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生而不同
“......我早就听说,化生的鲛人比寻常鲛人的能力更厉害。想不到......林鸢,我真是太喜欢你这能力了。”
这原来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
“我不喜欢跟人猜心思,你这家伙来路不寻常,找上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鸢可没他这么好的心情。
冰翾抵着他的喉咙,以寒冰而凝成的剑刃锋利至极,带着隐隐水雾之色,寒气逼人。
当年她曾险些送命,不过从那以后,她每日都专注于修炼,如今,敢在她面前放肆的,没几个了。
可这徐锴明知道她修为高深,却还是主动找上她。
“我想当你的朋友。”徐锴说,伸手试着想要挪开冰翾的剑刃,不过当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冰翾的瞬间,凝冰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立时顺着他的手指往上蔓延,眼看着就冻结了他的整条手臂。“看样子,你对我还是有防备啊。”
话音刚落。
手臂一震,凝冰顷刻碎裂飞溅。
这些,还不足以伤他。
“你是想试试我的反应,还是想试试我的本事?”徐锴依旧还是一副示好友善的模样。
对林鸢,他很有耐心。
林鸢的本事足够吸引他了,他愿意多一分耐性,试着去让林鸢信任他。
“你和我听闻的,确实一模一样,操纵水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冷酷无情呢。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出手了,还真让我有点伤心呢。”
“油嘴滑舌。”越是如此,林鸢看他就越是不顺眼,“我如果真动手,可以在这儿就杀了你,你信么?”
“信。”徐锴点头,说得很是诚恳。“我当然信,要不是因为我钦慕你的能力,怎么敢冒险找上你呢,我知道你能杀了我,但你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徐锴一笑,带着些邪魅狡猾,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境况,配合他妖孽的气质,还真有一点像是......斯文败类。
“因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这个世界上要是消失一个邪祟,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可要是我消失了,那明天肯定会上新闻。我们今天才在这里见过,还共进午餐,我要是不见了,肯定会有警察找上你询问。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吧。”
他说的,没错。
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邪祟,还是一个跨国公司的董事。
是这家极有名的阿斯帕餐厅的大老板。
林鸢可以凝固住时间杀了他然后一走了之,可是他们是堂堂正正从餐厅大门走进来的,一路上也没有回避任何摄像头。
他们今天在餐厅里用过餐,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
他要是就这么消失了,警察调查起来一定会找上林鸢的。
原来,这才是他算计好的。
“冰翾收起来吧,你又没打算真的杀了我。”徐锴笑着,好像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算计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吗。”
冰翾在林鸢手中突然化作了一阵水雾汽。
徐锴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就让周围静止的一切都动了起来。
这么轻易......
服务员送上了牛排,为他们放置妥当以后退了下去。徐锴大大方方的垫好餐巾,开始切他的牛排了。“我刚才给你看过的名片上,所有的身份都是真的。我确实叫徐锴,也确实是这家跨国公司的董事,我父亲,是这家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我是他的次子......不对,现在,我是他的长子了。”
“什么意思?”林鸢看着他,想要看出他的破绽。
“我原本有个哥哥的,不过去年,他失踪了。一年了......他不会回来了,他的父母也都放弃了。”徐锴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
十分享受美味的样子。
“他的父母,不就是你的父母吗?”这话,让林鸢觉得他跟他那位哥哥的失踪肯定是有关系的。
“他的父母......他的父亲是我的父亲,但是他的母亲,却不是我的母亲。”徐锴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原配,也算是,正妻。而我不一样,我是父亲和外面的女人生的,被我亲生的母亲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我父亲,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他是私生子。
而他那位失踪的哥哥......才是他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
“他的失踪,跟你有关系吗?”
林鸢问的很直接,她不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而徐锴听了她的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吃他的牛排。
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了,刚才的反应,就已经是默认了林鸢的猜测。
他哥哥的失踪,不是普通的案件。
“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回事。”林鸢也开始吃了起来。
“不知道,从小我就很奇怪。我能看得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我能跟他们交流,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
徐锴这种特殊的能力,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有的。
被赋予的特殊能力,林鸢倒也听说过一些,从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这种事情,有一些孩子,小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些特殊能力的。可像是徐锴这样的,发现了自己有特殊能力,然后放纵自己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还是第一个。
“为什么会这样?你这能力,真的是天生的?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的?”林鸢看得到他身上血管流动的血液,这证实了他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活人,身上却有死气。入了歧途,不务正业。
“小时候,我哥哥很暴躁,对于我的出现,让他们很不开心。可是我父亲什么都不管,即使我哥哥把我关在了地下的仓库里,特别冷,特别黑,特别的吓人......我哭喊着,求救,可还是没有人理我。”徐锴面带微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让人有一种寒意袭来的感觉。“我知道他们都听见了,但是没有人理会我。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污点一般的存在,是我让这个家族蒙受了耻辱,看到我,他们就会想到别人在背后如何对他们指指点点。”
“所以呢?”
“然后有一次,我又被关进了地下仓库。那时候我已经平静多了,我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我,即使他们听到了我在求救,也根本不会来帮我。我记得那时候好冷啊......那年冬天,英国真的特别冷,我在仓库里找到了一条臭烘烘的毯子,我也顾不得了,把自己包裹在毯子里,但还是很冷.....”
第92章 残忍
徐锴有一段特别悲惨的童年经历。
他的生父徐志杰是跨国集团瓦纳卡的董事长,可是众所周知,瓦纳卡是徐志杰借助了他妻子周恩彤娘家的东风所建立起来的。
周恩彤是徐志杰的原配发妻,是大家都知道的徐太太。虽然看起来这位徐太太人畜无害,为人和善,待人接物温文有礼。实际上却是徐志杰背后的首要军师,她的父亲原本就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房地产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她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儿,即使自幼跟着父亲出入各种场合,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在她那位传统而刻板的父亲看来,她始终是个女人,继承家业扛下这么大的重担对她来说,远不如为她找个称职的丈夫来接手自家的产业,然后让女儿回归家庭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徐志杰就是周恩彤的爸爸所选中的人,他也很努力,接着岳父的东风和基础,创立了自己的瓦纳卡集团。
周恩彤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可以一边在家相夫教子与世无争,也可以洞悉外面商场的风云变幻,给徐志杰出谋划策。瓦纳卡创建初期,最重要的一些权力还基于岳父的势力之下,周恩彤并没有放手将一切都交给徐志杰,而是顺手将原本自己父亲的那些老将招入麾下,所以在公司的绝对权力之下,徐志杰对周恩彤是又敬又怕。
他离不开周恩彤,也不敢离开。
只是长期的被妻子所压制,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受。
于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路边在发廊里打工的小妹,然后发展了一段婚外情,可是很快这段婚外情就被周恩彤察觉到了,徐志杰急忙与发廊小妹断了来往,撇清所有的证据回到家里。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四个月以后,发廊小妹大着肚子找上门,原来她已经怀了徐志杰的孩子。
周恩彤和徐志杰结婚以后,育有一子,就是在徐锴的话里失踪的那个哥哥徐言。
徐言是周恩彤唯一的儿子,也是她所有的希望。
可惜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却并不如周恩彤所期待的那样争气。
发廊小妹和周恩彤谈好了价格,将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孩子,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孩子的亲生父亲徐志杰。
不过周恩彤开出一个条件,就是自此发廊小妹必须消失,不能再跟她的孩子见面。
她答应了。
然后过了两个月,徐锴出生了。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的当天,就把他交给了周恩彤,并且收到了周恩彤的二十万,接着在第三天出院,失踪。
徐锴作为私生子进门,家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亲生父亲徐志杰因为徐锴的事情,失去了周恩彤的信任,这让他在公司里的地位险些不保,后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重新获取信任,他完全不管周恩彤和一家人是如何对待他这个小儿子的。
徐锴小的时候很乖很懂事。
可是周恩彤看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更来气了,一个私生子做的远比自己那个儿子好,最开始她还能掩饰一下,可是渐渐的,她的亲生儿子甚至自暴自弃了,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这让她气急败坏,开始把她的怨气都撒到徐锴的身上。
徐言欺负徐锴,把他锁在楼梯底下的仓库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仓库里很冷,没有窗户,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是难忍。
徐锴越挣扎,越求救,反而让他越高兴,越得意。
“......尝尝,这种小牛排是我跑遍了世界各地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徐锴一边说着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一边切了块牛排送到林鸢的盘子里。“我父亲很喜欢吃牛排,而且他喜欢不足岁的小牛身上的肉,这种牛肉是我在澳洲的一个农场里找到的,饲养方式和别的牛不同,所以吃起来的味道也不同。”
“不足岁?”林鸢看着盘子里的肉,没想到这竟是不足岁的小牛犊。
“嗯,因为我父亲觉得,成年的牛身上的肉味里带着骚气,但是不足岁的小牛犊,肉里的味道特别的稚嫩。”徐锴说。
“你父亲真残忍。”
林鸢随口感叹,既是说着不足岁的小牛犊,也是说他。
徐锴挑起嘴角一笑,接着说,“......我习惯了,他便是那样的人,就算是现在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也改不了了。”
“你父亲怎么了?”
“脑死亡,上个月的车祸,人好不容易救了过来,但是剩下日子都只能这么过了。”徐锴的语气,丝毫听不出任何的遗憾。
“上个月?你哥哥是去年出事的,你父亲是上个月出事的,那你那位......母亲,如今还好吗?”林鸢听出来了,只怕他父亲的车祸也不是意外。
“她很好,谢谢。”
徐锴的回答,就像是一个......本分而谨慎的儿子一样。
吃完了午餐准备离开,窗外下起了雨,林鸢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水,而是......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餐厅。
是贺元柏。
他醒了?
他身边跟着的,应该是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他们是从医院过来的,陪着贺元柏检查过身体以后,过来吃点东西。
正好他们走到门口的位置,林鸢远远的就看到了他。贺元柏注意到了林鸢,愣了一下,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总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片,错过了些什么。加上经纪人在前面催促,他又看了看林鸢,随后向他经纪人走了过去。
“怎么了?”徐锴来得晚了些,他特意去取了伞。
“没事。”林鸢还不能确定徐锴找上她的目的,既然贺元柏的出现跟徐锴无关,没有必要再把贺元柏扯进来了。
现在的他已经忘记了这几天里所发生的所有事,回到了他自己原本的生活里了。
“走吧。”徐锴走到门外,撑起了黑伞,回头邀请林鸢。
她在原地怔了片刻,便直直地走了出去,和徐锴同撑一把伞,步入雨中,向外面停着的车走了去。
“那就是这餐厅的老板了吧,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啊?”小助理凑到经纪人身边问了一声。
“女朋友吧。”经纪人正在看菜单,只是匆匆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个女子的背影很特别,应该是个大美人儿。“老板是个高富帅,女朋友也挺漂亮的,你别说,他们看背影还挺般配的。”
“般配什么呀般配。”
贺元柏随口抱怨,看着林鸢和徐锴一起走出去的背影,莫名的引起了他心里的一阵烦躁。怎么回事啊?
第93章 吞噬
“刚才进去那个,好像是个大明星吧。”徐锴坐在车上,说起贺元柏来,他并没有很留意。因为自从他的餐厅开张以来,接待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就算是贺元柏他也没觉得有多么意外,只不过他的确发现林鸢在遇到贺元柏的时候,周身的那种气场有了些微弱的变化。“你认识他吗?”
“认识。”林鸢没有反驳。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她要是否认,那就真的太有问题了。
“你也追星?”徐锴不太相信。
“不是,是之前的病人。”林鸢看着窗外,她以为自己躲开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到贺元柏了,然后......
“原来是这样。”徐锴好像明白了,“我早就听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心理医生,可以帮助你的患者解决他们遇到的麻烦,然后,他们会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彻底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看来是真的。”
“你还没有说,你今天找上我,到底是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林鸢不想再聊贺元柏的话题了。
“不急。”徐锴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先认识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面。如果以后我有需要找你帮忙,你会答应吗?”
“不会。”林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
徐锴错愕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林鸢的回答,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我不喜欢别人来麻烦我,我也不喜欢所谓的社交关系,所以你绝对不要来麻烦我。可如果有一天你犯了坏事让我遇上了,那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林鸢素来很懒,懒到不喜欢去处理这些。
人与人之间,维持在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关系就够了,要不然都麻烦。
而且她有预感,这个徐锴找上她绝对没有好事儿。
他今天不过第一次见她,就在她面前说了好多的话,包括他的家庭关系,这样的人,越是大方的将自己的隐私展现给对方看,就说明他私底下藏着的秘密越多。先是他哥哥出事,又是他父亲出事。
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看上去像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作为一个私生子,虽然幼时就被生母抛弃,但是父亲的妻子将他接回了家里,加上后来他哥哥的失踪,等于说他父亲和他现在这位母亲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那么大的一个跨国公司,如果他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可以过得很好的。家里现在这些财产,就算他再怎么样的奢靡无度,也够他用上几辈子了。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与邪祟为伍,形同邪祟。
“刚刚的故事,我还没有讲完。”开着车,徐锴漫不经心的说。“你不是好奇我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如此的......特殊吗?”
林鸢回过头来看向他。
“那时候我经常被我哥关在仓库里,又冷,又饿。我挣扎过,但是可能,我越挣扎他就越兴奋,对我的折磨就越狠。所以后来我放弃了,可即使我不再挣扎,却还是避免不了他折磨我,把我关进仓库里,变着法的想要让我害怕和绝望。”徐锴说,“那一次是个冬天,我又被他关进了仓库,然后他泼了我一身的水,好冷啊......我找到了条破旧的脏毯子裹着自己,我能感觉到自己发烧了,糊涂了,昏昏欲睡。”
然后,他到了下去,处于濒死一线的危机状态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他看到了......
“什么?”林鸢想知道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所说的邪祟。”徐锴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我当时所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而已,它就站在角落里,它说,它可以帮我。”
“所以,你选择了它?”这个结果,倒也在情理之中,人在濒死的状态下的确有机会见到一些东西的,可能不一定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说明这个人的骨子里,一定是恶的。
徐锴的小时候,即使装得表面可爱听话,但是长期受到折磨和虐待,导致他的心性早就扭曲了,他小小的心里是有恶的。
所以在他濒死的状态下,他才会看到邪祟。
“你知道他们找上你,其实并不是为了帮助你吗?”林鸢就说他身上的气息怪怪的吧。
“我知道。”徐锴侧过头来,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他的状态在林鸢眼前就闪过那么一丝的变化,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选择呢。不过我不想做的事情,倒也是谁也不能逼我的。”
林鸢听着他的话,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幼时小小的徐锴是没有办法反抗他的母亲和哥哥的,他也怨恨他父亲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答应了邪祟的条件,然后吞噬了邪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近乎于怪物的存在。但是,他却并没有受到邪祟的操控,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以后,他真正的“重生”了,完成了从一个普通人到邪祟的变化,他彻底吞噬了那个邪祟,而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其他的邪祟并且试图吞噬,以加强他自己的力量。
他所修炼的方式,和若干年前林鸢沈邑联手对付了的那个家伙一样。
所以林鸢才会在他接近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的不一样。
“你想吞噬我?”林鸢问,当然,她不信徐锴有这个本事,这个世界上能够吞得下她的人真的没有。
徐锴要是贪图修炼,吞噬了她,最后也只会落得一个......急功近利的下场。
“当然不是。”徐锴否定,他还没有疯,不至于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吞噬林鸢,除非修为水平比林鸢高,否则就是痴人说梦,吞噬只会加剧他的灭亡而已。
不可能的。
“那你,是打算?”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着这个目的来的,“我知道,你在不断的送走那些执念,他们不适合留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我不一样。我是真真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我需要他们,不如......我帮你,你也帮我。”
他需要那些执念,来完成他的修炼。
“这个法子,是谁教给你的?”
林鸢不相信这是他自己能想得出来的。
“什么?”徐锴问。
“教给你这个法子的人,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法子是很容易被反噬的?”林鸢在试探他,她想知道徐锴到底明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第94章 让人不安的存在
“小家伙”都快饿晕过去了,转过头寻找沈邑,就看到沈邑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下着雨,天色灰朦朦的,让人觉得很压抑。
沈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就像他一贯给人的印象一样。
“怪叔叔,”“小家伙”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他的,不过他真的有点儿担心了,“林鸢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都下雨了,姐姐不会......”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会怎么?”沈邑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一时间没有回过味儿来“小家伙”的意思。
“下雨了,这么大的雨......姐姐她是条鱼啊,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小家伙”觉得,林鸢耽误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麻烦。她既然说了是去超市买吃的,那从超市出来就应该赶紧回来了才对啊。怎么会这么半天呢?眼看着她出去都已经两个小时了。
“不会。”沈邑明白过来味儿了。
虽然林鸢是条鱼,但是如今能有她这身修为的,世上也未必数得上几个,除非是遇到了绝对厉害的家伙,否则没有谁能拦得住她。
“小家伙”还是不放心,在心里暗骂沈邑没有风度,“那......那林鸢姐姐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啊,我们要不然去接她一下吧。”
“她回来了。”
沈邑打断了“小家伙”的话,他看着窗外,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车停在了门口,林鸢从车上下来,然后她头上那一片的雨云散了,不论外面的雨下得多大,林鸢站在“雨”里,周身打开了特殊的“结界”,以至于雨水根本侵扰不到她。
“那是谁啊?是刚刚送我们来的那个人吗?”“小家伙”大概有一千个问题想问,他这个位置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应该不是。”沈邑认得出来这辆车,这不是陆知予的车,陆知予送他们过来的时候开的车和这一辆不一样,不至于前后才个把小时就换了辆车又送林鸢回来。
只是......
即便“小家伙”没有提醒他,他也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刚才陆知予送他们过来,林鸢的情绪很低落,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猜出是和贺元柏有关的了。那这个时候林鸢应该是不希望见到其他人的。
为什么会......
那辆黑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但是林鸢下车以后还在车旁停了片刻,回过头去看向车里,就是显然是坐在车里的人跟她说了什么。
随后,她还是一副拽拽的模样转身进了门。
“林鸢姐姐!”
“小家伙”是看在食物的面子上,热情的朝林鸢跑了过去。在林鸢换鞋的时候,帮忙接过了林鸢手里的购物袋。
好沉啊。
什么都有呢!满满的两大袋子,但......
“小家伙”皱着眉头抱怨道,“面包、泡面、火腿肠,还有矿泉水......怎么都是这些啊!”
他期待中的好吃的,竟然一样都没有。
“这些能放的时间长一点,可以不必再出门了。”林鸢换了鞋子就径自走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靠着,闭目养神。
“你刚刚,见过什么东西了。”
沈邑远远的就嗅到了她身上这些气味。
“一个人。”林鸢闭着眼睛瘫在沙发里,“说是一个人,但又不算是一个人。他是个普通人没错,有他的名字,有他的身份,有他的社会背景,不过沾染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家伙,以什么样的目的教给了他吞噬其他邪祟修炼的办法,所以他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妖孽。”
“又是这样的家伙。”沈邑果然想到了林鸢暗示的另一个人,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确定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并不是十分确定,只不过我在他身上没有嗅到那个家伙的气息。对了,当初那个家伙,是你负责处理善后的,你真的把它烧了吗?”
林鸢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年那个家伙,在被他们联手击毙以后,是由沈邑负责处理善后工作的。他真的有完全处置妥当吗?
“当然。”沈邑不觉得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他和当年那个家伙肯定就没有问题了啊。”林鸢只是怀疑,他们之间是有关系的,却找不到证据。
当年那个已经被沈邑亲手烧了它的尸体,他就不可能重生了才对。
“我累了,上去歇一会儿。你们自己弄着吃吧。”林鸢现在满脑子都是在餐厅见到贺元柏的事情,她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在严重影响她的意识了,努力想要平复下心情。她不希望自己的心思再被动摇。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上了楼,回房间休息去了。
......
“大人。”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侍者打扮的人由管家领着,进到房内。窗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衣和深灰色西装马甲的人,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看上去十分的悠闲惬意,只是远远的,他面上的金丝镜框或者让人有些熟悉。
侍者打扮的人进了门却不敢抬头,始终低着头站在那里等待询问。
“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大人”悠闲地问。
“是......小的已经去调查过了。不过......”侍者打扮的人有些顾虑,拖长了声音。
“既然是回大人的话,好好回话就是了,别卖关子。”
身旁的管家提醒他。
“是。”他连忙应声,“小的已经去调查过了,不过只是查到了贺元柏在今天之前确实和林鸢偶尔在一起被拍到,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小的还没有打听清楚。”
“还没打听清楚?”“大人”的嘴角勾起笑意。
“是,但这真的不是小人的错,也不知道贺元柏和林鸢身边的人嘴为什么那么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所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的......”侍者打扮的人试图走近他说清楚,可是迫于他的威慑,又只敢远远的站在那里。
“你不知道啊。”“大人”漫不经心地说,“他们俩既然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现在都没有给我调查清楚。是这个意思吗?”
“大人......大人饶命!”
他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人,小的真的尽力了,找遍了所有他们之前被拍到的地方,但是都没有发现关于这几天里他和林鸢一直待在一起的线索。小的问过了,可是那些人的嘴太严了,小的......”
第95章 他的计划
只是一挥手,这个刚才还缩在地上的侍者,突然像是被打散的一团黑雾一样,散去了。
“说什么打听不出来,其实还不是没用心。”“大人”说,他走到灯光下,那张脸逐渐清晰,正是刚刚才见过林鸢的徐锴。他侧过头看向仍然站在一旁的管家,“赵伯,你说呢?”
“大人,料想他们也不敢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赵伯回答说,“可是既然他们并无收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定了定,赵伯在留意徐锴的反应,见他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于是接着说,“大人您说过,林鸢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她身边的人,想来是极难打听到消息的。可是贺元柏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一些凡夫俗子之辈,算不得什么人物。连贺元柏身边的人都问不出来消息,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对于赵伯的回答,徐锴还是认可的,很显然赵伯跟着他的时间最久,也最清楚他在想些什么。“我今天见了林鸢,她和我想象的一样厉害。而且,更厉害。”
赵伯的眼神微微抬了抬,他是在琢磨徐锴这句话的意思,和背后的意思。
他了解徐锴,徐锴很少这样称赞一个人的,这称赞的背后,只怕没那么简单。徐锴的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即便是赵伯,在面对徐锴的时候也是格外小心的。“大人既然觉得她厉害,想必她身上一定有令大人称赞之处了。”
“赵伯,”徐锴还在回味和林鸢的对话,“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上来就用一把冰剑指着我的喉咙。”
赵伯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些紧张,然后,他像是吓到了一样,在观察徐锴。林鸢用一把冰剑指着徐锴的喉咙?这......还真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按理说徐锴应该是生气的,可他现在的反应......
却不像是生气。
“那林鸢,伤到大人了?”
“没有。”徐锴答得随意,和林鸢的相遇,既是他计划好的,但也是他出乎意料的。他意外的是林鸢的反应,那个看起来像冰山一样寡淡的女人,怎么做起事情来竟然是那样一副火爆的脾气。“我在想,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即便是真的和贺元柏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断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是啊,林鸢不是普通人,而贺元柏......贺元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很有人气的大明星......
林鸢那么一个低调不能见过的人,却偏偏和贺元柏这样的人搅在了一起,有趣。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便是林鸢伪装的很好,可是她看向贺元柏的眼神那短短的一瞬间里,是不会骗人的。她很在意,那种在意就像是......
“爱情。”徐锴恍然后,笑了。
赵伯听得云里雾里的是更紧张了,爱情?这两个字居然会从他家大人口中冒出来?这也太奇怪了吧。
“没错,是爱情。”徐锴觉得更有意思了,他们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林鸢对贺元柏的确有感觉,他们之间也应该发生过什么,但是这些事情贺元柏身边的人是不知情的。后来林鸢让贺元柏忘记了这一切,却没想到,他们又遇到了......
没错。
“没错!”徐锴是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极有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是这样的。所以贺元柏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林鸢记得,林鸢的身份不一样,她不能曝光,所以她推开了贺元柏,放他回他自己的生活里,跟他了断了来往,让他忘记了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都被发现了。
“大人,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赵伯是没太听得懂,他只是对这个林鸢产生了一点好奇,从前并没有见过大人为了谁费这么大的心思,可偏偏林鸢,就是如此。
大人自己应该都没有察觉吧,从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想事情了。
“我得......”徐锴突然眯起双眼,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得想办法,跟这个贺元柏拉近一点关系。”
贺元柏很有可能是他以后制衡林鸢的秘密武器。
“这个简单,”赵伯说,“今天他们还来餐厅吃饭了呢。贺元柏的经纪人,对咱们餐厅的美食颇有称赞,还预约了后日,说要带个朋友来。”
贺元柏是个明星艺人,想要接近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他经纪人身上打开缺口。
“后日?说要带什么人了么?”徐锴期待是贺元柏,但他知道不是。
“应该不是贺元柏,他点了一瓶白葡萄酒预留,所以想来,应该是一位女性。”赵伯猜测着,贺元柏的经纪人要带来的是一个女人。
“这样,你过去。想办法认识他。”
徐锴交给赵伯一个任务,让他去接近贺元柏的经纪人。
“是。”赵伯毫无怨言,答应得很利索。
“贺元柏......”徐锴在嘴里轻声叨念着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他对演艺圈的明星认知并不全面,只是偶尔会遇到几个自称是明星的女人献殷勤。
白天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他对贺元柏也是有一些基本印象的。的确长得很帅,很清秀,但算不上最好的,加上他的确就是一个普通人,看起来一点与普通人不一样的都没有。林鸢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赵伯在应过徐锴之后,没有急着从房间里退出来。
“还有事吗?”徐锴当即就发现了。
“是,英国那边发来消息,已经送老爷上了飞机,算一下时间,大概会在三个半小时以后抵达。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那小的就按照之前您交代的,安排老爷在顶楼套房,请医生照料了。”赵伯是要跟他确认关于他爸爸的安顿事宜。
“嗯。”徐锴听到他爸爸的事情,刚刚才有的一点好心情,立刻就变得很阴沉了。
赵伯以为他会在最后的决定前改变主意,毕竟他爸爸现在是个植物人,送到酒店顶楼套房来照顾,肯定不如在医院里照顾得方便。不知道徐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安排,而且,赵伯很清楚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徐锴刚决定在湛海市发展,就立刻派人把他爸爸从英国的医院里接了过来......
的确很奇怪吧。
第96章 孽缘之谜
经纪人林肯到处在找贺元柏,那边已经通知开拍了,但是他到贺元柏休息的保姆车里并没有看到人。随手拉住了贺元柏的助理小松,“看到贺元柏了没有?”
“他不是在里面吗?”小松手里捧着咖啡,“刚才元柏哥让我去帮他买咖啡的时候,他正要上车的啊。”
林肯回头看了看,刚才?“刚才是什么时候?”
小松抬手看了看手表,“十五分钟以前。”
十五分钟之前,原本在现场拍摄的贺元柏因为一直不在状态,NG了几次后就失去了耐性,更显得疲惫。所以导演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贺元柏带着小松回保姆车休息,正要上车的时候,他让小松去给他买杯咖啡。
因为贺元柏日常喝惯了的那间咖啡店距离拍摄现场有些远,小松害怕挨骂,就赶忙打车去的,来回一共花了十五分钟,可是不成想,贺元柏却不在保姆车上?
“那能去哪儿了?”林肯急得团团转,导演已经通知开拍了,贺元柏不能不见人啊。
“会不会去洗手间了?”
小松突然想到,今天贺元柏的样子一直不太对劲,脸色很不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似的。会不会是,突然难受了,然后去洗手间了呢?
“你赶紧去洗手间看一眼,把他找回来。”林肯从小松手上接过咖啡,让他去找人。“怎么回事啊他。”
失踪了几天,音信全无,正当他们打算报警的时候,贺元柏回来了。
像是喝醉了一样,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了,也带去医院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他身上哪里有问题,可他自己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这让林肯纳闷儿极了。
贺元柏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本身脾气就不怎么好,所以林肯一直只能哄着他,就算贺元柏失踪的事情把他急得够呛,他也只能继续安慰他,免得他因为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开始闹脾气。
从医院检查出来,林肯还特意去吃了自己想去很久的一间餐厅大吃一顿。
但这并没有让林肯打消顾虑,要说贺元柏以前也有过喝到断片被人送回来的时候,但是像这次一下子消失了几天,全都忘了的,还是头一次。这几天到底怎么了,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正想着,小松从洗手间跑了回来。“找过了,元柏哥不在洗手间啊。”
“去别的地方找找啊!”林肯气急败坏的说,嫌弃小松脑子不够灵活。
“噢。”小松急忙跑向别处打听有没有见过贺元柏的。
而此时,贺元柏正站在一处古寺前,望着古寺出神。
他们的拍摄场地,就在古寺旁边的一个公园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里来,可是看着古寺,他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失踪了几天,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这让他很烦躁,以至于今天在拍摄的时候始终不在状态。
古寺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和尚,老和尚手拿扫把要清扫寺前落叶,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贺元柏。
老和尚皱了皱眉头,走到了贺元柏面前,“施主可是有何困扰?”
贺元柏迟迟才反应过来,“噢......不是,我,我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感觉这里很熟悉。”
熟悉?
老和尚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古寺,一愣,笑着说,“想来,施主定与此处是有缘分的吧。”
“缘分?”缘分的意思是指......
老和尚观察到他眉宇间的一股郁气,惊问,“施主,敢问,施主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你怎么知道?”
贺元柏心里想神了,这老和尚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可老和尚也只是笑,“施主既然无意间走到了这里,想来自是冥冥之中的因缘,若非前世的因,便不会有来世的果。施主若是信任贫僧,可否与贫僧说说看,说不定贫僧能为施主开解一二。”
“我......”刚一开口,贺元柏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不是不想把心里的困惑告诉这老和尚的,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我今天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的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老和尚心生疑虑,在心里暗暗揣测,他之所以忘记了一切会不会是因为他眉宇间的这股郁气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忘记那些事情,我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我心里是知道那对我是很严重的。每每想到忘记了什么以至于我错过了那些事情,我就特别的消极,总也不在状态,烦躁、郁闷......”贺元柏的潜意识里大概还记着些什么。
他知道错过的那几天对他来说应该是特别重要,可为什么特别重要的这几天会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就是心里憋闷,难受。
“有时候,忘记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在老和尚看来如此,“施主的宿命里有一段孽缘,既然如今人家愿意放过你,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孽缘?什么孽缘?”贺元柏猜测自己忘记的那几天里可能发生了些什么遇到过什么人,但是眼前这老和尚对他说孽缘这两个字的时候,恰好让他觉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所以急着追问。
“既是孽缘,又何必追问呢。”
“大师,”贺元柏见老和尚要走,急忙上前阻拦,他感觉这老和尚可能知道些什么。“大师,你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孽缘,究竟是什么?什么人家愿意放过我,谁,谁要放过我?”
“施主,孽缘而已,不必执迷不悟。放下对你们都好,纠缠,只会让你身陷于痛苦,如此,你还是想要知道吗?”
老和尚这番话,让贺元柏退了一步。
事情,似乎远比他所想的更严重。
“我......我可不可以问,您说的孽缘,对我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在忘记了前几日的记忆后,眼下的贺元柏对自己的印象只是一个正当红的明星,他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努力才换来今天的成就。
要真是像老和尚说的那么严重,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发展呢?
第97章 顿悟
“唉......”老和尚从他的一双眼睛里看出来了,“是,这段孽缘......施主的前世便是因为这段孽缘而死的。今生本不该再遇到的,偏是那一颗珠子让你被发现了。施主有自己要还的债,幸而,她也是对你一往情深,不愿见你落得伤心憔悴,才放手给了你自由。你与她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若再纠缠,毁了她也会毁了你。”
“她是谁?”贺元柏听完了这段话更执着的想弄清楚了。
“......”可老和尚不再说话了。
“她究竟是谁!”贺元柏急切地问道,他必须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一方面他还在担心着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但另一方面他感觉得到,当老和尚对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那种冲动和绝望的感觉,尤其强烈。
他就知道,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之所以会让他这么不开心,消极失落......都是因为这件事,这个人......
所以,她到底是谁。
老和尚凝视着他,看得出来他慧根不浅,虽然他自己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但是老和尚看得出来,他与这古寺有着不解之缘。这......也极有可能是从前世带来的,他本可以修行到一定的境界,这是寻常僧侣所极难完成之事,他有如此天赋,可惜......难道两世都要纠结于一段孽缘么?
“她是谁......”第三次开口的时候,贺元柏已经有些崩溃了,他双目圆睁看着老和尚,眼球上带着血丝。“她、她还在我身边么......”
是他身边的人吗?
贺元柏尽管把一切都忘了,但他依然有这种感觉。那个让他即便忘记了一切也始终放不下的人,可能,就在他身边。
“她既然已经主动斩断与你的情缘,施主何不遂其心愿,了断这一场孽缘呢,如此,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啊。”老和尚不解,情之一字,当真让他如此难以割舍么?
“谁说无害......”谁说无害呢,“既然是与我有关的孽缘,怎么能单单让她一个人做决定,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也是我的事,我有权利知道,有权利决定。即便......即便走到最后,走不下去了,那时候最起码也是清清楚楚的分开,不能像现在这样糊里糊涂的就全都结束了啊。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查,找到她,既然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什么线索都不留下!”
他不喜欢这样糊里糊涂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被人抛弃了。
为什么她要斩断与自己的情缘?
她到底是谁,自己失去记忆的那几天是不是就是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会在分开以后,完全忘记了呢。
“她如今,并不在施主你的身边。”老和尚说,终究是未能狠心隐瞒,他见贺元柏如此决绝,也料想到他们之间的孽缘断不会在这一世就结束了。且,由着他们去吧,“但是,你们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了断。”
“这,是指什么?”
贺元柏听得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啊?一边说她不在自己身边了,一边又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了断。
“施主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去看看医生吧,或许能够帮助施主解开心结。”
这是老和尚最后能对他泄露的“天机”了,说完,便不管贺元柏如何追问,都不再开口了。贺元柏不得已,只能放弃从老和尚口中获取更多线索的希望了。
“元柏哥!”小松找了过来,他这一通真是好找,“元柏哥,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都在等您拍戏呢,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导演又该生气了。”
可是,贺元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只是盯着古寺出神。
小松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元柏哥,您这是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吗?”
贺元柏回过神儿来,他捂着胸口,好像是觉得......他悟出了些什么。老和尚的话里,应该是提醒了他一些线索的。
“元柏哥,您,您别吓我啊,您这是怎么了?!”
小松看到他捂着胸口,吓得脸色都白了。
“小松,生病了都要去看医生的对吗?”贺元柏茫然地问。
他的眼神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对啊。”小松说,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啊。
“那,哪儿生病了,就去看哪儿的医生对吗?”贺元柏一点点的回过味儿来了。
“嗯,是这么说啊。这受伤了就外科,要不然内科,有脑科、眼科......”小松掰着手指在数,医院里的科室那么多,当然分得什么刻都有了。
“那要是心里不舒服呢?”
“心里不舒服?那......心内科?”小松在回忆,他不记得贺元柏有什么心脏的问题啊。
“不对,不是心内科。”贺元柏说。
“不是心内科,那,那是......噢,那要不然就是心理医生了呗。”小松说,想明白这一点,他才悄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贺元柏是身体不舒服呢,原来是心里不舒服啊。
“心理医生?”
这个答案,似乎接近了贺元柏心里那个不舒服的“点”。让他的心跳有了微微的起伏变化,是,应该就是这个答案了。
“小松,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
“啊?”小松被他这么一问,问得傻住了,“心理医生......我怎么会认识心理医生呢?不过陆律师好像认识一个,之前还介绍给您过呢,您不记得了?”
“介绍给我?”贺元柏完全忘记了和林鸢有关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林鸢这两个字是彻底消失的。
“是啊,之前您也是一直不在状态,陆律师不是说,他有个朋友特别擅长您这方面的问题吗?”小松突然想到,之前贺元柏也有类似的问题,难道是还没有好?
“陆知予?”贺元柏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但是陆知予他还是知道的,好像是从这儿开始,他的记忆跟小松的记忆之间就出现了偏差。难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和陆知予有关的话......难道,难道是......“打电话给陆知予,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那您......”
小松生怕贺元柏不高兴了,然后又不去拍摄了。
“你就告诉他,我在片场等他。让他接到电话就立马赶来。”贺元柏还是没忘了正事的,他今天还有拍摄,不把拍摄搞定了,他哪儿也去不了。
第98章 贺元柏的计划
“出......什么事儿了吗?”陆知予急匆匆的赶来,就看到贺元柏歪在保姆车里,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让他心里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该不会是想起了什么?
“......陆律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贺元柏故意在试探他,他知道陆知予有事在瞒着他,所以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是想要看看陆知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忘了什么吗?”
陆知予也在猜,他现在还不是完全确定林鸢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可是林鸢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她让自己把贺元柏送回去并且嘱咐什么都不要说,很明显,对于贺元柏的事情林鸢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贺元柏就不可能再知道林鸢的什么事情了才对。
为什么呢。
“你之前不是说,要介绍个心理医生给我吗?”贺元柏看到了陆知予的眼神,就很确定陆知予是和那个人“串通”好了。
他们不会轻易的把真相告诉他。
“什么?”一句话把陆知予问蒙了,什么意思,介绍心理医生那不是......
“对啊,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说你要介绍一个心理医生给我,是你认识的一个人,话不多,人很利索。你忘记了?”贺元柏的记忆,只到这里。
他知道这后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也想到了,之所以他会忘记后面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有人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忘记了这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是令他忘记那几天记忆的人,大概疏忽了一件事,就是陆知予一开始告诉他,要介绍一位心理医生给他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把一切都带回到重新开始的时候,就是想知道他们后面会怎么安排这一切。不过按照贺元柏自己的猜测,陆知予接下来会介绍给他的心理医生,一定不是最初介绍给他的那一个了。
“心理医生啊......”陆知予也是懵的,他不知道贺元柏怎么还会记得这一段,难道是林鸢疏忽了,让他没有忘记这一段?不过陆知予的脑子也不是一般人,飞速运转中,“对啊,之前是好像这么说来着,最近这不是太忙了吗,我就给忘了。”
“那这样吧,我今天会提前收工,你联系她一下,问问她能不能过来。”贺元柏说。
“今天?”陆知予迟疑,今天就要见的话......“可是你这两天,不是没什么事儿了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听他们夸你来着,说是你今天的拍摄挺顺利的。”
“挺顺利的吗?”贺元柏看向一旁的小松。
“......不顺利么?”小松突然被点名,吓了一哆嗦,不知道该怎么接贺元柏的这个话了,又看贺元柏的眼色,立刻反应过来,“噢......对了对了,是不太顺利来着。陆律师你都不知道,自从昨天早上你把我们元柏哥送回来,我们元柏哥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一直不在状态,你刚才没来都不知道,元柏哥NG了好几次......等我买了咖啡回来,怎么都找不到人了,你知道最后元柏哥一个人去了哪儿么?”
“去哪儿了?”陆知予是越听越悬,怎么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就旁边那个古寺,你知道吗?旁边那个,传说中,盛唐时候一个从长安来的大师住过的地方,说是在那里住了好几年,悟出大道回去长安,后来那个破庙就盖成了一座古寺传了下来......我找到元柏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那古寺前面发呆呢。你说邪门不邪门!太可怕了......”
小松添油加醋的描述着贺元柏站在古寺前的样子。
“真的,这么邪门?”轮到陆知予慌了神儿了,以前没听话过林鸢的病人有这样的呀?这怎么到了陆知予这儿,就成魔怔了?
“我觉得......可能还是之前的问题,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你是在路边发现我昏迷不醒给我送回去的,那我之前的几天去哪儿了?”贺元柏想到了那几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无非是拿着陆知予的原话,让陆知予不知所措罢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问题,所以才让你把你认识的那位心理医生找来看看。”
“这,这怎么能......”这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嘛。不过陆知予当然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他是知道香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的,还是他把林鸢贺元柏送到了渔村又接回来,可是贺元柏不知道啊。
“赶紧打电话,让人过来。我难得今天有空,万一被人察觉到我状态一直不对劲,写点儿不好的新闻就麻烦了。”贺元柏不由分说,就催促陆知予打电话把他曾经提到过的那位心理医生请来。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见到人,等陆知予回去和那人把事情说清楚,商量出对策,以后再想用这一招就难了。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她有没有时间吧。”陆知予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跟林鸢确认一下,贺元柏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赶紧去。”贺元柏催道。
陆知予起身。
“欸,你去哪儿?”贺元柏拉住了他。
“我去打电话啊,你不是让我去打电话的吗?”陆知予一头雾水,刚刚催他去打电话的是贺元柏啊,怎么这又不让他去了?
“在这儿打啊,你出去打算怎么回事儿?”贺元柏拦着他,像是很平常的语气一般,“你要是出去打,让人知道是我在找心理医生,那不是给我惹麻烦吗?”
“这......”怎么能在这儿打呢,在这儿打的话,不全都说漏了么。
“陆律师要出去打,说不定是要跟人家医生形容元柏哥你的情况吧,又不想让你听了不高兴。”小松出来解围,帮陆知予找了个听起来最合适的借口。
“对对对,小松说的是啊。”陆知予松了口气,得了个台阶下,“就是这么回事,我要跟人家医生说明你现在的情况才行,当着你的面哪儿能说得那么清楚啊,你心里再不高兴了,是不是?”
小松出来接话,“元柏哥,要不然这样吧,我陪着陆律师出去打电话,也能帮他盯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这样好,那这样你就放心了吗?”陆知予心想,带着小松,总比在贺元柏面前打这个电话安全得多啊。
“行吧。”
贺元柏松了口,看着陆知予先下了车,小松回过头来和他交换了眼色,其实两个人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第99章 “小家伙”的流浪狗
跑出去玩儿的“小家伙”带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站在了门口,林鸢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眉头。
“怎么弄得这么脏。”
“嘿嘿。”“小家伙”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姐姐,我们可以收留它么?”
“不可以。”林鸢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尤其是,还脏兮兮的。
“姐姐~”“小家伙”对林鸢撒着娇,伸手拉了她的衣摆,结果就在她白色的毛衫上留下了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手印。
“不可以。”林鸢又重复了一遍,低头看着那个手印,很不舒服。
“姐姐,它真的好可怜啊,你都不知道,它一个人......不是,它一个狗,睡在下水道那边,特别的惨,没有吃的,也没有家。昨天晚上这附近下了一场大雨,路上都是积水,可它就守在那个下水道旁边不肯离开,被路过的车子溅了一身的水......”
“小家伙”很夸张的形容起这小狗的可怜劲儿。
“你应该看得出来,它也已经死了。”林鸢提醒他,之所以他会遇见这个小狗,还能让小狗跟着它回来,就是因为“小家伙”带回来的这条小狗,也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小家伙”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觉得它跟我很像,我也没有家,我......”
“它有自己将要去的地方,不可能跟着你的。”林鸢的话听上去很冷淡,但她的确是为了“小家伙”好。既然总是要分别的,免得留下太多的感情和回忆比较好。
“我知道,我就照顾它到它离开,行不行?”
“小家伙”很坚持,他遇到这小狗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自己,他也知道,这小狗在他身边待不了多久肯定是要走的。
林鸢刚想要开口,就听到手机响了。蹙眉,她知道肯定是陆知予,也想到陆知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会是因为什么事儿。
很不想去面对,叹了口气。
“姐姐!”“小家伙”趁机求情。
“好吧,不过你要负责照顾好它,不许让它乱跑,还有,把它带到一楼的浴室去洗干净,不要这么脏兮兮的在我的房子里跑。”林鸢手指画了圈圈示意说,随即转身回到客厅去接电话,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陆知予急切的声音。
陆知予在电话里描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贺元柏把他找了过去,然后问他要心理医生的事情。他问林鸢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贺元柏忘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还记得之前他答应要介绍心理医生给贺元柏的事情。
林鸢这才想起来,她确实忽略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在见面之前的事情,他的确有可能还记得。”
“那这可怎么办啊?”陆知予那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很多,他小心地提防着身边的小松,然后解释给林鸢说,“反正现在,这事儿是挺急的,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和他现在在一起吗?”
林鸢听出来了,陆知予说话的声音很小心。
“我在他们片场,刚从他保姆车上下来,不过他担心有其他人会听到我打这个电话,就让他助理跟着我来着。”陆知予不动声色地在向林鸢传达现场的消息。
助理......那这么说,陆知予现在是和贺元柏的助理在一起。
“怎么办啊,那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陆知予问。
现在这个情况,除了林鸢有办法解决,其他人真不见得能有什么办法了。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林鸢问,她匆匆回忆了一下,贺元柏就算还记得一些,应该也只是记得跟她见面以前发生的事情而已,不可能记得见面之后发生的事情,非得让陆知予这个时候把她找过去,要么是因为他真的急着要见医生,要么就可能是在试探陆知予了。
希望陆知予不要那么蠢,被他三两句话就套出真相了。不过贺元柏这么狡猾,还真让林鸢有点意外了。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我说问问你啊。”陆知予那边,明显被人盯着说话不方便。
没有,陆知予还不至于那么蠢的。
“我知道了。”林鸢松了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陆知予问,“你有时间方便现在过来一下吗?”
“我不过去了,你就跟他说我正在忙,今天没有时间。”林鸢说,她试图拖一下时间,以她所了解的贺元柏,是个稍微有些自大的人,只要让他等得不耐烦了,他自己就会放弃了。
“行,那我就把你的原话告诉他了啊。”
陆知予也松了口气,确认林鸢不过来,他反而放心了。
挂了电话陆知予冲小松笑笑,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陆知予把林鸢的话告诉了贺元柏,说是想介绍给他的那位心理医生最近真的太忙了,可能没时间,自己会再帮他问问,或许还有别的心理医生。
送走了陆知予,小松悄悄的把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塞进了贺元柏手里。“这就是刚才陆律师打的那个电话。”
“他没有发现吧?”贺元柏看着字条上的号码,莫名觉得就很熟悉。
“没有。”小松笑说,“陆律师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别小心来着,生怕被我听出来什么似的。”
“他们说什么了?”贺元柏握着字条,很好奇。
“打电话的时候倒也没说什么,陆知予那个人还是谨慎的很,我也是好不容易在他拨号的时候才记下号码的。”小松说,“可我觉得挺奇怪的,陆律师跟那个人打电话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好像特别的熟悉,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不只是工作上合作那么简单。”
“朋友?”
这个朋友的身份,让贺元柏想到了很多。
另一边,林鸢在挂了电话以后,心事忡忡地坐在了沙发上,正对着客厅的大落地窗,窗外的天色又阴了下来,像是又闷了一场大雨似的。
贺元柏到底知道了多少,这让她心里在不断猜测,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了陆知予,让陆知予找她呢?
仅凭着没见面之前从陆知予那里听来的,也不足以成为能够让他想起一切的啊。
自己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失误了,竟然忽略了在他们见面之前,陆知予曾经向贺元柏提起她的这个线索来,如果现在让贺元柏忘记这些事情的话,恐怕也会让他身边的人发现些什么,那样的话,就弄巧成拙了。
希望他不会因为陆知予之前的介绍,就想起之前的事情吧。
第100章 公路上被改变的磁场
“怎么弄得这么脏。”
沈邑路过浴室的时候,听到了“小家伙”说话的声音,就走进来一看,只看到“小家伙”费力的按着一只狗,正在给它冲刷身体。
“怪叔叔!”“小家伙”看到沈邑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兴奋。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喊我怪叔叔,很奇怪。”沈邑走到“小家伙”身边,他也看出来了那只狗的问题。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那、那我叫你什么呀。”“小家伙”撇撇嘴嘟囔说,“你还不一样叫我小家伙么,我怎么就不能叫你怪叔叔了。”
“你可以叫我沈邑,或者,沈大哥。你不是管林鸢叫林鸢姐姐吗?”沈邑一直想问来着,“小家伙”一见到林鸢,就很识趣的喊林鸢姐姐,那为什么一开始,非要管他叫怪叔叔呢。叔叔也就算了,还怪叔叔。
“可是姐姐看起来就是姐姐啊。”
“小家伙”说得理所当然。
在他眼里,林鸢精致漂亮优雅温柔,而这个怪叔叔呢,说话怪做事也怪,外型不修边幅,看着十分粗糙,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可他多“精”啊,看出来沈邑不高兴了,连忙改口说,“好吧好吧,那以后就叫你沈大哥好了。”
沈邑听出了他的敷衍,但实在找不到理由发难,只能把气撒在了狗的身上,“你从哪儿捡的这么一条狗,脏兮兮的,林鸢那么难搞的脾气,应该不会同意你在这里养它吧。”
“林鸢姐姐已经答应了。”“小家伙”大概看出了沈邑的意思,他伸手抱住了狗狗,免得沈邑把狗狗丢出去。
“答应了?”
这还真是让沈邑意外啊。
“嗯。”“小家伙”一边儿给狗狗清洗,一边点头回答说,“姐姐已经答应我了,让我在这儿养它呢,但是要我自己照顾它。”
“噢。”虽然意外林鸢居然答应让“小家伙”在这里养狗,但是想到林鸢说这些话的语气,沈邑挑了挑眉头,果然还是林鸢那副冷淡的样子。“那你自己能照顾得了它吗?”
“能啊,当然可以!”
“小家伙”很有信心,可话音刚落,就被狗狗甩了一身的水,惨叫一声,“哎呀!”
算了。
沈邑蹲下来帮他按住了狗狗,狗狗在沈邑的手底下突然变得特别的听话,趴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啊,洗了半天了,还是洗不干净。”“小家伙”抱怨说。“沈大哥帮帮我吧,它好听你的话啊。”
沈邑无奈,面对“小家伙”提出的请求,他没法拒绝。最后只得帮着小家伙一起洗了起来,可是洗到狗狗的爪子时,那脏兮兮的爪子让“小家伙”十分抓狂,“小家伙”一直在说怎么弄得这么脏,沈邑却发现,在狗狗的爪子里,有人血的气味儿......
“别动。”
沈邑提醒说,接着,他凑近闻了闻狗狗的爪子,果然是人血的气味,而且......
不只是一个人。
“小家伙”抬起头问,“怎么了?”
“你在哪儿捡到它的?”沈邑问。
“小家伙”指着房子北面的方向说,“那边有一条新修的公路,我就是在那儿遇见的。”
“带我去看看。”沈邑一把就将“小家伙”给拎起来了,顾不得洗了一半的狗狗,拖着“小家伙”就下了楼。
狗狗跟在后面,留下一排的小脚印。
走到门口,正好遇上正站在窗前发呆的林鸢。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林鸢很悠闲,她把现在的时间完全当做是在度假。
“出事了。”沈邑说,“你要不要跟来看看?”
出事?
林鸢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去确认一下也好,免得沈邑大惊小怪在这里惹出什么麻烦。
“小家伙”带路,拉着狗狗,沈邑跟在后面,林鸢走在最后,一行人来到“小家伙”捡到狗狗的地方。
的确是附近新修的公路,才修了一半,这块地方原本是一片庄稼地,临近一个村子,林鸢早就听陆知予说过这边规划好了要开一条公路的。她搬去公寓的时候,这边也是刚刚才开始动工,有几天了,才修了这么一半。
前面的路还封着正在修。
路边堆着砂石什么的,就随意放在那里,也没有特别的人看守。说来也是,这边地处偏僻,而且旁边又是豪华的别墅区,谁会特意贪这一点砂石呢。
“小家伙”也是在楼上憋得烦了,透过楼上的窗子看到了这边,所以跑来玩的。
“你就是在这里,遇到它的?”林鸢看了眼小狗,这狗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不过看上去年岁不小了,应该是原本住在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养的吧。她问沈邑,“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狗的爪子里,有人血的味道,是近期才沾染的鲜血。”沈邑望着周围寻找着线索,顺便解释说。
“人血的味道?”
林鸢听了,蹲下身来看了看狗的爪子。
确实和沈邑说的一样,可惜她刚才看到“小家伙”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应该也是因为狗的爪子上除了人血的味道,还有泥土的味道,一些烂七八糟的垃圾味儿,所以她才忽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附近,很奇怪啊。”沈邑走到路中央,望着前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磁场不对劲。”
“可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小家伙”感觉不到这附近有其他邪祟的存在。这里出乎意料的干净,他还以为是因为林鸢住在这里,所以那些邪祟不敢在附近找事呢。
“是不对劲。”林鸢悄悄抬手,试着想要在掌心化出水珠,却并不容易。如此简单的一个测试,却足以证明这里的磁场被人改动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小家伙”问道。
磁场被改了,确实有东西不对劲,那又能怎么办呢。
“改动磁场的人,会是什么人。”沈邑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为什么有能力改变这里的磁场,使得一些邪祟无法出没。”
“小家伙”在这里不受干扰,林鸢最基本的幻水术在这里却受到影响,很显然,改变磁场的人能力算不上很强。
想要在这里困住一些简单低级的邪祟还是可以的,但是像“小家伙”这样的,他困不住。
“应该是个人。”
林鸢说,若是其他的邪祟,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通过公路修建来改变磁场,而且,磁场的强度会更。除非在这里改变磁场的人,是个......人。
第101章 荒废的村子
“那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这里被改变的磁场吗?”“小家伙”问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他,他噘着嘴蹲在地上哄着狗。
沈邑抬眼,看向林鸢,林鸢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他。
林鸢知道他在想什么。“想挽回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我们得知道,原本改变这里磁场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又是为什么要改变这里原有的磁场!”
是好,还是不好?
听说过有的地方在开辟公路或者是建造大楼的时候,无意间挖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是会请高人作法,压制那些东西的。
那么在这里改变了原本磁场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管他要做什么,你还怕这个吗?”沈邑冷笑一声,走到旁边拾起一把铁锹,“挽回被改变的磁场,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破坏现在的磁场么。”
没错。
虽然不知道改变这里磁场的人目的是什么,但是破坏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这里附近并没有住着其他人吧,他们两个还怕这些?
一铁锹下去,沈邑就破坏了被改变的磁场,冷不丁的一阵狂风大作,扬起沙尘无数,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家伙”蹲在地上抱着狗狗。
等到这一阵狂风过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四周围还是原本的样子,依旧没有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失算了吧。”林鸢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能被困在这么轻易就被破坏的磁场里,那些邪祟怎么可能在大白天跑出来呢。
但这里,隐隐约约确实隐藏着一股......血腥味,让人心里泛起恶心。
“可是现在,还是不知道这狗狗是谁家的啊。”“小家伙”还以为他们是跑出来帮助这狗找家人的呢。
沈邑没有说话,还在一旁专心研究这里的磁场变化。
林鸢看“小家伙”可怜,就和他说了一句,“这边原本有个村子的,看到那边的小河对岸了吗?就在那边,而这里原来是一片庄稼地,后来被征收了,说是要修公路。这条狗应该是那个村子里某个人家养过的吧。”
“姐姐怎么会知道呢。”“小家伙”很惊讶。
“你看这狗,它不算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那些名种犬,应该就是本地的土狗,而且它年岁比较大了,毛色看着并不太好,外型嘛也欠缺一些......可见主人日常并不会特意去打理它。所以它的主人,应该是住在村子里的一位老人。”林鸢仅凭狗狗的样子,就推测出这许多,认定了它是那个村子里某个人养的。
而小河对面的那个村子,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庄稼人没有了庄稼地,不能再凭借着种地为生,就只能再找别的出路了。
年轻的人离开村子去打工,从村子到市内来回倒车也很麻烦,所以后来很多人选择在工作的地方附近租房子住。几个人合租一间,经济压力小一点,都是为了搏一个明天再辛苦奋斗而已。
有些人在拿了补偿款以后就带着家人搬离了村子,不过那也是一些原本经济条件就还不错的。
剩下的只有一些孤寡老人继续留在村子里,他们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再折腾了。手里的钱够用的,也犯不着再为明天奔波了。只是留在原地,等着儿孙逢年过节回来吃顿饭了。
所以林鸢怀疑,“小家伙”捡的这狗,应该就是村子里某个老人养了很多年的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村子里问问啊。”“小家伙”还是很担心,坐在地上的狗狗一直遥望村子的方向,这让他看了很是心疼。“也许,它想回去再看看它的家人呢。”
林鸢跟着“小家伙”来到村子,就已经在后悔了,她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心软了?
可是村子的现状,远比他们来之前预想的更加糟糕一些,连着路过几乎人家,家家都闭着门,甚至有些人家的院子,都已经散落得......不成样子了。就像是被放弃了一样,糟糕极了,都已经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这么糟糕的生活环境也是出乎他们想象的。
“小家伙”一直往前走,狗狗就是跟着他,他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样子。
林鸢跟在他们身后,想着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可以再回去研究一下公路上的秘密,被人改变的磁场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事情。
眼看着,都下午五点了,离天黑也很快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小家伙”懵了,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他还以为这边是温馨的小院子,然后会有一个个的老人坐在家门口闲聊打趣。可是,这里也太荒凉了,难得看见院子里晒着衣服的人家,扒上去想问个清楚,却看到房门也是锁着的,家里应该并没有人。“大白天,人都去哪儿了。”
“也许是找事情做了吧,还得生存啊。”林鸢说。
仅仅是隔着一条小河,这边和别墅区那边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了。
荒芜、荒废、潦草......是林鸢对于这里的全部印象。
“前面有个小店!”“小家伙”眼尖,看到了前面一个开着门做生意的小店,指给林鸢看。他想要跑过去询问的,可是突然想起,那里的人是看不到他的,只得回过头来求助林鸢帮忙,“姐姐,你帮我去问问好不好?”
“......”林鸢快被逼得崩溃了,硬着头皮走进了店里。
这真是一个相当有年代感的小卖店了,记得七几年的时候,她倒是常见这样的小卖店,没想到现在还有。
也算是怀旧了。
“您好。”
柜台里没有人,到处都摆满了各种日用商品,小店里几乎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林鸢好不容易才站在店里,试图向里面询问。
这么一个店,看店的人应该也得五六十岁了吧。
可是等了一会儿,从后面的门却进来一个看样子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怀里还抱着一箱子的卫生纸。“你们要买什么东西吗?”
“你是店主?”林鸢问。
“不、不是。”女孩看向周围,有点拘谨。“我是......我是老板的邻居。来帮忙的......你们是谁啊?不是来买东西的吗?”
“老板呢?”林鸢在店里四处打量,她看到狗狗就坐在门口,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一样。所以猜测店里的老板和这狗可能有些关系。
第102章 四伯和小巴
“老板......”女孩看起来很紧张,东张西望的,似乎很想要把这件问题糊弄过去。“你们要买些什么吗?老板现在不在,你们要是买得多话,我也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但是想便宜多了可能就没办法了。”
“她怎么了?我们问的是老板在哪儿,可她怎么答非所问啊。”
连“小家伙”都看出了她的问题,歪着脑袋问林鸢。
“老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鸢继续追问。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姑娘被逼得有点儿着急了,说话也开始结巴了,她晃了下神,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更加紧张了。“你们,认识原来的老板吗?”
“你觉得呢。”
林鸢并不认识这里原来的老板,虽然之前她在小河对岸的别墅里也住了些年头,但是从没有想过要往这边来。
更别提认识这么一个小卖店原来的老板了。
小店是由一个院子靠路边的一单间改成,就是在外面开了个门,门外摆了个立牌而已。店里都是用木头打的那种架子,架子上除了满满的货物以外,还积了厚厚的灰尘。这是长年累月少有人打扫所留下来的,可以猜得到,这里原来的老板是一个独居的中老年男性,个子不高,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从小店陈设的位置和货物摆放方式来看,这个老人的性格应该很刁钻,甚至是......
“你们,真的是来找四伯的?”
小姑娘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却把最重要的信息透漏出来了。
四伯,就是这店里原来的老板。
“四伯失踪了,你们知道吗?”
失踪......
小卖店的老板四伯,正如林鸢所推测的一般,是一个五十六岁独居的男人,性格刁钻古怪,为人刻薄,可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经营着小卖店的人,所以村子里的人即便再不喜欢他,也不会跟他闹得特别僵,毕竟日常生活用品还得打他这个小卖店来买,要不然最近的一个超市就是前面绕过小河那个豪华别墅区外的一个超市了,但是那里的东西,特别贵。
四伯早年间曾经娶过一个老婆,但是婚后没多久,他就开始酗酒打牌,回家打老婆。最后,把老婆给打跑了,听说是欠了人家两百多块钱,被追债的人找上门,打折了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年轻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很不喜欢他,自从腿折了以后,他买了辆电三轮去市里治腿,意外发现了一条财路,就是用他的电三轮从市里批发日用品回来,在村子里摆摊卖。这附近有个集市,但每个月就开两次,以前还好,可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已经无法满足村子里的人日常生活了。
就这样,四伯去市里批发,用电三轮拉回来,在家门口摆摊卖。又赚了一些钱,就把自家院子里靠路边的那间房子,打开了个门,弄了这么个小店卖日用品。接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进的货种类也越来越多,什么小孩儿的玩具啊,零食啊,也都逐渐上得多了。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林鸢问,只是一转头,她在柜台里一个很旧的相框里看到了一张照片,仔细对比了下,照片里老人怀中抱着的狗,正是“小家伙”捡回来的那只。她问小姑娘,“这就是四伯?”
“你不认识四伯?”小姑娘呆住了,她以为这是四伯哪一门的亲戚,所以才会在四伯失踪多天以后找来询问四伯的下落,没想到,眼前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竟然连四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是啊,是......这就是四伯。”
“那这条狗是?”林鸢问。
“那是四伯养的小巴。”小姑娘说,“四伯没有别的家人了,最后的一个老母亲二十几年前也病死了,所以四伯就收养了小巴,跟它相依为命。可是没想到,小巴几年前也死了。”
这就对上了。
四伯是一个孤寡老人,没有亲人,所以性格古怪的他收养了小巴作伴,小巴就像是他唯一的家人一样。不过可惜的是,狗的寿命有限,四伯收养小巴的时候,小巴已经两岁多了,他们作伴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多点,小巴就在那年的冬天生了一场病没有挺过来死了。从那以后,四伯又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四伯在其他同村人的印象里,是一个特别小气抠门的人。他这辈子只拍过一次相片,就是在小巴死前的那一年,像是一切都有预感似的,他带小巴进市里,找了一个看起来特别便宜的小照相馆,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洗出来之后,他就用这么一个相框装着,摆在柜台里。自从小巴死了以后,他更是天天抱着这相片怀念小巴。
直到不久之前......
“那四伯,是怎么失踪的?”林鸢想,既然在小姑娘口中,其他村民对于四伯的印象是既小气又抠门,那四伯就更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小卖店不管,跑去了哪里。“而且,你为什么会替四伯看店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巴的家,但是小巴活着的时候唯一认识的主人,却下落不明了。
“小家伙”蹲在小巴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它,安慰它。小巴很失落,垂头丧气的,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子精神劲儿了。
“其实从四伯失踪之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这里帮忙了。你知道前面那条公路开始修建的事情吗?”小丫头指着他们寻着过来的那条公路说,见林鸢没什么反应,就接着说,“原来那块地方,是一块农田。是我们这个村子里大多数人的经济来源,可是后来说改造,那边被征收,要修建什么公路的。就来人一家贴补了点儿钱,把地收了回去。”
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的这些村民,就像林鸢所知道的那样,开始个谋生路去了。村子里只剩下了一些老人。
虽然四伯不靠种地为生,可是当村子里的人大多离开以后,他的小卖店儿也受到了影响。
少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从原来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块,到后来一个月才赚两百来块钱,这样的日子渐渐快要撑不下去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四伯又生病了。
“我叫晓清,周晓清。那天正好是我来店里想买个洗发水的,可是叫了好几声,四伯都没有出来收钱。我就到处看了看,然后正好看到四伯在柜台里面昏倒了。”小姑娘说。
第103章 失踪的老人们
恰好来买洗发水的周晓清,发现了昏倒在柜台里的四伯,打了120,把四伯送去了医院。然后就检查出了,四伯患了肝癌的事。
从那天开始,四伯消极了好一段时间,他是想活的,但也是矛盾的,以他的积蓄和收入来说,他根本没有那些钱可以用来治病。如果要让他欠下一大笔钱去治病,就算病治好了,以后怎么还?他的小卖店已经不挣什么钱了,连基本的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住了,物价一直上涨,再过个三五年,恐怕他就只能天天喝粥了。
四伯消极的那段时间,作为邻居也是第一个发现且把他送去医院的周晓清时常到店里来看他,见四伯郁郁寡欢,完全顾不上店里的事情,晓清便开始帮着四伯打理店里的生意。
“......我看得出来,四伯真的挺难受的。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又查出了那样的病,听说要花好多好多的钱,还不见得能治好。四伯从医院回来,就天天坐在门口喝酒,后来喝着喝着吧,也不知道四伯想到什么了,就天天往外跑......”
晓清不知道四伯是去了哪里,但是第一次整天不见四伯的时候她很担心,四伯是直到天都快黑了,晓清正准备关店的时候,才回来的。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回来的四伯带了两千多块钱,看起来也高兴多了。
晓清问他,从哪儿弄那么多钱。
四伯却说让她别管,说是他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可以赚大钱,说不定很快就能攒够钱去治病了。还把店交给晓清照顾,说是这段时间都会去挣钱。
“两千多?”林鸢听了晓清说的话以后,迟疑了一会儿,两千多......说实话对她来说不算很多,但是对于四伯来说,却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正常人想要一天之内挣两千块钱,说实话,不太可能,除非是发了笔横财......
但也不可能天天都有机会能赚这么多啊。
四伯却跟晓清信誓旦旦的说,他很快就能攒够钱治病,看样子他是相信自己每天都能挣到这么多钱了。
“两千多,他不会是去偷了吧。”“小家伙”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想要每天都保证能挣够这么多,突然之间,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的来路。
“偷的话,也不太可能。就算他第一次运气好,恰好偷了这么多,但怎么能保证,以后每天他都有机会偷到这么多钱呢。”林鸢觉得,不是偷,或者,不是小偷小摸。
“你说什么?”
周晓清没听清楚林鸢的话,她觉得很奇怪,林鸢像是在跟谁说话一样,但是这小卖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啊。
“没事,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怎么赚的那么多钱。”林鸢随口解释了一下,总不能说,“小家伙”和小巴就在一旁吧。
“骗的呗。”
周晓清叹了口气。
“骗的?”林鸢转念一想,是有这个可能,但刚刚周晓清还说她不知道,怎么会一下子就想通了呢。
“这事儿啊,之前我问四伯的时候,四伯的确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挣的钱。不过后来我帮四伯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四伯一条裤子破了,而且上面有血。我就想帮他洗干净以后补一补的,但是四伯看见了,上来就抢走了。说是那条裤子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处理。”周晓清说,“我当时没多想,可是接着没过几天,我们村杨婶的儿子儿媳妇开车回来了,遇见了四伯,回去以后杨婶的儿媳妇就跟杨婶说,她在市里遇见四伯了......”
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是因为,杨婶的儿媳妇也曾经开车被四伯“碰瓷”。
“碰瓷?”“小家伙”抬起头看着正在说话的周晓清,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再低头看着小巴的时候,就更心疼小巴了。
“杨婶的儿媳妇是个医生,她说,有一次正好她休假,医院那边突然通知她回去做个手术,她就开车回医院了。可是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碰瓷......”
而碰瓷的这个人,就是四伯。
杨婶的儿媳妇明明没有碰到他,但是四伯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哎呦哎呦的叫着,好像真的被碰到了一样,穿着一条破裤子,上面还有血。
那个地方距离医院只有两个岔路口了,明知道是被人讹了,可是为了不耽误手术的时间,杨婶的儿媳妇还是给了四伯一千块钱。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杨婶的儿媳妇之前没有来过村子,这一次会正好跟着杨婶的儿子回来给杨婶送东西,就遇上了开小卖店的四伯。
杨婶的儿媳妇一眼就认出来了。
四伯在市里碰瓷讹钱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尽管村子里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但留下的老人一个传一个的都知道了,连带着他们在各处打工的子女,也都听说了。
“我劝过四伯的,这事儿不好干,这是遭人骂的。可是四伯说,这事赚钱快,城里的人根本不在乎这点儿小钱的,要是出了事故,开车的麻烦,所以大家为了不麻烦,就花钱买个清净。我还问他,那警察也不抓你?可四伯说,他年纪大了,警察不管,怎么把他抓进去,还得怎么把他送回来......”
听周晓清的语气,她对于四伯干的这件事也很不满。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碰瓷的大多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就算路人、司机、警察都知道这是敲诈,可因为他们敲诈的数额并不大,加上他们的年纪也是一大把了,并不好处理这件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小家伙”在一旁像是个萧大人一样嘟囔着。
林鸢看了他一眼,心里是认同的。
......
电视台。
等着赶通告的贺元柏已经在化妆间里换好衣服上好妆了,就在等上台录制了,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加上他刚刚利用小松从陆知予那里弄来了电话号码,想着该怎么打电话过去,去找这个人。
化妆间外面,突然间吵吵闹闹的,闭着眼睛休息的他皱了皱眉头。小松很识相,立刻起身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回来了,外面的吵闹声也消停了不少。
“发生什么事了。”
贺元柏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想让电视台播送一条寻人启事,说是他妈妈失踪好几天了。”小松说,“电视台的节目播出都是提前定好时间的,没办法给他插播,就说让他去警局备案。”
“噢。”贺元柏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听起来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挺奇怪的。”小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刚刚听外面那几个人吵的时候在说,他们家里都有老人失踪,也都是前几天的事儿。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老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新闻被压住了。”
第104章 公路
湛海市在最近一个月内,一共发生了十一起老年人失踪的案件。
这些失踪老年人的家属怀疑,多名老人在一个月内接连失踪,背后肯定牵连着某些特别的事情。所以试图通过电视台,播放这一新闻引起社会关注,从而达到尽快找到老人的目的。
“......老年人嘛,上了年纪,难免记忆力会差很多。走失其实也是很平常的事儿,我现在租住的房子邻居赵叔的老母亲,去年的时候还走失过呢。家里人怎么都找不到,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一个礼拜以后她自己回到小区外面转圈,被其他邻居看到送回来的。您知道老太太自己怎么说吗?她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多岁呢,跟小姐妹约好了要去买布做裙子,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她都忘了她那位小姐妹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小松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类的新闻,在他看来,老年人健忘,家里人平常关心的少,放任失智老人出门才会导致老人走失。只不过是近来发生的频繁了些,也算不得什么社会新闻吧。
“噢。”贺元柏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那老和尚跟他说过的话,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小松说了什么上面。
小松往外看了看,见林肯没在,就凑到了贺元柏身边。
“元柏哥,那个电话的事儿我帮您打听出来了。”
“电话?”贺元柏猛地反应过来,是他托小松去询问那个电话号码的事。“你打听到什么了?你拨了那个号码?”
贺元柏有点儿着急,他拿到那个号码以后一直没敢拨通。就是因为还没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如果他失去的记忆真的跟那个号码背后的人有关,对方一定知道他,他现在打过去,只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完全无法探知真相。
“没有,没有......”小松急忙摆手解释,他还不至于这么蠢吧。“真没有,我就是托人问了一下,跟陆律师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陆律师走得近的一位心理医生。还真有人知道的。”
“说什么了?”
小松卖了个关子,心想这一次贺元柏是真的急了啊,以前他可没有这样紧张的时候。“听说,是叫林鸢。”
林鸢......陆知予身边的律师,也有知道林鸢的。
毕竟林鸢一开始找上的是陆知予的那位老师,老师把林鸢介绍给了陆知予,然后从那之后,林鸢的事情就一直是陆知予在跑腿。
“听说是几年前,林鸢要跑个什么手续,比较麻烦。就找到了陆律师的老师,然后陆律师的老师当时手里有一件挺棘手的案子,想着也是要锻炼陆律师一下吧,就把陆律师介绍给了林鸢。然后他们是从那次开始,就一直合作到现在的,林鸢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找陆知予帮忙跑手续的。”小松说,这些事情是他托了自己家一位同样在律所打工的远方亲戚,又找到了陆知予所在的律所,打听到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也总算是不辱使命。“不过听说,这个林鸢挺神秘的。”
能打听到的消息,大多也都是跟陆知予有关的,关于陆知予的客户,陆知予的其他同事所接触的机会微乎其微。
“神秘?什么意思?”贺元柏拉着椅子坐到了小松对面,认真的询问了起来。
“据陆律师所在律所的人说,这个林鸢很少露面,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她说是一位心理医生,但是接触的病人,大多是那种发了疯一样说自己见鬼了的。我原本是想找到林鸢的诊所,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以前的病人了解一些情况的,可是特别奇怪,她之前的病人好像完全都不记得了似的,都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里。”小松用了一天的时间,几乎快跑断腿了。
“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那不就是跟他的情况一样吗?
“不过还有一点,据见过林鸢的陆律师那些同事所说,林鸢特别的漂亮,而且年轻有为,相当有钱。”小松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但这些,都不能够完全解开贺元柏心里的谜底。
“元柏哥,你没事儿吧?”小松看到他双眼都发直了,生怕他哪里不舒服,又耽误拍摄。
“有照片吗?”贺元柏问。
他想要林鸢的照片,好确认一下他对林鸢是不是还有印象。
“这......”小松为难极了,“这我到哪儿找她的照片啊,见过她的人都少,更别提照片了。不过要是陆律师的话,说不定他有!”
陆知予和林鸢不只是客户的关系,他们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之间留个合影什么的,不是挺正常的吗?
可他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陆知予就算有,他也不会拿给贺元柏看。只是这个问题,倒是让贺元柏发现,陆知予和林鸢的关系比他一开始所想的,可能更密切一些。毕竟在要不要保守秘密的这件事上,陆知予选择了和林鸢站在同一阵营,他帮着林鸢在隐瞒自己。
......
“不是吧,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家伙”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公路上的景象,被吓得惊呼出声。
林鸢和沈邑就站在旁边,透过窗子,将外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修了一半的公路,原本改变了那里的磁场,可是当磁场被沈邑破坏以后,夜幕降临,这修了一半的公路上,多出了十几个......冤魂,在那儿徘徊。
“看样子,这就是那个改变了磁场的人想要隐瞒的事情。”沈邑微微眯着双眼,盯着窗外,公路只修了一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冤魂。
“姐姐,姐姐!你看!”
“小家伙”在那些冤魂之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立马指给林鸢看。那不是别人,正是下午的时候他们在小卖店里看到的那张有小巴合照里的......四伯。
“真是他。”林鸢翘了下嘴角,发出不可置信的轻咦。
居然真的是四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四伯对周晓清说自己找到了发财的门路,其实就是跑到市里的街上碰瓷,可是在几天以前他失踪了,没有再回到他的小卖店,然后......
今天晚上,他的生魂居然出现在了这修了一半的公路上。
“看来这件事,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你们......你们不是打算......要把他们都杀了吧?”“小家伙”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无比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第105章 陆知予带来的线索
陆知予在接到电话以后,一大早就赶来了,速度之快连林鸢都深感意外。因为林鸢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拜托他帮忙调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踪老人。
现在时间是上午七点一刻,陆知予把大叠的资料递给林鸢以后,就坐在了餐厅的桌子前吃起了早饭,还抱怨着林鸢这里永远只有面包和牛奶......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狼吞虎咽吃着这些的时候,他对面坐着“小家伙”正一脸郁气地瞪着他,因为他看不到。
“你这次倒是挺快。”
林鸢懒得理会他那些抱怨,她知道,陆知予凌晨四点半接到她电话开始,就应该在帮她搜集这些资料了,直到刚刚把资料交到她手上,他一直是饿着肚子的。不过她这里,真的只有冷面包、水、牛奶和泡面。
陆知予不想大早上就吃泡面,他只得啃起了面包。
“不是我快,”陆知予说,“这两天你不在市里,可能都没听新闻吧。市里接连有老人失踪,家属们都闹到电视台去了,我上网一查,就都是这些新闻,失踪老人的家属为了找人,把能发出来的信息全都发出来了。不过在一些网站的帖子里,我倒是也搜集到了部分网友的回复,都在那后面了,你往后看。”
他伸手指了指下面林鸢还没有翻到的内容。
林鸢经他提醒,才翻到了后面,果然,陆知予把网友回复的有重点内容的都打印出来了。林鸢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陆知予只是看了眼她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意外她看到那些内容以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失踪的那些老人,大多有一些让周围的人特别反感的习惯和性格,而且这些回复里,我只是捡着一些主要的有内容的打印出来了,网上还有更过分的回复。甚至有的网友说什么,死了都活该之类的话,我没有打出来。”
“网友都认识他们吗?”林鸢看着这些内容,三观都要被刷新了。
无不是这些老人们日常的一些行为,被人发了出来,有专门欺负弱小的,抢废品的,嘴碎传闲话导致别人家闹矛盾的等等等......太多了。陆知予只是挑选了一些言辞没有那么激烈的回复打印了出来,但也是看得人生了一肚子的气。
“不见得都认识吧。”
陆知予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了嘴里,擦了擦手。“你也知道,现在社会的主要矛盾,就是老人和年轻人之间生活观念的冲突,这还真不能全都怨年轻人,有些老人啊确实倚老卖老,影响了别人,就算网友不认识帖子里这位,但也大多受到过同样的骚扰,所以看到这样的新闻时,不由自主的就代入了自己的情绪,义愤填膺。”
“要是我遇上了,我也烦。”林鸢原以为,周晓清口中的四伯,就已经是她所能接受的极险了。但是没想到陆知予带来的这些资料里还有更极品的,比如这失踪的名单里有一位七十一岁的老大妈,她日常生活习惯简直是遭透了,为了赶在大早上去很远的超市抢特价商品,每天都抢在上班上学的高峰时间乘坐公交车,然后车上抢座,如果说没有抢到座位,她就会特别刁钻的谩骂挖苦一些有座位的年轻人,尤其是女人或者孩子,甚至曾经对一个明显有孕肚的女人动手动脚的,说话极是难听,还被同车的其他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她为了方便自己没少给别人添麻烦,故意在超市里撕毁价签为难促销人员,抢赠品,把人家配合商品销售放在一起的赠品全部扯下来塞进自己口袋里。
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犯罪行为,但是她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被人PO在网上,的确让人看了很生气。
如果没有公德心也是犯罪,她这的确是挺严重的,但是没有公德心只是道德问题,她以道德绑架别人,却完全忽视了自己的道德。
加上她年纪大了,有人要是提醒她,她动辄就装病,拉着人家不让走,非让人家赔钱不可。倚老卖老的行为,网上有不少人都声称自己被她影响过。
所以当有人在她的信息下发出这些事的时候,一条接着一条,很多网友都站了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
也使得这件原本看起来极是单纯的人口失踪案变得......复杂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查这些了?是发现什么了吗?”陆知予问。他从接到电话开始,就怀疑林鸢盯上这件事的目的。“欸,对了,那个之前跟你一起到这儿来的人呢?”
“沈邑?”林鸢漫不经心地答,“他出去了,他觉得你能搜集到的信息有限,所以决定自己出去找找线索。”
沈邑从不是个会干等着的人。
他是个行动派,而且独来独往惯了。
“对了,我之前让你调查的那个办公室的电话,你查出来了么?”林鸢提到沈邑,自然就想到了之前沈邑被牵扯进去的事情。
“查出来了,不过......没什么用。那个电话一直是由英国的一个账户定期缴纳费用,但是那个账户,是一个大公司会计的账户,就是之前投资了工厂的那个公司。”陆知予想了想,他也很郁闷线索调查到这里就断了,“我打过电话过去询问,对方只说是老板并没有通知他们要取消这边费用缴纳的事情,所以......所以他们一直在为这边的电话缴纳费用。至于这段时间那个电话打进打出过的号码,除了沈邑被抓当晚,有人用那部电话打到警局报警以外,这么多年,没有过任何通话记录。”
这么说,沈邑那天晚上会在工厂的办公室里被抓,就完全是某个人在背后做的局了。
要陷害沈邑?
可沈邑......是威胁到了什么人吗?
“那个公司的事情,你再找机会查一查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高层负责人都是谁,什么样的背景,弄清楚一点的好。”
林鸢还是不放心,背后的人一天没有抓出来,她就一天无法松口气。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来着,你和沈邑......究竟算是朋友,还是敌人呢?说你俩是朋友吧,有的时候你们给人的感觉又针锋相对的,他总是一副要找你报仇的架势。可是说你们俩是敌人吧,你们处处又显得很默契,你还帮他?这也......”
陆知予想不通。
林鸢和沈邑之间,到底算是怎样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