,居然抢了我克山的位置!那章佳氏也是做正室的,发现克山之后,居然不站在我一边,反而想要告诉你你额娘另有其人!凭什么她那么个假仁假义的居然可以得到丈夫的宠爱,产下健康的嫡子!”

    鄂伦岱老泪纵横,他终于为什么有段时间章佳氏总是一脸忧心的望着他,欲言又止。那时候他还只当她是身体不适,原来最懂他的还是宝珠啊!按说得知了克山的存在,一般的主母应该帮忙掩盖真相,这样鄂伦岱永远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可是宝珠却是知道,他一直对于额娘对自己不闻不问耿耿于怀,因此对于老太太的要求是无不听从,即便老太太明摆着是在为难他。她是想告诉他么?他的额娘春音想必是不会这样对他的。可是他的宝珠还来不及开口,便已经走了。

    难怪,难怪在最后临走的时候,宝珠对他说,没有一个亲身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说完,瘫倒在地,腹部的血越流越多,让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她张了张嘴,“克山……”

    清雅走上前去,刚想抽出那把匕首,却被一双大手拉住了,清雅转头一看,是鄂伦岱。她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为何?”

    鄂伦岱摇了摇头,拔了刀她会出血过多立即死去的,“到底是阿玛对不起她,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清雅笑了笑:“当初她可没有可怜我们呢!这匕首可是玛法送的,我想还是片刻不离我身的好。”说罢拔出匕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补熙见状,赶忙赶上前来。

    “哥哥可觉得清雅甚是歹毒?圆空大师还真是没有说错,清雅真是煞气深重呢!”

    补熙摸了摸她的头,蹲下来,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她罪有应得。”

    清雅心中一暖,开怀大笑。介福总算是可以回来了,这藏污纳垢的后宅已经被她清洗干净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老太太疯魔了,手里有着那么多条命,留着她早晚是个祸害。她是绝对不会让介福身边有这么个定时炸弹的。

    更何况,有她在的一日,鄂伦岱这嫡出之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玛法帮了她那么多,她这么做,也算是为佟氏一族还了人情。

    天空真蓝啊!属于她佟佳·清雅的幸福种田生活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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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是炮灰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清雅回到荣光堂一骨碌的便往床上躺去。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这还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杀人呢!与上辈子那种腻歪的感觉不同,这次她只觉得爽快,因为杀的是可杀之人。

    到底还是太幼龄了些,不一会儿清雅便困了,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地她一个转身,脖子上被那博尔济吉特氏老妖婆扎的伤口又裂了开来,血缓缓的渗透到手腕上的那串菩提子上。那菩提子竟然像是可以吸血一样,血丝在珠子上游走,发出幽幽的青光。

    清雅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警惕的掏出匕首,打量着四周,雾,都是雾,什么一也看不清楚。可恶!她刚摆平这里,介福都还没有安全长大,她又要穿越去其他的世界了么?

    突然一个亮光一闪,清雅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面镜子。她缓缓的移动过去,只见那镜面突然发生了变化,出来一个人影儿。清雅抽了抽嘴角,难道这不是镜子,而是21世纪的电视机?这些玩意儿,她当年下山历练的时候,也是看过的。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独自一人在小池塘边玩耍。她穿着桃红色的小旗装,全身上下光秃秃的,除了手腕上有一串菩提子,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若非寻常满洲女儿,便是大户家的庶女。

    突然小姑娘身后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见小姑娘没有反应,他一脚踹过去,只听得噗通一下,小姑娘掉进了湖里。

    不一会儿,池塘边便围满了人。小姑娘幽幽转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儿,像是有些迷茫,又像是在迅速的想着主意,她开口说道:“这里是哪里。”

    清雅知道,这姑娘怕是换了个芯子,和她一样,是个穿越的。

    接下来的事情真是让清雅瞠目结舌。这小姑娘回到房间之后,迅速的找出一把剪刀,在自己的手上扎了一个洞儿,将血滴到菩提子上,然后一个闪身,就从原地不见了。不一会,她又出现在镜子中,此次倒是换了一个画面。

    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真真是奇妙。小姑娘在这空间里得了修真大能的传承。喝了灵泉水得以脱胎换骨,正式成为了一名修士。

    饶是清雅看得也羡慕不已,这可真是大机缘啊。

    小姑娘凭借这个空间,迅速的攻克了后宅所有人的心,一跃成为全家人的掌中宝,狠狠地惩戒了那个将她踹下湖的小男孩。她将21世纪的一些奇思妙想照搬到了这里,迅速的走红,成为了名动京城的贵女,她的名字叫做钮钴禄·云曦。

    她游走在众位阿哥中间,获得了众人的喜爱。转眼就到了选秀的日子。如果说看前面的事,清雅还能够淡定,但是看到那个挽着钮钴禄·云曦的手,羞红着脸的丫头时,清雅坐不住了,喂,那不是她么!佟佳·清雅!可是看那索瑟的表情,明显又不是自己。难道说,这镜子里的是那个原本的清雅。

    这个清雅明显的将钮钴禄·云曦当做了知心大姐,一股脑儿的就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原来清雅虽然是佟家嫡女,可她到底没有自己这样的能耐,就一直在翠玉阁里住着,许是命不该绝,小时候的那场天花,弟弟介福没有躲过去,她却存活了下来,只是身体变得格外的虚弱。

    直到选秀的时候,鄂伦岱才想起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是个联姻的甚好对象。便将她好好的调教了一番。果不其然,这个女儿没有让他失望,一次金光寺之行,让她在四阿哥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打那一日起,她就期待着选秀,期待四阿哥实现娶她为侧福晋的诺言。

    而钮钴禄·云曦是第二个对她如此友善的人。她正沉浸在幸福中,巴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的美好恋情,显然,钮钴禄·云曦这个善良友好的姐妹成了唯一的倾诉对象。她没有发现的是,当她提到四阿哥时,钮钴禄·云曦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佟清雅死了,死在了九阿哥的床上。

    秀女在参选期间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结果可想而知。佟清雅彻底从佟家的族谱上消失了,而九阿哥也得到了皇上的厌弃。

    钮钴禄·云曦人前悲痛,回到空间中之后,却有些瑟瑟发抖。她将佟清雅也有得那串菩提子戴在自己的手腕上,细细的打量,自言自语道:“随身空间只能我有,四阿哥喜欢的人只能是我,因为我才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啊!佟清雅,虽然我们是好姐妹,但是你不该挡了我的路呢……”

    望着镜中那人清纯的脸,清雅有些郁卒,喂,明显属于钮钴禄·云曦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她佟佳·清雅才出镜几分钟怎么就领便当了,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炮灰?

    果然,佟佳·清雅对于钮钴禄·云曦辉煌的一生来说,不过是个过眼云烟罢了。她甚至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没有记起过她。选秀过后,钮钴禄·云曦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四阿哥的侧福晋。

    在此后的日子里她混得风声水起。她是大阿哥唯一承认的弟妹,她是太子爷认定的幸运星,她是三阿哥的文学之友,她是四阿哥的一生挚爱,她是五阿哥的……她是九阿哥的最佳商业合作伙伴……可以说,除了康熙爷,大清朝所有的阿哥几乎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激烈的九子夺嫡之后。四阿哥成功登基,他越过自己已经过世的嫡福晋,封钮钴禄氏·云曦为元后,并且**独宠她一人。一时之间,钮钴禄·云曦成为了整个大清最被人艳羡的女人。

    然而她的好运并没有结束。雍正去世之后,她的儿子弘历成为了新的天子。她一跃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圣母皇太后加母后皇太后,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才去世。说是去世,其实也不算是,她不过是到了空间里,继续修真罢了。真真是一个标准女主的人生。

    清雅有些咂舌,她此刻只想手指苍天,大喊一声,靠!我的种田生活呢?我的美男呢?我的包子呢?搞了半天她不过是个短命的炮灰啊,那她之前的阴谋阳谋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清雅越想越是气愤,兀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淡清色的帐子,绣着一朵朵墨莲,她伸了伸手,还是那个短短的,小小的手,很好,不过是梦罢了,她并没有再次穿越,那是不是意味那钮钴禄·云曦不过也是一个梦呢?

    不对,介福还好好的活着,并没有因天花而死。她也不是镜子里的那个清雅,而且那菩提子也不是她长大后与四阿哥在金光寺第一次相遇时得到的,圆空大师早在玛法的葬礼上就已经给她了。什么都已经改变了不是,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安定了一些。一把将手上的菩提子手串给撸了下来。圆圆的珠子上刻满了经文,散发出一阵阵木料的清香。看上去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若那梦是真的,这个菩提手串里应该也有一个空间吧,这才给那个清雅带来了杀身之祸。

    清雅摸了摸腰间,很好,匕首还一直随身带着,她刚想坐起来,学着镜子里的钮钴禄·云曦,将手指扎个洞,就感觉到脖子一阵抽抽疼,伸手一摸,好家伙,什么时候伤口裂开的,不过这下倒好,不用扎手了。

    她赶紧将菩提子按到伤口上,不一会那手串儿就变成红的了。血只是糊在上面,并没有吸进去,清雅有些安心,又有些失望。安心的是,既然手串没有空间,那想必梦是假的,失望的,她真的是很想要那个修真空间啊。

    突然心神一闪,她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和梦里一样,都是雾,什么也看不清。清雅拿着匕首,有些兴奋,又有些莫名的感觉。她想,要是没有雾就好了,那她就可以看到,是不是真的有那面镜子。

    雾真的没有了。清雅大惊,莫非自己想什么,这个空间能够感觉得到?

    这空间不大,大约只有三百平米而已,与钮钴禄·云曦那个有山有水如同世外仙境一般的空间不同,这里有些灰扑扑的,看起来像是一个仓库。空间的一角放着的正是她在梦中见到的那面镜子。

    清雅走上去,轻手一拂,果然镜子上一晃,出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清雅心生凉意,原来梦是真的。原来我真是那个一出场就挂了的炮灰。

第十八章 双生空间

    再看了一遍镜子里的故事,清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第一遍看的时候,只是惊讶,那这第二次看就是彻骨的刺痛了。她仿佛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镜子中那个清雅临死前的悲鸣与愤恨。

    清雅捂了捂心脏,伸手去拍了一下镜子,果然画面一闪就没有了。她很讨厌这种感觉,情绪没有办法控制,像是有另外一个人也住在这个身体里一样。她不是那个炮灰佟清雅,绝对不是。

    空间里的东西很少,甚至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一面镜子、一个古朴简陋的首饰盒子。清雅轻轻的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空闹闹的,只有一套白玉首饰。前世里,作为隐世家族,她们家也算得上钟鸣鼎食了,却从来如有见过如此温润曼妙的首饰,这绝非凡品。

    首饰底下压着一封信,清雅舀出来一看,顿时明白了钮钴禄·云曦为何一看到佟清雅手上的菩提子便起了歹意,知道那也是一个空间,原来这两个手串儿,原本就是双生的。

    大约在万年之前,那是修真界最后的黄金时代。风云之士辈出,当时出了一位制器大能,人称纯阳子。他利用菩提子一共制作了两个空间法宝,分别赠予了自己的两位情人。说来也是奇特,这两个情人居然都是出自一家的。

    纯阳子灵根天赋并不出众,在筑基时期便与一位名叫元静的女修结为了双修伴侣。那时候两人默默无闻,倒也甚是恩爱。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纯阳子在一次偶然的危机中有了大造化,短短百年便进入了元婴期。而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的元静,自然便失去了与他双修的资格。

    在这种情况下,宗门将突破元婴有望的天才女修元仙安排给了纯阳子,作为其新的双修伴侣。这种事情,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是常有得事,只有一样的人,才能够站在同样的高度,有着平等的地位。

    元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纯阳子给的答案。她知道,自己与他已经之间已经是天壤之别,可是又默默的期待着,纯阳子能够顾念着二人百年的情分。

    新的双修大典那日,也是纯阳子炼制的双生空间法器出炉之时。他将先出炉的那串命名为幻,赠与了元静;后出炉的那串命名为真,赠与了元仙。

    结果一目了然。

    双修大典的时候,宾朋云集,当元静的贺礼被送到纯阳子面前时,宾客们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女修罢了,在他们大能修士的眼里,简直如同蝼蚁一般,送份贺礼,知难而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罢了。

    纯阳子打开盒子一看,正是他送出的那串菩提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他滴了滴血,闪身进去,发现元静静静的躺在里面,早就没有了气息。纯阳子面无表情地安葬了元静。没有多言,不到千年,便飞升了。再过千年,那女修元仙也飞升了。至于元静,怕是早已化为尘土,无人记得了。

    纯阳子飞升之后,这菩提子也不知道如何就消失了,流落他方。

    这信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写的,也许不过是后来得了这空间的人,臆想出了的修真界爱情故事罢了。清雅摇了摇头,她为元静感到不值,那纯阳子不过是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贱人罢了,为了这种人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想来,在那钮钴禄·云曦的手串里,也有说明这空间是一对的吧。

    清雅撇了撇嘴,什么一对?一个是自成小世界的修真空间,一个不过是个灰扑扑的储物空间罢了,这纯阳子也忒偏心了些,可见真不是个好东西。

    除了这些之外,空间里空荡荡的,一眼扫去,什么都没有。清雅有些泄气,刚想仔细搜索一下,就听得外面荣嬷嬷的声音:“姐儿,可起了?您今儿不是还要去金光寺接福哥儿么?”

    清雅闻言一溜儿就从空间里出来,好在荣嬷嬷没有直直的闯进来,若是见到这大变活人,可如何是好。想着,她就对着空间失去了兴趣。不过是个仓库罢了,也就能偷偷地存些东西。

    倒是那镜子……还有那镜子里的故事,太真实了,让她有些发戚。

    金光寺虽然在郊区,但是离内城其实算不上太远。圆空大师佛法无边,尤擅解命,连皇室中人都颇为信赖于他,因此这金光寺的香火鼎盛,信徒甚广。

    清雅一行人到达金光寺的时候,介福正与大师坐在竹林里下棋。一些日子不见,他似乎长得更结实了一些,那屁股好似被针扎着似的,坐立不安,柔软的蒲团被他折腾得发出唧唧的声音。

    清雅有些好笑,走上前去像大师行了个礼,说道:“多日不见,大师还是如此精神奕奕。幼弟顽劣,有劳大师教诲了。”

    圆空大师摸了摸胡子,望了望清雅手中的菩提子,轻言道:“小施主像是有解不开的心事呢。”

    清雅一愣,心下了然,想必大师早就知道这菩提子的玄妙了。不亏是得道之人,连此宝贝都舍得送人,想来钮钴禄氏那串,也是大师送的吧。

    “大师,你说这命可是早就被上天安排好了的?”

    “你若信命,那便自有天道;你若不信,那便自有人道。”

    “若是我只是别人故事里的一个配角而已,那当如何?”

    “每个人既是别人命中的配角,也是自己命中的主角。”

    “若是在那个故事里,有人要害我命,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即去杀了她?”不错,对于镜中的故事,她始终是在意的。她虽然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改变命运,可是如今钮钴禄·云曦刚穿来不久,功法尚未大成,她完全可以去灭杀了她,这是最简单的一劳永逸的方法。

    圆空大师双手合十,伸出手来,接着一个弹指崩儿弹在了清雅的额头上,“莫要妄造杀孽。还是说,你信不过自己。”

    清雅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大师,喂,刚才那个伸手弹自己额头的臭老头是谁啊?大师你不要随便崩坏好不好?可是这么一弹,她反倒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哪里,我不过信不过命罢了。”

    大师闻言,也轻轻地笑了起来。“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缘一法,既有天定,亦有变数。你且接介福回府罢。”

    清雅点了点头,拉起坐在地上一脸迷茫的介福,向大师告了辞,转身离去。

    介福疑惑的问道:“阿姐,你刚才与大师在说什么?”

    清雅捏了捏他的小手,笑道:“在说要如何保护介福呢。”

    介福一听,站着不动了。清雅扭过头去,只见那小孩儿红着眼,嘟着嘴,一副委屈生气的样子。清雅捏了捏他的脸蛋儿,问道:“这是怎么啦。”

    小孩儿小脸一正:“应该是介福来保护阿姐的。介福知道,阿姐送介福来大师这里,是想保护介福,家里的那些女人太坏了。可是,大师教会了介福好多东西,以后,就是介福来保护阿姐了。”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样子。

    清雅一下子就被逗乐了,眼睛有些红红的。她立即转过头来,哼了一声,“等你长得和哥哥一样高再说吧。”说罢拉着小孩的手就往前走。

    介福踉跄着跟上,小声问道:“阿姐,你可是哭了?”

    “谁哭了?你小小年纪眼神也忒差了吧。”

    “可是介福明明看到你眼睛都红了啊。”小孩小声的嘀咕道。

    “那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你知道不?”

    “现在又没有风,哪里有沙子……”

    “啰嗦啦你!”

    ……

    回到佟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府里口那高高悬挂的大白灯笼,和雪白的麻质扎花。清雅知道,松鹤堂那位的身后事想必父兄们已经安排好了。

    北方的天就是有一个好,又高,又空旷,让人的心似乎也宽广起来。

    清雅的心格外的宁静。因为她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介福早就没有了刚上马车时对于即将要回家的那种兴奋感。一路上听着荣嬷嬷跟他半遮半掩的唠叨了一下后宅那些女人们的现状,他早就不耐烦的昏昏欲睡了。到如今,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清雅刚想示意赶车的路威将介福抱进去,便见哥哥补熙优雅的走了过来。他温柔的摸了摸清雅的头,弯了弯腰,一把抱起睡得香甜的介福,轻声说道:“咱们回家吧。阿玛已经让下人们备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呢。”

    清雅点了点头,嗯,回家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家。

    555555,求收藏~~这章是非常重要的过渡章~接下来,清雅就要长大一些了。

第十九章 马场初遇

    这次清雅与九爷初次相遇啦~~求收藏~~~~~

    时间总是轻易的流逝,你或许想着说睡一觉再起来做正事,可是一觉醒来,却已然是第二日清晨了。三年孝期,对于清雅来说,就像是睡了一觉一样,兀的一下,就过去了。

    “哥哥,今日真的回带我们去马场么?”清雅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期待的望着补熙,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因为刚练完剑,越发的红润,显得活力十足。

    补熙给她擦了擦汗,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妹妹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与活跃,他感到万分的心安。以前的清雅好是好,只是太没有人情味了,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对什么都抱有警惕,一言不发的就对猎物致命一击。

    尤其是当事情涉及到介福的时候,那种疯狂感让他这个去过战场的人都觉得可怕。就像圆空大师批命时候说的,煞气深重。好在,现在柔和可爱多了。

    这三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庶弟介德终归是因那毒药伤了身,没多久便因着一场风寒去了,郎氏伤心归伤心,可也因此重新回归了后宅第一宠妾的位置,只是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春枝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模仿章佳氏不是长久之计,便越发的温柔小意,如今也是芳仪院里正经的姨奶奶了;小薛佳氏越发的平和了,平日里除了念佛,就是教清雅如何处理内宅事物,渐渐地也不大管事了。

    至于鄂伦岱,起初与孩子们相处总是愧疚,抹不下家长的面子来道歉。好在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如今一家人相处起来,也十分融洽了。佟府的后宅可以说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平和的局面。对于这一点,补熙表示他非常满意。

    丁忧结束,他与阿玛也将要复职了,趁着最后的空闲日子,他决定带弟弟妹妹们去马场玩耍一番,想来他们长到这么大,居然连佟府的大门都甚少出去。果然清雅得了肯定的答复,立刻就高兴的拉着介福回房换衣服去了。

    骑马对于满洲贵族而言是一件经常性的运动,原本满洲女儿们也是马上的“豪杰”,只是打顺治爷开始,朝廷推行了汉化的运动,又出现了傲视群芳的“董鄂妃”,于是现在的姑娘们都开始越来越弱不禁风了。马场里也甚少见到少女的踪影。

    补熙瞧了瞧手挽着手一脸兴奋的姐弟俩,不由得有些愧疚,看来他们真是被拘得够惨的。

    清雅今儿穿了件火红色的骑装,乌黑的头发扎成个大辫子垂在脑后,头顶一个镶玉小瓜皮帽子,小皮鞭一甩,可不就是个俊俏的少年郎。那俏生生的模样,将一旁的介福衬托得越发的“粗糙”了。

    补熙开口笑道:“怎地,小清雅可是怕自己被当做河东狮嫁不出去,所以才作此打扮?”

    清雅嗔怪的望了没正形的哥哥一样,说道:“咱们快去罢,再不去,天都黑了。”

    西平马场建在离城不远的西郊,是比较有身份的满洲人家最爱去的地方。补熙是这里的常客,一早便提前安排好了今日的行程。

    看着马僮从圈里牵出一黑一白两匹马儿,清雅和介福都两眼放光,想来这是哥哥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了。

    补熙笑了笑,将二人扶上了马,他特意的挑选了两匹训练有素的温和小马驹,再适合两个初学者不过了。

    清雅有些羡慕的看着补熙那匹大红马,其实她上辈子就会骑马了,当然这事情没有办法和哥哥说。拍了拍小白马的屁股,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补熙见她还没有学会走就开始跑,有些着急,刚想追出去,却发现他那妹妹骑得甚是稳当,一点都不像初学者的样子。补熙有些纳闷,不过清雅向来都不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他想想也就作罢了。

    纯白的小马儿,撒开蹄子,跑得十分欢快。骑在它身上的小少年笑颜如花,火红色的旗装随着风鼓动,充满了力量与速度的美感。

    让看着的人也忍不住身心愉悦,想要和她一起跑起来。补熙二话不说,立刻上了马,追赶过去。留下还在马背上转着圈儿的介福,满头大汗的急着团团转。无良哥哥,我才是那个不会骑马的啊,你怎么总是忘了我!

    等跑完一圈回到原地之后,清雅发现入口处乌压压的围了一大群人,介福早已不在马背上,而是坐在人群之中,和一位中年人聊天。那人脸有些容长,眼睛细扁却不失神采,鼻子又高又挺,两旁脸颊上的小斑点儿让他原本有些阴郁的脸显的柔和起来。总的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看的人,却全身上下都善发出一股子的贵气与威严,想来出身不凡。

    在他的身边,跟着三个男孩儿,看起来年岁相差不大,都是十来岁的样子。站在最左边的那个,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极其斯文,看着清雅走过来,微微的一笑,温润尔雅。小小年纪便有了这等气质,不是个简单的。

    站在中间那个,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儿嚣张的俏着,眉目含情,唇不点而红。他正专心的听着那个中年人说话,眼睛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想来是非常崇拜那人吧。看着那红艳似火的旗装,清雅心中暗想,此人若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女扮男装,那必然就是个骚包了。

    而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胖乎乎的大脑袋一扭一扭的,显然心思早就飞到马背上去了。这三人和中年人估摸着是父子,却长得一点都不像。

    看着清雅走了过来,中年人一怔,笑了开来:“这是佟家的哪位哥儿啊?”

    清雅一听这声音,微微一颤,原来是他。正呆着,就感觉哥哥补熙赶了上来,一把将她推倒,兄妹二人跪着行了礼,“回爷的话,这是臣的弟弟介德。”

    “哦,介德?”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下清雅,心中了然。想来佟国纲的孙女,怎么会是个安分的大家闺秀,想必经常顶着庶弟的名声,出来玩儿吧。

    若是清雅得知这人是怎样腹议她的,定然要开口喊冤,万岁爷啊,姑娘我这是第一次出来玩,就被你老人家抓包了啊。

    可惜清雅是没有读心术的,她趴在地上,点了点头,开口回道:“正是介德。”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插话进来:“阿玛,儿子见这佟家小子的马骑得不错,有心比上一比,你看如何?”

    清雅闻言偷偷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桃花眼骚包男。

    康熙爷似乎也来了兴致,打趣道:“这佟家小子可是圆空大师都夸奖过的将才,你若输了可别回去哭鼻子闹你额娘啊,小九。”

    小九!清雅顿时无语了,听那声音知道中年人是皇上之后,她便猜想到后面这三个大约是阿哥了,只是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九阿哥。那个清雅,就是死在这人床上的。而且这人被皇上厌弃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到最后,还落了个身死被除名的悲惨下场。

    想到这里,清雅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倒是没有想到,现在的九阿哥在皇上面前倒是还挺得宠的。父子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融洽。

    九阿哥被打趣,顿时红了脸,有些傲娇的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比不过这么个弱鸡崽儿!”说着就跨步骑上介德的那匹小黑马,挑衅的看了看依旧趴在地上的清雅。

    弱鸡崽儿!清雅觉得自己顿时什么冷静理智都没有了,相比男人,她的身板是瘦弱了些,但是小鸡崽儿什么的也实在太侮辱人了吧。这人嘴也太毒了,也难怪后来下场悲惨,哼。

    康熙爷一下笑出声来,“介德,你就和小九比上一比。”

    大BOSS都发话了,清雅也不矫情,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背。抢先跑了出去。

    九阿哥一见大惊,大喊“你耍诈”,说着马鞭一抽,直追出去。清宫对阿哥们的教育都是十分严格的,九阿哥即便骑射功夫在哥哥们中间算不得什么,但是比起一般人而言,也是绰绰有余。所以他很快的就跟上了多年不练马上功夫的清雅。

    眼见着两人齐头并进,他有些得意的望了清雅一眼。啧啧,看你耍诈也是没有用的,爷不是一下子就赶上来了么。突然间,他瞧着对面马背上那人偏过头来,咬着唇,望着他,两只眼睛雾蒙蒙的,有些红,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泪来。

    他心中一惊,身下便有些停滞,啊,怎么哭了!

    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那人一个加鞭,狠狠地朝终点奔去。九阿哥心道不好,靠,居然使用美人计,偏偏他还中了计。谁说佟家人都是莽夫啊,这里就有个奸诈的!

    到终点时,九阿哥终究输了半个马身,看着眼前笑得十分得意的少年,九阿哥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刚要抗议,就见一跟指头晃到他嘴边,像水葱儿似的,比他额娘的手指都要白嫩一些,让他将想要说的话深深地吞了回去。

    眼前的少年狡黠的笑了笑,张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兵不厌诈。”

    九阿哥脸噌的一下红了,他别扭的将头转到一边,冷哼了一声。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高兴起来,一把跑过去抓住康熙爷的袖子,说道:“阿玛,我的哈哈珠子不是刚刚没了么,不如就他罢。这个佟家小子我看就不错。”

    补熙一听,大惊。别人不知道,皇上还能不知道,什么介德啊,明明就是清雅啊。他一把跪在地上,正想开口,就听到康熙爷颇有兴致地开口说道:“圆空大师曾说,只要朕愿意,大清就要出一位花木兰呢。小九,朕准了。”说罢转身就欲离开。

    九阿哥一听,忙说道:“谢阿玛。”说罢立刻飞奔到清雅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清雅的唇边,大大的桃花眼波光粼粼,他饱含深情地说道:“以后你就是爷的人了!小-德-子!”最后那三个字,一字一顿的,想来是学了清雅刚刚对他做过事情。

    清雅一愣,满脸通红。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却是那样的勾人,让她的心砰砰地不规则的跳动起来。她觉得四周静悄悄地,彷佛只有这个人,言笑晏晏的说着“小德子”,唇上还留着那人手指带来的冰冷的触感。

    小德子!那不是太监的名字么!等清雅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场上已经只剩下风中凌乱的佟家三兄妹了。

第二十章 削发为男

    荣光堂里静悄悄地,十分的凝重。连跳脱得一刻都闲不住的介福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不停在中间转圈儿的哥哥补熙。

    鄂伦岱砰的一下放下茶杯,就要往外冲去,嚷嚷着:“我要去找皇上,问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怎么这么不着调呢!”

    补熙拼命的拉住他,看了看四周,很好,都是些忠心的,不会有人把这番大不敬的话给透露出去。

    鄂伦岱想了想也冷静下来,他白了坐在一旁垂着头的清雅一眼说道:“你个闺女也真是的,平日里看着是个稳重的,这番怎么与九阿哥那个魔星有了意气之争?”

    清雅一愣,也是,自己怎么会受了九阿哥那幼稚的挑衅。

    补熙见鄂伦岱安分的坐回了椅子上,开口说道:“看皇上的意思,怕是想试试圆空大师的‘花木兰’之说,让清雅女扮男装了入宫伴读,想来这事情怕是没得商量了。不过这事也未尝不是好事,对于清雅来说,憋在后宅里实在是委屈了她,不如趁着没有到选秀的时候,让她作为男子生活吧。”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鄂伦岱想着宫里的弯弯绕绕,就有些头疼。

    补熙笑了笑,“无妨,这事情有皇上兜着呢,何况他在马场不是说了咱们清雅是‘花木兰’么,显然咱们清雅是没有任何欺君之罪的。”至于旁人是不是听了去,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事情了,谁敢乱嚼皇上的舌根子呢?

    鄂伦岱见事情无法转圜,清了清嗓子,给清雅介绍起宫里的一些注意事项来。

    说到这九阿哥,身份倒是十分的尊贵。她的母亲郭络罗氏是如今四妃中最受宠的一位。这宜妃娘娘共生有两个儿子,长子五阿哥从小就养在太后身边,至今汉语都说不利索,皇上因此觉得对她颇有亏欠,便将那份宠爱一股脑儿的全给了幼子九阿哥胤禟。

    这九阿哥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惜就是太淘了一些,他与钮钴禄贵妃所出的十阿哥一起,成为了这清宫双霸。连康熙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亏得有与他们年龄相仿,却十分稳重的八阿哥看着,不然这二人连紫禁城的瓦都能给掀了去。

    理所当然,这二人的哈哈珠子完全变成了一个无人想干的苦差事。哈哈珠子是干什么的?那是陪吃陪睡陪玩陪学陪练的多陪小子,更为关键的是代人受过。

    皇子背不了书怎么办,很好,打手板,打的是哈哈珠子的手板;皇子淘气犯错了怎么办,很好,打屁股,打的是哈哈珠子的屁股。

    九阿哥的哈哈珠子换了那是一茬又一茬,凡是有些身份的贵族子弟,都不敢往他身边凑。康熙爷之所以答应他这个要求,怕是也有这个原因吧,这个是他自己挑选的,总能待得长一些,总不能让他十岁的儿子,身边光溜溜的,连个伴读都没有吧。

    清雅听了鄂伦岱的解释,咬牙切齿的说道:“没事,我想那九阿哥让我当哈哈珠子,不过是小心眼想要报仇罢了。小孩子心性,过几日便又想换人了,那我便可以回来了。很快的。”

    鄂伦岱一听,也是,哈哈,这么说来倒是他们一家紧张太过了,按照九阿哥身边换人的频率,不出一个月,搞不好他的小清雅就可以回来了。

    想到这个,父女四人都松了一口。

    这时,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那个,各位主子。姐儿女扮男装是不是要剃发啊?”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将在坐的四人都劈得不能言语。

    是啊,你总不能无时无刻的戴着个帽子吧?清雅从来没有如此恨过满族男人那无比怪异的发型,前半截光秃秃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关键是她留头没多久,而且头发长得慢,好几年了,才好不容易能梳各种发式,这一下子,就要变光头了。

    然而不管你有多不愿意,发还是要剃的。

    每掉落一缕头发,清雅就在心中暗咒九阿哥那个骚包一句。咒完了自己又觉得好笑,三年的平静日子,让自己越发的幼稚起来,有的时候,就像是真正的变成一个八岁的孩子了。

    春喜一边剃着,一边抹泪儿,“主子,若是荣嬷嬷在,怕是要心疼坏了。”

    真相大白之后,荣嬷嬷放下心头的大石头,重重的病了一场。好了之后,精神头越发的差了,毕竟是上了年纪了。清雅便着了她儿子进府来,接着她荣养去了。因着章佳氏早先里便让这位奶兄脱了奴籍,他现在有着自己的田地,生活得也算十分不错了。再加上清雅给荣嬷嬷的一大笔钱,足够他们买个小庄子,自己当地主了。

    想起荣嬷嬷,清雅的表情越发的柔和了,“无妨,头发剃掉了,总归还是会再长起来的。等我被那可恶的九阿哥厌弃了之后,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再让春喜给你梳头。”

    春喜一听,眼泪掉得越发的厉害了,打心眼里痛恨起那位九阿哥来。

    头发不一会儿便剃完了。清雅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油亮的头皮,裂开嘴笑了笑,别说,还真真是个俊俏的哥儿,散发出一股子英气,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也是,不过八岁而已,胸部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发育,正是雌雄莫辩的时候。只要宫里的阿哥们不无聊到玩比谁尿得远的游戏,那是绝对不会被发现她是个姑娘的。

    想着,清雅不觉得又有些失落,任凭哪个姑娘也不会愿意自己看起来像个纯爷们的。说起来,那个桃花眼骚包,倒是更像女孩子。

    她忍不住摸了摸唇,冰冷的触感彷佛还留在上面。莫非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十岁的幼稚孔雀男,想到这里,清雅忍不住一阵恶寒。前世的十八岁再加上这辈子的八岁,她都是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了,居然想着一个十岁的娃儿脸红,实在是太罪恶了。

    她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种罪恶的想法给甩出去。

    下一秒,她不用甩,都完全忘记这种感觉了。因为她那个一直在装隐形人的弟弟介福此刻正蹲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像个小动物似的缩成一团,一声不吭。

    清雅心下有些了然,方才大家只顾着想她要女扮男装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的介福。自打出生到现在,介福与她,也不过是在他落水之后,分开过那么一小阵子罢了。

    他在乎的完全不是姐姐是不是要剃掉头发,而且他的姐姐就要和他分开了。

    清雅伸出手去,摸了摸介福的脑袋。介福下意识里想要伸手拍掉,可是一想到这是姐姐的手,便又缩了回去。

    他还记得,当初姐姐说过,男子汉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想来,在姐姐心里,他还远远不是一个男子汉吧,想到这里,他越发的低落了。

    “阿福,姐姐总有一天会和阿福分开的呢!希望咱们下次相见的时候,你就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要去杀了葛尔丹,为玛法报仇。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勤加习武,要学习排兵布阵,要成为姐姐最强硬的后盾呢。你不相信自己么?”

    介福揉了揉眼睛,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儿,他要变强,强到别人再也无法这样一句话就要了姐姐去。

    第二日,宫里便派人来了。康熙爷正式选了清雅作为九阿哥的哈哈珠子。

    清雅拧着春喜为她收拾的包裹,里面装了些男装衣物和银票,至于清雅随身带的那把匕首,早就被她扔进了空间里,以备万一,省的检查的时候被搜了去。

    介福没有来送她。清雅笑了笑,对补熙和鄂伦岱说道:“你们且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阿玛、哥哥,你们多多保重,介福是个好苗子,可要用心教导。”

    鄂伦岱拍了一下她的青头皮,红了眼,说道:“去罢。”

    马车很快就开动了,车轱辘压着青石板路儿发出隆隆的声音。清雅知道,她作为介德的新生活即将要开始了。她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但是她会努力的精彩的活着。

    女扮男装什么的,其实比后宅无聊的生活,要有趣多了。

    这章过后~清雅与九爷的清宫“同居”生活就要开始啦~~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一章 初入宫门

    若说这宫里现如今最出风头的妃嫔是谁,那当属承乾宫的宜妃娘娘。

    万岁爷当日里封四妃,建福宫的惠主子,永和宫的荣主子,都是万岁身边的老人了,封妃多是念旧,看了往日的情分;那永寿宫的德主子,虽然出身差了些,但是生产委实有功,那是母凭子贵;只有那承乾宫的宜主子,最最年少,宫里头都传,这宜主子啊,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那人。

    再加上那宜主子出身满洲大家郭络罗氏,性子尤为爽利,她这承乾宫日日宾客盈门。

    清雅在那掌事姑姑容梅的带领下,踏进承乾宫主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热闹的景象。也不知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满屋都是贵主子,悠悠的喝着茶,先头里许是某位主子说了些动听的话,那主座上的娘娘竟然笑得前仰后合的,豪不矜持。如此豪放不羁,想必是那九阿哥的额娘宜主子吧!

    清雅走上前去,刚想福身,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女儿身了,该行男礼才对,差点儿露了马脚。心中暗自愤恨,又狠狠的咒骂了九阿哥一番,面上倒是不显,乖乖的行了礼。

    那宜妃娘娘见清雅已带到,朗声说道:“抬起头来且让本宫看看!”

    话音刚落,就见与她平座的那人说道:“宜妹妹,这可是九阿哥新来的哈哈珠子?这小九可是好福气,哈哈珠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听说这位是佟家的。”

    清雅闻声偷偷打量了下那人,一身暗紫色的宫装,满头珠翠,虽说脂粉已经遮不住眼角的细纹,可那声音听起来倒如十八岁的女儿家似的,清脆动人。看年岁是在场最大的,估摸着是那三妃之一。

    果不其然,那宜妃娘娘拿帕子捂了捂嘴,笑道:“惠姐姐说的是,有万岁爷纵着,我这当额娘的呀,也管不住他。这次竟然连佟皇后娘家人都给皇上寻出来了,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看这模样,倒是与佟姐姐无甚相像,德姐姐以前就是在佟姐姐身边侍候的,你可瞧瞧妹妹是不是看走了眼?”

    那坐在下首的妃子淡定的抿了抿茶,像是没有听到宜妃话中的讽刺一般,温和的开口问道:“你是佟家哪支的?”

    见这一屋子的女人明嘲暗讽的,清雅心中有些好笑。这凡是有个风吹草动,掌管宫务的四妃娘娘想必早就知道了。这宜妃娘娘叫了一屋子的妃嫔,不过是想要炫耀一下万岁爷的宠爱罢了,随地里踩踩德妃,瞧,你当年侍候过的佟家人,如今要来侍候我儿子了。

    这德妃娘娘倒是个深藏不漏的,这话问的,怕是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庶出的身份罢了。

    “回禀娘娘,介德乃是鄂伦岱三子。”

    那宜妃娘娘也不是个蠢笨的,自是不会让她继续挖下去。挥了挥手,说道:“看着咱们四阿哥就知道了,这佟家养出来的孩子啊,必是不会差的。九阿哥就要下学了,容梅,你且给这佟家小哥儿安排了住处去。”

    那德妃张了张嘴,倒是没有接口,依旧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清雅知趣的退了下去。

    刚走出去不远,就见一身红袍的九阿哥迎面走来,一见到清雅,便加快了脚步,满脸欣喜:“小德子,你可来了,爷都要无聊透了。正好,上书房的熊大学士说我功课出了错,要打我手板儿呢,你一会且去领了吧。”

    清雅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骚包男,我去,你叫我进宫,敢情是想让我被打板子啊。她突然觉得前程一片黯淡。就这样,清雅开始了自己在宫中鸡飞狗跳的第一天。

    先是按照九阿哥说的,去上书房讨了顿打,开始履行了她作为哈哈珠子的第一份职责——挨打。

    紧接着就是骑射课程,看着险险的从自己耳边滑过的箭,清雅惊出一生冷汗,若不是她身手好,这一箭绝对见血。那射箭之人,远远地对着她摆了摆手,说道:“不好意思,太热了,手滑了一下”,虽然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那面上却毫无愧色。

    再看看在一旁拍手称好的小胖子十阿哥,显来这事情他们是做惯了的。难怪,这九阿哥的哈哈珠子无人愿做,委实太可恶了。

    不过,得忍。对于这种叛逆期的毛头小子,要是你事事顺他的意,不多会儿,他就会烦了。那样自己就可以飞快的回家陪介福了。想到这里,清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果然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九阿哥很快就厌倦了这种游戏。

    几番下来,清雅没有怒,他倒是怒了。

    “你这人也太无趣了,怎么和当日在马场里完全不同!”

    清雅鄙视的看了看他,这小孩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一见清雅那眼神,九阿哥更怒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这种眼神看他。他是骑射不济,比不得大哥,甚至连年岁较小的小十三都比不过;他是文墨不善,比不得博学多才的三阿哥;可是他是皇阿玛心中最宠爱的儿子之一,这人凭什么瞧不起他。

    想罢他一个拳头就朝清雅脸上招呼过去。

    砰的一声,清雅就被击飞了出去。这下,她也怒了。泥人还有三分性情不是,这家伙欺负起人来还有完没完了。

    只见她一个纵身跃了起来,就将九阿哥扑到在地。骑坐在他身上,拳头就往那人嚣张的桃花眼上招呼过去。

    九阿哥满眼的不可置信,大吼“你居然敢打爷,皇阿玛都不曾打爷!”

    瞧,爷都出来了,可见已是怒极。但是清雅也不是好相与的,二话不说,又是一拳“小爷打的就是你!”

    一起上课的几位阿哥顿时傻了眼,可是几位年长的哥哥都出去当差了,年幼的几个,譬如十三十四的,唯恐天下不乱,跟着在一旁瞎起哄。倒是八阿哥想要伸手去拉,无奈他是个身子弱的,还没有接触到二人,就不知道被谁一个乱拳打倒在地。

    见周围的侍卫们一动也不动,八阿哥怒了,大声呵斥道:“还不上前拉开他们。”

    侍卫刚想上前,就听得九阿哥大喊:“谁都不准给爷过来,爷今儿要亲手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侍卫们一听,顿时停下了脚步。相比无权无势的八阿哥,还是母族强势的九阿哥的话更加有用一些。

    清雅一听,冷笑了一下,在九阿哥的耳边说道:“不知道是谁教训谁呢!你这活泼调皮的招儿可是年纪越大越不好用了呢!且看皇上还能忍你到几时。”

    九阿哥一听,身体一僵,双眸有些暗淡,他突然也不出手了,像是全身瘫软似的趴在清雅身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哼,你又知道什么。”

    清雅笑了笑,嘴角的伤口被扯了一下,疼得她直抽抽,“都是宠妾出的庶子,自是知道的。若是我被赶了出去,你认为皇上还会在大族中帮你指位得力的哈哈珠子么?”

    九阿哥一听,冷哼了一声。倒是完全平静下来了。“之前的那些,都不干净。”

    清雅一愣,火气全消了下去。这哈哈珠子,虽然看似不重要,实际上,他对于皇子的影响还是十分大的,可以说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战斗伙伴。或是碰上些别有用心的,倒是害处甚大。想来此前的那些人,都是掌事的宫妃帮着挑选的吧,多少都是背后有势力不干净的。只是,那宜妃自己不就是管事的么?怎地让她儿子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九阿哥看着顺风顺水,即使上也是苦不堪言吧,这就是宫里的生活。

    清雅拍了拍九阿哥的背,突然觉得现在的姿势很是不妥。喂,大爷,要趴床上趴去,趴姐身上算什么。想着红了脸,一把将九阿哥推了出去。

    九阿哥无防备的就这样被掀翻在地,众人原本以为他会大怒。没想到,他不但不怒,还伸出手来将地上躺着的清雅拉了起来,二人哥俩好的就回阿哥所了。

    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十阿哥挠了挠头,对站在一旁发愣的八阿哥说道:“八哥,我没看差吧,九哥这是脑袋被砸坏了吧。”

    这才一会儿,九阿哥与佟家新来的伴读大打出手的消息便传遍了东西六宫。

    不一会儿,二人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九阿哥顽劣,不堪教诲,佟佳·介德胆大妄为,殴打皇子,罪不可赦,着二人乾清宫门口跪上两个时辰忏悔思过。

    夕阳西下,将乾清宫门口那两个跪着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梁九功看着脸上花花绿绿的两位小爷,忍不住偷偷的笑了笑,这佟家的,果然和他玛法似的,是个连皇家人都不怕的。

    “两个时辰到了,皇上说两位可以回阿哥所了。”

    两个身影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九阿哥咧了咧嘴,说道:“果然男人的友情是要从拳头底下打出来的啊!”

    清雅有些黑线的望了望天,我的思维和男人一样么。

    “呐,小德子,你果然是爷的人啊!”

第二十二章 卧谈试心

    两人回到阿哥所时,天已经大黑了。九阿哥随侍的两位大宫女杏儿,李儿早就巴巴地准备了上好的伤药,等着主子回来。

    “爷,膝盖可是跪疼了,赶紧坐下,奴婢给你上点药。”杏儿说着就要撩起九阿哥的裤腿儿,这丫头现年十五,正值妙龄,发育得很是浑圆,那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很是惹眼。

    想必这就是宜妃娘娘为九阿哥准备的教他人事的丫鬟吧,这满洲的哥儿成熟得早,九阿哥如今已经十岁,过不了两年,便可初尝云雨,娶福晋了。

    反观那李儿,却是个清瘦的。见没有抢到服侍九阿哥的好差事,有些儿恼,没好气的蹲到清雅面前,给她撩起裤管儿上药。

    这在青石板上跪了两个时辰可不是开玩笑的,那膝盖青紫一片,看着十分吓人。跪了这么久,清雅也冷静了下来,她想来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拔剑杀人。今日与九阿哥这一架,把她原先设想的装顺从快点滚蛋的计划彻底是打乱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后悔的,想来这九阿哥召她进宫,也不完全是为了意气之争,怕是想留着自己占着这个位置罢了,免得被人乱七八糟的塞人,自己再差,也是他在马场偶遇,突发奇想挑选的,一个大族的庶子,那些人怎么着也不会提前照顾到,布下埋伏的。更何况她还是与任何一位当权的宫妃都关系不深的佟家人。

    只是奇怪的是,如今太子地位稳固,除了大阿哥之外,其余的阿哥手中势力尚浅,应该未生夺位之心,这九阿哥再受宠,也于他人无碍啊,怎么会身边的人都不干净呢?

    清雅正皱眉思索着,就听到九阿哥低声问道:“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清雅往他那边一瞧,不由得有些好笑,杏儿哪里是在上药,整个身子都要扑到九阿哥腿上去了,那傲人的浑圆可这劲儿的往九阿哥身上蹭。可惜九阿哥估摸着也和自己一样在想事,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白瞎了她那番好功夫。

    见清雅嘴角上翘,九阿哥不由得有些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他便恼了。十来岁的年纪,对于情事正是害羞的时候,杏儿这厮却让他在新来的“伙伴”面前丢脸了,这还得了。九阿哥越想越恼,抬脚一踹,那杏儿一个后仰,便倒在地上。一旁的药瓶儿乒乒乓乓的倒了一地。

    “给小爷滚出去!”杏儿一听,扯了扯衣裳捂着脸便跑了出去。李儿见状,幸灾乐祸的笑道:“爷,让奴婢接着给您上药吧。”

    九阿哥一听,双目一瞪,大吼:“你没听到爷说的是不是,滚出去。”

    李儿脸色一白,急急忙忙地也退出去了。

    “啧啧,九阿哥您真是艳福不浅啊!”清雅有些玩味的看着眼前炸毛的家伙,笑意愈浓。

    “哼,惹人嫌的耗子都滚出去了,你还不来给爷上药。”说罢别扭的将头扭到一边。

    看着眼前人鲜活的模样,清雅突然有些心酸,在镜子里,这人最后下场十分凄凉,直到死的时候,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瘦骨嶙峋的,哪里有如今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时候,哪里有丫头会巴巴的贴上去,就连苍蝇,都对他一脸嫌恶吧。

    她轻轻的走了过去,从倒地的药里翻出一小瓶跌打药酒来,拍了一些到手上,给那人轻轻的揉起腿来,“你怎地不从郭络罗氏中选人?”

    九阿哥一愣,低声回答道:“额娘可不止我这么一位皇子呢。五哥长在太后身边,现已涉及八旗事务,十一弟体弱多病,最得母妃怜爱,我若不得皇阿玛喜爱,怕是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吧。我选头个哈哈珠子那年,十一弟恰好生了场大病,额娘日夜守在他身边,哪里有心情顾及到我,便由着其他的娘娘往我身边塞人了。”说着,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十一阿哥也是宜妃娘娘所出?”清雅有些疑惑,当初父亲怎么只说宜妃娘娘所出二子,对于这个十一阿哥倒是提也未提。

    九阿哥没好气的白了清雅一眼:“就知道你是个不中用的,什么都不知道。十一弟先天不足,宫里的太医说怕是活不到成年了。宫里人都甚少提起他,怕惊着魂了,那我母妃可是要找上门去拼命的。”

    难怪,当初在镜子里,拜倒在钮钴禄氏石榴裙下的没有这一位十一阿哥,清雅原本想着总算有个长眼的了,没想到居然是个早夭的。

    “那之后呢,宜妃娘娘总该腾出空子来了吧。”清雅有些疑惑。

    九阿哥摇了摇头,“额娘是个性情爽利的,最是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了,若不是皇阿玛护着,都不知道要被这宫里的人害过多少回了。见我闹腾了几次,也给我选过郭络罗家的,但是到底那人也是顾着主家,不会一心为我。”

    清雅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说着话的人,突然心情有些复杂。若是真的介德,便会信了他这番话,因为介德的生母郎氏也是个没有心机的,一下子便会觉得同命相怜起来,这人怕是去调查过介德的出生吧,好在阿玛和哥哥早就为她安排好身份,谁来查都不怕。

    只是,这人明显是在说谎吧,那宜妃娘娘面上虽然单纯,但是不可能是个蠢笨的,不然怎么能够年纪轻轻的混上四妃之位?若说出身,宫里也不是没有比她好的,就连她自己,都有一个花容月貌的妹妹在宫里做贵人呢。若说皇上护着,这宜妃就是皇上的心上人?天家无情,清雅是不信的。

    这人,口里说着自己是他的人,实际上还是完全不信任于她吧。也是,若是一场架便能够拉拢感情,一个偶遇便能相信自己背后是干净的,那他就真不配是皇室人了。

    这宫里的人,谁不是七弯八绕的,试探着人心。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只有我额娘是最笨的人呢!我虽然不敢保证能够对九阿哥起到多大的助力,但是至少不会害你的。”

    九阿哥闻言笑了笑,“小德子,在马场一见,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等我以后出息了,也给你安排个大官当当!”

    清雅白了它一眼,手下一个加力,就听得那人闷哼了一声,让你叫我小德子,跟个小太监的名字似的。“你们这些阿哥哪里会没有出息?”

    “刚说你聪明,你又蠢笨了。皇阿玛子嗣众多,这阿哥多了,总是有亲疏之分,也不是个个都能封王的。少一个人,别人就能多分点不是,像我额娘,一个人就有三个儿子,是目前宫中阿哥最多的一位妃嫔,不知道要遭多少嫉恨呢。对了,说到阿哥,佟额娘是四哥的养母,你佟家好歹也算是四哥的半个母族呢。”

    瞧瞧,真的试探来了。

    “我玛法去世的时候,倒是不见四阿哥前来吊唁。我阿玛还经常说,看到四阿哥那张冷脸,要说不说的样子,就感觉很有压力呢。四阿哥到底不是佟娘娘亲生的。”

    这佟家作为康熙爷的母族,族人遍布朝堂,十分的得力。再加上佟氏女子的肚子里又没有出一个阿哥,便成了众多势力眼中的香饽饽。相比较之下,四阿哥看起来是最有机会得到佟家支持的,只可惜的是,现如今太子地位稳固,想来就算佟家肯,他也不敢找个这么大的靠山,白白的引起太子猜忌。

    九阿哥连这都想不明白,到底还是太稚嫩了。可以说在政治一途上没有多少天分,这也难怪他以后会站错队,下场凄惨了。清雅心里暗自的摇了摇头。

    九阿哥闻言笑出声来:“四哥住得可不远,你小心让他听了去。”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不过说起来四哥那张冷脸,真的让人很有压力。也就四嫂能够受得了他。”

    四阿哥刚娶了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由于阿哥们尚未分府,倒是一家子仍住在阿哥所里。

    清雅一想到那四阿哥便是镜子里所说的男主角,顿时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这样的人,还是趁早敬而远之的好,虽然不会刻意去做什么,但是她也不想做个没命的炮灰。

    此后九阿哥倒是也没有问什么家族背景之类的话题,只是兴致勃勃的和清雅讨论起今儿那一架如果继续打下去,到底是谁会赢。看那手舞足蹈的高兴劲儿,倒真像个十岁的普通孩子了。

    两人聊着聊着,夜便深了。九阿哥骨碌的上了床,也不给清雅安排住处。她刚想问自己的床在哪里,便见那人指着床边的卧榻说,“陪爷歇了吧。”

    好吧,侍读难道还有陪床的功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清雅将要睡去的时候,床上那人又问道:“今儿你说我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我心里也明的,只是该如何是好?”

    “有所长,懂进退,不逾越,便是庶子的生存之道。你且问问你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半响也没有等到九阿哥的回话,直到微微的呼噜声响起,清雅才知道,那人居然已经睡着了。

    皇宫里静悄悄地,月光透过窗悄悄地钻了进来。其实对自己该怎样做感到迷茫的,并不止九阿哥一人吧。

    从金光寺回来之后,清雅已经没有想过要去杀掉钮钴禄氏了,她只想和阿玛、哥哥以及介福一起快乐的生活下去。只是,命运的作弄让她进入到了宫里,即便这里看着一尘不染,她却知道这里满是腥污。

    看着九阿哥,总是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在还没有被灭门的时候,她一心只有剑,可以说是整个木家最具天赋的宠儿。那时候的她,高傲得将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里。

    木家灭门之后,她被另一个大族李氏收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只是那高傲,如同九阿哥一般,只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假面而已。人人都想在她身边下手,拿走木家的遗产,人人都看似亲厚,却无一人贴心。

    九阿哥也是这样子。宜妃若疼他,又岂会容忍他身边出现一个连十岁的主子都勾引的丫头;对皇子教育异常苛刻的康熙爷若疼他,又岂会纵容他胡作非为,平白的得罪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岂止是不疼,就好似憎恨他一样。

    憎恨?清雅被自己的感觉惊到了,父母会憎恨自己的孩子么?又怎么不会,刚开始的时候阿玛鄂伦岱也很憎恨自己。

    想到这里,清雅眼神复杂的望了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九阿哥一眼。这么蠢笨的人,睡觉连被子都会踢落到地上,如果没有人帮手,怕是肯定会落得和镜子里一样的下场吧。看着都是炮灰的面上,就勉为其难的站在他那边吧。

    想通了一些事情,心里安定不少,清雅一个起身,帮九阿哥盖好被子,满意的睡去。

    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等她睡着了之后,床上那本应睡得香甜的人,突的睁开了双眼,静静地看着她,勾起嘴角,笑得满室芳华。

第二十三章 女主云曦

    宫里的药酒果然是不同凡响的,那腿上的淤青第二日便散了不少,虽然还有些疼痛,但是已经不至于影响走路的姿势了。

    只是九阿哥在床上赖了好久,硬是问皇上讨了个假,巴巴的没有去上书房。清雅倒是也乐得清闲。

    两人刚用着早膳,就见一个胖胖的身影像钢弹似的冲了进来,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便可劲的拽着九阿哥的袖子,红了眼眶,“九哥,听说今日你不用上学,可否帮弟弟一个忙?”

    九阿哥搁下筷子,见老十两眼发青,形容憔悴,心下明了,怕是温僖贵妃的病情又加重了吧。“你且说,只要哥哥能办得到,一定去办。”

    十阿哥一听,就要掉下泪来。“额娘越发的不好了,说是想吃咱们上次出宫时买的那种糕点,额娘她从来都没有问弟弟要过什么,所以……”说着便行了一礼。

    九阿哥一把拍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说道:“还跟你九哥客气,你且去陪着你额娘吧,上书房也莫去了,想来皇阿玛也能体会你一片孝心。”

    十阿哥点了点头,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他的额娘,是宫里目前分位最高的温僖贵妃,只是这位娘娘近年来身体虚弱,已经药石无医,只是磨日子罢了。

    “不过是点心,十阿哥怎么不使唤宫女出去买啊?”清雅有些疑惑。

    九阿哥白了她一眼,“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宫女哪里是可以随便出宫的。更何况,那蛋糕十分金贵,只有会员能够买得到,旁人哪里弄得到。”说着拉着清雅就出了门。

    清雅心中一听,暗道不好,蛋糕?会员?那店不会是穿越女主钮钴禄·云曦开的吧!恍惚中,清雅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只见那九阿哥搂着自己,嗖的一下便飞出了宫墙。“怎么不走正门?”

    “九阿哥和他的小伴读如今伤了腿,正卧床休息呢,哪里能够走正门,真是个白痴。”说着吹了吹口哨,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架着马车出现在了一旁的拐角处,冲着二人招了招手。

    九阿哥拉起清雅就上了马车,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卖蛋糕的茶楼名叫西洋果子铺,西式复古的建筑在市集里格外显眼,甚至有些突兀。刚一进门,就有穿着女仆装的侍女柔声相迎,穿着满族服饰的客人坐在里面喝着奶茶,吃着点心,让人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一楼多是些散客,二楼是雅座,三楼便是九阿哥说的VIP包厢了。只有金卡用户才能够上来买到铺子里每日限量发售的抹茶蛋糕。

    两人刚一落座,就见一位穿着白色汉裙的姑娘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走了进来。那姑娘眉多画一分显浓,少画一分显淡,薄薄的胭脂显得她的肌肤白里透红。远看若仙子,近看赛牡丹,真真是一个美人。那模样清雅只得一眼,便认出了她来,正是那未来迷倒万千少男的穿越女主钮钴禄·云曦。

    “两位贵客,小店今日推出了一种红豆奶茶,想请两位试吃一下,不知道可否赏光。”钮钴禄·云曦说着将托盘里的奶茶轻轻的放在座上,顺道里还上了一小碟切成豆腐块大小的抹茶蛋糕。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食物的香气,清雅收回视线,戳了一块蛋糕,轻轻一咬,茶叶的清新让整个口腔都变得欢愉起来。清雅皱了皱眉,上辈子她是见过不少好茶的,可是没有一个像今日的茶一样,让人唇齿留香,念念不望,想来是这钮钴禄氏的修真空间中种的灵茶制成的吧。

    空间!一想到自己的那个空荡荡灰蒙蒙的,只有个古怪镜子,却还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废材空间,清雅就有些泄气。她悄悄地伸了伸手,将自己的那串菩提子,撸得更高一些,免得被这女人瞧见了,想要杀人夺宝。

    杀人夺宝!清雅扭过头去,看了看钮钴禄手腕上戴的那串珠子,不由得有些动心。刚想着怎样动手才好,就听得一旁九阿哥没好气的说道:“大夏天的,热死爷了,喝什么奶茶。快点给爷包些着抹茶蛋糕,要带走。”

    那钮钴禄氏一听,愣了愣,嘴角抽了抽,还想说什么,就被九阿哥挥了挥手,赶出去了。

    “有那么好看么?不过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罢了,全身扁平得像上书房里夫子手里的板子一样。脸都没长开,便涂脂抹粉的,良家女子哪里会是这样。也就是你,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眼都瞧直了。就她,还没有爷长得好看呢!”

    清雅有些愕然,却又有些痛快,看来这个女主也不是万能的啊,看着小九爷不就没有被她迷惑么。不过这位爷确实没有说错,这姑娘委实不如他好看啊。

    只见九阿哥那俏脸因为薄怒有些微红,桃花眼里满满的不屑,显得他越发的高傲,就像那悬崖峭壁上待人采摘的高岭之花。清雅瞧着,突然又想起马场上那日的触感来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急急忙忙的垂下头,免得对面的人看出什么不妥来。

    九阿哥见清雅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说得过了些。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纸扇来,对着清雅扇了扇,“爷就说热吧,你也别生气,等你长大些,小爷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清雅一听,噗嗤的笑出声来,“那你可得介绍和你一样好看的啊!”

    九阿哥一听,收起扇子,啪的一下打在清雅的脑门上,“小德子,皮痒了啊,居然敢打趣起爷来了。”

    不过一番调笑之下,房间里怪异的气氛倒是冲淡了不少。对于这个钮钴禄·云曦,她委实也是太过在意了一些,差点忘记圆空大师所说的莫失本心了,她倒是不信,这辈子就她在,这钮钴禄氏还能顺风顺水,害了佟佳·清雅的命去。

    只不过看九阿哥今日的反应,那姑娘显然忘记自己如今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娃了,完全还没有用美貌和身段吸引男人的能力。

    也是,上辈子她出现在众阿哥视线里的时候,是康熙三十六年,十三岁的她用了空间里的秘药,假装生病,躲过了那一年的选秀。想来是盯着三十七年,康熙大封诸子之后,四贝勒多出的那个侧福晋之位吧。

    而也正是因为生病,她在庙里养身时得了正在那里礼佛的太后的喜爱,并且以侍候太后的名义一道回了宫。那时候她已经十三四岁,若再穿上今日这一身装束,估计九阿哥就要被迷得七荤八素了,那里还会挑三拣四的。

    这辈子,显然相遇得早了些。不过这姑娘到底是从哪里认出来,来人是个阿哥,并巴巴的前来示好的呢!

    “小德子,想什么呢,爷给你扇得手都酸了,该轮到你给爷扇了吧!”

    对了,就是这句小德子,能带内侍太监行走的人,必是黄胄贵眷啊!虽然,她并不是个太监。

    清雅接过九阿哥手里的扇子,轻轻的给他扇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觉得手酸无力起来。她和九阿哥都是练武之人,怎么才扇了这么一会扇子,便手瘫脚软的了?

    不好,怕是着了道了!清雅仔细一闻,迷魂香!之前因为房间里的茶香实在是太过浓郁,导致这迷魂香淡淡的味道都被盖住了,而她又一直想着钮钴禄氏的事情,竟然阴沟里翻了船,要落到宵小手中了。

    不过这是钮钴禄氏的店,也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

    清雅只觉得视线一个模糊,便倒在桌上,不醒人事了。手中的扇子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口里塞着一块不知道做过什么用途的脏兮兮的破布儿。全身软绵绵的,一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九阿哥躺在她的不远处,一动也不也动。清雅心急的滚了过去,直到那人的呼吸轻轻的抚到她的脸上,方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房间里黑黑的,不知道白天黑夜。

    清雅心想,他们大约是被绑架了。

第二十四章 生死与共

    见九阿哥无事,清雅一颗心吞回了肚子里,一个阿哥若是出了事,那她这个伴读的家族可要遭殃了。你可以引诱他变成风流纨绔,你也可以让他变成懦弱废材,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让他死,尤其是死在你的面前。

    虽然清雅对佟家没有什么家族的荣誉感,但她不想哥哥和阿福的前程就葬送在自己的手里。更何况,即便不会连累他们,她也不想自己和九阿哥就随随便便的死在这里。

    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清雅闭上眼,将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五官上,青草混杂着牲畜粪便的味道,潺潺的小溪流水的声音,头顶上哞哞的叫声此起彼伏,有牛!而且还是一群牛!

    她努力的将手放平,在地上摸了摸,潮潮地,带有湿气。这里大概是京郊的一处牧场的地下室吧!

    除了在大草原,牛对于普通农户而言,主要的作用是耕种,通常一个村里有几头牛,都已经很不错了,不至于有这么大一群,所以这一定是某个贵族的庄子。

    满洲贵族们爱喝**,但是会养这么一群牛的想必没有几个人。这个绑架他们的人还真是太大意了。

    需要大量的奶,且又知晓他们身份,还能在西洋果子铺里下手的人,清雅心下了然,做下这等事情的应该就是那个钮钴禄氏吧。

    那她绑架九阿哥到底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还想自导自演个美女救英雄的俗套故事不成?清雅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总不至于一直就把他们扔在这里了,过一会等人来了便会知晓答案了。

    钮钴禄氏!对了,她还有个空间,清雅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因为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废了,导致她不想到钮钴禄氏就绝对想不起它来。

    她碰了碰躺在地上还没有醒的九阿哥,刚想把他收进空间,却又顿了顿,这空间除了她自己,别人可是没有进去过,万一飞灰湮灭了怎么办?想到这里,她从空间里舀出了一把匕首,这还是当初进宫时,为了避开搜身检查,扔进空间里防身的。这下可要派上大用场了。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割绳子,就听到嘎吱一声,不远处的“天花板”上打开了一个四方的口子,四个蒙着脸的人从梯子上走了下来。绑匪出现了。

    走在前面的两个看身形,像是小孩子。右边那个个头稍高一些,穿着蓝色的长衫,腰间束了块镶着翡翠的带儿,打着络子的玉佩垂在一旁,随着他的脚步,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个公子哥儿。

    而右边那个,相对就显得比较瘦小了。白色的袍子上绣着红梅,那袖口处居然还用丝带扎了边儿,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甜味儿。想来这位就是钮钴禄氏了,因为在西洋果子铺里待久了,那灵茶夹杂着红豆奶的味道,一时半会是消不了的。

    清雅虽然中了迷魂香,手脚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力气,只能拿着匕首慢慢的磨着绳子,但是鼻子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灵敏。

    至于后面那两个,看身形就是莽汉,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一摇一摆的,带着一股子匪气。不像是贵族家的看家护院,倒像是随意从街上雇来的地痞流氓。

    那贵族公子一见到躺在地上的九阿哥,冲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对于在一旁的清雅完全是视而不见。想来是有私仇了。

    这两巴掌动静实在是太大,九阿哥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他睁开大大的桃花眼,有些迷茫,又有些不可置信,不一会,这种愕然就转变成了满满的怒火。

    也是,当初清雅打了他一拳,他都怒火中烧,别说被人甩耳刮子了。

    那贵族公子见九阿哥转醒了,支支吾吾的想说话,一把抽掉他口中的破布,狠狠的摔在他的脸上,“不好意思,手滑了。”

    好熟悉的台词,这不是九阿哥射箭时常说的那句话么。这贵族公子莫不是当初九阿哥欺负走的那些伴读中的一员?

    想来九阿哥一下子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转过头去,再也不看那公子,只是俯下身,迅速的用嘴将清雅口中的破布给咬了出来,“太脏了。”

    说完便牢牢地将清雅护在身下,一言不发。

    那贵族公子见九阿哥完全不将自己的放在眼睛里,越发的气愤起来,他高声吼道:“到这样的境地里,你还摆出这么一副高傲的样子给谁看,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野种?当那人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清雅感觉九阿哥身体一颤,瞳孔猛缩,显然是被戳中红心了。

    那公子说着,又猛扑上来,对着二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清雅躺在九阿哥身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人身份高贵,死了会连累自己,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保护她。

    自己和他认识不过几天而已,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做?

    满洲男儿就算再不济,多少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更何况是能够被选去做皇子伴读的那些,那公子又正在气头之下,下起手来没个轻重,不一会儿,九阿哥的嘴角便渗出了一缕血。

    九阿哥依旧不吭声,只是尽量的用身体为清雅挡着。

    清雅有些震惊:“为什么?”

    九阿哥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咎由自取,不能连累了你。你个弱鸡崽样,没两拳就要归西了。更何况,你还有人等着你回家呢。”说着,一口血喷在清雅的颈上,温热温热的,带着一股子腥甜。

    清雅的泪一下涌了出来,上辈子,爷爷也是将自己护在身下,他的血就是这样流在自己的身上,最后他死了,她却活了下来。这辈子,佟家的人在等自己回家,那九阿哥你呢?没有人等你回家么?

    “哟,爷就是瞧不得你们这些贵族磨磨唧唧的样子,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说起情话儿来了,连男人都玩,简直就比我们这些臭水沟里的老鼠还要糟践一百倍呢!我说这位哥儿,你若是对你那位情哥哥爱极生恨,光打有个屁用,不如爷帮你把他砍了,你转投爷的怀抱如何?”

    那贵族公子一听,停住了手脚,转过身去,愤愤的望着那满口污秽的壮汉,慌了手脚。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瞎说什么?谁说要杀了他了!不过是打他一顿就算了。你个贱民,你可是小爷雇来的人,你敢对爷下手!”

    那壮汉一听“贱民”二子,顿时脸色一僵,拿起手中的刀,便向公子的方向掷去。

    那贵族公子腿一个哆嗦,跌坐在地上,裤子湿了一大滩儿,发出一股难闻的骚味。

    清雅一看,暗道不好,这贱人是躲了过去,倒是苦了不能动的九阿哥和自己了。好在这时,清雅感觉双手一松,手上的绳子终于被她给磨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清雅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匕首撞在钢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刀受到了撞击,斜斜的往一旁偏去。

    清雅放下心来,虽然力气没有恢复,不足将刀击落,不过能够让它偏离二人的方向,就足够了。

    可是正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刀像是有了灵性一样,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直直的向九阿哥的身上撞来。

    清雅大惊,眼见着刀就已经飞到眼前了,可是九阿哥趴在她身上,背对着那些人的,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刀又飞了回来。

    她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将身上的九阿哥掀翻在地,刀直直的插进她的胸口,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血从身体里流出去的那种抽离的感觉,这辈子,她竟然比镜子里的那一世,还要炮灰得早一些。

    她要死了吧,还是死在钮钴禄氏的手下。

    刀改变轨迹的时候,她明明看到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钮钴禄氏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想来是她在空间里学会的法术,类似于驭物术之类的吧。也是,九阿哥虽然被打,有些内伤,但是到底不会危及性命,如果被刀刺伤,危在旦夕,她再以灵药相救,那不就是大功一件。

    想来,她果然是打着美救英雄,然后打入皇家内部的主意啊,不然以她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哪里做得了皇子侧福晋。在镜子里,她当上四阿哥侧福晋,也是托了和太后关系亲密的福的。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她只听见她身旁那人在呼喊,“小德子,小德子……”那声音有些嘶哑,却万分的焦急,真好,中气十足的,看来九阿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有钮钴禄氏在,有利用价值的他,看来是死不了。

    “胤……禟,以后也会有人等……着你……回家的。”

    说罢,清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争锋相对

    她竟然没有死。

    清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躺在九阿哥房里那再熟悉不过大床上。外边的长衫早已经失去了踪影,雪白的中衣洁净如新,别说刀口子,就是血丝都没有一星半点的。

    “哎呀,你醒啦!”床头边坐着一位穿淡紫色大宫女服饰的姑娘,见到她醒来,高兴的站了起来。这姑娘,不是钮钴禄氏么?看来她果然借着这次机会进宫了。

    钮钴禄氏一把坐到床边上,柔声说道:“你可算是醒了。当时我看着你和九阿哥被打,可着急得不行了,只是我一个弱女子,也打不过那些土匪,好在后来我通知的城卫军及时赶到了。不然你可就危险了。不过说来你也是福大命大,正好我家有祖传的灵药,才堪堪保住了你这条小命儿……”

    “我这衣服可是你换的?”若是她换的,岂不是女子身份暴露了。

    那钮钴禄氏俏脸一红,嗔怪道:“瞧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我哪里会给你换衣裳,是太医院一位姓王的太医给换的。”

    原来是那个大清包公王太医啊,那倒是个与佟家关系好的。

    “对了,佟少爷,小女自幼得了串菩提子手串儿,这些年来一直都想寻个一模一样的好凑成一对,却是没有缘分。那日在地窖里,见到你手上恰好有这么一串,不知道可否割爱于我?”

    看来空间手串还是暴露了。难怪先强调了一番自己的救命之恩,然后才求手串儿,若是不知情的,定然就送予她了,毕竟救命之恩比天大。

    清雅看着眼前一副渴求样子的钮钴禄氏,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上辈子,因这手串丢了命,这辈子,居然因这手串捡回了命。

    想来那日这钮钴禄氏见到自己手中的手串,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与她的手串同出一源的双生空间,但是当时九阿哥、城卫军都在场,无法上前抢夺,才只好拿出灵药救了她,再想办法将手串骗到手。

    “姐姐求了介德一命,介德本该双手奉上这手串儿。奈何介德多灾多难,这手串儿是玛法特意为介德求着镇魂的,如今玛法已经不在人世,为人子孙,实在是不敢随意舍弃,还请姐姐见谅。”

    清雅话音刚落,只见那钮钴禄氏脸色一转,厉声说道:“云曦连祖传的秘药都拿出来救了佟少爷,现如今只求这么个小小的木头手串儿,佟少爷都不肯答应,委实非大丈夫所为。”

    这钮钴禄氏声音一下拔高,震得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息了声,原先叽叽喳喳的闲聊声,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云曦姐姐,可是佟少爷醒了?宜主子还等着问话呢。”钮钴禄氏一听,脸色缓和下来,是她太急躁了,不过空间是她最大的依仗,现如今看到别人也有了,叫她怎能不慌。好在这古代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滴血认主之事,想来这个佟少爷还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空间,罢了,来日方长。

    待清雅穿好了衣服,便由着那钮钴禄氏和先前说话的小宫女雀儿领着往承乾宫走去。虽然小命是保住了,但是走路幅度过大时,伤口周围的肌肉还是扯得抽抽的疼。不一会儿,清雅的中衣便全汗湿了。

    承乾宫因为是先朝宠妃董鄂氏的旧宫,与一般的宫室相比,要显得华贵许多。据说原本宜妃娘娘刚进宫时倒也不是个圣眷浓厚的,直到九阿哥三岁那年,她彷佛一下子有了运道似的,被康熙爷给宠上了天。

    连先前一直空着的承乾宫,都赏给了她一人独居。这圣上原本是极其节俭的,但是为了宜妃娘娘,竟然大兴土木,硬是将那承乾宫翻修了一遍,如今这宫里的奢华程度,怕是当年元后赫舍里氏的宫寝都比不上的。

    清雅走进承乾宫的时候,宜妃娘娘侧卧在一张小榻上,荣梅姑姑正在细心的为她修着指甲,大丫头灯芝在一旁轻轻的打着扇儿。云曦一进门,便冲着宜妃娘娘福了福身,乖乖地站到一旁煮酒抚琴去了。

    宜妃娘娘也有一双诱人的桃花眼,这或许是她和九阿哥母子二人唯一一个相像的地方,一个流转,就在人心中泛起波澜。平日里见她,都是一副直来直往的爽利样子,现如今就这样松垮垮的卧着,真是别有一番慵懒风情。

    大殿里的焚的是茉莉香,很难想象,像宜妃娘娘这样的女子,居然会喜欢这种清新的香味。她原本以为,会更浓烈一些,譬如牡丹、玫瑰之类的,与她的气质更为的匹配。

    那宜妃娘娘见清雅走了进来,懒懒的从榻上坐了起来,那灯芝便端了个雕着并蒂莲花的铜盆儿跪在一旁,宜妃从榻旁的小桌子上端了一盏茶,漱了漱口,方才轻轻笑道:“介德来了,快别多礼了。赐座。云曦也是,这天儿头热得很,别忙着弹琴了吧,过来喝杯花茶。”

    清雅不敢松懈,依旧行了个礼,轻轻的坐在丫头们刚搬过来的小凳子边上,腰杆挺得直直的。

    那钮钴禄·云曦娇声一笑,说道:“还是宜妃娘娘最疼人了。”

    宜妃被她这么一撒娇,笑得更欢了:“就你是个乖觉的。此番小九捡回一条命,还真是躲亏了你们俩了。”

    “云曦啊,就是个路见不平的。倒是九阿哥与佟少爷才真是兄弟情深呢。起初那坏人可是下手招招狠辣,九阿哥一直将佟少爷护在身后,真是天下少有的好主子。”

    清雅一听,心道不好,这个钮钴禄氏真是个奸猾的,见来软的要不到空间手串,就想来硬的逼得他无路可退,最后只能将那物乖乖奉上么。

    果然,那宜妃一听,变了脸色。这奴才为主子去死,都是应该,可是那主子为了奴才挡拳,算是个什么事!“还有这等事?我们小九就是个心善的。”

    “可不是,九阿哥不仅是个心善的,还是个福大的。只不过这宫外到底危险多,九爷出宫按说应该有大队侍卫贴身保护才是,怎么就只带了佟少爷一人啊……这受了伤,可把皇上和娘娘都心疼坏了。”

    宜妃的脸色这下子可是铁青的了。皇子若照规矩出宫,那自然是有侍卫保护的,可是小九这次是爬墙出去的,在这佟佳·介德进宫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皇上不仅不心疼,反而连面子上的那些耐心,都要消磨殆尽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恼怒,“原本介德你私自带皇子出宫,可是要打三十大板的,但是念在你救了九阿哥一命,一会自去领十板子吧。”说着也不看跪在地上领罚的清雅,转头对云曦说道:“虽然皇上平日里将小九宠得是无法无天,但是这次他是真的恼了,云曦你是个主意多的,且说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消消气。”

    很好,她儿子的一条命竟然只值二十板子。看着宜妃比起自己的儿子,更加关心皇上的看法,清雅突然觉得自己很为九阿哥不值。有这样的母亲,也难怪他在宫里,过的艰苦异常。

    钮钴禄·云曦得意的看了趴在地上的清雅一眼,回道:“皇上最是注重孝道的了,不若让九阿哥准备几份礼物,亲手送给皇上。”

    “钮钴禄姐姐说得对。介德倒是知道两份礼物,特别适合送给皇上。”

    宜妃见清雅还跪在一旁,有些不悦。虽然她不觉得这人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不过说说倒是无妨的。“你且说来听听。”

    “一是京城新出的一款抹茶蛋糕,味道清新怡人,九阿哥此番出宫,正是为了孝敬娘娘,那蛋糕想来最是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了。并且,这糕点甚是珍贵,只有像九阿哥这样的贵人亲自到场,才买得到。不过可惜,我们在那店里被人迷晕了,还来不及将那糕点带回来给娘娘品尝。”

    “哦,你说的这个抹茶蛋糕,小九和小十以前倒是带回来给我和贵妃娘娘尝过,确实是个好味道的。不过这店家倒真不怎么样,不过是个点心儿,居然还劳烦贵主子亲自去。更何况,还有人敢在那里对客人出手,真真是个胆大的。这种店儿就该封了,哪里还敢吃她家的东西。这个不好,第二个呢。”

    钮钴禄·云曦,你先对姐下手,姐不还击,也实在是太对不起姐武林女好汉的名头了。想来宜妃娘娘金口一开,这对那西洋果子铺的评价一下子就能漫天飞去,即便是不强行关了它,又还有哪家的达官贵人敢去那里光顾呢?

    “这第二个,便是钮钴禄姐姐才有的宝物了。九阿哥与介德危在旦夕,亏得钮钴禄姐姐赠药相救,方得保住性命。钮钴禄姐姐尚不知道我与九阿哥是何人,便能够拔刀相助,慷慨解囊,真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善人。这药效果奇佳,只是不知道钮钴禄姐姐……”

    钮钴禄氏一听,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她普通一下跪倒在地:“娘娘,这药乃我祖传秘药,唯有两颗。”

    这次倒是她莽撞了,原本想着救了九阿哥可以借宜妃的力,进到宫里来与众位阿哥培养感情。凭借她的美貌与智慧,还怕那些没见识的阿哥们不对她倾心?却不想那药效果神奇,定然会引起旁人的觊觎。这佟佳·介德不说,那太医院的王太医就已经对这药的配方纠缠不休了。眼下,她只有死咬着只有两颗的说法。不然空间的事情就容易曝光了,那可是她最大的依仗。

    想着她恨恨地瞪了不远处的佟佳·介德一眼,这小子,刚封了她的铺子还不算,还让她因为药的事情,得罪了宜妃。

    宜妃见没有药,怀疑的看了钮钴禄氏一眼,天下怎么可能会有人将自己的保命仙丹送给两个不认识的人吃,自己反倒是一颗不留?看来这钮钴禄氏也不是个忠心的。

    她失望的摆了摆手,说道:“本宫乏了,你们且先下去吧。介德身子未愈,那板子且先记着吧。”说罢,看也没有看钮钴禄氏一眼,便走进内室去了。

    见宜妃已经远去,清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踉跄着站了起来,好在宜妃最后放过了她,不然几板子下去,她这条刚救回来的小命又要去掉一半了。

    也不去看那还瘫在地上的钮钴禄氏,清雅昂着头,挺着胸,径直的往阿哥所走去。也不知道那人回来了没有,伤可全好了,皇上有没有责罚他?

    还有最关键的是,他那日为什么说没有人等他回家……

第二十六章 九爷身世

    清雅刚回到阿哥所,就见九阿哥急匆匆的往外赶,他今儿穿着件青色的薄衫,倒是比往日里穿红挂绿的,显得清爽了不少。面色红润,气息均匀,看来那钮钴禄氏的灵药效果真的是不错。

    一见到清雅,九阿哥便站住了脚,满脸喜色。“你可回来了,我刚下学,就听杏儿说你已经醒来了,怎么去承乾宫去了哪么久?伤口可还疼?”

    清雅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好多了,你无事吧?”

    “没有大碍,这次多亏了云曦了。”说着一把拉过清雅,便往里屋走去。现如今天是越发的热了,若是没有冰盆,那是万万不得过了,更何况是傻站在太阳底下说话。

    听到九阿哥称那钮钴禄氏为云曦,清雅紧了紧眉,她总不能对九阿哥说,那刀是钮钴禄氏使法术弄的吧,若不是她之前在镜子里见过钮钴禄氏用法术,她也不会相信的,更别说让别人相信了。

    这就是穿越女主的魅力么,明明之前在铺子里的时候,九阿哥还对钮钴禄氏满口鄙视的,现在已经能够亲密的叫她闺名了。

    九阿哥见清雅脸色到底有些苍白,便硬是拉着她去歇了个晌。等到两人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说是在宫里,其实吃食也不如想象的那般奢靡。康熙爷最近迷上了养生之术,这宫里的人便也跟风,餐桌上多进的是些素食汤水之类的。

    清雅喝着绿豆汤,突然格外的想念府里的人来了。尤其是谷雨,那酸梅汤做的,最是解暑了。

    贵族们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再加上是晚膳,不宜多食。不一会儿,两人便搁了碗筷。清雅刚想去沐浴,就见那九阿哥神秘兮兮的冲着她招了招手,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走了几道廊,清雅只觉得头都快要绕晕了的时候,九阿哥终于在一个假山面前停住了脚步,清雅刚以为到了地方,却见那九阿哥从一个黑乎乎的看起来有些年久失修的洞里穿了过去。

    清雅好奇的跟了上去,这个洞不长,大约走个七八步便到了,却想是连接了两个世界一样。

    洞的这边是充满血腥,看似繁华却死气沉沉的宫苑,而那一边却是静寂的田园。开满了紫色小花的草地,旧旧的小屋,因为没有人打理,在田地里疯长的红薯藤,这一切都充满了生机,让人的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清雅看到这一派美丽景象的时候,九阿哥已经不管不顾的张着手脚,躺在草地上。像是被感染似的,清雅走了过去,学着他的样子,也躺了下去。夏季的天黑得很晚,如今尚有些微微亮。弯弯的月牙儿透着柔和的光,漫天的星辰迫不及待的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你是我带来这个秘密宝地的第一个人,连八哥和十弟都没有来过。我以为你会问那日那人说的野种的事,可是一个下午,你都睡得傻乎乎的,什么都没有问。”九阿哥说着,声音里仿佛透露着丝丝的委屈。

    “那日你救我,是自己不想活了么?”清雅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

    “小德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期待我活着吧。所以当你为我挡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好在,云曦的药很有用,你活过来了。不然,我想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见清雅没有接话,他又继续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满洲大贵族郭络罗家,有一位名叫宜兰的嫡出姑娘。她生时霞飞漫天,百花齐放,人人都赞她命格高贵,将来必有大福气。

    这位宜兰姑娘也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她聪明伶俐,能书擅画,骑射出众,尤擅古琴。在她十岁那年,拜在了京城闻名的琴师纳兰容惜的门下。那纳兰容惜是大才子纳兰容若的庶弟,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

    宜兰何曾见过如此的才华横溢的美男子,很快便对此人心生爱意。只是没过多久,这宜兰姑娘一次在市集上时偶遇了皇上。只一眼,皇上便为宜兰倾心。

    她最爱那茉莉花儿,皇上便在京城最好的庄子里种满了茉莉,送给她。宜兰起初还在纳兰容惜与皇上之间犹豫,但是在皇上如此迅猛的攻势之下,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她知道,从她一出生开始,她的家族便绝定了让她成为皇家的女人。而纳兰容惜,不过是少女的一段朦胧春情罢了。

    宜兰刚进宫的时候,只得了个贵人,也不是当界第一个被宠幸的秀女。只是在她独自神伤的时候,皇上悄悄的上了门,对她说,在这深宫里,如果真爱一个人,就不会大张旗鼓的宠爱她,将她立为整个**的靶子。

    宜兰一下子就被感动了,从此深爱着皇上。

    这样美好而又幸福的日子却没有维持到最后,半路上便嘎然而止了。

    这问题便出在宜兰的第二个儿子身上,这儿子竟然生得比宫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出众,简直美丽得不像是人间之人,与皇上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宫里都传,这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而是宜兰与京城第一美人纳兰若惜所生。

    虽然最后滴血认亲,证实孩子确实是皇上的,但宜兰却因为此事动了胎气,导致了第三子早产,身体格外的虚弱,怕是养不活了。

    皇上恨这第二个孩子,若不是他生而近妖,那自己与宜兰便还是那知心恋人,也不会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宠妃居然还与别的男人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宜兰也恨这个孩子,若不是他,她的第三子便不会早夭。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曾经说会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逼她自证清白。

    是的,若不是这第二个儿子,她和他之间那虚伪可怜的爱情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戳破了,将丑陋赤裸裸的展现在人前。

    每次看到他那美丽的脸,她都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天真与所受到的屈辱。

    从此之后,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爽利,皇上甚至更加宠爱她了。封她为妃,让她住进了最豪华的宫殿。甚至将她的第二个儿子宠上天去。只是,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爱情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阿哥们需要晨起读书,轻易不得缺席。而那个第二子只要撒个娇,便自是可以不去;阿哥们需要尽心尽力的调教自己的伴读,而他只要撒个娇,便可以换了去;他上房揭瓦,下地揍人,他脾气坏得不行,可是都没有人来责怪他……他就是这么一个与宫里所有弟兄都格格不入的存在。

    故事讲到这里,九阿哥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小德子,你说爷是不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居然期待着有人责怪自己呢。明明是人人眼中贵不可言的九阿哥,最想要的却是有人狠狠的骂他,狠狠的揍他,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不长进?”他笑着笑着,突然哽咽起来。

    想来那个宜兰便是宜妃娘娘吧。

    清雅叹了口气,她能够理解康熙爷的做法。这个儿子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百般从来他,就是想要告诉别人,这是我儿子,戴绿帽子什么的不过是流言;他却不教他,就是想着,这万一不是我儿子,就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九阿哥,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演戏的道具,等到戏散了场,用个闲散爵位打发下便可以的“废材”儿子罢了。反正他的儿子很多,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

    帝王,又怎么会有真心呢?

    清雅想着,突然一个翻身,坐在九阿哥身上,对着他的俊脸就是狠狠的一拳,拧着他的领子说道:“呐,你要不要长进起来看看呢!就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太难看了呢。”

    九阿哥被清雅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蒙了,他看着眼前骄傲却两眼闪着野性的光芒的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那被压抑了多年的郁气全都随着笑声,喷发了出来。

    “这样就对了嘛,别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一样矫情。大家族里有哪有那么多真心呢,若他们对你贴心贴意,管东管西,你怕又要烦了。他们不把你放在心里,你就去找一个把你放在心里的不就好了么?何必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你……你说话可真粗鄙,快从小爷身上下去。”

    见九阿哥又恢复了元气,清雅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才好,只是这种心情,她却能够感同身受。其实九阿哥又哪里没有人爱呢,至少,她还是很在意他的不是?

    “不过说起来,你这么蠢笨,就算让你长进起来你也做不到吧,更何况你若长进起来,某些人就不会安心了。我想做个毫无威胁的白痴最适合你了。”

    “你……你居然敢说爷蠢!”九阿哥狠狠的捏了捏清雅的脸,他不聪明,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文不成武不就,就算让他坐了位高权重的位子,他也不一定做得好。他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兄弟们都想要高位,他已经够与众不同了,不想连这个都与众不同。可是,他真的是很累了,力不从心。

    “不过闲人也不错啊,怎么说我都是皇子,有爵位,有美人,有银子,真是太美妙了。哈哈。”

    ……

    等到二人回到阿哥所的时候,已经灯火通明了。九阿哥依旧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清雅又憋屈的睡回了小榻上。

    只是今夜,两人都一夜好眠。清雅明白,他们之间,已经有什么,完全不同了。

第二十七章 贵妃之死

    延禧宫的大殿上挂满了白布,打老远就能听到孝子们的哭泣声,珍贵的檀香夹杂着滚滚的烧纸味儿,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清雅觉得,她自从来了大清之后,仿佛就与这灵堂格外的有缘。

    现如今已经是康熙三十三年的冬季了,隔他们那次意外的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温僖贵妃最终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抹茶蛋糕,只可惜她终于油尽灯枯,再也熬不到新年了。

    清雅到如今还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当钮钴禄·云曦在十阿哥的恳求之下,亲手做了抹茶蛋糕时,宜妃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谁人都不是蠢的,巧合哪里又那么多?

    只不过宜妃的厌弃也丝毫没有阻挡住钮钴禄氏的崛起。现如今宫里若说最有人缘的人是谁,那大家伙绝对要竖起大拇指说“云曦姑娘”。

    她会做美味的养生汤,她有着九窍玲珑心,最能哄得皇上高兴;她会做各种美容养颜的香品儿,最能讨得各宫娘娘的欢心;她会禅有佛缘,最能体会太后娘娘佛心;她知情识趣,她就像一股子春风,复苏了宫里阿哥们早已死去的情爱之心……

    人人都在称赞她,她就像在镜子里的那一世一样,一步一步的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女人,锐不可挡。

    这一切,清雅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阻止,这清宫里的人,就像是集体中了一种名叫“钮钴禄·云曦”的蛊。而这钮钴禄氏,像是忘了她手里的那串空间手串一样,再也没有骚扰过她,清雅向来时奉行人不我犯我,我不犯人,自然是不会主动去攻击。

    只不过她对钮钴禄氏的格外注意,在九阿哥眼中,竟然成了钟情的证据,这让清雅十分无语。自打那次秘地谈心之后,她与九阿哥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九阿哥虽然面上还是高傲乖戾的九阿哥,但是却越发的小心,越来越有富贵闲人的样子了。

    清雅在一旁慨叹钮钴禄氏外挂全开的女主王八之气,那钮钴禄氏却在灵堂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古来有一句话说得好,若要俏一身孝。这钮钴禄氏就是少有的能够将白色衣裙穿出仙子气的女子。这一年来,许是她的功法又精进了一些,身量长开了许多,已经有少女那欲说还休的诱人气质。

    只见她两眼通红,泪如雨下,一边哭着一边轻声的诉说与温僖贵妃之间的点点深情,那声音曲婉幽若,竟像是一曲吴侬软语的歌儿,夹杂在一群装模作样的阿哥格格里,显得格外的突出,摧人肝肠。

    果然那阿哥格格们听了,哭得也越发的凄厉了。太子还走上前去,悠悠的夸了她一句,好一个孝心动天的善良姑娘。那钮钴禄云曦一听,哭得愈发的抑扬顿挫了。

    清雅听着,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这姑娘,真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这样的人,能够爬上高位,也是不难想象的事情。只不过,因着九阿哥与十阿哥异常亲近,她见着温僖贵妃的时候也比常人要多,倒是没有见过这钮钴禄云曦与娘娘之间还有这般情谊。她这般表现,倒是衬托着真正的“孝子”十阿哥格外的不孝了。

    果然,那十阿哥见钮钴禄氏哭得起劲,原本煞白的脸更是无一丝血色。跪在地上的腿儿,微微一僵,他一张口,哭得更加大声了。

    清雅只觉得两耳嗡嗡的响,振聋发聩。

    好不容易哭完了丧,众人像去了半条命似的,各自回宫休息了。

    九阿哥因与十阿哥关系好,便带着清雅留了下来守夜。

    十阿哥如今正趴在灵前一动也不动,像个机器似的往火盆里扔着纸儿。清雅瞧着,鼻子有些发酸,她不仅想起了,当初在玛法的灵堂之上,她和介福也是这般,想着自己从此便是无依无靠的了。

    十阿哥比起他们当年,更是艰难。他的母亲是满洲贵姓,钮钴禄氏,与云曦那偏远的旁支血统不同,他那是主家最最珍贵的血脉。现如今,皇上选秀已经很少会挑选满洲大姓的嫡出姑娘进宫了,可以说,他就是整个钮钴禄家族在皇室中最值得互相依仗的对象。

    他是整个宫中,除了太子殿下外,身份最高的皇子。以前还有母亲护着,现如今他要直立人前了,受到来自其他竞争者最直接的打击。他与九阿哥一样,就是这深宫里最红的靶心,等着别人招招致命。

    “十爷,逝者已矣,想来娘娘希望的只是你能够好好的活着。你何必在意别人哭得多有孝心,要说真心,整个宫里又有谁比得过你。娘娘都知道呢。”

    十阿哥闻言,紧紧的拽了拽拳,他还是这样跪着,也不回头看清雅一眼。

    “她有什么孝心,死的又不是她的额娘,对于一个将我额娘的灵堂当做戏台的人,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你若是真心当我是兄弟,就别再喜欢那个虚伪的女人。”哭了一整天,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沙哑,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我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只不过这深宫无趣,看着个戏子上串下跳罢了。更何况,在外人眼里她还救过我的命呢。”

    “你说这话,是将我当成和九哥一样无脑的白痴么?也只有他才真心感激那人的救命之恩,只要细心睁开眼的人都知道,那事与她绝对脱不了干系,她若不与那贼子交好,怎能轻易的混了进去?”十阿哥一听,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清雅一眼。

    其实九阿哥也不是那么蠢笨,只是无人调教,肚子里比旁人少了几个弯弯绕绕。更何况,有些事情,经历过的人根本就无法像旁人那样看得清。

    “那秘药……”

    “那秘药我去她房里寻过,没有找到。原本我想抓了她,不怕撬不开她的嘴,可是额娘不让,只说都是命。她若好起来了,不仅太子,连皇上都会对着钮钴禄氏一族食不下咽了。你是佟家出来的,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最是擅长的,想来我不说,你也能够明白。九哥倒是好运,有你在一旁护着他。”十阿哥说着,哽咽起来。

    “不过都是半斤对八两罢了,这宫里,哪里有人又会比其他人好过。而我不过是个庶子,又护得了谁?”

    “十弟,哥哥给你准备了参茶,你且饮些罢,你都好些天没有休息了。”十阿哥刚想说话,见九阿哥托了个茶盘走了进来,便住了嘴。轻轻的起了起身,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他从小便一直看着这个哥哥,看着他幼稚的惹祸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看着他看似骄傲实则笨拙的想要融入兄弟之中,看着他傻兮兮的赶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伴读。他是个傻的,在整个皇宫里,他在也没有见过一个比他更加可笑的人了,居然对这么个地方还抱有幻想,还希望得到真正的关爱,真是太可悲了,不是么?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会为了他额娘想吃蛋糕而毫不犹豫的翻墙出宫,会因为他闯祸而毫不犹豫的把责任抗在自己身上。别跟他说什么傻兮兮的兄弟之情,这个人,只不过是个自顾自己想要当哥哥的心情,完全不顾别人是不是想要哥哥的大白痴罢了。

    好在这个大白痴身边现在有人顾着他了,不然他这个当弟弟的,可是要伤透脑经了。

    “小德子,你也喝一杯吧,这可是爷亲手泡的参茶,一般是绝对喝不到的。”九阿哥说着,挑了挑眉,一副快夸我的得意样子。

    清雅与十阿哥看着,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刚才灵堂里的那股子沉闷气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见他们两个笑了,九阿哥轻出了一口气,他正了正色,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十阿哥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喝了口参茶,白痴,好苦!参片放太多了!爷今晚绝对会流鼻血的!

    清雅看着十阿哥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声了。她突然觉得,女扮男装入宫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事情,至少,她收获了两个可以真心以待的人。

    至于那钮钴禄云曦,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一句话,有的时候爬得越高,跌下来时,却跌得越重。戏演过头了,就不好看了。

第二十八章 月下情动

    喝了九阿哥泡的参茶,十阿哥似乎精神了很多,摆了摆手,对一旁陪着他跪灵的九阿哥和清雅说道:“你们且先回去罢,明儿还要去上书房呢。”

    康熙爷是个对儿子十分严苛的父亲,虽然贵妃去世,人人都要守孝,但除了亲生儿子十阿哥,其他的人还是得该干嘛干嘛,半点马虎不得。

    九阿哥原本想拒绝,却见清雅对他使了个眼色,只好作罢,静静地离开了。

    从女眷们住的宫殿群,到阿哥所,要穿过偌大的御花园。康熙爷虽然正值壮年,但是他的儿子们也年纪不小了。总归是要避嫌。

    这才十一月,京城里便已经下起了雪。深夜的御花园里格外的寂静。清雅一手提着灯笼,看着一旁的九阿哥,突然生出了一种他们在雪中约会的错觉。因为孝期不得剃头,那人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上已经长满了头发末儿,看起来毛绒绒的,让人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她这样想着,突然就伸出手,嗯,果然软软的,一点都不扎手。

    “咳……”九阿哥的一声咳嗽,让她兀的回过神来,她怎么真的就伸出手去了,清雅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偷偷的抬眼一看,九阿哥别扭的将头扭向一边,整个耳朵都红透了,却没有拍开清雅的手,清雅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放在热热的汤婆子上似的,双颊迅速的升温,四周静悄悄的,她似乎都能够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突然之间,一阵呜咽的箫声传来。清雅猛的一下抽回了手,暧昧的气愤陡然消失了,她在心里暗自愤恨道,都怪雪夜太美太温柔,导致她一不小心竟然对小美男伸出了狼爪。

    九阿哥见她一副懊恼的样子,突然吃吃的笑出声来。“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吹箫,听声音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清雅点了点头,只要忘记刚刚尴尬的那一幕,叫她做什么都好。

    果然,刚走到前面的小荷塘处,便见一位穿着白色暗纹宫裙的姑娘,拿着一管洞箫,如痴如醉的吹着。箫声与笛音相比,本来就有一种凄美之感,而这姑娘,更是在残荷的承托之下,将着凄美之感放大了百倍。让人听之,忍不住潸然泪下。

    在那姑娘的身旁,正坐着一位身材削瘦的男子。他面容清峻,眉浓目秀,看年岁不足弱冠,却全身散发出一股子的冰寒之气,即便听到如此动情的箫声,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有节奏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串儿。

    人生何处不相逢。清雅抽了抽嘴角,这二人可都是熟人。那吹箫女,便是钮钴禄·云曦,而那冷面男,正是大名鼎鼎的四阿哥。只是这四阿哥刚娶了嫡福晋不久,便在这里与美人风花雪夜,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钮钴禄氏像是感觉到了有外人接近,一下子停了箫身。冲着九阿哥福了福身。开口说道:“云曦夜经御花园,突然想起今年夏天还曾与贵妃娘娘荷塘赏莲,却不想,现如今……这花残人去,云曦实在情难自已,倒教两位阿哥见笑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拭了拭泪。

    九阿哥一听,看了看一旁的清雅,见她潮红未退,不见郁色,便放下心来。他知道她对这钮钴禄氏总是格外的上心,如今见她与其他男子在花园独处,就怕她会黯然神伤,他突然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提议来看什么吹箫之人了。

    想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起来,明明适才还心情愉悦的。虽然他平日里最讨厌这个面无表情的四哥,但是这人最是守礼的,他若是视而不见,还不知道这人要怎么欺压回去,他冲着四阿哥行了一礼,说道:“四哥真是好情趣。”

    四阿哥抬了抬眼,哼了一声。也不看九阿哥,倒是一个劲儿的瞧着站在一旁的清雅。

    清雅只觉得身上的汗毛突然都竖了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九阿哥见状,立即解了身上的披风,给清雅披上,嘴里不停的嘟嚷道:“叫你都喝点爷泡的参茶,你又不听,现如今可好了吧,着了凉了。越发像个弱鸡崽儿了。”

    见自己无人理睬,一旁的钮钴禄氏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四阿哥,等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解下来。

    但是那四阿哥像没有瞧见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钮钴禄氏两眼一红,眼见着就要哭出来。

    许是她的眼光实在杀伤力太强大,四阿哥到底算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他走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的披风轻轻地披在钮钴禄氏的身上,然后冷冷的说道:“箫吹得不错,只是感情太过直白了一些。夜深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着,也不再看那钮钴禄氏一眼,便朝清雅与九阿哥这边走来。

    那钮钴禄氏先听得前一句小脸煞白,再听得后一句,却又小鹿乱撞起来。无数的清穿小说都说了,四爷就是冷面王,关心人也是这样的别扭。

    这厢清雅看着只觉得好笑,这四阿哥也太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了,若钮钴禄氏不知道他最后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真的真命天子,保证不会大冬天的穿得如此单薄的在这里吹什么箫。要让她和这么个冰山男过一辈子,就是让她当皇后,她也是不愿意的。真不知道镜子里的那个佟佳清雅,瞧上了他哪一点。

    还是九阿哥好,长得好看,人又傻,还贴心,阿呸,她在乱想什么呢。

    正在清雅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四阿哥已经悄然走到清雅面前了。他冲着九阿哥点了点头,就要离去。

    清雅只觉得一阵冷风经过,突然有个人在她的耳边说道:“表妹,你可真能折腾。”

    表妹!

    清雅眼神复杂的看着已经走远的四阿哥,这个人真是个厉害的。她日夜与九阿哥同吃同睡,九阿哥都没有发现她是女儿身。这四阿哥怎么就知道了。

    还有他那句表妹是什么意思?想借这个来威胁她,通过她掌握佟国纲一脉的力量么?

    见四阿哥走了,那钮钴禄氏也觉得无趣,又是一个喷嚏,便跟着告辞了。

    因为在猜想着四阿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接下来的路程清雅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拉着九阿哥的衣角摇头晃脑的朝前走去,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虚不知她这幅样子,让一旁的九阿哥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果然,小德子还是喜欢那云曦的,刚才的不在意,不过是假装的罢了,等云曦一走,她便受到重击了。这四阿哥也真是的,明明都有了个貌美如花的福晋了,还去招惹别人的心上人做什么。

    突然之间,清雅只觉得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她就直直的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背上。鼻子被撞得抽抽的疼,她刚想开口问九阿哥怎么不走了。

    就见那人神秘兮兮对她嘘了一嘘,示意她别说话,便轻手轻脚的拉着她躲到一块假山石后面去。

    清雅顺着九阿哥的视线一看,顿时脸色爆红。

    居然有人在假山洞里上演活春宫!

    那洞里的两人显然正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一阵阵呻吟喘息之声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清雅艰难的扭了扭头,只见九阿哥也爆红了脸,见清雅像是想要说话,一把伸出手去,一只手捂住了清雅的眼,另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嘴。

    显然在亲眼瞧见之前,他也不知道这洞里到底有什么的。

    清雅心中咆哮,这就是对她没有陪十阿哥守灵的惩罚么?先是遇到了戳穿她身份的四阿哥,再是遇到了御花园里的奸情。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伏在人身上起伏的男人,好像是太子殿下吧。天啊,这下子他们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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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炮灰九福晋介绍:
穿越到大清的木清雅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爹不疼娘没有,哥哥讨厌后母刁难。好不容易一斗到底撒娇卖萌取得后宅胜利,眼见着就要拐个帅哥幸福生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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