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你两条命
“我的时辰快到了，快到了。”卫言躺在医院病床上，喃喃自语。
自从确诊绝症之后，卫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旁边还有一个按钮，上面写着：开始。
只不过，这个按钮是灰色的。卫言估计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就会变亮。
卫言很确定，这一定是系统。
这就叫否极泰来，系统就喜欢找这种走入绝境的人。
按照卫言的理解，等倒计时结束之后，就可以系统加身，一飞冲天了。
苦苦坚持了三个月，今天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天了。
老实说，住院的这三个月遭了不少白眼，但是强大的求生欲望，都让卫言挺过来了。
卫言小时候，爸妈就失踪了，一直是跟着三舅生活的。当然了，爸妈的遗产也归了三舅。
平时倒也没什么，但是自从生病之后，花钱如流水，三舅一家人的态度就不大友好了。
“算了，反正也要逆袭了，这些过去的伤痛不算什么，还有最后十分钟，系统马上就开启了。挺住！”
卫言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氧气管里的氧气。
舒坦！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有个人在外面咳嗽了两声，走进来了。
是三舅。
三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对卫言唉声叹气：“你这个病，我给你问了。医生说了，不是不能治，但是得拿小一千万，才能治好。”
“治好了之后，还得一千万，才能像个正常人。唉，不是三舅说你，你得的这是啥病啊，这病缺德啊，这不是考验亲情吗？”
卫言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三舅掏出烟来，吸了一口：“反正你也没几天了，禁止吸烟什么的，三舅就不理了啊。”
“三舅也不瞒着你，咱们家困难啊。你舅妈身体一直不好，你表弟又要娶媳妇儿，人家要求有房有车。”
“三舅难啊，我是思来想去，打算跟你商量一下。要不然……咱们不治了？反正也没那么多钱，拖到最后，拖到倾家荡产也是个死，你说是不是？”
卫言：“……”
三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往前凑了凑，上半身趴在病床上：“最近有人联系我了，说眼角膜啊，肾啊啥的，都需要。反正你也用不上了，你看看你愿不愿意，给你表弟换辆车回来？”
卫言颤抖着把氧气罩摘下来了。
三舅连忙把耳朵贴过来：“咋了，大外甥有话说？”
卫言憋着最后一口气，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最后一句话：“你……你踏马压住我氧气管了。”
然后，卫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残存的听力，听见心电监护仪正在警报。心跳已经是一条直线了。
万万没想到，死在了系统来临前的最后三分钟。
淦！
卫言带着无尽的懊恼，意识彻底消失了。
…………
“卫言，卫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还闻到了一股烧纸的味道。
卫言睁开眼睛，看见家里面摆满了花圈，有人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烧纸。
卫言叹了口气：“看来我真的死了，这就是我的葬礼吗？好像挺风光啊，三舅总算有点良心。”
还没等他回味，有人忽然揪住了他的耳朵，卫言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是三舅妈。
三舅妈拽着卫言的耳朵，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卫言，你给我装睡是不是？叫了你多久了，你就是不吱声。眼看就要下葬了，你在这睡大觉，你对得起你姥爷吗？”
卫言疼的龇牙咧嘴，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葬礼，这是自己姥爷的。
不对，等等……姥爷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
那我呢？我还活着吗？
卫言一脸懵逼，像是游魂一样在葬礼上游来荡去。
直到葬礼结束，一切都办妥了，卫言才确定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死里逃生，多活三年，当然是好事了。
但是卫言只开心了几分钟，就开始郁闷了。
毕竟按照时间线，三年之后还是会患上绝症，在医院等死。
这等于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啊，每天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等死？这也太残酷了。
忽然，卫言心中一动：不知道我那系统还在不在。
他闭上眼睛，很快激动地发现，那个“开始”按钮已经变亮了。
“开始。”卫言在心中默默地念叨。
随后，那按钮消失了，黑漆漆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很简陋的图标，看起来像是两个小人。
一个穿着裤子，另一个穿着裙子。
这两个图标，卫言越看越觉得面熟，忽然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男女厕所门口那玩意吗？
随后，有一个机械的声音贯彻脑海：“恭喜你，获得了本系统。”
“你将在系统的帮助下，匡扶正义，救危扶困，成为一个万众敬仰的人。”
“系统会不定时刷新出复活区，在复活区当中，你需要完成一些危险的任务，甚至有可能因此付出生命。”
“系统赠送你两条命，仅限于在复活区使用。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身亡，可以选择复活。并且获得系统提供的一千万抚恤金。”
“一旦复活，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系统会对你贴身保护，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你，可以让你撤离到安全区域。所以，请放心执行任务。”
“如果在复活区外身亡，则无法复活，且无法获得抚恤金，也不会得到系统的保护。”
“注意1，：请不要透露系统的存在，否则一切协议将失效。”
“注意2：请珍惜生命，如果存在自杀骗取抚恤金行为，一切协议失效。”
卫言心中大喜：在复活区死了，就有一千万拿？正好死两次就是两千万。
如果一切顺利，拿走两千万存银行。三年后给自己治病，治完病剩下的利息也足够逍遥快活了。
完美。
想活不容易，想死还不简单吗？
嘿嘿……
想到这里，卫言愉快的接受了系统。
随后，页面上就出现了一行字：复活区正在刷新中……
卫言激动的等着，开始的时候心脏砰砰跳，但是后来就渐渐地觉得无聊了，毕竟等的时间也太长了。
半小时后，他干脆睡着了。
忽然，一阵滴滴声响起，卫言一激灵，从睡梦中惊醒了。
看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
复活区，已经刷新出来了。
是一张地图，这地图有点像是手机上的电子地图。
地图整体是绿色的。有一片区域，则被笼罩在红色的阴影中，这大概就是复活区了。
在复活区旁边，还有一个倒计时，提示六个小时之后，复活区就会消失。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提示信息：
“赵大爷经营照相馆五十年，为无数人拍过照片。但是他无儿无女，死了之后，居然连一张遗照都没有。
请为赵大爷拍一张遗照，满足赵大爷的遗愿。
赵大爷作为专业人士，对照片要求很高，请认真拍摄，达到赵大爷满意为止。”
给死人拍遗照？卫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要见鬼啊。
不过……反正是要去找死，被人杀和被鬼杀有什么区别？就当是看恐怖片了。
有鬼最好，不然想死还有点困难呢。
卫言安慰了自己一番，穿上衣服，打开房门，急匆匆的向外面走。
到大门口的时候，三舅妈喊了一声：“卫言，又去哪闲逛啊？毕了业也不找工作，一天天就游手好闲是不是？”
卫言没说话，用力踹开一辆共享单车，向复活区飞奔而去。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路上灯光暗淡，阴风阵阵。
卫言一边吓得打哆嗦，一边向照相馆狂奔。
过了这条街就是照相馆了，卫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忽然自行车猛地一沉，链条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坐在后面了。
第二章 神秘遗像馆
卫言心脏狂跳，猛地向后一扭头，自行车后面什么都没有。
呼……
稍稍松了口气，卫言擦了擦冷汗，继续赶路。
但是这辆车不知道怎么搞的，越骑越沉，越骑越沉，最后竟然有点蹬不动了。
一阵冷风吹来，这车甚至有点要往后退的迹象。
这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后面拽着车一样。
卫言打了个激灵，从车上跳下来了。
等他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车座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去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大红色，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卫言很确定，刚才骑车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东西。
难道是因为这只鞋？
大半夜的，有点邪啊。
他伸手把鞋拽下来，丢在路边，然后继续骑车。
这一次，自行车就轻快多了。
结果没想到，刚刚骑了十米不到，自行车又是猛地一沉。
卫言脑子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跳下来了。
果然，那只鞋又出现了，还是挂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是跟上我了？”卫言冷汗直冒。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车停好，把鞋恭恭敬敬的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路边。
然后，卫言双手合十，一脸诚恳地说：“得罪莫怪，有怪莫怪，我就是个过路的，无意冒犯。等天亮了，我多给你烧几张纸钱啊。”
随后，卫言骑上车猛地向前冲。
十秒钟后，自行车又变沉了，发出吱吱呀呀难听的声音。
卫言没敢停车，扭头看了看，果然那只鞋又出现了。
“我特么……”卫言心里暗骂了一声，把自行车扔在路边，撒腿向前狂奔。
结果走了不多久，肩膀一沉，卫言感觉有人趴在了自己后背上。
“完了，完了，跟上我了。”
卫言觉得头皮发麻，手脚都开始打哆嗦了。
鬼使神差的，他拿出手机，对着后面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一声，闪光灯把卫言自己都吓了一跳。
手机的照片拍的很模糊，但是再模糊，卫言也看清楚了。
自己后背上，趴着一个女人。
“大……大姐，你这是想干嘛啊？”卫言紧张的声音都变调了。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
卫言听说过，有些走夜路的人，走着走着，忽然会觉得很累，那是夜间的孤魂野鬼在搭车。
只要不惊动它们，老老实实的把它们送到地方，一般也会相安无事。
卫言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每一步都像是在受刑。
忽然，他耳边传来嗡的一声，这世界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卫言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有点迷茫。
紧接着，他猛然间反应过来：“我是到了复活区了？”
他打开地图，果然，现在已经进了复活区了。
进了复活区，就可以使用系统赠的那两条命了。既然如此……还怕什么高跟鞋？还怕什么女鬼？
卫言在身后摸了一把，那只鞋就挂在自己衣服上。
他把鞋狠狠的丢在地上，用力踩下去，一边踩一边骂：“让你耍我，我让你耍我。你把我当顺风车了？你给钱了吗？来杀我啊，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三下两下，高跟鞋被踩烂了。竟然变成了一只纸糊的鞋。
卫言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纸鞋。
一阵惨叫声从耳边传来，紧接着一阵阴风，扑灭了火苗，卷着已经烧了一半的纸鞋，向远方的黑暗中去了。
卫言对着自己后背拍了一张照片，那女人果然已经消失了。
卫言看着那边阴森森的街道，心里有点惋惜：怎么……怎么没被杀呢？鬼魂都这么温顺的吗？
到手的一千万就这么飞了？可惜了。
卫言摇了摇头，向前面的照相馆走过去。
但愿，赵大爷的魂魄凶一点。
卫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推了推照相馆的门。
那扇门吱拗一声，应手而开。
门并没有上锁。
卫言愣了一下，看着黑沉沉的照相馆有点发憷。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向里面照了照。
照相馆不大，墙上贴着很多老照片，桌子上摆着一台照相机。
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卫言走进去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把灯打开了。
在灯光下，卫言注意到墙上的照片，全都是一寸的黑白照。
密密麻麻的，仿佛这不是墙，而是一座公墓。
卫言没敢多看，开始寻找赵大爷的尸体。
按照他的理解，赵大爷作为孤寡老人，应该是得了急病死在这里了，所以自己要对着尸体拍遗照。
可是找来找去，这里好像没有尸体。
卫言正纳闷的时候，忽然一抬头，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卫言吓得一哆嗦，顿时头皮发麻，出了一身冷汗。
他接连向后退了三四步，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面大镜子，镶在了墙上。
卫言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没事在屋子里放什么镜子啊。”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越看越别扭，总觉得这眼睛有点陌生，好像不是自己的。
卫言在屋子里找到了一块布，想要把镜子蒙上。
结果蒙的时候，又觉得这像是在给自己的尸体盖白床单。
晦气……简直晦气到家了。
忽然，卫言听到了一阵呼吸声。
这声音显然不是自己的，频率不对。
卫言心中耸然一惊，立刻屏住了呼吸。
那陌生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了，好像……好像就在身边。
难道是从镜子里发出来的。
难道……镜子里的人，活了？
卫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鼓起勇气踹了镜子一脚：“要杀我就赶快动手，老子赶时间，别装神弄鬼的。”
这一脚下去，镜子哗啦一声碎了。
然后露出来一扇门。
卫言呆住了。
原来，这镜子不是镶在墙上的，而是镶在一扇门上面的。
这照相馆，前面是一个小小的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套间。
卫言推开门，看见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显然是曾经住着人的。
可是……这里面也没有尸体。
卫言正奇怪的时候，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了。
身后有人说道：“小伙子，你是来给我拍遗照的吗？”
第三章 有本事杀我啊
卫言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照相馆里面安静极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
咕嘟……
卫言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强迫自己回过头来。
身后站着一个老头，这老头身上穿着寿衣，手里还攥着纸钱。
“你……是活人，还是……”卫言哆嗦着问。
虽然这一趟是来求死的，但是真的死到临头，还确实有点怕。
老头呵呵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他径直走到小屋里面，冲卫言招了招手：“来吧。”
卫言站在门口：“来干啥啊。”
老头说道：“你不是来给我拍遗照的吗？”
卫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镇定一点，问道：“你是赵大爷啊？”
老头点了点头。
算了，死就死吧，卫言心一横走进去了。
赵大爷从抽屉里拿出来另一只照相机，递给卫言了。
卫言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有点蒙圈：拍立得？用这玩意拍遗照？
卫言故意没对准老头，咔嚓拍了一张。
照片立刻出来了，光线阴森森的，十分阴间，画面中只有两只脚，穿着寿鞋，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气氛。
赵大爷原本一脸微笑，看到照片之后，顿时拉下脸来了。
小屋当中的灯光本就昏暗，赵大爷的脸更是被照的格外瘆人：“拍照都不会吗？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卫言咧了咧嘴，强行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我眼神不好。要不然，这张照片你凑合着挂上去？反正当遗像的话，也挺个性的。”
他在激怒赵大爷。
果然，赵大爷脸色变得铁青。
不过，几秒钟后，赵大爷摆了摆手，对卫言说道：“真是个废物，算了，你滚吧。”
卫言：“……”
这怎么回事啊？最近的鬼都改吃素了？一个个的这么和善？这和鬼故事里面的不一样啊。
不行，不能走，得挣钱呢。
卫言横了横心，打算打赵大爷一个耳光。
然而，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张合影，就放在赵大爷的床头。
这张合影上面，其中一个是赵大爷，另外两个，居然是卫言的父母。
卫言呆滞了一会，指着相片问赵大爷：“你认识我爸？”
赵大爷不耐烦的说道：“废话。”
合影放在床头，可见三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卫言正在思索的时候，赵大爷又把拍立得递过来了：“认真给我拍一张，拍完了我跟你说点事。”
卫言立刻问：“什么事？”
赵大爷皮笑肉不笑：“你爸妈失踪了吧？”
卫言二话没说，立刻给赵大爷来了一张照片。
这一次拍的很好，赵大爷在相片正中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显得很慈祥。
赵大爷很满意，拿着照片连连点头。
卫言追问不舍：“你知道我爸妈去哪了？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赵大爷把照片放下，打量着这间小屋，说道：“这照相馆，其实是我和你爸合伙开的，一人一半的股份。后来你爸有别的事要去做，就交给我了。”
“照相馆我自己主持打理，但是你爸的股份还在。”
卫言着急的问：“后来呢？”
赵大爷说道：“后来，我眼看着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你爸临走的时候，推荐你给我拍遗照。”
卫言：“啊？”
赵大爷忽然凑过来，对卫言说：“你知不知道，照相机刚出现的时候，有个谣言？说这东西能摄魂。”
“其实，这传言也未必是假的。别的相机或许不行，但是我这个可以。”
卫言看着赵大爷手里的照片，感觉自己在听聊斋：“所以，我把你的魂魄摄到遗像当中了？”
赵大爷嗯了一声：“等到中元节，鬼门关打开的时候，你把我的照片拿到十字路口烧了，我就能投胎转世了。”
“在此之前，不要让我的照片见水，不然遗照失效，我的魂魄就只能被迫现身了。”
卫言纳闷的问：“现身不好吗？”
赵大爷叹了口气说道：“摄魂之后，千万不能现身，否则会出大乱子，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另外，我劝你带着相机和照片赶快离开吧。今天有厉鬼来找我的麻烦，你呆在这里很危险。等天亮之后，你带人给我办丧事就可以了。”
卫言：“……”
随后，赵大爷的身体缓缓地倒在床上。
卫言有点懵逼的去拽他：“你等等，我爸妈的事你还没说呢。”
卫言握住了赵大爷的手，那手冷冰冰，硬邦邦的，显然是死去多时了。
卫言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来。
这下好了，不仅没死成，还要帮这老头办丧事？赔大发了。
卫言叹了口气，把照片和相机收好了。
他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卫言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身子撞在柜子上，稀里哗啦，锅碗瓢盆掉了一地。
卫言惊魂未定，冲这女人喊了一嗓子：“你谁啊？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我了。”
女人却没有搭理卫言，反而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赵大爷：“他死了？”
卫言一愣，第一反应是，这女人会不会是赵大爷的女儿，但是转念一想，赵大爷不是无儿无女吗？
紧接着，卫言看见女人脚上穿的鞋不对劲。
她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其中一只鞋完好无损，另一只鞋，好像被烧了一半，又用纸糊好了似的。
卫言心中一凛，忽然反应过来了：“你是路上的那个女鬼？”
女人冲卫言呲了呲牙，阴森森的恐吓道：“是啊。”
卫言又说道：“你就是……今天来找赵大爷麻烦的厉鬼？”
女鬼步步紧逼，走到卫言面前，脸色越发恐怖的说：“是啊。这老家伙的魂魄在哪？”
女鬼全身冒着寒气，她已经看出来了，卫言只是个普通人，见鬼之后一直处于惊慌之中。
她很自信，只要再恐吓两句，就能把老头的下落问出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卫言忽然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女鬼直接被打懵了。
卫言打了一个不过瘾，反手又来了另一个。
第四章 卫言好难
女鬼被打的有点懵，她万万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大胆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是厉鬼，竟然还敢如此挑衅。
女鬼向卫言呲了呲牙。披头散发，满脸鲜血，这模样任何人见了都要心里打哆嗦。
结果卫言的耳光像是不要钱一样，依然一个接一个的甩过来。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女鬼终于吼叫了一声：“你找死。”
她向卫言扑过来了。
卫言立刻停手了，一脸激动，乖乖的等着。
然而，女鬼在紧要关头却停手了：“不行，不行。这小子的八字不对，我不能杀他。至少今天不能杀。”
“万一他的血溅在我身上，那就前功尽弃了。“
卫言看见女鬼停手了，顿时大失所望，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了。
女鬼气的火魔三丈：“你找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女鬼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伸手扼住了卫言的脖子。
现在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把卫言的脑袋掰下来。
可是在这时候，她发现卫言的眼睛中居然有一丝兴奋，好像很期待似的。
女鬼一愣，忽然想起来灵床上的赵大爷了。
“等等，不对劲。我今天是来杀赵老头的。一旦杀了旁人，气运就被破坏了。这小子是故意让我杀他，想坏我的大事？呸，门都没有。”
女鬼一甩手，把卫言狠狠的丢到了墙角。
卫言极度失望的站起来，叹了口气说道：“想死也这么难吗？”
女鬼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卫言一直在挑衅她，但是越是如此，女鬼就越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她四处翻找，想把赵大爷找出来。
她很肯定，赵大爷就在这里，她已经嗅到赵大爷的魂魄气息了。
照相馆不大，能找多久？只要杀了那个老头，一切都好说了。
偏偏卫言不依不饶，一直跟在女鬼身后追打。
现在的卫言，像是舔狗一样，穷尽一切可能骚扰女鬼，希望能激起女鬼的一点火气，给他来上致命一击。
一时间，照相馆里面乱作一团，阴风阵阵，翻箱倒柜，鬼哭狼嚎，骂声不绝，听的人心里发毛。
…………
就在这时候，照相馆外面，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蹲在墙角。
她身上背着桃木剑，手上握着罗盘，正一脸紧张的和一个老者视频。
“师父，我亲眼看见了，刚才那女鬼进了照相馆了。”女孩对着手机中的老者说道。
那老者面色凝重，说道：“是赵老头的照相馆吗？”
女孩点了点头：“现在里面乱成一团了，那女鬼像是在翻东西，我听到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女鬼的骂声。”
老者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就好了。赵老头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女鬼会来找他，一定是提前躲了。”
女孩问：“现在怎么办？我要去抓鬼吗？”
老者急了，从蒲团上站起来，对女孩说道：“万万不可。这女鬼要吞掉七个命格至阴的魂魄，她已经吞了六个了。赵老头就是第七个。”
“现在赵老头躲了，女鬼的计划就不会成功。你如果去了，正好就是第七个。别忘了，你也是至阴命格。”
“万一被她撞见了，你性命不保，而且这女鬼大功告成，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女孩眉头紧皱。
老者叹了口气，安慰说：“你现在功夫还不到家，下山历练，开开眼界就算了，不要操之过急。”
女孩说道：“可是我好容易才找到了女鬼，如果让她跑了，谁知道在哪才能再找到她？”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立刻派人过去。”
老者把视频挂断了。
女孩知道，师门距离这里有几百里地，等派人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让这女鬼跑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害。
犹豫半晌之后，女孩终于鼓起勇气，一手抓着桃木剑，一手握着一把道符，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遗像馆。
“如果……真的不是女鬼的对手，我就自杀，坚决不让她得到我的魂魄。”女孩一脸坚毅的想。
女孩本以为，等她走进去之后，迎接她的就是一场生死搏斗。
她会像第一次抓老鼠的小猫一样，满身伤痕的带回猎物，骄傲的向同门宣布，她已经长大了。
然而，当女孩踏过门槛之后，眼前的景象就让她惊呆了。
这……
她看见一个男人，举着一把折凳，抡圆了追打那只女鬼。
女鬼被打的惨叫连连，却不还手，反而抓紧时间在屋子里翻找些什么。
这……原来俗世中还有这样的勇士吗？太厉害了。
就在女孩发呆的时候，女鬼一扭头看到了她。
女鬼这些日子，费劲千辛万苦，总算吞了六个至阴魂魄。本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了，谁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老头躲了，却又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而这女孩恰恰也是至阴命格。
哈哈，杀谁不是杀？
女鬼吼叫了一声，向女孩冲过来了。
女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捉鬼，她有点吃力。
女孩提着剑刺了过去，谁知道女鬼经验丰富，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桃木剑，向女孩的脖子抓过来。
女孩吓了一跳，随手将一把道符全扬了出去，总算把女鬼逼退了几步。
而在不远处，正提着凳子喘粗气的卫言已经快要气死了：“踏马的，老子追着你打了一晚上了，累也快累死了，你就是不杀我。”
“现在好了，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孩，你掉头就去杀人了？你看不起谁呢？你歧视我是不是？”
卫言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脚踹在女鬼身上，抡起折凳砸在女鬼脸上：“我让你歧视我。”
女孩惊魂未定的看着卫言，心里有些感激的想：“这人……好……好勇敢啊，比我强多了。”
女鬼快疯了，她被卫言打了一晚上，心里的火也憋了一晚上。眼看着有卫言捣乱，她就别想杀了这女孩。
她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好，好，好。我就先杀了你。大不了我从头来过，再杀七个人好了。”
女鬼披头散发，带着无尽的怒意向卫言冲过来。
卫言松了口气，满足的长叹了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那一层淡淡的红色褪去了。
六个小时已经过了，复活区时效到了，复活区消失了，两条赠命也没了。卫言又变成了普通人。
卫言：“……”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五章 助卫言一臂之力
女鬼已经冲过来了。
这一刻，不知道怎么的，卫言忽然有点想求饶。
毕竟两条赠命还没有用，毕竟刚刚重生不到一天。
就这样死了，换谁都会觉得不甘心。
可是刚才刚猛无比的人设已经立出去了，忽然间跪地求饶的话，是不是反差太大了？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妙龄少女看着，这也太丢人了？
最最重要的是，卫言已经揍了女鬼一晚上，把她的真火彻底逼出来了。
就算求饶，她会放过自己吗？
她会不会觉得，这是另一种戏弄鬼的手段？
唉，早知道是这样，就做人留一线了……
生死关头，鬼使神差的，卫言把拍立得举起来了。
咔嚓一声，给女鬼来了一张特写。
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等照片出来之后，卫言才反应过来自己下了一步妙棋。
原本杀气冲天，怒气冲冲的女鬼，在被拍照之后，忽然变得极度虚弱。
她依然在向前冲，但是她的身体正在迅速的消失。
当女鬼冲到卫言跟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一层薄雾，然后噗的一声，一切都幻灭了。
卫言只是感觉一阵阴风拂面而已，其余的就没什么不适了。
不远处的女孩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这是什么捉鬼手法？从来没听过啊。”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拍了个照，厉鬼就魂飞魄散了？”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的绝顶高手吧？”
卫言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女鬼张牙舞爪的，形象十分恐怖，好像随时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他连忙把照片收起来了，这东西……看多了容易做噩梦。
女孩一脸崇拜的走过来，很江湖的抱了抱拳：“请问，这位大师是……”
卫言上下打量了女孩一会，反问：“你是？”
女孩晃了晃手中的桃木剑，有些傲然的说道：“我是道门中人。”
卫言哦了一声：“道士？”
女孩想了想，说道：“是道门，道门和世俗中的道士还是有区别的。他们不懂我们的方术。”
卫言哦了一声：“那你是算命的。”
女孩：“额……不是……”
卫言：“看风水？”
女孩：“也……不是……”
卫言：“炼丹的？”
女孩挠了挠头。
卫言：“跳大神的？”
女孩叹了口气：“这算是最接近的了。”
一问一答，女孩大概明白了。卫言不是道门中人，但是实力极高，可能是其他方面的修行者。
而卫言看着地上的那只高跟鞋。这是女鬼消失之后留下来的。
他看了看女孩，问：“你是跟着这女鬼来的？”
女孩点了点头：“我想杀了她，一路跟过来的。”
“我师父说，她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已经失去理智，化作厉鬼，无法挽救，无法超度，只能杀了她。”
“她已经杀了六个至阴命格的人，今天要杀第七个。”
“连杀七个人，就可以救活她死去的儿子了。”
卫言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这女鬼死活不杀我，原来是要杀至阴命格的人啊。”
“我还以为我身上有王霸之气，那些厉鬼不敢招惹我呢。”
“既然今天的事是个误会，那就好了。等下次复活区出现，我还是有机会得到抚恤金。”
想到这里，卫言心情大好。
不过，卫言转念一想，对女孩说道：“你刚才说，她有个儿子死了？”
女孩点了点头。
卫言说道：“我杀了他妈妈，这死孩子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女孩一愣，说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不过应该有可能，而且鬼婴的怨气也挺大的。”
女孩有些敬佩的看着卫言：不愧是高手啊，想的这么周到，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真要学着点了。
卫言觉得有点麻烦，今天没有把赠命用掉，反而招惹了一只鬼婴，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万一复活区没来，鬼婴先来了，那不是彻底完蛋了吗？
就算手里有拍立得，但是那些鬼速度飞快，镜头也不容易捕捉住啊，稍不留神就会中招。
他对女孩说道：“刚才我看见你撒出去了一把道符？把女鬼逼退了好几步？”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都是我自己画的，效果有点一般，让大师见笑了。”
卫言问：“还有吗？”
女孩翻了翻，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还有最后一张。”
卫言笑着问：“能给我吗？”
女孩连忙递过去了。
卫言接过道符，心里踏实多了。
有了这东西，一旦鬼婴出现，就贴在自己身上。
神鬼勿近，撑也能撑到复活区出现啊。
等到了复活区，再把道符扔了，让鬼婴把自己杀了。
完美。
卫言裂开嘴笑了。
女孩见卫言笑了，紧张的问：“这符咒……画的怎么样？”
卫言根本看不懂，含含糊糊的说道：“挺好的。”
女孩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她攥着拳头，在心里默默的想：“师父整天说我的符咒中看不中用，完全是唬人的东西。”
“乍一看能把人吓一跳，实际上是黔之驴、纸老虎，对方稍微试探一下，就知道没用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得到了这位高人的认可。”
女孩很诚恳的向卫言说了一声：“谢谢。”
卫言纳闷的看着女孩，心想：“给我道符，还要向我说谢谢？跳大神的都这么有礼貌吗？”
卫言把女鬼的高跟鞋捡起来，对女孩说道：“这只鞋是女鬼的东西。如果我把这只鞋拿走，是不是能把那鬼婴引出来？”
女孩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大师在考自己的本事了，于是卖力的回答道：“是。找一个女人，甚至是人偶穿上这只鞋。那鬼婴大概率就会被吸引过来。如果在周围点几束香的话，效果就更好了。”
卫言眼前一亮，心想：“太好了。我身上带着道符，先按兵不动，找个地方苟着。”
“等复活区出现之后，我用这只鞋把鬼婴引出来。让他杀了我，那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随后，卫言笑眯眯的把鞋收起来了。
女孩敬佩的看着卫言：“大师，你打算主动出击，杀了鬼婴？”
卫言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反正，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都差不多。”
女孩竖了竖大拇指：“大师，你有勇有谋，真是令人佩服，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卫言立刻拒绝了：“不行，坚决不行。”
笑话，你跟着我一块去？你可是捉鬼的，鬼还没有杀我，就被你捉走了，我还怎么拿抚恤金？
女孩见自己被拒绝，顿时大失所望。
她有些痛苦的想：“看来，大师还是嫌弃我本领太低微了，是怕我拖他的后腿吧？”
女孩深深的看了卫言一眼，心想：“我一定勤修苦练，提高自己的实力。以后大师去哪，我就悄悄地跟着好了，一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让他刮目相看！”
“反正师父让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历练。跟着这位大师，既能长见识，也不会有危险。”
“嗯，就这么定了！对了，师父好像教过我，有一些专门对付鬼婴的秘诀，一会我就好好练习一下，这次一定能成为大师的助力！”
第六章 数纸钱
女孩的想法，卫言并不清楚，他正在翻找赵大爷的东西，看看赵大爷的遗物当中，有没有和自己父母相关的东西。
可惜，找了一圈之后，卫言失望的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找的不够仔细，等给赵大爷办完了丧事，再从头到尾，仔细的查一遍吧。
这时候，女孩问卫言：“请问，你叫什么？”
卫言说道：“我叫卫言。”
女孩认真的说：“我叫钟葵。”
卫言哦了一声。
他看钟葵呆在照相馆不走，纳闷的问：“你还有事？”
钟葵小心翼翼的说：“我想帮你捉鬼婴。”
“不行！”卫言断然拒绝：“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只能我自己来办。”
钟葵见卫言态度坚决，只好哦了一声。
她失望的说道：“那我先走了。”
卫言转念一想：现在是晚上，鬼婴出现的几率很大。如果她走了，我不就危险了吗？
于是卫言干咳了一声，对钟葵说道：“等等。”
钟葵立刻转过身来。
卫言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女生，在外面走夜路不安全。这样吧，你先跟着我，等天亮之后再走。”
钟葵一脸开心的答应了。
也就在这时候，卫言的系统发生了变化。
黑暗中出现了一行行字：
恭喜你，你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成功活了下来。
并且见义勇为，杀了为祸一方的厉鬼，这正是本系统的初衷。
英雄，不应该穷困潦倒，因此你会获得奖励。
赵大爷给自己准备的纸钱，会变成真钱，归你所有。
兑换比例是：面额十万亿的纸钱，等于一元真钱。
请尽情享用你的战利品吧。
卫言愣了十秒钟，才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纸钱可以当真钱花？
汇率是十万亿比一，那也合算啊。毕竟纸钱上的零，还不是想印多少印多少？
卫言一扭头，看见赵大爷手里攥着的纸钱了。
“赵大爷，我在你这忙了一晚上，又是拍遗照，又是办丧事，拿点报酬也是应该的吧？”
赵大爷没有出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
卫言把钱拿走了。
钟葵看的目瞪口呆，小心翼翼的说道：“卫……卫大师，你拿死人钱干什么？”
卫言认真的数钱，随口说道：“叫卫大哥就行。额……我刚才数到多少了？”
钟葵哦了一声：“卫大哥，你拿死人钱干什么？”
卫言：“这是一种仪式，代表了人和鬼互不相欠。免得老头过意不去，回头再来找我。额……我刚才又数到哪了？”
钟葵一脸敬佩的看着卫言，觉得这人做事真是有原则啊，而且有很特别的世界观。
卫言低着头，继续认真的数：“一亿，两亿，十亿，五十亿……”
每一张面额都不同，每一张都带着一大串零，卫言数的头昏脑涨。
他数了三遍，每一次数目都不一样，气的差点把钱点了。
最后卫言数烦了，直接把钱揣进兜里。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钟葵有点茫然：“死人钱……有必要数吗？”
卫言从赵大爷家顺了一个双肩包，把高跟鞋和拍立得装在里面，背着包出了照相馆。
钟葵紧随其后。
到了大街上，被冷风一吹，卫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两手插兜。
手伸进兜里的那一刻，他发现原本鼓鼓囊囊的衣兜变得空荡荡的，纸钱好像少了很多。
他把手抽出来，发现那些纸钱已经变成真钱了。
一共有三千块。
“原来是这样啊。塞进去再拿出来就直接兑换了。”
“早知道就不数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卫言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脑子有点不够用啊。”
三千块钱，说少不少，说多不多。
卫言从小寄人篱下，三千块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但是对于拥有系统的天选之人来说，三千块就是个屁，人家一呼一吸之间就挣出来了。
系统不给力，那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三千块的奖励只是小钱，主要的注意力，还是落在找死上面吧。
抚恤金才是正道。
卫言问钟葵：“你家在哪？”
钟葵挠了挠头说道：“我是外地来的，我这几天住在桐城宾馆。”
卫言哦了一声：“那你跟我走吧，我送你过去。”
卫言带着钟葵，穿大街越小巷，一路步行到了三舅家门口。
然后卫言对钟葵说道：“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天也快亮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就行了。”
钟葵一脸茫然：“这里是哪啊，我不认识。”
卫言说道：“你不是有手机吗？跟着地图走就行了。”
钟葵低头把地图找出来，一导航才发现，刚才卫言带着自己走的是相反的路，现在距离桐城宾馆更远了。
她有点无语的抬头，发现卫言早没影了。
钟葵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导航往回走。
附近居民楼上，卫言看着钟葵的背影，默默地想：别怪哥太狠心，谁让你是道门的人呢？哥要挣一千万，不能让你坏了事。
奈何此身已许鬼，不能许卿。
自我感动了一会，卫言回房睡觉。
忙了一晚上了，太困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卫言没有耽搁时间，去医院作了全面检查。
血检、尿检、便检、指检。
肠镜、胃镜、脑CT、胸透视。
能查的都查了一遍。
毕竟三年之后会得绝症，如果提前查查，万一能早点把病治好了，那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检查做完，具体结果暂时拿不到。
剩下的钱卫言雇了一辆车，把赵大爷的尸体运到火葬场，火化之后找了块便宜公墓埋葬了。
仪式冷冷清清，简简单单的。
毕竟赵大爷只留下了三千块，多少钱办多大的事，谁也别怨谁。
事情都办清楚了之后，天也渐渐黑下来了。
卫言坐公交车回家。
汽车摇摇晃晃，外面的路灯一闪而过。
卫言开始打瞌睡，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站又一站。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公交车已经开到了郊区。
车上的乘客已经走光了，除了司机之外，只剩下自己，以及一个小孩。
空荡荡的公交车上，到处都是座位，可是这小孩偏偏坐在了自己身边。正张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紧紧地盯着卫言。
卫言心中一紧：完了，鬼婴已经到了？
第七章 等死等困了
卫言清了清嗓子，尽量镇定的说：“你看什么？”
小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这哭声倒是把卫言吓了一跳。
司机回头看了卫言一眼：“小伙子，怎么回事？连小朋友都欺负？”
小孩跌跌撞撞的向司机跑过去：“二大伯，这个人太吓人了，我害怕。”
卫言：“……”
司机忽然把车停下来了，对卫言说道：“小伙子，你最近惹上什么事了吧？”
卫言：“啊？”
司机说道：“小孩的眼睛干净，我小侄子才四岁。你能把他吓成这样，怕是身上不干净。”
卫言说道：“所以呢？你要给我介绍个大师？”
司机：“介绍个屁，终点站到了，下车吧，我们也要回家了。”
卫言看了看车窗外面，是个偏僻的村子：“师傅，我坐过站了，你得把我拉到城里去啊。”
司机根本没和卫言废话，直接把他赶下去了。
卫言掏出手机看了看，这里其实是紧挨着市区的一个村子，并不算太偏。
走路的话，半小时也就回去了。
但是刚才小孩哭的太渗人了，卫言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东西，黑灯瞎火的走半小时，恐怕要出事。
就在卫言犹豫的时候，他发现地图上标着一栋建筑：“桐城宾馆。”
卫言一愣：“桐城宾馆居然在这个村子里？真是有意思了。也不知道钟葵在不在，要不然把她叫出来，一块回城里？”
卫言摇了摇头：“不行，那也太明显了，太无耻了。”
就在卫言纠结的时候，系统发出一声提示音。
复活区出现了。
一行行文字显露出来：因为距离复活区极近，你已经自动激活了复活区。
卫言恍然大悟：看样子，复活区的位置是固定的，散布在不同的地方。只是有的激活了，有的在休眠中。
只要我靠近复活区，是可以自动激活它的。
只可惜，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复活区，不然就可以提前做功课，一旦有准备，就能做到想死就死，必死无疑了。
卫言查看了一下复活区的范围，是桐城宾馆对面的一座民宅。
这次复活区的时间比较长，有一整晚的时间。
除了地图之外，没有任何提示。
没有提示就没有提示吧，反正自己带了高跟鞋，可以自己招鬼。
卫言走进村子，发现这村子也不是太穷，有点像是小镇子。
小镇上面还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商业街。
街上有商店，有理发馆，有药店。
这样看来，桐城宾馆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太突兀了。
为了节省时间，卫言加快脚步，走到了桐城宾馆对面的那一户。
卫言没有惊动这家人，而是悄悄地爬上了围墙。
这家只有两口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按道理说，年轻人睡觉都挺晚的。不过这对夫妻很奇怪，早早地就上床了。
“不过睡觉早了也好，正好方便我办事。”卫言心中暗暗的想。
等屋子里面熄灯之后，卫言又等了一个小时，估摸着这两个人睡熟了，然后跳到了院子里。
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卫言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根底下听了听，确定里面的人睡着了，然后把高跟鞋拿出来了。
反正这整座宅子都是复活区，直接在院子里招鬼吧。
等鬼婴来了，把自己杀了，皆大欢喜。
为了避免误伤到老百姓，卫言很贴心的把符咒拿出来了，贴在了屋门上。
随后，他按照昨天钟葵说的方法，开始用供香熏烤高跟鞋。
一瞬间，这院子当中鬼气弥漫。
…………
屋子里面，那对小夫妻已经上床一个小时了。
男人没有睡着。
女人也没有睡着。
他们两个都在装睡。
男人很久以前就发现自己老婆不对劲了。
自从老婆怀孕之后，一到晚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很多次，男人半夜醒来，发现女人直挺挺的坐在床上，一脸怒容。
有时候还要高声叫骂，像是在和谁吵架。
男人曾经带着女人去医院，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村子里年纪大的老人，悄悄对男人说，女人怀的像是鬼胎，最好早点打掉，不然妨父母。
男人有点不舍。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难道要因为封建迷信，就这么打掉了？
这几天，他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一个是担心女人又闹起来，再一个是下定不了决心，舍不得孩子。
忽然，身边的女人动了。
男人立刻紧张起来了。
忽然，他感觉女人的手搭在了自己脖子上，这手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好像女人已经死了。
随后，是女人的半个身子爬上来了。
女人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也能帮我。”
这声音，根本不是自己老婆的。
男人吓得打哆嗦：“我能帮你什么？”
女人小声说：“你能帮我杀人。”
男人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了。
这时候，那女人用指甲划破了他的后脖颈。
男人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虾，被人剥开壳，把虾肉拽出来了一样。
一阵恐怖的拉扯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了。
然后，男人发现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正在被女人提着。
而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自己。
是自己的尸体。
男人哆嗦着说：“我……我这是……”
女人冷冷的说：“我把你的魂魄取出来了。你老婆早就死了，以后你帮我办事吧。”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就差最后一步了，没想到功亏一篑啊。”
男人惊恐的问：“你到底是谁？我老婆在哪？她怀的真的是鬼胎吗？”
女人呵呵笑了一声：“我就是你老婆的鬼胎。”
它是沉睡多年的厉鬼，最近机缘巧合苏醒过来了，恰好遇见这个怀孕的女人，因此躲到了她体内。
厉鬼知道，它这样的邪物，是不能轻易现身的。
一旦现身，很容易招惹道门的追杀。
所以，进入女人腹中的第二天，厉鬼就杀了女人，并且利用女人的母爱，影响她的神智，控制着她的鬼魂，帮助自己寻找至阴魂魄。
这样一来，就算女人被道门发现了，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只要吞够了七个至阴魂魄，厉鬼就能重生了。
万万没想到，在昨天吞噬第七个的时候，女人遇到了卫言，一切都完了，得从头开始。
所以，厉鬼打算杀了男人，利用男人的父爱，控制着男人，让他继续帮助自己寻找魂魄。
男女互换，老套路再来一遍。
现在男人的魂魄已经到手了，把他炼化成失去理智的厉鬼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它要动手的时候，它忽然嗅到了一股阴森的鬼气。
是女人的那只高跟鞋。
那只鞋昨天丢在照相馆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昨天那个卫言来了？
这么快？
厉鬼有点慌。
它丢下男人的魂魄，想要出去看看，结果刚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屋门上被贴了一张符咒。
完了，完了，被人堵在屋子里了。
厉鬼看的清清楚楚，这符咒的画法，确实是道门的。
它不敢触碰大门，隔着门缝向外面看了看，蹲在院子里面的，分明就是卫言。
昨天厉鬼通过女人的魂魄，早就知道卫言的相貌了。
厉鬼脑子嗡的一声：糟了，这次遇到高人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我了？瓮中捉鳖啊这是。
怎么办？怎么办？屋门被堵死，我也逃不出去啊。
…………
与此同时，卫言已经在点第三束香了。
怎么等了这么长时间，鬼婴还没有出现？
这办法靠谱不靠谱啊？
怎么想死就这么难呢？
卫言叹了口气，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困了。
等死等困了。
第八章 大师，我悟了
厉鬼藏在女人的身体当中，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它之所以藏起来，就是担心道门的人发现。
如果有一具肉身打掩护，还能拖延一下。
可是外面的人是卫言，这人昨天已经见过女人了，只要一照面，立刻就会认出来。
厉鬼看了看男人的尸体，犹豫着要不要藏到男人身上去。
但是转念一想，它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卫言既然能这么快找过来，想必是独具慧眼，藏起来，怕是不中用啊。
这时候，卫言正很无聊的点上第四束香，并且被烟呛得直咳嗽。
厉鬼嗅着供香的气息，感觉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挑衅。
跑到家门口来熏这只鞋，分明是在说：你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屋子里。你敢杀人，你不敢出来吗？
厉鬼很想头脑一热冲出去，但是他不敢。
更何况，门口已经被贴了道符，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啊。
想到这里，厉鬼微微一愣：不对啊，这个卫言是什么意思？
在院子里点香，分明是挑衅自己，让自己出去。
可是门口贴上道符，又不让自己出去。
这是想干啥？
厉鬼带着满头问号，鼓足勇气走到门口。
它仔细看了看那道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道符，画的真专业啊。看这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的，一定是正经名门大派出来的……”
厉鬼看着道符，越看越发愁，不由得叹了口气。
结果一口鬼气，正好喷在道符上面。
那道符立刻就被激发了。
轰然一声，这道符变成了一只猛虎，向厉鬼扑了过来。
厉鬼吓得闷哼了一声，它还没来得及躲避，那猛虎就已经跳到了它身上。
随后，猛虎竟然噗的一声，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厉鬼：“……”
这道符……怎么个意思啊？
按照正常的套路，鬼魅不应该被猛虎吞入腹中吗？
怎么这张道符……吓人一跳就完了吗？
厉鬼更加懵逼了：“卫言用一张假道符，贴在门口是什么意思？”
它带着满腹疑惑，打开门走出去了。
出门之后，它看见卫言坐在一个树墩上，正背对着屋子烧香。
一边烧香，一边挺无聊的玩手机。
听起来像是枪战游戏，一直在哒哒哒的开枪射击。
“居然背对着屋子？居然还玩手机？这真是太蔑视我了啊。”厉鬼气得连连点头，心想：“你可真行。”
先是来我跟前烧香，然后用假道符吓唬我，现在又背对着我。
每一个动作，每一件事都是在嘲笑我，在挑衅我。
厉鬼攥紧了拳头，心想：“我要是不杀了你，也没脸再在世上活着了。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你是道门的又怎么样？”
…………
“杀，杀，杀！”
钟葵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嘴里还兀自喊着杀声。
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啊。”
刚才钟葵做了个噩梦，梦见世上百鬼横行，师门被攻破了，无辜百姓惨遭屠戮。
她提着剑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是那些厉鬼越来越多，最后她已经有些脱力了……
钟葵拍了拍胸口，安抚住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还好只是一个梦啊。”
紧接着，钟葵忽然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这桐城宾馆当中，有这么重的鬼气？
三更半夜，鬼气弥漫。
看来刚才的噩梦，是受到了鬼气的影响？
钟葵立刻拿起了家伙事。
左手罗盘，右手桃木剑。
罗盘的指针正在剧烈跳动，最后指向了旅馆对面。
钟葵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强大的戾气啊。”
她拿出来一张黄纸，想要画几张道符防身，不过想了想又算了。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道符没啥卵用。
关键时刻，还得看手中的这把剑。
钟葵端着罗盘一路出了旅馆，来到了对面的农户跟前。
她先是绕着小院转了一圈，确定鬼气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然后，她爬上了围墙。
刚刚爬上去，钟葵就吓了一跳。
院子里站着一只厉鬼。
这厉鬼附身在了一个女人身上，正一脸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地上的人。
钟葵再一看地上的人，顿时又惊又喜：这不是卫大哥吗？
钟葵本想招呼卫言，但是一看院子里的局势有点迷惑，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首先，那厉鬼应该就是鬼婴了。
这鬼婴一呼一吸，吐出来的气息白中带红，这是十分狠厉的标志。
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无法轻易胜过。
其次，卫大哥坐在小树墩上，背对着厉鬼，正在专心致志的玩手机。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距离。如果鬼婴突然偷袭，就算是自己师父也不可能防得住啊。
这……
钟葵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救援。
一旦轻举妄动，惊动了那个鬼婴，卫大哥立刻就会没命。
必死无疑，想都不用想。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躲着。
如果鬼婴头脑发昏，向远处走上几米，自己或许可以跳出来猛攻鬼婴，那样就能把卫大哥救下来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总比必死无疑的好。
与此同时，厉鬼已经把手抬起来了。
只要它一横心，向卫言后心一抓，就能把他的心脏抓出来。
到时候，大功告成。
可是，厉鬼却不敢下手。
因为机会来的太容易了，容易到让鬼心中不安。
卫言这简直是自杀行为。
他有病吗他自杀？
不可能啊。
所以，这应该是一个圈套。
厉鬼点了点头，把手收回去了，他挺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一点，能够悬崖勒马。
现在厉鬼换位思考了一下。
他站在卫言的角度，思考卫言的动机。
卫言先在这烧香，这是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他已经来了。
这是有实力有自信的表现，不搞偷袭，要正面对抗。
然后他在门口贴了一张假道符。
贴假道符什么意思？
厉鬼很快想通了：能贴假的，就能贴真的。这是在展示实力。不是我杀不了你，是我懒得杀你。
最后，卫言背对着自己。
这意思是说，卫言的实力，已经到一个高度了，就算背对着自己，自己也杀不了他。
厉鬼认真的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从卫言的种种表现来看。
他今天不像是来杀自己的。
他有很多次机会杀人，但是他偏偏不下手。
他展示了自己的本领，成功震慑住了自己。
然后，又留了自己一条性命。
这么干，只有一个目的：他想要劝降！
厉鬼顿时恍然大悟，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总算搞清楚了。
一瞬间，他上下通透，全身舒泰：我说呢，原来卫大师是想让我主动认错投降啊。
可惜，我特么太笨了，卫大师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我现在才领悟。
厉鬼懊悔的想要给自己几个耳光。
第九章 大哥，我也悟了
啊！
死了死了！
卫言惨叫了一声。
就在刚刚，马上就要吃鸡的时候，被躲在暗中的狙击手一枪爆头。
卫言懊悔的把游戏关了。
看看时间，很快就要天亮了。
看样子，鬼婴是不会来了？浪费一次复活区啊。
卫言摇了摇头，从木桩上站起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院子里有些异样。
这里太安静了，好像花鸟虫鱼，甚至连同植物都死绝了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阵阵阴风吹过来，吹得人全身发毛，直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卫言又发现，这阴风好像是从身后来的。
他猛地一回头，然后吓得一哆嗦，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
卫言接连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发现，这女人和昨晚照相馆那一个，长得一模一样。
卫言一头雾水，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当中。
这时候，厉鬼主动解释了。
它咧嘴笑了笑，血盆大口比哭还难看：“女人的魂魄已经被我杀了。我占了她的肉身。我藏在她的腹中……”
卫言愣了一下，随后又惊又喜：“你是鬼婴？”
厉鬼点了点头。
卫言激动地快哭了，心中暗想：“皇天不负苦心人啊，终于等到了。”
“我说怎么吃鸡被爆头了呢，原来是好兆头啊。”
“今日，合该我命丧于此！嘿嘿……”
在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卫言一脸期待的看着厉鬼。
在卫言回头之前，厉鬼对于卫言的目的，还有点忐忑。
但是看到卫言的表情之后，它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卫言，一定是要招降自己，绝对没错。
看看卫言这期待的目光，这不是暗示，简直是明示了啊。
于是，厉鬼向前走了一步。
卫言不由得脸上泛出笑容来，甚至赞许的点了点头。
厉鬼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其实它早就听说过，道门的那帮变态，不仅杀鬼，还会捉鬼。
他们会招降有实力的厉鬼，炼化它们，让它们成为鬼奴，帮忙做事。
这对于鬼来说，很丢人。
如果换做别的时候，这厉鬼是宁死不屈的。
但是这一次，它是彻底被卫言给折服了。
整整一晚上的心理斗争，让它彻底没了脾气。
心理战，真的是很残酷的东西。
而且，看卫言的面相，一脸和善，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主人。
反正自己罪孽滔天，如果能被卫言招降，免得被道门的人追杀了，挺好的。
厉鬼心乱如麻，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冒出来，这动作就不免有些慢。
卫言等的焦急，毕竟是一千万啊，这次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再飞了。
他忍不住催促：“你能不能快点？小心夜长梦多啊。”
厉鬼一听“夜长梦多”四个字，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卫大师还有可能反悔？
这时候，他再也不敢犹豫了，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卫言面前了。
卫言：“……”
这踏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墙头上趴着的钟葵也彻底惊呆了。
卫大哥这人格魅力，无敌了啊。
难道这就是师父常说的王霸之气？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可是面对这样荒唐的场景，钟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一切的一切，汇聚成了那两个最通俗易懂的字：牛逼。
…………
厉鬼这一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无论是被人追杀，还是被人唾骂，从来没有屈服过。
自认为是恶人中的硬汉，硬汉中的恶人。
可是今天，它跪下了。
跪下之后，厉鬼有点释然了。
原来，男鬼膝下有黄金，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厚着脸皮一弯腰，扑通一声，一切都结束了。
它强忍着羞耻抬起头来，真诚的叫了一声：“卫大师。”
结果卫言没说话。
它看见卫言一脸失望，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啥意思？卫大师不满意？”
厉鬼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下去：“大师，我罪孽深重，追悔莫及，自愿接受大师的惩罚。”
卫言：“靠！”
他忍不住一脚踹在厉鬼肩膀上，把厉鬼踹翻在地：“你们这些厉鬼，特么的有点骨气行不行？”
厉鬼：“啊？”
投降不就是这样的吗？
还能怎么样有骨气？
有骨气谁特么投降啊。
你给我整不会了啊。
厉鬼一脸茫然，忍不住问道：“卫大师，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啊？”
卫言没说话。
真实目的说不出口啊。
一旦说出来，和系统的协议就作废了。
算了，还是老套路吧。
卫言走过去，直接打了厉鬼一个耳光。
厉鬼：“……”
他想还手，但是一旦还手，卫大师必定勃然大怒，到时候就死定了。
昨天晚上，卫言直接秒杀女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啊。
可是不还手……这也太丢脸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卫言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卫言一边打，一边苦口婆心，良言相劝：“就算是做了鬼，也得有骨气，有血气，该出手时就出手，你懂吗？”
厉鬼：“……”
这啥意思？有骨气？怎么有骨气？
难道卫大师让我还手？还手之后再杀我？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刚才我跪着的时候杀了我，不是更方便？
厉鬼已经被打茫然了。
厉鬼懵了，墙头上的钟葵悟了：卫大哥好像是在点我啊。
钟葵很确定，就卫大哥这样的大高手，当自己爬上墙头的时候，卫大哥应该就发现了。
但是他始终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自己来了。
现在这鬼婴已经投降了，卫大哥却不依不饶，一直羞辱他，逼着他动手。
以卫大哥的本领，需要搞这么复杂的操作吗？
直接一掌就能毙了他。
他逼着鬼婴动手，看似神经病操作，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是让我钟葵练练手啊。
鬼婴实力比自己高一点点，又不是高太多，正好能激发自己的潜力，增加实战经验。
而且……有卫大哥在旁边照看，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卫大哥……你真是好人。
怪不得卫大哥在哪招鬼不好，一定要在桐城宾馆对面。
他知道我住在这里，所以故意把鬼婴引到这附近。
卫大哥面冷心热，表面上不许我跟着，其实是故意要给我锻炼的机会啊。
钟葵眼圈都红了：“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能让卫大哥失望。大哥，谢谢你。”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诵口诀，那都是师父传授的，对付鬼婴的绝招。
与此同时，厉鬼终于被打的有点受不了了。
他带着怨气，带着委屈说道：“卫大师，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好了，何必这样折辱我？”
“好，既然大师一定要让我有骨气，那我就有骨气好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豁出命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就算身死道消，又有何妨？”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哈哈哈哈……”
厉鬼带着一腔悲愤，如痴如狂，出手如电，向卫言攻击过来。
卫言咧嘴笑了：“这就对了。”
虽然手都肿了，但是毕竟是一千万啊。
眼看厉鬼就要得手，卫言也要得手的时候，旁边有个兴奋地女声：“我来啦。”
钟葵的桃木剑，如同长蛇吐信，快到了极致，狠到了极致，刁钻到了极致。
不愧是专门对付鬼婴的绝招，瞬间就把厉鬼逼得连连后退。
卫言：“……”
第十章 我不失望，我绝望
“别杀他，杀我好吗？”
卫言看着越战越勇的钟葵，这句话如鲠在喉。
但是他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协议就失效了。
最后，卫言全身颤抖，从嘴里挤出来了一句话：“你到底在干什么？”
钟葵愣了一下，说道：“帮你杀鬼啊。”
就这么说话的空当，钟葵一分心，形势立刻逆转，她差点被厉鬼抓住。
钟葵不敢再怠慢了，她收敛心神，把师父传授的绝招发挥的淋漓尽致。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连做梦的时候都在练习，不得不说，这是发挥的最好的一次了。
但是……钟葵的心中，总有一团阴影挥之不去。
“刚才卫大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到底在干什么？”
钟葵惴惴不安，这分明是在指责自己啊。
难道说……卫大哥是觉得我的本领太差了？杀一只鬼婴都这么费劲？
他根本看不上我引以为傲的绝招？
也是，相对于昨天卫大哥抬手就秒杀了女鬼，我这些绝招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可是……我已经到极限了啊。
钟葵忽然觉得很羞愧，觉得很丢人。
知耻而后勇！
咬了咬牙，她忽然拿出一颗丹药，塞进自己嘴里了。
这丹药是临行前师父给的，说服用之后，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两成实力。
钟葵一直舍不得吃，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服用丹药之后，她的身体中出现了一股暖流，随后钟葵奋起神威，手中的剑越来越厉害了。
在不远处站着的卫言看的欲哭无泪：“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
他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冲到战团当中，被他们误杀掉算了。
但是钟葵急吼吼的说道：“卫大哥，你不要过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几分钟，我就快把这家伙杀掉了。”
卫言：“……”
你踏马还来劲了是不是？
卫言咬了咬牙，恼火的说道：“你给我住手。”
钟葵没有住手，因为她正忙着躲避厉鬼的攻击。
没错，就算有丹药的加成，她的实力对于厉鬼来说，也还是差了一点。
但是厉鬼听到这句话，还是愣了一下。
它忽然觉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这个卫言是在让它住手。
刚才和钟葵打了一场，厉鬼是越打脑子越清楚。
他渐渐地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卫言的想法了。
这个所谓的卫大师，并不是要招降自己，而是要虐杀自己。
其实在道门当中，也确实有这样的传统，就是由长辈坐镇，然后让小辈成名。
具体的办法就是，长辈抓到一只厉鬼之后，并不杀掉，而是派一个小辈过来，杀了厉鬼。
这样传扬出去，是这小辈少年天才，小小年纪，就已经亲手斩杀厉鬼了。
等于是在给小辈镀金。
厉鬼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纵横天下这么久了，居然受到这样的侮辱？
要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别人成名的垫脚石？
而且，刚才卫言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出手，这分明是要锻炼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实战能力。
就好像把一只羊放到老虎面前，好让老虎学习捕食。
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自己只不过出于本能，反抗了一番。
这个卫言居然恶狠狠地冲自己吼道：还不住手。
住手？呵呵。
为什么要住手？
凭什么要住手？
我就应该站在这里被人杀，做一个合格的陪练吗？
我是斗牛场上的牛吗？
陪着这小姑娘玩够了，然后被杀死？
厉鬼咬了咬牙，开始给自己想出路了。
今天想要活着离开，怕是不容易啊。
打输了，会被这个女孩杀死。
打赢了，卫言也不会让自己走，还是会杀了自己。
至于打赢卫言……
厉鬼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昨天卫言直接秒杀了女鬼，那场面……
它知道自己绝对抵御不了。
不用试，试试就逝世。
想要活，那就只有一条路，得生擒了这女孩，用女孩的性命要挟卫言。
只是……这女孩服用了丹药之后，生猛的不行。
厉鬼虽然斗得过女孩，但是要生擒她，恐怕就不行了。
厉鬼思来想去，最后想了一个办法。
它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假装大腿中招，然后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它尝试着爬起来，却又摔了下去，好像无力逃走的样子。
果然，钟葵一脸兴奋的提着剑走过来，要斩下厉鬼的首级。
厉鬼一脸兴奋的等着，只要钟葵走近了，它就会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跳起来。
钟葵肯定会大惊失色，而它会趁机偷袭，抓了她逃跑。
一切都计划的很完美。
它唯独算漏了卫言。
卫言看见厉鬼倒地，又看见钟葵提着剑走过去，顿时慌了。
钟葵想干什么？想要杀了厉鬼？
厉鬼死了，谁来杀我啊？我的一千万啊。
卫言连忙叫了一声：“钟葵，等等。”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想要拦住钟葵。
而厉鬼一看这架势，顿时怕得要命。
完了，完了，我的伎俩被卫言看穿了。
他亲自来结果我的性命了。
厉鬼咬了咬牙，忽然把手伸进心口当中。
随后，他发出来一声惨叫，周围阴气大盛。
狂风肆虐，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在这狂风之中，好像到处都是厉鬼的影子，四面八方，看得人眼花缭乱。
等狂风平静下来的时候，厉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半颗心脏，这心脏兀自在跳动着，不停地泵出血来。
不过，它很快就停下来了，软趴趴的掉在地上。
卫言一脸失望，说道：“那厉鬼呢？”
钟葵一脸歉意：“都是我不好，让他跑了。”
卫言：“……”
钟葵把心脏捡起来，像是做错的小学生，低着头说道：“我万万没想到，这厉鬼居然会断尾求生的法子。”
“我听师父提起过，有些很厉害的厉鬼，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半颗心脏挖出来。”
“用这半颗心脏，来迷惑住敌人，救自己一条命。”
“是我思虑不周，让卫大哥失望了。”
卫言叹了口气：“我不是失望，我是快绝望了。”
钟葵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惭愧了。
卫言看了看地上的高跟鞋，看了看那半颗心脏，问道：“用这些东西，还能把鬼婴吸引过来吗？”
第十一章 赵大爷的遗产
面对卫言的询问，钟葵缓缓地摇了摇头。
卫言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答案他也已经猜到了。
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出现了。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谁会三番五次的被引诱出来呢？那不是缺心眼吗？
钟葵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卫大哥，这鬼婴挖出一半心脏，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短时间内，它肯定不敢出现了。也不能再害人了。你放心吧。”
卫言：“哦。”
天快要亮了，复活区也撑不了多久了。
卫言看着钟葵，越看越可气啊。
钟葵被卫言盯着，越来越紧张。
她低下头小声说：“卫大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不辜负你的苦心。”
卫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以后我捉鬼的时候，你不要插手好吗？答应我。”
钟葵脸色煞白：“你彻底放弃我了？”
卫言叹了口气：“别多想，有些事，我喜欢自己来做。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其实和系统的协议中，只要在复活区死了就有抚恤金。
并没有说明是怎么死的。
被鬼杀了有钱拿，被人杀了同样有钱拿。
现在厉鬼虽然跑了，但是钟葵还在。
但是这家伙显然不会帮忙啊。
卫言上下打量了钟葵几眼，心想：“如果我打她几个耳光，应该可以把她激怒吧？”
可惜，她是个女孩，我有点下不去手。
如果非礼她呢？
可惜我人品没有那么低劣，也不好意思……
唉。
做人难。
做好人更难。
钟葵问卫言：“屋子里的男人怎么办？他的魂魄被勾出来了。”
卫言哦了一声：“你能帮他还阳吗？”
钟葵摇了摇头：“这个……我不会。但是我师父会。”
卫言说道：“那就让你师父来吧。”
随后，卫言摇了摇头，一脸失落的往家走。
接连两次都没有死成，这可真的得找找原因了啊。
失败是成功之母，不要紧，一定有办法的。
一路上，卫言脑子乱糟糟的。
在站牌下等了半小时，上了第一班公交车回城。
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卫言坐在座位上打盹。
恍惚中，公交车变成了棺材，自己躺在棺材里面，开心的数钱。
数着数着，那一千万忽然变成了纸钱。
卫言大失所望，猛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然后，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从梦中惊醒了。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他睡得太瓷实了，从椅子上掉下来了。
卫言叹了口气，又坐回去了。
谁知道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拍了拍卫言的肩膀。
卫言：“啊？”
大妈不快的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这么没有眼力劲吗？都不给人让座的吗？刚才还装睡。”
卫言：“我忙了一晚上，现在又困又累……”
大妈提高嗓音：“都看看啊，现在的年轻人，素质越来越差了啊……”
说也就罢了，她还拿出手机录像。
卫言忽然哎呦一声蹲在大妈身边：“不行了，我太累了，低血糖，大妈你有没有吃的？”
大妈：“没有。”
卫言：“怎么没有？我看见你菜篮子里有包子了，猪肉大葱的，我都闻见味了。”
不等大妈说话，卫言抓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吞了进去。
大妈：“……”
公交车到站了，卫言直接下车，任由大妈在车上骂不绝口。
辗转回到家，卫言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卫言穿衣服的时候，发现系统有一条消息：
昨天晚上，你主动出击，追杀厉鬼，并且重创了它。
如此英勇的行为，不愧为一个英雄。
不能让英雄流泪，更不能让英雄流血。
现在系统奖励你一套反弹盔甲，以供你在复活区使用。
当有任何东西攻击你的时候，反弹盔甲可以保你毫发无损，并且会反弹百分之五十的伤害到对方身上。
注意1：此盔甲只能在复活区使用。
注意2：此盔甲只能使用一次。
卫言读完信息，沉默良久，然后说出了那两个字：“沃茨奥！”
本来想死就不容易，系统还千方百计的保护自己。
幸亏，这反弹盔甲只能用一次。
大不了……下次让对方打两回算了。
卫言摇了摇头，走出房间。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三舅妈正抱着胳膊，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卫言干咳了一声：“怎么这个表情，出啥事了？”
三舅妈：“你最近干什么了？”
卫言有点心虚：“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三舅妈冷笑了一声：“什么都没干？那怎么有警察找你？”
卫言心里更是咯噔一声：警察找我？警察找我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早上抢了大妈的包子？不会吧。
那几个包子，大妈也值得报案？警察也值得出警？
卫言一头雾水的走到客厅，看见那边等着三个男人。
两个穿着制服，一个穿着西装。
其中一人向卫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卫言？”
卫言：“嗯。”
这人又说：“身份证出示一下。”
卫言在屋子里找了一会，把身份证找出来了。
这人看了看，然后问卫言：“12月7号，你是不是去过城西照相馆？”
卫言老老实实回答：“是。”
这人又说：“赵大凯的葬礼，是不是你出钱办的？”
卫言：”谁？“
这人说道：“就是照相馆老板的葬礼。”
卫言哦了一声：“是我出钱办的。”
这人又问：“非亲非故，为什么帮他料理后事？”
卫言：“……”
这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赵大爷死了之后要求的吧？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赵大爷和我爸妈认识，他之前托付给我了。”
这人点了点头，看了那穿西装的一眼。
穿西装的走过来，微微一笑，说道：“你好，我是赵大凯先生的遗嘱律师，我叫陆壬贾。”
“赵先生生前留下了一份遗嘱，要把他的所有财产留给你。”
卫言顿时心脏狂跳。
他抓着桌子，勉强站稳了：“所以……赵大爷有多少财产？他该不会是亿万富翁把？”
第十二章 赵大爷太坑了
遗产律师陆壬贾笑了笑，说道：“亿万富翁，那倒也不至于，咱们这是严肃的法律事务，不是写小说，没有那么多的戏剧性。”
卫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过赵大爷无儿无女的，花钱的地方也不多，应该有不少积蓄吧？”
陆壬贾说道：“是，赵大爷的收入确实很可观，而且消费的很少。”
“这么多年下来，账户上至少有一百多万的资金。”
卫言一听这话，顿时大失所望：“哦，才一百多万啊。”
众人：“……”
三舅妈恨不得踹卫言一脚：“你别不知足了，一百万少啊？”
她对陆壬贾说道：“卫言是我外甥，从小跟着我们生活的，我是他的监护人。这些财产，直接由我保管就可以了。”
陆壬贾纳闷的说道：“可是你刚才说……卫言已经成年了，你们只是单纯的亲戚关系。他如果犯了罪，与你们无关。”
陆壬贾指了指旁边的警察。
警察也点头作证：“刚才是这么说的。”
三舅妈嘿嘿笑起来了：“刚才是刚才，我那是恨铁不成钢，随口一说。”
陆壬贾接着说道：“不过在一个月前，赵大爷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了，给贫困山区的儿童换了桌椅。”
卫言：“……”
三舅妈有些失望了，问道：“那赵大爷还有遗产吗？”
陆壬贾说道：“还留下一个照相馆，但是遗嘱里面标明了，这照相馆不能拆，也不能改建，要在十年之内，保持原状。”
“如果违背了遗愿，你们的继承权会被剥夺。”
三舅妈说道：“还好，还好。至少还有一个店。”
“按照咱们桐城的房价，至少能值个大几十万。”
陆壬贾：“那倒也未必。”
三舅妈：“……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他还有什么条件？”
陆壬贾说道：“在一个月前，赵大爷把店铺抵押给银行了。借了一大笔钱，给贫困山区的儿童装了电脑。”
“如果你们继承店铺的话，每个月需要还三千块的贷款，为期二十年。逾期不还的话，店铺会被收走。”
三舅妈：“……”
卫言：“……”
这赵大爷……真坑啊。
三舅妈算了算：“里里外外，需要六十万啊？”
“我有六十万，我给我儿子在桐城买一套房子不好吗？”
“我要他这小破店干什么啊。还十年不能翻盖。这等于好端端背了一身债啊。”
“不要了，不要了。”
陆壬贾微笑着问：“所以，你放弃继承权是吗？”
三舅妈嗯了一声：“放弃了。”
陆壬贾看向卫言：“你呢？”
卫言叹了口气：“还有啥条件？”
陆壬贾说道：“其他的就没有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继承遗产的同时，会继承债务。”
卫言无奈的说道：“行了，签字吧。”
明知道是个坑，他也得跳进去。
因为赵大爷认识卫言的父母。
因为卫言想要查清楚父母的去向。
而照相馆里面，可能有线索。
卫言拿起笔来要签字，三舅妈在旁边一个劲的数落：“你就缺心眼吧你。我可告诉你啊，你别指望着我们帮你还债。”
卫言冲三舅妈笑了笑：“行，拿了赵大爷的遗产，我搬出去住。”
三舅妈顿时喜上眉梢：“那再好不过了。以后婚丧嫁娶，你自己来，别赖上我们就行。”
卫言：“哦。”
签字走人。
两个小时后，卫言就完成了搬家。
在三舅家住了这么多年，行李也就两个包而已。
一个包里面是被褥和衣服，另一个包里面是书本文具。
卫言站在照相馆门口，咧嘴笑了：“我也算是有自己的家了。不过……如果这里不那么阴森就更好了。”
推门走进去，这里一如往昔。
卫言坐在照相馆里面，总觉得墙上的照片在盯着自己看似的，浑身不自在。
赵大爷的遗嘱说，照相馆不能拆，也不能改建，但是没有说不能打扫，不能改变风格。
卫言直接把墙上的照片都取下来了，放进了抽屉里。
这时候，他看到抽屉里有一封信。
卫言有点手痒：“这是赵大爷的信吧？里面应该有什么秘密吧？”
“我应该可以看吧？毕竟死人的隐私，死人有什么隐私？”
卫言清了清嗓子：“赵大爷，我能看你的信吗？”
赵大爷没吭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卫言把信拆了。
很意外，这信竟然是赵大爷写给卫言的。
“你现在一定怪我，为什么把钱都捐给贫困儿童吧？”
“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不这样做，照相馆落不到你手上。”
“你小时候，需要亲人照顾你。你长大了，亲人就会限制你。是时候摆脱他们了。”
卫言看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原来赵大爷考虑的这么周全，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了。
所以说，赵大爷应该不会真的把钱都捐出去了吧？一定藏在某些地方了吧？
谁知道这封信继续看下去，赵大爷说道：“不过，为了磨练你的意志，我真的没有给你留下遗产。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卫言：“我理解个屁。”
在信的末尾，赵大爷说：“写字台下面，有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是照相馆最珍贵的东西。你好好保管吧。”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卫言火速打开了盒子，看见里面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照片。
是卫言爸妈拿着拍立得自拍的照片。
在照片的背面，还有一个日期。
卫言算了算，这正是父母失踪的日期。
卫言看了看身边的拍立得，不由得自言自语：他们是用这东西拍了照，然后失踪了？
第十三章 极乐电影院
赵大爷的拍立得，长得很正常，但是功能很诡异。
死去的人，或者鬼魂被拍到之后，直接摄魂到了照片当中。
活人自拍，会发生什么？
难道会失踪？
卫言带着满腹疑惑，盯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照片当中，卫言的爸妈坐在一块。
父亲卫陇手中举着拍立得，两个人一脸严肃的正要拍照。
这张照片是由第三个人，从另一个角度拍下来的，好像就是为了记录下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一样。
卫言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其他的线索，就把照片放下了。
照片下面，是一本相册。
相册的封面上有几行字，像是告诫：
第一，由拍立得捕获的魂魄，应当及时放入相册，不可长时间在外面逗留。
第二，每年中元节，应释放魂魄，让他们再入轮回。
第三，应当刻一枚属于自己的印章，盖在相册上。这样照相馆才真正属于你。
卫言看见抽屉里面有刻刀和印石。
卫言想了想，直接用刻刀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沾了印泥，盖在了相册上。
字很丑，但是还算清晰。
在这一瞬间，系统忽然发出来了一条消息：
恭喜你，英雄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英雄在外除暴安良，必须心无旁骛，后方不能不稳。
因此，你在照相馆，可以获得系统提供的保护。
在这里，你不会死去。
注意1：自然死亡不算。
注意2：一旦接受，照相馆和复活区将不重合。
卫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倒也不错，回头激怒了那些厉鬼，万一复活区消失，还可以逃回照相馆，挺好的。”
然后，他继续研究相册。
现在卫言手中有两张拍立得照片，一张是赵大爷的，一张是那女鬼的。
卫言把照片放进了相册里面。
这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阵恍惚，好像看到两缕淡淡的灰气冒出来，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随后，系统出现了一个进度条，进度条向前走了一点点。
卫言站起来走了一圈，觉得身体没什么异样。
他忧心忡忡的把相册合上了，总觉得刚才把照片放进去有点鲁莽了。
相册下面，是一本拍立得的说明书。
说明书挺厚的，但是只有第一页有字，下面的都是白纸。
在第一页，上面写着：拍立得可以摄魂。活人不可以随意自拍。
除了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卫言研究了一会，觉得这话倒像是在鼓励自己自拍。
活人不可以随意自拍。
那如果不随意的话，不就能自拍了吗？
卫言拿起拍立得，咔嚓一声，给自己来了一张。
一瞬间，他感觉到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卫言觉得全身无力，摸索着把拍立得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的魂魄从身体中剥离出来了。
他疼的闷哼了一声，不由得闭上眼睛。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雾蒙蒙的世界。
这世界空无一物，唯独在面前有两扇顶天立地的门。
这门上面还有两个手印，好像在引导着卫言去推这两扇门。
“难道我爸妈是进这两扇门里面了吗？”卫言走过去，把手放上去，尝试着去推。
原本他以为这么巨大的门，肯定沉重无比。谁知道卫言用力一推，门居然动了。
他顿时大喜，继续去推。
很快，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卫言可以把自己的头伸进去一半了。
那边同样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卫言听到很多人的说话声。
像是有一群人正在窃窃私语，乱糟糟的，低声议论着什么。
卫言竖着耳朵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这时候，系统中的那个滚动条正在迅速的消耗，很快，滚动条见底了，这两扇门又缓缓地合拢了。
至于卫言，他猛然间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发现自己瘫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
刚才的巨门，灰蒙蒙的世界，窃窃私语声，恍如隔世。
卫言把手放在相册上：“也就是说，我给魂魄拍照，多收集一些灰色的气体，就能打开那两扇门了？”
卫言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初父亲和赵大爷合伙开这个照相馆，该不会是为了进那扇门吧？
卫言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给自己定了几个计划。
先是近期目标，先死一次，把抚恤金拿到手，把病治好。
然后是远期目标，收集足够的魂魄，进入那扇门。
卫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感觉人生已经充满希望了。
就在这时候，系统发出一阵滴滴声。
复活区又刷新了。
卫言看了一眼，发现这次的复活区落在极乐电影院。
复活时间是十二个小时，从入夜一直到天亮。
这次卫言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先在网上查资料。
毕竟上几次失败，没有成功死掉，全都是因为准备不足。
不清楚情况就贸然赴死，怎么能轻易成功呢？
结果卫言在网上一搜，发现有一大堆结果。
看了一圈之后，卫言大致总结出来了。
极乐电影院，是桐城最凶的地方。
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一次火灾，在四号影厅烧死了二十四个学生。
从此以后，极乐电影院就不断地闹鬼，现在已经彻底荒废了。
最近有一家公司，接手了这块地皮想要搞开发。
结果工人刚刚拆了招牌就不断地出事故，所以……工程进行了三个月，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眼看着就要烂尾了。
后来老板高价雇佣了几个工人进去，要强行拆毁这地方，结果一根柱子忽然倒下来，砸死了三个人。
卫言站起身来，摩拳擦掌：“这里好啊，这里很凶啊。在这里肯定能死掉了。”
卫言背上相机，喜滋滋的出发了。
…………
这里就是极乐电影院啊。
卫言站在电影院门口，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电影院的大门已经被拆掉了，像是被打落牙齿的人，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等着卫言走进去。
一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卫言顿时打了个寒战。
“唉，要是我胆子小就好了。直接吓死在里面多好？”卫言很无奈。
结果就在他抬脚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嘿……”
笑声在空荡荡的电影院来回飘荡，不断地形成回声。
卫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十四章 活腻歪了
在诡异的笑声中，卫言走进了极乐电影院。
极乐电影院早就断了电力，所以到处都黑乎乎的。
但是在大厅当中。居然有几点火光。
卫言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堆一堆的小火苗，里面还有纸钱没有燃尽。
不知道是氧气不足，还是鬼气太旺盛，这些火苗都发出青幽幽的光芒来，像是坟头上的鬼火。
在火堆旁边，还有已经冷了的白米饭、饮料瓶。
以及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扎衣服。
整个场面看起来，给人一种……招鬼仪式的感觉。
卫言咳嗽了一声，用很欠揍的声音说：“我是英雄，英雄眼里揉不得沙子，最讨厌这些鬼魅魍魉。”
然后他解开腰带开始撒尿，把纸钱上的火苗浇灭了。
这事做的有点缺德。
但是肯定会激怒那些鬼魂。
如果那些厉鬼这样都不生气的话，那真的太没用了。
卫言尿完之后，就穿好了裤子，安静的等待着。
周围没有任何异常，除了阴风阵阵之外，和刚才差别不大。
卫言有点无语，又一脚踢翻了供饭，踩脏了纸衣服。
不过，依然没有反应。
卫言挠了挠头：“最近这鬼的道德水平，比人可是高多了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这时候，有个颤抖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你在干什么？”
卫言吓了一跳，扭头向那边看过去。
是一个男人，脖子里挂着十几个护身符。
男人手里还举着一个手机，正对着卫言。
卫言愣了一下：“活人？”
男人不说话，指着地上的纸钱和供饭：“你疯了吗？万一惹怒了那些厉鬼，咱们都别想活。”
卫言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看见男人的手机开着直播。
很多条弹幕都在刷：撒尿的大哥是猛人。
卫言一巴掌把男人的手机打掉了：“变态啊你。上厕所你也拍？”
男人快哭了：“我想拍请鬼仪式啊，谁知道你上来就撒尿。”
这男人一副很怂的样子，绝对不敢杀人，卫言很快就对他失去兴趣了。
不过这男人像是吓着了，一直话痨一样说个不停。
很快卫言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家伙叫牛恒。
为了挣钱，各种无下限的直播。
最近有个大佬留言说，如果在极乐电影院直播，拍到鬼魂出现的镜头，就给刷十个火箭。
于是他就来了，并且按照网上的办法开始招鬼。
没想到招鬼到一半，被卫言给浇灭了。
卫言挺无语的看着他：“你活腻歪了啊？来这种地方挣钱？”
牛恒叹了口气：“我这不是穷吗？穷比鬼可怕啊。”
然后他问卫言：“那你又是为什么来了呢？”
卫言哦了一声：“我活腻歪了。”
牛恒：“……”
这时候，又是一阵笑声从前面传来。
循声望去，这笑声好像是在4号放映厅。
根据网上看来的消息，出事的地方就是4号放映厅。
卫言快步向4号放映厅走去。
牛恒想了想，也咬牙过去了。
卫言走到放映厅门口，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向里面张望。
先看看情况再说。
4号放映厅并不是漆黑一片，有一闪一闪的亮光，是荧幕上依然在放电影。
只不过，荧幕早就已经扭曲变形了，连带的上面的人，都歪歪扭扭的，看了之后，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刚才的笑声，就是荧幕中的人发出来的。
借着荧幕的闪光，卫言看到一排一排的空座椅。
座椅上面并没有人，因此这些座椅看起来，就像是公墓当中的墓碑一样。
就在这时候，眼前一闪，好像有一道影子飘过去了。
卫言吃了一惊，正要定定神的时候，听到身后牛恒的手机稀里哗啦响起来了。
鬼影没有吓到卫言，身后的手机吓了一跳。
他猛地把头缩回来，那扇门咣当一声又自动关上了。
他回头看向牛恒：“你搞什么鬼？”
牛恒抱着手机，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地说：“那位大哥……给我刷了十个火箭。”
卫言：“……”
他对牛恒说道：“行了，你可以滚了，别碍我的事。”
牛恒却不肯走了：“大哥说了，如果有清楚的画面，刷的更多。”
卫言：“随便吧，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卫言使劲推了推那扇门，这门发出吱拗一声，终于缓缓打开了。
有一层层的尘土飘落下来，呛得卫言和牛恒直咳嗽。
卫言走进去，脚下立刻绊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一个洋娃娃。
洋娃娃被烟熏得黢黑，上面又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牛恒连忙把镜头对准了洋娃娃。
而卫言没有管这些，他抻着脖子张望，想要看这里有没有鬼。
什么都没有。
卫言摸索着，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假装自己是当年看电影的学生。
他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才能让那些厉鬼出来呢。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呼吸声。
他猛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啊！！！”
身边的牛恒发出一声惨叫。
卫言被这叫声吓得肝颤。
他压着火气问：“又怎么了？”
牛恒指着荧幕说道：“你看，你看，有鬼。”
荧幕上，同样出现了一个电影院，电影院中有一排排的座椅，有一群学生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看电影。
看这些学生的样子，好像年纪不大，大概是初中生。
卫言和这群学生脸对着脸，通过无形的幕布对视。
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牛恒忽然尖叫着说：“就是这些学生，他们就是被烧死的学生。”
卫言一脚踹过去：“你踏马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老子快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了。”
没想到牛恒趴在地上，一脸紧张的说：“卫哥，你看见没有？咱们也在电影里。”
卫言仔细一看，发现确实如此。
荧幕上面，卫言和牛恒坐在看台中央，被一群中学生包围着。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紧接着，所有人都抬起手来，去摸自己的脖子。
卫言下意识的也摸了摸脖子。
随后他惊讶的发现，脖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绳子。
还没等卫言反应过来，这绳子猛地收紧，把他吊起来了。
第十五章 躺平等死也不行
卫言猝不及防，被绳子吊在了房梁上。
他的脖子被勒的紧紧的，一瞬间呼吸停止，大脑缺氧，脑仁嗡嗡地疼。
因为本能，他开始剧烈的挣扎，两手向上举，想要抓住绳子。
可是颈动脉被勒住，全身迅速无力，两手根本没有力气举起来。
就在这时候，卫言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挣扎？”
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求死啊，怎么还能挣扎呢？
这不是和钱过不去吗？
于是，卫言迅速躺平了，把手垂了下来，不再去摸绳子。
然而，当卫言放弃挣扎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忽然能呼吸了，脑袋也不难受了，被吊在房梁上，好像是在荡秋千一样，摇摇晃晃的。
不仅不难受，甚至还有点好玩。
这……
难道我已经死了？是我的魂魄在飘？
这不应该啊。
卫言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实打实的肉身。
“再坚持一会吧，也许过一会就死了。”卫言闭上眼睛，等死。
可能这种舒服的感觉都是幻觉，濒死的幻觉。
挺好的，死前享受一把，死了还有钱拿。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卫言有点困了。
而旁边的牛恒，一直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卫言有点心烦，吼了一声：“你踏马能不能消停点？”
喊完这一嗓子，卫言愣住了：“这不对啊？被吊在房梁上还能说话？”
他举起手来，向自己脖子上摸了摸，那根绳子已经消失了。
卫言一愣。
紧接着，他的身体猛地下坠，重重的摔在座椅上。
卫言再睁开眼，发现这电影院黑乎乎的，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荧幕，只有一面坑坑洼洼的墙。
刚才看到的电影，荧幕中的学生，全都消失了。
好像是一场幻觉。
卫言看了看身边的牛恒。
牛恒跪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他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一个劲的说：“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卫言有点无语，提起牛恒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然后狠狠的给了他几个耳光。
牛恒被打清醒了。
卫言嫌弃的在牛恒衣服上蹭了蹭，把鼻涕擦干净了。
“怎么样？看见什么了？”卫言问道。
牛恒一边茫然的东张西望，一边疑惑的说道：“刚才的鬼呢？我刚才看见一群鬼要杀我。”
卫言说道：“根本没有什么鬼，我们刚才看到的东西可能是幻觉。”
他看了看牛恒的手机，那手机一直在直播中。
网友正乱糟糟的发评论。
有人说：吓死爹了。
有人说：公平、敬业、诚信、友善……
卫言问牛恒：“你这东西能看回放吗？”
牛恒一边擦鼻涕，一边点了点头。
回放很快被调出来了。
在视频中，刚才卫言和牛恒正在好好地说话，忽然两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使劲向上翻着白眼，像是抽风了一样。
牛恒跪倒在地上，使劲磕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压着他的脑袋，向地板上撞。
那力道大的要命，好像非要把脑袋磕裂了不可。
至于卫言，他站在椅子上，整个人只有脚尖挨着椅子面，身子不停地挣扎扭曲，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拴住了。
而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这应该就是窒息感的来源了。
从画面上看，再有几秒钟，卫言就会把自己掐死。
按道理说，人到了这一步，会因为缺氧而无力，自己的双手是没办法掐死自己的。
但是卫言的手不一样，他的力道更大了。
很显然，是有怨鬼在影响这双手。
然而，生死关头，卫言放松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慢慢的把手放下来了。
估计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卫言躺平等死了。
而恰恰是因为躺平等死，他放开了双手，没有被幻觉杀死。
否则的话，如果他再挣扎一会，真的有可能把自己掐死。
看到这一幕，卫言真是欲哭无泪啊。
怎么就没有再坚持坚持呢？
哪怕再坚持五秒钟，也算是在复活区死掉了。
旁边的牛恒向卫言竖了竖大拇指：“卫哥，还是你心理强大，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摆脱幻觉。”
卫言现在只想抽自己。
万万没想到，躺平等死都能错过抚恤金。
这找谁说理去？
卫言叹了口气，对牛恒说道：“这地方挺凶的，你不打算走？”
牛恒摇了摇头：“还没拍到鬼的正脸呢。”
卫言：“我挺好奇的，你拍到了正脸，拿到了钱，可是你人已经死了，也没命花啊。你这是图什么？”
牛恒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有秘密武器。我来之前就联系了一位大师，她跟我说了，如果遇到生命危险，可以和她视频，远程指导我求生。我已经加上她的联系方式了。”
牛恒把手机亮出来，给卫言看了看。
卫言一眼就看到了钟葵的头像。
这踏马的……阴魂不散啊。
卫言对牛恒说道：“现在骗子很多啊。你看这女孩，年纪轻轻的，不像是有本事的。”
“你千万别信她，赶快拉黑删除，回家睡觉。”
谁知道牛恒却摇了摇头，很笃定的说：“我确定她有真本事。”
“前几天，我三舅姥爷死了。他老人家死的急，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五个孩子找他的存折，就是找不到。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卫言没说话。
牛恒说道：“后来这位钟大师来了，在这五个孩子脑门上，每人来了一个脑瓜崩。”
卫言：“……什么鬼？”
牛恒说道：“这五个人被弹了脑瓜崩之后，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其中四个孩子说，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老爷子把存折藏在房梁上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就在房梁上找到了。”
卫言：“还有一个孩子没梦到？”
牛恒一拍大腿：“神奇就神奇在这里了。大家都好奇呢，怎么有一个孩子没梦到呢？”
“这时候，三舅姥姥抱头痛哭，说她年轻的时候一时糊涂，这最后一个孩子，不是三舅姥爷的……”
卫言：“……”
这踏马也可以啊？
赶上亲子鉴定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