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丁忧
陆友强这样，就跟过去官场丁忧似得。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他自己还蛮高兴，觉得是上级领导体谅他。
跟着陆爱国两人从顾乡长办公室出来，陆友强媳妇问他:“你跟顾乡长说了吗？让他管管那些人，
不能冯氏那个贱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她必须给咱们儿子偿命，别想把罪名推给陆友盛就没她的事了。”
陆友强对她的强势和指手画脚非常不满。这样的话，怎么跟顾乡长说？他张得开口吗？真是不知所谓。“行了，你别唠叨了，先回家再说吧。”
陆爱国看两个人状态不对，像是要吵架，早就躲开了。
通讯员过来找陆爱国的时候，就只看到陆友强两口子。他问道:“你们陆村长呢，他走了？”
“应该没走，你到前面找找。”陆友强指着陆爱国离开的方向，跟通讯员说道。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村长了？现在村长是陆爱国了？”陆友强媳妇失魂落魄的问他。
好容易把死老太婆熬死了，陆友强两口子也完蛋了。忍了这么些年，正该她扬眉吐气的时候，怎么这村长又让给拿掉了？
“顾乡长说了，咱们家最近事多，让陆爱国先干着，等咱们忙完了，处理好这些事，村长还是咱的。”陆友强说道。
他媳妇不信，“你说的轻巧，到时候陆爱国他能愿意，他干的好好的还给你，可能吗？”
陆友强咂么咂么滋味，还真是这么回事。
心存侥幸道:“过去不也有那大官家里爹娘死了，回家守孝一年，回头不还能回去再接着当官？你就别瞎操心了。”
“那不也有回不去的。”陆友强媳妇反驳，“不说别人，就咱们村何老六他爹，当年花那么老些钱在县里捐了个官，
没当两天呢，他奶奶嘎嘣死了，他爹回来守孝，守完一年，想回去呢，那位置被别人又捐了去，他爹不就老老实实搁家里了？”
把陆友强说得没有话对答。
“就你个傻批，人家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陆友强媳妇现在自觉得上无婆婆，下无妯娌，家里终于轮到她当家了。
所以也不用忍着了，什么话都敢说。
陆友强这些年都习惯看到她，老老实实低着头逆来顺受的样子。前头是刚出事，他心里有事，没精力注意她的变化。
而且她变化以后也是对着陆友盛两口子去的，还没犯到陆友强头上。如今犯到他头上，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你不要蹬鼻子上脸，给我滚回家去。”世界恢复安静祥和。轮到她当家了什么的，原来只是错觉。
陆爱国正在跟柳得全交谈。
柳得全从陆爱国的神色上没看出端倪。凑过去问道:“怎么样姐夫？事情成了吗？”陆爱国点点头。
柳得全激动地搓了搓手，说:“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了，咱们第一把火从哪开始烧？”
陆爱国无奈的摇摇头，说:“一切还是照着老规矩来。你那边怎么说的？是陆友盛两口子干的吗？”
“听那意思是，我没敢瞎打听，咱们回头让老武给问问？”柳得全低声回答，“要真是他们两口子干的，这可够枪毙了。”
很是对这两人的下场满意。
“行了别说了，赶紧回去吧，咱们村出了那么大的事，得整肃风气，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一锅粥，
回头村里大闺女、小伙子都受影响不好找对象。”陆爱国能看出来这事对村里的影响。所以不像柳得全似得盲目乐观。
陆爱国又想起一事:“等会回去，咱们先去找陆友强把村里的账目交接了。”村里账上没钱。让何小西表哥给打药柜，钱还没找到出处呢。
陆爱国一直以为村里账上还有些钱。谁知一问，一点钱都没有。陆友盛两口子手伸得够长的，把村里都掏空了。
这些钱是全村人的钱，虽然指着这些钱不能把村里的桥修上，但是也不能让它肥了个人的腰包。
得全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就从这件事开始烧吧。
两人找到陆友强。陆爱国:“友强哥，我准备给村里打两个药柜，办个医务室。”
“这是好事啊，”陆友强对陆爱国这种迂回的说话方式不配合，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
陆爱国摸摸鼻子:“咳，村里账上没钱。”他只能把话挑明了说。
村里账上的钱陆友强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让他弟弟借着他的名义支着各种名目用了。
那些支钱的名目肯定经不起推敲。所以这事还是得着落到他头上。
村里人一直都说，陆友强的村长就是在帮陆友盛在当。一点都没错。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钱给筹出来。”陆友强说。他知道，陆爱国这样问他，就是不打算追究了。
只要他把陆友盛这次拿走的那一千块钱追回来，以往的钱就可以含含糊糊过去了。
“他陆友盛花掉的钱你们找他去，找我们干什么？”陆友强媳妇尖声道。让陆爱国有种听陆二妹说话的既视感。
真是惨不忍睹。陆爱国忍不住掩面。
陆爱国想起何小西嘲讽陆二妹的那些话。比如，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再或者，何小西说:如果有生化危机，你不用担心了。
陆二妹:什么是生化危机？为什么我不用担心？何小西:生化危机里有僵尸喜欢吃脑子，你没有脑子，当然不用担心啊。
当初听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细想一下，说得真是太好了。这种没脑子的人，就该这么怼。怼得太爽了。
以后再不对拥军媳妇有意见了。听没脑子的人说话，真是太考验人的风度了。忍不住想怼她啊。
还好陆友强的脑子没被僵尸掏光。马上呵斥他媳妇:“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还好那一千块钱陆友盛拿到手的日子还短，应该还没花。如果日子久了，这么个大窟窿，卖了他这百十斤也堵不上。
陆友强彻底歇了“丁忧完了还要起复”的心思。这么大个把柄抓在陆爱国的手里，陆爱国随时能对付他。
回去的驴车上，柳得全得到陆爱国示意，说:“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你们家的二丫和三丫背着行李走了……”
听了柳得全讲述的事情经过，两口子都有些茫然。
“我就说女生外向，闺女就是靠不住。我的儿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引得行人侧目。
第426章戏弄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ｃｏｍ……
孝顺不孝顺，从来只是跟个体有关，跟群体无关。若是天下儿子都孝顺，就没有上面那个儿歌了。
陆爱国和柳德全，对陆友强媳妇的话很是不以为然。但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做评论。两人都把头扭到一边，不予理会。
陆爱国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友强说句话。回头一看，陆友强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一边。
对他媳妇喋喋不休的咒骂和哭诉置若罔闻。
“友强哥你倒是拿个主意，两个孩子呢，要不要组织人去找找？”陆爱国终于忍不住出声。
“找，”陆友强的神色还是之前的茫然，“怎么找？到哪去找？”
听了之前的一个找字，陆爱国以为他想要去找孩子。谁知道后面又说出那样一句话。把陆爱国气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胸腔。
这是陆爱国这么些年遇到的最气愤的一件事。比当年他爹一夜之间输掉五十亩地，还让人气愤。
走丢的是自己的骨肉，还是女孩子。两口子一个神游天外，一个骂骂咧咧。这世上怎么有这种爹娘。
陆友强是真的在神游天外。他在发愁，怎么把那一千块钱挖出来。这钱是必须拿出来的，不然的话，就凭这一千块钱村里就能把他送进监狱去。
以前他总是逃避现实，从来没有想过，陆友盛拿走了那么多钱，他该怎么办？
如今，终于东窗事发，逼得他不得不去想这个问题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别的事情。
何小西带着表哥他们，很快就到了冯先生的医馆。驴车停在院子外头。刚停下就有人围上来:“兄弟，你这白菜怎么卖？”
好嘛，把他们当成卖白菜的了。
此地，冬天最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十多度。现在也没有蔬菜大棚，没有反季节蔬菜的说法种植。
主要是如今的粮食产量太低。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就没办法把生活质量，提出来当件事办。
也没有多余的土地和精力，去种植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填饱肚子，是现在的人最高的追求。
白菜是主要的冬储菜。家家户户到了冬季，都要买许多的大白菜储存起来，供应整个冬天的食用。
大表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何小西。何小西赶紧接过话茬:“师傅你好，你也是住在这巷子里的吗？
今天这些白菜不能卖给您，今天是专门给冯先生家送来的，你要想买的话，我们明天给你送来，三分钱一斤，这个价钱很公道了，你可以打听打听。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您看看，个个都抱得这么紧，”何小西随手把手边的一颗大白菜递给那人。那人拿起来掂了掂，很满意。
“这个门就是我们家，”这人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黑漆木门，“明天给我送一车过来。”
国人买东西就喜欢买个热闹，买个扎堆。见一个买，个个都想买。眼见这边开了张，就有其他人也围上来。
“老张大哥，买白菜呢？怎么个卖法？”这又是国人的另一个习惯。买东西询价，不问卖主，问买主。
趁着人家讲好的价，也省得自己再费口舌讲价了。
“三分钱一斤，”那位老张大哥回答道。
三分钱一斤的价，也就是市价。算是公平公道。就是送上门来，这就很省事了。比自己拉着车去市场买方便多了。
冯先生家还是他们的熟客，在斤两上能放心，肯定不会克扣。
就有几家人也让给他们送货上门。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出来串个门，还卖出去几百斤白菜。
同时也给了何小西启示。村里可以组织人，到相熟的人家那里问问，有要白菜的可以送货上来。
虽然送货上门费些功夫，也比他们挑着担子、推着车零售要来得快得多。
有人热心的帮着进门去喊冯师娘:“冯师娘，你家买的白菜送来了。”冯师娘还纳闷儿呢，我什么时候买的白菜？
出门一看是何小西:“哎哟，你们怎么来啦？来了还拉那么多白菜来？”又给众人解释:“不是卖白菜，这是自家闺女，来给我送来的。”
众人帮着把白菜搬到院子里去。
“青林和你褚大哥都还好吧？家里人还好吧？”冯师娘问家里人的近况。何小西回答:“都好着呢！”
何小西把来意说了。冯先生跟冯师娘对视一眼，都看着何小西笑。把何小西笑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二位老人究竟笑什么。
“还真巧了，前些日子有人拉了三个药柜回去当柴烧，被你们先生看到了，给买了下来。我这两天正唠叨他呢，
我们家现成的药柜，又买来三个也用不上，不当吃不当喝还占地方。”
中药受西药的冲击日益严重。有些原本经营中药的药铺，现在也慢慢在压缩中药的销售，扩张西药的销售。
中药柜淘汰下来用不上了，就被处理掉。那些好木料的药柜，被人当成柴火拉回去烧火用。冯先生看着可惜，买回来三个。
如今正好便宜了何小西。
冯师娘和冯先生，带着何小西他们去库房里看。“看看，水曲柳料子的，老祖宗留下的好玩意。”
何小西拉开紫铜把手的抽斗，抽斗里隐隐还有药香传出来。
运气真的太好了，何小西笑得见牙不见眼。“转卖给我们吧，先生多少钱买的？”
“买什么买？拉走就是了，搁这里也是白搁着。”冯师娘说道。
“那可不成，要是我自己私人用，你要钱我也不给您，这是给公家买的，该多少钱咱得公事公办，不能让您老吃亏。”何小西笑着说。
这三个硬木料的柜子，外头停的那辆小驴车肯定拉不回去。回头还得让大车来拉。
“不能在这吃饭了，我得赶紧回去。给人说好了送白菜，得赶紧给人送来。”
何小西婉拒了冯氏夫妇，挽留他们吃饭的好意。赶着回去，组织人送白菜。连带着把药柜顺道拉回去。
而且她今日出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给陆拥军寄信。
把信要递给柜台里柜员手里的时候，何小西又把信给抽了回来。在柜员诧异的眼神中，拿笔在信封上头画了个小圆圈。
坏心眼儿的想:哼^，让你戏弄我，我也要戏弄你一回。
第427章包容
顶着邮局柜员奇异的目光，何小西在信封上做着小记号。燃文小说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做好之后，才再次递给柜员。
柜员拿过去，盯着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来跟刚才有什么区别？那个小圈圈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何小西他们没进村呢，就听说了二丫姐妹一起离家出走了。三姐妹相继离家出走，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最多的却是骂三姐妹没良心。何小西了解大多数人这样说的原因，却没法理解，更没法认同。
此时的人们，结婚就是带着目的性去结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育和繁衍。为了爱情而结合的，几乎没有。
这样的婚姻产物，不是爱情的结晶，只是父母的私有财产。
他们就不该有自己单独的人格和意志，最好是乖乖的做父母手中的傀儡，让他们干什么就该干什么。
如有不顺从的，或是叛逆的，以及受不了压迫反抗的，就是大不孝。
大家就会对他们众口一词的口诛笔伐。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犯了众怒，而是不能让他们成为其他人的坏榜样。让别的孩子们有样学样。
为此还衍生出一个完美的词语，来为做父母的人开脱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做父母的又不需要考试，有些父母本身就是不合格的，凭什么他们就不会有错？只不过是错了也不承认罢了。
只要是亲生的，就该任打任骂。几乎是这个时代人们的一致想法。是父母生孩子以后天然的特权。
过河的时候，何小西看到何小东跟个老母鸡护小鸡仔似得，紧张的对何涯进行培训。何小西就笑了。
看到何小西笑，何滨也跟着傻笑。他那大脑袋，笑起来跟笑脸娃娃似的，特别喜兴。
过河的大婶大娘们看了，都伸手摸摸他的大脑壳。“这孩子，年岁不小了吧，说好媳妇了没有啊？要婶子给介绍一个不？”
“没有呐，有合适的就给我弟弟说说，我们家大头勤哩着哩，嫁给他保准享福。”何涯在船尾听了，忙大声的自卖自夸。推销他家弟弟。
“好好撑你的船，怎么哪都有你的事？”何小东拿着小树枝，作势要抽打他。他这一本正经的性子，真看不惯何涯歪腚斜胯的样子。
跟何小西抱怨:“你说要交给他，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比大毛还不靠谱。”
何小西说:“你就别操心了，你不用管，过几天他自然就老实了。”
何小东对妹妹的话十分怀疑。不管怎么老实？管着都不老实。
“行了，跟我回去，我跟人家说好了，明天给人送白菜，你管送白菜的事吧，别看着他闹心了。”何小西劝她大哥。
白菜还得收拾干净，把外头的黄叶子扒掉。装到板车上，拉到对岸再装大车。一颗颗的倒腾，费事着呢。
所以何小东真就没功夫管何涯的事了。不过，何小西一点都不担心何涯捅什么篓子。他弟弟那大脑壳里装得可不是豆腐渣。
何涯媳妇收拾不了他的时候，都跟这个小叔子求助。让他给出主意收拾她男人。
不然以何涯这种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老些年也没戳出什么大纰漏？不老实？收拾得你姓什么都想不起来。看你老实不老实？
收拾着把白菜装上板车。柳氏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看着何小西到锅屋去拿菜刀，把菜根剁干净一些。才凑过去跟丈夫说话。
“小西拉来的买主，你怎么能同意把咱们家的白菜拉去卖？”说着还拿眼剜了丈夫一眼。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人了还不通人情世故。
姑娘出嫁了，如今是人家的人了。再什么事都向着娘家，会让婆家有意见的。两家离得远就罢了，有点事婆家也不一定知道。
像何陆两家这样子两家离着几步地，抬抬脚就到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小西怎么在婆家立足？
“那不装了吧！”何小东挠挠脑袋。他是真没想这么多。感激的看看他媳妇。
柳氏这都是自己的教训总结出来的。当年她嫁过来，也是婆家跟娘家住的近。
她爹娘那种性子，恨不得扒下闺女女婿一层皮贴他们儿子身上去。
婆婆又是晚婆婆，两个眼珠子防贼一样日夜盯着她。防止她贴娘家。因为自身的感触很深，所以她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
“别装了，让陆家拉去卖吧，他们家的地多，好些没卖呢。还有她两个伯父家，也没少照顾咱小西。”柳氏说。
何小西拿了菜刀出来，看到她哥和她嫂子两个人，就不往上装不说，还在往下搬。
“你们俩干嘛呢？我好容易装上去的，你们再给搬下来。”何小西赶紧上前阻止。这俩帮倒忙的，不帮忙不说，还净给添乱。
“我们……，”两个人支支吾吾，“啊，是这么回事，你哥想等等，等等再卖。”柳氏心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何小西狐疑的看着两个人。等等再卖？她哥马上跟她去豫北，等等回头东西放在家里长芽？家里一群老弱妇孺，谁能去卖？
“到底怎么回事？”语气里不由得就带出来一些，上辈子带过来的上位者的严厉。“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俩不知道吗？”
“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厉害干什么？你哥和你嫂子也是为你好。”三婶赶紧出来打圆场，“他们这不是怕你在婆家难做嘛。”
许多人都是这样，对外人温和，对家人反而严厉。因为在他们的内心里知道，外人不会包容他，而家人会包容。
柳氏知道小姑子也是为了家里好，并不跟她生气。“先紧着你们家的卖，有人要多的，再卖咱家的。”
不仅不生气，还苦口婆心的劝她，怕她不懂事，在婆家受埋怨。
何小西在心里反省，以后对家里人多些耐心。揉揉酸涩的鼻子:“没事嫂子，我大哥知道咱们家的实际情况，不会说什么的。”
把被她大哥大嫂抱下来的白菜又抱上车上去。“哥，你把萝卜捡着卖相好，流光水滑的拣出来，明天也捎些过去。”
人家既然买白菜，说不定也会买些萝卜。带着些，可能就能卖出去。
何小东看看大家，不知道是该听小西的还是不听她的。
“就照你妹妹说的办吧，”马氏指示何小东，“陆家不像其他人家，没有那么多道道。”
第479章限购
对于何小西说的，榨菜卖得特别好。ｗｗｗ．大家虽然没有像陆二妹那个傻叉似得说一些怪话，但是，也不是特别相信。
直到到了集市上，何小西他们才一露面。就有人挥着胳膊高喊:“这里，这里，在这里，卖榨菜的来这里。”
原来是昨天早上没买到的人，今天一早就来了。在昨日何小西摆摊的原处等着，兼帮何小西占好位置。
好吃不贵，无论哪个时代都是食物好卖的关键。
何小西先把她想好的一些规矩说了。最重要的一条:一人最多购买不能超过两斤，就是说要限购。
紧俏的东西才需要限购。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告诉大家，我的东西卖得快，如果不限购的话，有些人就买不到了。
还没开始卖呢，有人就不满了。嚷嚷着：“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买多了也给你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们。”
还真的有人想多买？今天她才第二次出来卖吧？
何小西这样限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怕有人把她的东西直接一锅兜走，然后再拿去提价再卖。
黄牛党的行为，危害巨大。时日久了，就把她的市场和口碑给搅乱了。
“就是点小菜，又不能当馍馍饭吃，还能拿它顶饱啊？”何小西笑道，“都互相谦让一点，就能让大家都能买到了。”
“我不让大家多买，也是为大家考虑，买多了放家里，万一放坏了，你自己也心疼不是？”何小西一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语气。
那人虽然不服气，却没办法反驳。只能跟在人群后面，买了最大限额两斤。
陆爱国他们，原本准备把何小西放在这里。留个人陪着她一起卖榨菜。他们先去集市里逛着。
结果还没等他们走呢，榨菜就被人一哄而上买光了。何小西就能跟着他们一起去逛集市了。
“真这么好卖？”陆大嫂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拥军媳妇还真没夸大其词，这东西还真是好卖。
回去的路上，陆大嫂问：“卖得这么快，是不是得多准备点？需要人手吗？要的话说一声，我们去给你帮忙。”
何小西又把那套饥饿营销的用意，跟大家解释了一遍。陆爱国听后点头，认为这套方法确实行之有效。
何小西之所以想出这一个深加工一下卖榨菜的想法，还有一个目的。她想在水洞村推广种植蔬菜，减少粮食的种植。
水洞村这几代人，在外务工的比较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水洞村地少人稠。土地倒是不少，但是适合种植粮食蔬菜的地少。
现在倒没什么。等到国家精简城市人口，大量人员回乡，矛盾就凸显出来了。尤其是那几年自然灾害，水洞村的劣势就更加明显。
种植蔬菜的优点，一个是蔬菜的产量高，另外一个经济价值高。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计划经济来临的时候，政府会划定蔬菜产区。水洞村有种植蔬菜的优势的话，就有可能被划为蔬菜区。
蔬菜区比粮食区的好处，多了不是一星半点。只要把蔬菜的任务交上去，国家就给分配粮食计划。比种粮食的村子，过的舒坦多了。
而且，种植蔬菜扒下来的菜脚，也是可以吃的。分下去，就能果腹。
何小西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帮大家找到一个销售的出路。让大家看到种蔬菜的前景，然后开始跟风种植。
前一段时间，经过何小西的提醒，陆爱国找了各种关系，往城里联系送菜。已经卖掉了村里大部分的白菜和萝卜。
就是剩下的卖相不好的萝卜，也被何家收购了。许多人家都在摩拳擦掌，筹备着开春还种菜。
要知道同样的土地，种菜比种粮食挣钱多了。尝到甜头的水洞村人，是拦也拦不住的。何况何小西不仅没准备拦，还很鼓动大家去种蔬菜。
“大哥，你这次去开会说的什么啊？”何小西明知故问。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次开会的内容，应该是挖河的动员大会。
秋季的那一场暴雨，让全国许多地方变成水天泽国。粮食大面积减产。触动国家的神经。下定决心，大力兴修水利。
这次下达的挖河任务，水洞村也要抽调精壮劳力，前去出义务工。
前世的事情，何小西记忆深刻。因为她那时候也是挖河大军中的一员。农村什么时候最能考验人心？
一个是人生病需要钱救治的时候，另一个就是抽调民夫服劳役的时候。
这种时候，偏心眼的家长就会把不受宠的孩子送去。更有人十分丧良心，把家里的闺女送去干这种重体力活。理由是怕把儿子给累坏了。
前世，何小西干活的刘集河道，河床里清一色的女孩子们在里面挖河。其中也有花木兰型的女孩子: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
其中一个女孩子就是劳累过度，累得晕倒在挖河现场。干部们没办法，只能下强制命令，家里没有男子的人家，才可以用女子充劳役。
不然的话，那家就得多出一个民夫。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家让另一个女孩子过去干活。依旧把宝贝男丁留在家里享福。
前世何小西也被派去干活。他们家的这一个名额，应该是何中槐的。何中槐不愿意去，只能她去。
套用刘氏给的理由:他是你亲爹，你不替他去难道还指望我们小南这个不是亲生的替啊？
抢吃穿花用的时候抢在前头，不多给她就是歧视她不是亲生的；推卸责任的时候缩在后头，亲生的该去。
今生没有这些恶应的人、糟心的事了，何小西应该不用去了。不过，何小西还是想去看看。看看那位阿爷无大儿的花木兰型的姑娘。
她们两个算是前世的难兄难弟了。只有她们两个人，在挖河的工地上从头坚持到尾。最后工地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是女的。
干部们为了照顾她们俩，把她们安排在工地的食堂里干活。
那时候她才知道，“花木兰”名叫苏二姐。也就是说，她是家里的老二。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姐姐有病，不能干活。
第478章嫉妒
何小西想起早晨老武说的，何领群那伙人作案的时候，是赶着一辆大车来的。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ｃｏｍ后头就被老武他们作为作案工具没收了。
不会就是这两匹骡子吧？“这就是昨天那些贼，留下的吗？”何小西问陆二伯。
“就是他们留下的，赶着这辆大车来偷东西呐。”二伯回答道。一边往食槽里倒草料，一边抬头往那边的大车上都呶了呶嘴。
大毛盯着面前的两匹骡子，觉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当他顺着陆二伯的示意，往大车看去的时候，想起大车是何老六家的。
“这车是何老六那个老东西家的。”何大毛说，“你们看这个骡子头上戴的红缨，还有那边大车上，后头最下边掉了一块木头，
是他家的。没错。”何大毛能肯定，这就是何老六家的大车。他这些日子，就负责盯着何老六家呢。
对他家的大车再熟悉不过了。绝对不会看走眼。
何大毛对这种事情知之甚详。知道如果是作案工具的话，公安有权没收。“何老六家倒大霉了，这车是别想要回去了。”笑得很是开怀。
何小西却没法像他这么单纯，看个笑话就满足了。何小西想得更深一些。这件案子里面，何老六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有些话不好在这里问何大毛。还得回家单独问他。
回到家，何小西开始询问昨天何大毛，获得何领群要来盗窃的信息的过程。
“你是从谁那里知道何领群要来偷东西的？在什么地方？……”何小西问得很详细，事无巨细都问到了。
“他们一直都在后川村赌博，有两个人出来解手的时候，我听他们说话听到的。”何大毛得意洋洋道。原来还是一个有“味道”的信息。
“你不是说他们一直都在后川打牌吗，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又怎么知道我们把货放在大院里？”这些都是需要搞清楚的。
“我估计是恶应告诉他的。”何大毛回答。恶应就是李旺发。被何老六使唤他儿子，给吓唬出去躲风头的那个李旺发。
何大毛这会也想明白了，问何小西:“妹子，我怎么觉着，是何老六指使何领群带人来偷咱们家东西？”
何小西点头:“不用觉着，就是这个老东西没跑了，所以我跟你说，你其它事别干了，专职给我盯死他们家，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放心吧，我盯死了这个老东西，让他不能作乱。”何大毛保证着。
何大毛和春草马上就要结婚，让他去做这事不太合适。但是何小西现在实在是无人可用。只能委屈他一点了。
“明天我带春草去集市上，需要买的东西我就做主买了。”自家兄弟，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把婚事操办好了比什么都强。
“嗯，你看有好看的布料多给她扯两身。”何大毛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招娣结婚的时候戴的那些，也都买点。”
“我媳妇长得好，戴了肯定比别人戴着好看。”还不忘自夸。
好在现在何老六家没有大车了，只会从村前那一条路出村。盯他比以前盯着何领群省事，比以前盯着他也容易不少。
今天带着娘家的人赶集，明天何小西该带婆家的人了。一碗水要尽量端平。
何小西把明天要卖的货准备好，就回了陆家。
看到何小西回来，大妹害羞的笑笑。他们家收下了佟家送来的节礼，就代表着同意佟家来提亲了。
所以大妹如今就成了大家调侃的对象。村里的那些大娘大婶子，见到她就要调笑几句。不正经的话倒是没有，不过架不住大妹面皮薄。
大妹高兴了，必然有人不高兴。不过，她自己屁股上也不干净，就不敢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
只能气呼呼的皱着鼻子，翻着白眼，撇着嘴。她的样子让何小西想起一句话：嫉妒使人面目可憎。这句话套在陆二妹身上，真正合适。
陆大嫂和陆二嫂也都在锅屋里做饭呢。何小西洗了手，进去帮忙。“大嫂，我明天去卖榨菜。你们要不要去？
你们要去的话，我去借老武他们的大车。”何小西问陆大嫂。
“去，大家都去，让你大哥给咱们赶车。”陆大嫂说，“我昨天还跟你大哥商议呢，趁着年前买点东西回来。”
又问何小西：“你那东西好卖吗？今天卖的怎么样？”
“可好卖了，半拉上午就卖完了。”何小西实话实说。
都是自家人，也没有人羡慕嫉妒恨，想霸占她这点利润。何小西也不怕谁翘她的生意。这种小菜，会做的不难。
不会做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做出来。
听了何小西的话，陆二妹的脸上更是扭曲的厉害。“吹什么牛？大过节的人家不买鱼买肉，买你那臭咸菜？”
陆二妹不愧是破坏气氛的行家里手。有她在的地方，再融洽的气氛也会被她破坏殆尽。陆大嫂气得脸色铁青。
本来觉着，忙了一年了也该松散松散，散散心。大过节的大家都一起去集市上逛逛。
集市上会有平日没有的新鲜玩意，大家买不买都看看也好。
就这么个玩意，带着她不够生气。还是把她拘在家里，别带她去的好。陆大嫂一转念之间，就否决了原本准备带上老两口和陆二妹的计划。
带着他们闹心不说，再出点什么事，年都过不消停。
晚上，陆大嫂就把不带陆厚廉老两口和陆二妹去赶集的理由跟陆爱国说了。“集上那么多人，一眼看不到走丢了都找不着，
万一他们故意走丢，再出点什么事，大过年的多烦人。”陆大嫂只说理由，让陆爱国拿主意。更让陆爱国去跟他们说不让他们去。
得公公婆婆小姑子的事，做人儿子和哥哥的人能干，做媳妇的还是躲后头的好。
陆爱国也不想带着他们给他惹祸。说:“不让他们去也好，我去跟大伯娘说一声，明天让她帮着看一下二妹。”
“何大毛快娶媳妇了，你趁着这回赶集，把送礼的东西买了。他跟拥军媳妇虽然不是亲兄妹，我看着也是照着亲兄妹相处了，咱得把礼比照着亲兄妹去办？就多花点钱的事，让拥军媳妇有面子，脸上也好看。”
第477章奇怪
何大毛去取驴车，何小西替何大春收拾剃头挑子。把何小西的摊子一起装上车，几个人坐着驴车回去了。
到了渡口的时候，正好是晚饭之前。渡口上人流如织。倦鸟回巢的人们，都在这个时间段往家赶。
何滨没有找到机会单独跟何小西说话。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何小西走远了。
何小西刚走，何滨就把摇橹一丢:“哥，我有事儿回村里去，你先自己摇一会儿吧。”不等他三哥答应，就一下子窜到岸上跑远了。
气得何涯在后头骂他：“这臭小子，屁股上绑钻天猴了，跑那么快？”
钻天猴何滨跑到何小西家的时候，何小西还没有到家。“大头来了，有什么事吗？”马氏招呼着他。拿出为了过节做的各色炸果出来招待他。
“我有点事要跟小西说。”何滨有点局促的说道。
“他们回来了吗？”马氏一边问着，一边往大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回来了，我看到他们过河了才过来的，可能是先回陆家了吧。”
何小西他们并没有回陆家。而是路过何大毛的新居的时候，拐去了何大毛家。何小西要拿一些腌萝卜回去。加工好明天早上再带去卖。
“陆守和媳妇给你介绍了一个媳妇？”马氏也听说了，所以见到何滨就关心的打听。
借着何家的照顾，他现在也有固定的营生了。有些不要求长相，要求收入的人家或许就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伯娘，我不愿意见，是陆守和媳妇的妹妹，我不想跟那样的人做亲戚。”何滨一脸嫌恶地说道。
这话马氏就不好接了。马氏也烦陆守和媳妇。不光烦陆守和媳妇，因为新仇旧恨，他们一家子除了靳大姐，马氏谁都不喜欢。
但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是这个时代的本土男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跟侄子的婚姻大事相比，自己的委屈和仇怨，都可以忍。
沉默了一会，马氏劝他：“机会难得，好容易有个人家给你说媳妇，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挑剔了，
错过这个，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给说呢。她姐姐是她姐姐，她是她，总得见见，不行再不愿意。”
何滨坐在那里低头不语。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看着他这样，马氏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执拗。拿定主意的事，挨打都不会改变主意。
马氏叹口气:“不想见就不见吧，我去跟你奶奶说说。”言外之意，把老太太拉过来支持不见，等何滨爹娘发难的时候让老太太护着孙子一些。
何小西正好进来，听到了个尾巴，问:“跟干奶奶说什么啊？”又问何滨:“你怎么过来了？”也猜到是有什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的事。
何滨帮着从驴车上往下搬东西。看着空了的榨菜坛子，“卖完了啊？这东西这么好卖？”转移话题的意图太明显了。
何小西也不拆穿他，回答:“嗯，半上午就卖完了，特别好卖。”
“好卖今天就多做一点，”柳氏提议。
大家都觉得她说得对。
“不用多做，还做昨天那么多。”何小西说。她要开始执行她的饥饿营销。做多了还怎么完成？
“我们不能做多，要给人一种咱们家的菜好吃，来晚了就买不到了，供不应求的印象，就会有更多的人慕名来买，名声就自己打起来了。”何小西解释。
大家虽然还不能理解，但是听何小西发号施令习惯了，也习惯性的听从。
柳氏她们洗干净手，开始围着给腌萝卜切花。
何小西问何滨:“你过来有什么事？”
何滨正在愣愣的想何小西的说的那一套营销手段。等何小西问他话，才猛然回过神来。“今天下午，我遇到大秀她爹了。
他坐船过河之后，只一会的工夫就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太好。我觉得挺奇怪的。”
确实挺奇怪的。过一趟河的钱虽然不是很贵，但是也没有便宜到坐船过去溜达一圈再回来的地步。
何小西问何滨:“他手里拿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没拿什么东西，空着手过去的。”何滨回答:“他过去回来我都扶了他一下，没看到他拿了东西。”
尤其回来的时候，因为好奇他这么短时间之内就回去，何滨仔细的看了他。
何小西觉得凭空猜测，也想不出什么来。喊何大毛:“大毛哥，你跟我一起去河南沿大院一趟。”
河南沿最近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昨天晚上，大院里发生的案子。何小西猜想，何兆宽去河南沿，估计也是去大院里的可能性大一些。
何大毛正抱着他闺女玩呢，舍不舍得撒手，不愿意去。抱怨着:“不刚从那边过来吗？又过去干什么啊？”
冬伯娘摸索着把他手里的安安抱过来。“你这孩子，小西让你去肯定有事，赶紧去吧，把孩子给我，我给抱一会儿。”
何大毛抬眼看看，见何小西一副耐性快耗尽的样子。赶紧把他闺女塞到冬伯娘手里。“来了，来了，我就问问去干嘛，我又没说我不去。”
三个人到了河南沿大院里。何小西问守在这里的陆二伯:“二伯，下午何兆宽过来了吗？他来干什么的？”
“何兆宽？来过，说是来随便看看的，没干什么就走了。”陆二伯说。因为路过这里的人都要进来看看，所以何兆宽的行为不算异常。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单独看都正常，但是结合起来就不正常了。
何小西在大院里查看，试图看出何兆宽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大院里还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只有大门门前有一片地上，颜色比周围深。估计是当时小光受伤留下的。除此之外，何小西暂时还没有发现其它异常。
陆二伯用一只小簸箕端着满满一簸箕草料去喂牲口。地上还有铡好的草料剩在那里。何小西那笤帚给扫到一堆。
这里只有他们家的大白马寄存在这里，一簸箕草料足够了。剩下的这些要等到下一顿的时候再放到食槽里。
何小西刚扫好，陆二伯就拿着空簸箕回来了。把那一小堆草料装到簸箕里端走。何小西有些纳闷他们家的大白马什么时候长食量了。
何小西顺着陆二伯过去的方向，终于找到了大院里的异常。走过去看多出来的那两匹骡子。
第476章包圆
“哪能呢，我可是巴不得留在您这吃一顿饭呢，吃了您的，就省了我们家自己的了。燃文小说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就是今天实在太晚了，
下次有机会吧，肯定得尝尝大嫂的手艺。”何小西也半真半假的，跟杨大嫂调侃着。
真不是何小西不想留下赏脸吃这顿饭，而是何大春还在集市上等着呢。而且，她带孩子们出来一趟，得带着去集市上逛一逛，买点过节需要的东西。
像小鞭炮、写门对子的红纸、糖果、瓜子……，这些东西都要买一些回去。
到达集市外头的时候，何小西让何大毛去寄车。她领着孩子们先进去。何小西自己抱着被褥，大妞懂事的要帮她背着露露。
“你把她放在地上让她自己走，你只要牵着她的手就行了。”何小西说。
主要是露露年龄渐长，而且现在是冬天穿得厚实。鼓鼓囊囊的一团，不管是抱着还是背着，都挺累人的。
谁家的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何小西也不能这样使唤人家的孩子。让大春哥看见，该心疼了。
大妞和潇潇一左一右牵着露露的手，走在何小西前头。小驹没有人的手可拉，抬头眼巴巴的看看何小西，伸手牵住她的衣襟。
何大春的摊子前，依旧排着七八号人等着。何小西问他：“大春哥，你中午怎么吃的饭？”何小西这话是帮大妞问的。
前几日何大春在渡口上摆摊的时候，因为人多，好几次都忘记回家去吃饭。还是大妞看着他总也不回来，拎着饭给他送去。
这么冷的天气，又没有后世的保温壶、保温桶之类的保温用具。一路走过去，饭都凉了。惹得大妞生她爹的气。
何小西眼如利刃，瞪着何大春。意思:你要是敢再说没吃饭，老娘饶不了你。大妞也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她爹的回答。
“吃了呐，哪能不吃呢？吃了一个黄烧饼，夹了你们给我留的榨菜和羊肉，喝了一碗豆芽汤，吃的饱饱的热乎乎的。”何大春笑着道。
还喊着旁边摊位的人给他作证:“老哥，我中午吃饭跟你一起吃的，你可以给我作证。”
隔壁是一家卖年画的摊子。那家男人大笑道：“老弟，你这闺女跟妹子够厉害的啊？跟审犯人似的审你。”
“你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什么叫跟审犯人似的，我妹子和我侄女那是心疼我哥呢，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啦。”
何大毛寄好了驴车过来，正好听到那人说话，十分不乐意的反驳他。
那人赔笑道：“是，是，是我不会说话。”大过年的，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起争执。大家都一笑而过。
何小西觉得这人脾气还算随和，而且说不定明天何大毛还得跟人家当邻居。为了缓和关系，决定买几张他家的年画。
反正都要买，买谁家的都是买。
何小西买好年画，把被褥寄放在何大春的摊子上。带几个孩子到集市里头去逛逛。“大春哥，我们去集市上看看，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没有什么要买的，你看看有卖头花的、头绳的，给我们妞买点戴。”何大春说着，掏出钱递给何小西。
“爹，我有钱。”何大妞把杨大嫂给的那两毛钱压岁钱，拿出来展示给她爹看。
小驹也很义气的把钱拿出来：“春爷爷，我也有钱，我给大妞姑买。”
再谦让下去，太阳都下山了。何小西接过何大春递过来的钱。这钱必须得接，用他的钱给他闺女买东西，他才能高兴。
何小西心疼大妞，怕她累着。可不会心疼何大毛，替他养他那一身懒肉。吩咐何大毛：“大毛哥，背着你侄女。”
何大毛很听话的，把露露背在肩上。
何小西牵着潇潇，让大妞牵着小驹，嘱咐着:“尽量别走散了啊，如果真走散了，就先到你爹的摊子那等着，别瞎跑。”
这个年代的集市上特别热闹。尤其是过年期间，不仅有贩卖各色杂货的，还有舞龙舞狮的、踩高跷的……，各种杂耍。
在一个套圈的摊位前面，何大毛站着不愿意走:“唉，妹子，咱们套两把再走吧？”
要是不看脸、不看人，没有那一声妹子。都能以为这是谁家儿子，在跟老娘撒娇呢。何大毛为了能玩，也是舍了本钱了。
“只能套两把。”何小西回答。只不过何大毛想套的两把，跟她说的两把根本不是一码事。不过迫于何小西的淫威，何大毛也不敢反驳。
两把就两把吧，总比一把都没有强。
“你这丫头，一把就一毛钱的事，你哥玩就玩了，大过年的，看把你厉害，跟管犯人似的。”
他们就站在套圈的摊位旁边。那摊主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在一旁挑拨离间。
何小西没有蛋，都觉得蛋疼。真他娘的哔了狗了。
何小西这是替摊主着想，不让何大毛多套。要是让他放开了套，他今天能把摊子上的东西包圆了。
摊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会儿有你哭的。何小西心说:我还不管了，回头你求我管我都不管他了。
刚刚人家卖年画的说跟审犯人似的，他跟人家翻脸吵架。这会套圈的摊主也这么说何小西呢，他倒觉得人家说得对了。
还跟着附和:“就是啊，妹子，大过年的又不贵，让我多玩两把吧。”
何小西翻个白眼。不管了，随便他去吧。
何大毛被白了一眼也不在意。喜滋滋的掏钱，跟摊主买了一大把圈。不仅自己玩，还给几个孩子都分了几个。
几个孩子就是送钱的主。套了半天，基本没套到什么。把摊主喜得，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嘴咧着露出一大排烟熏的黄牙。
不过，一会儿工夫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何大毛除了最先两个手生，没找到感觉。剩下的那些，个个不落空。
每个都套在一件商品上头。引得旁边围观的人，高声喝彩叫好。
何小西看着摊主苦着张脸抓耳挠腮着实可怜。到底于心不忍，把何大毛给叫停了。
捡了几样套中的，他们家能用上的留下。剩下的连同没套的竹圈，一并还给了摊主。摊主弓着腰，作揖道谢。
何小西他们又逛了一圈，买了些家里能用上的东西。又给三个女娃子买了点扎头的饰物。
何小西看看天色不早了，集上的人陆续开始离开。也喊着何大毛，一起回到何大春的摊位旁边。
第475章走狗烹
实际借口大车被偷了，就能说清大车的去向。火然文ｗｗｗ．不仅能把车领回来，还能跟这件事洗清关系。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可是他们不行，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报案的机会。
若是一早就知道大车是被何领群拿了去做盗窃的工具，发现何领群被抓，赶紧声明车子被偷了就好了。
如今再说，前言不搭后语，许多事情也对不上、说不清啊。
“不行，这骡子一早就得喂，咱们家骡子丢了，不可能一直不声张啊，现在再说人家也不信。”何老六摆手否决了他大孙女的提议。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前半句说的就是，要想把马喂好了，在凌晨时分就得添草料。
所以如果是丢了骡马的人家，至少清晨就得发现牲口丢了。现在都下午了，说什么也不赶趟了。
法子是好法子，就是错过了使用的最佳时机。不仅没有用，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平白惹人怀疑。
不仅不能说，还得编造一套说辞，给他们家的大车一个合理的去向。
“好在大家都知道咱们家的大车是旺发给赶走了，干脆就说他没还回来好了。就是可惜了咱们家的大车了。”一家人别提多心疼了。
何小西他们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就出发去何招娣家。何小西还是前世去过杨文远家。那时候是招娣家的大闺女出生，何小西去探望招娣娘俩的。
已经数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街道还是原本记忆中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何小西一下子就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黑漆木门。
估计是为了办喜事才上过一遍油漆。“砰砰砰，”何小西在门外敲门。“谁呀？”有脚步声过来开门。
杨文远的大嫂，之前买蚊帐的时候还见过的。杨文远大嫂也一眼认出来何小西了。“你……，来看文远媳妇的吧？快进来。”
又扬声朝门里喊道:“弟妹，你的小姐妹来看你了。”“快进来，来就来了，还带东西。”虽然说着客套话，可是看到东西，明显比刚才的笑容更灿烂几分。
何招娣穿着一身红衣裤站在门旁，却满面泪痕。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强颜欢笑，终于来了一个能诉说委屈的人了。所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了。
何小西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并没有劝她不要哭。如果重活一生，还不能护着他们肆意的哭笑，重来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招娣年纪小，又是爹娘宠着长大的，有不对的地方大嫂你得多担待着点。”何小西接过杨大嫂递过来的热毛巾。
一边给招娣擦脸上的眼泪，一边跟杨大嫂说着客套话。
又问杨大嫂:“嫂子，怎么没看到大妈啊？”
“他奶奶走亲戚去了。”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走亲访友。
给他们倒了热水喝。“路上冷吧，喝点热水暖和暖和。”抱着露露夸赞:“这孩子长得真俊。”一个孩子给了两毛钱的压岁钱。
压岁钱这玩意就是讨个吉利。各家谁家的孩子都不少，也就是把钱从左手换到右手，大家换钱花罢了。
何小西也赶紧掏出钱来，给杨大嫂家的孩子一个孩子发了两毛钱。
何小西知道杨大嫂，就是因为孩子多，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所以人就特别显得斤斤计较。
但也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属于你送上门的便宜她占，你不给她也不硬想。
就是那种跟谁都分得特别清，谁也别想沾她一星半点。在招娣的其他妯娌里，她算是比较好相处的。都是穷闹的。
后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何招娣家在兄弟几个里也是最好的。只有杨大嫂表现的不卑不亢，不像其他人各种巴结。
所以何小西对杨大嫂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尤其她家的几个孩子，教养的也非常好。“谢谢阿姨。”依次跟何小西鞠躬道谢。
“这几个孩子，长得又好，还特别有礼貌。”何小西跟杨大嫂互相吹捧着。
“吃过饭了吗？怎么这会才到？”杨大嫂问。
“吃过了，我们村在印刷厂那里有个大车店，我们一个哥哥在那里负责，今天去他那里有事，顺便过来看看招娣，在他那里吃过了。”何小西说，
“明年开春，我们村还要在那里盖一个饭店，我叔去那里负责。”指了指何招娣，说明这个叔是招娣爹。
听说何招娣的爹明年就负责饭店了，杨大嫂特别替她高兴。“是嘛，那太好了，要是能把一家子都带出来就更好了，省得受气了。”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们家都知道了结婚那天招娣爹被她奶奶打坏了。但是为了招娣的面子好看，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现在被她一句话说漏了。笑容就有些勉强。解释着:“亲戚离的近了，来往起来也方便。大叔有本事了，我们也跟着沾点光。”
何小西也知道，招娣这样亲戚介绍的亲事，根本就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事也瞒不多久。
杨大嫂算是厚道的了。说得话也是为着他们着想。要像招娣的另一个妯娌，早就开始嗤笑她了。
这世上不缺恨人有笑人无的人。能像杨大嫂这样明白的人不太多。确实是，亲戚富了，总比亲戚都穷强。
不说沾光不沾光，就是不会跟自家借钱就是一个大好处。不然天天来打秋风，也挺让人郁闷的。
都说救急不救穷。吃紧当忙的时候，有钱的亲戚就有可能有能力又愿意伸把手。总比大家都穷有心却无力强。
何小西笑笑，算是认同了杨大嫂的解释。岔开这个话题:“我今天就是跟大毛哥来认个门，初二那天好来接招娣回门。”
寒暄了一会，杨大嫂就让他们回招娣屋里单独说话去。何小西才把跟招娣爹娘商议好的事说给她听。
回娘家冰锅冷灶的，去了比不去更丢人。现在虽然是换个地方回门，但是也不耽误见爹娘。在杨家这边也有个交代。招娣当然不反对。
冬伯老两口都是多年的长辈了，人品性情肯定没得说。认这样的干亲，何招娣也愿意。
说定了这事，何小西就出来跟杨大嫂告辞了。
“你看看你们，好容易来一趟也不吃了饭再走，嫌我们家饭不好吃呀。”杨大嫂半真半假的埋怨道。
第474章狡兔死
听说大车被何领群赶走了，何老六大儿子的心就一沉。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ｃｏｍ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觉得辆大车，十有八玖是回不了头了。
但他爹交代的两件事情，他好歹算是完成了一件。他爹那一关也算能过了。何老六大儿子急匆匆的回去了。
“李旺发已经收拾东西走了，就是那车，他说是让何领群给赶走了。”何老六大儿子给他汇报，“咱那大车不会出什么事吧？”
“要不要托人问问何领群把车放哪去了？”何老六大儿子问他。
何老六摩挲一下自己的头顶，沉吟片刻说:“给你孙叔家的节礼准备好了吗？我们去送的时候托他打听一下。”
“准备好了，”他大儿子答道。
没有了何领群做狗腿子，他们就像是把蒙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
以前何领群在他看来就是一条冲着他摇尾乞怜的狗。高兴了，给给他扔一根肉骨头；不高兴了，就踢一脚。如今失去了，才知道重要性。
可是他都高高在上端了一辈子了。如今再让他俯下身去，跟那帮泥腿子打交道，他也拉不下这张老脸。
“你去外头打听一下，看看昨天晚上事情的经过。”无人可用，何老六只能支使他儿子去。
他儿子也不想去。他去了也不知道该找谁打听。他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前半段还是他们主导的，怎么后来受损失、难受的反而是他们。
他突然想到一个词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老六的大儿子也不知道该找谁打听，只能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荡。
“兆宽，吃过饭了吗？你爹在家吗？”另一位族老过来问他。
何兆宽眼睛一亮:他自己出去打听不到，可以问这些人啊。忙回答:“五叔，我爹在家呢。”领着人进了他家。
“六哥，你怎么不去领群家看看？”来人问何老六。
“我现在是心灰意冷，不想多过问村里的事情了。”何老六何老六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他的话把来人噎得个半死。
那人在心里暗想:你撇清的倒快。这才刚一出事就被你丢一边去了。何领群比你儿子对你都孝顺，给你出这么多年的力。
狡兔死走狗烹。来人对何老六有了不好的看法。他对待何领群的态度让人寒心。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想说的话，如今一句都不想说了。
“你来有什么事吗？”何老六不想说关于何领群的话题，转移话题道。
“没什么事，这不快过年了，我来看看六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来人开始防备他，自然不说原本来的原因。
只是胡诌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何老六捋着他的山羊胡须，欣慰的点头道:“还得是咱们这些老兄弟，其他人都靠不住。都办的差不多了，若是有需要我让兆宽去喊你。”
又闲聊了几句，来人准备告辞。“我走了，家里还忙着呢。”意思是，我家事情多，没事别麻烦我了。
又想起一事来，问何老六:“六哥，你们家大车借给村上驻的当兵的用了啊？”言外之意:你跟当兵的关系这么好，
帮帮何领群只是举手之劳吧？这你都不帮他。不帮他就算了，他家老小你也不给护着一些。
何老六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家大车的下落，只能呃呃啊啊的应着。让来人对他意见更大了。
待来人一走，何老六马上让他儿子去看看:“赶紧去看看，咱家大车是不是真在当兵的那里？”
何兆宽急冲冲的跑出去，来到陆家老宅的外头，贼眉鼠眼的张望。
“连长，有个人在外头张望了半天了。”一个小战士说。
“密切关注就行，只要不是搞破坏，就不要惊动他。”连长以为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奇的村民来打听消息的，也没有在意。
因为跑来观察的村民并不在少数，所以战士们也就没有特别关注。
何兆宽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正想离开呢，突然从远处走过来两队战士。
“他娘的，这破车把老子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老武，这帮贼不行啊，太他娘的抠门了，你也抠门，你也不看看，人家村里的车都换成橡胶的，
你也赶紧找个门路，弄一个来咱也换上，下次出门就不这么受罪了。”老袁一边走，一边拿话埋汰着老武。
躲在角落里的何兆宽听了这话一愣，他们家的车难道被何领群拉去做作案工具了？那就糟了。
赶紧过河去河对岸的大院里查看。
到了大院里，心都凉了。哇凉哇凉的。真是他们家的大车。
失魂落魄的走回村子。引得何滨频频看他，都走出好远了还在看。何涯问他:“大头，看什么呢？”
调侃他:“想娶媳妇了吧你，他们家大秀听说这次相亲又黄了。”
“胡扯什么呢？你那嘴就没有个把门的，什么话都瞎胡扯，怎么能用人家姑娘家开玩笑？”何滨像个哥哥似得，把他哥训斥了一通。
“你就是没个正形，我是在看大秀她爹过河这一小会就回来了，他是过去干什么去的？”何滨一说，何涯也疑惑起来了。
“是啊！他过去才有多大会啊？我得算算，好像就摆两趟船的时间。”何涯眨巴着眼睑眼睛说，“管他呢，或许他就是钱多坐船玩的。”
何涯大咧咧的说着，又想起之前的话题:“陆守和的媳妇给你说媒你还拿什么劲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行了啊！”
他一说到这个话题，何滨就不乐意听。转过身不搭理他。他依旧喋喋不休的嘟囔。
“陆守和媳妇不好，她那个妹妹想来也不怎么样，我不想找那样的。”何滨被唠叨烦了，回他一句。
上次他们家跟齐麻子家到村部门口评理的时候，陆守和媳妇说何小西的坏话。因为这个，还跟陆拥军起了争执。他都听说了。
有这种多嘴鹩舌的姐姐，他就不乐意这门亲。不想跟陆守和媳妇那样的人做亲戚。
何兆宽回了家里，把大车的去向跟他爹说了。何老六也半天回不了神。“爹，这事得怎么办啊？”何兆宽问他爹。
“要不，咱们对外就说咱们家的大车让人给偷了吧？”大秀在旁边出着馊主意。
第473章装死
何小西前脚走，老武后脚就催促老袁:“赶紧的，把人提出来送走。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并让人去通知老胡带人过来支援。
老胡不疑有他。认为这帮暴徒穷凶极恶，老武要求支援也在情理之中。带着人就过来了。
何小西他们过河不久，老武一行也过河走了。
早起的村民看到何领群跟一群脸生的人一起，像是串糖葫芦一样被绑成一串押解往村外去，都跑过来观看。
面对表情严肃，荷枪实弹的队伍，大家也不敢像平日那样过来打招呼。只在一旁悄声议论着。
“怎么给抓起来了？这是往哪送啊？”
“不知道啊，没听说，难道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外头呼啦啦的有人在跑，我们也没敢开门，也没敢电灯。”
……
他们身后的水洞村西村，何领群家里，被陆友湖家的人围住了大门。
“别围在这儿了，快去看吧，四队队长带人把何领全群家给围着了，正要打架呢。”有人看戏不怕台高，通知众人快去围观。
此地民风彪悍，这四个字也不是白给的。陆友湖的大哥，拿着一条担水的杠子冲进何领群的家里。把他屋里，直接捣了个稀烂。
如今的人家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些箱笼和锅碗瓢盆。另外还有些水缸和坛坛罐罐。
就是箱笼，也很少有好木料、硬木料做的。大多数都是梧桐木这一类的软木料。这些东西哪里经得起他这一通，携着怒火的打砸。
不说坛坛罐罐、锅碗瓢盆这些易碎的，就是一口红漆的大木箱子，也被他砸了个粉碎。何领群两口子卧室里的床，都让他捣了个窟窿。
这也是本地的一个习惯，证据确凿都是先打砸一通再说话。就是怕磨磨唧唧，万一有人来说情，碍着情面不好发作。
不远处的何老六家。“爹，这事怎么办？得赶紧拿主意啊？”何老六的大儿子，从外头回来的。跟他爹汇报完外头的消息。催促他爹想办法拿个主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老六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想来是在骂何领群。
“你去跟李旺发说一声，就说他那事有人知道了，可能包不住了，让他赶紧找个地方躲一段日子。”何老六吩咐他大儿子。
他说的那事就是何凤英的那件事。那件事就是他给了齐麻子家钱，让齐麻子家改的口。可是他让李旺发躲起来，却不是真的因为这件事。
是因为昨天何老六听说何小东他们拉回来一车的货。一时找不着何领群，只能让李旺发给他捎了个信。
何领群嗜赌成性，三天两头不着家在外头赌博。何老六要找他只能让同样嗜赌的李旺发给他带信。
如今何领群被抓了。当务之急是哄着李旺发出去躲躲，免得把他们供出来。
“咱家大车让李旺发赶出去，到现在也没给送回来，我怎么去啊？”何老六的大儿子问他。
“你自己想想办法，赶紧去，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这么多事。”何老六呵斥道。他大儿子只得灰溜溜的出去了。
“你顺便把咱家大车赶回来。”何老六追在后头嘱咐着。
不说何老六在家焦急的等待消息传回来，只说陆友湖家堵着何领群家的大门。他大哥执着杠子把领群的屋里捣了个稀巴烂。
周围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基本都弄清楚了他们因为什么事来此行凶。本地人就称这种出气的行为就行凶。
带着**害自己村子。还差点把人孩子，一枪给崩了。这事说出大天来也是他们没理。大家就不好出言相劝了，只能站干岸看着。
何岭群的奶奶看着陆友湖他大哥，捣完何领群的屋子，又要往其它屋子里去。这要是都被砸完了，日子就不用过了。
抱着陆友湖他大哥的腿，跪在地上哭求:“老爷勒，你就行行好吧，可不能再砸了。”陆友湖的大哥被她抱着腿，动都没法动。
也就陆友湖家仁义。换个人直接一脚把她踢开，照砸不误。他们这边讲着年岁大了，不好动手。按说这事就能到此为止了。
何领群的一个弟弟，偏偏不识相。也抄着家伙冲出来，叫嚣着:“欺负人欺负到门上了，老子特么的砸死你们，砸死了老子给你们赔命。”
这一下就不好办了。陆友湖家想就坡下驴，都没坡可下。想放人一马都没有机会。
站在人群前头的柳得全，想想早晨何小西的态度。觉得何小西的意思，应该是想教教何领群家的其他人做人。
看着这嚣张样，是该教教了。要不然这水洞村，都搁不下他们家了。做错了事，丝毫没有悔意。
按照以往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出了这种危及人性命的恶劣事，一家人全跪下给人赔罪都不为过。
虽说是新社会有新规矩。但是，老一辈的人还是觉着老规矩，有些还是得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以后谁想祸害邻里，就祸害邻里了。
柳得全也觉得借陆友湖的手收拾何领群家，这事做起来既解气又牵连不到他们。“这个龟孙子，够圣人蛋的。”柳得全煽风点火道。
他旁边站着的陆姓的人，本来就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的想上了。被他这么一挑拨，火气噌噌的都上来了。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一群人一哄而上，把那个叫嚣着打死人偿命的小子按在地上，一顿老拳，打得鬼哭狼嚎。
谁都是爹生娘养的，皮锤搋在身上都疼。等柳得全看打得差不多了，带人上去拉开的时候。那小子都被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好在如今村里有现成的医务室，送去就可以救治。他们家人把他送去医治，半路就幽幽转醒过来。原来还不是真傻，刚才是躺地上装死。
一场闹剧，如何小西希望的那样开始。也如她希望的那样结束。连结果，都是她希望看到的样子。
何老六的大儿子借了村里其他人家一头毛驴，顺利的找到了李旺发。
一番花言巧语把李旺发唬得魂飞魄散。当即就收拾了东西，准备躲出去躲躲风头。
“我们家大车呢？”何老六的大儿子询问李旺发。
“大车让何领群赶走了，他说给你们家送去，没给你们送去？”李旺发反问道。
第472章摆摊
后世的人，大鱼大肉敞开了吃。或许不会觉着这种小榨菜是美味佳肴。可是在这个物资匮乏、食品单一的年代，小榨菜对人十分有吸引力。
一根葱，一勺酱，就一沓子煎饼就是一顿饭的年代。突然出现的不一样的吃食，特别让人有品尝的**。
国人购物喜欢跟风扎堆。见一个人围过来，旁边的好多人纷纷围过来。
何小西也顾不得送他大哥了，匆匆的交代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就赶紧忙着去卖她的小榨菜了。
何小西早有准备。新品食物，总得让人品尝一下味道。她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信心，也不怕人尝。
何小西拿出一只碗来，里头放着她事先切碎的榨菜。一人一小勺，无论是佐粥还是卷烧饼里，都一样美味。
“五分钱钱一斤，”何小西回答了一个老汉的询价，“您先尝尝，觉得好吃再买。”
五分钱的定价，并不算贵。没经过加工的萝卜，还得三分钱一斤呢。
有点闲钱的人，才会在集市上买饭吃。所以第一批顾客尝过之后都很痛快的掏钱买了。
“就这样直接吃也行，如果您家里有香油，拌点香油吃着更香。”何小西介绍着，“拿回家不要总放着，放时间长了就放坏了。”
这个跟腌出来的黑咸菜不一样，不能长时间存放。可能保质期短，是这种榨菜最大的缺点了。
何小西一边介绍，一边给众人称重量。称好以后拿芦苇叶和荷叶帮大家包起来。拿草绳捆扎好。
集市上人多，不一会就把一坛子榨菜卖完了。后头闻讯赶来的人就没有买到。“丫头，还有吗？”
“没有了大娘，卖完了，我们明天还来，还在这个地方。您明天来吧。”何小西大声的说。
“那我明天过来买，你们一定得来啊！”那位大妈很遗憾的走了。引得其他人也过来询问何小西卖的什么，怎么卖。
何小西想起来，后世有一种销售方法，叫做饥饿营销。就是控制供货量，给人展示一种供不应求的错觉。
她今天怕销售不好，没敢多带，就带来一坛子。没想到无意间得到饥饿营销的效果。也算是无心插柳。
何小西没有把摊子收起来，而是挪到了对面何大春的摊子旁边。交代何大春:“大春哥，我把摊子放在这儿，你给看一下，
有人问你就说卖完了，明天再来，我带着他们去城里了，下集的时候我们来接你。”饥饿营销接着让何大春帮着执行。
“大毛哥，你去把车赶到集头那里。”何小西吩咐何大毛。因为何领群被收拾了，何大毛不用盯着他了。今天被何小西抓过来当车夫。
“好嘞。”何大毛答应着，一溜烟跑去赶车了。
何小西让他跟来，还有一层用意。初二接何招娣回娘家，得娘家哥哥过来接。何小西准备让他充当娘家哥哥。
何小西收拾了一下，把来时候垫在车上的褥子让秦文锦抱着，她自己则拎着带给招娣婆家的礼品。带着众人到外头跟何大毛汇合。
“这里，这里。”何大毛蹦起来晃着胳膊高喊。他个子不高，集上人又多，很容易就把他湮没在人群里了。
看到他这样，其他孩子也都学着他的样子摇晃着胳膊。
何小西把褥子铺在车上，把孩子们一个个安排坐好。“先去艳明哥的大车店，咱们中午吃他。”何小西坏心的想着:得把陆艳明心疼死了。
陆艳明一看他们这个饭点过来，哪里还猜不出他们的来意。虽然心痛的无法呼吸，但是拒绝的话是不敢说的。
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来啦？吃过饭了吗？没吃吃点吧。”
何小西哪里会真占他这点便宜？而且，她也不能带头坏了规矩。不然人人都来占点便宜，大车店早晚得黄。
就算是陆艳明会把他们吃的补上，陆艳明那点收入，也架不住日积月累。
“行了，你别跟我们在这瞎客气了。你那心里这会不定怎么心疼呢？大话说完了，我真白吃白喝了，你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呢？”何小西揭穿他。
其它的都是小事。万一心疼得狠了，给他们上点十香肉包子就惨了。
“嘿嘿嘿。”陆艳明赔笑，“哪能啊，你把你哥猜心的就这么抠门啊。”
话是说得大方，等何小西把钱塞给他的时候，他客气都没客气就装兜里了。还要得了便宜卖乖:“你看看，我要不收怕你心里过意不去，我就收了啊。”
这种人，也是没谁了。不过，水洞村就需要这样一个管家的人。不然手松一点，公家的钱送人情不心疼，他们什么时候能修上桥？
没看到后世八十年代以后，许多村子都成了白条村。外面欠的外债七窟窿八洞的。
吃过饭，何小西找到陆艳明摊牌:“秦家的姑侄俩，在我们家住有点不大方面，我想着是不是放你这儿，你给照顾一段时间，
也不用太久，就一冬天，明年开春，你们这后头盖房子开饭店用，就让她们去饭店里跟时来叔干去了，行不行一句话吧。”
“这个，……”陆艳明想拒绝，但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这么定了。”何小西强势道，“也不全让你们养着，我们家现在做榨菜卖，可以让她们在后边靠着街道那里摆一个小摊，卖点榨菜。
忙的时候给你们帮忙，闲的时候可以让她们去摆摊。”
“你那些榨菜真的好卖啊？”陆艳明问。
“那当然，我们早上带来的那一坛，你亲眼见着的，满满一坛，就这半上午就卖完了。”何小西说道。
“这么好卖啊？”陆艳明感叹。
当然其中有临近年关，集市上人多，什么吃食卖得都快的缘故。但何小西不会傻兮兮的告诉陆艳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艳明没法再拒绝了，点头同意。
若是今天之前，何小西都不敢说这话。现在，她知道她的榨菜确实有销路，底气也就足了一些。就算没有过年人多的加成，这里人流量也不少。
保守估计，一天也应该能卖到他们一上午的量。养活她们姑侄俩自己，应该绰绰有余了。
第471章开胃
柳得全还得考虑收买人心的问题。何小西考虑的就简单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在何小西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祸不及父母妻儿这种说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何领群是家里老大，就像他的名字说的那样领群。领来一群。他底下有一群弟弟妹妹。尤其他那几个弟弟都不是好货色。
如果不把他们整治老实了，难保其中不会再出现一个何领群第二。
陆友湖家里虽然只有兄弟两个。但是这次是跟异姓起冲突，还占着理。只要他们家吃亏，陆姓人家应该都会出头。
今日何小东本来就预定好了要出门。就算何小东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何小西也会找个理由把他给支开。
没人领头的西何，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这件事如果有人出面调停，就是道个歉赔点钱的事。
没人出头调停，双方必然话赶话火气上头。真正冲突起来，何领群家的人不死也得让东陆的人扒一层皮下来。
借着喝羊汤把话给柳得全说完。何小西又溜达到了隔壁，找到老武。何小西问他：“这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盗窃案了。持枪抢劫案件，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坏。肯定得送到市局去。何小西这样问，也是明知故问。
老武瞥她一眼，意思表达的很明白: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不要跟我玩这些里格朗。
“这么回事，今天那个受伤的小孩小光，他们家肯定得找何领群家出气去，这是我们乡下的传统，
你们不好插手。”何小西说，“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老袁跟老胡都支开。要不让他们俩一起去押送犯人去？”
老武一边腹诽:你也不大，还喊人家孩子，说不定人家年龄都比你还大呢！一边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乡里人家，就是打几下也出不了人命，这你尽可放心。我已经安排好柳得全了，有他看着不会出事。”何小西保证着。
“你要觉得实在为难，带着人躲到乡里去也行。”何小西游说道。
老武抿着嘴，不再吱声。何小西就知道，他这是默许了。
何小西笑笑，殷勤道：“我们今天进城，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用，我们有大车了，这伙人作案的时候，赶着一辆大车来的。”老武回答。说到大车的时候，他又想起来。
真他娘的邪门，还真叫何小西他哥说对了，这伙人真赶着大车来的。不仅赶着车，还给骡子包着蹄子，带着笼头。
“你哥可真不是一般人啊。”老武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恭维着。上次何小东一眼看穿他的伪装，这次又一下猜中那帮暴徒的行动。
如此神人，不得不让老武佩服。
村里人为了区分何小东和陆爱国，说到你哥就是何小东，说到你大哥就是陆爱国。老武他们也跟着这样叫。
何小西估摸着，这是她哥哪里又表现得异于常人了。打着哈哈道:“那是，你也不看是谁哥？”
何小西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深入谈这个话题。起身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何小西到了何家的院子里，大人孩子都起来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她回来就可以出门了。“出发，咱们到集上买黄烧饼吃去。”
“吃黄烧饼喽，”孩子们高兴的欢呼。
一听有吃的，笑笑不愿意了，也非要缠着跟着一块儿去。何小西哪里敢带她？快过年了，集上人挤人摩肩擦踵，去晚了都没有下脚的空。
万一把她丢了怎么办？赶紧哄她：“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捎两个大黄烧饼，他们跟着去的，只能吃一个。”
这话也就哄哄笑笑，像露露和潇潇这样的女孩子，一个黄烧饼她们也吃不了。笑笑摆弄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同意不跟去了，留在家里。
何小西冲着秦氏姐妹摆摆手:“咱们走吧。”
何小东他们挑着担子的，走在前头。一群妇孺跟在他们后头。到了对岸，套好大车和驴车。把陆艳明的货装上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集市出发。
他们到了的时候，集市上已经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人了。他们今天以玩为主，做生意只是顺带的，也没必要往里面跟别人挤。
何小西在集市的头上捡了个地方，把摊子摆下去。又在对面给何大春找了个地方，让他放他的剃头挑子。
本地有俗语:饱洗澡，饿剪头。意思是说，空着肚子的时候，坐在那里弯腰低头的剪头，不难受。吃饱了再洗澡不会晕。
所以一些人，会在一大早跑去剪头。等剪完头再买点东西填饱肚子。
剃头匠的挑子，就是他们的幌子。不用吆喝，大家就知道他是剃头的。和后世理发店门外挂的旋转灯是一样的作用。
何大春刚放下挑子，就有人围上来问价格。不一时就围了一群人。年前理发店生意兴隆真不是光说说而已。
何大春又顾不上他闺女了。何小西拍拍大妞的肩膀，“走，姑姑给你们买烧饼吃。”何小西带着大妞走回路对面。
剃头匠的摊子，不能跟卖吃食的放一起。这是规矩。因为怕剪下来的碎头发茬子被风吹到食物里去。
何小东已经和何大毛一起，把摊子给何小西他们支起来了。旁边就是一家打烧饼的铺子。何小西掏钱买了一摞烧饼。
除了给几个孩子吃的，还给何小东他们准备一些做干粮。拿大荷叶给他们包了一包榨菜卷烧饼吃。
黄烧饼，大的五分钱，小的三分钱。吃一个大黄烧饼，在旁边卖热粥的摊子上花二分钱盛一大碗热粥，一个壮汉也基本能吃饱了。
何小西给几个小的，把榨菜卷到烧饼里。几个小家伙排排坐着，就咯吱咯吱的吃起来。偶尔站起来就着何小西手里的碗喝一口粥。
旁边摊子上吃饭的食客，看到几个孩子吃的喷香香的样子，也端着碗过来问榨菜好不好吃。怎么卖的。
辣椒酱浸泡出来的榨菜，红盈盈的，看着就开胃。
第470章命大
“看不清楚，好像是当兵的跑过去。”前些年的乱世，人们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养成的小心谨慎的习惯尤在。
只有陆家老宅，灯火通明。一个个犯人被反剪着捆绑在一起，被一串提溜着押解回来。共有七个人。
何小西低声问他大哥:“都抓到了吧？”何小东点点头。
何小东身后，有一位小民兵包扎着胳膊被搀扶过来。看得何小西心惊肉跳。“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何小东回答，后头又有人拎着两杆老式步枪过来。何小西更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老武他们并不配带步枪。胡营长他们的步枪也不是这种型号的。凭空而来的枪，只能是那帮匪徒的。
也就是说，何领群招来的人并不单纯是盗贼，而是打家劫舍的暴徒。不遇抵抗就只是贼，若是遇到抵抗就是匪。
气焰嚣张，遇到公安执法也敢暴力抗法。
大家都被惊醒了。小杨大夫和褚凤雏给受伤的民兵做了处理。
因为是贯穿伤，而且没有伤着大血管和骨头，并不需要手术。只要把创口清理干净止血包扎就可以了。
受伤的是陆姓这边的一个孩子。只有十五六岁。是新任四队队长陆友湖的侄子。这次征兵因为罗圈腿没验上。
过去的人营养跟不上，钙质缺乏，山地的人容易出罗圈腿。
水洞村这里虽然也有山，但是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山里人家，所以罗圈腿的人并不太多。
因为没验上兵，这孩子很是消沉了一阵。他叔叔没办法，只得找了柳得全说情，把他塞到民兵队伍。
这次也算命大，只是伤了上臂。细想想，上臂离身躯的距离也是十分近啊。就是离着心脏和脑袋，也就是一扎的距离。
何小西能够想到，等天亮的时候，陆友湖家得炸锅。他们家知道了他受伤是何领群带人干的，肯定会跟何领群家没完。
兔子不吃窝边草，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出于这个考虑。不被抓到就罢了，一旦抓到，家里人就遭殃了。
那孩子包扎好了还傻乎乎的呢。抱着他的胳膊，跟戴着军功章似的。露出两个小虎牙，笑的开心着呢。
现在的社会，人们的意识还停留在过去。株连依旧存在。人们依旧遵从父债子偿，子债父偿，养不教父之过这些传统思想。
何小西给大家盛熬好的羊肉汤。奶白色的羊汤，撒上青翠的芫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受伤的那孩子也站在队伍中间，跟别人嘻嘻哈哈着，等着盛羊汤喝。
他这种伤口，何小西怎么会让他喝呢？赶紧把勺子递给刘氏，走过去把他拉出队伍:“你这孩子，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不能喝羊汤？”
“没事十三婶，我身体棒着呢，这点小伤不算事。”一边说着，一边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行了你，别逞能了，待会发了就坏了，我给你拿其它吃的，咱不喝这个。”连哄带拉着，别拉到一边儿去了。
到锅屋里拿了一个昨天晚上加热过的烧鸡，拿刀剁了半个给他。“吃这个，这个有营养，吃了伤口好得快。”
那孩子害羞了一下才接过来，大口啃起来。
“小光呢？到哪里去了？”锅屋外头，陆爱国大声的问众人。
“我在这里呢。”小光嘴里含着食物，呜噜呜噜的答应着。跑了出来。“九叔，你喊我有什么事？”
“走，我送你回家，跟你爹娘说一声。”陆爱国拍着他的后脑勺说。心想:这孩子，憨头憨脑的，也不知道后怕。
陆爱国自己如今想起来，都怕得不得了。子弹不长眼，稍微歪歪，孩子就交代了。他得怎么跟人家爹娘交代？
小光是为村里的村务受的伤，于情于理陆爱国都得到他们家去说一声，慰问一下。
现在天还没亮没办法，等天亮了得派人去集市上买两只老母鸡，再买点鸡蛋回来。送他们家去，给孩子养伤。
“九叔，不用你送，我认识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小光的话，引得大家哄笑出声。这是认识路不认识路的事吗？
陆爱国领着小光走了。何小西给被吵醒的几个孩子盛羊汤喝，“喝完了估计回去再睡一会，天亮了我带你们去赶集。”
何小西也不睡了，把榨菜捞出来控干辣酱汁。今天要带过去试卖一下。
之后就给她大哥收拾要带给大姑他们的礼物。
何小东带着人把之前借去用的和没搬回来的东西都搬回来。陆艳明扛着大包跟着后头。看到何小西腆着脸笑。
何小西昨天说的话不好听，但是句句都是金玉良缘。所谓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莫过于是。
如果不是何小西坚持，说不得这会陆家二伯就陪着他遇难了。
“弟妹，东西搁哪里？”陆艳明问道，“你指个地方就行，我带着人给你放好，你哥干活你就擎放心吧。”何小西也不跟他客套。
东西全拉回来，天就蒙蒙亮了。何小西问他：“你今天早上跟我们一起走吗？我们正好路过你那大车店。”
何小西心里想着:你不跟我们走，我也得拿话把你挤兑着跟我们一起走。你不跟我们一路，我回头想把秦氏姑侄俩放那，也没人能做主啊？
“我跟你们一起走。”陆艳明说。跟何小西他们一路走，就代表过河的时候可以把船钱免了。然后，还有免费的车坐。
对于扒皮精来说，这些都是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也白占。所以回答的特别痛快，怕何小西后悔似得。
“我回家去拿点东西，你们等着我啊。”走了见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我一会儿就来，我不多耽搁，千万得等着我啊。”一路小跑着跑远了。
何小西帮着后来的这些人，也添满羊汤。自己也装上一碗，坐在一旁喝起来。
何小西倒不是说非得喝这碗羊汤，而是想借着喝羊汤的机会，跟柳得全说句话。
她悄悄告诉柳得全：“得全哥，估计一会小光家就得跟何领群家干起来，到时候你只要看着小光家别吃亏就行。”
柳得全点点头，示意他心里有数。
小光是跟着他手下出去的时候出了事。他面子上也不好看。如果他再不能由着小光家出了这口气，以后谁还愿意跟着他干？
第428章眷顾
“你们先装着，我去陆家喊几个人来帮忙。火然文ｗｗｗ．”为了让她哥嫂放心，何小西决定还是去陆家说一声。让陆家人表个态。
不过，好像效果适得其反。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在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嚣张，拉来的买主给娘家就罢了，低调一点外人也不知道，你还大张旗鼓的让婆家人来帮忙，真的好吗？
“你这个丫头，……”马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不过，这也说明她在陆家过的日子舒心。不用顾虑太多其他人的想法。做事才能这样随心所欲。这也是好事。
何小西匆匆走了。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陆爱国他们也才到家。因为二丫姐妹的事，他有些心情不好。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奈。别人家的孩子，管着名不正言不顺。
听说何小西找到卖白菜的门路，也没让他特别高兴起来。
“你们说说，咱们要不要组织人去找找。”陆爱国问大家。
“我觉着与其没头没脑的乱找，不如先在村里打听打听，之前她们都跟谁接触过？”何小西说。顾虑着闫氏母女都在，何小西说的很含糊。
“你是说，她们……，”陆爱国也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陆二妹和他娘，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我回头让得全去问问。”
知道两姐妹的去向，陆爱国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出去安排人去落实两姐妹最后跟谁接触，并找人去何家帮忙。
相比于陆爱国，何小西并不是太担心两姐妹。倒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知道，二丫姐妹这样的孩子，像野草一样生命力顽强。
跟陆二妹这种出去一趟就能被老拐子盯上拐走不同，他们对人的防备心更重，自保的能力更强。
一个个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让打他们主意的人无从下手。
前世何小西就接触过这样的孩子。
那时候，他们饭店的后门有个孩子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吃。洗碗的阿姨看他可怜给了他点吃的。
那孩子就赖着洗碗阿姨了。非要帮洗碗阿姨干活，给点吃的，有个地方住就行。后厨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反正饭店最不缺的就是吃的。至于住的地方，等客人走完了，桌子就是床。
那孩子怕被发现赶他走，天天跟何小西捉迷藏。何小西这位老板，几个月都没发现一点端倪。
当然，也有下面的人帮他遮掩的功劳。但是，能让这么多人有志一同的帮他，也是一种本事。
直到有一天，饭店里来了几个人找孩子。凶神恶煞的要何小西把孩子的工钱给他们。何小西才发觉不对。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而且已经存在好几个月了。
跟所有不幸的孩子的遭遇类似，这是个被家庭虐待的孩子。何小西一时心软，就默认了让那孩子继续待在店里。
那些人没找到那孩子，也不敢报警，就走了。可是这件事并没完。那些人跟相关部门，匿名举报他们雇佣童工。
有人突然上门检查的时候，何小西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至今都记得那孩子躲在煤气罐的洞后头的情形。
两个高高的煤气瓶，孩子就缩在后头站着。狭小的空间，让人根本不认为那后头能藏着个人。
大家一直都以为他是个男孩子。直到那孩子初潮，因为不懂，弄脏了裤子。
这个世界，老天并不特别眷顾谁。只不过有人因为安逸的生活，丧失了某种能力。
陆友强想了好久，终于想到怎么把那一千块钱弄回来。
两口子跑到陆友盛家，把陆友盛家的门砸开，进屋翻找。
几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钱的影子。只在柜子里找到一些零钱。
陆友强咬牙切齿:“再找，我就不信他们能把钱藏天上去。”本地有句俗语，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找不着。
最终，陆友强两口子也没找到钱的影子。只能把陆友盛家的粮食之类的搬回家去了。
知道那笔钱里，有一部分被陆友盛两口子给了何老六他们，赶紧跑到这几家，希望能拿回来一些。
那几个都是只进不出的货色。若是如今陆友强还是村长，他们或许会怵着一点，拿出来一些。
现在陆友强的村长被撸掉了，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平头老百姓一个，谁还会怕他？三个人一个大子儿都不愿意往外拿。
连说的话都给对好口供似得。“这钱是你弟弟之前借我的，他有钱了就还给我了，他拿什么钱还的我管不着。”
陆友强一看，这架势不行。不敢拖延，赶紧跑去找陆爱国拿主意。
“爱国，哥哥这回能不能过关，全指着你了，那一千块实在是找不着。”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得可怜。
若是不知道二丫姐妹的去向之前，陆爱国真不想管他，由着他自生自灭。这会，看在那一千块钱的份儿上，陆爱国决定帮他一把。
毕竟那一千块钱若是找回来，算是村里的公款。一千块钱，顶不少用处呢。
“行了，别哭了，大老爷们哭成那样，难看不难看，起来坐吧。”即便决定帮他，陆爱国还是看不上他。语气就不太好。
这会儿陆友强也顾不得语气好不好。只要答应他帮他，就是之音。
“那村里不要那笔钱了？”陆友强想的却跟陆爱国不一样。他想的是直接能把这笔钱免了。
如此幼稚的想法，差点把陆爱国给气乐了。你又不是我亲儿子，怎么那么大脸，跑这来跟我说这事，让我替你兜着这么大事？
一千块钱又不是小打小敲的事，早晚有一天包不住的时候。要是村民要求查账，我替你包着，谁替我包着？
“爱国，还是你好，我以前瞎了眼分不出好赖人。我跟你说啊，何老六那老东西不是好人，他打着主意，要找人勾着你爹再去赌博呢，
你可得小心些。”陆友强没等陆爱国说话呢，就开始向他表忠心。把他知道的事透露给陆爱国。
陆爱国可没想有想到，何老六会如此歹毒。听这语气，之前他们一起商议过要对付自己？
陆爱国原来没想怎么着何老六。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好。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第429章周全
陆爱国被陆友强说的这件事震惊了。火然文ｗｗｗ．分家以后把家产败光，他爹没有了赌资。加上他管束的严，已经老些年没有赌博了。
他们都以为他爹彻底戒赌了。所以对他放松了监管。
如果这时候有人，勾引着他再去赌博。就他爹那种人，说不得真能成功。
“而且，陆友盛那一千块钱，给了何老六、何大路和褚运白三个人分了好几百。我去向他们要回来他们不给我。”提起这事陆友强就生气。
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个都特么的落井下石。
何老六他们分钱的事情，陆爱国他们已经都知道。
陆爱国想着这事该怎么办？陆友强去要这些人都不给。他们去要，肯定得让这些人记恨。
何小西在外头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何小西倒是有个主意。就是太阴损了一些。
“大哥，我哥让我问问你明天拉药柜的事。”何小西在门口喊了陆爱国一声。
陆爱国虽然不知道何小西喊他想干什么。但是，拉药柜的事早商议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商议的？所以他也知道只是支开他的借口。
“我先过去看看，你等等，我回来咱们再说你的事。”陆爱国跟陆友强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何小西把她的想法，跟陆爱国说了一下。陆爱国觉得可行。
陆爱国回到屋里。
“你也知道，一千块钱不是小数目，还是得尽量找回来。遮掩是遮掩不住的，只能……，”陆爱国说半句留半句。
这次陆友强领会了他的意思，马上追问:“只能怎么办？”他如今焦头烂额，只要有办法，卖了媳妇和闺女他都会试试。
陆爱国就是试试他的态度，急切不急切。急切的话就好办。若是不急切，何小西的说的主意就不一定会成。
还好陆友强很急切。
“这钱是你给陆友盛的？还是他自己拿走的？”陆爱国没说只能怎么样。问起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陆友强肯定不会说是他给的。若是原来，他跟陆友盛之间没有杀子之恨，又或是他老娘还活着。他的回答或许还会有些犹豫。
“他偷偷拿走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走的。”说得特别肯定，一点迟疑都没有。
陆爱国知道他会这么回答。这个答案也是陆爱国想要的。
“不是你给他的，那就好，”陆爱国点点头，“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陆友强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更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他给的就好办了。不过，他知道自己没事就够了。
“走，跟我一起去我们家老宅那边，找一下市局的人，这件事还得请他们帮忙办。”
如今的陆友强为了自保，是陆爱国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怎么办就怎么办。跟在陆爱国的身后去了陆家老宅。
老武那个笑面虎接待的两个人。一听就明白了陆爱国的意图。
陆友强也听明白了，就是给陆友盛两口子加一项盗窃公款的罪名嘛。那两个人若是聪明，就会积极退赃，争取宽大处理。
而且这件事是陆友强指证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既然是贼赃，何老六他们拿到手也得退回来。陆友盛为了自己，也不会替他们包着，替他们证明是还的借款。
他只会实话实说。能咬谁出来就把谁咬出来。最好都拉下水给他作伴去。
真他娘的狠。这一招太阴毒了。一箭好几雕。
陆友强看陆爱国的眼神都变了。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做他的普通老百姓的好。别想着跟陆爱国争权夺利了。
不然，就自己这百十斤，肯定被啃得尸骨无存。活着挺好，别作死了。
老武却从这件事里看到了何小西的影子。他觉得，这件事像是何小西的手笔。准备跟何小西讨点利息来。
别以为躲在背后不出面，他就猜不到是她指使的。
陆爱国回到家，就被大家给围住了。陆家的几位当家人都被请来商议对策。
赌博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也经不住败坏。所以他们对这件事儿都很重视。
陆厚廉是个靠不住的人。指望他自己抵御住诱惑，不如指望狗不吃翔更靠谱。
“咱们不能只被动防御，我哥已经让何涯他们兄弟替大毛哥去渡口撑船了，大毛哥现在正在盯着何领群。”何小西认为，何领群嫌疑最大。
何老六自己肯定不会来勾引陆厚廉赌博，只能指使其他人。而何领群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何领群本人就好赌。
何小西趁此机会，又将把船交给何涯兄弟的原因，给两个伯父解释了一遍。
“我大哥说，这次走豫北，可以多带几个小辈，当是历练了。”
“好，好，好，拥军的舅哥做事总是这么可靠，考虑问题周全。”陆大伯连用三个好字夸奖何小东。对何小东颇为赞赏。
陆家几个来旁听的小辈都眼前一亮。出门苦是苦了点，但是新鲜。年轻人就是喜欢追求新鲜感。
何家突然不用何大毛撑船了，转而把船转给了何涯兄弟。陆家小辈不明白其中的玄奥。对于何家把船转给其他人，有些人想不通。
陆家闲着的小辈有好几个，尤其那几个经常给何大毛帮忙的，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撑船的技巧和规矩。
何家舍弃他们这些熟手不用，舍近求远用别人。他们虽然不至于怨恨，但是也很失望。
如今何小西一解释，他们就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了。陆家接手，确实不妥当。
陆爱国感叹，何小东做事总是先行一步。相比较而言，他自己做事就太保守了。
这次就算陆友强不提醒他，以何小东做的安排，他们也不会吃何老六的大亏。所以他以后要好好跟何小东学学。
“何老六自己屁股上也不干净，爱国，你跟拥军他舅哥好好合计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之前的旧事里挖出来点什么事。”陆大伯交代。
“不一定非得旧事，这次齐麻子家的那个闺女的事就挺蹊跷。”屈伯娘说。
旁边听着的小辈，都被这个话题羞红了脸。他们当时都见到光溜溜的何凤英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办。”陆爱国沉声道。
何老六不招惹他们，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如今对方骑到脖颈子上拉屎呢，再忍气吞声，让人以为他们家无能。
就这次，就能让陆友盛咬下何老六一口肉来。当他们预收一点利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