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心理
斜城外,梁军大营。
王秦接到朱繇进攻武军的命令,立即召诸将商量。
此时,韩德率领大军已经抵达,这使得东南军的兵力一下子从几万人增长到了十万出头。
梁军兵力的增强,给麻二信和宁中次有了强大的压力,二人现在面和心不和,都不愿主动对梁军发起进攻,而梁军也迟迟没有对他俩进攻。
双方形成了默契,保持现状。
麻二信、宁中次见王秦突增了五万多兵,心中都忐忑不安,担心王秦借着兵力的优势对他俩发起猛攻。
尤其是麻二信,他一直都在怀疑宁中次和王秦暗中串通,如果王秦对他发起猛攻,而宁中次又在他背后捅刀,那他可就玩完了。
麻二信给麻一诚去信,希望麻一诚能增兵于他。
但麻一诚此刻正为越城头痛不已,哪里管的上麻二信,如果不是为了防止王秦打垮宁中次,从斜城东进,威胁鸟川兵团的后勤补给线,麻一诚早就将麻二信调回越城。
大帐内,诸将面露喜色,他们挨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如今形势逆转,属于他们的胜利就在眼前。
韩德最是春风得意,他追击程景,打败了蛟龙岛的叛军,活捉了李辉,还在南方募得了数万生力军,是东南军的大功臣。
在韩德的旁边,坐着陈寻。
陈寻放弃了富家子弟的安逸生活,主动从军,并跟着韩德来到东南军。
韩德在王秦面前极力陈寻,称赞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在韩德的下,王秦封陈寻为中郎将,留在军中任职。
“诸位,陛下又派人来催,命我加紧打垮麻二信、宁中次,东进切断鸟川兵团的补给线,缓解越城的压力,大家怎么看?”
王秦问道。
周舒道:“我们现在对麻二信、宁中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尽早打垮他们,有利于我们梁国的局势。”
龙治道:“虽然有兵力优势,但是麻二信、宁中次的兵将都不是弱弱之辈,想要打垮他们,不是一场易事,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韩德道:“即使能够打垮他们,我们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按照陛下的意思,在打垮他们后,还要东进切断鸟川兵团的补给线,这对我们来说,兵力还是捉襟见肘。”
诸将的意见大不相同,除了周舒,大多都不赞成出兵。
“大人,您自己的意思是什么?”
诸将知道王秦极有主见,不会轻易被外界声音所左右,哪怕他们的意见再怎么正确,只要王秦拿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
现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王秦想看看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
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得由王秦来定。
王秦思索道:“冬天即将来临,海面将会结冰,据斥候方面的消息,东英海、曹伍陆已经筹备了一百艘大船粮草,近期就会送抵扈苍港。”
“这批粮草一旦送达,将会缓解武军的粮草压力,随粮草一起运来的还有大量的过冬衣物。”
“因此,这批辎重的重要性,将对这场战争起到关键作用。”
王秦的话说完,将目光投向众人。
众将被王秦说的一头雾水,他们不懂王秦的意思。
王秦指着身后的海域图,继续说道:“从武国的关川岛港口出发,一直到扈苍港,有上千里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明珠岛、翡翠岛、宝石岛。”
“如果,我们能在海面上阻击武国的运输船,直接断掉他们的物资补给,怎么样?”
“大人是想从海面上阻击武国的物资补给,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难度太大。”
众将哗然,他们被王秦的大胆计划震惊。
周舒道:“第一,我们的水军尚未成形,根本不具备海上作战的能力。”
“第二,我们没有远航的经验,水军到明珠、翡翠、宝石三岛还行,如果还要更远,难度怕是太大,尤其现在冬天到了,海风比以往更加猛烈,行船的困难巨大,一不小心,我们的水军就回不来了。”
“第三,武国在明珠、翡翠、宝石三岛都有驻兵,若是被他们发现,爆发战斗,我们的水军能否取胜?”
“第四,就算我们在海面成功阻击到武军的运输船,难道武军的运输船没有护卫军吗?护送一百艘运输船,武国方面肯定会安排重兵,我们有把握战胜他们吗?”
周舒的话得到众人的赞同,大家都觉得王秦的计划没有可行性,一不小心,嘉州港辛苦建立的几万水军就完蛋了。
王秦点头道:“周舒的话一点没错,但是诸位要知道,风险和收获是相对的,风险越大,收获越大,如果成功,武军在今年冬天的日子将异常难过,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采取猛攻,倘若一切顺利,这场战争将在今年结束。”
龙治问道:“我们在嘉州港的水军规模现在如何?”
王秦看了眼龙治道:“现有水军三万八千人,可用战船五百艘,可适用于远航作战,毕竟我们的战船都是从武国水军手中夺来的。”
“水军虽然只训练了三个月,海上作战的能力和经验都十分欠缺,但没有那一支军队是只靠训练就可以强大的,只有在战斗中磨砺,才能成长。”
“大人既然已经决定,我等必当谨遵大人命令。”
周舒、龙治等人抱拳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同王秦争辩,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他们改变不了王秦的想法。
王秦道:“从海上阻击武国运输船的计划,属于绝对机密,所有人都不准外传,如果消息走露,严惩不贷!”
“是,大人!”
众人再次答道。
“为了配合张乐,从明日起,我军开始向麻二信、宁中次施加压力,伪装我军要大举进攻武军的姿态。”
王秦想了想说道。
“如何进攻?”
周舒问道。
王秦道:“韩德和周舒,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轮流向麻二信叫阵,丁富,你率一支兵马,随时准备增援。”
“只向麻二信进攻?宁中次那边呢?”
众人问道。
王秦笑道:“之前不是传麻二信和宁中次发生矛盾了吗?这次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试想,如果麻二信看到我们只进攻他,而无视宁中次,麻二信的心里会怎么想?”
“敌军越不合,就越有利我军。”
龙治道:“宁中次可没那么傻,他若是增援麻二信,怎么办?”
王秦笑道:“宁中次一定会这么做,丁富,这就看你的了,倘若宁中次出兵,你就全力冲杀过去!”
“以宁中次现在的情况,他一定不敢与我军正面交锋,只要丁富杀过去,宁中次一定退兵回营,避而不战!”
“至于麻二信,他就算得到宁中次救援的消息,也不敢率兵出营,因为他害怕宁中次故意坑他!”
王秦对麻二信和宁中次当前的心理揣摩的一清二楚。
第一百九十七章特使
当夜,王秦立即传令给嘉州港的张乐,命他即刻准备出海对运输物资的武国船只进行拦截。
刚刚成立的天狼组织,负责此次战役的情报工作,为了掩人耳目,王秦命令东南军的斥候系统同时进行侦察。
天狼的东卫指挥使吴烔,对王秦立下军令状,保证一定会将武国运输船的情况侦察的一清二楚。
王秦笑道:“海上侦察工作,远比陆地困难,尤其是我们的天狼才刚刚成立,许多方面还不够完善,人员也不够充足,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在海上将武国运输船的情况摸清?”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不拖张都督的后腿!”
吴烔信心十足。
王秦点了点头,又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相信你,但你要知道,天狼的事情一定要隐秘,你向张乐通报军情,不可透露天狼的存在。”
“卑职明白。”
吴烔回答道。
张乐如今负责水军,王秦成了挂名都督,为了更好让张乐掌管水军,王秦索性提拔张乐为水军副都督。
因此,众人习惯称张乐为都督。
军中事务和地方民政都太多太杂,王秦处理起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为了更有效率的处理事务,王秦决定成立经略府,专门负责帮助他处理军务及民政。
为此,王秦特意从湖郡将他旧日的副手姚中书、郭树平调来,担任经略府的主簿、长史,另外从东南地区选拔一批干吏,充斥经略府各司,专门打理民政。
在军务方面,王秦启用了老将梁忠和新人陈寻,作为经略府的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
所谓的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并不是专门负责同武军作战,而是处理东南的地方军务,以及募兵、后勤等事。
如此一来,万一权的后勤主簿一职的权力又遭到了削弱。
万一权对此愤愤不平,但他知道,抗议什么的已经对王秦没有影响。
执掌东南的王秦,如今声势浩大,麾下有十几万兵马,便是陛下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甚至仰仗他抗击武国。
单单从曹建忠一事来看,就知道陛下对王秦采取了宽容态度。
事实上,从目前情况来看,朱繇的大梁江山都难保,哪里又能治的住王秦。
为了让王秦死心塌地的卖命,不为曹建忠所鼓动,朱繇在给王秦下令进攻武军的同时,命人从大明城将朱成晚接出,并送往斜城,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让王秦与朱成晚完婚。
王秦得到宦官的传旨,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并不喜欢与皇家结亲,而且对象还是朱成晚。
一些喜欢八卦的将领官员,曾对王秦说过些朱繇的家事。
朱繇虽是一世枭雄,但却是妻管严,家里有个非常可怕的母老虎乐平郡主,就是如今的皇后,她禁止朱繇纳妾。
朱繇的三个孩子,老大朱成器,王秦是深有了解,一点都不成器,并且极为迂腐和白痴。
老二朱成业,纨绔中的纨绔。
即使新生的大梁挺过武国这一关,日后朱繇死了,将江山交给这两人的其中一位,那也是玩完。
老三朱成晚,表面上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但实际上桀骜不驯。
这样的女子,王秦一想到就头痛,又怎敢将她放在身边。
最让王秦头疼的是,他对斜城的曹影念念不忘。
他不想娶朱成晚。
曾几何时,他对私塾的郭小妹一往情深。
但感情这个东西,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
王秦越发相信一个事实,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亦没有永恒的美,这世界,只有**是填不满的。
他想娶曹影,只是想占有她的美。
斜城一座别院内。
曹建忠和曹影坐在院落内品茶,望着秋叶瑟瑟,随风飘摇,两人久久无语。
直到黄昏邻近,曹建忠才开口问道:“特使大人,朱繇已将他女儿送往斜城,打算尽快同王秦完婚。”
“意料之中的事情。”
曹影回答道,她脸色平静,对曹建忠丝毫没有父女之间的态度。
曹建忠小心翼翼的说道:“特使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王秦这厮虽然迷上了特使大人您的美貌,但并没有彻底深陷,这与我们的预期完全相背。”
“而且朱繇对我夜访王秦一事,并没有采取过激反应,而是冷处理,这些都是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期。”
曹影笑道:“怎么,就这点小事便沉不住气了?看来你对王秦此人还是不够了解。”
曹建忠奇道:“看来特使大人对王秦了如指掌?还请特使大人指点一二。”
曹影端起茶杯,浅浅的呡了一口,笑了笑道:“情报上,关于王秦的出身来历,一片空白,不可得知他出生如何?但从他的口音推断,他应是湖郡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湖郡并没有王氏大族,所以推断他应是平民出身。”
“既然是平民,根据旧楚国情,他以前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是受过苦的人。”
“旧楚的从军记录对他的更是寥寥几句,并没有太多信息,而他之所以能在军中迅速成长,全靠南蛮的柯巴提拔。”
“在柯巴口中,透露出王秦曾在张淼身边受过教导,算是张淼半个弟子,可张淼对王秦的事情,从来未对别人提起过。”
“经过情报分析,张淼一直都在死囚中关押,直到黎辉入侵,旧楚成立敢死队,张淼才得以释放,编进了敢死营,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同外界接触。”
“所以,我敢断言,张淼和王秦的相识,一定是在敢死营,或者说是在光辉城的俘虏中。”
“特使大人厉害啊!分析的如此透彻,只要再花点功夫,必然可以摸清王秦的出身!”
“可笑朝中的一帮大臣,翻找了几个月的记录,都找不到王秦的准确信息。”
曹建忠恭维道。
“出身贫寒,但是却年少得意,这会让他的性格专断独行,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
“事实上,从他近来的行事来看,王秦就有些一意孤行,对部将的意见通常只是聆听,可最终还是会按自己的想法来做。”
“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放弃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曹影并不在意将自己比喻为一件东西,对她来说,倾国的美貌就是最好的武器。
“王秦将我们安置在这里,几个月来不闻不问,他真的在意特使大人的美貌?”
以前,曹建忠对曹影的美貌是绝对有信心的,可现在,曹建忠动摇了,在他看来,王秦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
曹影笑道:“怎么,对我的样貌没信心?难道你忘了五年前蜀国政变是怎么发生的?”
五年前的蜀国政变……
曹建忠吞咽了口口水,的确,他不应该怀疑曹影的美貌。
男人,没有一个是不对美色动心的。
就是他,都打曹影的主意好多年了,只是曹影的实力太恐怖了,他曹建忠根本不会得手,相反还会送命。
“等着吧,就这几天,王秦一定会见我。”
曹影信心十足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灯塔
嘉州港。
大梁水军的旗帜随着海风飘荡,发出咧咧吼声。
张乐站在港口边,三万八千名水军立在船头,等待检阅。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张乐就将一万名水军发展成了三万八千人。
张乐挑选水军的标准,非常严格,需要重重选拔,平日间的操练,也是异常残酷,为的就是能在海上与武国水军一战。
众人皆知,武国水军天下第一,想要在海上抗衡武国水军,只有在各方面比武国水军的标准更严格才行。
在张乐的身旁,分列了数十员水军将领。
他们都是从水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罗浩、王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报,张都督,大都督紧急来信!”
一名信使匆匆走来。
张乐接过信件,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王秦的信中,详细交待了要在短时间内海上拦截武国运输船的计划。
张乐自然知道这批运输船对当前两国战争的局势影响。
因此,他所操练的水军将在此次战争中起到关键作用。
“议事。”
张乐召集诸将回帐。
在大帐中,张乐将作战计划向诸将和盘托出。
“远航阻击武国运输船,这风险和困难对我们水军来说,难度会不会太大?”
“不错,从嘉州港到明珠、翡翠、宝石三岛,足有好几千海里啊!”
“不知我们在何处阻击武国运输船,要知道,明珠三岛都是有武军把守的,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可就糟了。”
众将议论纷纷。
张乐严肃道:“大人在信中说了,有很多反对远航拦截的声音,但他仍然决定要执行这项计划,就是因为如果我们成功了,将会重创武国的大军,直接扭转两国当前的局势。”
“因此,我们一定要去拦截!将武国的运输船打劫!让武国鬼子在这个冬天没有饭吃,没有棉衣御寒!”
罗浩问道:“那我们在何处拦截比较好?要知道,明珠三岛可都是有武国水军的,一旦他们发现,可以随时增援并打击我们!”
张乐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要在远离明珠三岛的海域拦截武国运输船。”
“那不是更困难!茫茫大海,没有岛屿为坐标,我们怎么能清楚拦截到武国船只?”
王乾惊讶道。
张乐笑道:“这个问题,我在水军建立时就想过,那个时候,我就想有朝一日,我们要去海上同武国水军作战,甚至是像几百年前虞朝大军那样,远渡深海,攻打武国本土,重新将武国纳入我中原的版图。”
“都督的想法,真是……”
众将被张乐的话惊的目瞪口呆。
以当前的大梁国力,想要渡海去武国本土,消灭武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哪怕是整合中原各国的力量,都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张乐不理会众将的惊讶,继续说道:“在武国的关川港与扈苍港的直线海域中,据渔民描述,有一处岛礁,武国的渔民为了方面出海打渔而不迷路,特意在这处岛礁上修筑了一个灯塔。”
“按照时间推算,武国运输船将在近期出发,我们也要立刻出发,就在灯塔这里拦截武国运输船!”
张乐取出一副海域图,指着海域中间的一个黑点对众将说道。
众将凝视了海域图上的黑点好一会,个个脸色难看道:“灯塔在深海之中,如今冬天逼近,海上随时都会有狂风暴雨,航行的难度之大,超乎寻常,万一武国运输船早走了一天,或是晚走了一天,没有遇上,那我们可就遭殃了!”
两军若是能在灯塔相遇,自然最好,若是遇不上,大梁水军可就有苦受了。
因此,情报的准确性在此次拦截中成了关键。
“一定要密切关注武国运输船的动态,每半日就要向我汇报,我要随时都知道武国运输船的情况。”
张乐思索道。
“命令全军准备,三个时辰后,出发!”
张乐拍了拍桌子,厉声道。
因为任务异常困难,导致将士们军心不稳,身为主帅的张乐,就更要表现坚定,否则这一战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众将见张乐信心十足,态度坚决,心中的疑虑这才稍稍有所缓和。
当天,水军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与此同时,关川港的运输船筹备妥当,东英海和曹伍陆亲自到港口送行,为了筹备这批粮草,东英海和曹伍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前线的战争迟迟没有进展,而牺牲将士的数字却在不断增长。
盟友平和财团又与他们分裂,转而在云国开辟了新的战场。
这一系列事情,令东英海、曹伍陆的声威遭受巨大冲击。
两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质疑,两大财团内部也对两人继续执掌权柄开始不满。
所以,东英海、曹伍陆必须尽快拿出胜绩来证明他们的正确。
押送这批粮草的将领,是东英海的心腹涿中。
粮船大小一百只,一共有一万名水军负责押送。
东英海郑重的拍了拍涿中的肩膀,“粮草抵达后,你去鸟川兵团的大营一趟,见见麻一诚,然后再去看看宁中次,告诉他们,给我争点气!”
涿中抱拳道:“东相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传给他们。”
“还有,去了之后,你暂时留在梁国,替我监督麻一诚和宁中次,让运输船返回即可。”
东英海想了想,又道。
涿中道:“末将遵命!”
曹伍陆在一旁遥望远方,目光忧虑道:“这场仗一打就快一年了,除了开年那几仗打的有模有样,现在越来越像个笑话了。”
“战争有胜有负,我相信,不用多久,我们的大军就能打垮朱繇,对梁军形成摧古拉朽之势!”
东英海劝慰他的好盟友道。
“但愿如此吧。”
曹伍陆强作镇定道。
实际上,曹伍陆如今对和东英海的结盟感到了迷惑。
当初,两人因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现在,制定的利益目的没有达逞,无形的裂痕自然就会出现。
东英海自然知道曹伍陆的心理变化,所以他更要牢牢抓紧曹伍陆,他已经失去了一大臂膀,若是林志财团再离他而去,那他可真的就孤掌难鸣了。
什么宏图霸业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涿中拜别东英海、曹伍陆,踏上运输船,扬帆而去。
“灯塔在何方位?”
梁军战船上,张乐每隔一个时辰都要询问一次,他一连派出了数十艘小船,为的就是确定灯塔方位是否有偏离。
“正前方,没有偏离。”
罗浩在一旁回答道。
“那就好,武军运输船怎么样?”
张乐又问。
“涿中已带船出发,预期我们应该能在灯塔相遇。”
罗浩回道。
“好,继续定时汇报。”
张乐点点头。
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这次战斗,一旦没有和涿中在海上相遇,他将前功尽弃,无脸去见王秦。
两日后,几万水军都感到非常疲惫,海上航行的生活,苦闷、烦躁,常人根本忍受不了。
幸运的是,这种苦闷日子到头了。
因为灯塔在茫茫大海中已经依稀可见,这极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和斗志。
第一百九十九章顺利
初冬的海风,拍打在身上,刺骨冻人。
蔚蓝色的海面上,一百艘载重的大船浩浩荡荡的向西方极速行驶。
涿中立在船头,神情冷漠,远方,灯塔依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一条小船拼了命的驶来,船上几名武国士兵高声大叫“将军,不好了,发现敌军!”
涿中闻言一惊,冷漠的神情瞬间惨白,“敌军!哪里来的敌军!怎么会有敌军?”
大船上扔下一条绳索,一名士兵顺着绳索攀爬而上,胆颤的朝着涿中发抖道“远处发现大规模梁国水军,至少有五百艘战船!”
“胡说八道!梁国水军在初春时就被神冲兵团摧毁了,他们哪里来的水军!”
涿中喝问道,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不愿相信。
蒲华及五万神冲兵团士兵战死,留给了梁国一大批战船,这件事在武国朝堂引起了轰动。
东英海和曹伍陆担心有人借此对他们进行舆论攻击,所以极力压制此事,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事后,东英海、曹伍陆对嘉州港的梁军进行了密切监视,知道王秦利用他们的战船建设水军,而且规模质量都要求极高。
据他们分析,想要短时间内打造一支有战力的水军是不可能的,至少两年内是不用担心梁国水军的。
按照他们的计划,两年时间,足够他们打垮梁国,甚至征服梁国,可惜,事与愿违。
涿中一听到梁国水军,便知道梁国人做了一个大胆的行动。
这个行动,将会对武国造成巨大的重创。
“全军折返回关川港!并立即向关川港、明珠岛、宝石岛、翡翠岛求援!”
涿中果断的下令道。
“是,将军!”
两旁的将领们抱拳答道。
“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涿中又道。
“是!”
众将回道。
运输船纷纷掉头,许多将士还不知敌情,对涿中的命令感到不解和诧异。
尽管涿中非常果断的下令折返,但是运输船因为吃重的原因,在速度上,根本不是梁国水军的对手。
没一会,梁国水军的旗帜就隐隐出现在了武国士兵的眼中。
张乐望着越来越近的武国运输船,心里乐开了花,上天真是眷顾他,让他无风无浪的行至灯塔,并没有意外的遇上武国运输船。
这一仗,老天都让他赢!
“杀!”
张乐兴奋的举起手中的佩刀,仰天怒吼,三万八千名水军亦怒吼道。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声在平静的海空间骤响,如同死神的催命声。
一万名武国士兵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连头也不敢回,拼命的摇动桨叶,向出发地驶去。
“将军,来不及了,照目前的速度,我们很快就会被撵上!”
一名副将胆颤的朝涿中说道。
涿中脸色紫青,对副将说道“如果交手,我们胜算有多大?”
“从兵力上来看,梁国水军是我们的近四倍,占绝对优势,但他们远道而来,必定人困马乏,而且他们在水战上的经验不如我们丰富,所以胜算五五!”
副将冷静的分析道。
虽然他口中是这样讲的,但心里却是害怕到了极点。
因为梁国水军的突然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凭这一点,便吓坏吓傻了一大批武国人,从而在心理上就已经取得了上风。
涿中把刀一横道“既然我们有五成胜算,并且迟早会让他们追上,那还跑个屁啊!”
众将神色凝重,听涿中继续说道“停船,列阵,同梁国水军决一死战!”
“是!”
众将答道。
一百艘运输船在涿中的指挥下,罗列成形,一万名水军士兵紧张的立在船头,死死的盯着正极速逼近的梁国水军。
因为他们是运输船,主要负责这批辎重的运输,所以在武器装备上都十分简单,在弓弩方面的配置十分稀缺。
以至于梁国水军不断靠近,而他们却无法用弓弩进行压制。
反之,梁国水军在靠近武国运输船一定距离时,就立刻祭出弓箭,对着武国运输船进行狂射。
本来在船头、甲板上严阵以待的武国士兵,在漫天飞舞的箭矢射击下,抱头鼠窜,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涿中手握一块盾牌,一边拍落飞射而来的箭矢,一边破口大骂。
“登船,杀光所有的武国人!”
张乐冷声道。
五百艘战船迅速散开,像是张开的一张大网,要将武国运输船队包围。
“砰!”
“砰!”
“砰!”
战船的甲板比运输船要高上许多,而且更坚固,战船猛烈的撞击上运输船,差点将运输船撞翻,运输船上的武国士兵被撞的晕头转向,连兵器都握不紧。
“哒哒哒!!”
紧接着,梁国水军纷纷跳向运输船,挥舞着兵器向武国士兵砍杀而去。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武国士兵遭受一连串的打击,在心理上就已经胆裂,哪里会是梁国水军的对手。
涿中挥舞着战刀,声嘶力竭的怒吼,激励武国士兵死战。
但是效果甚微,一些武国士兵竟放下小船,然后搭乘小船逃命,只剩下部分士兵如同死士般死战。
所谓胜算五五之分,在这一刻,就像是个苍白无力的笑话。
“烧掉所有辎重,不能将他们留给梁国人!”
涿中见胜算渺茫,立刻下令道。
然而此刻战局已被张乐主导,几千武国士兵全在负隅顽抗,哪里有时间去烧辎重。
“不能让他们烧掉辎重,所有人防备。”
张乐见到这么大批辎重,眼睛都在冒光,又怎能看着它们被涿中烧掉。
随着战斗的继续,涿中被围攻致死,武国运输船除少数被焚毁沉海外,其余尽数落入梁国水军之手。
武国的水军士兵,只有少数人逃生,其余全部战死。
这一战,梁国水军大获全胜。
“立即返航!”
得胜后,张乐毫不迟疑,立即押着运输船撤退。
海面很快归于平静,当血水被冲走,在这一带的海域再也看不出曾有激烈的战斗发生。
关川港的武军和明珠岛、翡翠岛、宝石岛的武军得到紧急通报,立即向灯塔赶去,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张乐已经率部离开。
就是涿中及战死士兵的尸体,都不曾看到一具,尸体要么沉海,要么就飘走了。
这批辎重事关前线大战,对麻一诚的鸟川兵团无比重要,武军将官们立即向海都的东英海、曹伍陆汇报。
东英海和曹伍陆正在商议待来年开春向梁国增兵及如何压制叶秋财团井田见等事,忽闻他们的辎重被劫,两人差点没晕过去。
虽然武国的家底子厚,有上百万的兵力可供调遣,还有数个如山的粮仓,但是因为内部矛盾的日益加剧,东英海和曹伍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的支配一切。
同平和财团的分道扬镳,以及梁国战场迟迟没有进展,两人在各自财团饱受争议和攻击,一直稳固的地位出现动摇。
这次辎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劫,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对他们的政敌来说,又有了新的攻击把柄。
对梁国战场上的武军来说,这个冬天将非常难熬。
“调动关川港的大军,追击梁国水军!”
东英海愤怒的说道。
“确定是梁军水军干的吗?”
曹伍陆有些怀疑。
“禀曹帅,据幸存士兵的目击和口供,百分之百确认是梁军水军干的。”
负责汇报的将官说道。
“嘉州港的梁国水军,这才成军多久?就敢深入我国海域,劫杀我们的运输船?”
东英海震惊恼怒。
“如果不能还以颜色,我武国大军的脸往哪里放!”
曹伍陆同样震怒。
“东相、曹帅,关川港的兵马是防卫海都的重要力量,如果调走,倘若有人趁机发动政变怎么办?”
将官担忧道。
将官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让东英海、曹伍陆清醒了许多。
“再筹备一批辎重,需要多久?”
曹伍陆问道。
“时间来不及了,我夜观天象,近日内,必定会有大的暴风雪降临。”
东英海摇头道。
“那该当如何?”
曹伍陆一介武夫,遇到棘手的事情,瞬间没了主意。
东英海思考片刻道“这批辎重于我军在梁国之战争极为重要,如今被梁国水军劫去,影响太大,既然我本土大军短时间内无法出动,就只有靠麻一诚自己去抢回来了。”
曹伍陆明白东英海的意思,“只是越城战役如今到了关键时刻,麻一诚从越城抽调兵力,是否会影响大局?”
东英海面色沉重道“没有辎重,越城战役就不可能赢,梁国战局就不能取胜,只有夺回辎重,我军挨过冬天,来年才有希望。”
曹伍陆叹气道“梁军水军的都督,现在换成了王秦,这个小子真是了不起,步军水军,统统信手拈来,竟敢指挥水军深入我国海域,抢夺我军的辎重!”
“便是朱繇年轻时候,都不具有这样的勇气吧!”东英海感叹道。
“王秦不死,我寝食难安啊!”
东英海又长叹一句。
曹伍陆道“我听说虎蛇组织暗地里派出了他们的第一杀手影,秘密暗杀王秦!但一直没有下文。”
东英海皱眉道“虎蛇组织,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第一杀手都搞不定一个王秦?”
曹伍陆解释道“王秦现在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哪里那么容易被暗杀!”
“王秦现在的危害,已经远比朱繇,他不死,我们武国的大业,将难以实现。”
东英海忧虑道。
“告诉川芳圣,让她抽调一流杀手,必须给我除掉王秦!”
“如果她能替我除掉王秦,我答应增援她在云国的军事行动。”
东英海咬了咬牙决定道。
“好,我这就联络川芳圣,告诉她,东相的决定。”
曹伍陆点头道。
第两百章信任
斜城。
这几日,王秦的内心一直非常焦虑,因为张乐带领水军迟迟没有消息。
这次水军远航作战,可以说是赌上了水军的所有家当,一旦有失,没有几年时间都打造不出这等规模的水军。
患得患失的心理令王秦非常痛苦。
只是王秦已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王秦痛苦万分的时候,麻二信和宁中次同样不好过。
在王秦的指挥下,周舒、荆棘等将轮流向麻二信挑衅,起初麻二信气愤不过,还派出一支兵马与周舒交战,结果被杀的大败而归。
学乖了的麻二信再不敢出营应战,但王秦又怎会轻易放过麻二信,他命人携带号角唢呐和战鼓,在麻二信的营外没日没夜的奏乐。
如同送葬的乐声吵得麻二信和他的士兵头晕目眩,寝食难安。
好几次麻二信都打算豁出去和梁军拼了,但是都被将士们死死拉住。
麻二信这边整日锣鼓喧天,喊杀不停,而另一边的宁中次大营却非常平静。
平静的让人害怕。
起先,弘毅、森明等人还沾沾自喜,为麻二信的吃瘪感到喝彩,时间一久,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宁中次自然明白王秦的用意,愤怒的大骂王秦是只该死的狐狸。
“我们不能再作壁上观,倘若麻二信被王秦击溃,接下来遭殃的就是我们!”
宁中次召集诸将说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明白,请大帅下令!”
弘毅、森明当即抱拳请战。
宁中次神情严肃道“王秦小儿,奸诈难测,我这边出兵,他那边必会出兵与我军交战,所以,派人与麻二信联络,约定一个出兵时间,到时,我两军一起出战,打王秦一个措手不及!”
弘毅道“如今麻二信对我们抱有怀疑态度,他会同意与我军一起发起反击吗?如果他假意同意,或者到了约定时间故意拖延,那我们可就完了。”
森明点头道“不错,麻二信和他哥麻一诚一样,都是诡诈之人,我们不可不防啊!”
宁中次眯眼道“王秦故意围攻麻二信,而置我军于不顾,难道他是不想攻打我们吗,恰恰相反,他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加剧我军与麻二信之间的信任裂痕,如果我们迟迟不做出行动,就会正中王秦下怀。”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等以大帅军令是从。”
森明、弘毅不再迟疑。
宁中次立即派人联络麻二信。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被摧毁,或者出现裂痕,想要重新修复可就太难了。
宁中次这边诚意满满的联络麻二信,但麻二信见到宁中次的使者,却是一脸疑虑。
他之前吃过宁中次的亏,如今他与宁中次又受到梁军的不同对待,心中对宁中次更是万分怀疑。
不光是麻二信这样想,便是麻二信的部将们全都这样想。
将使者暂时安排退下,麻二信立即与诸将商议。
参会的大多数将领,都对宁中次的作战计划感到质疑。
这是否是宁中次故意设下的圈套,想借此联同王秦坑杀他们?
“答应宁中次,到了约定时间,我们故意拖延,看看情况再说!如果宁中次真的出兵,那我们也立即出战。”
麻二信做出决定。
于是,麻二信同意了宁中次共同出兵反击梁军的作战计划,还同使者约定了时间。
两日后深夜,到了双方约定时间。
宁中次亲率大军进攻麻二信营外的梁军,半途却遭遇了丁富带领的一支梁军。
一直以来,王秦都在宁中次的军营外布置了大
第两百零一章仓惶
宁中次带领大队兵马仓惶的返回大营,此时的大营已被梁军攻破,弘毅死命抗击,却差点被韩翼及飞虎军击杀,吓得他赶紧躲在将士们中间不敢露头。
韩德扬戟跃马,在武军中大杀四方,活脱脱像尊杀神,一贯自持骁勇的武军士兵竟无一人敢与其争锋。
事实上,如今的神冲兵团上下,已经对王秦统领的梁军产生了畏惧心理。
便是主帅宁中次,在心里都有些害怕王秦。
“又是一员猛将!王秦小儿麾下怎有这么多虎将!”
宁中次远远望见韩德骁勇之姿,口中惊叹,心中嫉恨。
上一次,斗将中,荆棘骁勇无比的模样震撼了武军。
宁中次更是将荆棘比做梁国的最强猛将。
如今,类似与荆棘这样的猛将又多一个,怎能不让宁中次心惊。
“杀!”
宁中次率兵发起进攻,平乡大营是他现在的立足之地,一旦有失,他将无处可去。
因为东部地区在宁中次的报复屠杀中,基本已经没有人烟,若是从平乡败走,军中的辎重将无法全部带走,他和他的几万将士将会露宿荒野,过上原始人的生活。
最可怕的是,冬天到了。
在宁中次的猛烈反击下,梁军渐渐不支,韩德拼命厮杀,并激励将士用命,但不能抵挡武军的攻势。
眼看着就要崩溃败走,荆棘带领一支兵马赶来支援,有了荆棘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梁军的颓势得到缓解,但并不能扭转局势。
不过韩德、荆棘两员猛将冲杀如虎,极大重创了武军士兵的士气和军心。
“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大帐中,接到斥候不断传来的最新军情,王秦知道,此刻的宁中次首尾不能兼顾,已然方寸大乱,他与麻二信未能同时行动,是导致今夜行动失败最主要的原因。
麻二信此时率兵出营,遭到周舒的强势阻击,根本不敢放手一搏,说明他心里在害怕。
宁中次这只老狐狸,经历几次失败,竟然头昏到盲目相信麻二信的地步,真是愚蠢。
“全军随我出发,进攻宁中次,今夜,我要彻底打垮宁中次!”
“替死去的将士们,替被宁中次屠杀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王秦对校场上静静等候的五万将士高呼道。
将士们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与武军决一死战,在听到王秦的声音后,纷纷高举兵器,吼道“杀死武国鬼子!杀死宁中次!”
“报仇!”
“报仇!”
“报仇!”
“嘎吱!”
营门被迅速推开,王秦飞身上马,扬鞭直指平乡武军大营方向,率领五万将士飞奔而去。
平乡武军大营,厮杀越发激烈,但可以看出,武军占据上风。
韩德和荆棘的个人之力,虽能鼓舞军心士气,但并不是真的可以做到万人敌,一个人就能打倒一万敌人。
宁中次神情紧张的环顾四周,不断督促部下奋力搏杀,他看出来攻营的梁军数量不多,这不符合如今的梁军规模,因此王秦还会陆续增添兵马前来。
就这么点梁军,武军应付起来都相当吃力,倘若王秦压上全部兵马,结果是可以预测的。
但王秦是不会给宁中次喘息的机会,当大地轻微颤动,喊杀声从远方天空震荡而来时,宁中次浑身一个激灵,他知道,王秦的大队兵马杀来了!
“撤!”
宁中次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一点抵抗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因为他已经害怕王秦,无形中,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敢再与王秦交锋了。
武军正与梁军激战,突然接到撤退的命令,所有人都感到懵比,这里是他们的大营所在,辎重全都囤积于此,舍弃这里,他们能去哪里?
但听到远处有大批梁军杀到时,这些武军的心中都产生一阵恐惧,于是听从宁中次的命令仓惶而逃。
王秦见宁中次还未与自己交手,就开始逃跑,脸上略过一丝惊讶。
这不符合宁中次的行事风格啊!
宁中次的反常行为让王秦感到诧异,反倒让王秦有些犹豫,要不要进行追击?
“吴烔!”
王秦喊道。
“末将在!”
吴烔在队伍中策马奔至王秦面前。
王秦秘密成立天狼后,东卫指挥使就由吴烔担任,大明城以东的奸细活动都有吴烔负责,以西的奸细活动则由张侠负责。
“宁中次跑的这么快,有问题,你的斥候有没有发现宁中次最近有什么不正常?或者麻一诚有援军抵达?”
王秦问道。
吴烔抱拳道“回大人,末将尚未发现有任何敌军支援的踪迹!”
“而且最近宁中次大营并无异常。”
王秦这就纳闷了,既然什么异常都没有,宁中次率兵跑这么快干什么?
“大人,我们?”
吴烔及诸将不解的看向王秦。
“追击!”
“斩草除根!”
王秦压住心中疑惑,命令将士们奋力追击,一定要将宁中次彻底打垮,不能让他逃走,保留实力。
梁军得到命令,纷纷呐喊着追杀武军。
“大帅!我们就这样跑了,辎重什么的怎么办?没有辎重,这个冬天可怎么过?”
森明追问道。
虽然他对梁军有些畏惧,但是一直希望能与梁军死命打上一场,夺回失去的荣耀,因此他对宁中次的逃跑感到质疑。
他发现,现在的宁中次真的老了,竟连与敌人一决死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宁中次满头大汗,回答道“东相已经派人运送了一大批辎重来梁,我们可以从扈苍港得到补给!”
“大帅的意思是我们回扈苍港?那我们神冲兵团的脸可就丢尽了!”
森明哀叹道。
张乐远渡东海,劫掠运输船的消息还没传来,否则宁中次真是会吐血。
宁中次叹气道“神冲兵团就这点兵力了,要是尽数折损在这里,可真就没脸了!”
弘毅从后方策马赶来,“大帅,我们殿后的将士,怕是逃不掉了!”
宁中次一脸痛惜道“这时候,就得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
“大帅……英明!”
森明、弘毅等人尴尬的答道。
这一场追击战足足持续了半天,韩德、荆棘带领的兵马一直将武军追杀到距千溪镇一百里的位置才停下返回。
当宁中次停下脚步休整的时候,身边的武军只有三万多人,其余的要么战死,要么走散。
曾经名震武国的神冲兵团,元气大伤。
宁中次的败走,便只剩麻二信孤零零的坚守在东南军的对立面。
麻二信率兵与梁军激战数个时辰,折损了不少兵马,忽然接到宁中次败走的消息,顿时方寸大乱,赶紧鸣金收兵,退回大营,禁闭营门,不敢露面。
没有了宁中次在侧,麻二信的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种恐惧。
他面对的是士气如日中天的梁军,无论是兵力,还是其他,梁军都碾压他和他的士兵。
只要王秦愿意付出伤亡,他的这座大营随时都会被攻破。
“将军!梁军在我军营外三面都驻扎兵马,唯独东面没有设兵。”
一名斥候校官来报。
麻二信闻言一惊,“王秦是想逼我自行离去?还是又想诓我一次,设伏于我?”
第两百零二章突围
坚守?
或者突围?
麻二信心中极为矛盾。
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选择那种方式,都会被梁军痛扁,结果只有很惨。
武军大营外,一处土丘上。
王秦带领一众将领站在其上,望着不远处有些神经兮兮的武军大营,心中自是非常痛快。
“我们围三面,故意放一面让他逃走,麻二信应该不会这么傻选择此路逃走吧?”
丁富捏着下巴的胡须道。
龙治在一旁笑道“有时候,有些路,由不得他不选!”
王秦道“击溃麻二信后,我们就可以顺势进军,切断麻一诚同扈苍港的后勤补给线,继而与陛下的大军遥相呼应,将麻一诚反包围,只要能实现这两点,这场战争最迟明年中旬就可以结束。”
“不错,只要切断麻一诚的后勤补给线,即使张乐未能成功截住武军的运输船,我们也有必胜的把握了。”
周舒、韩德等人信心十足道。
张乐方面还没有消息传来,这件事如同一块大石,压在王秦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王秦听了众将的话,笑笑不语。
诚然,只要能反包围麻一诚,就算没能截住运输船,也会有胜算,但是难度就会增加,因为不能重创武军的军心和士气。
“大人,要不要对麻二信发起猛攻?”
荆棘跃跃欲试,同宁中次一战,他没有打过瘾。
“今夜子时,进攻。”
王秦抬头看了眼天空道。
“是!”
众将抱拳答道。
“报!”
王秦返回大营途中,一名将官快马扬鞭而来,来到王秦面前,飞身下马,抱拳说道“大人,喜讯!”
“张乐都督率水军在远海大捷!斩杀武军万人!截获武国运输船一百艘!”
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王秦抚手大笑,“干的好!这下子麻一诚死定了!”
一旁的众将士得知水军大捷,全都欢呼雀跃,东南军的士气空前高涨。
在这一刻,王秦内心无比膨胀,他觉得纵横天下,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有时候,太过顺风顺水,未必是件好事,它会令人蒙蔽双眼,从而失去对自己最正确的判断。
在这一瞬间,王秦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被唤醒。
他想,如果不去切断麻一诚的后勤补给线,而是袖手旁观,坐等朱繇同麻一诚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自己再发兵收拾残局,这天下大势就会由自己掌控。
这个想法迅速生根发芽,在心中无限壮大。
跟在王秦身边的将士直观的感受到王秦的情绪出现巨大变化。
前一刻,王秦得知消息还十分激动。
下一刻,王秦的神情就阴沉下来,脸色异常。
一旁的周舒等人摸不透王秦的心思,都不敢发问。
回到大帐中,王秦才发觉自己没能在将士们面前控制情绪,真是失败。
这种事,绝不能有下一次!
王秦暗暗警告自己。
“大人,曹建忠派人传话,他想见您!”
外面,一名将官来道。
王秦眼皮一跳,曹建忠这老棒槌,坐不住了?
“报,大人,公主的车队还有一日就要到达,礼部的官员派人传话,让大人做好迎接的准备。”
又一名将官匆匆来报。
王秦脸色一怔,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随着越城战斗的越发激烈,王秦的重要性体现的越发明显。
朱繇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王秦笼络在手心里。
“告诉礼部的官员,就说斜城是前线,敌军活动频繁,公主来此,于千金之躯不利,请她改道去余安。”
王秦思索片刻道。
“陛下请钦天监挑选日子,要大人与公主在年底前完婚。”
将官说道。
王秦有些恼怒道“就算是年底,也还有几个月吧。”
将官见王秦生气,吓得不敢答话。
王秦知道迁怒于他毫无理由,只会显得自己无用。
“请公主去余安。”
王秦平复了一下心情,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
“是,大人。”
将官赶紧答道,并退下前去传话。
“荆棘,你安排些人,护送曹影去余安,顺便告诉老曹,就说人我要了,但现在是敏感时期,我和他见面不合时宜,让他自行离去,待时机成熟,我会主动找他。”
王秦又对荆棘说道。
荆棘道“公主去余安,曹影也去余安,公主若是知道此事,怕不会安生。”
王秦笑道“曹建忠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女儿更非易与之辈,我虽被她美色所迷,但清醒之后,还是能看出点名堂。”
荆棘若有所思道“既非易与之辈,大人将她留在身边,岂不是引狼入室,日后招致祸端。”
王秦起身,来到荆棘面前,拍了拍荆棘的肩膀,道“我非圣贤,焉能超凡脱俗,不被世间诱惑。”
“……”
荆棘无语,拱了拱手,去办王秦交待的事情。
水军大捷的消息如同雪花般迅速传遍各地,东南军再立奇功,张乐也因此名声大作,王秦作为这次行动的策划者,自然更是声望倍涨。
在梁国作战的武军士兵,在心里痛恨王秦的程度甚至高于朱繇。
困守大营的麻二信,这几天的日子非常不好过,每天都是胆战心惊,尤其是知道梁国水军远渡深海,成功劫掠武国的运输船后,更是吓得汗如雨下。
刚刚建立的梁国,怎么会这么强?
年初的时候,宁中次率军进攻梁国,势如破竹,杀的梁军溃不成军,可现在,却是梁军杀的他们颜面扫地,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当夜,麻二信忽然接到秘密命令,麻一诚让他率部突围,而且是按照王秦故意留下的缺口突围!
麻二信看到这份秘密军令,起先还以为是王秦故意耍诈,派人来诈他出营,然后将他一网打尽。
但是当他看到和麻一诚约定的特有暗号后,才肯相信这的确是他大哥麻一诚的军令。
军令中并没有解释为何要这样做,只是一再强调一定要从缺口突围。
这不是白白往王秦设计的圈套里送死吗?
麻二信心中不解,但他还是决定遵从这份军令。
其实他早有突围的打算,并且同样是计划从缺口突围。
只是现在他大哥让他从这里突围,使他变得更有信心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才是武军的军魂啊!
麻二信相信他哥麻一诚必会有谋划,才会让他这样做。
当天夜里,麻二信率部突围,同时,梁军发起猛攻。
两军展开激烈交战,因为东面是王秦故意留下的缺口,所以麻二信逃走的异常顺利。
只是没逃多远,就遭到了梁军的埋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他娘的,和这群亡国奴拼了!”
麻二信轻蔑的称呼梁军将士,他永远不会承认朱繇的大梁政权。
“杀死麻二信!”
“剁碎了喂狗!”
梁军将士们齐声高呼,吓得麻二信瑟瑟发抖。
第两百零三章惨败
在一片喊杀声中,麻二信及其残部,伤亡逐渐扩大,眼看着就要被尽数歼灭。
忽然,从三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一大片火海极速向他们围拢而来。
“骑兵?”
负责伏击歼灭麻二信的龙治大惊失色。
梁军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东南军没有,越城的梁军更没有。
只有麻一诚的鸟川兵团有两万重骑兵。
为了运送这批重骑兵从武国来梁,麻一诚调动战船,在今年足足运送了三次,才完成了运输。
但是这批重骑兵不应该是在越城吗?
怎么到了这里?
龙治惊疑不定。
“快!”
“全军列阵!”
龙治急忙喊道。
在重骑兵的冲击屠刀之下,步兵只有被屠戮的命运。
因为时间紧张,梁军并未能有效的组织出阵型抵抗,在重骑兵的猛烈冲击下,梁军瞬间崩溃,死伤惨重。
麻二信见是鸟川兵团的重骑兵赶来救援,兴奋的大呼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兵来了!反击!杀光这些可恶的亡国奴!”
“速速禀报大人,武军有重骑兵来援!”
龙治见麾下将士伤亡不断扩大,心中如被万箭穿心,又恨又怒。
“将军,我们撤吧,我们的步兵根本不是他们重骑兵的对手啊!”
副将焦急的劝说道。
龙治眼睛似要冒火,沙哑道“现在撤退,死伤同样不可避免,而且还会将这些重骑兵引向其他队伍,从而造成更大的死伤!”
斜城大营。
王秦接到汇报,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军中的斥候系统,加上他的天狼组织,都对越城的麻一诚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为何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却没能发现,而是直到兵临跟前才突然惊醒?
“通知所有在外将士,全部回营!”
“告诉弓弩手,立即在鹿角砦布防!”
“传令龙治,让他回来!”
王秦起身道。
“将吴烔和方忠叫来。”
王秦又道。
吴烔是天狼东卫指挥使,方忠是东南军的斥候指挥使。
两人都有责任为这次的事情做出解释。
当然,吴烔的身份是秘密,不可告诉外人。
但方忠却是东南军的斥候指挥使,一直负责侦察敌军的工作。
两人直到走进大帐,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秦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召集诸将走到哨楼上,远眺前方。
“报!”
就在这时,一名在越城的斥候赶回。
“大人,大事不好了!”
斥候浑身是血并且负伤。
“发生何事?”
王秦眼皮一跳。
斥候略带哭丧的说道“越城被攻破了!”
“什么?”
王秦和诸将闻言大惊。
越城是两国如今交锋的重要战略要地,得失事关胜负。
越城一破,武军可长驱直入,兵临梁国腹地。
这个消息,对王秦和东南军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
“陛下呢?”
王秦急问道。
斥候摇头道“属下无能,陛下的消息刺探不到,麻一诚加大了对越城的封锁,一切有关越城的消息,我们都无法亲身刺探,全都是从武军哪里旁敲侧击,分析得出。”
“愚蠢!”
王秦大怒,这帮斥候很明显是被麻一诚耍诈给欺骗了,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情报消息,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之一,一旦出错,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第两百零四章南下
大营外,井上美带着两万重骑兵耀武扬威了半个时辰,过足了威风瘾才肯撤退。
望着如浪潮般退去的重骑兵,王秦等人的心里很不好受。
中军帐内。
吴烔、方忠两人心里七上八下,通过外面的声音,他俩明白,有大事发生了,而这一切,与他俩是有关系的。
方忠身为斥候指挥使,负责情报,只要情报有误,他都是有直接责任的。
但是他看不懂为何吴烔怎么在这里?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赶紧挺直了腰杆。
王秦带着一众将领返回大帐,商议对策。
“方忠,武军两万重骑兵突然出现!为何你没能及时发现!”
王秦质问道。
“两万重骑兵?这怎么可能?卑职一直安排大量斥候紧盯越城方面,无论有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知道的!”
方忠听到王秦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辩解道。
但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情报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间接导致了这次惨败。
“斥候,是我们的耳朵和眼睛,一旦出错,后果万劫不复!”
王秦非常恼火的说道。
“卑职知罪,请大人责罚!”
方忠知道王秦的脾气,知道他素来不喜别人用借口来规避错误,因此赶紧认罚。
“五十军棍,革去指挥使一职,发去敢死营。”
王秦说道。
“谢大人不杀之恩。”
方忠脸色惨白的跪拜道。
吴烔见方忠竟被罚的这么重,心猛的一沉,脸色极为难看。
众将纷纷看向吴烔,全都感到纳闷,吴烔又不是斥候,怎么被王秦叫了进来。
王秦默默的看了眼吴烔,因为吴烔是天狼东卫指挥使,是直属于他的私人组织,所以不能当着别人面惩罚的,否则让大家知道他秘密整出了一个奸细组织,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王秦没有理会吴烔,而是将他晾在一旁,开始同众将商议。
“越城破了,陛下生死不知,两万重骑兵悄无声息的杀到我们面前!大家有何对策,或者看法,说来听听。”
王秦说道,此时此刻,他没有半点应对的主意,只有听取别人的意见,从中搜寻灵感。
作为王秦的左膀右臂,龙治死了,周舒去斜城驻守,王秦忽然发现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
韩翼道“自古以来,对付重骑兵,只有用战车,大人方才不是已经下令命人赶制战车了吗,所以,在战车没有配备齐全之前,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韩德皱眉道“你不懂就不要开口,现在不是有无战车的问题,大人,即使战车立刻就能造出,但是我们没有用战车来冲击骑兵的经验,仓促上阵,只会适得其反!”
“不错,就算现在有战车,没有经过一定的操练,还是上不了战场的。”
众人附和道。
王秦点了点头,“密切监视敌军骑兵的情况,还有派人尽快获取关于越城的确切情报,我要知道陛下的消息!”
“大人,方忠被您撤职,没人负责斥候体系,指挥使一职当立即定夺。”
有人说道。
王秦问道“诸位,有谁有信心能负责好斥候的情报工作?”
诸将沉默不语,斥候工作,属于吃力不讨好,甚至比战场上冲锋陷阵更加凶险。
他们每时每刻都需要高度警惕,随时以应对突发的危险,获取的情报要准确、及时的反馈给自己的军队。
“怎么?没人愿意啊?”
王秦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在众人集体沉默的时候,外面又一名将官匆匆走进,脸上还有些喜色。
“何事?”
王秦问道。
“龙治将军回来了!”
将官说道。
“龙治!”
“他没死!”
王秦“唰”的一下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众将纷纷紧随其后,一起到帐外迎接。
大帐外,龙治全身浴血,战甲破裂,头盔不知所踪,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大人!”
龙治见到王秦等人亲自出来迎接,激动的抱拳道,声音沙哑。
“龙治,斥候说你战死了,我……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王秦握着龙治的双手,略带激动的说道。
龙治脸色暗淡道“敌军的重骑兵太厉害了,我和将士们奋力抵抗,却不是对手,敌人打败了我们,就高呼梁军全都战死了,斥候又无法接近战场核心,不知事实,不足为奇,害大人担心,末将有罪!”
“这次是斥候没能及时刺探到敌军的动向,才招致战败,如论有罪,应该是我。”
王秦拍了拍龙治的肩膀道。
“大人,敌军的重骑兵非常厉害,末将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以末将之见,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他们,所以还是当以坚守为主。”
龙治叹气道。
“进去再说。”
王秦拉着龙治,与众人回到大帐。
“情报又一次出错。”
王秦脸色凝重的看向众人,“我们的斥候,必须重新挑选,训练,眼睛要亮,耳朵要聪,脑子更要灵活!”
“诸位,还是没人愿意做指挥使吗?”
王秦再一次问道,语气有些生气。
对于这个提问,众将尴尬的低下头。
就在王秦失望的摇头之时,在将列的末尾,一名五短身材的将领走出,忐忑不安的抱拳道“末将愿意一试。”
“嗯?”
王秦和众人诧异的看向他。
许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顶着,五短身材的将领脸色顿时通红。
“季成,你真的愿意?”
王秦问道。
“末将愿意,恳请大人让末将一试。”
季成坚定声音道。
帐中诸将都是靠军功升上来的,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鲜血,都非简单之辈。
季成虽然身短,但作战勇敢,为人心细,是在湖郡时就跟随王秦的将士,忠诚度绝对值得相信。
“好,以后就由你指挥东南军所有的斥候,季成,因方忠的失误所造成的惨败,你要时刻铭记于心,鞭策自己,不要让失误再影响战争胜负。”
王秦语气凝重的叮嘱道。
“末将明白。”
季成拍着胸脯道。
“你立即去安排斥候们的工作,首先,要尽快摸清楚越城的真实情况,陛下怎么样了?越城为何会被攻破?麻一诚的军事动向?”
王秦道,一无所知的感觉,让王秦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白痴。
“末将遵命。”
“还有,搞清楚武军重骑兵是怎么杀到这里的,我不能败的不明不白。”
王秦补充道。
“是。”
季成答道。
“龙治,你先回去休息吧。”
“大家各自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检查营防,不要给敌人可趁之机。”
王秦挥挥手,他此刻忽然觉得很疲惫。
“是。”
众将答道,纷纷退去。
唯独吴烔不敢离去。
待众人散去,王秦才开口道“吴烔,军中的斥候与天狼不同,我所需要的天狼是比斥候更精锐的奸细。”
吴烔惭愧道“末将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王秦严肃道“天狼刚刚成立,无论是人手还是经验,都存在不足,这次的失误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能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将天狼做到最好。”
“末将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望。”
吴烔正色道。
王秦继续道“武国的虎蛇,丁相的枭鹰,都是十分厉害,听韩德说,他在俘虏李辉不足一日,枭鹰就有人持丁相的手令带走了李辉,而丁相此时远在广惠,而早在李辉叛乱时,丁相和枭鹰就预测了李辉的失败,从而做出了相应的决策。”
吴烔佩服道“丁相和枭鹰真乃我辈之楷模!”
“你下去吧,今天的谈话,依然需要保密。”
王秦叮嘱道。
吴烔道“末将明白,如果再有失误,末将提头来见!”
吴烔带着自责和决心退下,大帐中只剩王秦一人。
王秦望着空荡荡的大帐,缓缓的叹了口气。
龙治没有战死,对他来说,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过这次惨败,东南军的斥候全都咬紧牙关,发愤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敌情刺探清楚。
季成和吴烔,明里暗里,开始了全力侦察。
很快,最新情报传回了东南军。
越城被攻破的原因终于搞清楚了,麻一诚利用虎蛇组织,成功策反了城内数名高级将领,以及城内一些豪强恶霸,在一天夜里,打开一道缺口,然后里应外合,攻进了越城。
经过一场激战,朱繇带领部分官员和将士成功突围,现在江州休整。
让王秦震惊的是,麻一诚水陆并进,一共发起了二十多万大军南下,水军的目的地是嘉州港,步军的目标则是斜城的王秦。
麻一诚放弃了乘胜追击朱繇,而选择将主力南下,不仅是要替武军夺回脸面,打败王秦,更重要的是抢回辎重,否则几十万人马挨不过这个冬天。
本来越城内囤积了大量粮草,但朱繇在接到城破消息的刹那,立刻下令焚毁粮草。
等到武军进城开始灭火,粮草已经被烧的所剩无几。
麻一诚率十万军从陆地而来,加上重骑兵以及麻二信的兵力,足足有十五六万,而王秦在斜城的兵力只有十万,虽然相差很多,但王秦并不害怕麻一诚的步军。
最让王秦担心的是从海上进攻嘉州港的十万水军。
南仲翼率领的水军,可不是押送辎重的涿中部所能比的。
不仅兵力庞大,战船优良,而且气势如虹,有备而来。
嘉州港的张乐一军,只有三万多人,攻打运送辎重的一万人,绰绰有余,可要面对真正的十万精锐,怕是有心无力。
第两百零五章病狗
望着面前圈圈点点的军事地图,王秦一脸的憔悴。
他不担心从陆路而来的麻一诚,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嘉州港。
嘉州港内囤积了大量抢来的辎重,如果被武军再夺回去,影响之恶劣难以估计。
“告诉张乐,立即转移辎重,必要的时候,就地焚毁,千万不可被武军抢回去。”
王秦对身边的一名将官说道。
“末将这就去办。”
将官答道。
“还有,告诉他,封锁嘉州港,所有船只不准离港,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一定要坚守住,至少得给我守住一个月!”
王秦想了想又道。
“守一个月?”
将官有些诧异,十万武军进攻三万多人的嘉州港,在这种差距下坚守一个月,难度不小啊。
一个月!
必须在一个月内击溃麻一诚,回援嘉州港。
王秦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麻一诚虽与宁中次一样,都是不好对付的家伙,但麻一诚与宁中次有一点不同,他比宁中次年轻十几岁,更富有活力,而且奸诈善变。
这次武军重骑兵突然杀出,斩杀近万名梁军士兵,极大的挫败了梁军的士气,动摇了将士的军心。
尤其是看到两万重骑兵在营外耀武扬威的模样,更是令从未与骑兵交过锋的梁军感到惊惧。
想要击溃麻一诚,或者与其在斜城对峙,保持两军平衡。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井上美的重骑兵,顺便收拾麻二信。
如何打败重骑兵,王秦很是犯难。
正如大家所说,对付重骑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战车。
可惜现在赶制战车,再加以训练车阵战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麻一诚来势汹汹,最快三天,就会兵指斜城,与井上美、麻二信完成对斜城和梁军大营的包围。
如何击败重骑兵,成为了王秦的心头难。
就在王秦为武军重骑兵一事头疼的时候,陈寻前来求见。
陈寻是韩德极力之人,称赞其有勇有谋,不可多得的帅才。
近几次作战中,陈寻以一文弱之躯,冲锋陷阵,不畏生死,受到了将士们的倾佩和爱戴。
陈寻一脸笑意的来到王秦面前,见他这般模样,王秦很是好奇的问道“陈寻,何事让你如此开心啊?”
陈寻笑道“末将突发奇想,或许可以解大人此刻之忧。”
王秦眼睛一亮,道“韩德数次向我,说你足智多谋,乃是帅才,今日果然,要知道,直到现在我与大家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坐!”
王秦指着旁边的凳子对陈寻说道。
陈寻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王秦抱拳道“两年前,旧楚与武国关系交好时,末将随商队远赴武国,游历了整个武国,对武国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
王秦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东南军对武国的情况知之甚少,如今有你这样的武国通在,何愁武军不破!”
“大人休要折煞末将,请等末将说完,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当末将没说过。”
陈寻脸红道。
“请说。”
王秦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道。
陈寻正色道“据末将了解,十年前,武国的马匹还是属于矮种马,跟咱们吃饭的桌子差不多高,短短十年,他们的马匹就成为了优质战马,不仅高大,而且适应力极强。”
“可以说是为战争而生,麻一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它们运送到我国参战,就是为了能在平原地带对我军形成压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重骑兵的确有这个能力,但他忽视了一点,就算他们的战马适应力再强,也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利用发了病的狗,混进他们的战马中去,将病传染给他们的战马,他们的战马远道而来,本就会有些不适应,抵抗力肯定疲弱,极容易被病狗传染!”
“只要他们的战马发了病,还怎么和我军打仗!”
陈寻的话说完,王秦顿时皱起了眉头。
用病狗传染战马,这个想法,乍一听有些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想,有实施的可能性。
而且这个方法是目前最快击败重骑兵的方法。
“陈寻,你立刻去找病狗,多找几只!”
说干就干,王秦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末将立即去办。”
见自己的提议得到同意,陈寻很是高兴,因为病狗战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傍晚时分,陈寻匆匆的返回,一脸兴奋的告诉王秦,找到了三只患了病的狗。
它们被陈寻放在笼子里,三只病狗像是发了瘟似的,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王秦当即拍板道“今夜突袭武军大营!”
众将突然接到夜袭的命令,都感到不可思议,在重骑兵面前,他们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不来挑衅自己就算好的了,怎么还主动去送死呢?
王秦没有对众将解释原因,因为病狗战术实在有些荒缪,在没有成功前就告诉众人,会有损他的威信。
假如成功了,再说不迟,倘若失败,就当没这回事。
否则让众将知道王秦突袭敌营,只是为了送几只病狗进去,众人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基于这个想法,王秦叮嘱陈寻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寻自然明白王秦的心思,他表示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王秦要在今夜突袭之时,趁混乱将病狗送进武军大营。
负责送狗的任务,王秦交给了季成。
季成听到王秦的古怪命令,一脸的懵比,这是什么操作?
疑惑归疑惑,但对王秦的命令,季成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当夜。
王秦亲自率兵对武军的骑兵大营发起进攻。
井上美和麻二信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知道敌军来袭,连忙下令应战。
井上美狐疑的对麻二信说道“难道王秦是想利用夜晚骑兵作战不便这一点来打击我的骑兵?”
“王秦小儿肯定是这样想的,但就算夜晚骑兵作战不便,那也不是他的那些步军所能抵挡的!”
麻二信怒气冲冲,之前他被王秦按在地上摩擦,丢尽了脸面,心里憋着一口气要扳回一城,只是王秦畏惧重骑兵,不敢出营应战。
现在倒好,竟敢主动出击,真是活腻了!
麻二信一边拔刀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次,我要一战打垮王秦!”
说着,麻二信同井上美一起率兵迎战。
“用弓弩压制他们的重骑兵,所有将士听我命令,随时准备撤退!”
王秦凝视着武军大营。
战斗才刚刚开始,就准备撤退,将士们一肚子疑惑,但谁也不敢质问,只能硬着头皮同武军交锋。
“大人,病狗已经成功送进敌军的战马休息区!”
季成浑身是血的回来汇报。
“死了多少弟兄?”
王秦点点头问道。
“十三个,都是精锐。”
季成答道。
“重金抚恤他们的亲属。”
王秦对季成说道,然后下令撤退。
梁军接到命令,迅速如潮水般撤走。
“追!”
麻二信见梁军要逃,急忙吼道。
井上美摸了摸下巴,狐疑道“不可追!王秦极为奸诈,他发起进攻没一会,才引我军出战,就匆忙撤退,分明是有埋伏在等我们!”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走!”
麻二信生气道。
井上美道“大帅即将兵临斜城,王秦在这个时候越是着急,就越说明他心虚,所以我们更要稳住阵脚,不被他所迷惑,等大帅兵马一至,就是王秦的死期!不必急于一时!”
第两百零六章再战
一场虎头蛇尾的夜袭就此告一段落。
梁军的一众将士都被王秦的命令整懵了,龙治、韩德等人纷纷询问王秦夜袭的用意。
但都被王秦寥寥数语给打发了,王秦只是告诉众人,随时做好再次进攻的准备。
而武军大营经历了这么一出后,很快就归于平静。
该睡觉的去睡觉,该守夜的继续守夜。
只是井上美担心王秦采取的是骚扰战术,所以加强了守备力量。
两万重骑兵配备了四万匹战马,每名骑兵都拥有两匹战马,可随时换骑,以保证战斗力的充分发挥。
像武国这样大手笔的重骑兵,放眼天下,只有魏国铁骑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赵国的四十万骑兵,因为是模仿云国,所以主要是轻骑为主,骑射能力一流。
次日天亮,武军骑兵纷纷来到马圈,给自己的战马喂食刷毛,顺便打扫马圈。
几个眼尖的骑兵很快发现了马圈里病怏怏的狗子。
“马圈里面怎么进了狗!”
几个骑兵见狗子的状态有些不正常,立刻大吼大叫起来。
“该死的,是只病狗,快死了,赶紧扔出去!”
“昨夜负责看守马圈的是谁?要是老子的马出了问题,老子非劈了他不可!”
“卧槽,这里还有一只!”
马圈顿时乱成一团,经过搜查,骑兵们找到了三只病狗,并将它们扔出了军营。
然而为时已晚,没一会,就有骑兵发现自己的战马有些不正常了。
原本高大威猛,精力旺盛的战马,开始萎靡不振,连马槽中的食物都吃不下去。
“快把兽医找来!”
骑兵们心疼的叫道。
因为战马对骑兵至关重要,骑兵大营中特别配备了几名兽医,随时医治会出状况的战马。
“这应该是生病了,像是瘟疫!”
兽医们经过诊断,很快得出了结论。
“瘟疫!”
骑兵们惊恐的叫道。
“它们昨天还都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会染上瘟疫!你们有没有检查清楚?有没有办法医治?”
几名骑将急问道。
“立刻隔离有问题的战马,最好立刻斩杀,赶紧送出大营,避免更多的战马受到波及!”
兽医说道。
骑将们觉得事态严重,不敢隐瞒,迅速向井上美做了汇报。
井上美闻讯大惊,战马是骑兵的灵魂,一旦有失,他的重骑兵就成了摆设。
要知道,这批战马可是麻一诚的心头肉,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他就是死十次都不够赎罪的。
“立刻按照兽医的话去办,尽快调查瘟疫的源头,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井上美一边吼,一边向外走去,他要亲自去检查战马的情况。
当井上美来到马圈,一眼望去,发现大量的马匹全都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差点没晕死过去,幸好身边有人搀扶住了他。
“禀报井上将军,初步检查,约有近万匹战马有感染瘟疫的迹象,我建议,立即隔离,最好全部宰杀。”
兽医中为首的一人,又将原话对井上美重复了一遍。
“按照你说的办,但宰杀应该不至于吧,你确定是瘟疫吗,会不会是从北边到南方来,出现了水土不服?”
“先隔离观察,如问题实在严重,再宰杀掩埋不迟。”
井上美犹豫了,近万匹战马说杀就杀,实在令人心痛,他舍不得,而且没有这个魄力,如果最后证实不是瘟疫,那他的责任就大了。
兽医道“初步诊断,似是瘟疫,否则不会传染的如此迅速,但还需进一步观察,才能最终确定,这个需要一至两天时间。”
“所以,不能确定一定就是瘟疫?”
井上美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是。”
兽医答道。
“立即隔离,观察一两天。”
井上美决定不进行宰杀。
经过调查,发病的原因很快就摸清楚了,应该就是那三只患病的狗传染所致。
至于病狗是怎么进来的,一时间,负责调查的人还没搞清。
当他们将调查的初步结果上报井上美,井上美当即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恰好昨夜梁军大规模来袭,可没一会就仓促撤退,今早就发现了战马生病,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三只生病的狗子!
这一切太巧合了!
一定和王秦有关!
“兽医那边有消息吗?到底是瘟疫还是普通病症?”
井上美心急道。
“还需要时间观察!”
“现在的马圈怎么样了?是否还有战马生病?”
“暂时还没发现。”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对井上美说道“井上将军,不好了,马圈里还有战马在陆续生病。”
“什么?!”
井上美感到天快塌了。
另一边,王秦安排在武军大营外的斥候,已经发现了武军大营有异常,武军在大营附近,又设立一处马圈,并将战马进行转移。
得到这一消息,王秦心里乐开了花,看来陈寻的计策已经奏效。
井上美头痛欲裂的来到马圈,看着越来越多的战马,不断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气,心如刀割。
“生病的战马不是都转移了吗?怎么还会有战马被传染?”
井上美质问一名兽医道。
“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啊,井上将军,有些马,体质较强,刚开始看不出来,时间一久,就会显现,然后继续传染给别的马。”
兽医辩解道。
“找出医治之法了吗?”
井上美恼怒的问道。
“还没有。”
兽医答道。
“今夜子时之前,如还没有办法医治,我拿你人头是问!”
井上美怒道。
“是……是。”
兽医惶恐答道。
旁边一名骑将建议道“将军,我建议,必须立即再设立几处马圈,将战马全都转移出去,然后对现在的马圈进行打扫,清洁。”
“好,你立即去办!”
井上美同意道,他现在既为战马生病一事头痛,更担心梁军会趁机来袭。
为了预防梁军再次进攻,井上美赶紧将麻二信找来商议对策。
麻二信得知情况如此严重,也是吓了一跳。
“王秦小贼,果真狡猾,竟利用患病的狗,作为病源,使战马生病,从而丧失战斗力,太可恶了!”
麻二信愤恨的说道。
“大帅即将抵达,王秦一定会把握这个时机,尽全力将我军击溃,从而使大帅没有重骑兵作为进攻主力,所以,我们在此之前一定要守住大营,不能给王秦可趁之机。”
“骑兵现在大多没了战马,已经不具备战斗力,如果当成步兵作战,出现死伤,代价太大,每一名骑兵的练成,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井上美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希望由你的部队,担任防守重任,在这两天,必须时刻警戒!”
麻二信点头道“这一点我同意,我这就去加强防守,井上将军,你安心处理战马的事情,只有尽快解决战马的问题,我们才能挫败王秦小贼的阴谋。”
“嗯。”
井上美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声。
“敌军又开始转移战马了,并且防守力度增加了好几倍,我们的斥候数次都被发现,好几次差点就牺牲了。”
季成向王秦汇报道。
季成是昨夜突袭行动的核心人物,亲自将病狗送进了敌人的马圈。
他心里本来还对王秦的行为颇有微词,认为王秦太过任性,现在看来,大人就是大人啊!难怪能以弱冠之龄就执掌一方!
季成顿时对王秦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让他知道点子是陈寻想出来,而非王秦的主意,只怕他会哭晕在茅房。
“召集诸将,立即对武军大营展开合围!”
王秦当机立断。
众将得知敌人的战马出现状况,无法大规模参战的消息,纷纷惊喜不已,全都嚷嚷着要打垮井上美和麻二信,替死去的将士报仇。
“韩德,由你亲统飞虎军,作为破营的主力,你有没有信心攻破武军大营?”
王秦当着众将的面问道。
韩德不假思索的答道“有!”
“好!”
王秦向韩德投去赞赏的目光。
“龙治,由你负责东面。”
“丁富,由你主攻西面。”
“韩翼,你带兵进攻北面。”
“荆棘,你攻打南面。”
……
“我坐镇中军,负责支援。”
“周舒,留在斜城。”
王秦一一安排,众将欣然领命。
“此战关系重大,如果不能击溃井上美和麻二信,等麻一诚大军一至,我们就将陷入被动局面,众将士皆需奋力死战,如有临阵退缩、怯敌不前、混水摸鱼者,立斩不赦!”
王秦严肃的告诫一众将士。
“死战!”
“死战!”
“死战!”
……
将士们齐声高呼。
夜晚刚刚来临,龙治、荆棘、丁富、韩翼四将分别率领一支兵马,对武军大营展开进攻。
王秦率领部分兵马,随时准备增援以及指挥进攻。
对于梁军的进攻,井上美和麻二信早就猜到,因此防备严密。
王秦知道武军一定会严防死守,但他没有其他选择,必须进攻,所以这将会是一场苦战、硬战、血战!
号角声、战鼓声齐鸣,喊杀声、怒吼声交织成魔音,震天动地,预示着这个黑夜的不平凡。
麻二信手持长刀,亲临前线,率兵作战,激励士气。
井上美则居中指挥,随时准备支援。
第两百零七章错误
井上美在战斗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为了保存自己骑兵的完整性,没有让骑兵作为步军参战,只让麻二信及其三万多士兵担当防守重任。
井上美的本意是只要能守得住大营,他的骑兵就不需要上阵,哪怕麻二信的士兵战到所剩无几。
而梁军却是孤注一掷,十万兵马全都调动而上。
在这样的猛攻下,麻二信又岂能抵挡的住?
尤其是韩德所率的飞虎军,最善攻坚,在韩德的带领下,个个如同猛虎下山,锐不可当,他们选择了一处较为薄弱的防守区域展开猛攻。
防守的武军先是用弓弩射击飞虎军,想要阻缓飞虎军的脚步,但飞虎军都是一群不怕死的猛士,他们在加入梁军后,王秦还特别为他们配置了最好的盔甲武器,这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大大提升。
面对密集射来的箭矢,韩德一手紧握盾牌,一手挥舞长枪,冲在队伍的最前方,飞虎军士兵见状,更是士气大振,人人争先。
飞虎军很快就逼近了鹿角砦,武军士兵吓得浑身哆嗦,“快向大将军请援!”
这一区域的守将连忙命令部下。
麻二信此时正在南面指挥,接到汇报,说是西面快要被打出一道缺口,连忙派人增援西面区域。
飞虎军只是一个引子,龙治、韩翼、丁富、荆棘四将全都率部猛攻,个个不畏生死,在将士们的勇猛作战下,四方的武军都感到非常吃力,纷纷向麻二信求援。
一时间,麻二信被求援的声音吵得头眩眼花,气的直跺脚。
“快让井上将军,把他的骑兵派上,否则大营一破,什么都完了!”
麻二信对副将道。
“是,末将这就去告诉井上将军。”
副将汗如雨下,匆匆跑向中军。
井上美自然知道大营当前的形势非常危急,但他还是舍不得将骑兵当做步兵派上战场。
就在这时,一名兽医匆忙来报“大将军,搞清楚了,战马是被传染了一种罕见的伤寒,并非瘟疫,只要给我们时间,并有足够的草药,就可以医治。”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井上美松了口气。
没等他再松口气,麻二信的副将就匆忙而来,“井上将军,我们快挡不住了,麻将军请您增援!”
“那一面不行了?”
井上美并不意外,麻二信挡不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四面都快要崩溃了。”
副将擦了擦汗道。
“什么?”
井上美大吃一惊,心中暗骂麻二信是个废物、蠢才。
“我们还有多少战马可以参战?”
井上美对兽医问道。
“伤感传染的速度极快,我们只有五六千匹战马没事,它们的体质最强。”
兽医答道。
“这么少?”
井上美眉头一皱,“立即安排它们参战,就算只有五六千重骑兵,我同样可以打垮王秦小贼!”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井上美身边一员骑将答道。
麻二信的副将却道“井上将军,只派几千骑兵增援怕是不行的,既然其他骑兵没有战马,不如让他们当做步军,去四线防守吧。”
井上美斜了眼这名副将,“本将做事,还不用你来教,王秦所在那个方位?”
“西面!”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王秦在西面,我就向西面冲锋,虽然我只有五六千骑兵,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击溃王秦,其他梁军自会不战而退。”
井上美决定道,他还是舍不得将骑兵当做步军参战,哪怕当前形势十万火急,但他依然狠不下心。
“破围!”
韩德怒吼,身后的飞虎军将士用撞木,朝着鹿角砦狠狠的撞击过去,仅仅撞击了三次,鹿角砦就被撞开了一道缺口。
韩德毫不犹豫,挥枪一跃而入,将眼前的数名武军士兵迅速捅死,其势之锐,冠绝三军,吓得武军士兵纷纷避退,不敢与之交锋。
飞虎军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进。
丁富见状,对身边的将士们大喊道“武军大营已破,兄弟们,冲啊!”
他带着一众将士,顺着缺口,跟在飞虎军后面,不断扩大缺口,向武军大营内杀进。
王秦立在一处土坡之上,眺望前方,见梁军破营,心情大好,他相信,只要不出意外,黎明前必可以大胜姿势结束战斗。
“擒杀王秦!”
“擒杀王秦!”
“擒杀王秦!”
武军大营内,井上美亲统数千骑兵,向外杀去。
武军士兵纷纷让路,并将西面的营门打开,放井上美出营。
实际上,随着飞虎军破围,营门已经形同虚设。
“大人,井上美率骑兵杀出!”
一名斥候赶紧来到王秦身边汇报。
“知道了。”
王秦严肃的点点头,他在土坡上可以将远处的战况一览无余。
虽然已是深夜,但因为战斗的缘故,几万个火把被同时点燃,黑夜被照的如同白昼。
“井上美想擒杀我,真是妄想,张贵、陈寻,你二人各领五千人,于左右两侧待命,待井上美杀到我这里时,你二人从两翼杀出,我负责正面迎敌,务必将井上美和他的骑兵合围。”
王秦云淡风轻的说道。
“大人,这太危险了,虽然井上美如今的骑兵只有几千人,但亦不可小觑啊!”
张贵担心道。
陈寻道“大人,张贵说得对,几千骑兵对我们来说,还是太过凶险,不如由我代替你在此负责引诱井上美,只要帅旗不动,井上美是不知道大人真实所在的。”
王秦笑道“敌人还没杀到跟前,主帅便怯敌逃走,你让将士们怎么想?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
“大人身系东南军全军将士安危,怎能置自身于险地,这是对将士们的不负责。”
陈寻劝道。
王秦拍了拍陈寻的肩膀,道“陈寻,为将为帅,当为三军之表率,如果一遇到危险就撇下将士孤身逃命,何以服众?何以使将士戮力死战?”
陈寻错愕道“大梁有大人在,何愁武军不破,何愁国家不兴啊!”
“马屁就少拍了,还不快去右侧伏击。”
王秦笑道。
“遵命!”
陈寻和张贵抱拳而去。
井上美率领重骑兵杀出大营,丁富连忙指挥兵将抵挡,但重骑兵的攻势太过迅猛,梁军将士纷纷不敌。
井上美并没有执着于收割丁富一军将士的性命,而是继续向前冲杀,目标直指远处的帅旗。
“他的目标是大人,不能让他得逞,缠住他们!”
丁富放弃了继续进攻武军大营,而是指挥将士回击井上美和他的重骑兵。
井上美见丁富率军想缠住他,气的大骂“一群找死的臭虫,不要管他们,我们的目标是王秦,只要擒杀了王秦,所有的梁军都将溃败。”
井上美急于擒杀王秦,面对部分骑兵被缠住,他选择了抛弃,一个劲带着其余骑兵向王秦扑去。
等井上美快到王秦帅旗前,陈寻和张贵于两侧迅速杀出,将井上美的骑兵分割成了三部分。
井上美已经被近在眼前的王秦冲昏了头,他坚信只要擒杀了王秦,就可结束这场劣势之战。
失去理智的人往往非常可怕,同样也非常愚蠢。
本来就只有几千骑兵的井上美,在接连被梁军缠住部分骑兵后,冲到王秦面前时,身边只有一千骑。
王秦丝毫不为井上美的骑兵所惊惧,在井上美快要杀到土坡时,王秦将手中令旗一挥,藏在土坡后面的弓箭手迅速奔出,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井上美狂射。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呼啸着飞向井上美和他的骑兵。
虽然箭矢对重骑兵的杀伤力并不明显,但还是令部分骑兵倒下。
“扔!”
王秦又一挥令旗。
身边的将士立即取出大量的铁蒺藜,朝着土坡下丢去。
箭矢虽然不能重创井上美的重骑兵,但铁蒺藜可以,战马全身都被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马蹄马腿无法穿上铁甲。
“希律律!!!”
战马踩到铁蒺藜,痛的惨叫,要么瞬间跌倒在地,要么发狂,将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
一时间,地上鲜血横流。
冲在最前方的井上美因为躲闪箭矢,战马很不幸的踩到了铁蒺藜,一下子便将井上美掀翻在地,井上美摔倒在地,被铁蒺藜扎的遍体鳞伤,吃疼的他想从地上爬起,却被自己的战马一脚踩在脑袋和肚子上。
“咔嚓。”
脑浆混合着鲜血流淌一地,武国一代名将就这样惨死在了自己的战马马蹄之下。
其他骑兵见到井上美惨死,吓得脸色大变,失去了主将的他们,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进攻?
还是撤退?
几名骑将有胆怯想逃的,也有几名骑将想完成井上美的未竟之志,擒杀近在眼前的王秦,本就数量不多的骑兵,立刻分成两批,一批仓惶而逃,一批呐喊着向王秦杀去。
冲向王秦的骑兵数量只有三四百,在王秦眼里,这种规模的骑兵,对他根本造不成影响。
他身边有数千兵马,弩兵就有上千人,光用弓弩就能射杀这些骑兵。
好久没有亲身搏杀了。
王秦心血来潮,于是,他从身边一名士兵手中夺过长矛,翻身上马,对将士们说道“大家随我一起杀!”
“杀!”
将士们见王秦要亲自冲锋,士气空前高涨,纷纷随王秦一起向前冲去,弩兵则在两旁用弓弩射杀骑兵,替王秦掩护。
这场厮杀亦是相当激烈,进行了半个时辰,几百武军骑兵全部战死,剩下的骑兵则全部逃走。
梁军一方亦付出了惨烈的伤亡,王秦凝视着井上美血肉模糊的尸首道“割下他的头颅,送去武军大营,让所有的武军看看,敢挑衅我东南军的下场!”
第两百零八章灭亲
陈寻从腰间取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割下井上美面目全非的头颅,挑在长矛之上,骑着战马,向正在激烈战斗的武军大营飞奔而去。
武军大营四面防线尽数被攻破,麻二信已经彻底失了方寸,“井上美成功了没有?”
这是麻二信问的最多的一句,井上美率几千骑直取王秦的计划关系此战的成败。
“还没有消息,但井上将军的重骑兵天下无敌,虽然只有几千人,但一定可以擒杀王秦!”
副将对井上美信心十足。
麻二信恨恨的说道“立刻让所有骑兵当做步军参战,管他娘的!”
“没有井上将军的命令,怕是调动不了他们啊!”
副将为难道。
麻二信骂道“我的命令就是铁令,敢不从者,杀无赦!”
副将也知事态严重,刻不容缓,连忙答道“末将这就去调动他们。”
事实上,不用麻二信调动,一万多骑兵见大营已被攻破,战火即将蔓延到他们所在的营地,因此全都武装齐全,随时准备应战。
等麻二信的命令一至,一万多骑兵充当步军迅速参战,有了这一万多生力军的加入,梁军的攻势迅速减缓,战斗进入了僵持局面,但整体来看,梁军仍然占据优势。
“杀光所有的武国鬼子!一个不留!”
荆棘、韩德诸将,挥舞兵器,在武军中势不可挡,杀的武军士兵纷纷溃败。
麻二信苦苦支撑,心里一个劲的大骂井上美为何还没消息。
正当麻二信苦战之际,陈寻挑着井上美的头颅,飞奔而至,口中大喊“井上美头颅在此!”
武军士兵闻讯,纷纷惊恐不已,没有重骑兵作为主力配合,他们根本不是梁军的对手。
井上美的死讯很快传到麻二信耳中,麻二信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久久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哭音道“撤~~~”
随着麻二信下令撤退,苦苦死撑的武军全线崩溃,梁军又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在王秦的指挥下,梁军顺势掩杀。
“此战务必歼灭麻二信和井上美的主力!”
“所有将士,没我命令,不准停歇,不准后退,直到歼灭武军主力为止!”
王秦咬牙道。
“遵命!”
众将士答道。
梁军足足追杀了麻二信上百里,直到有斥候对追击的先头部队预警,说是前方有麻一诚的军队赶来,这才令追击的梁军折返。
这一百里的路程上,到处都有战死的武军士兵的尸体。
麻二信虽侥幸逃过一死,可胆却快被吓破了,惊魂未定的他直到见到鸟川兵团的旗帜,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而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一千多人。
梁军又一次重创了武军。
原武军大营,到处都是烽烟,地上尸首交错,堆积如山。
梁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不时还会发现有未死透的武军士兵,没到这个时候,梁军士兵就会蜂拥而上,对没死的武军士兵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恨意。
“初步估计,斩获武军首级五万余颗!缴获武军战马两万四千匹!”
负责清点的将官向王秦说道。
“这些战马有无救治的可能性?”
王秦问道。
“是恶性伤感,医治需要时间,还需大量的草药。”
将官又道。
王秦有些心喜,骑兵是战场上的天之骄子,整个梁军都没有像样的骑兵,而武国的马匹生的高大威猛,非常适合用作战马。
王秦甚至在心里想,是否可以利用这些战马搞出一个大型马圈,繁殖更多的战马。
“这些战马都被阉割过,因此性情温顺,但是可用于战斗的时间有限,最多还有三五年,怕是就无法适应战场的残酷,要退出战场。”
将官继续说道。
“阉割?”
王秦嘴角一抽,武国鬼子真是……
“三五年时间,也罢,到时候再从别处购买战马,或者想办法提前圈地养马。”
王秦自言自语,南方虽然土地肥沃,但四季变换,雨水较多,不适宜马的生养习性,想要找到一处广阔的土地养马,实在有难度。
在王秦心里,一个国家想要在军事上有所作为,就必须多方面发展,如此才能保证不被别国侵犯。
骑兵作为陆地中的关键,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正如武国喊出的口号一样,富国强马。
梁军必须建设骑兵。
“我军战死一万三千人,重伤五千人,轻伤不计其数。”
将官眼神暗淡的继续说道。
王秦点了点头,神色同样有些哀伤,他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抚恤死者亲属,给伤者尽快进行救治,尽全力降低伤亡。”
王秦道。
有些伤者,会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去,这样的结果是王秦不愿看到的。
将官答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梁军大胜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这给在越城大败中梁民注射了一剂强心针,让梁国人感到胜利还是有希望的。
麻一诚在风尘仆仆的行军途中见到了狼狈的麻二信,井上美战死,两万重骑兵所剩无几,派给麻二信的六万兵马更是只剩一千人。
惨败魔咒不止发生在宁中次和神冲兵团,同样作用于鸟川兵团。
井上美败光了两万重骑兵,远比麻二信损失近六万兵力要严重的多。
麻一诚打算合围梁军的计划,随着两人的惨败而破产。
如今梁军挟大胜之势,兵锋极盛,麻一诚掂量再三,不敢向斜城进军。
两军在兵力方面相差无几,士气方面,梁军明显更盛一筹,而且梁军辎重充足,鸟川兵团却已经开始节衣缩食。
“井上美误我啊!”
麻一诚叹息道,没有重骑兵作为杀器,鸟川兵团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大帅,将士们对您停止进军一事,颇有非议,认为您胆怯了梁军,长久下去,对士气很有影响啊,再者,我们的辎重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尽快杀进东南,夺取过冬物资,怕是不用王秦来攻,我们就要先垮了。”
主簿对麻一诚说道。
麻一诚眼中略过一丝精芒,捏紧拳头道“麻二信兵败而归,折损我军数万将士,罪责难逃,明日于三军面前斩首示众,然后继续进军斜城!”
“大帅?”
主簿惊愕的看向麻一诚。
“不杀麻二信,不能安抚死去将士之灵魂,不能激励将士们视死如归之心!”
麻一诚决定牺牲麻二信,既可将这次战败的责任推卸到麻二信一人身上,又可表现他大义灭亲,大公无私之心,如此可使军心振奋。
麻二信至死都不敢相信,他最亲爱的大哥,会用他的头颅来为自己铺路。
十万武军士兵见麻一诚竟连自己的亲弟都斩杀了,先是震惊不已,而后士气大振,纷纷高呼“杀光梁军,扬我鸟川兵团之威!”
第两百零九章猜忌
江州。
梁军大营。
飘着龙旗的大帐内,朱繇一脸憔悴,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丝毫不像是正值中年的男子,反而像是一个老翁。
朱蓬、邱老三、范毅、和木胜等人立在两旁,全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越城一战,他们被打惨了。
算上前来增援的十万蛮兵,梁军拥有二十多万人马,虽然比不过麻鸟川兵团,但是用于守城绰绰有余,让人没想到的是,城破了,他们一败涂地。
几名守城的将领本是旧楚之臣,朱繇对他们采取了宽厚之策,使他们痛哭流涕,口口声声要以死报效新朝。
谁曾想,关键时刻,恰恰就是这几人反水了。
随他们一起投降麻一诚的还有城内的豪强,这些人一直对朱繇的高压政策不满,朱繇在抵抗麻一诚期间,为了团结城中的力量,征用了他们的府邸作为营地,将他们的护卫、仆人统统充做后勤,还将他们的储粮物资一并征用,因此这些人心里无比嫉恨朱繇。
早知会有今天,当初就该将这些人统统活剐了!
朱繇心中极为恼怒。
他一直认为,旧楚实行的是暴政,自己就该施以仁政,待人宽厚,如此可使万民归心,大梁江山则会稳若金汤。
现在看来,仁政只能用于贫苦百姓身上,对于其他人,该杀就得杀!
“陛下,麻一诚已将主力水陆并进,往东南攻去!越城只留下奉紋镇守,我们应当重振旗鼓,趁机夺回越城!”
范毅出列道。
朱蓬亦道“不错,我们虽然经历大败,但还有十余万兵力,而越城的奉紋,也不过十万兵,我曾与之交手,此人为人小心谨慎,但缺乏魄力,我们可以采取猛攻手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将越城之败,视为奇耻大辱,想杀回越城复仇。
朱繇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心里滋味难明,他何尝不想杀回越城,只是越城被攻破时,他命人一把火烧光了城中的辎重,那可是大半个卢阳仓的存储啊。
如今梁军已没有多少辎重,如果杀回越城,补给线就会拉长,后勤补给就会增加。
这将对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
眼前的这些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只知报仇,又怎知他当今的困境。
朱繇不敢告诉众人,辎重支撑不了他们反攻越城,甚至挨过这个冬天都有些捉襟见肘,一旦此事传遍全军,将会使梁军士气雪上加霜。
“陛下,奉紋是麻一诚麾下三狐之一,不可小觑啊!麻一诚既然将他留守越城,负责西进,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一名官员反对道。
“依我看,为今之计,当整军休养,先看看形势再论。”
角落里,一道消瘦的身影出列说道。
众人寻声看去,竟是吴威。
吴威自江北投降朱繇后,一直担任闲职,许久不曾发声的他,都快被人遗忘。
朱繇看向吴威,因为吴威镇守虎城时,曾与武国势力有密切联系,所以投降后一直不被他信任。
此刻吴威出声,朱繇有些意外。
“你有何看法?”
朱繇问道。
吴威道“王秦足智多谋,东南军亦有极强的战斗力,此番麻一诚发动二十多万大军南下,想要吞并王秦,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以我之见,我们当观望一阵再议。”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匆忙走进。
朱繇见到这名斥候,脸色一变,此人是他秘密派往东南军的斥候,专门负责监视东南军的动向,此次回来,必是有重要之事汇报。
自从越城大败后,关于东南军方面的消息就断了许久。
朱繇内心也很着急东南军的情况。
朱繇不顾礼仪,将斥候召到耳边窃窃私语,一众官员看的目瞪口呆。
众人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能从朱繇的脸色变化看出,事情似乎非常严重。
许久,朱繇听完了斥候的汇报,挥挥手,让斥候退下,转而看向众人。
“王秦派张乐,远渡东海,大破武军的运输船!”
朱繇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欣喜。
众人闻言,却是脸色大喜,纷纷议论道“好啊!早就听说东英海筹备了一支辎重船队补给麻一诚,这次被东南军抢走,势必会对麻一诚造成重创!”
“没有这批辎重,看他麻一诚怎么过冬!”
“这次麻一诚水陆并进,由海路出发的水军,目标直指嘉州港,看来是要抢回辎重啊,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
……
见众人欣喜,朱繇的脸色有些缓和,又道“麻一诚的重骑兵由井上美统领,采取迂回方式,将王秦在斜城的军队打败。”
“什么?”
“麻一诚的重骑兵,战斗力极强,东南军遇到强敌了!”
“如果挡不住麻一诚,则东南一带就将落入麻一诚的手中,东南乃渔米之乡,物资充沛,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
朱繇脸色有些不悦,他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说话。
“诸位,最后还有个好消息,王秦已经反击井上美,并大获全胜,斩杀武军首级五万余颗,井上美战死当场,并缴获战马两万多匹。”
朱繇眼神闪烁着中精芒,仔细的打量着众人的神情变化。
“太好了!”
众人欢呼雀跃,替王秦的大胜喝彩。
唯独吴威暗暗冷笑。
朱繇道“麻一诚得知惨败的消息,畏惧之下,已停止进军。”
“王秦真乃我大梁柱石也!”
“有王秦和东南军在,量他麻一诚翻不起什么浪花!”
“王秦年轻多智,大梁的未来得靠他啊!”
……
众人毫不吝啬夸赞之语,几乎快将王秦吹捧上了天,倘若王秦就在当场,只怕都会飘忽的迷失自我。
众人称赞王秦之时,朱繇的脸色越来越黑。
吴威的眼中略过一丝讥讽,这些人啊!
一点都不懂揣测皇帝的心思,身为皇帝的朱繇,在越城大败,损兵折将不说,连皇帝的威信都遭受极大的重挫。
可偏偏身为臣子的王秦,却是屡战屡胜,赢得了极高的威望,如今在梁民的心中,王秦的风头甚至盖过了朱繇。
这让皇帝心里怎么想?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朱繇经历大败后,整个人的心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猜疑别人,成了他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的一件事。
王秦立下的功劳越大,获得的称赞越多,朱繇就会越发忌惮。
朱繇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提拔王秦执掌东南。
“陛下,王秦大人劳苦功高,您应该予以封赏!”
吴威再次开口道。
“对对对!”
“应该封赏!不封侯都彰显不出王秦的功劳。”
众人附和道。
朱繇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一刻,他对吴威无比的厌恶,只是吴威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令他心中一动。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朱繇问道。
吴威笑道“王秦名为水军都督,其实水军是由张乐负责,张乐在东海大捷,可以看出他才是水军都督最适合的人选,陛下应减轻王秦的负担,将水军都督一职封于张乐!”
“据末将了解,陛下当初为了让王秦更好的对抗武军,让他兼顾东南军民两政,但依臣之见,让王秦抗击武军的同时,又让他负责民政,实则会让王秦大人分心。”
“所以,陛下应另选一合适人选,负责东南民政,如此才好让王秦集中精力,对抗武军。”
“说的好!”
吴威的话正合朱繇心意。
“就依吴威所言,封张乐为水军都督,负责我大梁全部水军!以后诸事直接向我汇报。”
“另加封王秦为大将军,以后全力负责军务即可,不必分心处理民政。”
“封朱成炳为经略使,负责东南民政。”
朱繇迅速做出决定。
王秦看似又得到提升,实则权力大不如从前。
明升暗降,吴威这一招好啊!
朱繇笑着对吴威点点头,如此聪明之人,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吴威,以后你为前将军,领一支兵马。”
朱繇决定重用吴威。
“末将领旨,谢陛下!”
吴威激动的拜道。
第两百一十章旨意
“大人,麻一诚以损兵折将为由斩杀其弟麻二信,借此激励士气,现下令全军向我军极速逼近。”
季成得获消息,立刻向王秦汇报。
王秦伸出两根手指,无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桌面,“麻一诚迫不及待的向我军杀来,证明他的粮草快要撑不住了,他越是着急想同我开战,我就越不能如他所愿。”
“大人,如今我军士气如虹,和麻一诚堂堂正正打一场,未必会输啊!”
季成分析道。
王秦笑道“的确,硬碰硬,我们未必会输,但也不一定赢,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所以,据城而守,才是上策。”
季成非常聪明,王秦刚一说完,他就明白王秦的意思,“大人是想回援嘉州港?”
“不错,南仲翼率领的十万水军,才是眼下的心腹之患,一旦让他攻占了嘉州港,便可威胁余安城,余安有失,则东南四分五裂。”
王秦忧虑道。
“从武军手中缴获的战马有两万多匹,正好可用于我们驰援嘉州港的神器。”
提起战马,王秦的嘴角才露出些笑意。
回援嘉州港,王秦打算亲自带兵,因此镇守斜城必须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龙治之前抵挡过宁中次,还打败过宁中次,有勇有谋,是最佳人选。
但麻一诚比宁中次更奸诈,更心狠,王秦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最终,王秦还是决定让龙治守斜城,并由陈寻为副将,协助龙治。
城外的大营则由周舒看守。
一城一营,互为犄角。
麻一诚想攻破斜城,绝非易事。
临走前,王秦交待几人,务必看好自己的防务,无论如何,不可同麻一诚交锋。
龙治等人拍着胸膛保证,绝不出兵。
王秦这才放心。
“韩德,以后飞虎军由韩翼统领,你做骑将,替我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出来。”
王秦安排好斜城防务,又将韩德召到面前谈话。
韩德顿时激动的拜道“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负大人所望,打造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兵,助大人完成大业!”
大业?
王秦脸皮一抽,赶紧道“韩德,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大业不大业的,打造骑兵,是为了抗击武军,可不是为了我个人私愿。”
“末将口误,请大人责罚。”
韩德心领神会的羞愧道。
王秦摆摆手“念你无心,我不会追究,但以后千万要知道祸从口出。”
“末将谨记于心。”
韩德正色道。
经历上次大战,十万梁军只剩八万多人,这次回援嘉州港,王秦决定带走三万多人,留五万将士负责防御麻一诚。
嘉州港还有三万多水军,加上王秦带回去的兵力,便有近七万之众,对付南仲翼的十万兵马,虽然有些吃力,但只要部署妥当,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就在王秦动身前一刻,朱繇的任命来了。
得知朱繇要加封王秦,一众将士都替王秦感到高兴。
因为王秦赏罚分明,凡是立有战功,他都会按大小逐一封赏。
将士们获得奖赏的同时,自然对王秦无比爱戴,心里希望王秦能步步高升,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在大帐内,王秦隆重的接见了皇帝的钦差。
钦差是名宦官,面白无须,声音纤细,他一见到王秦立刻恭敬的行礼,丝毫不敢仗着皇帝钦差的身份在王秦面前托大。
“奉陛下旨意,经略使王秦,抗击武军,屡立战功,特加封为大将军!”
钦差宣布道。
“恭喜大将军!”
“大人是我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啊!”
“今晚不醉不归,痛饮三百杯,替大人庆祝!”
众人纷纷起哄。
王秦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他执掌一方,权力俨然已经超过了大将军,又被朱繇招为了驸马,堪称当今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朱繇又何必多此一举,加封他为大将军,是担心他会有怨言?
就在王秦思索朱繇用意之时,宦官又取出一道旨意,环顾四周,问道“朱成炳何在?”
“朱成炳?此刻怕是在城内某处青楼内宿醉不醒吧,钦差找他何事?”
荆棘大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哈哈哈……”
众人哄笑。
钦差有些尴尬的说道“陛下决定封朱成炳为经略使,以后负责东南的民政。”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王秦心里一噔,果然,朱繇开始防范起他了。
什么加封大将军,分明就是借口,就是想剥夺他的权力。
“陛下说了,以后大将军安心军务,可集中全部精力对付武军,不必再为民政琐事烦心,减轻大将军的压力。”
钦差尴尬的说道,作为旧楚时期就在皇宫里摸爬滚打的人精,这番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陛下真是过分,大人如不能兼顾民政,又怎能更有效的协调各地,集中全部力量抗敌。”
丁富嚷嚷道。
“不错,朱成炳一个纨绔子弟,成天只知花天酒地,他那里又懂得民政!”
“陛下的这道旨意,有失公义,我们不服!”
张贵与一众忠于王秦的将领反对。
钦差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咱家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诸位将军不要为难咱家。”
说着,钦差求助的目光投向王秦。
这些人只听王秦一人号令,只有王秦才能命令他们。
王秦道“我等皆为大梁臣子,誓死效忠陛下,陛下的旨意,我等必须遵从。”
“尔等再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我必严惩不赦!”
“是!”
张贵、丁富等人面带怒意的抱拳应道。
钦差感谢的向王秦点点头,低声道“大将军,陛下还有一道旨意,是给张乐将军的。”
王秦诧异的问道“什么旨意?”
钦差道“陛下封张乐为水军都督,负责大梁所有水军!日后诸事直接向陛下汇报。”
战争还没取得完全胜利,朱繇就开始忌惮他了。
王秦心里瞬间冰凉。
狡兔死,走狗烹。
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是朱繇未免太着急了吧。
“我知道了,多谢钦差告知。”
王秦感谢道。
“大将军既是统兵大将,又是陛下的驸马,凡是不必多想,只要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必可一生荣华富贵。”
钦差劝道。
王秦笑道“我忠于陛下,忠于朝廷,无愧于心。”
众将依然愤愤难平,但王秦已经发话,他们不敢多言。
待钦差离去,王秦又告诉诸将,皇帝已经任命张乐为水军都督,以后水军与他没有关系了。
众将闻言,更是愤怒难平,嚷嚷着要找皇帝讨个说法。
王秦的目光扫视诸将,发现周舒在人群里默默不语,同时,周舒亦发现了王秦的目光,连忙撇过头。
“大人,张乐那边,我们还增不增援?”
韩德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增援一事已经安排妥当,谁都没想到朱繇会来这一出。
王秦笑道“当然增援,我们都是大梁将士,不可因个人喜恶而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可是?”
众将皆是不情愿的模样。
王秦安抚众将“武军如果攻破了嘉州港,则我军必将腹背受敌,同时失去后勤补给,增援张乐,不仅是为了抗击武军,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啊!”
众将这才停止反对,但是大多人都替王秦感到不公,认为皇帝的做法是在针对王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