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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桃子控     重生之炮灰九福晋txt下载     重生之炮灰九福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六章 黛玉心死

    宝钗回到贾府之后,立即便使了人,送了新造的缎子去给三春赔不是,迎春与惜春都不是那多嘴之人,唯有探春,恶心地回道:“小人眼中方才出小人,谁就是那唧唧歪歪的长舌妇了。”

    她一介将要嫁出门去的庶女,又算不得什么正经的小姑子,何必开这个口,若是搅了那金玉良玉,既得罪了嫡母,让赵姨娘与环哥儿日子难过,又得日日看宝钗脸色,脑子被驴踢了,方才会做这等事呢!在宫里头,只不过是看不过她那起子嘴脸罢了。

    宝钗见探春没有动静,终于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将清雅赏赐的金玉如意拿给贾母赏看,然后欢欢喜喜的准备出嫁。宝玉得知黛玉进了宫,虽然心有不甘,又癔症了好几回,却终于拗不过府中的人以死相逼,点头同意娶了宝钗。

    这日子便定在十月中旬,这薛贾两家都是摇摇欲坠,恨不得立即攀上对方的高山,却不想,不过是互相拖累罢了。

    黛玉在宫里头得了消息,又哭上了好几回,她与宝玉自幼一同长大,与爹娘一样,她早就认定了她将要是宝玉之妻,却没有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

    她这一哭,弱症发作,便病了去。

    倒把蛐蛐儿急得团团转儿,太医都不知道请了多少,还隔三差五的替她用灵力润养,到了大婚那日,黛玉可算是好转了些,只是略微有些咳嗽罢了。

    一旁的秋分瞧着她这等模样,心里头直叹气儿,这三阿哥要财有财,要貌有貌,最最难得的是,那当真是把林姑娘当做眼珠子来疼。这些日子病的岂止是林姑娘,三阿哥原本那张略有些圆的脸,也变得削尖的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何以伤心至此?若说起来,秋分也是个苦命之人,当年父母俱在的时候,与奴婢定下了一门亲事,那郎君生得极好,与奴婢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前两年探亲,发现父母过世之后,那郎君便另娶他人了,枉费奴婢还苛责自己,将那月例银子剩下来做嫁妆,如今看来,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黛玉听得她说这话,竟然比自己还要命苦,毕竟她与宝玉的亲事未定,且她虽然寄人篱下,却是小姐出生,哪里像这秋分,要做那伺候人的活计。一时之间,那眼泪在眶里头打转,竟然忘了落下来。

    秋分一看,再接再厉的说道:“不过奴婢一点都不妄自菲薄,这天下之大,良人何其多?林姑娘没有了那至亲之人,不也还有娘娘和三阿哥的疼爱么?”

    是的,比起宝玉,蛐蛐这些天做的这些事情,她可都是瞧在眼中的,便是当年她的亲爹爹林如海,都没有如此心细如尘过。这秋分,想来也是他请来的说客吧!这么说来,宝玉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瞧见清雅领着蛐蛐一同走了进来,“黛玉可好些了?”

    黛玉抬头一看,只见站在清雅身后的蛐蛐,眼眶有些发青,下巴上也露出了些胡渣末儿,看起来便像多日未睡的样子,一瞧见她,便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细声说道:“让娘娘担忧了。”

    清雅一笑,蛐蛐能不能得到黛玉的心,是非成败就在此举了,“说的哪里的话儿,你在我心里,就跟自己个的亲闺女似的。这女儿生病了,当娘的当然担心了。不过最担心你的啊,倒是另有其人。”

    说着若有所指的看了身后的蛐蛐一眼。

    黛玉心中哪里还不明白,一下子俏脸飞霞,便又要咳嗽起来。

    蛐蛐一瞧,赶忙倒了些茶水,端到她手边,又给她拍了拍背,“你可是一点风儿都掺不得的,做起来来,也不披件厚点的衣裳。不若将前些天制的那狐裘穿上吧。”

    清雅听得一头黑线,儿子呀,虽然现在天气冷了,可是穿狐裘是不是也太早了些?你不要看到林妹妹,脑袋就变成浆糊啊!

    黛玉噗呲一笑,嗔道:“哪里就像你说的那般较弱了。”

    蛐蛐哪里瞧过她如此娇俏的模样,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一时之间,两人竟然相对无言。

    清雅瞧着二人气氛尚好,心想蛐蛐怕是离成功已经不远了,只是这宝玉不娶妻,黛玉的心不死,终究堵着一道坎。

    想到这里,她狠心的说道:“既然好些了,那不若代我去赴个宴吧。你外祖母家的宝玉要大婚了,我瞧着上次那个薛姑娘也是个不错的,便想给她些体面,正好也让你回去探探亲,便让蛐蛐陪你去道贺吧。”

    黛玉一听,先是一怔,随即了然。这长痛不如短痛,娘娘这是让她彻底来个了断啊!如此也好,那贾府已经无她立足之地了,便趁着那日,让众人瞧瞧,她林氏女的一身傲骨与清洁。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

    清雅满意的笑了笑,孺子可教!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若是下不了手去与过去告别,那林妹妹便只能泪尽而亡,何谈新生?

    她拍了拍手,只见谷雨与夏芒领着一起子丫头们,端着一盘盘的珠玉头面,旗服走上前来。

    见黛玉眼中有疑惑,清雅正色道:“打今儿个起,你便不再是过去寄人篱下的林氏黛玉了,而是贵女西林觉罗黛玉,你可明白?”

    黛玉叹了口气,她进宫之后,清雅并没有强制她穿旗装,是以这宫里头唯有她一人,是作那汉装打扮,她心中早便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却是没有想到,都赶在了一天。

    蛐蛐见她有些不舍,笑道:“不过是个换种衣衫罢了,我们一家子还一起穿过洋人的衣衫呢,戴那像卷毛狗一样的假发,煞是有趣。改日里,也让你一并试试。”

    还别说,黛玉穿着那汉装,显得极其的柔美。换上了旗装,倒是平白的生出了几分威仪,颇有贵女的风范了。她自是不知,清雅为了让她在贾府得脸,特意选了那极品缎线,在她进宫那日,便着了绣娘,为她绣制了,哪里有不合身之理?

    黛玉见到镜子中的自己,诧异不已,却感叹道这或许便是天意,她林黛玉今儿个便要重生了。

    贾府里头,宾客盈门,阿济与永乐的捧场,也让他们的顿时颜面有光,却是没有想到,就在那快要拜堂之时,蛐蛐领着黛玉到场了。

    宝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喜服,呆愣愣的看着门口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黛玉,她显得是那么的华贵而安宁,微笑着,一点都没有在大观园里,那种步步思虑的忧郁感,显然她在宫里头过得极好的。

    蛐蛐在一旁小心的看着黛玉的脸色,只见她只是看了宝玉一眼,便扭过头去,向贾母和王夫人道喜起来。

    宝玉一怔,眼泪便唰唰的流了下来。看得蛐蛐怒意横生,你说你丫的是个大老爷们不?你都要另娶宝钗了,怎么瞧着黛玉一来,还假惺惺的落泪了,你可知道,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而言,简直就是有损清誉!

    这岂不是让高洁的林妹妹被那唾沫星子给淹死!

    想到这里,他愤然的走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来这当真是金玉良缘,宝二爷娶到薛姑娘,都欢喜得落泪了。”

    他这话一出,惹得黛玉向他瞧了过去,却见那宝玉一言不发,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一下子,众人都朝着她望了过来,黛玉这下子也是气得不行,平日里宝玉在内宅里没有个正形也就罢了,如今二人桥归桥路归路,他做出这幅样子,是要给谁看呢?

    蛐蛐转了转身子,将宝玉的视线挡了挡,笑道:“今儿个我来恭喜宝二爷,过不了多久,还请宝二爷过府喝碗喜酒方是。你与林姑娘虽然身份不同,却也算得上沾亲带故。”说着,朝着黛玉招了招手。

    宝玉一听大骇,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林妹妹要嫁给这个浑人了?

    这怎么可以,祖母可是允诺他了,待娶了宝钗之后,要将黛玉许给他做平妻的?

    他一激动,便将这话给说了出来,恰好让站在他身边的宝钗、蛐蛐和黛玉听见了。

    这三人都是气不打一处出来。黛玉此刻当真是觉得羞愤难当,愤恨的看了贾母一眼,便上前告别道,“外祖母,黛玉有命在身,此刻便要回宫去了。娘娘说我阿玛与万岁爷有旧,当年阿玛替黛玉准备嫁妆的时候,万岁爷可是在一旁参详着呢。黛玉到底是满洲贵女,娘娘有意给黛玉指亲,还望外祖母将黛玉的嫁妆一一清点了好了。那嫁妆单子,一式三分,外祖母您手中有一份,黛玉有一份,娘娘手中有一份,是万万出不了错了。”

    贾母一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阿哥,原想着黛玉有了大出息,也是贾府的福气,却忘记了这嫁妆的事情,黛玉的嫁妆,早就让她填了贾府的亏空了,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却是没有想到,那林如海是个老谋深算的,竟然连皇后那都做了准备。

    难怪啊,难怪三阿哥无缘无故的登门,娘娘还将黛玉接进了宫中长住,怕是这亲事,都是当年早就定了下的,就等着这么一天呢。

    蛐蛐耳聪目明,知道黛玉说了这话之后,必然气力全无,赶忙走过来,不给贾母求情的机会,开口说道:“林姑娘,该回宫了,我皇额娘还等着你呢。”

    黛玉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贾府而去。

    直到上了马车,她方才瘫软在那坐榻之上,“我如此,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蛐蛐笑道:“你便是个心肠软的,他们如此待你,若不是不想此刻动手,让有心人扯到你的身上去,我定是要十倍百倍的像他们讨回的。你如今,不过是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罢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此等委屈。回宫便让额娘给咱们指婚去。”

    黛玉一听,俏脸一红,只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第二四七章 赏雪怪事

    待黛玉回了宫,清雅仔细思量了一番,便决定过那么小半月,便使着夏芒前去清点嫁妆。黛玉虽然撂下了那等话,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脸皮子薄得狠,她身旁的秋分也是个嘴拙老实的。

    这养心殿中,唯有那夏芒是个牙尖嘴利,天不怕地不怕的,去做这等事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倒是夏芒嘟着嘴儿,没好气的说道:“娘娘,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就想着奴婢,敢情奴婢在您心里头就是那泼妇不成?”

    清雅望着她笑了笑,前些日子她自己个亲自选了个富察家的御前侍卫,虽然不过是个旁支,除了个满洲大姓,家境也算得上平常,可是清雅瞧得出,这丫头的眼光当真是好得很,这侍卫她虽然不敢保证说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却绝对是个疼爱妻子的人,对夏芒也极其的看重。

    这算得上是继春喜之后,她身边又一个嫁得极好的丫头了,等到年节过后,夏芒便要出嫁了。

    “我哪里想着你就是泼妇了,我想着你是个侠女,要为咱们林姑娘去个讨个公道呢。”

    夏芒一听,双手叉腰道:“这事儿就放心交给奴婢吧,保证连一针一线都错不了。”

    清雅戳了戳她的额头,骂道:“就你嘴贫!我瞧我这几个儿媳妇在我面前,都不如你胆大妄为呢。”

    这话音刚落,清雅与九阿哥那已经定下的,和尚未定下的媳妇们都好笑的回过头来。

    却说自打黛玉同意了婚事,清雅就想着做这么一次聚会,让一家人都在一块儿欢庆欢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太子妃的肚子一天天的飞长,她不由得觉得,离分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等到嫡长孙出世之后,九阿哥便要宣布退位,然后两人去空间里闭关,直至结单之后再出来。那一等,又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光阴。

    她的几个孩子,虽然关系甚好,但是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得多留些美好的回忆,方才能够更为长久。

    于是趁着入冬下了初雪,便将孩子们都唤了过来。连永乐都带着妻儿一道前来了。

    红梅尚只开了个花苞儿,富察氏身子不便,裹着厚厚的狐裘像是雪人一般,坐在一旁的小被炉旁与蝈蝈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董鄂氏与黛玉同样都是喜静的,又擅丹青,便铺了长桌子,一左一右,提笔画梅。

    弘暲是个文人书生,一边研着墨,一边点点头,细微之处加以评述。

    倒是蛐蛐儿,只是欢喜的站在一旁,看着黛玉,直瞧得她脸蛋红红的,被董鄂氏闹腾着打趣起来。

    元宝和永乐在一旁捣鼓着新改良的滑雪板,而暖玉则拉着暖心,姐妹俩悄悄地说着话,时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九阿哥走到清雅身后,递给她一杯清酒,笑着感叹道:“蛐蛐这玉园当真是修得不错,这孩子颇有爷当年的风范,只可惜爷为你修的庄子,咱们只去过那么一回。”

    清雅有些怀念的想起了那个庄子,便是那次,他们在官道上遇到了想要造反的索额图,还遇到康熙爷,结果幸福的度假生活就那样活生生的中断了。

    “以后日子长着呢,只不过如此一家和乐的景象,也不知道还能够过上多久了。”

    九阿哥抓住清雅的手,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咱们都是修真之人,那寿命比寻常人多了许多,什么时候想他们了,再回来便是,你若是不想离开,咱们隔三差五的回京中小住,自由得很呢。”

    “倒是我一时间想差了。今儿个难得出宫耍,不若咱们去赛马如何,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马场呢,那会儿,你可没赢我!”

    九阿哥瞧着清雅得意洋洋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不服气的说道:“当年是爷瞧着你不难看,故意让着你呢,这次你可不许耍赖皮,是那什么美人计了,爷是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二人说着,扔下孩子们不管,自顾自的去马厩里寻了两匹踏雪好马。清雅一个翻身,率先上了马,朝前一路狂奔而去。

    九阿哥一瞧,骂道:“方才才说不许使诈,你又来了。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着甩了一马鞭,赶忙追了上去。

    若说那马技自然是九阿哥要好过清雅的,不一会儿,他便赶了上来,与清雅齐头并进,得意的笑道:“即便是使诈,你也比不过爷的。”

    清雅一愣,看了看四周,只见白雪茫茫,除了他二人之外,竟然再无他人,心下一动,掐了个诀,只见一面冰墙陡然出现了在九阿哥面前,吓得他身下的马儿嘶鸣起来。

    这下九阿哥也来了兴致,迅速的解开了那土墙的法术,随手那么一掷,跑在前头的清雅只觉得马身子不停的打起晃来,低头一看,好家伙,胤禟这是要和她来真的啊,那马蹄之下,竟然结了厚厚一层冰,滑不溜丢的,那马站都站不稳去。

    她刚化了那冰,想着下一个该用什么法术,让九阿哥也好好吃上一亏时,却陡然发现,四周都起了一层浓雾,连人影儿都瞧不见了。

    “胤禟,你在哪里?”这好端端的下雪天,什么时候起,竟然起雾了。自打出了敏珠那事情之后,九阿哥便甚少穿红色衣衫了,那些不甚鲜亮的色彩,在这浓雾之中,竟然怎么寻都寻不到了。

    “胤禟?”

    清雅正呼喊着,却听到不远处响起了熟悉的马蹄声儿,想来,是九阿哥赶了上来。

    她扭头一看,果然看见九阿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心疼地说道:“可是害怕了?我不该使这等法术的。”

    清雅一个翻身,下了马,赶忙朝着九阿哥的怀中扑了过去,临了,却一个闪身,从袖中划出一道冷冷剑光,朝着九阿哥的心口扎了过去。

    那九阿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满是不解,“清雅,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是胤禟啊?”

    清雅冷冷一笑,“胤禟知我甚多,别说他不爱使这档子娘娘腔的幻术,便是使了,也知道我佟佳?清雅天不怕地不怕,哪里会看着这么点浓雾便害怕了?他若是害着了我,定然是得意洋洋的笑着,哪里有你那虚伪的担忧!最后,他不爱唤我名字,总是爱自称是大爷!”

    “九阿哥”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一对什么奇葩夫妻!

    “你可是扎了我之后我才唤你名字的,万一扎错了怎么办?”

    清雅拔出匕首,吹了吹,笑道:“扎错了上药便是!”

    ……

    这话一出,那“九阿哥”的身子,竟然像是被打碎了的镜子一般,一片一片的随风飘落。

    大雾还没有散去,清雅也索性懒得将那匕首收回去,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人新一轮的幻术。

    她想,胤禟那边,约莫着也有一个“清雅”在和他玩着游戏儿吧,当真是没有想到,这玉园里,竟然还有这等人物。先头里,她还以为是绿珠在和她开玩笑呢,那鸟儿,最是爱变成各种人形,来折腾人了。

    匕首扎进肉里头那一瞬间,她才发觉,这当真是幻术。

    来了!竟然有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清雅定睛一看,却见在那雪地之上,“九阿哥”竟然与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卿卿我我,他从那梅花树上摘下一朵红艳艳地腊梅花,插在那姑娘的头上。

    姑娘娇媚一笑,回过头来,竟然是云曦年轻时的模样,大约便是在胤禟以为小德子死了,奉康熙爷之命,监视云曦的那段时光吧。

    那“九阿哥”将云曦身上的红纱一扯,两人竟然就着这雪地,被翻红浪,欲行那苟且之事起来。

    清雅想了想,从空间里舀出一把铺着虎皮的太师椅出来,又端出了杯热茶,准备了些瓜子儿,一边磕着,还一边抱怨道:

    “你这幻术不成啊,云曦最爱穿白色,爱穿红的是敏珠,快点给换过来!”那人一听,还当真给换了去!

    “不对,不对,胤禟这人没脸没皮的,动作哪里有这么轻柔,你得下死手虐云曦啊!”

    “还是不对,胤禟就是个大少爷,衣服都不会自己脱的,若是急了,便用内功将衣服震成粉末,哪里像你一样,斯条慢理的……你莫不是怕冷才故意不脱光的吧!”

    清雅正说着,便听到一旁九阿哥咬牙切齿的声音阴测测的说道:“你倒是看得欢乐啊,爷哪里是那个样子的!”

    说着他也拿出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抢过清雅的热茶和瓜子,与她一块儿指点起来。

    “喂,说你呢,敬业点,爷对着云曦那样的丑女哪里下得去口呢,再说这大冷天的,爷是有多穷,连块狐裘都不铺,就就地解决了!”

    “……”

    只见这二人说得越多,那人影越稀薄,最后连整个雾气都全部散去了,只剩下两匹马在一旁,磨蹭着,好似在说着悄悄话。

    “爷,我在这边看到你了,你岂不是也看到我了?说吧,那人给我寻了哪位?有你长得好看不?”

    九阿哥狠狠地瞪了清雅一眼,骂道:“看我一会儿将那小兔崽子抓住了,不扒了它的皮,将它放到火上烤了吃了。”

    这话一出,躲在一旁雪地里的生物,吓得一个激灵,好可怕啊,这两只是怪物!

第二四八章 九爷收宠

    雪地里空闹闹的,独有清雅与九阿哥静静地坐在那太师椅上,微微的雪花轻轻地落在他们的发丝上,悄无声息。

    九阿哥从空间戒指里舀出一个镂空银质用红色锦缎裹着的暖炉,塞到清雅的手中,缓缓地说道:“且抱着暖和一些,在这冷风里一吹,人倒是清明了不少。先前你问我,看到的是谁,我看到的四哥。”

    清雅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手炉,暖暖地,像是九阿哥的声音。

    “那你是不是想也没有想,拔剑便将我二人全给杀了?”她笑道。

    “我先头里也是这样想到,可是临了,却下不了手去。”他说着看了清雅一眼,顿时又怒意滔天起来,“爷就想着,若是将二人全杀了,那岂不是让他们去阴间还一起厮混,让他们称心如意!爷应该将四哥给剁了,再留着你,每日的拿小皮鞭抽你!”

    “你就这么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可是瞧着就是碍眼,就是难受。你以为世人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竟然看得下自己个丈夫的活春宫,显然你压根儿就没有把爷放在心上,哼!”他说着,一脸的委屈与气愤!

    那你适才还配合我,看得欢快,叫得大声?

    “若那真是你,我定然也是这样做的,眼睛看着,脸上笑着,心里淌着血,最后转身便走。这种男人,不配让我佟清雅看上第二眼。话说当年,你与云曦有没有……”清雅说着,有些促狭的问道。

    九阿哥瞧着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是个爱攀高枝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会当真看上爷了。你们女人就是小气,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而已,用得着记了这么多年么?爷瞧着,爷在你心里连她都比不上。”

    所以说,这男人若是吃起醋来,那当真是比女人更加没有道理。云曦好歹和他还是有旧的,四阿哥算是什么?那才叫桥是桥,路是路,半点牵扯都没有。

    “是是是,你在我心里是最不重要的,所以我才为了生了……”清雅说着,伸出手指了数了数,“呃,七个孩子……”

    这话一出,九阿哥自己个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咱们自己个斗气,都让旁人听了去,白白的给他做了笑料。那个什么东西,自己个出来吧,还让爷用八抬大轿请你出来不成?”

    那雪地里的小东西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了看四周,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指了指自己,“你说的那个什么东西是我么?哼,美人我可不是什么东西,我是雪狐!”

    它说着,迅速的蹿到了清雅与九阿哥面前,果然是一只极其漂亮的狐狸。许是因为生活在雪地里,它通体洁白,只有那眼睛是黑色的,像极了黑曜石,四只肉掌是粉色的,嫩嫩地,十分可爱。

    清雅只瞧得一眼,便被它一副天然呆的样子给迷住了,走上前去,作势便要抱起它来。

    那小狐一看到她这等举动,却像即将被那花花公子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捂住胸部,脸蛋红红地说道:“别过来,美人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狐!男女授受不亲,姑娘您请自重!”

    清雅一愣,哈哈的笑出声来,这狐狸,当真是太逗了。

    倒是九阿哥,赶忙拦在了清雅前头,愤愤地瞪了那臭狐狸一眼,伸出手去,拎住他的后颈部,又挠了挠他的脖子,骂道:“臭小子,赶紧显出人形,不要以为你长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清纯模样,就可以骗走我媳妇儿了,小心爷将你放到架子上变成烤狐狸肉!”

    那狐狸一听,这简直是比窦娥还冤啊,“变就变,就怕本狐仙的美貌,吓坏了你们。”

    不一会儿,它的周身升起了浓雾,渐渐地,雾气散去,从中突显出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美人。他的长发像是黑色瀑布一番,直泄而下,在雪光的映衬之下,显出斑斓的光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地映出眼前人的倒影,即便他努力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可是那不经意间的风情,却是媚态尽显。

    看着清雅与九阿哥直直地看着他,小狐狸俊脸一红,骂道:“看傻了吧。我白术便在狐族里,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清雅瞅着九阿哥又要发火,赶忙往他的身边靠得更近了一些,笑道:“白薯,你这就不对了,你的幻术使得那么糟糕,要扬长避短才对,我想你最擅长的,应该是美人计。瞧着你这副脸蛋儿极其有用,不若便跟着我罢。”

    白术一听,面露喜色,平白无故的,他赶忙要试探二人,为的还不是想遇到自己个的机缘,能够去那大千世界中历练一番。说起来这也是他们雪狐一族的悲哀,他们只有在下雪的时候,方才能够显露在人前。

    可若是做了修士的宠物,那便是不同了。他如何看不出,这女修的修为绝对是在那男修之上的。

    “不行,你的身边怎么可以跟着除了爷之外的男人呢,何况还是这么个祸国殃民的!要收也是爷收!”九阿哥嘴上说着,心里头却是咬牙切齿,暗骂道臭狐狸,果然不怀好意,看爷收了你之后,日日拿小皮鞭抽你。

    清雅倒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预感这只小狐狸,将来一定是有大用处的。

    白术看了看九阿哥一眼,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着你吧。”

    这二男虽然你勉强我,我勉强你的,到底还是做了主仆。九阿哥看也没有看,便一把抓起他,塞到灵兽袋里去了。

    “臭小子,罚你面壁思过三日!”

    清雅见闹也闹过了,天色也不早了,便将那太师椅收进了空间里,笑道:“咱们快些回去罢,不然孩子们该出来寻了。”

    ……

    快回到小梅林的时候,果见蝈蝈与蛐蛐打马迎来,“阿玛,额娘,怎么去了这么久,已经备好膳食了。”

    清雅与九阿哥对视了一眼,笑道:“好久不与你阿玛骑马了,不知不觉的便跑得远了些。”

    倒是蛐蛐儿,没脸没皮的迎了上来,舔着脸说道:“阿玛,额娘,儿子想求你们一件事!”

    蝈蝈一听,脸一黑,这二货已经说了一路了,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兜不住的弟弟。看来养心殿里的那三个小家伙,一定要好好的教导一番,免得日后出了岔子,无良爹娘甩手不管,倒都是他这个当兄长的责任了!

    且不说蝈蝈心中怎样期期又戚戚,坚定又坚定。

    蛐蛐儿开口,除了黛玉的事情,还能有啥?清雅也叹了口气,这林妹妹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她与九阿哥还历经磨难,生离死别的,倒是他二人,顺风顺水,若是就此白头到老,也算是件喜事了。

    果不其然,那厮开口道:“额娘,你便早日做主,让黛玉嫁了儿子罢。那大选还要等两年呢,黛玉又是个免了选的。”

    九阿哥舀出睡眼惺忪的狐狸,往那孽子身上一砸,骂道:“哪有你这么猴急的,那西林觉罗氏的嫁妆可取回来了?出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爷替你选宅子出宫建府了?”

    蛐蛐头一偏,也没有看清那来的是什么个物事,继续说道:“嫁妆额娘已经让夏芒姐姐去取了,想那贾府便是砸锅卖铁,也定然会归还的。出嫁的东西,嘿嘿,儿子早差内务府给备下了。至于出宫建府,您就指弘暲隔壁那宅子便可,儿子已经都修理好了,您只用出那二十万两银子便成……”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当真是瞠目结舌,这厮当真是做得出啊!简直就是恨不得立马将黛玉迎娶进门!

    倒是清雅忍不住笑出声来,“胤禟,便依了他吧。不然林姑娘总这么没名没分的住着,显得有些尴尬。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你便说早年间便与那林大人定下了这门亲事吧!”

    九阿哥点了点头,这等小事儿,向来都是清雅说一,他不说二的。

    蛐蛐也知道,只要额娘同意了,这事情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一下子便高兴得跪倒在地。

    “嘿嘿,真乖,见到本狐竟然行如此大礼!”

    蛐蛐一听,这不对劲儿啊,一抬头,见却一只雪白的狐狸,正将前足背在后背,学着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满意的点头道。

    “阿玛,适才您就是用这玩意儿砸儿子的?”

    九阿哥抽了抽嘴角,轻声说道:“媳妇儿,这么个玩意,就应该让你收了的,真是白长了副好皮囊,做起事情来怎么这么囧。”

    想着他挥了挥手,将狐狸收进了灵兽袋。

    “收的一个灵宠罢了,快些回去罢,不然晚膳要凉了。”

    蛐蛐还欲说话,却见九阿哥已经拉着清雅急忙忙地朝着梅林走去了。

    倒是蝈蝈,看着那挣扎着的狐狸,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等到饭间的时候,清雅顺着蛐蛐的意思,让黛玉好好的准备待嫁,一时间那打趣声不断,欢腾无比。

    婚期便定在了下个月的初八。

第二四九章 黛玉大婚

    黛玉初八嫁与三阿哥的消息传到荣国府时,贾母竟然像是苍老了十岁。她纵使心中悔意滔天,又能奈何?

    宝玉自打大婚那日知道娶不了黛玉之后,便一直延绵床榻,认人不清,任你怎么唤他,都是一脸呆滞的模样,像是傻了一般。

    宝钗瞧着那是又好气,又心酸。果然这偷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原本自己新妇上任便得了管家权,是一见极其荣耀的事情,可她看了下那账本单子,恨不得自己个立即晕厥过去!同是爹娘生的,怎地黛玉便那等好命,没有落进这个火坑子里!

    这荣国府是光明正大的等着她这个新媳妇用嫁妆填补亏空啊!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不争气的宝玉,再想想黛玉的嫁妆还无处可寻,她便有心将拿根白绫缎子,将自己个绞死算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还有娘呢!

    贾母虽然不厚道,可也明白,宝钗也不是那任人揉扁搓圆的好脾性,黛玉的嫁妆是她用的,自然也该她来填。

    “夏姑姑,您瞧瞧,可还缺些什么?”鸳鸯看着这院子里摆满的箱笼,叹了口气,这贾府当初如此作践林姑娘,当着让她当平妻,如今这报应便上门了。

    这皇后身边的夏姑姑虽然瞧着脸皮儿嫩,那一双眼睛怕是比那典当行的大掌柜还要来得火眼金睛,那一张嘴儿更是像那刀子一般,割得人肉疼。

    “鸳鸯姑娘说笑了,这贾府是林姑娘外祖家,又是公侯府弟,还能贪墨了那么点子嫁妆不成?”她说着,拿起了个白玉美人瓶,状似不经意的瞅了瞅,冷笑道:

    “万岁爷常赞林大人眼光独到,尤其是那当年挑的那对白玉美人瓶,堪称绝品。世人往往爱拿那白瓷瓶儿充当白玉,可那对白玉瓶却当真是一块整玉中将取出来的,毫无瑕疵,天下仅此一对。鸳鸯姐姐,你说是不是?”

    鸳鸯抬头一看,却见那白玉瓶身上竟然满是裂纹,想来是用那碎玉拼凑的,她原以为这宫里头的来人,不过是随意清点一番,却是没有想到,这夏姑姑竟然一屁股儿坐下了,俨然是一副一个一个的仔细查看的模样。她想着贾母小私库的那些东西,当真是混弄不过去了。

    贾母也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夏姑姑说的是,这库里头东西多,一时间看差眼了也是有的,不若你先去前头喝盏茶,让老妇再清点清点。”

    夏芒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林姑娘常说在这府里头,老太太是最疼爱她的,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说着她也不含糊,大摇大摆的去前头坐了,这起子人也当真是没品,为了点钱财,全然不顾外孙女儿的脸面。这皇子福晋可是要晒妆的,若是被那些宗妇们瞧出了假货,那林姑娘,还要不要活了?

    简直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想着她又装着不经意的和那小丫头子聊起天来,说的便是皇后娘娘是如何处置那些欺君罔上的小人的,她的声音向来透亮,站在后头的贾母听着直摇头儿,她已经尽力了,为了贾家都没有脸去见地下的女儿女婿了。

    她有些颤颤巍巍地从脖子上取下一把一直贴身存放着的钥匙,递给鸳鸯,便转身回屋去了。

    初八那日,整个宫里头都是喜气洋洋的。虽然从日子上看来有些仓促,但是清雅也不是第一次娶儿媳妇了,自然是熟门熟路,恰到好处。

    林妹妹到底没有从贾府出嫁,清雅替她寻了西林觉罗氏的嫡支,让她从那里风光出嫁。那嫁妆虽然讨回来了些,但是除了那些古董玩物,其他的却是都有些过时了。

    于是清雅便做主,暗地了贴补了些铺面田地,那座玉园,也作为陪嫁庄子,一块儿给添了进去。

    西林觉罗氏只觉得天上掉馅饼儿,平白的往他们家落了个皇子福晋,娘娘既然如此看重,他们添点妆,那不也是应该做的。

    这东添一些,西加一点的,黛玉出嫁时,那当真是十里红妆,热闹得紧,她坐在那大红的花轿里,有些羞涩,又有些恍惚。曾经她想过自己个出嫁的场景,不过是从园子的这头搬到那头罢了,至于嫁妆,早便给了贾母了,又何来晒妆?

    她也不是没有想到像如今这般,方才是一个女儿家一生最荣耀的一天,可是她一介弱女子,又怎能左右自己个的命运?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

    一旁骑着高头大马心潮澎湃直得瑟的蛐蛐儿,此刻的脸蛋儿当真像是饮醉了酒一般的红,他凑近轿门,小声说道:“林姑娘,我额娘怕你肚子饿,偷偷在轿子的暗格里放了好些吃的呢。”

    黛玉一同,捂着嘴,红了眼。抽开那小抽屉,果然发现里头都是她平时在宫里最爱吃的点心,为了不让她花妆,还特意的做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恰好嘴那么大,她拈起一块,轻轻地放进嘴里,甜甜的。

    整个队伍绕城一周,在荣国府的一角,停放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贾母看着窗外的热闹场景,拿出帕子抹了抹泪,这贾府维持不了多久了,黛玉嫁个好人家,也算是她的福命了。

    倒是那王夫人,看着那延绵不断的嫁妆,眼红得跟那兔子一般,她有些结巴的说道:“真……真是看不出,林黛玉那个病秧子竟然还有这么厚的身家,早知道……”

    她话没有说完,便感觉到有两道锐利的光,朝着她看了过来。她赶忙捂住了嘴,糟了,怎么将那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且不说那大婚场景是如何的热闹,永乐又是如何报了当年他大婚时被小舅子刁难的一箭之仇。只消知道,蛐蛐儿大婚那夜,喝的那酒,当真是比水还多。若不是有蝈蝈和元宝挡着,那非得抬进洞房里去不可。

    这到了第二日,便是新人敬茶的日子。清雅与九阿哥一大早儿便起来了,望眼欲穿,却也没有见到新人的影儿。

    “蛐蛐儿当真是个没脑袋的,若是醉了,那黛玉新婚可怎么办啊?该不会小夫妻俩打架了吧?”

    一旁的元宝逗着弟弟们,无语的看了清雅一眼,说道:“额娘,你当所有的人都是你和阿玛啊!嫂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哥哥的对手,真是白瞎了个好姑娘!”

    “臭小子,看小爷不撕烂你的嘴,一大早便中伤哥哥。我和你嫂子好着呢!阿玛额娘,嘿嘿,儿子起得晚了。”

    九阿哥促狭的看了蛐蛐一眼,咳了咳,笑道:“原本过几日便应该让你们出宫回府的,不过这年节就要到了,还是等过了年,再出去吧。你二哥他们也是要回来的。”

    蛐蛐点了点头,看了黛玉一眼,笑道:“先敬茶先敬茶,免得媳妇儿跑了。”

    黛玉一听,红了脸,接过谷雨递过来的茶盏儿,轻声说道:“皇阿玛,皇额娘请喝茶。”

    清雅看着她满面带春的样子,想来夫妻和鸣,便全然放了心,接过茶盏儿,笑道:“我这儿子,平日里莽撞了些,黛玉你心细,若是有什么委屈,直管直接与他说便是了,他若是不改,你便进宫来寻额娘,让额娘教训他。”

    黛玉偷偷的看了看蛐蛐,咬着嘴唇,说道:“他待我很好。”

    蛐蛐儿一听,笑得眼睛鼻子都没了,“额娘,礼物礼物,别忘记了礼物。”

    清雅一个抽掌,往他那脑门子上一拍,笑骂道:“臭小子,少不了你们的,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都掉进钱眼里去了。”

    说着也不含糊,让夏芒端了个托盘上来,里头放着一对白玉的桌子,另外还有一块玉佩儿。

    黛玉想来早就听董鄂氏提过见面礼的事情了,倒也不惊讶,心知清雅绝对不会让他们越过太子妃去,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那镯子刚上手,她却红了眼,“黛玉谢谢额娘。”

    原来那镯子瞧着不稀罕,带上手去,却不像那寻常的玉一般,冰冰凉的,而是带着一股子药香和暖气,想来是专门争对她的弱症的。

    而蛐蛐却瞧着那块玉佩,激动的问道:“额娘,可是当真?”

    清雅点了点头,“水木双系,与你正好相生。”

    黛玉虽然有些不明白,但瞧见蛐蛐那欣喜若狂的样子,便知道那玉佩是极其贵重之物。

    倒是一旁的元宝,笑着扭过头去,这三哥当真是傻人有傻福,随便看上个媳妇,都是个修炼的好胚子,倒是苦了大哥了。

    蛐蛐与黛玉在养心殿敬了茶,还要去各处宫里头走一遭,去见兄弟们,去畅春园见康熙爷,一天下来便是没有得歇的,但是黛玉却兴致勃勃的,一点儿也不见倦色,这人又有谁生下来便是愁苦的呢?

    等到二人离去了,九阿哥方才揽过清雅,在她耳旁轻轻地说道:“王太医已经说了,太子妃这胎怀的是个小阿哥。你指去那人府里头的人,起作用了,年节之后,怕是要再起端倪。等到这个风浪过去,咱们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清雅捂了捂嘴,笑道:“那可是得催他们快些的好,不然我可耐不住性子,应付你额娘派来想让你纳美人进宫的嬷嬷了。说不定儿,明日着养心殿门口便要尸横片野。”

    九阿哥一听,抚掌大笑,“爷便知道,媳妇儿心中最是舍不得爷。若是有那其他女子扑上来,卿卿但杀无妨!”

第二五零章 敏珠心思

    在四阿哥府一墙之隔的地方,便是那八阿哥府。早些年出宫建府的时候,这宅院还是一般大小,门楣相当。如今却煞是不同了。

    那四阿哥性情稳重,步步擢升,打前人们还想着他当年与新皇争过美人,原配福晋在时,还曾诬陷如今的皇后娘娘杀人,闹得那是满城风云,家中庶子又意图谋反逼宫……这一桩桩的,个个都是不好解的大罪。

    可是让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是,新皇一没有夺他的爵,二没有寻他的事,反倒是越发的器重他,那满朝文武之中,就没有比四阿哥承担更多重责的人了。

    只有四阿哥自己个整日里黑着个脸,暗地里骂道:“这个老九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把那堆麻烦事儿都推给爷,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舒服!”再一想起那天书中所说,自己事必躬亲,搞不好是累死的,脸色就越发的差了起来。

    只是他这一番腹议,是绝对没有人知道的。

    反观八阿哥府,也曾门庭若市,极其风光。如今看来,却是瓦砾斑斑,尽显萧条,也难怪人说,时也,命也。

    敏珠站在院子里,望着隔壁的新瓦,再一抬眼,便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顶儿。那修得干净细长的手指儿,便深深地掐进肉里头,流出细细血丝来。

    弘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问道:“额娘,你在看什么?到了儿子去给嫡额娘请安的时候了,妹妹昨儿个说寻了个好物件,要给我看呢。”

    敏珠看着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像自己,更没有一点像八阿哥的儿子,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八福晋这个贱人,又在想着拉拢他的儿子了。

    若不是,若不是女儿在她手中,她早下手,毒杀了那个狠辣的蠢女人。还至于深埋在这座坟墓里,明珠暗投。

    “你去罢。别贪玩儿,记得早些回来念书。”

    弘旺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一溜烟儿的带着贴身小太监,便往八福晋的住处跑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敏珠手中的那指甲儿,竟然硬生生的被她自己个给折断了。周围的嬷嬷瞧着她这个样子,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自打一年前蒙古传来坏消息之后,敏珠侧福晋便越发的暴虐了。

    敏珠愤愤地将那指甲盖儿往地上一扔,坐了下来,端起小桌上的**一饮而尽。

    千好万好,哪里也比不上草原好!未出阁的时候,总以为在家便是苦难,要背负家族的重任,心心念念想要寻个可以过平安日子的府宅,获得一个男人的真心。她以为,这便是她想要的全部。

    可是如今虽然可以安宁度日了,她却开始渴望更多。命运是多么的不公平,凭什么佟家那个恶毒又狡诈的女子,能够当上皇后,后宫三千宠爱在一身?而她却要龟缩在这落败的八阿哥府里头,仰人鼻息?

    明明,明明当初她已经打动九阿哥了,若是当时坚持进了府,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想到这里,她越发的怨恨起自己的命,怨恨起清雅来了。

    “姑姑又在生哪门子气呢?”她正怨念着,突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是穆旗儿过来了。

    当初清雅将她指给了十四阿哥长子弘春做了嫡福晋,也算是解了她们部落的燃眉之急。虽然现在还僵持不下,但是到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如今的蒙古,便像是一个到了晚期的毒疮,那皮儿薄得透明,只要谁用手轻轻那么一戳,脓水便将要喷发出来。

    “我生的什么气,你自然是知道的。”她说着,扭头看了看穆旗儿的肚子,只见她小腹平平,显然又没有动静,“可寻太医看过了,怎地还没有消息?”

    穆旗儿一听,脸顿时黑了一大截儿,这敏珠姑姑当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哪里有一见面便戳人痛脚的!她大婚也有很长一段时日里,那太子妃都要生了,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在府里头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儿。

    弘春新近里又将身边的大丫头开脸了,一府的浪蹄子,她那面人婆婆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平白里让她被那群贱人笑话。

    “该有的总是会有的,弘春阿玛过府了,正与姑父在小书房里谈事情呢。”

    敏珠听到她这意有所指的话,眼前一亮,莫非……

    想着她又叹了口气,生怕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穆旗儿冲着下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主子们有话单独要说。她们姑侄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纷纷听话的退了出去。

    “姑姑觉得能不能成?”

    敏珠摇了摇头,“这我哪里知道?说起来我们姑侄二人都是如此的命苦,跟了些不着四六的人,错过了那好姻缘。”

    穆旗儿想起那日在景阳宫里看到的太子爷,一下子红了脸。比起一天到晚只会对着妻子大呼小叫,又妾侍成群的弘春,那太子爷当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他不仅人长得俊美,又稳重自持,待妻子更是情深意重。

    “可不是,九阿哥府里出的男人,个个都是情种。前两日,姑姑可瞧见那三阿哥娶妻了,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西林觉罗氏,当真是个好命的。姑姑,这男人靠不住,不如便靠我们女人自己个吧。阿玛可是又传信来了,说十四阿哥若是不能成事,怕是也震慑不住那些牛鬼蛇神了。”

    敏珠一惊,看了穆旗儿一眼,之前她双目含春,一举一动竟然媚态毕露,吓得她狠狠的拧了她的胳膊一把,骂道:“你又做那起子事情了?这里可不是草原,由不得你胡来。”

    穆旗儿笑着拍开她的手臂,说道:“姑姑胆子当真是越发的小了。他们男人就可以风流快活,倒是不许我们女人寻几个美人了?弘春女人那么多,何时能够轮到我。姑姑怕是只有过姑父一个男人罢?不对,听说当年你与万岁爷也是有那么一段的,不若说来听听。”

    敏珠俏脸一红,这些日子,她日日独守空房,能做的事情,便是回忆,可是越发的回忆,那触感便越发的清晰。

    “不过是抱过一下罢了,当不得什么的。”

    穆旗儿见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娇笑着在她的耳旁嘀咕了一番。

    敏珠越听越是诧异,一张脸红得像是淌了血似的。“这可行么?”

    穆旗儿脸色一正,说道:“若是我阿玛失去了对草原的控制权,没有家族的我们,在这后宅之中,可还有立足之地?若是他们败了,皇亲贵胄,自可逃过一劫,但是我们的家族便是那最好的替罪羔羊。姑姑,即便不为家族着想,你就心甘情愿的看着佟佳氏的那个贱人,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么?”

    敏珠的手一震,半晌没有说话,她有气无力的冲着穆旗儿挥了挥手,说道:“你且先回去罢,让我好好想一想,我有些乏了。”

    穆旗儿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多言,转身便离去。临了不屑的摇了摇头,枉费她穆旗儿还一直以为姑姑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却是没有想到,在这京城的笼子里呆久了,那翅膀儿,都不会飞了。

    她们都想着心事,却是谁也没有看到,那转角处一闪而过的衣角。

    ……

    养心殿里头其乐融融的,地龙烧得极其的暖和。

    清雅穿着一件青色绣福纹的袄子,正领着几个媳妇儿一同商量着年节的事情。这是九阿哥登上大位之后,正式过的第一个新年,是以不仅要办得好,还得办得让康熙爷满意,否则就要被天下人指责不孝顺了。

    好在这些都是大家出来的姑娘,于这档子事情都极有心得,黛玉虽然没有管过家,却是个眼光毒辣的,在她的指点之下,这宴会顿时显得风雅起来。

    太子妃如今怀胎五六月,看起来有些发福,脸蛋儿圆圆的,只不过因为知道了是个小阿哥,成天里喜气洋洋的,笑得合不拢嘴。

    “额娘,媳妇身子笨重,怕是要辛苦额娘操持了,这宫中夜宴,人数众多,媳妇儿一想起来,头都大了,好在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儿。”

    清雅看着她笑了笑,她这是太谦虚了,就她的本事,办个宴会,那当真是手到擒来。那王熙凤便是再厉害,也比不上她这个笑面虎媳妇儿。

    可越是这样,她反倒越是放心。有蝈蝈在,富察一族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而且她是个懂事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这里还有额娘和两个弟妹呢。今儿个咱们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该好好松快一下了。不若推推牌九如何?”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一声巨喝,“清雅姐姐,推牌九怎么可以忘记我!”

    太子妃一见,忙开口道:“四婶,我身子重,可算不得一个角儿,额娘这是算准了你要来呢。”

    陆飞霞冲着她点了点头,不客气的说道:“当是如此!那你赶紧去小榻上躺着,看你四婶我怎么大杀四方!”

    太子妃捂嘴一笑,从命的坐到一旁去了。

    清雅白了陆飞霞一眼,笑道:“今儿个雪这么大,你倒是闻着牌声便来了。”

    陆飞霞眨了眨眼,“特意来给姐姐送好东西来了。”

第二五一章 深宫夜宴

    一转眼,这除夕夜便是到了,清雅与九阿哥前些日子便去接了康熙爷和诸位太妃进宫,一下子这宫殿里又满满地热闹起来。

    这往年里她都是只用在家中梳洗好了,等着入宫便是了,却是没有想到,今年倒成了这里的主人了。这种感觉只能用复杂两个字来形容。

    宜妃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清雅,不乐意的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皇后,你在想什么呢?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话,就这么让你不高兴?”

    她穿了一身深红色的旗袍,衣襟处用那上好的毛皮裹了边儿,显得华贵又艳丽。即便如今算得上是太后了,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那鲜艳而浓烈的色彩,比起清雅,倒是更像一个热切的媳妇子了。

    “额娘说的哪里的话,媳妇初次办年宴,多少担心怕出了什么纰漏,落了爷的脸面。”

    宜妃亲抚了一下手上的珐琅指甲,得意洋洋地笑了笑,“也是,这一般人是没有福气来操持这些的。”

    想着她突然又亲密的拉过清雅的手,像是真正的长辈似的,和蔼的说道:“说起来你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当了皇后不说,无论是小九还是儿子们都待你甚好。只不过,这人啊,总是要惜福,有所回报才好。如今你嫡长孙都要有了,小九身边却还是那么几个老人……这于他的颜面总归是不好看的。”

    瞧瞧,又来了,这怕是宜妃说出的第一百零八个让九阿哥广纳美人的理由了,也亏得她那破脑袋能琢磨出这些来。

    清雅状似有些难过,却有故装大方的说道:“额娘说的是,媳妇也常这样劝导爷呢,只不过每次刚开口,爷边说金口圣言,若是失信于天下人,便是不忠不义又不孝了。于是媳妇想着,还是等三年后,就着新一轮的大选,再挑妹妹进宫吧。”

    说着她悄悄地看了看四下,低声说道:“那位的儿子,还等着挑我们爷的错呢!”

    宜妃闻言心神一凛,她差点儿忘记了,这小九的江山可还是有那些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尤其是那个女人,和她作对了一辈子,如今她的两个儿子竟然又要和自己的儿子作对!当真是不可饶恕!

    这一打岔儿,宜妃哪里还记得什么劳什子选美人的事情,撑破脑袋去想德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到底有何阴谋去了。

    清雅松了口气,看向窗外,天色渐黑,夜宴便要开始了。

    等到诸位阿哥福晋们到场的时候,都被桌上摆着的一溜烟的火锅炉子的给吓了一大跳,这新皇的年夜饭就是吃火锅?满汉全席哪里去了?

    康熙爷瞅着却是想起了那日在畅春园里,一家子人一块儿烤鱼的场景,这当真是要与大家同乐啊!想着他笑道:“皇后这个涮锅不错,今日来的都是一家人,又趁着这大雪天儿,吃点热乎的正好。不过可配了暖身烈酒?”

    清雅笑着站起身来,回到:“自是有的。”

    先头那些人还有些不满,待看到面前那热气腾腾的鸳鸯锅儿,再看看眼前摆着的竟然全是自己喜爱的菜色,不由得一愣,敢情今夜个皇后当真是想要大家一边吃一边说啊!不亏是当初也和他们一块儿吃着冻得结了块的菜,说着吉祥话儿的人,就是能够体会他们的疾苦!

    一时之间,这气氛便热烈了起来。

    说起来,这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宴会都得由那主事的叽里呱啦的说上那么一堆去年总结,明年展望的,然后众人说上那么一顿歌舞升平的好话儿。

    待这繁琐的仪式说完了之后,众人低头一看,乐了,这锅肉涮得正好,可以开吃了。

    清雅坐在九阿哥的下手,看着下头的来人。

    八阿哥身旁果然坐着穿着一身桃红色裙襦的敏珠,她今儿个的发髻梳得格外的特别,咋一看,不过是普通的二把头罢了,仔细里一瞧,却发现她的头上竟然全都是一根根的小辫儿,像极了当年在蒙古做姑娘时的装扮。

    她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涮锅,脸色极为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今年是那新进的林氏福晋出的点子,做了许多精细的吃食么?怎么倒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么些玩意儿。

    难不成是因为她遣人做的那些事情,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她脸色不仅有些难看起来。筷子上夹着的羊肉,也变得难以下咽。

    一旁的八阿哥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问道:“敏珠,可是身子不适?咱们府中甚少吃涮锅,你若是吃不惯,便用那鲜汤做碗面吧,待回府后,再进一些。”

    敏珠手一抖,那肉便掉进了锅里。都这个时候了,都这么多年了,他做甚还说这样关切的话。

    “明慧脾气不好,这些年苦了你了。”

    敏珠勾了勾嘴角,看着八阿哥的眼睛,明朗的笑了笑,“爷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敏珠的命罢了。爷,敏珠敬你一杯!”

    八阿哥一愣,这才当真是草原上的明珠吧?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明朗的笑声,响遍整个草原。自打进了府之后,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如今自己个不过是说了一句软话,她便感动成这样了?

    八阿哥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有些软和了,当年敏珠用朱果上了他的床榻,似乎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或许只不过是她爱自己爱得太深切了些。

    清雅在台上看着,笑着敬了宜妃一盏酒。现在,可还来得及?

    敏珠端着杯子,看着清雅手中的那盏玉琉璃小杯,笑意愈浓。

    她撇过眼去,看了看坐在十四福晋身后的穆旗儿,刚欲笑,脸色却是一僵,这个蠢货!

    只见穆旗儿今日穿了件大红色绣着合欢花的“旗装”,这衣衫看起来没有什么,可若是仔细一瞧,却发现其中尽显风流。

    她没有采用常用的斜襟盘扣,却是直直的开了下来,那高耸入云的前胸,挤得扣子都要崩脱开来,透过那两颗扣子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白花花的一片儿。

    再看那腰,掐得盈盈而握,像是稍微一使点力气,便要折断了去。

    还有那袖子,竟然不是小口的,开得大大的,像是一朵鲜艳的花儿,里头白润的花蕊,等着被人采摘。

    而那穆旗儿,像是没有发觉任何不妥当似的,托着腮,慵懒的坐着,眼神迷离,像是一只正在诱惑着人的猫。

    敏珠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她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去披在那人的身上。当真是草原上姑娘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人尽可夫的样子!

    人尽可夫?想到这个词,她不由得烧红了脸,偷偷的看了台上的九阿哥一眼。

    只见他正端着酒杯,凑在清雅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得清雅捂着嘴,眉眼里都是笑色。

    而他,穿着一声明黄色的绣金龙袍,像是一个金灿灿的梦。不管坐在哪里,都是一个闪耀的发光体,他永远都是如此的妖娆,像是不管什么摆在他的面前,都不过是弹指一挥便能解决一般。

    她已经老了,他却还停留在那里。

    她还记得,那时候温润的触感,和他那双受到触动的眼睛。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穆旗儿,却见她也朝着台上看了一眼,然后看见了她,抛了一个媚眼儿!

    这一下子,敏珠倒是面红耳赤了起来。

    “皇阿玛,如今这正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不若用完膳了,咱们踏雪寻梅可好?”

    众人正三三两两的欢笑着,听到这句话,都抬起来了,仔细打量了下是谁。

    康熙爷也从对蝈蝈的教导中,抬起来看,一看,竟然是老四福晋,她浓眉大眼的,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的,一看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姑娘家,再一看她身边像是一坨冰块一般的老四,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怕是被老四给憋坏了吧!

    “去罢去罢,我这老头子有太子陪着便可以了,你们便去玩儿吧,不过且先说了,可别误了时辰。”

    陆飞霞冲着清雅眨了眨眼,笑道:“多谢皇阿玛。平日里我们爷总是公务繁忙,媳妇一拉他去玩儿,他便吹胡子瞪眼的,如今可好,咱是奉旨游园。”

    康熙爷一听,笑得更欢乐了,他扭过头对九阿哥说道:“老九,你四嫂这是怪你抢了她夫君呢!”

    说着又对着四阿哥说道:“你且奉旨陪你媳妇踏雪寻梅吧!”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冷面王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

    陆飞霞也不管四阿哥一张黑得如同锅底的脸,拉着他便走了出去,众人见状,那些觉得憋闷了的,也三三两两的告退了,去园子里闲逛了。

    倒是敏珠,手一抖,将那酒盏儿打翻在地。

    “怎么了?可是湿了衣衫了?”

    敏珠摇了摇头,“爷,敏珠无妨,只不过先前里想出恭,却是不敢,如今正好出去一下。”

    八阿哥点了点头,“那你仔细着些,小心路滑。”

    敏珠身子一僵,看向穆旗儿所在之地,只见十四阿哥一家子,全都不见了。

第二五二章 抱的是谁

    雪落在梅上,不只是红了花儿,还是白了雪儿?

    清雅眯着眼,看着出去“搭戏台子”的敏珠和穆旗儿,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皇阿玛,反正您有孙子孙媳妇陪着,我这个儿媳妇坐在这儿也是个没人理的,不若便让我出去瞧瞧,可别有那起子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弟兄们。”

    康熙爷与蝈蝈说得畅快,冲着她挥了挥手,“让老九与你一块儿去吧,别看朕的儿子们都一把年纪了,却还像个愣头青似的,有老九在,你也轻快点。”

    九阿哥闻言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拉着清雅出了门去。

    倚梅园就在离着不远处的东北角,远远地便能闻见一阵冷冽的梅花香,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之下,那一团团的梅花,像极了天边的火烧云。

    “你怎么要出来了,这梅我们不是天天都看么?”九阿哥见清雅脸色不好,刚出门来,便一个踉跄,忧心的问道。

    清雅伸出手来抚了抚额头,“就是有些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饮酒太多的缘故,这周身觉得热得很。”

    九阿哥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脸上一片潮红。“不若我扶着你去养心殿歇息一会,待时辰到了,再使人唤你。”

    清雅点了点头,于是那原本朝着倚梅园走去的宫灯,临到门口,又打了个转儿,朝着养心殿走去。

    这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近侍们都一言不发,因着客人们大多在梅园或者是御花园子里,侍卫多去了那般保护贵人的安全,是以养心殿这一块儿,竟然显得有些人迹罕至了。

    “这段路,平日里吵吵嚷嚷的,三天两头就跪着那些要以死明志的御史们,瞅着烦都烦死了。今儿个夜里一看,倒是格外的幽深,让爷联想起当初太子爷遇袭的那条小道了。”

    清雅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初可不是他们在那小巷子里,将太子爷给暴打了一顿。倒是小路子,听到“遇袭”二字,紧张得东张西望,生怕便被他们爷的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主子们自然是高手,可他小路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可经不起折腾!

    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小路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黑影闪了过来,对着他们一阵猛扑,带着一股腥风。

    小路子刚欲大喊,便给九阿哥给喝住了,“不过是只野猫儿罢了。”

    小路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讪讪地笑道:“爷,是小路子草木皆兵了。”

    “你这狗奴才,连草木皆兵都会用了,果然跟着爷长进了。”

    小路子转过身来,撅起屁股,正准备将自己个随时都准备在嘴边的吉祥话儿挖出来说上一顿,便感觉身后一个大脚袭来,砰的一下,正正的踹在了他那引以为傲的臀部上!

    “哎呀,我的屁股!来人啊!抓刺客啊!”

    九阿哥与清雅却是神色一凛,互相看了一眼,“果然这日子太平久了,便要不太平了。”

    小路子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这划破夜空的警报声,不一会儿,就明显的可以看到,四面八方正有一条条的火把朝着养心殿这边涌了过来。

    “来者何人?”

    那些黑衣人显然料到了侍卫不一会儿便会来,一个个亮出闪亮亮的大刀,朝着九阿哥与清雅猛砍了过来。

    九阿哥勾了勾嘴角,来得正好,想着便将那腰间的细带一抽,只见先头里还软趴趴的腰带,竟然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薄剑。

    清雅也从袖袋中舀出了一把匕首,环视了下四周,这些人,竟然将他们给包围了。

    “夏芒,你和小路子待到中间来,小心点顾着自己个。”

    夏芒点了点头,将趴在地上的小路子死命拖了过来,她虽然懂点皮毛功夫,但是要对付这些刺客,却是有心无力的。

    不过自打上次见过那个老毒修了,她夏芒可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了。

    清雅拿着匕首,闪电一般地朝着扑过来的刺客刺了过去,那匕首刚抗住大刀,她便觉得身子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

    九阿哥虽然武艺高强,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些刺客可不是一般的人,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死士。

    他看到清雅的样子,顿时心急如焚,“媳妇儿,怎么回事?快到我身边来!”

    清雅咬了咬牙,“无妨,我怕是中了小人奸计,一开始便被下药了,如今怎的手脚如此乏力。但是自保却是没有问题的。”

    一时之间,情况越发的危机起来。

    正在这时,却见有一队亮光冲了过来,九阿哥面色一喜,定睛一看,却又垂下了嘴角。

    只见那打头的妇人,正是那号称要去出恭的敏珠侧福晋。

    她一看到这个情景,便尖叫起来,大喊道:“狗奴才们,快些操家伙救驾!”

    她一个命妇,身边跟着的自然都是些丫头婆子的,此刻都有些面面相觑,让她们赤手空拳的去斗那些亡命之徒?

    当真是嘴里头说得容易!

    敏珠见下人都不动身,跺了跺脚,伸出手来在自己的头发上扯了扯,只见她那一头黑发散了下来,珠花散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除开她此刻不能再穿红衣,那满头的小辫儿,竟然像极了当年他们一块儿赛马时候的样子。她,竟然和九阿哥一样,将那比起缠在了身上。

    那缠着二把头的,竟然不是辫子,而是鞭子!

    只见她银牙一咬,便加入战圈里来。

    清雅瞧着她的样子,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那些拿着大刀的刺客,看到敏珠,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只是片刻又镇定了下来。

    敏珠这人,虽然在内宅里荒废了多年,但是鞭子却当真是耍得不错的,一时之间,九阿哥与清雅的压力,顿时小了起来。

    眼瞅着刺客越来越少,而那些火光却越来越近,刺客头子高喊道:“兄弟们,速战速决,杀了狗皇帝,光复我大明。”

    清雅面色一惊,“难不成还是前朝逆贼,什么白莲教,红莲教?”

    敏珠瞧着她那软趴趴的样子,怒道:“你平日里不是很威风么,如今九爷有难,你怎么便使不出力来了,当以命搏方是,管它什么教,如此猖獗,就应该诛了他们九族!”

    那些刺客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下手越发的狠辣起来,倒将三人逼在一个小圈子里,背靠着背!

    “胤禟小心!”

    清雅只觉得寒光一闪,一柄大刀直直的朝着九阿哥胸前,刺了过来!九阿哥想要后退,却发现小路子和夏芒正在躲在那里,无路可退!

    清雅一个踮脚,刚想往九阿哥身前扑过去。

    却见敏珠脸上带着绝美的笑容,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全场只听得刀插入肉的声音以及敏珠凄厉的叫声,“胤禟!”

    ……

    不一会儿,众位阿哥便带着侍卫们赶到了现场。

    看着养心殿门口血流成河的样子,他们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这……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来晚了。

    皇后娘娘靠在宫墙的一角,手上的匕首正淌着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青石板上,汇聚成了一滩。

    她的眼神有些莫名,像是一头孤寂的野狼,让人发寒,可是仔细一看,却又可见隐隐笑意。这该不是疯魔了吧!

    一群黑衣人直直的站成一个圈儿,砰的一声,全都倒了下去。

    那些寒光闪闪的大刀落到地上,七零八落的,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群训练有素的大汉,竟然大多都是同一个致命伤。

    那便是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匕首划过的痕迹。

    这些人,全都是皇后娘娘所杀吧!

    来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好狠辣的手法。

    人墙倒下去之后,这才让人看清楚圈里的场景。

    只见八阿哥府的敏珠侧福晋,背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嘴角流着鲜血,可饶是这样,她还是脸上带着笑意。

    在她的身边,九阿哥正与小路子以及夏芒站在一旁,脸色怪异的看着中间的人,显然是被她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敏珠的眼睛紧闭,她笑得越发的开心了,她再一次对九阿哥有了救命之恩,这一次她是绝对再也不会放过机会了。

    “君若死,妾亦不苟活!”此话一出,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剩下的事,有情有义的九阿哥应该都会处理好了吧,就像是当年一样!

    身份,身份算是什么?不过是八阿哥府侧福晋暴毙,而宫中又添了一位新的贵主子罢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八阿哥,他那穿着鱼肚白的瘦弱身躯,在这夜风的吹拂之下,显得越发的孱弱了。

    而被敏珠抱得紧紧地那个黑衣刺客,见到这样的场景,心知哪里还有活路可言,朗声笑道:“倒是没有想到,主子竟然舍得,在兄弟在临死之前,送上这等福气。”

    说着咬破了嘴里的毒药,抱紧了敏珠,直直的向后倒去。

    九阿哥一个纵身,跳到了清雅身边,甩了甩袖子,“差点儿脏了爷的脚。”

    八阿哥却是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第二五三章 偷鸡蚀米

    后来清雅时常在想,若是当年九阿哥让敏珠进了府,她会怎么做?

    那大清怕是会出现第一位自请下堂的皇子福晋吧,康熙爷会很生气,却绝对杀不了她,因为他也怕,怕鄂伦岱家老的小的,将这天戳了个窟窿眼儿,更是因为,清雅手中尚有那个靠军功赚来的为九阿哥准备的免死金牌。

    君既不仁,妾又何必有义?

    保不齐儿若是那样的话,她就成了这大清的第一金主“女陶朱”了。

    然后她带着蝈蝈吃香的喝辣的,让九阿哥后悔得痛哭流涕,狠狠地蹂躏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他。敏珠若是生了儿子,她便让蝈蝈去揍他,让那些养坏了的姑娘嫁给他;

    若是生了女儿,她便使人撺掇她追求所谓的真爱,等到那一家子不同意的时候,她便站出来说,当年你额娘便是打着这个旗号抢别人的男人,所以她是万万没有资格教训你的。

    然后等到四阿哥让他们一家子下大狱的时候,她就敲锣打鼓的欢送他们,然后买了花生瓜子儿满城的撒,让大家瞧瞧负心渣男和贱人小三的凄惨下场!

    她从来都不是个良善的,可是为了他,却忍气吞声的,做了很多从来都不以为自己会做的事情。

    好在九阿哥虽然有诸多缺陷,也做过无比多的错事,却终究及时悬崖勒了马。

    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想到那两身水淋淋的红衣衫,她便觉得心口依旧堵得慌,是不是再大气的女人,遇到了这种事情,都心平气和不下来,更何况,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此番敏珠旧事重演,却没有想到,早已物是人非了。

    九阿哥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九阿哥,却又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的九阿哥了。

    ……

    敏珠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绣着牡丹花儿的床帐,那打头的两朵,红艳艳的,像极了当初她最爱的红衣裳,而在那床脚头的几朵,却只是用那金线勾了边儿,内中空白着,是上好的金边白牡丹。

    这绝不是她在八阿哥府里住的地方。

    香炉袅袅,她觉得自己重来都没有用过这么好闻的香。

    她静静地等待着,这处她很喜欢,若是空置的宫殿,她一定要对胤禟说,便把这处赏给她,做寝殿。

    一想到开始抱着的胤禟那温热的胸膛,她便忍不住红了脸,胸口一动便扯得全身疼,好在她还活着,只要活着便赌对了,胤禟怎么会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不可能。

    门吱呀呀的打开了,九阿哥牵着清雅的手,缓缓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色铁青的八阿哥以及匆匆赶入宫中的八福晋。

    想必是胤禟要与八爷说了吧,敏珠想着,心底里越发的欢喜。

    她看了看八爷,开口道:“君亦人中之龙,妾却心有所属,还望成全。”

    八阿哥一听,顺手抄起手边的花瓶儿,便往那床上一扔,花瓶砸在床沿边儿,落到了踏板上,咕噜噜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敏珠一惊,饱含热泪的情深的看着九阿哥,刚欲开口,便听到八福晋骂道:“贱婢,你自己作死也就算了,为何要拉我们府里的人下水。你偷龙转凤,爷知道了都忍你,你竟然还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现在你那奸夫已经死了,你还有何颜面苟活?”

    八福晋她在说什么?

    “八嫂莫急,今日之事,已经下了封口令,绝对不会有半个字透露出去的,只是敏珠现在可死不得,本宫可是得问问她抱着的那人到底是谁,方才知道那刺客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何人呢?”

    清雅一边说着,一边用那一条帕子,轻轻地擦拭着那血迹未干的匕首。

    敏珠这才慌了神,她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她抱着男人不是胤禟么?她怎么和刺客惹上关系了?

    而且清雅不是喝下了她派人下了药的酒,全身乏力,根本就使不出功夫来么,那怎么又毫发无损,更更可怕的是,那匕首上怎地染了那么多的血?

    说起来也是她怂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又恨又怕。

    清雅若是身子若是无碍,九阿哥便不会匆匆的回养心殿,那么她又怎么能让刺客在那路上候着?好让她做出这么一出美女救驾的大戏?

    若是不克制那女人的功夫,只怕是她尚未有机会当肉盾,那女人怕是已经三下两下的将刺客全都结果了,当真是可恨。

    “你们在说什么,敏珠不明白,敏珠只知道自己救驾有功!”

    八福晋一听,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对着敏珠啪啪就是两巴掌,“救驾?哈哈,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当世人眼睛都是瞎的么?这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为那个刺客挡了一刀,就这么几个小杂毛,皇后一人便能解决了,还用得着你救驾!”

    “君若死,妾亦不苟活,当真是句耳熟能详的话,当年你对着我表哥也是这样说的呢,敢情你勾引男人,用来用去,都是这么一招么?八爷,不知道这贱婢有没有对你说过呢?”八福晋说着,狠狠地看了八阿哥一眼。

    怕是她不知道,八阿哥对着这贱婢心软了,原本也想在府里头给她个好日子,怎么着,这下子被人打脸了吧?

    若不是这事情知道的人太多,满城风雨连带着她也失了颜面,她当真想要仰天长啸三声,高呼老天有眼,看看贱人的下场!

    八阿哥想起在宴会上他对敏珠说过的那些体己话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用袖子掩着脸面,冲着九阿哥拱了拱手,说道:“启禀万岁爷,臣府中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敏珠病故了,请恕臣不再奉陪了。”

    说完拉着还欲骂骂咧咧的八福晋,头也不回的走了。

    敏珠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这个男人先前里还甜言蜜语,一转眼便将她弃之如敝履了。

    她抱的原来不是胤禟,想到这里,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一步之遥,遥不可及。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三人了,清雅往那椅子后一靠,将匕首轻轻地插在桌子上,啪啪的拍起手掌来,笑道:“当真是让我开眼了,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敏珠你还是用的这一招,不过招不在老,有用便行,差点儿,就让你得逞了。”

    敏珠闻言笑了笑,“到底还是失败了不是?”

    清雅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当真是可惜了。当年我便与你说过,听话的孩子才有好下场,你既然都忘记了,让我好生失望呢。”

    敏珠只觉得全身的毛孔一缩,又像是回到了当年在帐篷里被清雅震慑的场景,好像若是不听她的话,下一秒钟便会人头落地一般,她只觉得喉头一甜,竟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我错在哪里?”

    “你错便错在害的人实在是太多的,更错在自己害了人,居然还不记得。”

    敏珠一愣,这要从何说起?

    “你可还记得当初良妃娘娘去世之后,你使了个小宫女去害四阿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雍亲王的那颗大脑袋是白长的么?人家可是记得牢牢的呢。”

    “你前脚得了那迷神的药,后脚那制药的四福晋陆飞霞便巴巴的进宫来告诉我了,你我说我知道不知道?”

    那药不是如今市面上最厉害的迷魂药么,怎么可能是陆飞霞那个好命的女人做的?她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敏珠越想越是心惊,“那么,你压根儿就是装病要陷害我的?”

    清雅勾了勾嘴角,她自然不会说,在陆飞霞那日进宫推牌九,说给她带了好东西之前,她便早就知道了她的诡计。

    当她燕子楼养的不是密探,是猪么?

    这皇城根里都有女人敢觊觎她的男人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是我陷害你呢,明明就是你自己不长眼,抱错了人。我们家爷长得哪里像那样膀大腰圆的,整个就是一头熊嘛!”

    九阿哥在一旁清咳了一声,这都是啥跟啥啊,着媳妇儿也太不着调了吧!

    话说当日他们得知了敏珠的阴谋,便决定将计就计,干脆将这祸害连根拔起。先是清雅假意中了药,身子不济要九阿哥带她回养心殿,然后让敏珠自以为计,大意的抱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将一个普通的凡人武士推到一个女人怀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那女人喊胤禟的名字,胡乱攀扯?不好意思,他们可不怕,新收的小雪狐的幻术还等着呢,就是喊了一百句胤禟,别人也是听不见的。你说敏珠睁着眼看到不是胤禟怎么办?在她的眼里,便是抱着根木头,那也是胤禟!

    于是便有了大家看到的局面。

    “你就不怕我将这事情都揭露出来么?”

    清雅勾了勾嘴角,冲着敏珠摇了摇头,可怜的看了她一眼,“你还将自己当根葱呢,我可是想让你看你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好戏,才留着你一条命的。过了一会儿,便是我想留着你,那些宗人府的老头子,也留不得你。”

    这事情那么多眼睛看着,就算下了封口令又如何,大家都知道八阿哥被戴了绿帽子了,那被抱着的刺客也当真是个意外之喜,临死之前竟然说了这么句话,“主子送的艳福”,谁能把八阿哥的老婆送出去,自己个想去呗?

    敏珠只觉得一口血便要喷出来,正在这时,小路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不好了,十四阿哥与穆旗儿福晋在花园子里那啥,被太上皇给撞见了……”

    这一下子,血当真喷出来了。

第二五四章 宫廷丑闻(二更)

    看着小路子一头的冷汗,饶是清雅也是震惊无比,那穆旗儿当真是干得出!

    她先头里说看博尔济吉特氏的好戏,不过是老十四在背后支持着他们不安分,被介福给铁血镇压了,如今敏珠的哥哥可是在大狱里头蹲着呢。

    当日燕子楼来报,说穆旗儿给敏珠使了个计,撺掇她挑起九阿哥的当年的情谊,敏珠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到底是对清雅的恨意占了上风,便点头应了。

    只是可惜了,瞧着穆旗儿给安排的那些刺客的狠辣劲儿,刀刀致命,哪里是做个样子,分明就是想弑君篡位,只是不知道那刺客口里的主子,到底是八阿哥府还是十四阿哥府呢。

    那穆旗儿在选秀的时候瞧着就是个不安分的,没有想到,如今竟然闹出这档子事情来,当真是令人作呕,这可是一大宫廷丑闻。

    九阿哥与清雅一听,也顾不得什么敏珠了,只使人守着别让她跑了便是,急急忙忙的便往乾清宫赶。

    梁九功站在门口不住的张望着,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对着手心呼呼气,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宫中出了这么多乱子,宴会早已曲终人散,几个小辈福晋在那边忙和着收拾残局。

    清雅看着梁九功红红的鼻头,将手中的镂银暖炉往他手中一塞,笑道:“这天寒地冻的,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您去暖房里歇着,别冻着了,皇阿玛身边还指着您伺候呢。”

    梁九功眼眶一热,那手里的炉子像是顿时让他周身都暖和了起来似的,“老奴怕万岁爷寻人的时候寻不到。”

    说着他看了眼屋子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太上皇亲眼瞧见的,太子爷差点就着了道了。”

    清雅心中大惊,这事情竟然还和蝈蝈牵扯上了,这可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老九来了,和清雅一块进来。”

    一进门去,却见屋子里头一共有七人,正座上坐着的正是康熙爷,他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年节多饮了酒,还是给气的。

    而坐在他下手的便是蝈蝈和元宝。他二人见到九阿哥与清雅进来,忙站起了身,退到了一边,清雅仔细一看,发现蝈蝈的头发和衣角都湿湿的,显然是落了雪。

    元宝垂着头,悄悄地给了清雅一个安心的神色。

    弘春搀扶着十四福晋站在一旁,两人眼睛都红得像是兔子一般,只是弘春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意,像是一条狠辣的毒蛇,盯着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

    而十四福晋,纯粹就是哭的。她的眼泪像是那诀了堤的河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而最扎眼的,便是地上那二人了。

    穆旗儿那原本就有伤风化的旗装歪歪斜斜,盘扣扣得乱七八糟,她一抽泣,便*光乍泄。康熙爷显然看得极其的糟心,随手捡起一旁的桌布巾子便往她的身上砸。

    穆旗儿一张哭花了的脸被那桌布一砸,更是不成样子了。她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

    一旁的十四阿哥此刻当真是面如死灰,他的衣襟尚未扣好,露出了雪白的中衣。脑袋后的大辫子,因着在雪地里滚了几滚,此刻湿漉漉的耷拉在脑袋后面。

    他有些云里雾里的,猛磕着头,红着眼,大声说道:“皇阿玛,儿子委屈啊,儿子这都是被人陷害的啊!”

    弘春一听,便想要上前揍人,那是他放在佛坛上供着的阿玛啊,他们父子都是那风流人物,可是你再怎么乱来,也不能对儿媳妇下手啊!

    大家的眼睛可不是瞎的,那两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在野地里苟合呢。

    康熙爷拿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地朝着十四阿哥的脑门子砸了上去,骂道:“你个不孝子,爱新觉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给我闭嘴。元宝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雅一愣,不是说扯上了蝈蝈么?怎么又扯上元宝了?

    元宝眼眶一红,朝着康熙爷便磕了一个响头,他委屈的说道:“皇玛法,你可要替我哥做主啊!”

    “蒙古急报,博尔济吉特氏叛乱,大清大捷。哥哥得了消息,便抄御花园小道,想要快速的禀告皇阿玛,却不想,在那树林子里,看到了……”说到这里,元宝顿了顿,看了十四阿哥与穆旗儿一眼,“看到了十四叔和弘春家的在那雪地里滚来滚去。”

    他这话一出,弘春又扯着脖子,想要揍人,被十四福晋哭着拦了下来。

    “孙儿那时饮多了酒,恰好坐在那假山上吹风醒酒,突然听到我哥惊讶的喊了十四叔一句,便想着跳出去打个招呼,却不想看到十四叔拿起个大石头便将我哥给砸晕了。”

    元宝说着,扯过蝈蝈儿,撩起他的头发,果不其然,看到他的后脑勺上红红的一片,透着血迹。

    清雅一见,立马红了眼,冲上去拿干净帕子给捂住了,对着十四阿哥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我们家蝈蝈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都说他十四叔是个大英雄,如今你就是这样对他的?是要杀人灭口么?若是我们家蝈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佟清雅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十四阿哥见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缩了缩脖子,红着脸说道:“我可没有砸他!”

    元宝一听便不依了,扯起十四阿哥的袖子,厉声说道:“十四叔,你这是说侄儿说瞎话咯,若不是你砸了我哥,那你这袖子上的血哪里来的?”

    十四阿哥一看,只见他那白色的中衣上,果然有一滩红红的血迹,显然还染上没有多久。他一下子哽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康熙爷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冲着元宝说道:“你接着说。”

    元宝这才松开手来,继续禀道:“当时看到哥哥晕了,我便慌了神,只是我到底年幼体弱,常年都在铺子里头的打点,哪里是大将军王的对手,生怕救不了哥哥,反倒累得连个喊救命的人都没有,又怕被别人瞧见了,丢了咱们家的脸面,便撒丫子跑去喊皇玛法您了。再后来,就是您瞧见的样子了。”

    康熙爷越想越气,亏得元宝是个有分寸的,当时面色淡定,寻了个由头,只领了他和梁九功前去,不然就他身边那一呼啦子人,若是全瞧见了,老十四非得一头撞死了。

    这孩子到底是个心善的。

    话说元宝领着他去到那小树林子里一看,顿时气得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他看的是啥?

    老十四正和他那儿媳妇纠缠在一起,那衣衫都褪得差不离了,两人不停的翻滚着,嘴里还不住的说着甜言蜜语。

    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如今行事了。

    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最倚重的孙儿,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满脑袋都是血,那红艳艳的颜色落在雪上,刺得人眼睛疼。

    离他不远的地方,放在一块黑乎乎的假山石,石头上同样沾满了血,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立马走上前去,让元宝弄醒了蝈蝈,然后对着老十四和那女子就是两脚,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将他们带回了乾清宫。

    想着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都不知道消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让宾客都回去了,莫不是还有什么事?”

    清雅咬了咬嘴唇,敏珠那事儿康熙爷还不知道呢!

    “今儿夜里儿子和清雅遇刺了,那刺客头子与八阿哥府侧福晋是旧识,许多人都瞧见了,儿子怕污了皇室清誉,便让他们都封口回家去了。”

    康熙爷仰天笑道:“清誉,咱们爱新觉罗家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博尔济吉特氏果然养的好女儿。”

    清雅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只是替蝈蝈包扎着,那一条条白布上渗透的血迹,让她咬牙切齿的。当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康熙爷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这大冷天的,病死了两个体弱的媳妇,是再正常不过了。”

    穆旗儿一听,还欲辩解,却见那大门一开,梁九功领着两个婆子,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老十四,我知道我将大位传给你九哥,你不服气,和老八一块儿折腾,甚至还搭上了博尔济吉特氏那条线。你九哥是个宽仁的,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处置你,还是让你稳稳当当的做着你的大将军王,他将你当弟弟,你可有将他当做兄长?”

    “你莫要自以为聪明,自己个做的那些事,大家心里都知道呢,只是没有点破罢了。等年节过了之后,你便去皇陵好好守着,在祖宗面前思过吧。”

    “至于弘春,穆旗儿确实是有千般错处,那你呢?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蝈蝈的伤,寻个太医瞧瞧吧。”

    说着康熙爷摆了摆手,有些颓唐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众人闻言都退了出去。

    清雅与九阿哥回到养心殿的时候,敏珠也已经不在了,想来是被梁九功派来的婆子,拉出去了断了。

    清雅将门一关,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宝撩起袍子,往地上一跪,朗声说道:“额娘,哥哥的头是我砸的,元宝认罚。”

第二五五章 无语真相(三更)

    清雅看了看蝈蝈头上缠着的纱布,心疼不已,这元宝也忒下得手去。

    不管康熙爷信没信,她却是知道,蝈蝈如此冷静自持的人,便是看见了什么奸情,也不会傻到嚷嚷出来,还给人杀人灭口的机会,这其中必然是另有隐情。

    但是元宝在乾清宫里那样说,她这个当额娘的,也绝对不会拆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还把你哥给打了?”

    元宝刚欲说话,却被蝈蝈一拦,只见他亦撩起袍子,跪倒在地,惭愧地说道:“都是儿子大意,着了那贱女人的道了。”

    原来自打富察氏有孕在身之后,小夫妻俩是越发的情浓,可越是如此,蝈蝈便越发的失意。

    他是修士,日后便是寻不着大道,那寿龄也比普通人要长上许多,他容颜不改,而那富察氏却要渐渐地老去。这一家子,总要有人,承担起这俗世的责任。

    蛐蛐娶的黛玉是水木双灵根,元宝将来要娶的绿珠原本就是个妖修。他以为自己作为长兄,多少是抗得住的,可是看着越发温柔小意的富察氏,他便越害怕。

    害怕失去的人,只会是那些已经得到的人。

    他是个性子闷的,有什么也只是憋在心里,好不容易今夜富察氏要应酬那些福晋们,便想着一个人去那御花园子里散散心。

    却不想,这一切都被那个名叫穆旗儿的女人瞧在了眼里。

    刚行至那处僻静的林子,便传来女人哀怨的哭声,他心想着这还是避嫌的好,却是没有想到,刚一转身,便听到那姑娘说道:“来者可是太子爷,妾身是弘春家的福晋。因不小心扭伤了脚,不得动弹,我那小婢去了假山那头替我寻发簪去了,劳烦太子爷唤她一声,让她使人带妾身回宴席上去。”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丝毫没有违背礼数,这黑灯瞎火的,怎么着也不能当作没有看见,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不是,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蝈蝈想着。便往那假山处行去。

    却是没有想到,还没有走出几步,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半空悬挂了起来。

    再看那穆旗儿,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哪里有半点扭了脚的样子,她拍了拍手上的雪,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是笑得花枝乱颤。

    “太子爷这样的美人儿,穆旗儿早就想要一亲芳泽了。”

    蝈蝈只觉得全身的黑气压都压不住,这怎么听着怎么像是那山寨劫色的女大王!这穆旗儿当初选秀的时候,便没脸没皮的,却是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的一朵人间奇葩!

    蝈蝈没有想到的是。这姑娘奇葩的地方还在后头。

    只见她咯咯的笑着,拨乱了自己的头发,便开始当着他的面。脱起衣衫来,自己个在那雪地里滚着,造成了一副春事正好的假象。

    蝈蝈刚想一个风刃割断绳索,赶紧逃离这个现场,便是再蠢钝的人。也知道,这穆旗儿今儿便是想要将这个作为把柄。拿捏他了。

    怕是不到一会儿,十四阿哥府或者是八阿哥府的人,便要领着重要的证人来说他欲对弟媳妇图谋不轨了。

    只是那穆旗儿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那林子的大树上,正坐着一个看好戏的少年,大哥的窘况,可不是这么容易看到的,不知道可以凭借这个场景,勒索他多少银子,元宝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子,噼里啪啦的算了一通。

    他站得高,也看得远,竟然让他瞧见康熙爷正带着呼啦子一群人往这御花园里走呢,他不知道这其中谁是。

    这可是大事不妙了!

    元宝一惊,四下看了看,却见十四阿哥正好在那通往林子的岔路口焦急的等待着,想来是想在哪里,将康熙爷单独引过来。毕竟这等事情,若是传开了,于他们府里也颜面无光,可若是只有老爷子知道太子爷德行有亏,那便是另外一档子事情了。

    这样想着,元宝一个御剑术,便飞到了十四阿哥身后,一个手刀将他打晕了抗了过来。而另外一边,蝈蝈也自己跳了下来,吓坏了在一旁自导自演一场闹剧的穆旗儿。

    两兄弟一见面,心中那个气啊,这起子小人都算计到他们头上来了,若是不狠狠的还回去,那岂不是愧对他们额娘这么多年来有仇必报的教诲!

    “绿珠,赶紧的,幻术幻术!”

    只听到一阵鸟鸣,那穆旗儿眼神里的惊恐渐渐地消失,只剩下了一阵迷离。

    细细的呻吟声在这雪夜里格外的明显。

    元宝将十四阿哥往穆旗儿身上一扔,穆旗儿便如干柴遇到了烈火,上下其手起来。

    倒是元宝在一旁咳了咳,说道:“绿珠,你别看不该看的,小心长针眼儿。”

    他说着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一旁的蝈蝈,正色道:“哥哥,如今朝中,便只有八伯和十四叔领着一帮人,对阿玛不服,专门抬杠。不管是铁路还是学校的工程,他们都明着暗着使绊子,如今又撺掇博尔济吉特氏叛乱。可谓是心腹大患,若不让他们消停,阿玛额娘如何安心退隐。”

    蝈蝈抿了抿嘴唇,“你待若何?”

    “光是这宫廷丑闻,顶多是要了那个女人的命,皇玛法一定会为了维持爱新觉罗家的脸面,让那女人暴毙了,然后此事就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可若是他要谋杀太子,那便是不一样了。皇玛法年纪大了,最是看不得一家人亲人相残。”

    蝈蝈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十四阿哥不服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康熙爷能不知道?他就是不想一家子人拔刀相向,他已经整废了几个儿子了,他老了,舍不得废了十四,如果不下帖子猛药,这事情没完。

    元宝见他同意了。也听得康熙爷那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喊道:“绿珠,施个幻术,让大家看到我哥就快要死了呢。”

    蝈蝈却拦住了他,走到假山旁,抄起一块大石头,说道:“幻术终究是有破绽,皇玛法心智坚定,若是被看出来了,反倒得不偿失了。拿这个,砸头!”

    这……当真是太子不狠,江山坐不稳!

    元宝也不是那扭捏的。二话不说,拿着那石头便往蝈蝈的脑袋上砸去。想着还不忘记将那血弄了一些到十四阿哥的衣袖上。

    对着绿珠说道:“你便在树上瞧着,若是出了什么破绽,赶紧再施展幻术弥补。我去引人来。”

    说着他揉了揉眼睛,直到将两眼都揉得红红的。像是要哭了似的,方才拔腿便往康熙爷的方向跑。

    “皇玛法,太子哥哥和十四叔因为蒙古的事情,意见相左,要寻您做个定断呢。”说着他特意的看了人群中的弘春一眼,却见他脖子一缩。眼光左右摇摆,显然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康熙爷如今已经不管事了,陡然听到这么一个事儿。心中哪里有不明白那树林里出了事的道理,便只领了梁九功,往那林子里走去。

    刚一不见了那群人,元宝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强忍着哽咽。将十四阿哥杀人灭口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康熙爷起初不接话茬儿,待看到树林里的场景。方才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站稳。

    而元宝则扑到一旁去,探了探蝈蝈的鼻息,然后面露惊喜,喊道:“皇玛法,哥哥还有救,吓死元宝了。好在额娘怕我们出事,给我们每个人都戴着吊命的人参。”

    说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挂着的小荷包里,小心翼翼的翻出了一颗丸药形状的人参给蝈蝈塞了进去。不一会儿,蝈蝈便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康熙爷一瞧,他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惊喜的笑着,脸上却是挂着泪。便叹了口气,到底是个还没有成家的小毛孩子。他想了想自己,身上也有那么个荷包,里头装着的,正是有几颗千年人参制成的丸药,是清雅孝敬上来的。

    而树上的绿珠也恰好解除了幻术,若是有人来了,那二人还进行得下去,那就太假了。

    “你去唤弘春和你十四婶过来,顺便让大家都散了,不要到这里来。”

    元宝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勾了勾嘴角,若是康熙爷不打算处置十四叔,那是绝对不会让他去叫弘春和十四福晋的,只会让梁九功迅速的解决了穆旗儿,然后清理现场。

    果然当过皇帝的人,最不能够容忍的便是“弑君”,十四叔今儿个敢杀太子,明儿个他就敢杀皇上,敢杀太上皇!

    再后来,便是清雅与九阿哥到乾清宫看到的事情了。

    清雅闻言叹了口气,拍了拍蝈蝈的手,说道:“快起来罢,是阿玛额娘苦了你了。”

    蝈蝈眼眶儿一红,站起身来,“是儿子大意了,贪心太多。”

    倒是元宝缩了缩脑袋,笑道:“我当哥哥忧心什么,嫂嫂不过是没有灵根罢了,可是上古方子里,还有那假灵根呢,虽然大道无望,延年益寿却是可以的。”

    蝈蝈面色一喜,又摇了摇头,“一切自有缘法。”他的心底里,却委实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只要想,都是可以的。

    九阿哥看着兄弟俩的样子,骂道,“要收拾你十四叔,方法多得是,你们怎么自残还洋洋得意了,通通给我面壁思过去!”

    蝈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纱布,晃了几下身子,“阿玛,儿子失血过多,实在是头晕眼花,待身子好了,定来领罚。”

    元宝一急,舔着脸笑道:“知我者当属阿玛也,阿玛你是怎么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最喜欢面着壁睡的?”

    九阿哥只觉得心头一梗,这都是什么熊孩子啊!

    清雅见着气氛又恢复了,赶忙拉着九阿哥的手,笑道:“都折腾一夜了,让孩子们早点歇了吧。明儿个,我还等着看我的乖媳妇儿绿珠呢。”

第二五六章 元宵赛灯

    年节因着敏珠和穆旗儿那么一闹腾,宗亲府里头很是沸沸扬扬了一番,这洪水能堵住,口又怎么封得住呢?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想必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俩姑侄闹出宫廷丑闻了,一下子穆旗儿瞒着弘春广纳美人的事情如那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的冒了出来。

    九阿哥忙着善后,康熙爷被气病了回了畅春园,清雅亦忙着侍疾,这节委实是过得憋屈。一晃眼,便到了那元宵节了。

    养心殿里今日格外的热闹,隔得老远儿都能听到屋里的欢声笑语。

    “好容易还剩个年节尾巴,咱们一家子可得当作除夕来过才是,咱们也来比比谁做的灯儿最好,可是重重的有赏。”

    清雅坐在九阿哥身边,一边吃着他递过来的蜜饯,一边开心的说道,蝈蝈的伤好了,这朝堂上的障碍也没有了,嫡长孙又离出世没有几个月了。若不提倒霉的八阿哥府和十四阿哥府,至少她这一家子,是和乐昌盛得很。

    因着都是一家人,今儿个谁都没有盛装打扮,只穿着最寻常舒适的常服,尤其是清雅,还穿了一双软乎乎的平底子绣huā鞋,内里还镶嵌了皮毛,踩在烧了地龙的大殿里,暖洋洋的。

    “额娘,那金银俗物黛玉可不要,且先说说这赏是什么吧?”黛玉自打大婚之后,也融入了这一家子,虽然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却脸上光泽又红润,带着一股子勃勃生机。

    她穿着一件大腥红子的缎面绣着缠枝huā儿的小袄,一副若是不好我便不依的娇俏模样,看得一旁的蛐蛐儿又红了脸。

    “额娘常说这几个儿媳妇中,我是那最难缠的,今儿个额娘可要好好看看,这最精乖的当属三弟妹呢,瞧这一张巧嘴儿,儿媳恨不得抢过来,安到自己个脸上。”富察氏摸了摸肚子,那着帕子轻掩了一下口,笑道。

    “太子妃嫂嫂说的哪里的话,黛玉这可是为我们大家争取个大彩头呢,等我夺了那头彩,给大家伙儿买酒喝。”一旁的董鄂氏常与黛玉一块儿谈诗弄画,两人最是亲香,自然是站在她那边说话的。

    清雅看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忍不住笑开了huā“看你们争的那个样子,像是这头名已经安到你们头上了似的,羞不羞,若是一会儿输了哭鼻子,那额娘给你们买酒!”

    众人越说,兴致越高,此刻小路子和谷雨等人也从库里头领了许多扎灯笼用的材料,堆在屋子的一角,满满当当的。

    九阿哥瞧着清雅高兴,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他这一辈子也不枉生了。

    “媳妇儿,你想要扎个什么样的灯笼啊,上次咱们要做并蒂莲huāhuā灯便没有做成,不若这次便一块儿做了吧?”

    清雅一听那并蒂莲huā四字,赶忙捂住了九阿哥的嘴,嗔怪道:“老不羞的,儿子媳妇儿都在呢,咱们做那个干啥?再说了,这赛huā灯,可不能一下子便将老底儿给揭穿了。”

    “额娘,你不用捂着阿玛了,我们可都是听到了。”

    清雅扭过头去,只见满屋子的人都在那里偷笑,只有那蛐蛐儿,站在哪里,一脸促狭的说着话。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络子,往蛐蛐儿头上一扔,笑骂道:“我和你阿玛还偏做那并蒂莲huā了,你要怎地?”

    蛐蛐一把接过络子,蹲下来对黛玉说道:“妹妹快看,额娘给咱们打赏了。”

    这话一出,满堂哄笑起来。

    这个没脸没皮的。

    待选好了材料,夏芒有眼力劲的寻来了两个蒲团儿,放到清雅和九阿哥的脚边,然后眼巴巴的站在一旁。

    “好啦,你那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自己个寻了东西,也扎着玩儿吧,谷雨和小路子也是,一块儿热闹热闹。”

    三人一听,赶忙冲到了材料堆里,寻捡起来。

    九阿哥一屁股坐在那蒲团垫上,摇了摇头,这几个身边的人,都被他们给宠坏了。

    因着有了上一次扎河灯的经验,这次做起并蒂莲huā来,格外的顺手。两人还是做了两盏灯,合在一块,便是那并蒂莲huā,分离开来,便都是缺了一块芯儿的莲。

    扭过头去一看,发现他们是最快的,其他的人,才刚扎好了个骨架子而已。

    “媳妇,等到我们这里的事情了了之后,你最想去哪里?”

    清雅看了看九阿哥,见他的脸上的确是没有一点不舍之色,方知道蝈蝈可以独当一面,所以他的心结也放下了,大清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杭州好不好?早就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指不定去那断桥上,还能遇到个许相公。”

    九阿哥嘴角一抽,拉了拉清雅的手,笑道:“你早就有了九相公了,还要许相公做甚?”

    清雅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了看四周,问道:“我有九个相公?在哪里,怎么就瞧见一个最丑的?”

    ……

    媳妇儿,就算是爷今儿个早上吃了一罐子蜜,这甜言蜜语也说不下去了好吗?

    想到这里,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爷一个顶九个。”

    清雅看着他那模样,咯咯地笑了起来,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你在我心里,一个顶一百个,不管是哪个相公,都比不过你。”

    九阿哥一听,耳朵悄悄的红了起来,左顾右盼的看了看,说道:“孩子们的灯也扎好了,咱们快些去瞅瞅。”说着拉起坐在地上的清雅,便往大殿〖中〗央走去。

    果不其然,大家的灯都全不扎好了,一溜儿排开,看起来倒是颇为壮观。

    才看到第一盏,清雅与九阿哥便有些满头黑线。

    蝈蝈他扎了一个蝈蝈,好冷……

    蝈蝈的huā灯,扎的是一直蝈蝈儿,在他的头部放了两只小蜡烛,充当眼睛,在肚子处则放置了一个大蜡烛。灯是极好的,只是能不要把虫子做得这么惟妙惟肖么?

    没看到暖心都吓得躲到元宝身后去了……

    放在他一旁的是富察氏的灯,她扎的是鲤鱼灯,红灿灿的鳞片,偏偏清晰可见,可见她这个当额娘的,到底是有多想一举得男了。

    看着清雅颇有兴味的看着她,富察氏笑了笑,开口说道:“额娘,我就是个大俗人。”

    九阿哥倒是冲着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没有比我和你额娘更俗的了。”

    再到弘暲,他倒是扎了八面宫灯,那灯上画有一个男子,做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从幼年到老年,看到众人是一头雾水。

    看到大家都看了过来,弘暲有些局促的说道:“我这个是要和董鄂氏的灯一块儿看的,青梅竹马。”

    那董鄂氏的灯上画着的却是一个女子,从扎着辫子的黄毛丫头,到白发苍苍的老妪。两盏灯儿并排放在一起,都朝着那内里转,便可以看到一男一女,小时候一块儿放牛斗鸡,长大了相知相许,到老了相伴白头……

    “好一对青梅竹马,难怪你敢夸下海口,取个头彩了!”

    这对小夫妻,怕是最能琴瑟和鸣了,她的几个儿子媳妇,都是比不上的。

    再过来便是蛐蛐的灯,与方才那精致又有寓意的灯儿相比,这盏简直是不忍直视……

    这是一个鸡腿形状的灯……

    清雅看着大家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忍不住咳了咳“你这灯笼,和你大哥的不相上下。”

    蛐蛐一听,眼睛亮了,额娘竟能武,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大哥差不多也!

    “……都是没有人敢挂出来的灯!哈哈……”

    这一下子,大家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见过有大门口挂个虫子或者一个鸡腿的么?

    再看到黛玉的灯,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让清雅都忍不住想说,当真是一朵鲜huā插在了鸡腿上,白瞎了这么个好仙子!

    黛玉做的是一株铃兰huā,便是走近来看,都栩栩如生,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假huā儿。每一朵铃兰huā,都是一截小蜡烛。而那长长的细叶子上,竟然抹上了一层荧光粉。

    黛玉看着大家有些疑惑,微微的红着脸道:“若是夜里点了灯,岂不是只能看到huā骨朵儿,看不到叶子了。便涂了些荧光粉,发出绿色的光,倒也称了叶子的名。”

    这哪里是灯啊,简直就是精湛的艺术品“这玩意都可以放到博古架子上了,黛玉当真是好手艺,这下子头名有得争了。”

    元宝的不用说了,和他的三个哥哥一样,都是个没有创意的,他这么会就扎了一堆金银元宝儿。

    蛐蛐一瞧,乐了“元宝,绿珠没有来,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哪里有自己叫啥名字就扎什么灯的。”

    这话刚落地,便感觉周身一阵寒凉,他打着哆嗦扭过头去一看,只见蝈蝈站在那里,阴深深的看着他,满眼里都写着“你丫等着吧,看爷之后怎么教训你”……

    接下来是暖心和夏芒几个人的,暖心的是个兔子灯,夏芒扎了个最常见的大圆红灯笼,谷雨扎的是个西瓜灯,而小路子则扎了个四面方灯,灯倒是不错,只是他不会写字,也不会画画,只好按了朱砂,在上头弄了几个手印儿。

    若是点了烛光,可想而见,这该是一盏带着血手印的鬼灯……

    九阿哥咳了咳,不用多少,林妹妹夺了头彩,而董鄂氏与弘暲都得了赏。

    至于其他那几个,清雅有些心酸的将九阿哥拉到一边,嘟嚷道:“爷,咱们的孩子好像养坏了……这都是啥玩意啊……怎么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九阿哥点了点头,这说起来都是泪啊……(未完待续。

第二五七章 蝈蝈得子(二更)

    景阳宫进进出出的全是人,宫女嬷嬷们端着热水盆子、毛巾褥子、老参汤鱼贯而入,环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清雅紧紧拽着九阿哥的手,站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产房那紧闭的窗,这当真是比她自己个生孩子,还要来得紧张。

    九阿哥拍了拍她的肩,脸上肌肉有些扭曲的说道:“媳妇儿,你力气小点,爷的手都要被你拽废了……”

    清雅一听赶忙松了手,低头一开,先前被自己抓着的地方,果然是一片青紫,明晃晃的露出了几个手指印儿。

    “嘿嘿,我这是紧张的,太子妃进去这么久了,怎么都没有什么动静?”

    九阿哥摇了摇头,“你这是关心则乱,你们女人哪次生孩子,不是要老久了。”

    一旁不停转着圈儿,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蝈蝈闻言顿了顿脚,松来了拽紧的手心,长出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又转起圈儿来。

    “阿玛,额娘,大嫂怎么样了?”

    清雅回过头一看,只见蛐蛐扶着黛玉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件绣有迎春花儿的常服,显得又清减了不少。

    “你怎么领着玉儿过来了,她才有了身子一个多月,正是需要休养保胎的时候。你大嫂才发动没有多久,怕是还且得等呢。”

    清雅说着,狠狠地瞪了蛐蛐一眼,这个不懂事的臭儿子。

    黛玉身子骨弱,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早便有了喜讯,太医也说,这孩子有些凶险,应该多加休息才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春装,显得她越发的弱不禁风了。

    “额娘,我哪里就有那么弱了,在屋子里也憋闷。这不嫂嫂要生小侄子了,我和蛐蛐都激动着呢。”

    清雅点了点头,既然来了,也不能撵回去不是!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媳妇坐下,去给她寻个小毯子。”

    蛐蛐笑了笑,扶着黛玉坐下,便寻了景阳宫的一个宫女儿,去取毯子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又传来了富察氏的哭喊声,还夹杂着她亲额娘的安慰声,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往那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当真是活受罪。

    黛玉听着,倒是有些害怕起来。肚子里有了这个小生命,她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可瞧着蛐蛐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她也被感染了,高兴起来,如今瞧着富察氏这模样,又让她有些害怕了。

    富察氏是什么人,那是端庄贤淑的太子妃,哪里见过她大哭大喊的样子,可见这生孩子到底有多疼。黛玉越想,脸色越是苍白。

    “风大,赶紧盖着。你别害怕,有额娘在,保证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你若是怕疼,那我们……那我们就不要这个孩子,不生了。”

    黛玉眼眶一热,嗔道:“说的是什么混话,我们的孩子,自然是好的,便是要了我这条命,也是要将他生下来的。”

    清雅听着,知道黛玉又有些悲观了,赶忙打岔道:“你莫要思虑过多,有额娘在,出不了事,我瞧着你是个有大福气的,只管把身子养好了方是,命可是珍贵着呢。”

    正在这时,屋子里的富察氏又是大喊一声,紧接着便听到那接生嬷嬷大喊道:“主子,您用力啊,已经看见小阿哥的头了!”

    看来已经快要生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了孩子响亮的哭声。

    门开了,接生嬷嬷满脸喜色的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报喜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太子爷,太子妃得了个小阿哥,母子均安。”

    清雅与九阿哥对视了一眼,终于落下心来。

    蝈蝈看着手里的小家伙,软绵绵的,像是他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便会将他捏碎似的,当初抱着弟弟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也是,他的弟弟们,都跟小牛犊子似的,有劲儿呢。

    想着他转过身来,将孩子放到了清雅的手上,有些结巴的说道:“额娘,还是你抱着吧,太小了……”

    接着又大声说道:“赏!重重的赏!”

    清雅一看,乐出声来,蝈蝈他也为人父,长大成人了啊!如此,她和九阿哥便可以安心的退隐了。

    蛐蛐伸过头来一看,大声问道:“哥,这孩子哪里小啦?我瞧着起码都有个七八斤了呢,比包子馒头饺子三个加起来都大!”

    蝈蝈脚步一僵,真是懒得和这个二货说话。

    “去看看太子妃吧,她辛苦了。”

    蝈蝈点了点头,自进屋探人说体己话不提。

    这孩子当真是长得好,白白胖胖的,虽然刚生出来不久,一双眼睛却已经睁开了,骨碌碌的转着,像是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

    头发也长得又长又黑,绒绒的,摸起来像是柔软的缎子,格外的舒服。

    “这孩子长得跟我哥刚生出来时一模一样的。”蛐蛐看着,对着黛玉显摆道。

    “儿子啊,你哥生出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蹲着等着投胎呢……”

    蛐蛐一愣,连忙接道:“我这不是猜的嘛。”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像谁,哪里就能够看出来了,不过清雅和九阿哥倒真是满心欢喜。

    突然之间,九阿哥伸出手去,对着那孩子的额头点了点,不一会儿,又收了回来,冲着清雅摇了摇头。

    这孩子,是个没有灵根的。

    清雅笑了笑,在孩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对着一旁的嬷嬷说道:“快些抱进去给跟他阿玛额娘一块儿吧。”

    “这倒是个好事,没有那个妄想,便可以安心安逸的接管大清江山了。”

    九阿哥点了点头,凡事都有好有坏,不能强求。

    “嫂子就生了,我们得了信,便紧赶慢赶的过来,却是还迟了一步。”

    说话间董鄂氏与弘暲跨进门来,黛玉因着有了孕事,她又是个无父无母的,清雅便做主,让她接着在宫里头住着,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但是董鄂氏与弘暲却是一直都在宫外头住着的,他们大婚比黛玉早,却到现在都没有个动静,陈氏急得不行,就差使太医在他们府里头住着了。

    这小夫妻俩倒像是没有事的人儿一样,一点都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陈氏怎么说,她便怎么听着,事后依旧是我行我素的。

    清雅起初还以为黛玉有孕,董鄂氏会心里头不好过,却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当真是心宽得很。

    “哪里就晚了,孩子刚奶娘抱进去喂奶了,等会儿再好好瞅瞅。”

    董鄂氏笑了笑,将带的一些物事递给了景阳宫的掌事姑姑,“嗯,让我也沾点喜气儿,省得母妃心焦。”

    一家子人夜里又好好的热闹了一番,这可当真是举国的大喜事。

    ……

    是夜,畅春园的那条渡舫之上,九阿哥带着清雅,与康熙爷对饮而坐。

    “你都想好了么?”康熙爷抿了抿嘴,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阿哥郑重的点了点头,“皇阿玛,这是我们当初便说好的,等弘晸得了嫡长子,我便让位于他。原本您瞧中的储君,也是他而不是儿子,不是?”

    康熙爷叹了口气,“你自幼散漫放浪,又太过重情重义,怎么瞧,都不是一个好的皇上人选。可是你才思敏捷,敢想常人之不敢想,朕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大清,便选择了你。一个国家要改革,没有比由上而下的推行来得更有效的了。”

    九阿哥还欲说话,康熙爷却接着说道。

    “如今你做了那利刃,破开了局面,不管推行什么新法新政,阻拦之力也都要小得多了,蝈蝈进可攻,退可守,是个当皇帝的料。只是阿玛到底是小瞧你们了,你这一年的皇帝当真是做得不错。”

    “民有食可靠,军有械可依,蒙古的事情也都解决了,便是你四哥,八哥,老十四,也都没有斗过你。你虽然千般好,万般好,可是阿玛知道,你志不在此。”

    九阿哥眼眶一红,跪下地来,喊了一声,“阿玛……”

    清雅瞧着他这个样子,也跟着跪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康熙爷总算是懂了他。

    在其位谋其政,九阿哥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却是想做什么事情,一定都会做到最好。

    康熙爷也红了眼,挥了挥手,让他们二人起来。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来畅春园陪我这个老头子?”

    九阿哥笑了笑,看了清雅一眼,说道:“我大清国土如此辽阔,儿子走过的山水却是寥寥无几,如今闲下来了,打算带着清雅四处走走,也效仿皇阿玛当年微服私访。”

    康熙爷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话。

    九阿哥与清雅得了准信,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便骑着快马,朝宫门口奔去。

    “媳妇儿,我结丹怕就是最近的事情了,所以这退位之事,还得速战速决,只是苦了你要陪我清修了。”

    清雅闻言大喜过望,九阿哥不能结丹,一直让她有些忧心,如今可算是得了准信,“那敢情是好,在这深宫内院的,进空间多有不便,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过了,此番定要好好住上几年,探查一番。”

    九阿哥点点头,自信的说道:“我便知道,我在哪里,媳妇儿你就想去哪里。”

    清雅白了他一眼,得瑟!

第二五八章 九爷退位(三更)

    郭记包子铺是那皇城根底下有名的老字号了,虽然这掌柜的换了好几代人,可那口味却是一直都没有变。

    这京中常住的老人儿就好了那么一口,连那黄带子的老王爷都隔三差五的来坐上一坐,尝尝他们家最拿手的猪肉大葱包子。

    “嘿,你们说这好好的,怎地那个位置又换人坐了啊?”一个穿着短打模样的武夫听着旁桌的老少爷们侃大山儿,忍不住发问道。

    那桌上的人闻言一愣,却是不说话儿了,倒是其中离他近的那个老爷们,在桌角磕了磕烟锅子,神秘的说道:“这位兄弟一瞧就是刚来京城的吧,这圣旨上可是说了,先头那位可是得了不治之症呢,自然是要传位给太子了,可惜了一位平易近人的好主子。”

    那武夫闻言憨厚的摸了摸脑袋,说道:“叔,您眼神可真利,一眼就看出俺是外地来的,你也知道的,屋里的婆娘们就等着俺回去给说道说道呢,那病什么的,可是当真的?”

    老爷子咳了咳,看了看四周,笑道:“得,你这可算是问着人了。先头那位排行第九您知道吧?这九爷可是个宅心仁厚的,看到爷我坐的这个是什么没有?”

    武夫低头一看,惊讶道:“可是那什么轮椅?俺见俺们村的地主老爷坐过。”

    “算你有点见识。这九爷可是一心为了咱着想,那什么羽绒服、轮椅、打跑洋毛子的火器都是他整出来的,当年雪灾,那些黄带子都顶不住要跑,也就是咱九爷可让他们家那仙女似的媳妇儿,亲自给老百姓发粮食发棉衣呢,家底子都掏空了一大截儿。这事儿换一般人做不出!”

    这老丈说得利索,引得周围桌上吃包子的人通通都看了过来,津津有味的听着,有这么多人捧场,他便越发的来劲了。

    “这戏文大家可都听过吧,那做了好事啊,天在看,可是人妒忌啊!咱九爷心地好,才坐上了那个位置,可是耐不住那帮子兄弟成日里唧唧歪歪的啊。我们家婆娘表妹的亲姨便在那宫里头做活,听他说啊,前些日子可发生了些大事,那是血流成河啊!”

    “那亲兄弟,可是拿了跟那城门口的石狮子那么大的石头儿,就往九爷头上砸!”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那武夫更是瞠目结舌“叔,那咱们爷就这么给砸病了?”

    老丈又点上了一锅子烟,看到周遭的人有些迫不及待了,方才开口道:“哪能啊,咱们九爷能文能武的,不过是见了些红,人还好好的呢,就是这样,九爷都还只是让那位年节过后去守皇陵,可见当真是个大善人。可这心啊,到底是寒了。”

    周围的人一听,叽叽喳喳的和道:“可不是,若是俺家的兄弟敢这么对俺,俺都揍死他!可您还没有说,这九爷到底为啥病了让位给儿子呢?”

    老丈得意的笑了笑,骂道:“哎哟喂,您当真是块榆木疙瘩,这事搁您头上,您还不得气病了去啊?九爷心善,不想再出现这样的兄弟相残的事情,所以干脆就请了老爷子出山,然后让儿子当家。自己个便云游四方,为咱老百姓继续做主呐。”

    周围的人越听越带劲,那老丈也越说越没个遮拦。

    倒是坐在这包子铺一角的清雅,听得肚皮儿都要笑破了。九阿哥先头里还一脸得瑟,瞧,爷在百姓中间名声多好啊,可到后来,那越听越不是个滋味。

    若不是清雅拦着,他真想走上去问问“大叔,您着到底是夸爷啊还是败爷啊,怎么把爷说得跟个面团儿似的,任人揉扁搓圆的。若是老十四真敢砸爷的头,爷就敢剁了他那双猪蹄子!爷可是真汉子,纯爷们!”

    清雅瞧着他越听越气,赶忙喊道:“掌柜的,结账。”

    那搭着毛巾的小二哥立马接道:“来咯!”

    付了包子钱之后,清雅便拉着九阿哥往佟府里头去了。

    今儿个是他们出宫的第一天,先是和几个孩子磨磨唧唧了好一阵子,然后又回了趟九阿哥府,虽然他们日后打算四处云游,这府邸里也不会常住,但是到底念德堂也算是他们第一个家。

    因着元宝一直在府里头住着方便料理铺子,这念德堂里依旧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和他们住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如今天气渐渐炎热,元宝还贴心的给窗子换上了新的碧纱,绿茵茵的,显得格外的清爽。

    那被蛐蛐儿烤鸡烧毁了的小树林子,如今又长成了一片,仔细辨别,尚能依稀看出被火烧过的痕迹。

    九阿哥退位虽然有些匆忙,可是她还是尽可能的处理好的身边的事情。

    夏芒跟了她那么久,忠心耿耿不说,还是个机敏讨喜的,她自然会全了她的脸面,将她风风光光的从养心殿里头嫁了出去。那架势,当真是和大户人家嫁女儿差不离了。

    光是置办的嫁妆,便够她这一辈子衣食无忧。那富察侍卫又是个憨厚忠良的,定然会好好的待她。一出门子,便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太太了。

    夏芒那会儿哭得稀里哗啦的,清雅心里头明白,她哭的不光是自己个,还哭夏满傻。别看当初夏满做了那档子事,让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再也不理会她,可是她们到底是一块儿来清雅身边伺候的,情分与常人不同。

    她如今有了好归属,可是夏满呢?若是她没有那么傻,是不是现在也和她一样去享福了呢?

    夏芒倒是好说,谷雨却实在是让她犯了仇。她是个自梳妇,让她嫁人她也不乐意,可她又没有个子嗣供养,难不成要孤寂终老?

    最后还是谷雨自己个提出,想要在宫里头像周氏一样的修佛,也算是为死去的秋露积德。

    清雅拗她不过,只得在宫里头为她在周氏附近寻了个住所,让富察氏好好的善待她。

    至于暖心和三个小包子,只能愧疚的扔给蝈蝈养着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蝈蝈看着她的那个哀怨的眼神。

    倒是九阿哥脸皮儿厚,反正他们夫妻不着调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蝈蝈他这是撒娇呢!

    蝈蝈听了他这话,气得周身又冰冷了几分,阿玛哟,您真是白瞎了一双大眼睛,我这纯粹是气到哀怨了啊!您是好了,撒手不管了,让儿子我来受苦,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都生了一堆什么样的魔星!

    至于他到底有多气愤,清雅和九阿哥可是不管不了,他们二人已经连夜出宫跑路了。

    从九阿哥府到佟府说起来也巧,恰好有经过那鼎鼎有名的荣国府,黛玉的外祖家。清雅原本打算是好好看一看那大观园,却终究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她可不想那群像是蚂蝗一样的人,就这么巴了上来,甩都甩不掉。

    因为宫里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九阿哥并没有下手处置荣国府,反正就他们家那个德性,便是没有人出手,也风光不了多久。

    是以走到那门口,看到道儿都走不动了的时候,两人不得不下了马,好奇的扯了身旁的人问道:“这位小哥,前头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穿着粗蓝布衣的少年正看着热闹被人这么一唤,扯着嗓子就要开骂,可是扭头一瞧,我滴乖乖儿,瞧这二人像是画上走下来似的,这通身的气派,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九阿哥看着他一脸流哈喇子水的丑模样,赶忙将清雅挡了挡,恨不得一个大脚丫子就踹过去。

    “问你话呢!”

    那少年红着脸笑了笑“老爷太太,您若是有急事,怕是要绕道了,若是没啥事儿,可有得热闹瞧了。这荣国府日日里可是好戏连台呢。别瞧着他们表面里风光,其实就是一破烂窝,放利子钱的黑心肠子,这下子可是遭报应了。”

    “遭什么报应了?”清雅好奇的问道。

    “嘿,您是不知道。他们家那琏二奶奶放利子钱倒了大霉,遇到了个空手套白狼的,卷了钱财跑了。她这一口气没有上来哟,就活生生的给气死了,这新进门的宝二奶奶一瞧,多晦气啊,硬是不肯舀银子出来。可怜这琏二奶奶风光了一辈子,最后要靠卖妹子来换棺材呐!”

    这……王熙凤被气死了,要卖妹子?这贾府没有获罪,不至于连口棺材钱都出不起吧,想来她放利子钱的怕是掏空了府里头的家底子,让贾母当真的生气了。

    “这小姐都要被卖啊?那老太太不管?”

    “嘿,那老太太气得都卧床不起了,哪里还管得了这茬儿。他们家修那个什么园子,可是欠了老多钱了,如今要卖园子卖地还债呢。那柔弱的小姐,据说卖了个凶神恶煞的孙大爷,过两日便要来登门接人了,当真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清雅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这贾府人虽然不厚道,迎春却是个好姑娘。

    九阿哥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媳妇儿,你想管就管吧,凡事有爷呢。”(未完待续。

第二五九章 贾府下场

    清雅想着要管这事,一来也是那红楼里的故事到底让她唏嘘不已,二来且不论人家做事如何不厚道,那三春到底是黛玉嫡亲的姐妹儿,若是让她们都落火坑里了,保不齐就有那起子人说混话,伤了黛玉的心。

    虽然如今她也放宽了些,但是到底本质上还是那个悲春伤秋,为个落花都要伤神的纤细姑娘。

    这扒开人群一看,那架势当真是吓人!

    在那最前头,一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堵在那府邸门口,用担架抬了具尸体,呜呜的哭,其中那厉害的媳妇子,一边跳着脚,一边咒骂着:

    “枉费这府里头的奶奶们还自称是活菩萨,自己个瞎了眼被人卷了银子,就拿我们当家的出气,可怜我们当家的就这么被活活的打死了,留下一家老小这日子没法活啊!”

    想来这便是指王熙凤放利子钱被骗,闹出人命,也丢了自己个的小命吧!这群人若不是真没有了活路,那就是这贾府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撺掇着上门闹事呢。

    更有那一群小工打扮的人,一手拿着扁担,一手拿着欠条便想要往府里头冲,“都说这荣国府家大业大,欠了我们的工钱,到底啥时候还啊?”

    一旁不知道是谁接话道:“还什么还啊,谁不知道他们家连办白事都要靠卖闺女来凑啊,你们这点银子,人家那是能拖就拖,万万是不会还的。”

    ……

    这乌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清雅听着烦心,便绕了道,与九阿哥直奔蛐蛐府里头去。

    才一进门,就听得屋子里头哭声一片。

    黛玉是个双身子的,哪里经得这般哭,清雅想着,越发的加快了脚步,直朝着里屋走去。

    那屋子里坐满了人,黛玉坐在主座上抽泣着,此刻眼睛都肿得更那核桃似的了,显然已经哭了好一会儿。

    而她们的座下,赫然坐着三春。

    探春的脸上写满了愤怒,迎春披头散发的,显得有些痴傻,而惜春则红着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探春见大家伙不说话,站起身来哭道:“她们王家人,这是要将我们往火坑里头推啊。她做什么不好,放利子钱也就算了,还侯了心,硬是替那么多达官贵人府里头放贷从中抽利,这下好了,她是一口气上不来死了,可那些人哪个不是咬人的狼,这是等着我们家卖房子卖地还钱呐!”

    说道这里,探春冷笑道:“谁知道我们家的那些老人都是黑心肝的。先前便打算将迎春姐姐卖到孙家去,还说什么是段好姻缘,虽不知道那姓孙的是个粗人,都能打死人呐!接着又想卖我,给她王熙凤换棺材板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与王家生分了,没有人能镇得住那些要账的!我瞧着,接下来该卖惜春妹妹了。”

    “若不是我拼了这么口气,老太太又想着从颦儿你这里挖银子,我们姐三怕是连园子们都出不了呢!”

    屋子外头的下人刚想禀告,却被清雅给拦住了,她想先听听他们自己个是怎么打算的,黛玉若是软和着帮了贾府这么一次,那么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永无止境。

    只听得黛玉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如今瞧光鲜,到底是个新妇,而且这事儿若是闹到宫里头去了,怕于贾府是要下狱的大罪。老太太他们怎么就不将那园子卖了还债呢?”

    探春笑了笑,“园子和田地铺子都卖光了,就省着两个府宅呢,老太太那么要脸面的人,怎么舍得卖,自然是先卖孙女了。”

    清雅一听,皱了皱眉头,这贾府到底欠了多少钱啊?先头里大手大脚的花钱,怕是就年年都没有结余,后来又盖了那么大的园子,还了黛玉的嫁妆,再后来却又被骗了钱,怕是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黛玉一听也是大惊,她稳了稳心神,如今她也是管事福晋,自然是比从前做姑娘的时候要有主意多了。

    “有黛玉一日,绝对不会看到姐妹们落下火坑的,那孙家是什么人,我也差人打听了,那是万万嫁不得。有件事我先头里还与三阿哥置气,怕说出了伤了姐妹和气,如今却是也顾不得脸面了。”

    她说着,又顿了顿,“不过有句话,黛玉却是要说在前头,府里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便是我也兜不住。姐妹们若是回去,还请转达祖母黛玉的意思。”

    迎春一听不用嫁到孙家,那死灰一般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她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黛玉。

    而探春则勾了勾嘴角,贾母打发她们来,就是指望着黛玉替他们揽下这个事情呢,可是她知道,林姑娘看着是个温柔好心的,却极其有主意,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是一清二楚,是个明白人。

    更何况,当初贾府里头是怎么吞了她的嫁妆,又怎么糟践她的,人家心里头门清呢,也亏得贾母,没脸没皮,还好意思求上门来。

    黛玉拿着帕子擦了擦眼,“也就是今年初的事情,简亲王世子跟我们爷提过,说是想让迎春姐姐进府做侧福晋,我瞧着咱们姐妹怎么着也不能去给人家做小,也没脸提。再后来便听闻定下了孙家……”

    以前就听蛐蛐开玩笑说,阿济喜欢上了迎春,清雅还当是开玩笑,如今听黛玉这么一说,竟然当真有这事。迎春虽然名义上说是出自大家,但是到底不过是个庶出的包衣人家的女儿,连大选都不能参加,阿济既然要说迎她做侧福晋,那当真是打心眼里喜欢了,不然不会去请这个旨。

    探春瞧着迎春闷头不说话的样子,愤愤的说道:“你倒是吭个声啊。”

    迎春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嫁去孙府。”

    这便是要嫁阿济了,如今这状况,若不是有个比孙家更权大势大的人出来说句话,这门亲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去阿济那里做小,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不过迎春这个性子,也不是当家主母的料,或许做个听话的侧室,反倒能活得长一些。

    清雅在窗外轻轻的叹了口气,便拉着九阿哥的手便往外头走。看到黛玉能够分得清,她便是放心了。

    如今贾府的状况,即便是她不出手,黛玉凭借着蛐蛐的势力,也能救了三春。

    后来清雅才知道贾府众人到底怎么样了。

    贾府到底是败了,两个连着的大宅子都卖了平息贵人的怒火,迎春进了简亲王府,但是却被改名换姓了,彻底与贾府脱离了关系。

    毕竟人家铁帽子王府若是娶了迎春,那自然要落得一个抢人媳妇的恶名,毕竟迎春定给了孙家的事情,是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的。

    听闻阿济待她甚好,虽然主母为难,但是见她性子绵软,又没有娘家支持,多少还要看着黛玉的面子,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探春是个有主意的,自己个选了个户人口简单的殷实人家,一去到便做了当家娘子,小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的,只是赵姨娘时常带着环哥儿上门打秋风,让她郁闷不已。

    而惜春,或许是命,到底出了家。

    贾母在府邸被卖了还债之后,便彻底的去了。可怜她风光了一世,到最后,却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有,还是黛玉将她好好的安葬了。

    宝钗的嫁妆到底也没有保住,整个府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呢?

    只带着她娘出了门,也不知道到底上哪里去了,听有的人说,她进了一家商户,给人家姑娘做教习嬷嬷,也有人说,她去了村里子,缝缝补补的和她娘住在窝棚里。

    她会如此,也是因为宝玉寻了个庙宇,出了家。

    这先头里风风光光的贾府,便在那么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让听着这话本子的人,唏嘘不已。

    ……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清雅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便是黛玉行事不恰当了,也自有兄弟嫂子们来给她纠正,她这个做额娘的,也该是放手了。

    “媳妇儿,说起来你好像总是对这贾府怪怪的,格外关注啊!”

    清雅勾着嘴角笑了笑,“待得闲暇了,我给你个话本子小说看,你便知道,我为啥在意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府里头给我阿玛告个别吧。”

    九阿哥点了点头,也不强求,“我正想看看你小时候住的闺房呢。”

    “那铁定是要你失望了,我小时候那可是佟府一霸,哪里有什么闺房。”

    九阿哥一听,心疼的搂了搂清雅的腰,“都已经过去了。”

    虽然清雅没有说,他却是知道的,小时候有一段时日,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过得极其艰难。

    这两人一马刚行至佟府门口,便见元宝依着门望着路,像是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到来。

    “你怎么来了,又想惹着你额娘掉眼泪么?”九阿哥皱了皱眉,又有些欣喜的问道,其实他们在宫中已经告过别了。

    元宝脸一红,随即将小胸脯一挺,小声说道:“在阿玛额娘走之前,给我想看一下媳妇吧。”

    清雅一愣,促狭的笑了起来,元宝终于舍得让他们见绿珠了啊!

第二六零章 夫妻拜别

    一进到佟府里,发现鄂伦岱与补熙以及介福都已经在内门等着了,而他们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碧绿色裙装,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想来便是如今变成了章佳氏嫡出姑娘的绿珠。

    看到这一家子,清雅竟然有些呆呆地发愣,当年她初初来到大清的时候,可不就是与他们在一起。

    那时候鄂伦岱和补熙瞧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阖府上下都要他们的命哪。她虽然想着她和介福既然生活着就必然要依靠家族,原谅了他们。

    可若说没有一点儿怨气,那也是不大可能的。今日一见,便是有再多的愤愤,都烟消云散了。

    只见鄂伦岱穿着宝蓝色的长衫,瞧见他们还是咋咋呼呼的样子,可是看得出满眼都是不舍与担心,那时候她觉着这个男人,便是天塌下来了,都还能够一如既往的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的活着,可是现在他却也已经两鬓斑白,初现老态了。

    “你们咋真个要走呢,好不容易才当了皇后,没过几天舒心日子,便又要四处飘零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鄂伦岱擦了擦眼睛,满不在乎的嘟嚷道。

    清雅看着觉得鼻眼有些个辣辣的疼,拉着九阿哥便行了晚辈礼,“父母在原应不远游,只是我和胤禟都有这个心愿,只能亏欠老父了。”

    鄂伦岱瞧着清雅要哭的样子,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女儿可是啥都敢做的,却是没有这种小女儿态的时候。

    “瞧您尽说些瞎话,咱们佟家的人,可不是就得四处里跑。阿玛从来都知道,这皇城关不住你们。你们兄妹几个叙叙话,隔壁的老头子还约了我去骑马呢。我可走了。”

    说着他便仔细看了看清雅,二话不说,出门子去了。

    九阿哥也被老丈人这一番举动搞得那是一头雾水,竟然连饭都不一起吃了。

    补熙看到,笑了笑,岁月格外的优待他,即便如今他都有了孙儿了,却依旧是个美丽而优雅的男人,这一点,他和清雅都像极了他们的额娘,反倒是与佟府里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阿玛他是见不得离别呢,小妹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可是吃不下饭好多天了。他让我代他说句不是,他一直心中有愧,我也心中有愧,当年是我们差点儿害得你和介福失了性命。”

    清雅对着介福笑了笑,鄂伦岱就是个死要面子的臭老头儿,便是他自己个做错了事,那他也非得梗得面红脖子粗的和人争执一番,是绝对拉不下那个脸来当面认错的。

    “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哥哥怎么还说这些。倒是介福莽撞,我走了之后,还要请哥哥多盯着些他了。”

    介福一听提到了自己,也顾不得身边的九阿哥,撒丫子就跑了过来,还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的抱住了清雅,“阿姐你不要走,在这里还有我们看着,谁知道你们二人上路之后,那家伙又要起什么花花肠子。”

    说着他还恶狠狠的瞪了九阿哥一眼。

    九阿哥简直就忍不住要一脚踹上去,这老佟家都是一群什么人啊,见了他这个太上皇不行礼也就算了,当家的也不留饭就自己个玩儿去了,大儿子在这里翻旧账,这小儿子就不用说了,简直一辈子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那敏珠,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人生污点,这介福,当真是见一次敲打他一次,全然没有把他当做姐夫看待嘛!

    还有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他和清雅是一块儿从娘胎里出来的,但是如今两人都是一把年纪了好罢,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抱他的媳妇!

    他正准备上前去拉开二人,就听得清雅将他推开来,笑道:“你放心吧,你姐夫待我极好。”

    九阿哥一听,这简直就是酷暑里喝了一杯冰酸梅汤儿,从头到脚都舒坦了啊!

    元宝见他们在一旁唧唧歪歪个没完,连眼睛都没有瞟到一旁的绿珠,有些急了,只见他红着脸,在一旁说道:“额娘,这是铃儿,也就是绿珠啦。”

    清雅与九阿哥瞧着元宝的样子,都忍不住促狭的笑了出声,这个害人的臭小子,竟然也有今日,也不知道他怎么便和一只鸟儿看对了眼,成了一对了。

    绿珠头上插着小珠花,手腕上戴着老银打造的小铃铛儿,一行礼,便发出叮叮呤呤,好听的响动。

    见到清雅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口笑道:“给阿玛额娘请安。元宝说了,让我今儿个便把那媳妇茶给敬了。”

    这话一出,大家伙那要离别的悲伤情绪便一会儿就散了,这丫头也当真是不害臊,年纪还小着呢。

    清雅却是心头有些酸涩,元宝这是知道,他们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吧,既然他已经认定了绿珠,那么这茶是要喝的。

    两夫妻喝了媳妇茶,又给了见面礼,一行人总算是在厅里头安坐了下来。补熙和介福有公务在身,也就是快马加鞭的偷回来了这么一会儿,见了妹妹,便又迅速的回驻地去了。

    “绿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就变成章佳铃儿了。”

    绿珠小脸一红,“还是额娘闭关的那次,元宝说要娶我,我二人便想着这身份不合适,满京城里寻那合适的小姐,看能不能有个可以替代的。恰好便寻到了章佳铃儿身上。”

    原来那章佳铃儿,恰好是清雅母舅家的嫡出的孙女,恰逢一年灯会上,被那拐子给拐了去,绿珠得了消息,使着京城周围的鸟儿四处寻找,却发现那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看着逃生无门,又将被拐去那肮脏之地,便下了狠心,一头给撞死了。

    拐子见死了人,途中就将她扔了下来。

    说起来这章佳铃儿一副好容貌当真是没得说,比起黛玉也不相伯仲,难怪一眼便被拐子给瞧中了。绿珠和元宝寻了块好地安葬了铃儿,然后便打马回京。

    由绿珠变成了铃儿的模样,继续生活在章佳府里。这些年,她便渐渐地长回了自己个的模样,都说女大十八变,章佳府里头的人,也没有起疑心。依旧对她十分的疼爱。

    对于绿珠,九阿哥和清雅都是很满意的,毕竟她是个妖修,以后可以一直陪着元宝。

    众人又含糊了一阵子,元宝便将绿珠送回了章佳府,他们也知道,若是一直说着,元宝就舍不得清雅和九阿哥走了。

    ……

    翠玉阁里碧竹悠悠,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小丫头,正拿着花锄在小花圃里除着草。

    清雅拉着九阿哥的手,指着那屋子,有些怀念的说道:“当初我和介福便是由嬷嬷带着,住在这翠玉阁的,这里夏季还好,极其凉爽,可是一到了冬里,那风便像是刀子一样,割得人生生的疼。”

    九阿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翠玉阁一看便是为了消暑而建,自然是四处透风的,那时候缺衣少食的,清雅与介福的冬天怕是过得极为艰难吧。

    “自打我和介福的身世彻底搞清楚之后,这翠玉阁除了我们姐弟二人,便再也没有新人来住了,阿玛说留着也是个念想。那时候虽然苦,不过每日里却是有滋有味的呢,所以人说与人斗其乐无穷。”

    “再后来我们便搬去了玛法的荣光堂,就是先头里我带着你去上香的地方,说起来我大半时光都是在那里渡过的,那时候玛法还对我说,虽然我是女子,却也要做磐石,绝对不能做蒲草。现在想来,我应该算是不辜负玛法的期望吧。”

    九阿哥摘下一片竹叶子,在手里头摩挲了几下,便又扔在了地上,“这么说来,我倒是个不孝子了,我阿玛当年可是希望我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呢。”

    清雅眨了眨眼,比起皇上,九阿哥倒当真更像是一个纨绔。

    这话儿以前说起来是心酸,现在说起来却是唏嘘不已了。当年他装纨绔,十阿哥装傻蛋的日子,早就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那时候怕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吧。

    “好了,告别的话我也说完了,我的香闺你也看过了,咱们走罢。”

    九阿哥摸了摸鼻子,笑道:“没见过你们家这么道别的,更没有见过连个梳妆匣子都没有看到的香闺,走罢。”

    清雅点了点头,二人便朝着大门口走去,翻身上马直直的朝着京城外奔去。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几个孩子还有十阿哥以及鄂伦岱的一家子都冒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身影,直至那马那人变成了小黑点儿,再也见不到了,方才各回各家,各自上路了。

    夫妻二人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只见那周围都人迹罕至,便下了马,九阿哥展开神识,确认这方圆数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便冲着清雅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这一出便起了雾气,浓浓的看不见人影,知道太阳落山的时候,那雾气方才散去,在那下马之处,如今已经连人带马,都不见了踪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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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炮灰九福晋介绍:
穿越到大清的木清雅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爹不疼娘没有,哥哥讨厌后母刁难。好不容易一斗到底撒娇卖萌取得后宅胜利,眼见着就要拐个帅哥幸福生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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