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烂棉花里包珍珠
何小西淡笑,不再说这个话题。
夹了一筷子鱼放笑笑碗里,对安安说:“帮你妈妈把鱼刺挑挑,别让鱼刺卡着她。”
平日这些事就是安安做的多,所以安安很顺手的就把碗接了过去,把鱼刺给挑了。
何小西就是要让耿家的人看到,笑笑就是安安的责任,不管他们怎么阻拦,做为唯一的子女,这份责任都得担起来,逃避不了。
而且安安对她妈妈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他们阻拦不住。
耿家的人面面相觑,尤其耿母姐妹,知道如果婚前不把笑笑的事情约定好,等着婚后再说就来不及了。
就好像许多婚前没有房子的小夫妻,就算是许诺了结婚后就买,最后能达成愿望的十例里头也不会有一例。
都是缓兵之计,哄着结了再说。
要知道结婚前都没有钱买,等结过婚很快又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更多,更存不下钱来。
所以何大毛出面打圆场,不仅没有打消耿家人的顾虑,还让他们认为何家在糊弄他们,想哄得他们结了婚,把人推给他们他们也没办法。
耿母看着一桌子美食也没了胃口,把筷子放下来。
“这个事得事先说清楚,不能以后再说,以后说还能说清楚吗?你们要是结了婚以后硬把她推给我们家耿超,我们怎么办?
她要是个健康人就罢了,她这个样子,得多拖累孩子们,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
疑似耿超姨的女人接道:“就是,你们家这样太不厚道了,马上结婚了才说这事,分明就是想硬把她推给我们。”
其他的亲戚也吩咐附和她们的话,一时间包间里吵吵嚷嚷的跟早晨的鱼市似的。
何小西:“我们要是想骗你们,就不会提前说了,直接等结婚以后把人送过去,你们爱要不要。”
配合着她那副你们这些蠢材的表情,这话说的太气人了,给耿家人的感觉就是她笃定他们不敢拒绝。
耿家还真是舍不得拒绝。
耿超跟他们单位医务室的女大夫勾搭,只是为了给他表姐帮忙,让女大夫给姚文燕开激素药。
那个女人有家庭,就算没有家庭,耿超也不会娶她。
何小西看看耿家人的态度,再加码:“安安妈只能跟着她,安安你自己说要不要你妈。”
“等我结婚了,肯定把我妈接了跟我一起住,我是我爹娘捡来的,他们已经养了我和我妈二十多年了,
我现在长大了,会把这个责任接过来,不会把我妈推给他们。”
安安的话打破了耿家人的幻想。
或许三观正常的人家,会觉得娶个孝顺的,有情有义的儿媳妇是件好事。
但是耿家这种能做出勾引女大夫给人下药的缺德事的家庭,绝对不是三观正常的家庭。
在他们眼中,带着这样的妈就是大逆不道。
耿母一拍桌子:“你休想带着她进我们家门,要么你们另外想办法安置她,要么还是把她留在你娘家,
前面二十年都能养了,现在怎么就不能养了,还说什么当成亲闺女疼,我看你们就没把安安当成亲生闺女,这是准备把她们扫地出门。”
说着还道德绑架兼挑拨上了。
安安坚持:“跟我爹娘没有关系,是我要带着我妈,他们养我这么些年,给我读书,给我安排工作,做人得有良心,
我以后不仅要孝顺我妈,还会孝顺他们……。”
没等安安说完,何大毛先抽抽嗒嗒的哭上了。
这闺女没白养,虽然他们不缺钱,这辈子注定拖累不着子女们,但是钱和情感上的需求不能画等号。
却不知这副父慈子孝的情形落在耿家人眼里十分碍眼。
儿媳妇不仅孝顺亲妈,还要孝顺养父母,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负担,他们也得重新估量这门亲事合不合适。
他们可不知道何大毛的身家到底有多丰厚。
何大毛就是烂棉花里包珍珠,只有自家人知道自家有钱,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过气的干部,现在就是个一般的小公安。
一个人的工资养活着一大家子人,一群孩子个个都到了该花钱的年龄了。
看亲家母那个样子就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过日子的,那一身穿戴就得花不少钱。
耿父当机立断,跟耿母耳语了几句,耿母开口道:“你们这样的我们家伺候不起,你要是非得带你这个傻子妈,这桩亲事不结了。”
站起来招呼他们家亲戚:“咱们走,这是家什么人呐。”
拉着他儿子的手:“回头让你表姐在他们单位给你找个更好的。”
那位表姐的妈马上表态:“让你表姐和表姐夫重新给你介绍一个,肯定比他们强一百个冒头。”
他们就在饭店的大厅里旁若无人的嚷着,来来去去的食客透过包间敞开着的门往里看着。
以为这又是一例谈婚论嫁因为女方狮子大开口谈疵了的准新人。
饭店里经常上演这样的戏码,有些就此各自嫁娶,有些会陷入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大家已经看得习惯了,看看热闹就抛到脑后了。
没有人看到何小西起身把包间的门关上,露出成功偷吃了鸡的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
吩咐何大毛:“抓紧放出风声去,让大家都知道这桩亲事散了。”
何小西摸摸安安的头:“这种人家,散了是福气。”
安安看看她爹,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小西:“别搭理你爹,他就是个糊涂虫,除了娶你娘这件事,这辈子就没做过一件对的事。”
何小西吐槽何大毛。
何大毛自知理亏,也不反驳,自我解嘲道:“咱娶个好媳妇就行,就这一件我就能吹一辈子。”
何小西嗤笑他:“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去去去,别坐这跟个爷似的,去把服务员喊了,把这些都撤了,给我上点家常菜,下一碗面条,刚才都没吃饱。”
何大毛耍宝:“是,姑奶奶!小的这就去。”
又问其他人:“你们要不要再来点?”
其他人表示吃饱了,只有笑笑:“我还没吃饱。”
何小西知道她就是不能看人吃,看人动嘴就想吃。
对何大毛说:“多上一只碗,回头我那碗面条挑几根给她就行了。”
第1043章斯文又不失凶猛的吃相
耿家的人或许是觉得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个个都没把自己当外人,趾高气扬的对着何大毛指手画脚。
“就是啊,小超你媳妇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们?”
……
何小西坐在包间里听到外头的大嗓门,心说:好嘛!原本她是准备独自当不靠谱的终结姻缘的亲戚的,
没想到耿家还自备了亲戚来,听着好像比她还不靠谱,真是神助攻啊!今天这事应该没有悬念了,真是太棒了!
安安听到声音,准备出门去迎接,被何小西一把薅住了,“你给我老实坐着,去干什么?”
“我爹……。”安安怕他爹在耿家人面前吃亏。
“你爹自己找的麻烦,让他自己吃这个苦头。”何小西说。
找的什么亲家呀,什么眼神?
这条件都比不上他们家小猫。
小猫前些日子带长辈会亲家,女方对他们都比这个耿家客气。
就这样的态度,没结婚呢就这样了,还能指望他们结婚以后性情突变对安安好?
耿家的人咋咋呼呼的进了包间,何小西也没站起身来迎接,大咧咧往椅背上一靠:“来了。”
抬起手腕看看她手腕上的小梅花:“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将近半小时了。”
“坐,坐,别站着。”
又吩咐何大毛:“让耿超爸妈他们都坐,你去看看菜准备的怎么样了,让服务员先把凉菜上了。”
跟吆喝下属似的。
耿家的人先是被何小西的做派唬得一愣,接着脸色都难看起来。
何大毛早有心理准备,点头哈腰地应着:“我马上就去。”
他刚开门准备出包间,何小西又一扬手:“让他们先上一份腰果虾仁,安安妈喜欢吃,再给她准备个勺子。”
耿家众人找座位坐,只是来的人实在太多,有的人没有座位。
何小西装没看到,对耿超说:“小耿,给你爸妈他们倒茶,自己倒,别客气。”
笑笑就坐在何小西和安安中间,春草坐在何小西旁边。
等把他们晾了一会晾够了,何小西才放下手里的茶杯,像是突然发现一样:“哟,还坐不开啊?
安安,快去跟服务员说一下,让他们再加一台桌子。”
像是解释,又像是故意给耿家人难看:“招待不周,大家多包涵,我原本以为就是跟小耿和他爸妈见见,没准备来这么多人,准备不足。”
又道:“还好我喜欢大空间,让他们给留的是个大包间,再加一台桌子也能放下。”
安安出去喊人来给加桌子。
一组服务员抬了桌子进来放置好,又有其他人搬了凳子鱼贯而入,一一放好,忙而不乱,训练有素。
何小西前世的经验,饭店除了卖口味就是卖服务质量,把两样都做到极致,就能变成口碑,就是成功的诀窍。
耿家完全被镇住了。哦
何小西完全掌握了对话的节奏,耿家心里不满却只能忍着。
看着耿家众人憋翔一样的表情,何小西觉得汗毛孔都透着舒爽。
“我们安安被我们给惯坏了,一身的小脾气,以后还得请小耿和你爸妈多迁就一些。”何小西举了举茶杯说。
“不过今天没出去迎接你们不怪我们安安,今天情况特殊,她妈妈也跟来了,她得照顾她妈妈。”何小西说着朝笑笑看了一眼。
顺着她的目光,大家都看向她旁边坐着的笑笑。
耿超全家都知道笑笑的存在,也见过,更知道不是因为笑笑,安安这样的条件也轮不到他们家。
只是他们没想到今天不是在水洞村会面何家会把她带来。
耿母恼火,觉得何家这是故意给她儿子丢脸。
他们家的亲戚都不知道实情,他们听到的版本都是耿母美化过的,是他们家儿子实在优秀,何安安哭着喊着非得嫁。
安安跟着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腰果虾仁进来,放到笑笑面前。
何小西把勺子给笑笑放到手里:“安安妈,饿了吧,你最喜欢吃的腰果虾仁,先吃点垫垫肚子。”
如果刚才耿家的众亲戚还不能确定哪一个是安安妈,这会也能确定了。
笑笑拿着勺子,用平日在家里训练出来的斯文又不失凶猛的姿势,开始对着一盘腰果虾仁进攻。
何小西和何安安,一人拿一块餐巾,不时给她擦擦唇角。
耿家亲戚面色异常,都看出笑笑跟常人不同了。
不过没有人说什么,都在维护耿家的面子。
菜上得极快,何小西让何大毛招呼大家吃:“大毛哥,你别只自己吃,招呼好大家,大家别看安安妈,你们看着她她都不敢吃了。”
何小西拿着一双干净的筷子,偶尔给笑笑夹一点她喜欢吃的菜,她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吃两口。
耿家人期待的点菜环节根本没有出现。
就算何小西点的都是店里的特色招牌菜,没了装逼的机会,还是让所有人都不太满意。
不过菜肴的味道实在是美味,稍微疏解了一部分不满,有些人吃出了跟笑笑同版的斯文又不失凶猛的吃相。
何小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除了那两三个斯文又不失凶猛的笑笑同版,其他人也基本吃了八成饱了。
把筷子放下,说:“我们安安虽然被我们宠的不成样子,不过从小就是个孝顺孩子,以后会对公婆孝顺的。”
耿父耿母矜持的客套道:“我们小超也是孝顺孩子。”
何小西状似开心的拍拍手:“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安安结婚以后肯定是要把她妈妈接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小耿也孝顺我们就放心了。”
正在给她妈妈舀汤的安安听了,赶紧点点头。
耿家父母脸色难看,不过在极力忍着不发作。
耿母旁边,跟她面相相似的一个女人,大概是耿超的姨,看看她姐姐想发作又不好发作的样子,
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那不行,哪有出嫁还带着娘的?”
何小西十指交叉,拄在下巴上,慢条斯理的说:“我们安安的情况特殊,小耿爸妈,你们一直都知道我们安安的情况的,
我们也没瞒着你们,你们说我们安安不带着她妈妈,要把她妈妈安置到哪里去?”
耿家小姨词穷,强硬道:“我们管她安置到哪里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小超娶的是媳妇,哪有再搭个丈母娘的?”
何小西给了何大毛一个眼色,何大毛赶紧站起来打圆场:“今天不说这个,吃菜吃菜,这个事以后再说。”
第1042章鸿门宴
陆玉昆的调查结果等到下午的时候就陆续反馈了回来。
何小西看着汇集过来的结果,觉得人生本身就是一出狗血大剧。
“咱们回村里吧,这事得跟安安说说,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说?”何小西问何大毛两口子。
何大毛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何小西:“那好吧,我去说。”
安安的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她虽然年龄不大,见过的不靠谱的男的已经很多了,容忍度已经很耐受了。
何小西回到家的时候,她正在帮马氏喂小鸡。
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鸡仔毛茸茸的,撒一把小米全都唧唧叫着围上来,非常治愈。
看到何小西他们,安安把装小米的瓦盆抱在怀里,看着他们表情。
经验丰富,已经能从大人们的表情里读出结果了。
何小西跟她招招手,小姑娘垂着眼睑蹭过来。
“姑姑。”像一只漏气的皮球。
何小西摸摸她的脑袋:“晚上住姑姑家。”
小姑娘乖巧的点头。
等晚上离了她爹娘的视线,又变成那个充气饱满的大皮球了,往何小西的床上一歪,舒服的“啊呦”一声。
长舒一口气。
“姑姑,你都不知道,每次我被人甩了我爹他都是那副表情,跟他根本没关系好不好,闹得好像我被人家甩了是因为他一样,
我都不着急,他急得什么劲,我还能嫁不出去怎么地?”小姑娘抱怨着。
在床上自由的翻滚了一下,“我爹总以为他自己是山大王,想给我抢一个压寨夫婿。”
说着咯咯笑起来。
何小西:“这次可能真给你抢一个回来。”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安安没听懂。
何小西:“我跟你说说耿超的事吧?”
安安对这事已经看开了,坐起来做聆听状。
“你爹原本想招咱们村的一个人给你做女婿,这事你知道吧?”何小西问。
安安瞪大眼睛,“姑姑你说小驹吧?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爹开玩笑呢!”
“不是他,再猜,”提示道:“你爹因为人家有对象了,一生气还把人家女朋友给办了回城。”
安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为她爹辩解:“回城的人多了,也没个个都当陈世美啊!”
又小声嘀咕:“还是个女陈世美。”
何小西不理会她的态度,接着说:“耿超这次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爹把姚文燕办了回城。”
何小西娓娓道来这中间的因果轮回。
“姚文燕回城以后,之前在家待业,后来去了她丈夫的单位做临时工,然后就跟他丈夫勾搭上了,把她丈夫的原配挤走了,
又通过她公公的关系进了矿机厂,不过肚子不争气,生的还是个闺女,她丈夫就不太上心了,她自己又变得肥成那样,更不得欢心,
陆玉昆去查了,姚文燕不是吃成那样的,是她单位医务室的大夫给开的激素类药物的副作用,
那个开药的女大夫,就是耿超这次出轨的对象。”
安安有些惊呆了。
耿超跟姚文燕丈夫的前妻是表姐弟她是知道的。
据说耿超的工作安置都是他表姐给办的。
“你跟耿超的婚约必须解除。”何小西说。
“肯定得解除,他们家都是什么人呐!太……。”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的这种行径。
何小西:“还得让他们先提出来。”
“我跟你爹商议好了,以我的名义约耿超父母吃饭,带着你生母。”
带上笑笑也是无奈之举。
一旦姚文燕肥胖的真相暴露出来,这些人肯定得狗咬狗,耿超的劣迹也藏不住。
到时候他们想解除婚约就没这么容易了,对方肯定得死死巴着他们不松手,就算最终成功解除婚约,也得被泼的一身脏水。
安安对耿超本来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她愿意嫁是因为她爹想让她嫁。
跟所有被收养的孩子一样,他们出于感恩,比亲生的子女违逆父母意愿的时候更少。
她爹给她选的不靠谱的丈夫人选,她答应交往都没犹豫过,这一刻安安却犹豫了,她不愿意笑笑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
“姑姑,能不能换一个法子?”安安问她。
何小西笑笑说:“是不是怕你妈妈被人嘲笑?”
小姑娘抿着唇,默认了何小西的问话。
“所有做妈的都无所畏惧,你妈就是今天清醒着,也愿意挡在你前面,为你挡去灾厄,你需要考虑的不是现在她会不会被人嘲笑,
而是给她找一个永远也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并愿意以后跟你一起照顾她、孝顺她的丈夫。”
安安不再抵触何小西的安排。
何小西说:“约耿超的家人吃饭,你去跟他沟通,就安排在这个星期天,地点就在咱们村的旅店那边。”
安安很快就跟耿超沟通好了会见的事。
何小西他们带着笑笑提前去了饭店那边等着。
“这世上很多姻缘都终结在不靠谱的亲戚手里,我今天就扮演一回不靠谱的姑姑,你们得配合好我啊,笑笑就不用说了,她本色出演,
春草嫂子,你和大毛哥得演慈父慈母,哥你自由发挥,主持公道就行。”
时来运转大酒店如今是本城有名的酒店,能在这里吃饭是件倍有面子的事。
耿超一家欢欢喜喜前来赴宴,绝对想不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耿母为了在亲朋中间炫耀,把耿超的叔伯姑舅姨全都喊了来。
“我跟你们说啊,这个酒店就是小超媳妇娘家那边开的,还有前面那个旅店,都是他们村的,都归小超岳父家的人管,
一会吃饭大家尽管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又问她儿子:“上次你岳父点的那几样菜就才好,你还记得是什么菜吧?”
耿超:“他们酒店的招牌菜,就说要招牌菜就行。”
何大毛在酒店外头迎接他们,更是让耿父耿母觉得脸上有光。
“亲家,你还专门等着我们,这种事让安安做就行了,安安呢?她怎么没在这里?”
说的客气话听着一点都不客气,倒像是挑刺。
何大毛往日觉得耿家不错,如今换个心态再看,却是问题多多,越看越心烦。
第1041章三头六臂
父母恩爱,家庭富裕的孩子心性更单纯,防人之心方面往往是欠缺的。
就比如安安,她根本没有区分别人是真心对待,还是心存算计的能力。
她娘春草虽然性子比她软和,这方面也比她强。
她们之前让安安找过耿超,准备着把耿超叫出来陪她们购物,一则让何小西见见,另一则也给他一个在丈母娘家表现表现的机会。
给她们跑跑腿,提提东西。
至于花钱,何家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换个心里有想法的,这种情况就算是不逢星期天,请假也得来。
这个耿超偏偏没有来,给出的理由是要上班请不下来假。
春草这个做母亲的,难免心里不舒坦想得有些多。
何小西想的也不比春草少,就是不好说。
虽然现在各单位都吃大锅饭吃得冗员太多,人浮于事,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兴许人家是真上班呢!
说了一会话,让春草母女心里有点预料,何小西就转移了话题。
“咱们这边的成品衣裳不多,回头让你爹带你们去沪城逛逛,买点成衣回来,
做出来的衣服没什么型,就先别买布了,万一买不到合适的再做不迟。”
安安许是有了心思,听到要买漂亮衣服也没有表现的像往日那么兴奋。
何小西摸摸她的发顶:这孩子,真是命运多舛,只希望这次是个误会,如果不是误会,也希望早日否极泰来。
因为安安的低沉,何小西和春草也没有说话的欲。
一夜无话,第二天也没有心情接着逛街了,何小西对安安说:“昨天逛一天累了吧,要不今天也别上班了,
我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给你再请一天假,回家休息一天好了。”
安安抿着嘴没说话。
何小西喊住姜建彬:“小姜,你今天回去吧?”
姜建彬:“嗯!”
偷偷看了看安安的脸色。
“一会回去的时候叫上我们安安,陪她一起回去。”何小西说。
姜建彬:“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理清自己是想拒绝还是想接受,急得脖子又红了。
一回头看到何安安正瞪着他,立马息了要拒绝的想法,活着挺好……!
何小西跟春草没有回去,她们得在这里等何大毛和何小东,另外也等着陆玉昆的调查结果。
却说姜建彬推着何安安的自行车,跟在她后头一起出了水洞旅店。
走到一处人少的路上,何安安马上指着姜建彬:“姜建彬你刚才什么意思?不愿意跟我一路走?”
凶巴巴的样子,大有姜建彬敢说个是马上挠花他脸的架势。
“没有,我愿意跟你一路走,我可愿意跟你一路走了。”姜建彬强调着。
他的回答让何安安满意了,放他一马。
姜建彬刚刚在何小西那儿支支吾吾,不是不想跟她一路,是怕何小西误会他管这件事是为了把何安安撬到自己家去。
不对,他就是想把何安安撬自己家去,不过顺序不对,他首先是不想让何安安落到那个渣滓的火坑里,其次才是想把人扒拉回家。
“你上来吧,我带着你,咱们走的快一点。”姜建彬说。
天气热,有行道树的路上还好些,没有行道树的地方晒得人皮肤发红。
姜建彬觉得才一会何安安的脸就晒红了。
何安安跳上自行车后座,自行车骑起来带来阵阵舒爽的风,何安安脸上的红潮渐渐消退下去。
闷声问姜建彬:“你是不是知道耿超有外心了?”
姜建彬默默地点点头。
心思单纯的孩子只是不愿意把人往不堪处想,不代表他们傻。
昨天晚上何安安想得有些多,也想通了许多事。
想明白了那天姜建彬不是跟她偶遇,而是专门去她往食堂的路上等她,就是想跟她说耿超的事。
想明白了他的那些话不是说他自己,亏得自己还同情他,原来他们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兄难弟。
也想明白了,姜建彬确实不是尾随那个肥女人,而是去矿机厂门口等耿超。
后头何安安沉默的时间太长了,让姜建彬有些慌,解释道:“我跟你说了,你还跟他交往,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是为了那人情愿委屈自己呢,这种误会让他难受了好长时间。
“呸,你当我什么人呐,我会这么傻吗?”何安安不服气。
姜建彬的求生欲及时挽救了他,让他只是嘿嘿傻笑了两声,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何大毛很快就到了,何小东来的跟他前后脚。
有何小东镇着,他并不敢撒野,只是抱着服务员泡来的绿茶不停的喝。
绿茶消火!
不喝茶他快喷火了。
拨了一个电话去矿机厂,挂了电话:“上他娘的班,我让他从今天起没班上。”
这通电话查明,耿超所说的上班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他昨天根本没上班,难怪姜建彬没堵到他。
不说脚踩两只船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一条,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门亲事要不要继续?都得打个问号。
何小西:“你嘴巴干净点,别这么骂骂咧咧的,还有别转悠了,转的我眼晕,你老实给我坐下,这事得谨慎行事。”
事关他们家安安的名声,都快结婚了出这种事,被人知道了安安也免不了被一些人打着同情的旗号耻笑。
现在最紧急的是怎么水过无痕的把这门亲事取消了。
“谁给说的这门亲事?”何小西问。
何大毛羞愧难当,“就是咱们村那个知青姚文燕的对象,是他前妻的表弟。”
何小西真是无语了,那么个品行不端的玩意,跟他交好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闺女再不好说婆家,你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吧?
从媒人方面找不到解决的法子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何小西揉着额头,说:“约耿超家的人出来见见面,就说我回来了,请他们吃饭。”
何大毛说:“你又没长三头六臂,能见一面就把人吓退婚?”
何小西瞪他:“我没有三头六臂,就找个有三头六臂的来!”
“你是说……?”何大毛觉得这个主意太高明了。
笑笑的存在,能把想娶他闺女的人吓走一群。
以前觉得是坏事,现在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第1040章围裙
吃过了饭,何小西召来陆玉昆:“让人去了解一下上次送家具那家的新娶的小儿媳妇出了什么事?”
陆玉昆出去安排人做事去了。
何小西敲着手指头思考耿超这事该怎么处理。
不说安安,就何大毛那个性格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也得把耿超的皮给扒了。
何大毛要是老农民,何小西就任由他折腾去了,只有不出人命,没人管这种纠纷。
坏就坏在何大毛如今身份特殊,权利和约束是同等的。
想起何大毛,何小西觉得姜建彬这小伙子真不错,知道这父女俩都不是省油灯,所做的方案能把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何小西也挺佩服耿超,胆子够大的,没结婚呢就给他们准备好绿围巾了。
何小西想了想,走出房间去给何小东打了个电话。
电话照例是陆金鹏接的,等何小东来接电话的空档,陆玉昆进来了:“十三婶……,”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来,何小西抬手示意他等会再说,伸手把电话接起来。
“哥,安安的亲事要黄,姓耿的那小子可能脚踏两只船。”何小西单刀直入。
何小东:“我找大毛说说,你也调查清楚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何小西都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她哥的严肃脸。
“我知道,明天就让人去调查,不会冤枉他。”
……
何小西把话机放回去,问陆玉昆:“什么事?”
“您让我问的事问到了。”
旅店就是水洞村安放在城里的耳目,这些年经营下来,已经编织了稠密的消息网。
在这方面,陆玉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老子陆艳明有天赋。
对于他打听消息的效率何小西已经习惯了。
“那个姚文燕,以前是咱们村的知青,没结婚呢就怀孕了,她男人跟原配生的是个闺女,以为计划生育不能生了,为了生儿子离了婚娶的她,
她生下来也是个女孩,生完孩子以后补得太过了,跟吹气球似的胖起来,她男人现在都不回家了,正跟她闹离婚呢,要跟原配复婚。”
何小西:真是一出狗血剧!
想起姚文燕的满月脸水牛背,不像是吃出来的,倒像是激素的不良反应。
“你明天再让人去查一下,看看姚文燕有什么病?有病的话在哪个医院看的病?吃的什么药?
她胖成那样不像是吃出来的,有点像吃药吃的。”
真是吃得营养过剩,男人快看不住了,多少肉也该瘦下来了。
又说:“刚刚我打电话你也听到了吧?”
陆玉昆点点头:“我谁都不说。”
“耿超的情况你派个可靠的人去打听。”
这个时代的舆论导向有些奇怪,两个人中那被出轨的一方,比出轨的一方受到的舆论伤害更重。
陆玉昆:“我亲自去查。”
“当初谁给安安做的媒?也太不靠谱了。”陆玉昆嘀咕了一句。
这笔后账何大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也会去算。
何小西摸摸额头,只觉得头痛。
如今的女人嫁人,就好比第二次投胎,就是再小心谨慎,也免不了被人算计,以为结了婚就不敢轻言离婚,做出骗婚的举动。
不过胆敢骗到何大毛的头上,也是胆子长毛。
何大毛是能把古板的规矩放在眼里的人吗?他要是那种人,他就没有娶春草的勇气。
何小西敢保证,就是耿超骗婚成功,一旦败露,何大毛就敢把安安接回家养一辈子也不会向压力低头。
何小西想到这些,对还在等着她接下来吩咐的陆玉昆说:“查查给安安做媒的人。”
至于查什么?当然是查把柄,给安安做了个不靠谱的媒这种事不好说,不能说,就只能找其它借口把人整个死去活来。
何大毛的这口气消了,这件事才能了结。
不然闹大了,不仅对安安的名声有影响,对何大毛也不好。
万一被人说是仗势欺人,本来有理的事被搅和成一滩浑水。
这个时代的官场和社会生态还是健康的,并不需要太多的特殊手段,一般性的问题只需要一张八分钱的邮票就能解决。
似的,邮票的价格涨了,不过效果还好,下滑的不算严重。
何小西交代了一番陆玉昆,让他抓紧办理,才回到房间去休息。
安安还在整理着她们今天一天的战果。
何小西进门的时候,她正拿着一块碎花的布在身上比划着。
看到何小西进来,略有些兴奋的问道:“姑姑,你看这块布做什么好?”
夏天的衣服无法就是短袖衫和裙子,凭着现在裁缝的技艺,也做不出太多的花样。
“这块布是买了做围裙的,瞎比划什么呐?”何小西保持着原本的语气表情跟她说着话。
现在情况未明,何小西并不想过早的弄得草木皆兵,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还得陪嫁围裙啊?又是什么讲究?”安安已经在置办结婚用品的过程中,被那些稀奇古怪的陪嫁训练得极其淡定了。
“围裙,围群,一围一小群。”何小西笑着回答。
不过现在这个愿望有点不那么好实现了,以后也越来越难,因为计划生育会越来越严。
不然姚文燕也不能上位成功,以后借着肚子上位的小三会更多。
感谢基本国策,间接的造福了一批有追求的第三者,也让一批家里有皇位待继承的人或得偿所愿或还需换块地继续努力耕耘。
虽然愿望不好实现了,不过寓意还是得要的,围裙的祝愿和传统不能丢。
被调侃了的安安羞红了脸,像是那块布烫手似的,马上丢回床上。
何小西把准备做围裙的布叠好收起来,“那个小耿我还没见过呢,人怎么样啊?”
何小西很少插手家里孩子们择亲,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
而且择亲这种事情,靠着多活一世的经验也没有优势。
听到何小西问,春草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
安安紧张的看着她娘,见春草没有说话,才对着何小西笑了笑:“挺好的呀!”
“怎么个好法?”何小西问着笑容不变。
安安对答不上来了,只能干巴巴的回答:“就是挺好,好还要怎么区分怎么好法啊!”
第1039章发面卷子
姜建彬跟姚文燕发生争执的时候,何小西跟安安母女俩也正拐到这条路上。
因为安安的婚期临近,春草带着她进城添置一些结婚用品。
何大毛自己不乐意陪女人们逛街,嫌她们嗦,一样东西挑来拣去半天拿不定主意。
可是又不放心他们家的漂亮媳妇孩子出门在外没人陪着,所以拜托何小西陪着去购置物品。
三个人逛了一天,回过神来天色已经不早了,该买的东西也没买齐全,于是就决定到旅店这边住一宿明天接着去买。
女人嘛,逛街方面自带天赋!逛一天也不带累的。
双方就在这里不期而遇了。
姜建彬何小西还是很熟悉的,一个能给水洞村的码头做出半自动机械的人才,何小西肯定眼熟。
何况他做的那些机械,何小西以后还准备要在其它小码头上推广使用。
看到姜建彬秀才遇到兵,怎么都讲不通道理,对面那个女人又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尾随我”的模样,
何小西决定该出面解决一下问题,给姜建彬解解围。
实际上,何小西还是倾向于怀疑姜建彬确实做了尾随人家的举动的。
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因为难忘旧情或情感受挫,做出点出格的举动并不奇怪。
虽然女方发面卷子一样的脸庞在何小西看来没有被尾随的资格,不过以貌取人是不对的,说不定姜建彬就是口味独特呢!
就在何小西了解了一部分真相想要说话的时候,“姜建彬,发生什么事了?”
安安在何小西开口之前站到姜建彬跟前问道。
她相信姜建彬没有做尾随这种事,前几天姜建彬在食堂跟她说过,姚文燕移情别恋的事他已经放下了。
当时姜建彬的表情和话语她还记得呢,坦坦荡荡的,不似作伪,这才几天工夫呢,他又没受到什么重大刺激,不会变态得这么快吧?
看到何安安,姜建彬的脸腾地又红到了脖子根。
“何安安,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会太阳已经下山了,街道两旁的行道树的叶子被习习的晚风轻轻吹过,随风轻轻摇曳,也吹得人阵阵舒爽。
因此想牵强的解释脸红是太阳晒得都没法昧着良心胡诌八扯。
何小西看着这个黑脸的小伙,突然想起那年农忙时节硬凑上来给她们家帮忙的陆拥军。
她下意识的往安安脸上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眼春草。
“我去咱们村旅店那边,这位谁啊?”
“我同学姚文燕,以前也是咱们村的知青。”
看到青春靓丽的何安安,姚文燕不知是争胜心理还是如何,突然插话道:“我是他以前的对象。”
声音像用石子划过玻璃,尖锐得让人心肝颤。
何安安毕竟年轻,对她突然的敌视和宣告曾经的所有权有些不知所措。
何小西说:“也是咱们村的知青啊?以后有空可以去村里看看,今天晚了,就别堵在这儿了,路也不宽,又是下班时间,耽误大家走路。”
姚文燕认出何小西的身份,马上捂着胖得眯成缝的眼哭诉:“姜建彬他对我不安好心,从我们厂子门口就尾随我,一直尾随到这儿,
他这种流氓行径,你们一定要严惩,不然以后还得有其他人受害,还有,你们得跟我回家一趟,跟我丈夫解释清楚,
是他纠缠我,我可是没给他好脸色。”
何小西蹙眉,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不愿意让婆家人知道,这个姚文燕怎么像是故意要让婆家知道似的?
“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确有其事,我们会去你家替你解释清楚的。”先应付过去再说。
姚文燕没法,只能悻悻离去。
到了原来大车店改扩建而成的旅店,何小西问姜建彬:“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你跟着她一路是真的吗?”
安安:“你跟着她干嘛,你不说你想开了放下了吗,吃撑了闲的啊你!”
“我没跟着她,就是巧合了,我去矿机厂找别人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也在那个厂里。”姜建彬苦笑着解释。
“矿机厂?”安安对矿机厂比较敏感。
不能不敏感啊!再过不久她就是矿机厂家属了。
姜建彬只是焦急解释清楚,一紧张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了,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自己扇三个嘴巴子。
何小西能察觉安安说话的时候,姜建彬表情都不自然了。
安安的性子大大咧咧的。
她在这一点上随她爹何大毛,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却似乎应了那句“吃谁家饭随谁”的俗语,父女俩的德性一样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懂还是用不着,一点都不看看眉眼高低,追着问:“你去矿机厂找谁呀?你同学吗?”
姜建彬只能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试图敷衍过去。
却不料安安谈兴正浓,追着问:“男的女的啊?叫什么名字?”
估计准备以后多一个朋友或熟人。
何小西赶忙对她说:“安安那带你娘去你时来婶那边看看有什么吃的,端点过来。”
赶紧把这破孩子撵走,再由着她问下去,小伙子该哭了。
“我要喝蛙鱼,大姑你要不要喝?姜建彬你呢?”果然一说到吃的,安安就把其它事丢脑勺后头去了。
“端一小盆过来,谁愿意喝谁喝。”
何小西打发走了安安,对姜建彬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姜建彬有些惊愕。
何小西又问:“是不是事关安安,还是事关耿超?”
姜建彬知道这事何小西猜到了,这事有安安家的家长过问也好,所以他就一五一十全说了。
何小西看着面前的小伙子,长相不算英俊,衣服上补着补丁,但洗的很干净。
见何小西看他,有些拘束。
“这件事我跟安安她爹会处理,你安心工作就行了。”
又问他:“你跟姚文燕是同学,她今天有点异常,你知道原因吧?”
姜建彬挠挠头,说得含糊:“她家里有些不顺当吧!”并不想多谈。
分手后不说对方长短不是余情未了就是宅心仁厚。
不管是哪种,何小西都没准备为难他,只说:“最近你就待在家里尽量别进城了,
咱们村新成立了一个维修队,需要什么去他们那边领,没有的登记一下让他们买。”
第1038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姜建荷的话不仅没让姜母欣喜,反而十分担心道:“安安那闺女说妥婆家了吧?不是说割过麦子就结婚吗?”
她儿子真是命苦,以前谈个女孩,谈得好好的,都带回家给她看了结果不声不响嫁给了别人。
现在又喜欢上人家说下婆家的小姑娘,注定不能有结果。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姜建荷说完就后悔了。
她娘心思重,一点事就放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真怕再把她勾得诱发旧疾。
“先吃饭吧娘,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宽慰着她妈妈。
又说:“建设怎么还没回来?吃饭都不记得回来吃。”
姜母怕儿女们担心,也暂时放下这事开始吃饭。
只是把女儿递过来的馒头干啃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去夹菜。
姜建荷默默地给她碗里添了稀饭,又夹了一筷子蒜苗炒肉丝,她也食不知味的吃了。
正吃着饭呢,姜建彬从外头回来了,姜家的小儿子姜建设抱着颗篮球满天大汗的跟在后头。
许是运动完饿了,看到饭菜已经摆好了,把篮球往角落里一丢,坐到桌子边上就伸手去够馒头。
姜建荷眼疾手快,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洗手去。”
姜建设洗了手,抓了一个馒头,夹了一筷子菜狼吞虎咽。
自从来了水洞村他也敢吃饱了,还有荤菜吃,真好吃!
姜建设大口嚼着。
没有比较还不太觉得出来,来了水洞村才知道以前过得日子真苦。
太在学校都不敢剧烈运动,打篮球这样的活动他从来不敢参加,运动多了饿得快,吃得窝窝头和一碗清汤寡水的稀粥顶不住饿。
姜建设三两口把一个大馒头吃了,不那么饿了才发现他大哥还没吃饭。
好歹记得现在的美好生活是他大哥提供的,本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本分,尽职尽责的问候着:“大哥,你怎么不吃饭啊?”
姜建彬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我在食堂吃过了。”
“跟安安姐一块吃的吧?我看到你跟安安姐一起去食堂了。”
半大孩子,不懂得看脸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食堂门口有一块空地,村里在那边安装了篮球架,村里孩子多在那里玩。
“路上遇到了,就顺路一起过去了。”越解释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嘿嘿嘿,”姜建设笑得忒贼。
“大哥你喜欢安安姐吧?之前你看信的时候还拿信纸挡着脸偷看安安姐,我都看到了。”一副你不要试图解释,一切解释都是掩饰的表情。
姜建彬的脸腾地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就像姜母之前说的,他不是本身黑,是露头干活晒黑的,所以虽然脸黑盖住一些脸红,脖子红却是盖不住的。
姜建荷又拿筷子抽了弟弟一记,“赶紧去,吃饭别说话。”
姜建彬钻屋里去了,抱着枕头躺床上。
他喜欢何安安那个暴力女?不可能,他怎么会喜欢她?他喜欢的是文文静静,说话慢声细语的女孩。
就像姚文燕那样的。
想起早已嫁做他人妇的前女友,好像好久都没有想起她了。
吃饭的时候安安那句话怎么说的呢?
“老辈人说的先立业后成家就是有道理,有了事业追求就不一个档次了,儿女情长那些玩意就可以靠边放放了……。”
虽说理讲得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强词夺理得很可爱。
姜建彬吓得一骨碌坐起来,跟诈尸似的。
坐起来以后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烧!不发烧怎么会觉得何安安讲歪理的模样很可爱?不对,他一定是病了,还病得挺严重。
姜建彬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他要睡一觉,睡一觉明日就能恢复正常了……吧?
自那日起,姜建彬就觉得自己真病了,强忍着不去关注何安安,却又忍不住关心。
她的那个渣男未婚夫还没对她造成伤害呢,先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据他观察,何安安还在跟那个渣男维持着未婚夫妻的关系,这让他十分纠结。
在跟渣男谈谈还是跟大毛叔谈谈之间,姜建彬选择了先跟渣男谈谈。
如果能让渣男配合,两个人心平气和的把婚约结束掉,何安安就不会一怒之下做出冲动的事后遗憾的事情。
姜建彬觉得自己像是个含辛茹苦为子女的幸福操碎了心的父亲。
姜建彬打听到了那人的单位好家庭住址,决定先去他单位门口等着碰碰运气。
这天正好进城去购买零配件,他特意去的晚一些,买完东西正好就是那人单位的下班时间,过去正好。
晚上肯定来不及回村里了,他准备去村里的旅店那边凑合一宿。
他的运气不太好,下班的人流量太大,也不知是那人不当班还是错过了,他没等到人。
等人的计划行不通,他决定改变计划,明天早上上班时间去找人。
到了旅店那边那条路上,前面走着的一个女人突然回头,怒气冲冲的对着他嚷道:“姜建彬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嫁给别人了,我们分手不能怪我,都是因为你没有出息,你妈妈又有神经病,一般的生活水平你都挣不来,
我不想跟你继续,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有错吗?你尾随我也没有用,只会显出你的龌龊,让人更看不起你。”
姜建彬因为想着心事,根本没注意路面上的情形,听到这个女人嚷嚷的声音,才回过神。
“姚文燕?你……?”
看着胖得五官挤到一起的姚文燕,姜建彬好半天才敢认。
看来她嫁的确实不错,这个时代能吃成这副体型的人家并不多见。
只是他好像误会了,姜建彬赶紧连说带比划的解释:“姚文燕你误会了,我没有尾随你,我是去前面我们村的旅店借宿去的……。”
不过好像姚文燕更愿意相信他是在尾随她,意图不轨,怎么解释也不行。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你哄三岁孩子呐?这条路我每天下班都经过,你不要狡辩,你就是尾随我,从我们厂门口就跟着我,我早就发现你了。”
原来姚文燕现在上班的地方跟何安安那个对象是一个单位,姜建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第1037章画面太美感
因为画面太惊悚,哦,不!是画面太美感,绝对不能瞎说大实话,不然会被何安安教育什么是真正的惊悚。
因为当时的画面太美感,姜建彬只顾着看何安安了,对画面中的男主角,姜建彬只顾得上匆匆一瞥。
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刻,要不是刚刚那女人羞怯怯的样子跟何安安当时的表情太像了,他还不会被触发记忆想起来呢。
不过,何安安的对象,已经送过年节礼,婚期都定下来的对象,怎么会跟其他女人像两口子一样出现呢?
鉴于这个女人太自恋,觉得谁多看她一眼就是意图对她图谋不轨,姜建彬也不敢再看他们。
他选了个视野好的位置,站到柜台边上,对营业员说:“把内径十个的滚珠轴承拿给我看看。”
他们做起吊装置,只能用滚珠轴承做滑轮。
现在店里避雨闲看的人多,真正买东西的人少,有些避雨的人不太自觉,不停好奇的麻烦营业员把商品拿给他们看。
只看不买,让营业员烦不胜烦。
他这样的老顾客,为了买东西而看的,就十分受欢迎了,营业员拿了一串出来供他挑选。
姜建彬一边挑选着滑轮,一边拿眼镜的余光观察着那对男女。
那个女的拿着手帕把脸上和头发上的潮湿擦干净,把手帕还给那男人的时候,把他额头上的水珠擦了一下。
那男的把那女的手攥到手里,另一只手把手帕接过。
两个人的手就借着柜台的遮挡偷偷摸摸的拉拉扯扯。
姜建彬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觉得这对男女太臭不要脸了,在心里愤愤的暗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狗男女。
十分笃定这对狗男女肯定不是正大光明的情侣或是两口子。
选了几只轴承,开好票付过钱,装进随身带着的袋子,外头的雨势也渐止了。
那对男女要走。
姜建彬的两只脚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
姜建彬后悔了……!
姜建彬后悔当时不该脑子一热就跟了上去……!
姜建彬后悔发现了不该发现的女干情……!
所以,此刻姜建彬跟个贼头贼脑的小蟊贼一般,躲在河对岸的大院里,扒着门槛往外偷窥。
他得等何安安下班从渡口过了河他才能过河,他怕遇到何安安伪装不好表情被她收拾。
好容易何安安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排着队过了河。
姜建彬才从藏身的大院里出来,过了河回家去。
一进门,姜建彬愣了,何安安正在他们家的院子里,帮他妈妈压着压水井。
清澈的井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从水龙头里流出来,落在下头的水缸里。
“你,你怎么在我们家?”姜建彬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不仅说话结巴,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中听。
何安安嫌弃的睨他一眼,说:“你这黑炭头,会不会说话啊?”
姜母也给何安安帮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又说:“我们家建彬也不算很黑,他本身不黑,都是晒黑的,捂一捂能捂白一点。”
对姜建彬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你爸爸来信了,咱们家城里的房子没人住,街道把你爸爸的信送单位去了,安安顺路给捎回来了。”
从衣兜里把信拿出来,递给儿子。
姜建彬把信接过去,快速的把信看完。
信里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就说了说他父亲的近况。
姜建彬把信纸竖起来,装作依旧在看信,偷偷借着信纸的遮挡偷看何安安。
何安安把信送到了,也跟拉着她不愿意让走的姜母沟通交流结束,起身告辞。
姜母送了何安安出门,目送其走远,返回院子里,喃喃夸赞:“这闺女长得俊脾气还耐。”
脾气耐,是夸人脾气好有耐心。
正上台阶准备进屋的姜建彬差点一脚踩空摔个狗啃泥。
他妈妈这是什么眼神啊?居然能从何安安这个暴力女的身上看出脾气耐这种美德来?能不能不要把标准降这么低啊!
想起那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姜建彬的心情更加不美好了。
这件事该怎么办啊?
该不该给大毛叔说一声啊?
何安安知道了要是想不开做出冲动的事该如何是好啊?
姜建彬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姜建彬坐立不安了一会,跑出去找何安安去了。
何大毛家往大食堂必经的路上,姜建彬走过去一趟,从另一条路上绕过去再走过去一趟。
直到走了好几趟,姜建彬都记不清楚他自己究竟走了几趟以后,终于成功的跟何安安“偶遇”上了。
姜建彬举着爪子摇了摇,跟何安安打招呼:“嗨,真巧啊?你吃过饭了吗?”
何安安往四周看了看,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就是去吃饭呢!你呢?吃过了?”
“我也没吃呢,”摸摸自己肚子:“一说还真饿了。”
很自然的跟着何安安掉头往食堂方向去了。
何安安十分想把手里捏着的馒头塞站在她对面的姜建彬的嘴里,然后把这人暴打一顿。
听听他都问的什么话啊,实在是太欠揍了。
“何安安,你要是结不成婚会不会生气啊?”
“何安安,你对象要是生了外心你会怎么办?”
……
何安安把馒头捏得变形:“为什么会结不成婚?”
“哼,凉拌。”
重重哼出的那一声,满满的恐吓。
姜建彬马上脑补出好几种何安安冲动之下犯罪的场景。
劝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懂得珍惜的人走了更好,一定就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何安安听了他的话,马上联想到他回城了就变心的前女友,以为他是感怀自身有感而发。
安慰他道:“有些事就得想开点,多大点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还非常阿莎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兄die,我很同情你。
两个人都以为对方理解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开始放心心吃饭。
场面一时竟难得的和谐。
姜建彬没发现在窗口打饭的小妹姜建荷往他们这个方向张望了好几眼。
回去就跟她妈妈汇报:“我刚刚看到大家跟安安姐坐一起吃饭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第1036章惊悚
得知何小西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陆拥军把自己描述的比流浪儿童还可怜:“小西,你不知道,你不在家我这些日子都瘦了,吃不香睡不安稳……。”
何小西虽然知道他有装可怜博取同情的嫌疑,还是忍不住心软:“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这边的事务处理完赶回去。”
陆拥军就是想听她句好听的话,不是真的想让她把自己赶得累着尽快回去。
赶紧说:“你不用赶,慢慢来不着急,记得吃饭,要好好休息,要不要我请假回去帮你呀?”
据说那边的事情很棘手,陆拥军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他工作也正忙,何小西拒绝道:“我还能应付得来。”
何小西挂掉电话,对陆艳明说:“通知一下,让几个单位的高层,各村的干部都来开会,你的总结做好了吧,这次你来主讲。”
陆艳明看看她铁面无私的脸,腹诽:你能不能不要对着你们家陆拥军就像春天般温暖,对着我们就像数九寒冬一样冷酷啊?
接到通知的人都赶来开会。
陆艳明拿着写好的稿纸,问何小西:“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让大炮先说?”
大炮还正庆幸有人挡在前头帮他分担火力,等他开始讲就不那么丢人了。
谁知道还没高兴一会呢,陆艳明这个奸诈的人就想算计他。
也赶紧推脱:“我也没准备好,我准备的时间比他短,他都没准备好,我就更没准备好了。”
何小西冷哼一声:“要不要一人给你们放一年的假啊?你们慢慢准备,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开这个会?”
陆友江看看何小西神色严峻,语气也不善,赶紧站出来充当裁判员:“要不这样吧,你们俩出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先来。”
他跟陆艳明平日就心意相通,以前就合伙用这个法子算计过人,听他这么一说,陆艳明就知道他的意图。
“那就猜拳头吧!”附和了陆友江的提议。
大炮狐疑的看看他们俩,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但是想了又想,参不透这样公开的比试他们怎么做手脚。
“你不会不敢比吧?”陆友江激将他。
“比就比,我还怕你们不成?”大炮经不起激,不甘示弱道。
何小西捂着额头盖住眼,觉得不忍直视:这傻孩子!
“剪刀石头布!”
“哈哈哈,我赢了!”大炮愉快的大声宣布比拼结果。
陆艳明年岁大了动作迟缓,让大炮窥破他要出什么,输了这次比拼,但是赢得后上的机会。
陆艳明大度的笑笑:“你赢了,你先请吧!”
伸手做了一个请大炮上台的动作。
大炮:“我赢了,凭什么还我先讲。”
下头有人提醒他:“规则就是谁赢了谁先来。”
大炮气哼哼的看着陆艳明两个人,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大庭广众之下依旧被算计了。
他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为既然是比赛,肯定谁赢了对谁更有利,谁有选择的权利。
不过愿赌服输,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拿着准备好的稿纸就开始讲。
有了这个小插曲,缓和了一些紧绷的气氛。
何小西事后问大炮:“怎么着呀?一点就着的脾气准备改改没有啊?”
大炮一脸别扭,“陆艳明他们太狡诈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太傻了?”他媳妇白了一眼他说道。
“换个地方任职吧!”何小西说:“你跟你们家老俊换,你去他的运输队干,让他去小码头,把小码头那边的何涯哥俩换过来。”
在安排人员中,要顾及东西两村的平衡,调换岗位也只能在各自内部调换。
何涯兄弟俩把小码头把持得铁通似的。
何小西想让姜建彬有机会大展拳脚,就得给他们哥俩挪个位置,不然姜建彬一个外来的人只能受制于人。
老俊性格随和软糯,他跟姜建彬搭班子应该不会打压姜建彬。
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所以单位的人员全部重新调配,别一个个都跟进了保险箱似的不思进取了。
大炮也知道,这次的失误,让他在化工厂的人气大跌,再回去也难以服众,趁机换个位置也好。
何小西的提议他默认同意了。
何小西找到姜建彬征求他的意见:“你在小码头干的不错,有没有长期干下去的准备啊?”
姜建彬的母亲来到水洞村以后,或许是这里安逸的生活,安静简单的环境让她心情好了起来,整个人面貌变化极大。
姜建彬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
他点点头,表示愿意在这里落地生根。
“把码头上的设备都调试到最佳状态,做到能升级可复制方便维修能安全使用,能不能做到?”何小西问他。
“能。”
何小西宣布了对他的任命。
姜建彬走马上任之后,开始进一步对码头上现有的设备进行改造。
这天,他进城去物资市场购买需要的零部件和钢材。进了市场,天就变了,黑压压乌云压顶。
姜建彬赶忙进了一家熟悉的店铺,刚进去,豆大的雨滴就哗啦啦落了下来。
市场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走避,躲进附近的店铺。
其中一对男女就站在他旁边避雨。
那男的十分眼熟,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掏出手帕递给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子,两个人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姜建彬多看了几眼,那女人不乐意的给了他几个白眼。
拽着那男子的胳膊,示意他看姜建彬总看她的举动。
噘了噘嘴。
嘀咕一句:“气死人了,那个乡巴佬总偷看人家。”
那个男子没法,只得换了个方向站立,把那女子护在怀里一般。
那个女子才满意。
嘴边噙着羞怯怯的笑温柔的瞥着男子。
姜建彬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个男子是谁。
这人是何安安那个女恶霸的未婚夫啊!
今年过年的时候,这人去水洞村送年节礼,乘渡船过河的时候他看到了何安安送这人过河。
当时何安安那个女恶霸就是这样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当时把他雷得外焦里酥,觉得何安安羞答答的样子比她一脚把人踹飞,然后扑上去拿着武装带抽人的样子还惊悚。
第1035章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
何小西只是问他:“一天下来能打扫出来多少这样的残次品?”
这个问题她是替陆艳明问的,你不是馊抠吗?让你知道一天有多少损耗,心疼死你丫的。
“那个簸箕,三四簸箕吧。”工人指了指车间门外放的一只簸箕,回答道。
何小西点点头。
一行人出了车间,何小西悄悄对陆金鹏说:“把一个月这些残次品造成的损耗统计一下。”
陆金鹏得令,赶去厂办的办公室做统计去了。
出了这处车间,车间的屋山位置放了一堆废旧零部件和铁锨以及破推车。
何小西转了一下破推车的轱辘,轱辘溜溜的转着,应该只是车把被撞断了,轱辘还完好。
往下应该不需要看了,只看了这一隅就暴露出这么多的问题,已经足以说明有些问题已经亟待解决了。
化工厂的会议室里,何小西把统计出来的每个月那一处车间的损耗递给陆艳明:“看看吧,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自从生产线上马以后,缺乏必要的维护,不仅仅是生产出来的产品次品率增加,对机器本身也造成很大的损害。
初步估计,已经给村里造成上万元的经济损失。
就算是陆艳明自己,也再讲不出他是无心之失,他的本意是为了村里好这样的理由为自己推脱。
何小西也有些出乎意料,她只是想让陆艳明认识自己的不足,没想到发掘出来的问题已经如此严峻。
就是说他们费尽心思建成的生产线,没到淘汰的年限可能就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是我的责任,我辞职。”陆艳明说。
“你辞职有什么用?你辞职能挽回你造成的损失吗?
我已经不是一次跟你汇报设备需要维护,人员需要培训,可你每次都推脱,今个拖明个,明个拖后个,
不是你自己家的东西你不心疼是不是?”大炮说得又快又犀利。
他是西何的人。
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没什么,一旦利益有冲突,马上会有不同阵营的人跳出来维护自己一方的利益。
化工厂是大家的,两个姓氏共有的,一方造成的损害凭什么让大家都跟着买单?所以狭隘的以姓氏划分的阵营在此时占据上风。
陆友江看陆艳明被抨击得头都抬不起来,跳出来维护他。
“你别没大没小的,你指谁呢?”把大炮指着陆艳明的指头拨开。
大炮在村里属于辈分低的,他爹疤瘌眼跟陆艳明这些人算是平辈相称。
于是大家从造成的损失开始吵,吵到东西村各自的利益。
整个会议室跟菜市场似的。
何小西一拍桌子:“都闭嘴。”
众人虽然停下来争吵,不过依旧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何小西:“不相干的人出去。”
把其他人撵出去,何小西说:“现在指责谁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现在该做的是如何补救,马上停止生产,组织人员对机器进行维护……。”
陆艳明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何小西对刚才叫的最大声的大炮说:“你觉得陆艳明不行,从今天起你暂代他的职务,这些工作就由你组织了。”
大炮嗫嚅道:“我,我也不行。”
“谁觉得自己行的?站出来。”何小西问。
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了,也和谐了。
何小西:“谁干这个位置以后再讨论,现在,大炮你去通知明天设备检修,让工人们先组织学习,
哥,你去别的厂子借几个维修的工人,对设备进行一次彻底的维护,
陆友江,你去统计一下,看看都有谁对维修感兴趣,抽出来一批年轻人,筹备组建维修部门,这次先跟着熟悉。”
何小西一条条的颁布着命令。
等大家都匆匆离开去办何小西交付的任务以后,会议室里只剩下陆艳明一个人。
何小西问他:“这次有什么感想和收获?”
陆艳明羞愧难当,挠着他的秃脑壳。
“你的职务先暂停,回去把这件事总结一下,写一份材料,回头村务会议上咱们讨论一下,你先回去吧!”
陆艳明垂头丧气的走了,何小西则在评估这件事对村里的影响。
以后用谁承担这份责任?
原本只是水洞村跟其他几个村的问题,现在东西村内部的矛盾也凸显出来。
是不是就应了那句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
他们还只是刚刚起步,距离富贵还差得远呢,有些人就开始互相猜忌和防备了。
维护人员很快到位,开始对所有设备展开维修维护。
小驹送了几个青工过来:“姑奶,这是我们造纸厂的维修工,让他们也来长长见识。”
何小西逮着大炮训斥:“你就白穿这几尺布白吃几斤粮食,厂子在你手里,陆艳明不同意培养维修工你就不敢培养了?
你猪脑壳啊!你偷偷安排上,他还能来跟你挨个核对哪个人是哪个岗位上的?
小驹都知道干的事,你居然不知道干,你都不如个孩子,亏得你昨天还有脸说陆艳明,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也给我滚回村里去,把这件事总结一下,回头也在村务会议上检讨。”
把他也踢回村里跟陆艳明作伴去。
本来预计一周的行程,随着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肯定得超期了。
他们家两娃还寄放在杨家呢,何小西给唐雅君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唐雅君回她:“我们糖糖乖的不得了,跟我可亲了,你回不回来无所谓。”
“行,送给你了,让他改姓唐,直接改个字,名字都不用改。”
何小西跟她闲扯了几句。
唐雅君压低声音问她:“你知不知道,他们部队那边正在进行改革,说是军功考核标准也要全面改革。”
“怎么改?”何小西问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们家老陆和我们家老杨一起喝酒的时候心情不错,说是这次的改革跟你们家老陆的观点一样。”
她这么一说何小西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陆拥军之前跟领导拍桌子那件事可以翻篇了,就算领导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拿那件事给陆拥军小鞋穿。
第1034章拿错剧本了吧?
何小西要打造的是一个商业帝国,陆艳明却只是满足于口挪肚攒,把村民榨干了举全村之力只为建一座桥。
历经一世的何小西太知道志同道合的重要性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是暂时同路而行,也终将分道扬镳。
“不就是设立一个维修部门嘛,设,你说设就设,你说了算还不行吗?”看到何小西表情不对,陆艳明赶紧妥协。
何小西摇摇头:“这根本不是设不设维修部门这么简单,而是……,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改不了你的秉性。”
陆艳明一再跟她的理念相悖,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这次的危机本来不会发生,说到底还是陆艳明的劣性根在作祟,如果他不做出改变,水洞村的大好局面迟早断送在他手中。
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或许此刻在他心里,还认为何小西是在小题大做。
何小西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夹,把东西放进身后的文件柜里。
看到她准备离开,陆艳明彻底火了,指着何小西:“我知道,你就是看不上我,你就是觉得我不行,觉着我馊抠,
我不馊抠行吗?你们一个个都跟那钱是大风刮来的似的,崽卖爷田,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一点都不心疼,
你看不上我我也不走,凭什么让我走,你当初怎么把我骗来的?你说带我挣钱修桥,桥呢?我连个桥爪子都没看到呢,
你想不要我了,没门,我赖也得赖在这,死我也死在这,你有本事就让人把我扔出去,扔出去我还得来。”
大马金刀往何小西对面一坐,倔强的把脸扭得冲天。
把何小西逗得直想乐。
外头门外站着的那一群也面面相觑。
这特么逗我们玩呢吧!本来都没敢走远,就怕里头吵起来,等着劝架呢拉架呢,结果这尼玛都说的什么?
陆艳明拿错剧本了吧?
怎么活脱脱一副被始乱终弃的弃妇口吻啊?
陆友江脸都绿了:艳明哥,咱是男子汉大丈夫,咱得要点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事后说起这事,陆艳明振振有词:你懂个屁,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才得能屈能伸。
他要是走的话,何小西也不会亏待他,会给他补偿,将来建桥的钱也会资助他。
但是想到要离开他们辛苦打拼出来的这一切,他突然觉得找不到方向了。
只要能留下来,他愿意试着做出改变。
前世那些最终一拍两散被她踢出局的合伙人,最后都是怎么个嘴脸呢?
何小西努力去回想,有破口大骂的,有痛哭流涕的,有冷嘲热讽的,就是没有好聚好散的……。
何小西没想到陆艳明会是这种反应,居然跟她在这耍起宝来。
何小西用力板着脸:“你说什么都不行,你的能力已经没办法胜任咱们的发展速度了,你这位置得留给更有能力的人。”
何小西也会耍宝:“至于你嘛,咱们村部缺一个看大门的,就你了。”
看到何小西给了台阶,陆艳明感觉自己搭梯子:“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来给你们看大门。”
何小西终于忍俊不禁了,伏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陆艳明吐一口气:艾玛啊,孔圣人果然没有说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一会狗脸一会猫脸的,当初哄他家玉昆娘都没费这么大力。
陆艳明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也知道这次过关过得凶险,还好有往日的情意,不然真不好说结果。
他也在反思自己,水洞村家底在一点点增加,每每出现问题他都是充当救火员的角色,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何小西说的没错,真正优秀的管理人员应该防患于未燃。
在隐患为发生之前或是发生之初制定出行之有效的政策,再出现类似问题就能从容应对了。
“就说这次金鹏哥提出设立维修部门,他之前应该跟你提过吧?你就为了省点费用不愿意设立的吧?”何小西问他。
何小西所说的,陆艳明无话反驳。
他是什么德性,所有都清楚,包括他自己。
何小西把陆金鹏叫了进来,对他说:“你说说,为什么提议设立维修部门。”
陆金鹏没想到他会成为这次冲突的导火索,有些不安。
看了一眼陆艳明,你都害怕,让我说我不敢不说,有什么事你多包涵吧!
再说这些话他跟陆艳明也说过,陆艳明不当回事,也怪不得他。
陆金鹏把原因娓娓道来:“咱们现在的工具和人员都增加了不少,不是以前了,都是咱们自己人,
咱们自己人用工具,坏了舍不得丢,修修补补接着用,现在好多工人都是外人,谁会给修?坏了就往那一丢,
还有,有些小毛病要是及早修好了也不至于整个工具就报复了,就因为没人修,就一直带伤用,把小毛病用成大毛病……。”
陆金鹏是会计,每个月在购置工具上金额的变化他最清楚。
虽然目前为止这个金额还没有超过设立一个维修部门所需要的支出,但是这是因为许多工具还在带伤使用,应该很快到一个报损的高峰期。
很快报损的金额就会提高。
他的这些推测,没有被陆艳明采纳。
“我们在这里争论没有任何意义,这样吧,咱们明天去化工厂看看,看一下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也省得谁也说服不了谁。”何小西说。
化工厂是外招工人最多,使用工具也不算少的一个单位,他们那边很具有代表性。
第二天一早,村里所以管理层都一起去化工厂观摩。
首先去的是生产车间,传送带把生产出来的成品输送出来,传送带上破了几处缺口,成品不断的从缺口处撒落在地上。
何小西问干活的工人:“这些撒落下来的怎么处理?”
“下班的时候我们会打扫干净,这些会当成次品出售。”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仿佛打扫干净就已经是额外付出的劳动了,是值得表扬的事情。
何小西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工人,毕竟这些问题不该他们操心和解决。
第1033章都是咱们的
陆友江凑过来插话:“对,都是咱们的,还有在运河沿岸和清泉河对岸圈下的那些地,都是咱们的,哈哈哈!”
笑得特别恣意。
陆艳明正听何小西说话听得专注呢,听他插话,怕他打断何小西的话,瞪了他一眼。
陆友江:呃!……被嫌弃了。
赶紧闭上嘴。
何小西接着说:“友江哥说的没错,都是咱们的,咱们就得趁着现在的好时候,跑马圈地,把能划拉到咱们村的东西都划拉回来,
你存着钱干嘛,一个钢镚儿一个钢镚儿的攒,你攒到老你能攒够一个桥墩的钱不?”
把陆艳明问得想暴走。
攒不够!这样的答案想想都让他心情郁闷。
“可是你现在钱滚钱,滚出来的钱再拿去投资,等你投资够了,到时候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金元宝就自己滚滚而来了,
别说你只要修一座大桥,你就是修十座八座钱也能挣够。”
陆艳明:“我知道了,以后他们再要钱,只要是合理就给他们拨钱。”
何小西知道,能从他手里抠出钱来太不容易了,他能说出这番话本身就是一个大进步。
不过他还有顾虑:“万一他们有一天想甩开我们单干怎么办?”
财帛动人心啊,谁都保证他们不会嫌他们给的太少,不如自己单干挣得多,掀翻他们自己单干去?
何小西摇摇头:“没关系啊!他们想单干就由着他们去,前期投资是咱们的,把钱还清了想单干随他们去,
还不起钱也行,每年给咱们缴租金。”
每年收租金,跟上缴利润差不多吧!他们剩下的还是那么些钱,最主要的这些钱并不少,是许多人努力了也挣不到的数额。
如果不是脑子进水了,应该生不出造反的心。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水洞村不用操那么多心就能有钱拿,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要是我我就不愿意吃你剩下的那点剩饭。”陆艳明还是觉得不稳妥。
“你为什么想挣钱?”何小西问他。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陆艳明的执念没有人不知道。
何小西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揭开伤疤,看伤疤底下的鲜血淋漓。
大家都一样,为了攫取财富铤而走险,为了堆砌财富让自己面目可憎,或许有些人还迷失在谷欠望的漩涡中,再也找不见最初的目标。
每一个财富的缔造者,都有一个最初的单纯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他的勇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披荆斩棘的勇气。
陆艳明懂了: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没有这份勇气,他们输不起。
不是所有人都有他们当初胆敢做黑市生意那样的勇气。
没有了拖后腿的陆艳明,一切进展顺利。
给建筑队购置了一架简易起吊装置,几台铁质手推车等设备,给钟宏达兄弟们添置了一辆大解放……。
每个单位都得偿所愿,几年的心愿一下子达成了。
连刚刚上了新设备,这会无欲无求的清泉河小码头,何小西都给添置了几辆三轮车。
钱花了出去,何小西对着陆金鹏耳提面命:“以后一定要做好各单位的固定资产记录,不得有疏漏。”
陆金鹏现在手底下增加了好几位会计,俨然成为了水洞村的财务大总管。
或许是感谢村里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些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年复一年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
他也是水洞村村部值夜班的主力,何小西快下班的时间往家里打电话,一般都是他接听。
“这些工作我们一直在认真做,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咱们是不是成立一个专门的维修部门?”陆金鹏提议。
何小西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前世她的企业确实是有设置一个专门的维修部门。
不仅有维修部,一些专业设备的养护还会外包给专业的维修企业。
最早的维修部还是跟后勤保障合并在一起,后期负责的工作任务越来越多,越来越繁琐,甚至不得不把两部分拆分开。
足可见这个部门的重要性。
一个大集团的运转,这笔钱肯定不能省。
何小西在盘算谁负责这一块合适的时候,陆艳明正站在他后头对着提出这个建议的陆金鹏杀鸡抹脖。
埋怨陆金鹏没事找事,又添一个需要开工资的部门。
何小西一抬头,正看到陆金鹏对着陆艳明的方向苦着张脸。
她就知道陆艳明小农思想又犯了,在她背后做小动作呢。
猛一回头,陆艳明的怪脸还来不及收起来,被何小西抓个正着。
何小西被气笑了,说:“癞痢哥,你有意见尽管提,提出来咱们讨论讨论。”
陆艳明被这声癞痢哥给叫愣了一下,赶紧把进屋一会摘下来放办公桌上的帽子拿起来重新戴在头上。
办公室里所有人听到何小西喊陆艳明癞痢哥,又看到陆艳明的动作,都吃吃笑出声。
年过无旬,一张小麦色脸庞配着些许褶子的老脸阴忒忒的看着众人。
陆艳明生来一脸恶相,挺能吓唬人,众人赶紧忍住笑。
“去去去,都出去。”陆艳明往外赶人。
众人看看何小西,何小西说:“你们先出去吧!”
就算是要教训他,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了,又跟着她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得背地里说,得在众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妹子,你有话好好说,在外人面前给你哥留点脸行不行?我孙子都那么大了,那小名能不喊了行吗?”
“行,怎么不行?你别老给我犯蠢就行,你要再犯蠢,别说孙子,就是你重孙子大了,还得喊。”
“喊吧!喊吧!”陆艳明把帽子一摘,破罐子破摔。
“你要是再这么固守着你那点小农思想,想着小打小闹就行,咱们这份家当你担不起来,干脆换人掌舵好了。”何小西说。
不是赌气的话,这一刻何小西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她生出了把陆艳明换掉的想法。
只是人选不好选,小驹和青林他们这些小辈还太年轻,声望压服不住,强行换上去只怕会生乱。
老一辈的人还不如陆艳明呢,陆艳明算是矬子里头拔将军。
何小西看着陆艳明难掩失望,实在不行只能她自己回来。
第1032章掌管钥匙的大丫头
“到家里坐,今天中午别走了,就在这吃。”祁茂盛热情的邀请。
“行,几天就叨扰您老了。”何小西应得爽快。
坐了一会喝了杯茶,叙了旧,何小西提议:“去山上看看吧?走了这么些年,每次回来也来去匆匆,好多年没上山看看了。”
靠山吃山,两个村子的山这些年都被有效利用了起来。
沿着山路,按照何小西的要求栽种的是景观树,已经长成了规模。
“好看是好看了,可不挣钱还得搭工夫维护,咱们就是乡下老农民,这不当吃不当喝的就只能看看,有什么用啊?
说起这景观走廊,祁二河也是一肚子意见。
在这一点上陆艳明跟祁二河观点一致,对这个景观走廊上花费的钱和人力很心疼。
“咱们国家总不会一直这么穷吧?前几年还吃不饱穿补丁衣裳,这两年不是好多了?这人呐生活好了就该有点精神上的追求了,
咱们这种的花花草草,就是给以后有精神追求的人准备的,有精神追求的人不怕花钱,你们就等着数钱吧!”
大家都对何小西画的这块大饼表示怀疑。
“这咱换个说法,茂盛叔你家今年过春节的时候买了鞭炮和灯笼没?”
祁茂盛不知道过春节的鞭炮和灯笼跟这景观走廊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家过节买了什么他知道,毕竟春节才过去没多久。
“买了,买了两盘大鞭炮,还给孩子们买了点呲花。”说起过节,老爷子立马想起过节的热闹劲。
“灯笼呢?”
“哪能少了灯笼,没有灯笼还叫过节嘛?买了一对大红灯笼,正月十五的时候每个孩子买了一个小灯笼。”
何小西:“如今有钱了,觉着过节该买的不买不像过节,前几年过节的时候叔你会买这些东西吗?”
“吃都吃不饱,哪还顾得了那么多?”祁茂盛笑了,有点明白何小西说的意思了。
一行人往山顶行去,何小西指着山势说:“咱们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景,
以后把这条山道修成台阶,拾级而上,那边缓坡那里修成上山的车道,那里有个小平台,修个凉亭,咱们就可以敞开门迎接游客了。”
大饼要画,眼下的问题也得解决,何小西跟着老村长他们到了那处亟待解决的排水沟附近。
这是一处每年雨季山洪自然冲刷出来的水沟,最深处已经冲刷出一人还深的深沟,有些地方还有坍塌的情况。
“这个地方每年雨季之前都得清理一次,等雨季过后就是这个样子了。”祁二河介绍着。
“能拨点钱把排水沟加固一下也行,这里的土层冲刷的很严重,我们苗圃场的工人基本不太敢往这边走,怕出现坍塌危险。”
何小西看到底下山谷里有一个小小的水塘。
看到何小西往那边看去,祁二河又道:“那个水塘是自然形成的,底下应该有泉眼,四季都有水,没干涸过。”
水洞村后头的小溪,也是相同的情况,大旱那年都没断流。
见何小西有兴趣,祁二河说:“我们苗圃从这里取水比从山前脸取水更方便,不过这边路不好走,只能从远处取水。”
何小西看看陡峭的山势,和冲得七零八落的山道,确实不好走。
大家顺着山道往下去。
“这边是咱们的地方,从那边过去就是裕山村的地方了。”祁茂盛指着一条山道说。
其实不用他特意指出来,只看两边的植被情况也能看出来边界线。
非常可惜,那处泉眼正处于裕山一边。
何小西说:“跟裕山村接触一下,山南这边阳坡咱们要了,是一次性买断还是租下来,你们去跟他们协商。”
“买它干什么?咱们自己的山地都没用完呢!”陆艳明听说又要支出一大笔钱,不乐意了。
“在这个地方建一处育苗室,多引进一些新品苗木,把咱们的山尽快全部利用起来。”何小西指着裕山地面上的一处缓坡处说。
何小西说的话很强势,不容置喙。
陆艳明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去跟裕山村谈。”
争取把价格压低一些,还能少花一点钱。
“尽量买断,实在不行租八十年。”何小西交代道。
陆艳明:“八,八十年?”
腹诽:我使出吃奶的劲也不可能再活八十年,租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何小西哄他:“其实还是一次性买断更合适,买一次以后子子孙孙就不用再多花钱了。”
祁二河跟祁茂盛对视一眼,旁观者清,两个人都能看出来何小西在忽悠陆艳明。
不过这件事对他们有利,他们保持沉默。
吃饭的时间,把拨款修排水渠,改造后山山道,引进新品花木等决策敲定下来,之后赶赴下一站。
路上,陆艳明一直非常沉默,恹恹的不想说话。
何小西知道他说花出去那么多钱心疼的。
何小西问他:“你知道怎么样把合作关系变得更牢固吗?”
陆艳明摇摇头。
“利益,只有利益才能把大家凝聚在一起。”
陆艳明不屑道:“所以你就跟个散财童子似的到处撒钱?”
何小西摇摇手指头:“你说错了,我这不是撒钱,我这是撒的金子。”
把陆艳明气得扭头不想理她了。
何小西知道,他虽然把头扭一边去了耳朵还支棱着等着听她的解释,于是接着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我现在不怕他们跟咱们伸手要钱,我就怕他们不要咱们的钱,我们在他们身上投资的越多,他们只会越来越依赖咱们的供血,
你可能以为他们上缴的利润不够咱们给他们的钱,那你想没想过,他们现在只是掌管钥匙的大丫头,
柜子里的所有财富,都是咱们的,咱们给他们输的血,正在把他们的山他们的土地,甚至他们的人烙上咱们的印记。”
陆艳明听着何小西的话,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不知不觉中靠过来,听得津津有味又若有所思。
“咱们修好了山道,修好了排水沟,栽好的花木,这些的所有权都是水洞村的,同样,咱们在内河港投资买的那个车队,所有的车都是咱们的。”
第1031章隐形资源
当然,他也知道奈何不了何小西,最多拉出去单干。燃文小说www.ranwena`com
拉出去单干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么些年共患难的情意还在,不说一声就单飞显得忒不仗义。
挂掉祁二河的电话,这一波电话轰炸也告一段落。
何小西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回村里。
这次等着接电话的不是村里的会计陆金鹏,也不是村办助理陆佳晨,而是陆艳明自己。
何小西不知道,他跟陆友江两个人现在已经黔驴技穷没招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一下子会恶化成现在这样。
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凭着他们两个的能力,这件事已经没法解决,那些人对他们不信任,拒绝沟通。
可是他们又不敢给何小西打电话坦白交代这事,只是跟何大毛说了一嘴,寄希望让何大毛帮他们打这通电话。
也不知道何大毛打了没打,一整天两个人就坐在电话机旁边等着何小西把电话打回来。
电话响了,陆艳明示意陆友江接,陆友江推着让他接,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直到电话铃不响了。
“你看看,让你接你不接,现在好了,不响了。”陆艳明抱怨陆友江。
“你自己不也没敢接。”陆友江嘟哝了一句。
何小西摇摇头,难道说办公室没有人?
算了,反正得回去一趟彻底把隐患消除了,打不通就不打了。
何小西把话机放下。
刚放下电话就响起来,何小西接通电话:“喂?”
“妹子,我。”
何大毛瑟得不行。
“妹子,你知道了吧?陆艳明和陆友江捅了马蜂窝了,被堵着办公室要说法,闹得可厉害了。”
“是吗!”
“可不是,就陆艳明那个只进不出的货色,早晚出事。”
……
何大毛倒是替他们打了电话,一句好话都没说,尽埋汰两个人了。
何小西晚上回到家,跟陆拥军说起这件事。
她才回去没多久又要回去,怕陆拥军不高兴。
陆拥军哪里敢不高兴啊!上次回去那次,是因为他那个不着调的老娘闹的乌龙事,天寒地冻的回老家,害得何小西脚趾头都冻伤了。
“我回头让人给你买车票,”又问她:“你还带着糖糖和糖豆回去吗?”
“把他们交给唐雅君,我早去早回。”
天气还没完全转暖呢,带着他们太受罪了。再说糖豆还得上学,耽误了跟不上进度。
何小西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交代他:“你回头再买两袋奶粉送他们家去,糖豆他们的衣服我收拾一包袱,你也送过去。”
何小西回到村里,就看到陆艳明和陆友江那两张如同当初糖果偷鸡被抓现行的脸。
大概小学生犯错就是这副模样。
大家长何小西抽了把椅子出来坐好,“说说吧?怎么一回事?怎么就突然闹成这样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两个人把事情经过说了,结合其他人说的,何小西把矛盾的焦点捋清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就能总结了这次纠纷的实质。
何小西以往定下的制度是各单位的利润全部上缴,有需要花钱的地方申报,再由村里把钱支过去。
这个申报,由陆艳明负责审核。
本来何小西是觉得陆艳明的扒皮精属性,能把好这个关才把这个工作交给他负责。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陆艳明这个关把得实在太好了,不仅不合理的支出被他砍掉了,大多数合理的支出他也卡着不给。
这种情况本来也不算什么,大家苦惯了的,艰苦奋斗嘛,总能找到克服困难的法子。
只是最近其他竞争对手的步子突然就迈得大了,他们感受到了竞争的压力,没钱就落后,就竞争力下降。
不满就在慢慢酝酿。
突然又发现了小驹管着的厂子从来没有上缴过利润。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小驹的势头强劲,发展跟做了火箭一样。
大家看得眼热,对比自身,自身就是晚娘养得。
何小西拿手指头点着陆艳明,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一碗水端不平,就是当爹娘都会给子女不合埋下祸根,何况他们这样的关系?
“小驹和玉昆那边需要发展,别人就不需要发展了吗?”何小西问他。
陆艳明臊眉耷眼没话可说。
“查一下是谁把小驹的厂子没缴利润的事泄露出去的。”
陆艳明该处理,但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一样留不得。
整合几个村的资源共同发展,是何小西为未来几十年定下的战略决策。就因为陆艳明这个抠货,才刚见一点效益就差点胎死腹中。
在农村,最大的资源是土地,其次是人力。
但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资源,还有一种资源是隐形的,却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在当地投资得得到认同。
不然你钱投进去了,厂房等基础建设做好了,当地人看着你挣钱眼红,今天堵了路,明天断了电。
又或者给你使点绊子,到你厂里顺手牵点什么?
再好的生意也架不住消耗。
基础投资都是不动产,又没办法搬走,只能打水漂。
水洞村的土地和人力毕竟有限,尤其土地,因为道路不通并不是优质资源,何小西必须从其他村里获得优质的土地资源。
陆艳明也知道因为他的鼠目寸光,差点坏了何小西的布局,十分羞愧。
陆友江就不用说了,他就是陆艳明的一杆枪,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懒得自己思考。
“不通知大家来开会了,你们俩跟我一起,咱们一个个单位过去,每一家都亲自去看看,有什么问题现场解决。”
祁山窝村离水洞村最近,他们第一家走的祁山窝村的苗圃。
“你看看,你还亲自过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们就过去了。”老村长跟何小西说着客套话。
何小西笑道:“不来不行啊!我第一站就来的你们这儿,我怕我不来就话二河大哥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要是撂了挑子,您老不得跟我们急啊?”
祁茂盛被说得哈哈大笑。
祁二河被何小西说得摸着鼻子讪笑。
他原本说村里的民兵连长就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炸,炸完了就完了。
第1030章矛盾爆发
看到印刷厂每次购进那么多的纸张,小驹看得直流口水,只知道造纸厂挣钱,没想到印刷厂比造纸厂也不差。www.
给何小西打电话:“姑奶,你说咱们要是也办一家印刷厂,咱们的纸就相当于再深加工了一下,利润就更大了。”
又说:“我借着往他们厂送货的机会去他们厂里看了,设备不需要多少就能干起来。”
何小西哭笑不得,不过她不会阻止,许多国营厂迟早因为技术停滞不前,机构人员臃肿等一系列原因被挤出市场。
既然早晚都会被取代,被谁取代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低端产品之间的竞争,极容易陷到价格战的怪圈里,所以不要盲目的扩张,
还是得开发高端产品,只有你无可替代,才能稳占市场份额。”
何小西知道,只要给了小驹舞台,他迟早会成长到一个别人仰望的高度。
小驹手下的企业一直在扩张,以酱醋厂为例,已经发展到原本的五倍还多。
之后小驹又建立了造纸厂,现在又想染指印刷厂,而污水处理厂也在他的规划中。
这些年他虽然没跟村里伸手要钱,但是所赚到的钱一分钱都没有往村里上缴。
心里装着清泉河大桥蓝图的陆艳明,就指着他们挣钱上缴然后建桥呢。
他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摊子倒是越铺越大了,可回头钱一分没有,让陆艳明十分不满。
找到小驹,问他:“别人多多少少会给村里贡献一些利润,你这么大摊子,不能这么一毛不拔吧?”
小驹嬉皮笑脸的把他按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艳明爷爷,你那桥还差多少钱啊?”
“就你们一个个都不往村里交钱,建桥的钱能有多少?差得远呢!”
“所以啊,你那建桥的钱还差那么多,我就是每年把利润都上交了,三五年也不够吧?
可是啊,我三五年的利润就能扩建一个新厂房上一个新的生产线,这样下来,我挣钱的能力就增加了,
然后我就能给你缴更多的利润了,建桥的钱就能尽快挣够了,你算算是不是这个理?”
……
小驹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忽悠陆艳明,把陆艳明忽悠得有些晕。
挠了挠他的秃脑壳,放过小驹一马。
其他人看到他从小驹那儿没要到钱还没有火冒三丈,都跑了来取经。
要知道水洞村所有的下属企业都存在着发展和上缴利润之间的矛盾。
缴多了影响自身的发展,无异于杀鸡取卵,缴少了陆艳明那个扒皮精那一关可不好过。
小驹这样就是土生土长水洞村土著还好些,毕竟肉烂在锅里。
内河港口和运输队还有建筑队那边,牵扯着好几方的利益,解决不好企业可能分崩离析。
各村的老人还好说,还能记得当年受水洞村资助共患难的情意,各村的新生代,有些已经在鼓噪着拉杆子出去单干了。
有些问题已经累积到了临界点,单靠着往日的情分已经维系不住合作的基础。
李振武是建筑队的负责人,这些年他们的队伍,创造的利润不少,可是队伍依旧还是原来那种低端的以人力为主底层建筑队。
无论是留住人员还是揽活方面,都失去了竞争力。
他很迷惘,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能力不行,还是出了其它问题。
直到村里的一帮小年轻,拉起杆子自己出去单干了,那个有活力的队伍,才让他发现这么多年问题的所在。
这么多年,在设备上他们没有购置一件节省人力的机械,在人员招收上还是以招农民工的标准招人,他们落伍了。
建筑队在他手里变得暮气沉沉垂垂老矣,并且一直在被抽血,影响了企业的发展。
他不是唯一的来找小驹取经的人,但是他们的问题最严重,再不解决就来不及了。
小驹在酱醋厂的办公室里,李振武和小驹就着厂里的酱菜和酱干还有盐炒花生米这些小吃,直接喝上了。
李振武夹了一口盐炒花生米,“驹啊!我现在就跟这颗花生米一样,看着表皮是红的,其实里头白生生的一穷二白。”
把花生米扔到嘴里,泄愤一样嚼碎了。
从小驹这里离开,李振武借着酒劲壮胆,去找陆艳明和陆友江他们谈减少上缴利润的问题。
以陆艳明扒皮精的属性,当日不欢而散。
这次的会面双方都不冷静,都说了不少过激的话,使得这次的商谈成为了后续所有事件,导火索。
积累的矛盾在一瞬间爆发。
何小西单位的电话一时之间差点被打爆了,都是跟她告状兼下最后通牒的。
祁山窝村的祁二河,本来就脾气蠢,直接问到何小西的脸上:“何小西,当初你帮了我们,这份情我们记着,
还了这么多年,就是救命的恩情也该还完了,我们不欠你们的,
凭什么你们村的厂子就可以留下一部分利润用于后续发展,我们就不能,我们是后娘养的啊,用一分钱都得到你们那求爷爷告奶奶,
就苗圃后山那边的排水沟,多少年了,每到雨季就冲塌下来,我申请钱修申请了几年了,一直也没申请下来,
你们还把我们当兄弟吗?我们就是你们的长工,由着你们盘剥,
还有,人家外头的苗圃早都引进新品种了,就咱们这,年年还是那老几样,卖给谁去?我想引进新品种也不给拨钱,
就这还一开会就挤兑我,说我们挣得钱少,经营得不行,为什么不行你们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好嘛!粗口都骂上了。
骂完了还问何小西:“喂,何小西你听着吗?我跟你说你别跟我使心眼子,不是光你心眼子多,
惹急了我我不干了,我们单干,不受你们的鸟气。”
“我听着呢,还有什么你一块说完,咱们一块解决。”
“没了,就这些事,你别觉着这都是小事,你别想和稀泥偏袒你们村的人,你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
我不出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狠话放轻了怕达不到效果,狠话放重了怕何小西当真了,当年抢水的阴影还在,怕是时间也治愈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