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最先踩了木柱的人一看闯了大祸,赶紧俯身去拉他。www.ranwena`com
伸手一摸,湿滑滑黏腻腻一手的血。凑到脸前一看:“血啊!”惊叫一声的同时,“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原来是个晕血的人。
磕破头的人也被他带倒了,两人双双摔在一起。
不等磕破头的人忍着剧痛扶他起身逃走,就有村里人提着水潲木盆铜盆等取水的工具过来了。
此时的建筑多是土木结构的,极少有砖木结构的,后世的砖混结构更是还没影儿呢。
所以现在的房子都极为不耐火。一旦着火,损失巨大。
无风的天气还好,火借风力的话,可能左近的邻居都要受害。
救人就是救自己,火情大于一切。所以听到有人大叫“走水了”,不论真假都有人快速赶来。
就见有人赤着脚提着木潲,揉着睡眼惺忪的眼,跟在家人后面,追问:“哪呢?哪里着火了?”
谎报火情的何滨哪里敢等在原地,早就躲起来了。
等过来的人多了,他也拎着刚才充作铜锣的盆,混在人群里装成来救火的样子。
顶着个大脑袋装模作样的问大家:“哪里着火了?”装得还蛮是那副样子。
何滨是何涯的弟弟,马氏小叔子家的儿子。因为天生一个硕大的脑袋,所以被人叫了个别名大头。
他那脑袋,足有常人一个半大。
或许是头大脑容量大,人不是一般的机灵。所以何小西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果然,何小西的眼光不错,这人办事真是天衣无缝。
白日何小西在齐麻子一家走后,就猜到齐麻子家不会束手待毙,定然会使出鬼蜮伎俩试图翻盘。
于是悄悄的交代了何滨半夜来这里盯着,防止齐麻子家使坏。
大头跟着人群四处查找火情,不出意外的看到蹲在马氏家地上的两个人。
众人走近一看,脚下被乱七八糟的挖了好几个坑,还有几把铁锨混乱中被遗落在现场。
大头装作刚发现这些人的样子,惊叫一声:“呀,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里来挖什么啊?”
抓的是个现行,抵赖都没法抵赖。
晕血的那人也醒过来了,两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何小西等人也赶了过来。正副村长也被从被窝里喊了来。一群人押着两人浩浩荡荡往何凤英二爷爷家赶过去。
何小西落后一步,陆友财带着小驹看她不往前走,也默契的跟着停下来。
待众人都走远了,三个人又回到马氏家的宅基地上。
何小西吩咐陆友财和小驹:“拿锨多挖几个坑,靠原来屋底子那里也挖两个。”
三个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呢,一个人靠过来,把他们吓了一跳。
待看清那个大脑袋三人才送了一口气。
陆友财问他:“你怎么过来了?那边怎么说的?”
大头看看他们挖好的几个坑,摸摸他的大脑门,嘿嘿一笑,回到道:“他们可是不想承认呢,人赃俱获,不承认行吗?你们这都快挖好了,我来晚了。”
原来大头跟何小西想到一块去了。也准备过来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制造一个让齐麻子家没办法抵赖的犯罪现场。
何小西看他们说话没完没了,赶紧制止他们:“抓紧了,挖好了赶紧走,别让人看到。”
两个人听话的闭嘴开始老实干活。
几个人把现场布置好,趁着夜色的掩映回了何小西家。
大头觉得跟他们一起做过“坏事”,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铁杆朋友了,也跟着他们走,不愿意回去。
陆友财可不这么认为。他恨不得没有一个雄性动物靠近何小西一丈以内,最好连一只母苍蝇都没有。
小驹还是因为年纪小没法对他构成威胁才被允许存在的。
大头这么个正当婚配年龄的小伙子,在陆友财眼里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只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陆友财瞪圆了眼睛看了小驹一眼,然后说道:“我说大头,今天晚上这天不会下雨吧?”
边说边装模作样的抬头往天上看着。
现在是月中,一个月里月亮最大、最圆、最亮的一段时间。
又没有后世的光害和污染,满天星辰,一片云彩都没有。哪里是能下雨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大头面色骤变。
“你……。”
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身后小驹还在火上浇油,拉长了腔调唱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恁有雨伞,俺有大头。”
融合了几种方言的荒腔走板的顺口溜。
多亏着大头如今已经是能娶媳妇年龄的大小伙了。放在前几年,非被这么给唱哭了不可。
何小西瞪一眼陆友财,就知道是他的坏主意。小驹都是被他撺掇挑唆的。
陆友财被瞪得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碰了碰小驹,让他别唱了。
两人耷拉着头跟着何小西身后进了家门。
何滨因为头比一般人的头大,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嘲笑。
小驹刚才唱的那个顺口溜,就是某地方剧目里的一句唱词。大家就拿这个顺口溜来戏弄他。
到了该说媳妇的年纪,也因为这点小才晦说不妥媳妇。
本身他们河北边的男娃子就难说妥媳妇,有了这点小才晦就更不好说妥媳妇了。
这事都快成何涯爹娘的心病了。
前世的时候,何小西被陆家退了亲,何涯爹娘也是想把何滨跟她撮合成的。
只不过被靳大姐婆家的四嫂横插一杠子,这事才没成。
那位头上长着一对犄角的卢卉卉,虽然年龄比何小西大一些。但是她是没定过亲的清白人,名声上自然比定过亲又被退亲的何小西强多了。
就不说何小西还有何凤英跟刘氏母女给泼的那一身污水了。
另外也不是同姓通婚,会让人诟病。
何滨跟他爹娘做过抵抗,但是最终抗争失败。
对于何涯爹娘的选择,何小西虽然有点小郁闷却没有怨怼。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只是,卢卉卉却没有看上何滨。
不仅没有看上他,据说在相亲的时候还非常失态的当众大声叫喊:“我的娘哎,这么大的头,别不是有病吧?我姐这是给我介绍的什么人啊?”
当众这样说话,非常失礼。
让何涯家的人难堪。
同时也让何滨成为十里八村的笑谈,更加不好说亲了。
第174章徒增烦恼而已
彼时,何小西已经望门寡嫁入褚家。www.ranwena`com
何小西又添一个污点的情况下,何涯的爹娘反而不嫌弃她名声不好了,执意求娶。
只是何小西对婚姻已经没有了期待,觉得带着青林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拒绝了何滨家递过来的橄榄枝。
何滨的娘为此在外面散布何小西的坏话,还是何滨制止的。
何小西离开水洞村的那天,在大河的对岸,何滨把她们娘俩送出去很远。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但终是一句挽留的话也不曾说。
何小西也不知道,如果当初他说了挽留的话,自己会不会留下来?
大抵是不会的吧。
在那之后,何滨成了水洞村著名的懒汉。又懒又邋遢。
如此过了许多年后,那时候的社会环境已经允许祭奠亲人了。
清明时节带着青林回乡扫墓的何小西在山道上与他不期而遇。
迎面走过来的男人,油腻的袖口和衣襟,黑得发亮。踢啦着的鞋子露出脚趾。
衤果露出的皮肤上是终年不洗的泥垢。胡子邋遢,花白的头发结团。
不是那个大头特征明显,何小西都无法把面前的这人与记忆中干净清朗的那个阳光男孩重合。
何小西震惊的眼神灼痛了他麻木的灵魂,让他落荒而逃。
何小西最终也没理清,心底的那一声叹息是想起逝去的亲人,还是因为刚刚出现的那人。
又或许都有一些原因吧。
再听到这人的消息,是他哥哥何涯到她的酒店做装修。
那时候的何滨,借着水洞村北边运河上兴修港口的便利,也在大港边上修建了一个货场。
摇身一变成为当地有名的民营企业家。
想要嫁给他的年轻女郎们蜂拥而至,多到足可以组建一个加强连。
跌破大家眼睛的是,何滨最终娶了一个城里欢场里坐台的女子。那女子还带着年幼的拖油瓶女儿。
何涯意思再三,终也未告诉何小西,那个女人带来的女儿叫小溪。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事已至此,说了又能如何,徒增烦恼而已。
何小西想起往事,就有些沉默。
陆友财做了错事,正心虚气短着。以为何小西是因为他刚才的行为在生气。
和小驹两人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挤眉弄眼的,都指望对方先开口打破沉默。却谁都不肯在这个关头先发出声音,成为何小西炮轰的对象。
何小西回过神来,就看到两人这副欠搋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不说话。
“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
两人这些日子已经找到在这种情况下让何小西迅速消气的秘籍,一起嬉皮笑脸的对着何小西讨饶。
何小西打了水,和两人一起清洗了一下。
收拾妥当了让人看不出他们去挖过坑埋齐麻子一家。
然后也赶去何凤英的二爷爷家。
老远就听到齐麻子喊冤的声音:“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我们家不想白天挖吗?可是白天能挖吗?
我们白天挖让大洋马家的人打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这些当头的眼瞎看不见吗?”
被人赃俱获,还能这样歪曲事实的,除了齐麻子也没有谁了?
何小西止住了要过去的步伐,跟陆友财道:“今天天晚了,这么争论下去争到明天也争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去跟你大哥说一下,让大家都散了吧,明天白天再说吧。”
陆友财眼睛一眨巴就明白了何小西的意图。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拨开人群挤进去。
找到他大哥说道:“哥,我大嫂让我来看看,怎么你这么久还没回去,我和二哥明天要去进货,好多事要你拿主意呢。”
他们商议好的是后天去进货啊?什么时候变了的,他怎么不知道?
陆友富狐疑的往陆友财看去,陆友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让他突然福至心灵。
赶紧接着道:“嗯,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跟其他人商议:“要不今天先到这儿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这天也太晚了。”
大家的耳朵早被齐麻子荼毒的受不了了。
有理不在声高,但齐麻子因为没理,更是要声高来彰显气势。
那如同被按住要阉割去蛋蛋的公猪一样的叫声,无论对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很大伤害。
尤其是在有些困得时候,更让人没法忍受。
村长陆友强带头:“也好,今天确实太晚了,明天再说也好。”
大家一致同意暂时搁置,明天白天再来处理这件事。
只有马氏婆家的人,怕这事夜长梦多再给拖黄了,就有些犹豫。
看他哥像是要提出异议,何滨忙拽了他一下制止他。
何滨在家里属于智商高的那一拨的,他一拽,何涯就不吱声了。知道这事里定然有内情。
大家三三两两的开始准备离开。
有人就问:“他们两个怎么办?”这人说的是被抓住现行的那两个人。
都不是齐麻子自家的人,都是去给他们帮忙的近房。有一个还是齐麻子家借住的何凤英二爷爷家的三儿子。
两人这会被反剪着双手押在场中呢。听到问话,挣扎了起来。
这时候是该何涯出来说话的时候了。何滨在背后捣他一下。
何涯得到授意,马上接话:“当然得先关起来,他们要是逃跑了算谁的责任?”
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找个地方关起来。
陆友强跟陆友富,从自己家族里分别抽调了两个人负责这事。
两个人负责去保护案发现场,两个人到临时村部看管人犯。
现在可没有嫌疑人的说法,只要有嫌疑的,一律叫犯人。
因为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命的大罪,也不用严加看管。
两人被关起来,名誉上的惩罚大于事实上的。更不用怕他们畏罪潜逃或自杀。
若畏罪潜逃或自杀的话,反而更坐实罪名,洗都洗不脱了。明天白天定罪的程序都可以省掉了。
两个人的家人不愿意了,这要是被关起来,就等于坐实罪名了。
别说明天没法洗脱罪名,就是能洗脱了,回头有人说起来,也会说“哦,就是那个去马氏家偷挖东西被关起来的谁谁”。
一家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第175章露大腿的裙子
现如今可不是后世,谁家出个杀人、贩毒的都没人会在意。www.其他家庭成员出去依旧可以人五人六的。
现在出个盗窃被抓的,一家人都被连累的颜面无光。会被认定为家风不正,影响人际交往和嫁娶。何小西的目的就是这个。
这些人顶多算是从犯,却要替人受过被关起来名誉受损。
他们的家里人定然会闹腾的。来个窝里反都有可能。
果不其然,一听说要把人关起来,何凤英的二奶奶不愿意了。
求情:“不要把人带走吧,我们家自己看着他,绝对不会让他跑的。”
大家都不为所动,押上人就要走。抓到现行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大概怕被两人的家人纠缠,大家走的很快。没多大工夫闲杂人等就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家自己人。
院子外面,何小西他们,正窝在东墙外面太院子里的动静。
何小西就是想知道,何凤英的二爷爷家会不会把齐麻子他们赶走。
这一次若是能让他们起了内讧,撕破脸皮的话,以后他们再跟齐麻子家起冲突的时候,齐麻子家的这些近房就不会在去助威助拳了。
那时候齐麻子家还不是由着她想怎么捏咕就怎么捏咕。
就听院子里传来女声:“怎么着,我说说还不能说了?我儿子都让他们家害得被关起来了,还不许我说一句话啊?”
何凤英二奶奶的声音。
接着“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老两口打起来,了,叫骂声和劝架的声音相继传出来。
何小西满意了,示意陆友财两人跟她回去。
走到南墙边拐角处,看到两个人影叠在一起正趴在这家人的矮墙上往内窥探呢。
踩着底下人肩膀的人,边往内看着边小声跟底下的人现场直播。
察觉到有人过来,两人马上站直了装作路过。看到是他们,才放松警惕。
何涯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过来跟他们寒暄。何滨别别扭扭的站在他身后,貌似对之前的事情还心存不满。
他们两拨人的目的是一样。何涯兴头头的炫耀:“打起来了。”大拇指还指了指何凤英二爷爷家。
被他弟弟硬是给拽走了。
跟他们有什么可炫耀的,看不到人家都在嘲笑咱们吗?何涯一边抗议着一边被他弟弟给拽走了。
何小西看着陆友财那一脸的似笑非笑,照头给了他一巴掌。又特么生幺蛾子。
陆友财一脸无辜的看着何小西,心里却乐开了花。
何小西问他:“你们明天去海城进货吗?”
陆友财摸摸鼻子:“不……是明天,是后……天,我怕我哥听……不出来我的意……思,故意说……错的。”
怕何小西嫌弃他鬼点子多,边说边偷窥何小西的脸色。
何小西早就看穿他老实忠厚外表下的本质了,现在开始掩饰,太迟了吧。
何小西问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拆穿他的本质,而是也想跟着去邻城一趟。
前世,何小西就是带着青林去了邻城。并在那里扎根并逐步壮大起来的。
何小西想去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机会。
另外,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他们给何大姑捎信去不少日子了,也没见到人过来,也没有回音,何小西想亲自去一趟看一下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何小西问他:“你们赶大车去,还是赶驴车去?”
陆友财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没机会都要创造机会在何小西跟前表现。
何小西现在话里透出对邻城感兴趣的意思,他哪能不趁机贴上来?
马上邀请何小西:“我们赶大……车去,套两头骡……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到时候我带……你去海滨路上逛……街去,能看……到穿着露着大……腿裙子的女人。”
说完发现四周气氛不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想看,就是想……带你看。
也……不是,我是想带……你去看裙子,不……看腿,也不……看人。”
秋风瑟瑟的夜晚,居然急的一脑门的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惩罚自己的口无遮拦。
本城是个闭塞的小城,人们思想守旧。女人们出门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街上没有穿暴露着装的女人。
邻城海城相对开放一些,虽然不如沪城那样开放,但是街上也能看到一些。
现如今是刚解放,还没到后期那样对穿着管制的地步。时髦的衣服还不算是资本主义的毒草。
在海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看到一些穿着时髦的女郎并不稀奇。
而且没见过的人,确实有去看一下西洋景的**。跟风流和下流都不挨边。
何小西宽容的笑笑,不以为意。回答他:“好啊,看看款式,回来我也做一件新式的裙子穿。”
陆友财:“……。”
把陆友财唬得更着急了。打定主意,打死也不提裙子的事了,也坚决不能带她去看。
他媳妇的大腿,除了他谁都不能给看。
内心一个小人在不停的自扇耳光:让你特么嘴贱,好好的提什么裙子,提什么露大腿,扇死你。
陆友财露出狼外婆一样和蔼可亲的笑容,转移话题道:“到时候带你去吃丸子汤。”
也没忘了小驹:“回来给你带桂花酥糖。”
小驹虽然辈分小些,但是在何家的地位,相当于小舅子。
跟小舅子笼络好关系,他在岳家才能混得如鱼得水。何况他跟小驹本来关系就处得铁。
小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酥糖呢,闻言喜滋滋的答应:“好啊。”
露大腿裙子的事总有算是翻过去了。陆友财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在何家的门前徘徊,等着跟他们一起去看热闹。
不用何小西打听,就有人告诉她昨晚齐麻子一大家子打架的事情。
这事何小西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她亲耳听了墙根的。
她想知道的是齐麻子一家是不是被赶了出来。
“何二平对他嫂子和侄子们还是不错的,他媳妇要赶人的,被他打了一顿按住了。”
听了这话,何小西有些失望,没赶走啊。
却对那句何二平对他嫂子和侄子不错的话嗤之以鼻。等待会看到“作案现场”能依旧保持对嫂子一家不错才是真不错。
和干娘她们一起做了早饭吃了,让柳氏在家看家,今天要处理昨晚的事情。
第176章隔一层差一层
如今马氏就在何家吃住,跟着何小西住一屋。ranwenwww.ranwen`com
本来她是跟她婆婆住的。但是她那个婆婆刀子嘴豆腐心,再是好心总是唠叨着骂人也让人受不了。
何况马氏都是做婆婆的年纪的人了。干脆搬过来跟何小西他们住。
既不用到老太太跟前立规矩,在这边还能享受老封君的尊崇。底下一群小辈让她也能享受天伦之乐。
尤其几个孩子特别会说甜言蜜语,围绕膝下,让她每天过得比喝蜜还甜。
可能也是应了那句“远了亲近了囊”的老话,这样住着,反而跟她小叔子们关系更好了。
就拿这些日子来说,出的几桩子事她的那些近亲都主动出人出力。
何家人口简单,上头还没有掣肘的人。大家有什么都让她给参谋一下,让她感觉自己被需要。
不像是在婆婆家,管多了人家烦。
而且跟一家走近了,其他家就认为她的东西给了这家。
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没得到好处的人就不愿意上前。
现在儿女们捎来孝敬她的东西,除了自己留下的和孝敬婆婆的,剩下的几家子平分。
谁家得多少都搁在明面上,省了多少口舌和麻烦。
一家人吃过早饭去找了村长陆友强和副村长陆友富。村长指派了人去把齐麻子家的人叫过来。
何小西觉得这种事情她参与不合适,毕竟她是个姑娘家。人前还是要文静一些。
装装样子也不能太给哥哥丢脸。
陆友财却不这么认为,非要拉着何小西一起去。不仅自己拉,还支使着小驹一起拉。
何小西怕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难看,只得从善如流的跟着一起去了。
是不是正中下怀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步履极为轻快,不像是被强迫的样子。
以前都是何大哥对陆大哥抱歉,现在换成陆大哥觉着愧对何大哥。
同命相连的两个哥哥,相视无奈苦笑。
何小西被“拽”着去了何凤英二爷爷家,没到门前呢,老远就看到何凤英坐在一颗槐树下面垂泪。何小南在旁边安慰着她。
何小西睨一眼陆友财,陆友财没有会意过来她什么意思。纳闷的问她:“怎……么啦?”
何小西笑:“没事。”
总不能说你前妻在哭呢,你也不关心一下?
虽然何小西特别想这样调侃他一下。
现在何小西对前世他跟何凤英成过亲一点芥蒂也没有了。
现在这人就是她的,她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如臂使指,指哪打哪,不能再好使唤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忽略了何凤英两人,越过她们到了门前,往里喊人:“齐麻子,村里让来喊你,抓紧到你们家屋底子那儿去。”
何凤英二人才注意到他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觉得何凤英这样都是何小西害得。
质问她:“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缺了两个大门牙,说话跑风。声音并不清晰。
何小南头上围着一块包头巾,低着头站在何凤英身后。
陆友财给小驹递了个颜色。
熊孩子:“你乐哦们家个神某。”特别夸张的学着何凤英跑风的声音说话,不要太搞笑。
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何小西轻轻拍了小驹的后脑壳一下,说道:“不许这样,没礼貌。”
陆友财让小驹做这种事,大家听了也只当是小孩子调皮恶作剧。何小西不痛不痒的训斥两句就完了。
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何凤英:“村长让我们来通知你们去处理昨天你们家半夜偷东西的事情。”
小驹跟着接话:“你当我们乐意到你这贼窝子里来啊?”
说着还翻了个小白眼着鼻子哼一声证明他的不屑。
这一套表情是跟着陆二妹学来的。但是此时用在这里,比陆二妹那个纯找茬时候用的要贴切不少。
至少不让大家觉得反感,还有许多人一副认同的表情点着头。
何凤英臊得满脸通红,反驳道:“谁偷你家东西了?”
何小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她道歉:“哦,对,被当场抓住的不是你们家的人,是你二爷爷家的。对不起啊,我说错了。”
态度确实诚恳,但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完全是在扇阴风点鬼火。
旁边何凤英二爷爷家的人听了,脸都绿了。
昨天晚上还有人觉得被抓的不是自己家男人或是父亲,没觉得难受的人,这会听了何小西的话也品出不是滋味来了。
隔一层差一层,儿子被抓了关起来,最难过的莫过于他的亲娘和媳妇孩子们。
当时其他人还觉得他老娘撵借住的亲戚不合适呢。现在关乎自身利益了,看齐麻子家人的眼神都变了。
恨自己昨晚为什么没帮着老娘一起撵人。
觉得自己昨天若是跟着老娘一起同仇敌忾,说不定就被这些碍眼的人赶走了。
有人就回家去给齐麻子家的人上眼药,怂恿老娘接着对他们开火。
人群里有一个女孩,是何凤英二爷爷家的大孙女,也到要说亲的年纪了。
本身就跟何凤英不对付。前几日想借何凤英的一件水红色的外衫穿穿还被拒绝了。
她看看何小南身上穿的那件她想借没借到的衣裳,两眼跟要冒火一样。
咬了咬下唇,暗恨:住我们家的屋,害得我三叔被抓起来,衣裳能借给外人,都不借给我穿,好你个何凤英,我算是认清你了。
何小西他们扇完风点完火功成身退,到马氏家屋底子那里等看审判过程了。
何凤英不知道被人惦记上了,又坐到槐树下委屈的抽搭上了。
“我在他们家住不下去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看我的东西,我姑姑给我买的香脂我自己都舍不得很用,她们一下子挖一大块,都给用完了,就没见过她们那样下才烂的人。”
何小南得了何凤英的一件外衫穿,竭尽全力的拍马屁:“她们怎么能这样上不得台面呢,太恶心了。”
又挖空心思帮何凤英出主意:“你姑姑家不是住城里吗?你可以劝你奶奶去你姑姑家住一阵子啊,
那样你就可以陪着去城里住了,省得跟这些人挤一块住。”
何凤英抬头看了何小南一眼,看到她藏在包头巾下面青紫着显得脏兮兮的脸。
不着痕迹的拉开一些跟她之间的距离,撇开头掩藏眼睛里的嫌恶。
虽然嫌弃何小南恶心,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有些意动。
第178章比绿帽子好听不了多少
老太太想不清楚当日埋到地下的那个小坛子到底埋在哪里了,焦急的询问何小西。ranwenwww.ranwena`com
何小西离得近,都能感觉到她的手和嘴角在颤抖。
何小西没想到干娘的反应会这么剧烈,有些后悔。
给齐麻子家挖坑的事情,该事先跟干娘通个气。
虽然不知情的情况下马氏的反应会显得更真实许多,效果会更好。但是,跟亲人的健康比起来,其它的都不重要。
何小西把手里的铁锹递给旁边的人,半环抱着马氏安慰她道:“不要担心,我记得埋在哪里,他们没挖到那里。”
少女清脆的声音,刻意放柔和了,像是能安抚人心。
马氏抬头看着她。何小西笑着点点头,抱了抱她。
老太太羞赧的笑笑,镇定不少。
“干娘,你坐。”陆友财从附近人家借了一张长条凳过来。还端了一碗水。
“干娘,你坐这里喝水,让小西指地方,我挖。”
何小西抿唇轻笑,这人真是。这么多人也不怕大家笑话。
陆友财这样做是在给岳家做面子,又不是直接巴结媳妇,没人笑话。
大家笑也是善意的。
他哥陆友富都跟着大家伙一起笑笑。
除了对何家羡慕,大家更是对陆友财的知礼赞赏不已。觉得他不愧是陆家大宅的子弟。
感受最微妙的还是西何这边的群众,之前觉得这一连串的事在东陆的人跟前跌了份,这下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纷纷过来打趣陆友财:“有你干娘的座位,我们的呢?”说这话的是何小西家的近房婶子。
还有其他自忖能搭上话倚老卖老的都借机上前逗他。“就是,我们的呢?”
半真半假的话把陆友财说的脸通红。
无形之中,也让齐麻子那边的人被忽视个彻底。
舆论已经做出裁决,人心向背一目了然。那些人的脸涨得比陆友财的还红,红成了酱紫色。
马氏把说话的婶子一把拉扯到长条凳的另一边,笑骂:“就你拐咕话多,这么长凳子都坐不开你。”
何小东也过来把妹婿解救出去。
陆友财有人给解围,齐麻子那些人可没有。这边笑闹的声音越大,那边觉得越站不住。
齐麻子家的近房大都趁人不注意走开了。只剩下齐麻子自己家的人和昨日晚间被抓了现行的两个人的家人。
不管走的人和没走的人,都打定主意,以后再不管齐麻子家的邪闲事了。
齐麻子家做人做事立身不正,没得连累他们惹一身骚。
“大家安静一下,不要说话了,”村长要求大家安静。
周围的人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善如流的停止说话。
陆友强问着那两个被抓到现行的人:“谁让你们半夜来挖的坑还有谁参与了为什么挖坑”
两人被关了一夜了,虽然也没有人怎么着他们,但是两人就是被吓得跟惊弓之鸟一般。
刚刚又因为言辞不当犯了众怒,被几个围着要打要锤的,整个人都萎了。
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的家长。人群里一个年岁大些的老头点点头。
这人是何凤英的二爷爷何二平。是何凤英死过的爷爷何大平的弟弟。
得到家里人的明示以后,何铜也不帮着齐麻子家藏着掖着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情全撂了。
“大伯娘让我们挖的,大伯娘家的人都参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挖。”还点了几个齐麻子家男丁的名。
人群里他爹听到他的回答舒了口气。还好没把近房的人咬出来,也没说出挖坑的真实目的。
真把别人都咬出来,他们家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挖坑的事,何二平虽然没亲自来,但是他也是知道的。
当时密谋的时候他也在,当时说的是马氏家定然是埋了什么东西在地下。只要把埋的东西起出来,宅基地的事就是死无对证。
齐麻子还说:“埋到地底下的东西,极大可能是金银等贵重物品。起出来的东西,去的人人有份,按人头平分。”
财帛动人心,在场的不管年纪大小,都有所意动。尤其是年轻一辈的,意志差些,更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何二平恼恨不已,却不反省自己的见财起意,见利忘义。
反而恨上了他大嫂齐麻子,觉得不是她怂恿着,孩子们哪里会犯下这样的事来。
当然他这会这样想,也是昨天他孩子娘闹腾的那一场起了一点效果。
齐麻子一听把他家的人咬出来了,下意识就否认:“放你娘的瞎屁,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请你来挖地槽子的,你到人家那边挖坑跟我有什么关系?”竟是要撇得一干二净。
何二平的拳头听了这话一下子握紧了,手上青筋毕露。
大有齐麻子敢再胡说一句他就敢上前殴打寡嫂的架势。
此地风俗,小叔子和大伯子打兄弟的媳妇,老公公打儿媳妇,都是丑闻。要遭人唾弃的。
何二平到底还顾忌一点脸面,拳头攥了又攥,慢慢松开来。
对着旁边的老妻和儿媳妇咳了一声。提醒让他们上前去跟齐麻子掰扯。
可是,昨天晚上他家老妻因为这件事情撒泼的时候,被他锤了一顿,还差点被他扔过来的小耙砸身上。
今天站在旁边老老实实消消停停的,一点岔话也不敢说了。
婆婆不敢起刺,儿媳妇们更加不敢。
任凭何二平心急如焚,一个劲递眼色,他老妻只以为是不让她胡乱说话。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声不敢吭。
他们这边没人出声,齐麻子更有了底气。
上去扯着何铁的领口,抡起巴掌给了几个耳刮子。
“啪啪啪”
手掌跟皮肉紧密接触后,发出清脆的声音震动着众人的耳膜。
“小妇养的,你自己贪财起了歪心思,竟然敢诬陷老娘。”
这是要把屎盆子扣他们一家头上了。
何二平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一夜之间能从偷挖地槽子,变成盗窃,说什么也不会对老妻动手。
可是现在也没地儿买后悔药去啊!
再不出声,这事一旦坐实,贼人的帽子扣头上摘不下来,比绿帽子好听不了多少。
媳妇和儿媳指望不上,何二平只能自力更生了。
上前把齐麻子扯开,说道:“你个泼妇撒什么疯你当时说要占大……,他马奶奶家的宅子地我就不同意,
后来你又想出缺德点子要挖人家埋的东西,我又拦着不许,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怂恿孩子们去了,
现在出事你得意了你还有脸一推二六五死不承认,推给小辈让小辈给你背锅”
他是想说大洋马的,还好及时刹住了。
第179章从内部才能快速的瓦解
按辈分,何二平得喊马氏婶子。www.ranwena`com
背地里或是吵架的时候,外号喊就喊了。往日吵架的时候,他们都有喊马氏“马寡妇”的。
因为“打人无好拳,骂人无好言”,没法计较。
目下这种情况,他要是敢这么喊,马氏这边就敢叫个小辈出来扇他的脸。
把脸给扇成沙和尚的二师兄也没人能说什么。
齐麻子被他义正辞严的一番话说得一愣。没想到他会来拆台,不愿意替她家背这口锅。
明明以前遇到相同的情况,何二平都是屁颠屁颠主动来背锅的呀,还是最近填补他家东西少,有意见不愿意了,乘机拿乔呢?
齐麻子有些不耐,心里暗骂:何二平你个下才种,就是想要好处,也不能在这个关头给老娘出难题太不懂事了。
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却不能明说,只能暗示。
齐麻子道:“你烧糊涂了吧?回头让大黑媳妇给你拿些滋补的东西,不舒坦就回家歇着,我在这里处理就行了。”
语带威胁。
齐麻子态度强横,完全不像求人的态度,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笃定了何二平会让步一般。
不怨她底气十足,也是有原因的。
何二平家大儿子在城里大酒楼隆盛轩做跑堂。
隆盛轩东家的小儿子出生就没有四肢。娶的媳妇是齐麻子的闺女大蓝子。
说娶是好听的。好好的姑娘家,谁愿意嫁给天生残疾,不过是家里逼迫卖给人家罢了。
一大家子人都跟着齐麻子家去大蓝子的婆家打秋风,没少跟着占便宜。
何二平的大儿子也是因为齐麻子的面子,才能做上那份工。
今日一旦闹翻,何二平的大儿子就别想在隆盛轩继续做下去了。
所以,听了齐麻子的话以后,何二平有片刻的犹豫。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能看出此时他内心的斗争非常激烈。
但是现在还没有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风气,尤其水洞村这种乡下地方聚族而居的古老村落,对人的品行的要求更是非常严格。
一旦今日被坐实盗窃。后续的连锁反应会非常多,包括家里孩子的婚姻都要受到影响。参与村里的村务也要遭受排挤。
何二平咬牙壮士断腕。
用跟之前一样义正言辞的语气,继续对齐麻子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话,我身体很好,不用你操心。也别想拿东西收买我,没用。
今天这事咱必须得说明白。我们家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给你背这口黑锅。”
齐麻子彻底明白了,何二平这是不服管教了。
盗窃的罪名太重,何二平不愿意替他们担责了。
起麻子顿时有些慌张,看向另一个人的家长。那人看到齐麻子的眼光看过来,忙躲闪开来。
齐麻子的心彻底凉了。今天这事,只有他们自己家担了。
跌坐在地上,伤心的开始哭。
边哭边骂他们家的近房:“你们这些缺德玩意儿,不得好死,平日里跟我们家后边占便宜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有事用着你们的时候了,都当起缩头乌龟。”
被抓到现行,留在当场的两家人和躲在后面远远看情形的人都被骂得脸色难看。
这些人家为了跟着齐麻子家占便宜,整日围着齐麻子奉承。
拍地胸脯砰砰响,各种表忠心打保证,为了齐麻子家情愿两肋插刀,插自己两刀都在所不惜。
到了需要真格的时候,翻脸无情啊。
何二平脸色变幻。但依旧对这些谩骂无动于衷。
心想:我家是得了你家的好处,但是这些好处还不足以让我们放弃名声替你卖命。而且我们拿你的好处也不是白拿的,替你出过力的。
说白了,就是齐麻子付出的代价,不足以收买他们的忠诚罢了。
这样子想了,何二平的觉得自己底气足了一些,理直气壮道:“我们也没白拿你的东西,都是给你们家出过力的,没有我们家穿针引线,你也巴结不上隆盛轩那样的有钱人家。”
说的好像撺掇大嫂卖闺女是什么大功劳似的。
何二平的其他近房纷纷点头赞头何二平的话。
一时间,齐麻子在他们中间变得孤立无援了。更加撒泼打滚的咒骂起来。
也不讲究老少了,连她去世的公婆和何二平家才出生的小孙孙也一并成为被咒骂的对象。
所谓打着不疼骂着眼热。
这会子齐麻子要是起来给何二平两把掌,再踹上几脚,何二平的儿媳妇们都不难受。听着她咒骂却难受的很。
不用何二平跟刚开始那样又是咳嗽又是眼神暗示了,一个个都自发加入战团。
两家人顿时打成了一锅粥。再没有前世那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抱成团欺负马氏的狼狈为奸了。
何小西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任何坚固的堡垒从外面都不容易击破,只有从内部才能快速的瓦解。
看着齐麻子家这个小集团土崩瓦解,大家都觉得特别扬眉吐气。
马氏只觉得,破财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都值了。能不能找到埋到地里的罐子,这会都被她忘到了脑木勺后去了。
看齐麻子一大家人打得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何老黑被一皮锤搋到下巴上,搋的嘴巴出血,马氏和旁边的几个妇人还“哎呦”一声。
知道的是在看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看拳击比赛实况转播呢?
包括村长和副村长,都不说制止他们打架,都站在外圈,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直到看到打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别打出意外,陆友富才让大家把两边人拉开。
打架事件只能算是这件盗窃案件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耽误下面村长他们处理这些人涉嫌的盗窃案。
现在,还没用盗窃得手没得手,是否未遂的区别。只要是盗窃,不管偷没偷走,一律以盗窃罪惩处。
唯一能判别罪行轻重的,就是被盗的物品的价值。
“马婶,你们想想东西埋在哪里?”陆友强看着何家和陆家的面子,跟着陆友富他们一起称呼马氏马婶。
马氏这会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是来挖埋下地的罐子的。赶紧拿眼睛看何小西。
马氏的婆婆是一万个看不上她,气哼哼道:“要你有什么用,这点小事都记不住,都不如我这个老太婆。”
又问何小西:“大概在哪个位置?”
何小西当然知道具体位置,但是不能一下子说出来,只能说个大概位置。
“离东墙大概一米多,墙拐角附近。”
马氏的婆婆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这都记不住,难怪被人欺负。”
厉害老太太指挥着一帮子儿孙从她认为的地方开始挖。
一边看着一边在旁边交代:“小心点,注意着点,别把罐子铲破了。”
交代再三,还是没用。
只听“喀嚓”一声,何涯的铁锨把什么东西铲破的声音。
第180章被诅咒之地
却说毛手毛脚的何涯,一锨下去把什么东西铲破了。ranwenwww.ranwena`com
把他的坏脾气的奶奶气的调转枪口开始向他开火:“你个败家子哟,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
我千交代万嘱咐都没用,你聋啊,还是你那耳朵里面塞的是驴毛啊?”不仅骂,还上手给了他几巴掌。
打得何涯嗷嗷叫。
何小西和马氏倒是对于挖烂了一只罐子无所谓。
反正也是要把东西展示给大家看的,不可能含含糊糊就给齐麻子家定了罪名。
大家都往坑边上挤,看到底挖上来什么。白花花的银元让大家倒抽一口凉气。
“齐麻子家的罪名不能轻了“,有人就事论事。
“这得多少钱啊?大洋马可真有钱”,这是羡慕的声音。
何涯把破罐子和里面的东西捧上来。交给村干部们清点。
二十一块银元,一对银手镯,一把银锁。
齐麻子仍不死心,尤其看到挖上来的东西,心思又不对了。动起歪脑筋。
狡辩:“她说东西是她的就是她的啦?我们家老爷子生前说我们祖上也埋了东西的。就是年成久了记不得埋在哪里了。”
大家都被她的无耻震惊了。
但是她这样一说,她家的近房就也有些动摇。
祖上的东西,要是真能讹过来,他们这些同一个祖宗的都有份分。
包括刚刚跟齐麻子家打得头破血流的何二平家,也热切的看着那一堆银器。
已经走了,决定远离齐麻子家这个是非窝的人也闻讯跑回来。
陆友富看看虎视眈眈围过来的人,状似漫不经心的拨拉了一下手底下的银元。发出诱人的声响来。
向齐麻子等人问道:“你们家祖上谁埋的?哪一年埋的?”
坐在旁边凳子上的马氏有些着急了,想要站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何小西和陆友财知道陆友富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有志一同的齐齐出手把她安抚住。
何小西附到马氏的耳边轻声道:“没事干娘,让他们家出个大丑,日后才能安生。”
那边厢,陆友富见齐麻子等人面色犹豫,拿不定主意说哪一年哪个祖辈埋的好,也不催促。只是又状似随意的拨拉了一下那堆银元。
旁边的人有人等不及了,大声催促道:“齐麻子,你别是讹人的吧,谁不知道你们家往上几辈子都穷得当裤子啊,哪来的银元往地底下埋?”
马氏的婆婆虽然老眼昏花,但那把银锁她孙子带过的,如何能不眼熟,忙说道:“就是,你家穷得日不吊生的,
有钱早娶个像样的媳妇了,还能娶你这副模样的进门啊?
这把银锁我瞅着就是我大孙子小时候戴过的,大媳妇是不是?”扭头问马氏。
这嘴皮子,都是平日里骂儿媳妇等小辈练就的。真是又犀利又歹毒,太特么扎心了,老铁!
但是何小西怎么就觉得那么顺耳呢?
真是爱死干奶奶这个小老太婆了。好像刚才骂得不是她一样。
换个人就不争这不义之财了。
但是齐麻子和何二平这种能把唯一的亲生闺女、亲侄女往火坑推的人,良心早被蛆吃得剩不下多少了。
心心念念都是那一笔横财,到嘴边的东西,崩掉牙也要咬住不放。
齐麻子被催得急了,当然也是那么一堆财富引诱的红眼了,心一横,道:“我们老太太那一辈埋的。”
齐麻子这样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说得太往后,他们家曾爷爷以后,如大家说的那样,穷得根本没有能力埋银子,卖yin还差不多。
说得太往前了,有资格分这注横财的人家就多好几户。她可不愿意替别人做嫁。
不是大家都知道根底,她都想说是他死了的男人埋的。
齐麻子家祖上也富裕过。据老辈子的人说古,他家就是从何二平曾爷爷那一辈开始落败的。
齐麻子男人的太爷爷叫何大姑娘,在本地也是家喻户晓的人,不能加物。因为太不是东西。
因为是家里的独苗,为了好养活取了个女娃的名字。据说取这样的名字能骗过阎王老爷。
那时候还是清朝末年。吸大烟膏子非常流行。何大姑娘也是那些吞云吐雾的时髦人中的一个。
世道乱起来的时候,家财已经被他祸害得差不多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铤而走险攀上了此地的一队土匪。
跟着那些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去如风,蹭了几年吃喝嫖赌。也做下许多恶事。
据说陆友财的曾爷爷,就是他带着土匪给绑走的。不仅有违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拿了赎银还失信并没有把人放回来。
陆家曾奶奶娘家在本城颇有势力,发狠了报复缉拿这帮人。
最后,何大姑娘那伙人在城东南被埋伏剿灭。
何大姑娘家花钱去认领尸首。陆家曾奶奶咬定了不给。不仅没给,何大姑娘被吊在城门楼上暴尸一个月以后,剁成几骨碌扔进城西的万人坑里,死无全尸。
万人坑在城西八里处,那里方圆几里荒草萋萋,人烟罕至。因为抛尸多,还常有路人看到鬼火。
有那犯了大罪的,或是得罪了人被人仇杀的,都往那里扔。是被诅咒之地。
意在让被扔到那里的人,永世不得投胎。对于蒙昧人们来说,这是最严厉的惩罚。
东西两村的矛盾,这件事情也是导火索之一。
杀夫害子之仇不共戴天,虽说几代人过去了,但是有血性的人依旧耿耿于怀。
前世,何凤英跟陆友财联姻,东陆人家私下里反对的呼声极高。
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动辄上纲上线,反对他们结亲就是反对婚姻自由。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大家敢怒不敢言。
何小西虽然不想翻后账,但是想起前世的事情,仍旧忍不住斜了陆友财一眼。
这一眼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有质询,有怀疑,有气愤,有幽怨,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还有些同情。
这一眼,把陆友财看得胆战心惊又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何小西这样看他。
献媚的笑笑,表示自己的无辜。
何小西却已经看向场中,并没有再看他。
说是曾爷爷埋的,何二平家也是受益人之一,他立刻忘记刚刚跟齐麻子的恩怨,印证她的说法:“我也听说过,我们家老太太埋的,错不了。”
信誓旦旦的。
第181章煮熟的鸭子“翅楞楞”飞跑了
何二平那语气中的笃定,如果不是那时候他还没出生,都敢说他自己亲眼看到他老太太埋了东西。www.ranwen`com
陆友富拿起一块银元,吹了一下放到耳边。面上露出蜜汁微笑。
何二平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怕他私藏一般。
看到他把银元放到耳边,又看到他把银元扔回去。听着银元碰撞的声音,“咕咚”咽了一口唾液。
陆友富把拿着的银元扔回桌上,他的心才放下。这些都是他们家的财物,要看好了。
陆友富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扭头问他们:“确定是你们家老太太埋的?不再仔细想想了?”
何小西无奈摇头笑笑:谦谦君子做起这等煽风点火,挖坑埋人的事情也这么得心应手。
何小西跟陆友财对视一眼,都已经猜到陆友富这葫芦里装地什么药了。
齐麻子他们此时收手就罢了,若还是一味地贪财,待会闹出的笑话,能让村里人嘲笑几十年。
旁边的人听到陆友富问话,虽然不似何小西一样猜到缘由,但也隐隐觉出他的话里有话。
刚刚还嘈杂的场面一时静下来,都屏息等着怕错过齐麻子他们的回答。
何二平智商上差些,齐麻子比他精明一些,有些犹豫。
何二平抢着答道:“不会有错的,确实是我们老太太埋的,你不要想诈我们。”
经何二平一提醒,齐麻子也想起两家的宿仇来,也怀疑是陆友富诈唬他们。
之前的疑虑一扫而空,跟其他族人一起,点头附和何二平说的对。
陆友富把手边的银元抓起来一把,又松开手让银元依次落到桌子上其它银元上。
笑得意味不明:钱真是好东西啊,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非要进来,就别怪我坑你们了。
过去的恩怨,陆家兄弟在小的时候听说过。但是人嘛,不能总抱着过去的仇怨生活。
家里老一辈去世后,渐渐就讲得少了。
在陆二嫂进门以后,她跟齐麻子连着亲,为了不让她夹在中间作难,家里人更是一句都不再提起。
就算齐麻子家打着亲戚的旗号跟他们家套近乎,陆家也是不热情也不疏远的照着该有的亲戚的规矩处着。
陆友富因为年长一些,知道的当年的事情也多一些,就本着我不主动报复,但是若是你自己要作死我也不拉着你的原则。
最近这些日子,齐麻子家做的事情让陆友富不屑一顾。
尤其他们竟然因为陆友富没有偏袒他们家,指摘陆友富偏袒何家,更是让陆友富窝火。
他是新官上任,本来就因为要树立威信做事力求公平公正。自己做得问心无愧,却让人泼一盆脏水,他对齐麻子家如何不恼火?
“亲亲相为隐”,但是你算什么亲?我凭什么要为你这种世仇,龌龊小人,丢弃原则?
其他村干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两家都说是自己家的,怎么辨别?
陆友强看看陆友富,大概也觉得他是在诈齐麻子他们,但是好象失败了。觉得这事麻缠了。
问马氏:“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你家的?”这话一问,就招来四周一片嘘声。
陆友强真没歹意,他问这话本意是为了马氏好。但是大家不这么认为。
这件事情在大家看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人家马氏说的埋了东西,还说了具体方位。结果挖出来了你才说你家也埋了。这事不用说都是讹人呐。
就是人家的东西,你还让人家拿出证据证明是人家的东西。这跟后世证明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媳妇是你媳妇……一样的可笑。
想到这些,何小西“噗嗤”笑了。
陆友强被大家嘘了,再被她这么一笑,老脸一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看向陆友富求助。
何小西倒是对陆友强没什么意见。他就是个普通人,有点私心却不贪婪。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只是做领导的本事也差些。
陆友富也接着陆友强的话音问马氏:“这些东西总得有个来处吧?
他们说是他们的老太太埋的,肯定不能说出来处,你若是能说出来处,又被证实了的话,这些东西就是你的。”
大家就对正副两个村长都有些失望。
马氏也非常不满。但是看着何小西的面子,依旧忍着怒气上前说这些东西的来处。
她先拿起那把银锁,说道:“这把银锁,是我儿子满月的时候他姥娘家给的,孙麻子的手艺,送祝米的时候带来的,带到十几岁呢,大家都见过。”
马氏说完,大家都纷纷点头,作证她说的没错。
最早没有普及种痘的时候,出天花的人特别多。像齐麻子这样留下满脸麻子的人不少。
有些产品做出口碑以后,人们就会口口相传,以人名做为品牌名推广。
人们也不知道店主人的名字,就以特征称呼。象是曾经著名的剪刀品牌,就以“王麻子”做为品牌名。
孙麻子是本城著名的银匠老师儿,他的后代把孙麻子品牌做大。他们家的银器上都有“孙麻子”三个字的标志。
为了怕有顾客忌讳,麻字被变异成木字。
再后来为了方便,直接以木字做标志了。
大家凑过一看,果然银锁的底部有个小小的木字标志。
到了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可争的了,这些钱财无可争议都是马氏的。
齐麻子一伙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圈,麻爪了。
煮熟的鸭子啊,“翅楞楞”都飞跑了。心疼的齐麻子大喘气。何二平比她更甚,脸都紫了,拉风箱一样呼哧带喘的。
不过,都这样了也没忘了给他家老妻使眼色。
何二平媳妇得了暗示,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样的嚎:“你们做村干部不能这样徇私啊,这个算什么证据,谁买回来的孙麻子的银锁没有标志啊,我们老太太买回来的一样有标志……。”
何小西算是看明白了,陆友富这是怕挖的坑小了,埋不下齐麻子这些人啊。
他这是要把这件事情做扎实了,让齐麻子一伙没有翻身的机会呢。
快步走到中间,把正欲跟齐麻子等人理论的马氏按住,递了个眼色给她。
马氏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以为她让自己息声是受了陆友富的授意,闭上嘴巴不吱声了。
第188章能消化铁的胃
何小西他们为了干活方便,全都穿得是土布衣裳。www.ranwena`com不是这里的城里人常穿的细棉布衣裳。
头上戴着草帽遮阳。陆家兄弟皮肤黢黑,跟城里人明显不同。
这些人应该是靠着这几点,判断出他们是乡下人或是外地人。
若是陆友富亲自来就没有这些意外了。陆友富那人,即便是下地撒粪,也是一身细棉布长袍。
何小西决定,待这事了结了,她以后做衣服也全都做细棉布的。
谁叫世人都是先敬衣衫后敬人呢?穿这身衣裳太吃亏了。
何小西把要站起来的陆友财扯住,自己站起身。
“我们今天去剪子胡同送货的,身上没带钱,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回去拿钱,我们家不远,就在前面下洪里。”一副被吓唬住了胆小怕事的样子。
下洪里,离这里只隔着一条街。但是那里就都是住的本地老户了,不似这里祖籍哪里的人都有。
最主要的,下洪里紧邻着马市栏。
马市栏是过去的红灯街。解放前的窑子都集中在那一条街上。
所以紧邻着马市栏的下洪里的住户和商户,就算不是泼皮无赖,也都是捞偏门的多。
那人一听何小西的话,马上陪笑道:“玩笑呢,开玩笑呢。”
真跟着去了,不要钱没讹到,再被扒一层皮。
一场风波靠着何小西几句话消弭于无形。
“你怎么知道附近的街道叫下洪里啊?”陆友财蛮好奇的。
何小西心说:我在这个城市住了大半辈子,当然知道了。却只能告诉他:“我听我大姑说的。”
陆友财兄弟俩听到她是听何大姑说的,也知道何大姑家就是海城的,就不再追问了。
他们去的地方跟去下洪里是相反的方向,陆家兄弟只知道方向,具体街道名字还真不如何小西熟悉。
到了地方,远远的就看到街道两侧停了好几辆大车。估计都是赶明天一早提货的。
海市的这家酱醋厂,据说最早是东坡先生的后人开设的。
当然没有史料记载,大体是杜撰的。
但是也说明这家酱醋厂历史颇悠久。在周边几个地市县也非常有名。附近几个县市的都来这里进货。
所以进货的时候需要排队。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拉不到货。
何小西他们来得早,排队排得靠前,当然没有拉不到货的担忧。
陆友贵看看何小西,又看看陆友财,欲言又止。
陆家的人就是这样,不好开口说话的时候,大都做出这样一副模样来,让对方先开口问他们。
这样一副作态,让人感觉很暖心。却不能细推敲,细推敲就觉得这人特别不爽利。
就好像对齐麻子家,陆家人就能隐忍数十年,找到机会就一击得手。还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是借题发挥借机报复。
何小西睨一眼陆友财,这人估计也是这样的心机表。
陆心机表友财对何小西却没有这么多顾忌,大咧咧的问她:“你是跟我们在这里等,还是我去前面旅社里给你开一个房间啊?”
何小西反问他:“你说呢?”
既然陆友财对她不是小心翼翼试探着来,她也没必要玻璃心易炸裂。有什么事摊开明说更好。
陆友财当然想让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放眼皮子底下看着更放心。就是怕她觉得自己这样子显得小气。
何小西倒是没考虑那么多,也没那么多讲究。纯粹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更合适。
上次去赎大妞的时候,野地里看青人的草庵子也对付过一宿的。
“富大嫂以前跟车过来,都怎么办的?”比照着陆友财他大嫂总不会出差错。
听了何小西的话,陆友财就笑出一口大白牙,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他媳妇可不是就得比照着他大嫂来么。
何小西没明白这有什么好乐的,奇怪的又睨了他一眼。
决定了跟他们在一起等,陆友财把被褥给她铺平整了,让她在靠路边的一侧歇会。自己坐在她的外侧,帮她挡着一些。
一路颠簸,何小西真有些累了,但是精神有些亢奋。
虽然离开这座城市没多久,但是时间上却隔了几十年的光景。真真是物非人也非。
来之前想得简单,到了眼目前,让她去给何大春找家理发店做学徒,还真是有些抓瞎。她连理发店的门朝哪都还没找到呢。
看她一直不没睡着,陆友财往她跟前靠了靠。做贼一般还瞄了一眼前面他二哥睡着了没有。
悄悄问她:“你怎……么啦?饿……了吗?”
何小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他们吃晚饭大概刚刚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她是能消化铁的胃吗,会饿得这么快?何小西暗暗吐槽。摇摇头。
“渴了?”
摇头。
“想那……啥?”
那啥是啥?何小西被问得一愣,醒悟过来他问的是要不要去厕所。
摇头。
想想要是自己不说想什么呢,他还不定能问出什么问题来呢。赶紧把自己想要办的事情说了。
“我想给大春哥找个地方学个剃头的手艺,以后他也能有个谋生的手段。”
只是忘记了,这里不是她前世混得如鱼得水的那个城市了。现在这个城市,跟后世比变化太多了。
他们除了知道这里能拉酱油醋,其它两眼一抹黑。
这件事,陆友财听了也没有用,帮不上什么忙。
“在家里也可以学吧。”何小西点点头。
主要是她觉得这里有扬城过来的师傅,他们的手艺比其它地方的好。
因为海城和扬城同属一省,所以这里有许多扬城过来谋生的理发师傅。不像他们家乡,又属于另一省了,跨省过去的并不多。
扬城著名的三把刀厨刀、修脚刀、剃刀。
这个时代,剃刀的领军人物就是从扬城走出来的师傅们。
“我们明天拉好货,找几家理发店问问吧,碰碰运气,万一成了呢。”何小西啊q的自我安慰道。
又有些后悔:“早知道找村长给咱们写一张介绍信了,去了也好说话。”
“介……绍信啊,我这……里有。”边说边从包袱里往外掏。
还真有啊!
毛笔写就的几张繁体字的介绍信,底部还盖着村部大红的公章。
不用说也是扶弟魔属性点多了的陆友富的手笔。
不放心弟弟们第一次没有他带着出门进货,估计恨不得把所有细枝末节都帮他们考虑到。
第183章反转剧情
此地地处l地,像这种古老的村落,许多人自诩受孔圣人教诲,对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一套特别信奉。
当年,邻城张勋纠集五千辫子军进京复辟,得到许多此地人的拥护。
大把人愿意为腐朽的封建王朝殉葬,多有出钱出力的。闹哄哄闹腾得极热闹。
因为那一年发生了许多大家记忆深刻的大事件,所以那一年陆家曾祖被土匪掠走许多人都记得。
也记得次年齐麻子家曾祖被剁了扔进万人坑。
何小西把那枚银元依次贴着齐麻子一伙人的鼻子尖前面展示过去。
说道:“看清楚了吗?这块银元是民国十年,也就是1921年铸造的,
铸造这块银元的时候,你们家老太太骨头渣子都在万人坑里沤烂了,还怎么回来给你们埋钱啊,哼,真是想钱想疯了。”
人群里也传来大声的嘲讽声。
连齐麻子家卖女求荣的旧事都被拿出来说。
好心替齐麻子他们解惑完毕,何小西问陆友强:“村长,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了,
齐麻子家霸占宅基地在前,盗窃在后,还意图讹诈,你们村干部合计合计,这事怎么给我们一个公道吧。
我们这边可是还有人被打伤了还没好呢。”
这次村干部们没怂,很快拿出一个处理方案。
在经过村干部讨论,并征求了马氏和她婆家诸人的意见之后,村里做出对齐麻子等人的处罚决议如下:
一、以挖出罐子的地方为界,齐麻子家之前往马氏这边侵占多少,就赔偿马氏多少地方。
二、之前打架虽然双方都有受伤,但是因为齐麻子家挑衅在先,挑起事端的责任在他们,
而且马氏一方的伤情更严重一些,所以,由齐麻子家赔偿马氏一方五块钱医药费。
三、凡是今日参与讹诈的齐麻子族人,每家抽调五人参加强制劳动。
劳动期间佩戴白袖章以示跟其他义务劳动的村民区别。劳动截止时间为明年春耕开始。
劳动项目由村里安排。
早在陆友富反转剧情,拿出证据证明齐麻子家讹诈的时候,村民们对他们这些村干部的印象就转变了。
如今这样的处罚方式一出来。大家更是觉得大快人心。
此时的社会状态就是这样,大家更依赖宗族的力量来处理纠纷。
只有宗族觉得内部处理达不到惩戒效果的时候,才会决定要不要跟上级上报。
上报以后,公安机关才会介入处理。
要不要上报,什么样的情况下上报,都由村里或宗族决定。其中没有硬性的标准,随意性太大。
有些宗族处理不公,又压着受害人不许人上告。导致有些恶性伤人、杀人案件的嫌疑人逃脱法律制裁。
受害人有冤难诉也不是没有的。
所以对于有一个能秉公处理的带头人,在大家认为,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这次参与进来讹诈马氏的人家一共七户。
有一户人家的儿子都在外面做工。按说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最好,本不该参与这种事情。奈何世人总也参不透一个“贪”字。
这家男人叫何泥墩,是跟齐麻子一个老太太的。男人们在外,他们家在家留守的都是女儿和媳妇们。
带着白袖章参加强制劳动,性质跟游街差不多。
男人们戴着白袖章去参加强制劳动都丢人。现在的社会风气之下,女人们戴着白袖章出去,被人围观,回家因为受不了羞辱寻死的都有。
何泥墩家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其他的都成家了,只有最小的女儿还未出嫁。
大闺女就嫁在东陆,就是那家跟何小西家拐弯换互助组的人家。
何泥墩家属于有牲口但不够一套,又没有劳力的人家。
本地土质不好,偏硬。耕地的时候最好要两头牲口拉犁。两头牲口才被称为一套工具。
他亲家家里也是一头牲口,所以组互助组的时候,两家调换到一个组里,就是为了组成一套工具。
这种合伙组成一套工具的,叫“搁具”。
他亲家家劳力多。如今被罚抽出人手去强制劳动,何泥墩就把主意打到同村的亲家身上。想让女婿家里出几个人帮他们去参加强制劳动。
他家大女儿的女婿叫陆红龄,就是那个去南市安家,不准备回来的陆金龄的堂兄弟。
陆红龄的娘就是总在有人要买陆金龄家房子的时候“扒豁子”使坏的那个老太婆。
陆红龄媳妇被他爹叫回了家,一听是这事。
“不行,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婆婆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说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让我在婆家都没脸。”
头摇得货郎鼓一样,一口回绝了。
何泥墩媳妇见女儿不仅一口拒绝,还指责他们老两口,一点面子也不给,
气道:“你婆婆整日给人家金龄家扒豁子,村里谁不知道?不要脸的事情做得还少啊?你不想帮就说不想帮,扯那些做什么?”
若是帮着娘家做些平常活计,虽然婆婆也会有意见,但是却不会阻止。
这种丢人的事情,她若是敢应下,她婆婆能活吃了她。任凭何泥墩两口子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他家大闺女就是不同意。
最后不欢而散。
何小西在家收拾明日跟陆友财出门要带的东西,她要乘着陆友财家去拉货的顺风车去一下海城。
何小东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化身大妈唠叨个没完没了。
“友财是有正经事去海城,你跟着不给人家添麻烦啊?”
何小西知道哥哥不想让她去,也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回答他:“陆友财说了,不嫌麻烦,
再说我这样免费的劳力去帮他们干活,他们赚大便宜了,怎么会嫌我麻烦?”
何小东见劝说不了她,只得交代又交代,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何小西默默吐槽他:担心我就说担心我,说什么我给人家添麻烦。
何小西此去,并不是单纯去玩的。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除了想看看大姑家怎么没来人。
还想趁着还没公司合营,找个地方让何大春学个剃头的手艺。
以后在河岸那建起房子,可以僻出来一间给他开一间理发铺。
以后成立人民公社,他那条腿不行,干农活估计挣不够他自己吃喝。他要是有个手艺就可以不用下地干活,也能挣够他们父女俩的口粮。
这次的水灾,听说邻城受灾不严重。何小西还打算去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买点粮食回来。
第184章一副小贼样
此地离邻城不远,赶大车去的话就是一天的工夫。火然文www.何小西也没多带东西,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一身衣服,带了点钱。
又烙了些煎饼,装了点盐豆子和一罐水。
收拾好东西,何小西出门去找何招娣。
何招娣的事情,她们只是设计让牵驴人给杨文远的大姨透一点消息过去。至于牵驴人说没说,说到哪种程度,她们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次何小西路过杨文远的厂子,还要给这件事再加一些砝码。
“你拿定主意了啊,这事可没法反悔的。到时候杨家不给聘礼,你也得认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杨家私下里给何招娣一些。但给的,绝不会比正常程序送来的聘礼多。
毕竟正常过聘礼,是两家人的面子。这样私下里给,外人也不知道,杨家还要担着一个不给聘礼的名声。
以杨文远老娘的那个性子,必然要扣聘礼的。
何招娣点头,她拿定主意了,不会后悔的。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陆友财就来喊人了。何小西拎着小包裹,在何小东喋喋不休的唠叨中上了骡车。
这是何小西今生第一次离开哥哥远行,也难怪他担心。
跟前生孤注一掷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家不同,身后是一群高高矮矮的,还没走就盼着她回来的亲人。
何小西眼眶有些发热,眼泪啪嗒的掉落。
陆友财跪坐在她边上,怕她后悔了不愿意跟他一起去了,不住的劝她:“咱们一……半天就……回来了,不在那边多……耽搁,海城可……好玩了,我带你去……海滨路……上玩,可热……闹了。”
何小西就是那一会矫情劲上来了,瞎矫情呢。只一会功夫难受劲就过去了。
心情刚好就有兴致逗陆友财了,问他:“带我去海滨路上看穿露大腿裙子的女人吗?”
陆友财:“……。”
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能不能不要总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吗?
你这样容易没有朋友知道吗?
看着跟漏完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的陆友财,何小西的心情莫名又好了一大截。恶作剧什么的太好玩了。
欺负陆友财这个黑芝麻馅汤圆,太有成就感了。
骡车往村外拐去,何小西无意间往另一条路上张望了一眼。
“咦?”
看到一个纤弱的背影一闪,被道路遮挡住了。
“怎么了?”陆友财问她。
天还黑着,但是何小西能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确实是一个女人往大河那里去了。
这种时候,除了他们这种赶远路的,就算每天早起拾粪的人这个时辰也还没起呢。
何小西说:“我看到一个女人往大河那边去了,也太早了吧。”
虽然陆氏兄弟俩也觉得这个钟点一个女人孤身往大河方向去不正常,但是他们急着赶路,就没太关注这个问题。
又走了一段,何小西想起了那个身影是谁了。
赶紧拍了前头赶车的陆友贵一下。“贵二哥快回去,去大河边上,那个女人是何泥墩家的二儿媳妇,可能是去寻死的。”
听说可能是有人寻死,人命关天的大事陆友贵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调转车头回去救人。
连何小西怎么知道人是去寻死的都没想起来质疑。
陆友财比他二哥机灵一些,把问题考虑的更复杂。他想得和何小西想得一样。
昨天村部刚宣布了对何泥墩家的处罚,今天一早他家二儿媳妇就跳河寻死。不管是村里人还是上级,还不得多想啊?
尤其是齐麻子那些人,本身就对处罚不满。
若是再出了人命,他们还不得拼命的带节奏,把寻死往逼死人命上推,并把这逼死人命的责任往村干部身上推。
到时候人寻死的真正原因就不重要了,人一死就是死无对证。还不是全凭何泥墩家这个“受害人”怎么说怎么有理。
陆友富他们,跳进清泉河也洗不清。
事情紧急,三个人也顾不上其它。陆友贵甩起鞭子赶着双驾骡车往大河堰赶去。
谁知屋漏偏遇连阴雨,陆友贵太过急躁,把骡车赶得太快,一下子歪道路边的沟渠里。
这种双驾的大车,车身又宽大又重。只上面的各种铁钉和铆钉及扒钉就要将近百八十斤重。
整个车身和上面绑着的酱缸,加起来要有三五百斤。
何小西他们三人要想把车子推上来,不是短时间能成的。陆友贵又试了试,车子陷在沟里纹丝不动。
何小西决定不等了,救人要紧。
“贵二哥,你去村里喊人,我跟友财哥先去河堰那里看看。”
陆友贵没什么主见,从来都是有人给拿主意他就照着办。听了何小西的话就去喊人了。
何小西跟陆友财往河堰跑去。何小西吩咐陆友财:“我去渡口,你去半山坡那里,那里地势高,能看清楚。”
两人又分头跑开了。何小西到了渡口,就看到大河里三条人影正往河岸上游。
何小西跑得胸腔里着火一样,火烧火燎的。见此情形放心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三条人影分别是哼哈二将和何泥墩家二儿媳妇春草。何大春和何大毛分别在两侧扯着春草的胳膊,把人带上岸来。
初秋的衣服只是比夏季的衣服袖子长些,厚度都差不多。春草的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在人前展现出一副完美身段。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整个人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诱人。
何大春年岁大些,也成过家,很镇定的移开目光。
何大毛虽然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但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看到此景,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光游移,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好。
春草被他看得羞赧的背转身蹲下去,双臂环抱遮挡身体。
只是这样子蹲着,还不如之前站着呢。
露出一节白嫩而纤细的腰肢,半遮半露反倒更加诱惑。
何小西跑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这会缓过劲来。看到何大毛鬼鬼祟祟的目光想偷看又不敢偷看,一副小贼样。
赶紧把他支开:“船上有件蓑衣,你拿过来给二喜媳妇披上挡挡,别冻着。”
论起来春草是侄媳妇。做叔叔的这么偷看侄媳妇,回头陆友贵喊了人来,让人看到是什么样子。
被何小西瞪了一眼,何大毛老实了。乖乖跑去船上拿蓑衣。
第185章碾落成泥
陆友财在半坡处看到他们,跑了过来。www.ranwena`com跑得也是气喘吁吁的。
看到蹲在地下的春草,知道人被救起来了。催促何小西:“咱们走吧,别耽误了,晚了拉不上货。”
何小西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无非怕自己不肯跟他去海城。可是这里只有哼哈二将两人。何大毛又是那副色眯眯的死样子。万一闹不好再闹出一桩丑闻来就糟了。
何小西打定主意等这件事情了结了再走。但是她也不放心让陆友财在这里。
要知道,春草长得虽然不是一副妖媚像,但是美得女人看了都心旌荡漾。何小西没有把握陆友财看了她现在的样子不会生出一些想法。
有心想把他像支开何大毛一样支走。但是想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人可不可靠,能不能经得起诱惑,这次是个很好的考验机会。
这次是恰逢其会,何小西还没用龌龊到专门找人考验陆友财的地步。但是机会放在眼前了,就顺势而为吧。
如果陆友财不争气,自己就长痛不如短痛吧。
何小西却不能说要在这里看着何大毛,防止他惹祸。只能找其它借口。
“咱们先不急着走,人呐,一旦生了死志,不好好劝劝,回头一眼顾不到的地方,说不得又想不开了。”
陆友财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种关头寻了死,他哥也脱不了干系。
最好是能弄清楚这人为什么想不开。能劝好了最好,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弄清楚原因,他们也能脱开干系。
这样想着,就把想的话跟何小西说了。
何小西看看不远处春草那张魅惑众生的眉眼,再看看把生死之事分析的如此理智的陆友财。
何小西想起前世,自己在大河边徘徊。若是当时自己也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这人应该也是现在这副铁石心肠吧
这样也好,冷静自持的性格,才是他前世调到作战部队不断升迁的原因之一。
何大毛把蓑衣取来,小意殷勤的要帮春草披上。被何小西挡开了。
死一边去,没看到春草都被你狗腿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了吗?
何小西决定把人先领回去。她之前的话刚开始只是说来敷衍陆友财的。说出来之后,觉得确实该弄清楚春草寻死的原因。不然这事终归会是一颗危险品,不知道何时会爆开来伤人。
因为前世,春草就是非正常死亡。
只是,旁人再如何质疑也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任红颜凋零,碾落成泥。
何小西没把人带回自己家,因为去自己家名不正言不顺。带去的是陆家。
陆家现在占着个村干部的名头,让陆大嫂这个干部家属来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迎面遇到陆友贵喊来的人。何小西一看,都是陆家的自己人。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先回去了。
大家看着何小西身后穿着怪异蓑衣的春草,好奇的张望过来。
何小西安抚低垂着头的春草:“都是自己人,回头让你富大叔交代一声,大家不会乱说的,别担心。”
春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这个小姑娘比自己年龄还小许多,做事却十分周全让人安心。
想起那个救起自己的人,热切的眼神让人无力招架。春草觉得自己心跳得快了些。
在家里受到羞辱,一时激愤想不开做下傻事。如今绝处逢生,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自己命不该绝啊?
春草扯了扯身上的蓑衣,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
“回去找件衣裳给你换上,你的衣服用熨斗烫一下,很快就能干了,你若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我能保证不会传到你家人耳中一个字。”
家人啊?春草嘲讽的想着。那就是是个虎狼窝,哪里是家,又怎么配做家人?
正想着,身旁的小姑娘又说道:“你若是有冤屈,我们也会为你做主。”春草的脚步微微一顿。
小姑娘是知道她寻死的原因了吗?还是只是巧合春草有些慌乱。
暗地里的龌龊事,真揭开来,她虽是受害人,也活不得人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若是之前,她是不怕的,左右不过一个死。
如今,她在阎王殿里晃了一圈回来的,阎王爷都不收她,再让她去死,如何甘心?
看向何小西的眼神就透着警惕和疏离。
陆友财在旁边看了,就觉得这女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直替自己媳妇儿不值。看向春草的眼神就变得颇为不善。
何小西知道,这人护短的毛病又犯了。
“你先回去,给你大嫂他们打声招呼,这件事情暂时需要保密。”
还是先把人支走的好,省得在这里给春草脸色瞧。本来人就脆弱,在受刺激,防备心强了更不好套话。
到了陆家,因为预先打过招呼的关系,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有陆大嫂出面接待。
看着脱下蓑衣,和她自己那身灰深色衣裤,换上陆二嫂月白色上衣,烟灰色裤子的春草,何小西再次被惊艳到。
纤合度的身条,瓷白晶莹的面庞。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上,大大的杏眼。长长的睫毛,看人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扑闪的人心底痒痒的。
纯天然美女,没有后来的刀工雕琢,没有化妆品的加持。却比后世那些各种修补改造的更养眼。
也难怪招来女人的嫉妒,男人的觊觎。
何小西前世今生加起来,也算是有见识的。但是春草这样漂亮的女人,还是让她有一瞬间看呆了。
旁边陆友财见他媳妇呆愣愣的盯着一个女人看,气闷非常。
这叫什么事啊,防着男人还不够,现在女人也来跟他抢媳妇。
扯着何小西的衣袖拉了拉,脸阴沉的能滴水。何小西只觉得在春草跟前出了洋相,倒是不知道他连女人的醋都吃,讪讪的笑笑。
陆友财一看,他媳妇竟然还对着对方笑,更气闷了。觉得这屋子里哪哪都看不顺眼,转身出去生气去了。
何小西追在他身后叫住他:“哎,别走,帮我烧个熨斗来。”
陆友财理都没理她,气呼呼的走了。
何小西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错地方了。
春草的衣服湿了。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投河,最好尽快把衣裳给她烫干换上。对春草解释道:“你先在这里歇会,我去烧个熨斗,他可能没听到,估计也不会烧熨斗。”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陆友财问她:“烧哪种熨斗,烧炭的还是烤炭的?”
虽然生气,媳妇安排的事情还是必须做好的。
第186章粉面桃腮的昳丽容貌
现在,只有京城、津城、沪城、哈城等极个别的大城市通上电。邻城海市也只是主城区一小块有电。他们这个小城,现在还没电。
人们使用的熨斗都是那种老古董式的老熨斗。
老熨斗又分两种,一种是烧一盆炭火。把熨斗放火上烧,烧热了熨烫衣服。这种熨斗是实心的。
另外一种是中空的。把炭火放在熨斗的肚子里,一边烧一边熨烫。
从这些细节上可以看出陆家的底蕴来。一般的人家一种熨斗都不容易配备,陆家两种都有。
一种是做新衣服的时候,熨烫衣服缝隙用的。另一种是平常熨烫穿的衣服的。
何小西对他别扭的样子也没办法,回答道:“烧炭的吧,快点啊。”
在外人面前,还得帮他遮掩:“嘿嘿,我以为他没听到呢。”
春草有些黯然,这样子才应该是夫妻相处的正常样子吧。有一瞬,竟然非常嫉妒何小西。
趁炭火还没烧来的工夫,何小西把春草的衣裳挤干净水分。在桌子上铺开来,做好准备。
装出一副不喑世事的倾慕者的样子夸赞她:“你长得真好看。”
事实上何小西也确实觉得她长相好,这话说的也不违心。
门外,陆大嫂打帘子进来。“当年你侄媳妇进门的时候,你还小没去看,我们可是去看了的,
当时人就都说,可着咱们这十里八村也找不到比她更俊的小媳妇。”
两人把人夸得害羞起来,防备心没有一开始强了。两人又装作不知道实情一样,说些闲话。
待陆友财把熨斗烧好炭火送进来,三个人已经熟到可以一起边干活边闲话家常的程度了。
“你把那边捋平了,不平回头烫好了有褶皱。”何小西拿着熨斗,支使着春草给她打下手。
衣服熨烫好了,春草换上自己的衣服。从床头的屏风后头出来,束手束脚的捏着上衣的底摆。
“谢谢你们。”
这是不准备说跳河的原因了。何小西跟陆大嫂对视一眼。这种事情不好强求。
何小西:“换好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客气,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春草嗫嚅道:“谢谢小姑,那个……。”
“放心吧,今天知道的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乱说话。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我,或者来找你富婶子也行。
年纪轻轻,往后的好日子长着呢,可不许再做糊涂事了。”
何小西知道她要说什么,给了她保证。
春草眼眶红红的点头答应着。
“你富大叔说了,你家这次要是让你参加强制劳动的话,他会跟村长商议一下,给你安排个不用抛头露面的活的。”
“真的?”
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欣喜和迫切。
何小西和陆大嫂的心里都咯噔一下。难道她投河这事真跟安排强制劳动有关系?
两人面上不显,笑盈盈的把人送出去。
“当然真的,有空来婶子家玩啊。”
何小西跟陆友财一起,把人送家去。到了何泥墩家,天才刚蒙蒙亮。一家人还没起床。
既然没惊动任何人,何小西两人就不用给他们交代什么。春草回去,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行了。
回到陆家,陆友富的脸色有些疲惫。本身起得就早,送他们出门,又出了这桩事情。
不是何小西他们正好遇上,这事就是颗大雷,不知道谁倒霉撞上去。大概也跑不脱他们正副两个村长的锅。
出门的黄历是早早看过的。虽然耽搁了一会,还是要照着原来的打算走的。
陆友富他们又把大车检查了一遍,没有损坏,就又送他们出门了。
坐在大车上,何小西和陆氏兄弟都有些沉默。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没法心情飞扬。尤其他们家,跟逼死人命的罪名差一点插肩而过。
何小西沉默的原因更多一些。
她在回忆,前世在春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草是何泥墩家的二儿媳妇。前世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红颜薄命就是她一生的写照。
如今正是二十四五岁的花信年华。又生得那样粉面桃腮的丽容貌。村里也不曾有流言蜚语传她与谁有首尾。
可是他家男人就是不喜她。早几年还好,每月休息的时候还回来。到了后面几年,基本没回来过。就把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扔在家里。
何泥墩家只对外说是因为她无所出,所以男人不喜。何小西却觉得这里面定然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原因。
两口子没孩子,不是更该勤回家,或是把媳妇接过去一起生活吗?都不在一起,能生出孩子岂不是出了鬼了?
前世的时候,春草的男人好几年不回家,有一日突然回来了。
就在他男人回来的当晚,春草吃了他男人买回来的一块糕点以后,得了急性绞肠痧。未等到娘家来人就没了。
因为是暴毙,属于凶死,又兼没有儿女,急匆匆就埋了。
几年以后,何二喜带城里另娶的妻儿回乡。大家都说他那几个孩子,看年龄不像是春草死后生的。
何小西想着前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因为春草的事情耽误了时辰,他们路上就不能多耽搁了。不是顾虑着怕累着骡子和喂食,中午都不想歇息。
中午歇息的时候,陆友财看着骡车,让他二哥在路边铺上破草席睡一会觉。跟何小西一起说起悄悄话。
虽然他自己也因为早晨的事情心里不舒坦,但是,何小西的状况让他更担心。
鬼鬼祟祟的往他二哥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他二哥闭上眼睛睡着了,赶紧贴到何小西旁边坐着。
“你别太……担心了,我大哥会……安排人注意他……们家动静的。”
他们是东村,安排人也安排不到西村去,怎么注意西村人家的动静?
何小西以为他就是安慰自己一下。但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说空话。
心里一动:陆家在西村安插了人?
这样细想一下确实是陆友富的行事风格。
陆家安排的人定然不会是姓何的,姓何的人家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不是好使唤的。
那就是杂姓的那几户家的人。何小西觉得自己猜到事情的真相了。
陆大嫂出自西村柳家。虽然最早不受柳家的重视,但是渐渐在婆家站稳脚跟以后,柳家人还是要看着风头黏上去的。
他家不是陆家正经八道的亲家。想要跟陆家叙亲情根本不可能,只能另辟蹊径,为陆家所用。
第187章贫民区
何小西真正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www.ranwena`com
陆家在西村安插耳目,肯定不是出于坏心思。这一点何小西能笃定,不然陆友财不会知道,知道也不会往外说。
对于陆家上下的人品和家风何小西还是有信心的。
她就是想起了前世她跟柳家人之间的交情。她跟柳家的交情,从她未离开水洞村就开始了。
柳家跟其他的村民不一样,对她释放出非比寻常的善意。尤其是柳家老四的媳妇新林嫂,一直对她多有照顾,且不求回报。
就算后来她去了邻城,依旧经常得到他们的接济,不要都不行。
重活一世,回头看看,才看出其中的异常来。
何小西凝视着陆友财,是这人拜托新林嫂照顾她们母子的吗?
应该是吧。
这世上,即便是亲生的父母,有些也做不到对子女无条件付出,何况只是邻居
那时候陆家大哥已经不在了,陆家大伯娘因为娘家的成分问题遭到批斗,跟陆家大伯相继离世。
陆大嫂突遭丧偶、丧子打击,加上被闫氏母女打压,守着女儿偏居一偶不问世事。
陆家的资源,那时候应该只有这人能调用。会嘱咐柳家看顾自己的,也应该是这人。
被何小西直眉愣眼的盯着瞧,陆友财十分的害羞。
脸腾一下涨红了,眼睛眨巴个不停。抓耳挠腮的,活脱脱一只小毛猴一般。
何小西被他这副样子逗得“噗嗤”一乐。揉揉鼻子把目光转向旁边去。
陆友财的目的就是要把人哄开心了,至于为什么开心的并不重要。如果让他扮猴戏能把人哄好,他也不介意扮上一扮。
剩下的路途非常顺利。这条路是陆家兄弟们走熟的,虽然没有后世宽阔平坦的大马路,也没出什么意外。
这条路何小西早期没走过,她前世虽然也经常在两城之间来去,但是都是走的铁路,陆路是没走过的。
等下傍晚的时候,他们走到一条河边。太阳已经快要落到西面的那座连绵不断的山下。
陆友贵让骡车缓缓的停下来。何小西不知道停车的缘由,问道:“到了吗?”
“快了,已经到城东了。”陆友贵回答。
还在城东啊,那为何能看到城西的山呢?何小西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想通了。
现在还没有后世的高楼大厦。到处都空旷,没有什么遮挡。
等后世的时候,尤其是九十年代之后快速发展开始之后。到处高楼林立。再想这样看到城西的山根本没有可能了。
何小西贪婪的看着后世难得一见的美景。
何小西的样子,让陆友财非常高兴。小西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觉得带小西来海城真是太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要是小西能把看露大腿裙子的事情忘记就更完美了。
陆友财跳下车,伸手把何小西也扶下来。
“这座桥太窄了,过地时候要小心一些。”
这座桥何小西也听说过,只有几条横板,两侧没有护栏,特别简陋。
河面倒是没有多宽,连水洞村的清泉河的五分之一宽都没有,水也不深。
河底只有浅浅的一层水,现在没有水污染,站在桥上能看清河底的游鱼和石头。
但是桥面离水面有将近四五米高,加上几条横板之间有很宽的缝隙。人走在桥面上,透过缝隙能看到底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即使没有恐高症的人走在桥上都觉得眩晕。所以经常有人从桥上掉下去。
因为经常出事故,过些年这座桥就会被拆掉重建了。
陆氏兄弟在车前,一人牵着一匹骡子缓缓往前走。主要是要防止骡子的蹄子别到桥面的缝隙里去。
一旦骡子的蹄子别到缝隙里,骡子吃痛就会发疯。一个不小心车毁人亡都有可能。
另外还要注意保持大车走直线,不能让车轱辘陷进桥面的缝隙里去或是歪到河里去。
一旦车轱辘陷进去,桥面太窄,没处着力把车抬上来。麻烦不说,还容易出危险。
行船走马三分险。陆家兄弟做这份贩卖酱醋的小买卖也不容易。
现如今生产力低下,国家和地方都一穷二白。许多这样安全隐患重重的桥,还在坚持服役。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过了河,何小西和陆友财重新上了骡车。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进城。因为明天一早要排队装货。
海城相对繁华一些,但何小西是从更为繁华的后世回来的人,这些在她看来真的算不得什么。
任何城市也不是所有地方都繁华。这里也有贫民聚居的地区。
骡车穿过一片低矮的破房子。这些房子连何小西他们村里的泥坯草顶的房子都不如。
各种材料都有,最多的是破木板、树枝夹起来的外墙。
屋顶用油毛毡苫盖,油毛毡上用破砖头瓦片压着,防止被风吹走。
每一家的房子都不大,也没有庭院。鸽子笼一样的破房子挨挨挤挤在一起,杂乱非常。
看到有骡车过来,一群孩子围在车后边围观,追着骡车跑。
何小西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附近几个省市逃荒过来在此安家的。
他们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做着最苦最累的本地人不愿意做的活,养活一家老小。
当然其中也不乏不愿意出力,做偷抢等勾当的鸡鸣狗盗之徒。
何小西他们不想惹麻烦,不愿意在此停留,赶着骡车想尽快离开这一片。
突然,一个人影从斜刺里冲过来,直冲到车头里,摔倒在地。
路对过一群人跟在这人后面跑过来。
何小西和陆友财都紧张的在大车上站了起来。
何小西唯一的念头就是:坏了,遇到碰瓷的啦,还是团伙碰瓷!
好在天有些暗,加上有孩子跟着车跑。陆友贵怕碰着孩子们,车速并不快。
只要这人伤得不重,应该不会对他们讹诈的太厉害。
只是,没等他们下车去询问那人伤得如何,那人就迅速的爬起来,一头扎进路边的那一片贫民居里。
跟着他的那些人被骡车挡了去路。等他们绕过骡车,追上去,早没了那人的踪影。
这种贫民聚居的地方,里面根本没有规划。到处都是见缝插针搭建的违章建筑,道路更是七拐八绕的。
不是住在里面的人,天黑以后进去走路都困难。何况是进去找个人?
那人进去以后根本不用跑,找个地方趴着不动,这些人就找不到他。
后来的那群人见把人追丢了,晦气的“呸”了一声。
其中一个人打量了他们一番,看着他们的穿着,抠抠下巴。
“你们害得我们把人追丢了,怎么赔,说吧?”
这是看他们穿着像是外乡人,想堤内损失堤外补呢。
第190章红娘
两家关系太好就这点麻烦,什么话都当面锣对面鼓的直说,没有个媒人做中间人给转圜一下。www.ranwenA`com
有不好说不好问的只能用猜的。
何小西做为女方,又是大大方方的性格就罢了,大不了对方买什么他们就收什么。
可是却难为坏了陆友财这么个小媳妇一样的性格。
他大嫂来之前交代他说的话、办的事,总是觉得没有好时机开口。
好容易找到个机会开口,可是还没等何小西回答呢,那边门市就出来几个人开始下门板。
等下好门板就开门营业了。
本来秩序很好的队伍,瞬时有些乱起来。就有人想乘乱插队。
老实巴交的陆二哥不知道怎么着,就被人挤到队伍外面去了。
还跟后面的一对夫妻发生了推搡。
难怪“扶弟魔”陆友富不放心放弟弟们单飞。只一眼顾不上就被欺负了。
对方的男人想来是听他口音跟本地人稍有不同,穿着又土气,欺生呐。
陆友财一看,也顾不得扭捏了,赶紧过去给他二哥助拳。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你再推我哥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削你。”
之前在何小西跟前结结巴巴扭扭捏捏的形象,这会一点踪影也看不出来。狠厉的样子,一下把那人吓唬住了。
何小西赶紧拉住他:“算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对方看他们人多,就退缩了。
他们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人,见好就收了。
旁边一个大妈,以为何小西跟陆友财他们是兄妹呢。
有这么两个哥哥,长这么俊,还大方懂理的姑娘。家里还有双驾的骡车,家境一定特别好。
这么好的姑娘,可要把握好机会扒拉回家去。
自忖自家家境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自己家地方好啊,在海城的城郊呢,就在城边上。
估计这门亲事一提,对方还不得哭着求着愿意。
对于自家的条件,这位大妈还是蛮自信的。
城边上的人家说媳妇,如果愿意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说的话,男方缺胳膊少腿,口鼻歪斜的,都能说上漂亮的。
何况自己家的儿子,虽然长得矮一些,眼睛小一些,模样还是说得过去的。
这位大妈拉着何小西,絮絮叨叨个没完。
“那边两个是你哥啊?”
订了亲的对象,说是哥也说的过去。主要说是对象的话有点难为情。何小西敷衍的“嗯”了一声。
得到何小西肯定的答复,这位大妈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我们家就在城东边铁路东边儿,我们家人口简单,就我们老两口,还有两个儿子,
四个闺女出嫁了,有一个就嫁在这城里,家里孩子都孝顺,都不愿意让我来担酱油卖,
我呀就是闲不住的人,在家待着难受,出来卖酱油就图能出来松散松散,真不图挣这点小钱。”
怕何小西嫌弃他们家穷,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担酱油卖,把为生计奔波美化成勤哩。
倘若她实话实说,就说是家里日子拮据,担酱油卖贴补家用,何小西还觉得这人真诚。
她这样一美化,反而让何小西觉得这人特别虚伪,假的很。
再说也不是相熟的人家,何小西就不想跟她多嗦。只是淡淡笑笑,并不接话茬。
她这样子却让那位大妈对她更满意了。谁家不喜欢性格腼腆的小媳妇
自觉自己家儿子的相貌拿不出手,至少比这姑娘的两个哥哥差点,就没好意思夸自己儿子的相貌。
只能另辟蹊径夸其它方面。
“我们家小儿子人老实,待人实诚,特别勤哩,家里家外的活都会干,地里活也是一把好手,
我们家成分也好是贫农,我跟他爹年岁都不算大,身体也好,不仅不给孩子拖后腿,还能挣俩钱贴补他们,”
一篇话说的何小西越听越觉得耳熟。
前世,到年老之后她也是热心的红娘,促成过几对姻缘。对做媒的这一套说辞熟悉的很。
这个大妈不会是看中自己了吧?何小西一头黑线。
但人家也没挑明了,她也不好主动跟人说自己定亲了,只能赶紧借故离她远一些。
还好这时候轮到他们上货了,打断了她的意图。
可能是觉得跟姑娘家自身说媒不好开口,说不明白个道道来。想想又黏糊上了陆友贵,跟他开始套近乎。
又热心要帮他们搬酱油坛子。
何小西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敢要她帮忙,非常坚持的拒绝了。
“他哥,你家妹子长得可真俊,说话也爽利……。”
白费了半天口舌,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陆友贵那人有点不通世故,没明白她的说话的意图。
倒是旁边听他们说话的陆友财虽然只随便听了几耳朵,就明白这老太太想干啥。
合着这半天想撬他墙角啊?
拉着那大妈说话:“大娘,我这次是带我媳妇来买结婚要用的东西的,跟你打听一下,哪里买的物美价廉。”
边说边往何小西的方向瞟了几眼。
那位大妈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气呼呼道:“我哪里知道。”撅哒撅哒走了。边走边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
陆友财怕何小西生气,扯开话题:“我们待会去买东西吧,我知道哪里买的东西又便宜质量还好。”
围观群众:大哥,你刚刚跟人说话的借口还是不知道去哪里买呢,肚子还能更黑点吗?
三个人装好货,把车拉到旁边开始仔细的用绳子固定酱缸和坛子。
跟来时候的空坛子不一样,现在都是满的,装的都是钱。固定不结实的话,万一打破了或洒出来,都是损耗。
陆友贵把他们放在一个市场旁边。
这是一个自发形成的自由市场,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陆友贵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逛街了,他得留下来看着大车和货物。跟着他们的话,大车颠簸,要多不少损耗。
待在这里,人来人往的闹市区,人多安全。不用问也是陆友富来前交代好的。
何小西找到一个在路边晒太暖的小脚老太太,跟她打听附近都有哪些大些的理发铺子。
老太太穿着斜襟大褂子,绑着绑腿。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的,在脑后挽成一个工整的纂。
看看他们的打扮,斜着眼睛直瞅何小西:“好好的辫子剪什么剪剪得丫头不像丫头,小子不像小子。”
教训完了他们,也不告诉哪里有理发铺子,干脆闭上眼睛装看不见他们。
一开始何小西找着这个老太太打听,就是因为看着老太太亲切。看那衣裳打扮,跟家里屈伯娘特别相似。
这样一开口教训人,就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