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大佬的打赏
8月16日，《古剑奇谭》终于开播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加紧赶工，这部剧终于赶在暑期档的末尾，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8月17日一早，收视率出来了。
开播第一天，收视率直接破2，同时段排名第一，而且占据收视份额达到了恐怖的8%。
这个数字高到什么地步呢，即便是一年后大热的《琅琊榜》，大结局时两台同播的收视率加起来，也只有2.25，市场份额不到9%。
要知道，电视剧的收视率一般来说都是持续走高的，大结局时收视率最高。而《古剑奇谭》开播时的收视率，就已经和两台同播的《琅琊榜》大结局持平，这个数据，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天晟上下都疯了。
公司这次孤注一掷的豪赌，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微博热搜上，“《古剑奇谭》开播”的话题稳稳地占据第一，前十的席位里，还有“钟子熙演技”“郑开百里屠苏”的词条，热度都非常高。
这个声势，还是在公司没有花钱的情况下。
杨培简直乐得眼睛都找不着了，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微博，发现网友的评论基本上都是好评，这其中，对钟子熙的颜值和演技，更是清一色的大夸特夸。
相比之下，男主角郑开受到的夸奖就要少得可怜了，甚至还有不少批评的声音，说他演技僵硬、双眼无神……
但是！
人长得帅呀！
郑开平时的扮相还不觉得，一穿上古装，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一样。
古偶仙侠剧的观众基本上都是女生，有的是郑开的粉丝，有的是同款游戏的粉丝，更多则是前段时间霸占微博热搜吸引来的路人。
但不管是谁，只要是女性，基本上都喜欢帅哥。
而郑开的扮相又非常符合大众审美，于是乎，除了一些挑剔演技的声音外，绝大多数的评论都是在疯狂夸赞他的颜值和气质！
甚至于，关于郑开的微博话题，很快超过了对钟子熙演技的讨论，双方你争我夺不相上下，再一次展现出微博热搜榜屠榜之势。
在这一势头的带动下，网络平台的播放量也开始飙升。
从8月17日零点上线，到8月18日零点，电视剧在三网齐播的播放量就突破了3000万。
这是什么概念？
《甄嬛传》76集，从2011年播到2013年，反复热播之下播放量达到36亿。
而《古剑奇谭》上线才24个小时，只有2集，播放量就突破了3000万，那么可想而知，50集全片上线后，播放量至少20亿起。
这个成绩，妥妥的年度热剧之王。
作为天晟的第一部自制剧，口碑很重要，但是卖钱更重要。
网络平台的播放量越高，那么收益就越高，而在电视剧开播之前，天晟的专业团队作了预测，只要首播量超过1000万，就能保证稳赚不赔。
这还不算电视台的版权收入。
而现在……播放量是预测量的四倍。
就算是见惯了世面的杨培和佘莉，以及一众公司高层，都觉得不可思议。
8月17日晚，公司举办了隆重而盛大的庆功宴，导演、编剧、主演以及公司高层全部出席，而不方便与他们同桌的剧组人员，则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算是提前庆祝电视剧的收视长虹。
作为一个小小的实习生，陈宇本来应该和安洁一样，只有领红包的份，而没有出席庆功宴的资格。
只是，公司高层包括几位主创都心里明白，这部电视剧能有如此成绩，他的神诡策划炒作，亦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于是乎，陈宇自然而然地出现在精致典雅的庆功宴包厢内。
即便这些日子见惯了世面，当陈宇坐在海城最豪华的酒店包厢里，看着一桌子珍馐，和论箱扛上桌的好酒，他也不受控制的头晕眼花了起来。
包厢里气氛爆棚，每个人的高兴都像是要从脸上荡漾出来，大腹便便的大佬们高谈阔论，精致漂亮的艺人们陪着笑脸，各色酒水在玻璃杯里反复筛下，再在或热烈或暧昧的语调中被人喝下。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脸上都有了几分醉意。
“陈宇！”杨培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深不见底的酒量也喝得有点多了，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朝陈宇走来。
所在角落里一晚上没什么动静的陈宇，赶紧端着杯子起身相迎。
“当——”
酒杯相碰，双方皆是一饮而尽。
杨培放下酒杯，拍着陈宇的肩膀笑道：“小陈，《古剑奇谭》收视率这么好，你立了大功啊！”
陈宇忙道：“杨总过奖了！收视率好，是因为投资高、特效好、剧情好。这都是公司、导演和演员们的功劳！”
杨培一撇嘴：“唉，说你有功劳，你就有功劳。上次钟子熙被偷拍的事，传到网上影响那么恶劣，甚至有很多人开始抵制我们这部剧。说实在的，当时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陈宇陪着笑，知道今天的这顿大佬赏识是逃不掉了。
杨培继续笑道：“要不是你发现了狗仔，还在危急关头想出了解决办法，这件事我们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到最后，很可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甚至只能压着剧，等风头过了再播。不管怎么样，收视率都绝对不会比现在好！”
陈宇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他笑道：“杨总，我那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当时发现狗仔后，我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拍清楚吴岳峰的脸，但没办法，只能先把郑开找来，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偷天换日。
“也是我运气好，吴岳峰的脸真的没拍清楚，我的照片才能派上用场，要不然，我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啊！”
杨培大笑起来，很欣赏他的谦虚不自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运气好，也得你事先有准备。这事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情急之下这么快想出计策，还是一条这么牛逼的计策，不但成功化解了危机，还让钟子熙和郑开的热度前所未有的上涨，带动电视剧也收视火爆。”
杨培越说，越觉得陈宇居功至伟，笑道：“你不用再谦虚了。当初知道是你一手捧红了郑开，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干经纪人的料。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杨培作为包厢里的第一号人物，自然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所以，即使现下大家各自聊天喝酒，但其实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他和陈宇的身上，他对陈宇不吝辞藻的夸赞，自然也被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心态各异，多是对陈宇高看一眼，而季如风则不同，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自己带的艺人竟然被领导以为是别人捧红的，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他捏紧了拳头。
杨培笑着，突然话锋一转：“陈宇，马上大四了吧？”
“对，杨总！”
“打算读研还是工作？”
“没有读研的打算，想参加工作！”陈宇实话实说。
“哦？我听郑开说，你成绩很好，上半年还出国交换了。这个成绩，即使保研应该也没问题吧？”
陈宇憨憨一笑：“不敢说十拿九稳，应该还是有机会吧。但……我还是想早点参加工作，挣钱买房！”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跟着杨培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收住满脸的欣赏和笑意，进入正题：“你在天晟的实习也快两个月了，大家对你的能力都很认可，包括我。所以，只要你愿意，公司随时都能和你签工作协议。岗位的话……给你个经纪经理吧！”
陈宇倒吸一口凉气。
旁边的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经纪经理，那就是B级经纪人啊！
这个职位，全公司才三个，季如风就是其中之一。
B级经纪人在公司算是中层，作为核心部门人员，在公司的话语权甚至是什么人事部、行政部的经理都比不上的。
这个岗位，年薪50万起步，年底根据所带艺人的发展还有奖金，比年薪要高是常有的事！
陈宇即便猜到杨培会留他，最大胆的想法，也以为是从C级经纪人干起。
毕竟艺人经纪部作为核心部门，职员想进入都很难，进去了也都得从最普通的办公室职员做起，没个三五年，是熬不到C级经纪人的岗位的。
所以，即便是C级，对陈宇来说也已经是抬举了。
可他没想到，杨培一出手就是B级。
如此大手笔，也难怪陈宇和一屋子人都呆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杨培开玩笑。
“不不不，杨总，我当然愿意！”陈宇连忙回应。
谁会跟钱有仇，那不是傻子吗？
即使娱乐圈的氛围，陈宇觉得有点适应不了，但打他穿越过来起，挣钱就是最主要的目标之一。
而直到他进入海大，直到他参加实习，也没想到一毕业就能获得一份年薪50万的工作。
这……真的差点把他吓尿了。
面对杨培的开涮，这个聪明稳重的年轻人，才头一次在大家面前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所有人一起大笑起来，笑容中，又无不带着歆羡的神情。
虽然同意加入天晟，但陈宇还是提前向杨培说明，因为自己学了二专，要想拿到学位，大四上学期还要在校上课。
所以，入职实习，最快也得到明年上半年了。
杨培对这点小节毫不在意，满口答应，陈宇也喜不自禁，向杨培敬了一杯酒，收获了一屋子热烈的掌声。
301.久别
饭局结束后，陈宇收到了三万块红包。
杨培吩咐秘书发钱的时候，明确表示这只是讨个好彩头，所以在座无论职务高低，一人一万。
然后，郑开和钟子熙转手就把这一万块钱给了陈宇。
陈宇即便觉得有点受之有愧，奈何两位大明星光片酬就好几百万，根本不把这点塞牙缝的小钱放在眼里。
陈宇一想，也就从头到尾的坦荡荡了，甚至宴席结束后，杨培醉醺醺地拉着他的手再三嘱咐，今天的一万块只是小意思，等电视剧播完，还会按之前说好的，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
陈宇听得眼睛都直了，满脑袋都是红票子。
怀揣着这种捡到钱的心情，他背着自己已经用旧了的邮差包，生怕别人不知道包里是三沓红票子似的死死捂着，然后十分奢侈地打了一辆出租车。
40多公里的路程，车费就花了将近100。
陈宇一点也不心疼，顶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要给嘉言打电话，她却早已在小区楼下等着，循着灯光找了过来。
陈宇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了，却还是借着小区门口微弱的灯光，一眼认出了嘉言，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傻笑。
“老婆！”他喊了一声，把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顿时叫嘉言掩住鼻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喝这么多酒？你这公司怎么这样啊，动不动就把人喝醉！”嘉言埋怨起来，却没有动，自然地用手攀上他的后背，温柔地摸了摸。
这一刻，陈宇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两人这样抱了好久，嘉言才把他松开，柔声道：“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陈宇看着路灯下脸色纯洁无瑕的嘉言，傻笑了起来：“老婆，我好爱你啊！”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嘉言脸色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干嘛突然说这个？”
“怎么，不让我说啊，我就是很爱你啊！”
“你……你还说，让别人听见怎么办？”
“听见我也说！你就是我老婆，我就是很爱我老婆，还怕别人说吗？”陈宇越说越来劲，干脆扯着嗓子大喊，“叶嘉言是我老婆，我爱我老婆，老婆我爱你……”
如果说刚才的告白还觉得甜蜜，现在的撒酒疯，对嘉言来说就只有恐慌了。
她连忙去拉陈宇，急得满头大汗，小声喊：“别喊了，哥哥，丢死人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陈宇进小区，往住处走。
陈宇虽然醉了，但意识还残存了一些，看见嘉言被他捉弄得又急又羞，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微笑，发癫的乱喊也停了下来。
嘉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剜了他一眼：“陈宇，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一会儿到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要怎么收拾我？”陈宇一脸好奇。
“嘿，你是觉得我不会收拾你吗？”
“没有啊！”陈宇醉得满脸通红，神态好不认真，“我相信你啊！我老婆可会收拾人了，每次都把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就喜欢老婆收拾我！”
叶嘉言的白眼已经快要翻上天了：服了，我真的服了！
面对撒酒疯的哥哥，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两只手小心扶着他，忍受着他各种各样肉麻的告白，终于把他带回了家。
一进房间，陈宇就躺在了床上。
嘉言累得满头大汗，看他也浑身是汗，不敢开空调，去打了一盆温水过来，将他脸上身上小心擦拭了一遍，然后又给他换衣服。
陈宇其实没睡着，迷迷糊糊看着老婆忙上忙下，心里热得像是在泡温泉，全程都很配合。
等换完衣服，嘉言才把空调打开了，又要去倒水。
陈宇突然坐起来，伸手一拉，把她拽到了怀里。
嘉言被他的手弄得腰上痒，颤笑着要逃跑：“哥哥，别闹，赶紧睡觉吧……”
陈宇在她的嘴唇上小啄了一下。
嘉言一愣，害羞起来。
“哎呀，你干嘛？”
“亲你！”说着，又一伸脖子，在她嘴上再啄了一口。
嘉言又气又羞，捶了他两下，挣扎着要走。
陈宇却不肯松手，笑道：“老婆，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好东西，保证你喜欢！”
“那我要是不喜欢呢？”
“不喜欢……你就打我屁股！”陈宇说得好不认真。
嘉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行行行，你拿来给我看看吧！”
陈宇也跟着笑，明明已经醉得晕头转向了，却还是很认真地找自己的包，找了一遍床上发现没有，还以为包落在了出租上，吓了一跳。
嘉言见状，忙把丢在地上的包拾起来，捧到他面前：“是不是在找这个？”
陈宇眼睛瞬间亮了，不去接包，反而捧着嘉言的脸又是狠狠地亲了一口。
嘉言无奈极了，很嫌弃地擦掉了脸上的口水，这才看他十分隆重地把包打开，掏出了三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钱吗？”嘉言一看那形状就像！
“不愧是我老婆，太聪明了！”
陈宇说着，把三沓票子分别抽出，直接甩在了天上。
哗啦……
“怎么样，老婆，这个礼物你喜欢吗？”陈宇好不振奋。
嘉言看着满天的人民币，咽了咽口水。
刚刚还打算，不管陈宇拿出什么，她都要假装不喜欢，然后打他的屁股。
可现在，面对这飘落满床的人民币……
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句违心的“不喜欢”呀！
最终，她只能顺从本心，点了点头。
陈宇看见她的神情，心中更欢喜了，把她拉近又要亲热，然而还未得逞，胃里就一阵翻涌，赶紧跑到厕所狂吐了起来。
一连吐了三次之后，陈宇的意识就再也坚持不住，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后面的事就完全记不住了。
……
睁眼醒来，外面仍是一片漆黑。
借着星光，他察觉到睡在身边的嘉言，莫名落寞的情绪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没有起身，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地看着衣着清凉的她。
房里的空调开到27度，夜里却仍有些凉。
陈宇给她盖了毯子，忍不住亲了她好几口，最终因尿急和口渴同时发作，这才起身奔赴了厕所。
放完水，他回到房间，嘉言已经醒了。
“哥哥，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渴了？”嘉言睡得迷迷糊糊，却还是摸着起来给他倒水。
“嗯，渴了！”
陈宇在床边坐下，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个傻丫头为自己忙活。
喝完水，嘉言的睡意也醒了一半。
“怎么样，头疼吗？”
“有点！”
“看吧，我就知道你会头疼，本来想去给你买药的，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嘉言板着脸，又担心又埋怨，“让你以后喝这么多酒！你们公司的领导也太不是人了，你一个实习生，也逼你喝这么多酒……”
陈宇笑了起来：“给这么多钱，喝点酒还不行啊？”
嘉言却很认真：“给钱是因为我哥哥能力突出、表现优秀，跟喝酒有什么关系？你们公司又不是卖酒的，非要能喝才算好员工吗？”
陈宇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觉得可爱爆了，当下不再拌嘴，看着她傻笑个不停。
叶嘉言看他笑，自己也绷不住笑，最后两人莫名其妙就笑作一团。
闹了一顿，陈宇饿得肚子咕咕叫。
嘉言见状，直接拉着他出去吃宵夜，完全不管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好在身处大学附近，即便这个点，外面仍有不少店铺开着门，夏天的烧烤摊更是还在火爆。
陈宇闻着烧烤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老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然后把她拉进了一家粥店里。
两碗皮蛋瘦肉粥，三碟小菜，简简单单却仍勾得陈宇馋虫大动，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嘉言在一旁看着，无奈叹气：“傻哥哥，醉了酒刚醒还想吃烧烤，我看你的胃是不想要了。喝点粥不好吗？”
陈宇完全一副迷弟相，疯狂点头：“好，老婆说啥都是对！”
嘉言“扑哧”一声，随即又板起脸，“哼”了一声。
两碗粥三碟菜下肚，陈宇打起了饱嗝儿。
两人循着盛夏深夜的微风，手牵手，慢步回家。
明天是周日，两人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所以不用着急补觉。
自打暑假实习以来，他们就过上了聚少离多的日子，两人的工作都很忙，再加上陈宇作为经纪人助理，每天跟着钟子熙到处飞，更是连家都不能回。
整整一个多月，他们都没能像现在这样，不疾不徐，在清净的夜晚慢慢散步了。
走了一路，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打破了这难得的甜蜜氛围似的。
许久，陈宇才开口：“老婆，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嘉言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想……买个房子！”
嘉言的脚步一顿。
陈宇回头，发现她歪着头，像听到了天书一般懵懂地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买房？”
“对啊，怎么了？”
“……”嘉言惊到说不出话来。
陈宇知道自己这话题说得太突然，可能吓到她了，连忙笑道：“傻老婆，你是担心钱吗？不用担心，我认真算过了，我们现在的存款有33万，其中18万放在理财里，从投进去到现在正好一年，收益是3万，还有15万在股票和比特币里，我看了一下这半年的涨幅，现在差不多也挣了4万，这就是40万。
“再加上我这两个月的工资2万，昨天的红包3万，再过几天，《古剑奇谭》播完以后公司会发奖金，这是我们大老板亲口承诺的，我猜至少得有5万。算下来就是50万。9月以后，比特币又会大涨一波，我打算把现在手里的钱都投进去，两三个月至少能挣10万，这样一来，就有整整60万。
“再加上我在筠州买的那套房，卖出去到手也得有30万，这就是90万。这笔钱，在海城全款买个两室，应该是够了，即使差一点，我也可以找郑开借，肯定没问题的！”
这笔账，陈宇在心里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现在脱口而出自然顺畅无比。
可落在嘉言耳中，却仍是止不住的震惊。
她知道他们的存款有30几万，对她来说，已经很多很多了，可再怎么多，也无法和买房产生半点关系。
可现在……这30万在哥哥嘴里，摇身一变就成了90万！
她整个人都傻了，想不通陈宇是怎么变出这个魔术来的。
陈宇看她一脸惊愕，忍不住笑出声，把她圈在怀里刮了一下鼻子。
“小傻子，想什么呢？”
“我……我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买房！”
“其实我也是突然想到的。之前，我一直把买房的目标定在毕业以后。可现在……既然钱已经够了，那就买呗，正好……”
他突然顿住了。
“正好什么？”嘉言发问。
“没……没什么！”
“明明就有，你想说什么，怎么突然不说了？”
“我……我是说，正好现在房价不高，早买早踏实！”
陈宇灵机一动的回答，没有引起嘉言的怀疑。
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才是想说：“正好现在买了房，我们毕业结婚了就可以住进去！”
这话当然不能说，说完，到时候求婚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好在，嘉言正处于买房的震惊中，没有察觉异常。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到了家门口，叶嘉言还未从买房的惊愕中回过神。
陈宇实在怕把她吓傻，赶紧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哎呀，你个小傻子，不要害怕。我只是说有这个打算，又不说明天就要买。把钱凑在一起就需要一段时间，再看房、买房，少说也得三四个月，年底能签合同就算速度快了。”
这番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抚的作用。
陈宇忍不住嘲笑起她来：“你这傻丫头，怎么这么与众不同？人家女生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都高兴得找不着北，可你却……”
“你说什么？”嘉言突然打断。
“啊？”
“你说，我……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陈宇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算把这套房写嘉言的名字，这件事竟然没说清楚。
他忙笑道：“哥哥虽然很想娶你过门，可现在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就算想扯了证，房子写我们俩的名，法律也不允许啊。所以……”
话没说完，嘉言已经完全懵住了，然后眼眶就红了。
陈宇这话，虽然硬生生把房子写她的名字这么一件大事，说成了是面对困难的无奈之举。
可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陈宇要不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绝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从小看惯了夫妻、父子、兄弟因为一套房而反目的戏码，她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而在陈宇口中，这件事却决定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无足轻重。
她差点被他带偏了，以为要署名的不过是一个笔记本，而不是一套承载了家庭期待的房。
她的心，完全不受控制得滚烫了起来。
血液太热，让她体内的水分全部蒸腾而出，此时此刻，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断了线似的往下掉落……
302.到底是谁？
江东新区，一家氛围幽静的咖啡厅。
靠墙角位置的一张小方桌上，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女人四十多岁，穿着打扮干练精致，相比之下，男人则要粗糙许多，杂乱的头发和毛孔粗大的中年男人标准面庞，平常看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在女人面前就显得像个野人。
暑天正热，女人面前的咖啡却仍冒着热气，男人就要实际得多，桌上是一杯冰水。
王韬作为娱记，与这个圈子里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打过交道，尤其还是靠“敲诈”他们混饭吃，这么多年下来，思维和胆气都已经历练得极其沉稳。
然而面对佘莉，他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她的强大气场所震撼到。
佘莉也不磨蹭，简单打了招呼，就问：“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王韬缓过神来，自在地笑了笑。
“佘姐，你这……开口就问结果，不太合适吧？”
佘莉一顿，随即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十分自洽地在面前划了一下手，笑道：“嗨，你瞧我这脑子！老规矩嘛，我懂的！”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两指压着，朝对方划了过去。
王韬扫了一眼支票上面的五个零，露出了笑意。
他也懒得演那种又当又立的戏码，直接把支票揣进了兜里，这才道：“按佘姐的吩咐，我搭了三四条线，才最终挖出了那个爆料人的信息。”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绕开缠线，里面是一沓资料。
最上面一页，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简历。
“这人叫朱正龙，是的一名实习生，海城传媒大学摄影系硕士研究生毕业，刚进入杂志社工作没多长时间。”
王韬继续介绍：“你家钟子熙被偷拍的那几张照片，就是他的手笔，因为这次成功爆料，还提前给他转了正。”
佘莉一边听着王韬的介绍，一边认真翻看这些材料，脸色略有些严肃。
好半天，她才问：“就这么些吗？”
王韬顿了顿：“佘姐，这些还不够吗？”
佘莉放下材料，没有说话，一双蝎子一般冷静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
王韬被她看得发毛，投降一般摆了摆手，苦笑起来：“姐啊，你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规矩。虽然经纪公司和媒体一般都有合作关系，但对于这种爆料业务，记者的身份信息，报社杂志社都是严格保密的。要不然，以佘姐在海城娱乐圈的地位和人脉，怎么可能会打探不出来？”
王韬说着，拍了拍手提包，正好是刚才放钱的位置：“就你刚才给我这笔辛苦费，我还得分给好几个人呢，真要靠我自己，也绝对挖不出这个消息来。这年头，娱记的料比明星的难挖多了。”
佘莉知道他的话虽然有夸大成分，但还算基本属实。
毕竟明星靠记者活着，除了那种代表作一堆的真一线明星不需要媒体的曝光，其他艺人，无不是嘴上说着要隐私，其实巴不得记者去拍他们，所以日常行踪很好查。
但是说破了大天，狗仔的行为是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是违法的。
他们的工作是为娱乐媒体带来了大量收益，但有时，也会因为爆料太猛，而使得明星的星途陨落，甚至从此从这个圈子里消失。
这种时候，明星想要打击报复再正常不过，报社杂志社挣了钱，自然要疯狂维护他们的得力战将，要不然谁还敢为他们卖命？
所以，狗仔记者的身份信息，反而是比艺人黑料要更为隐匿的资料。
佘莉即便手眼通天，想要轻易查到是谁爆了钟子熙的料，也基本上不可能。还得是王韬这种同行出手，才能想出办法。
不过说实在的，佘莉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她当然不会傻到去跟媒体翻脸，尤其还是这么知名的娱乐杂志。
毕竟，这次人家曝光了你，是你名下艺人自己不小心，也怪不了别人，下回该合作还是要合作的。
佘莉之所以想查这个狗仔的信息，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别有原因。
所以面对王韬的质疑，她只是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不是嫌这个朱正龙的料不够丰富，而是想问你，有没有查出，他当时爆出我家钟子熙的料，到底是谁给的线索？”
王韬挑了挑眉，敏锐地察觉出她的话外音：“佘姐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司有内鬼？”
佘莉笑得神秘莫测，身体往后微微一仰，并不回答。
王韬却已恍然：“想想还真是！这朱正龙只是个刚进入杂志社的实习生，按理说在跟踪挖料这种事上，不会很有经验才对。尤其是钟子熙这次的事，酒店房间门口，吴岳峰从出现到进去也就30秒钟，这都能拍到，绝不可能是凑巧蹲守碰到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眉毛一跳，笑了起来：“佘姐是怀疑，有人故意把消息泄露给朱正龙，所以他才会一早蹲守在酒店里，然后拍下了照片？”
佘莉仍只是笑，喝了一口咖啡，并不回答。
这个反应，就是默认了。
“有意思，这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王韬也往沙发靠座上一倒，搓了搓自己杂乱的黑胡子，笑了起来，“这还用查吗？当天的当事人就钟子熙和吴岳峰两个，除了他们，也没谁知道他们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相会。那是谁跟记者里应外合，这还不清楚吗？”
佘莉的眼中闪光一道寒光，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的确嫌疑最大，但正因为嫌疑最大，我才觉得不是他。”
“为什么？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有可能啊！”
“幕后的人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以我对吴岳峰的了解，他不蠢。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和钟子熙的恋情曝光，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佘莉顿了顿，继续道：“一方面，公司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承认，这件事闹得再大，也只是个绯闻而已，过一过就会被大家忘掉，他想凭借这件事被网友记住，可能性不大。
“另一方面，像你说的，这件事发生，公司绝对会怀疑到他头上来，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证据，公司为了钟子熙的发展，都不会再重用他，要么和他解约要么将他雪藏，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佘莉说着，微微一笑：“如果是你，提前猜到这些情况，还会这么冒险吗？”
王韬想了想，笑了起来，答案却出乎佘莉意料。
“我会！”
“嗯？”佘莉一惊，随即笑起来，“说来听听！”
“佘姐分析得很对，很理性。但是，你不了解男人！”
王韬顿了顿，得意笑道：“据我所知，贵公司这次的自制大剧，原本是要让吴岳峰当男主的，后来郑开顶替了他成了一番，也就等于抢了他来之不易的大火机会。”
他顿了顿：“我查了一下吴岳峰的资料，89年出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戏龄也有四五年了，在影视圈绝对是郑开的前辈。
“在天晟这么多年，也算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好不容易要熬出头，到手的机会却被人抢走了。佘姐想想，他能甘心吗？”
佘莉陷入了沉思。
王韬继续笑道：“他当然不甘心。男人都好赌，越是失意越要赌，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
“诚然如佘姐所说，吴岳峰自爆绯闻，有99%的可能会被公司察觉发现，然后将其打压雪藏，但还有1%的机会，能让他逆转局势、大火一把。”
王韬说着突然停下，露出了一抹神秘的阴笑，继续道：“这1%的机会，就是钟子熙！”
佘莉听到钟子熙的名字，眼神一亮。
王韬笑道：“抛开这次绯闻事件本身，佘姐不要忘了，吴岳峰和钟子熙可是情侣关系。他们是逢场作戏还是情定终生，佘姐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
“但我觉得，吴岳峰既然能深更半夜进钟子熙的房间，绝对还是有资本赌一把的，就赌绯闻曝光后，钟子熙会不会为了他，顶住公司的压力，选择承认恋情。”
他顿了顿，继续：“毕竟娱乐圈这么大，恋爱脑的女明星也不少，难保钟子熙就不是其中一员。
“一旦她选择公开，公司就不可能否认了，这种时候再去打压吴岳峰就绝对不可能，网友也不会答应！
“这样一来，虽然钟子熙的发展会受到很大影响，但吴岳峰一个三线明星，绝对是翻身农奴把歌唱，‘钟子熙男友’的标签往身上一贴，网友想不记住他都难。如此一来，他这把赌局，可不就是大获全胜吗？”
话说到这里，王韬已然直接将吴岳峰定为幕后真凶，并且判了有期徒刑了。
然而，佘莉却没有顺着他的话，作出如他预料的反应。
佘莉冷淡一笑：“王大记者，钟子熙和吴岳峰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可别胡编乱造！”
王韬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他朝对面的女人拱了拱拳：“佘姐啊佘姐，您可真不愧是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咱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的口风还这么严实呢！”
佘莉笑而不答。
王韬认怂，摆了摆手：“佘姐啊，虽然我也是靠挖明星黑料吃饭的，但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坐下来谈的是合作，我怎么能趁机收料，挣黑心钱呢？要这么干，我在这个圈子里还混得下去吗？”
说着，他继续赔着笑脸：“刚才就算是我的推测，行了吧？”
佘莉这才笑逐颜开：“行，那就按你的推测，我也提出一个疑问。”
王韬伸手，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佘莉笑道：“如你刚才所推断的，吴岳峰冒这么大的险，只是为了爆出他和钟子熙的恋爱绯闻，狗仔也是他提前联系好的，蹲点拍照拿下实据。那为什么狗仔拍下的照片，他没露正脸呢？”
王韬脸色一顿。
佘莉继续道：“如果他不戴帽子，再把脸往狗仔的方向侧一点，拍出来的照片就会是男女当事人的身份直接坐实。
“这样一来，别说钟子熙承不承认，就算钟子熙想否认，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他的计划，成功的几率不就更大了吗？”
王韬皱起眉头来：“这个……或许是为了给他自己留个后路呢！一旦露出正脸，就等于彻底断了公司的后路，万一天晟翻脸不认人，不管铁证如山也一口咬死了是绯闻，那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不露出正脸，就等于给公司一个选择，公开恋情，他成功曝光，否认恋情，也不伤公司根本，自然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佘莉笑了笑。
“行，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再问你，明明那天夜里，狗仔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我派去的实习生也想到了应对方法，并且吴岳峰在场看得明明白白，那他为什么还要让记者把照片爆出来呢？”
这一下，王韬彻底顿住了，“呃”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的确，吴岳峰没露出正脸，这件事还算勉强说得通，但在知道狗仔曝光不可能成功后，还选择发布照片，那不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难道纯粹是为了曝光，让别人知道这圈子里有个钟子熙的同公司演员，叫吴岳峰吗？
这要是个一张白纸的新人，用这种形式曝光也还说得过去，但他已经是个有一定粉丝基数，观众也已经脸熟的三线艺人了，费这么大的力气只为露个脸，还冒着被公司封杀的风险，实在没有任何必要。
王韬的所有猜测，这一刹那全被推翻！
他说不出话来。
佘莉又抿了一口咖啡，笑得从容自信，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吴岳峰的行为逻辑说不通，但我们也不能否认，这世上有脑回路不同于正常人的疯子，所以他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会给他定罪，但也不会就此放过他的怀疑。当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需要王记一显神通，给我把幕后挥手挖出来！”
王韬的神色才恢复正常。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佘姐，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
佘莉不露声色地笑了起来。
303.郑开的困局
《古剑奇谭》一天一天播，电视台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都持续走高，微博热搜更是变着花样上，基本上一天一个。
这个架势足以证明，天晟的这次押宝算是押中了，而且是押中头等大奖。
照这个热度持续下去，仅这一部剧，给公司创造的收益就至少在6000万以上，这还是扣除掉导演、编剧以及所有演员片酬之后的纯利润。
这一次，天晟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在业内大大出了一次风头。
而对于以杨培为首的天晟高层来说，赚钱很重要，但还不是最重要的。
《古剑奇谭》的成功，更大的意义在于打响了天晟自制剧的招牌，独到的眼光、精美的制作、绝妙的宣发，这些都足以成为市场相信“天晟”两个字的希望和底气。
从今天起，天晟再制作剧集，投资不用愁，剧本、演员、导演都不用愁。
这样一来，就不用自己扛下全部风险，跟搏命似的倾尽全公司之力赌一部剧的成功。
而圈内资本的涌入，一方面分担了风险，另一方面为公司拓展业务、提高效益、升级地位，提供了足够多的机会。
今时今日，天晟可谓是风光无限。
而与此同时，其他经纪公司不能不眼馋。
这个圈子的蛋糕就这么大，天晟抢了一大块走，其他公司自然恼火。
要说《古剑奇谭》的成功已经是板上钉钉，天晟赚大钱也是毫无争议，但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得意，竞争对手们也做不到。
于是乎，在电视剧播了一周后，关于天晟的黑料就开始出来。
剧情拉胯、滤镜浮夸、演员演技辣眼睛……这些都成为其他公司抹黑天晟的切入点，水军买起来，豆瓣低分差评打起来。
你不是热度高吗，那我就再给你加把火，买几个微博热搜，怎么黑你怎么来。
当然，《古剑奇谭》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整体质量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特效水平，比国产玄幻剧一直以来的5毛特效都要强太多，剧本、演员演技等等，都也还算是差强人意。
有那么多烂剧“珠玉在前”，这部剧想黑也黑不起来。
除了一点！
郑开的演技。
电视剧开播前，因为有钟子熙和一众老演员在前面顶着，再加上服化道都不差，所以观众们还没太注意到郑开演技的拉胯。
而随着剧情深入，镜头里的郑开从始至终跟个面瘫似的，辣眼睛的演技，顿时成为了即使是真爱粉也无法睁眼说瞎话的问题。
其他公司一看：哎呀我去，这不黑两下子，都对不起这位影视圈新人的精彩表现啊。
于是乎，各大幕后黑手火力全开，对准了郑开一顿猛黑，“郑开面瘫演技”的微博热搜又妥妥地登顶了。
刚开始，天晟还不是太在意，只是联系郑开的粉丝后援会涌入微博话题，为郑开声援。
然而这个话题虽然是有人故意设立，但因为郑开的表现确实没法看，引来了数不胜数的路人疯狂吐槽。
这个战力，是真爱粉加上最新涌现的许多“榛子”CP粉也无法阻挡的。
于是乎，话题热度越来越高，郑开也被民意狙成了筛子。
天晟一看这架势，生怕影响了后面剧集的播放，这才一咬牙一跺脚，花了一大笔钱把热搜撤了下来。
表面上看，关于郑开演技的风波已经停止了，然而该剧的豆瓣评分却仍在不停下降，评论里也十有八九在讽刺郑开活活演了一个木偶，各大网站的播放页面下，也都是各种各样犀利辛辣的嘲讽……
在如此猛烈的民意抨击下，热搜撤下来没两天，又因为一场男主角悲痛欲绝的大戏，郑开的表现却像是被人挠了个痒痒，如此拉胯，让他再一次窜上了热搜。
这还是在没有人幕后操控的结果。
这个架势，即使天晟公司有所预料，也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天晟公司召开紧急公关会议，研究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因为钟子熙现在和郑开炒CP炒得火热，所以，女主角本人，经纪人佘莉，以及经纪人助理陈宇也来到了会议室。
公关部经理周全茂第一时间表态：“当务之急，就是把热搜撤下来。花钱是小事，影响了这部剧的口碑，让天晟自制剧的发展计划受到影响，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老总杨培一脸凝重，仿佛在盘算些什么。
“如风，你怎么看？”他把话头抛给了郑开的经纪人。
“杨总，我也同意周经理的观点。现在，电视剧播放过半，而暑假也即将结束。我们这部剧的受众有很大一部分是学生，这个时间节点，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本就面临下滑，如果郑开的口碑没有挽救回来，只怕对电视剧的热度会带来更大的影响。”
季如风的分析，引来了会议室众人的频频点头。
杨培亦是颔首，刚要拍板，又看到一旁毫无反应的佘莉，问道：“佘总监，说说你的看法。”
佘莉笑了笑：“杨总，郑开又不是我负责的艺人，我不好表态吧！”
这话算很不客气了，但以这位女魔头在公司的地位，也没人觉得不妥。
杨培也没有丝毫见外，笑道：“说说吧，怎么说钟子熙现在和郑开也是荧幕情侣，私下里又在炒CP，郑开的风评不好，对子熙也是有影响的。”
这话倒也不错。
佘莉眉毛一挑，这才开口：“话虽如此说，但毕竟是炒CP，又不是真情侣。等电视剧一播完，即使在座各位不乐意，我也是要把两人的CP拆开的，要不然绝对会影响我家子熙后面接戏和发展。所以郑开的事，我不方便表态！”
一而再地拒绝，即使杨总脾气好，现在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然而佘莉的话却没说完。
她顿了顿，又笑着开口：“让陈宇说说吧，他是我的助理，又是郑开的朋友，发表出来的意见肯定客观，也就等于我们对这件事表态了！”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着实惊了惊。
陈宇更是惶恐，有一种上课时学渣被老师点名的惊悚感。
面对一屋子人的眼神，他搓了搓手，开了口：“我觉得……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郑开上热搜都是好事，是给电视剧持续曝光增加热度。这种好事，花钱都得办，现在一分钱不出自己出现了，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坐享其成呢？”
周全茂和季如风的脸色瞬间变了。
杨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周全茂顿时怒道：“实习生，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这可不是开玩笑。一个错误的公关行为，很有可能毁掉一个艺人的星途，毁掉公司多年的培养和投入。
“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这儿开会研究，是想怎么帮郑开挽回口碑，你可倒好，随口两句话说得轻飘飘的，要真听了你的，放任负面话题发酵，郑开这两年在市场上积攒的好感，没两天就会全部败光。粉丝流失都是小事，以后没有剧组肯用他，这才是真正毁了他的前途。”
周全茂越说越严肃，后面几乎已经开始用“吼”的了，陈宇猜测，要不是有其他高层在场，他估计就要直接飙脏话了。
陈宇觉得有点犯恶心。
自从上次钟子熙事件，自己顶撞了他一次后，周全茂对他的恶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陈宇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为了郑开，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口：“周经理，我想请问一下，郑开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周全茂愣了愣。
陈宇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直接继续：“没有吧！不是随地吐痰，不是跟人打架，也不是其他丑闻，只是演技不好而已。”
“怎么着，演技不好还不够吗？就这一点，足够让人把他喷成筛子了！”周全茂反击。
“喷就喷呗，越喷越火，这个道理还用得着我来说吗？”
所有人都愣了愣神。
季如风加入战斗，冷笑一声：“你说得轻巧！靠黑料红起来，跟靠作品和口碑红起来，那能一样吗？郑开又不是什么三四线艺人，以他现在的地位和知名度，根本不需要炒黑料来维持热度。”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他作为《古剑奇谭》的男主角，演技方面的黑料越多，对电视剧的负面影响就会越大，到时候导致电视剧口碑、收视率、播放量全面下滑，后果你来承担吗？”
陈宇很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是，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演技不好，只是能力方面的缺陷，而不是私德方面的问题。
“即使现在网友骂得难听，过两天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影响郑开的人设、定位和发展。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认真去看网上的评论，说的最多的是：郑开好好的歌手不当，非要去演戏。
“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是说他是歌手转型成为演员的，演得差情有可原。你要换子熙姐演成这样，现在就不是黑了，估计网友都要直接公开抵制了。
“所以我还是那个态度，郑开现在的负面评论是多，但不会影响根本。而且刚才周经理和季哥说，这个热搜继续发酵，会影响电视剧后续播放。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不会的！
“时代变了，现在一部剧能否大火，和质量有关系，但已经不是划等号的关系了。
“现在《古剑奇谭》播到一半，本身话题量就比不了开播的时候，又面临暑假结束的节点，要想把收视率提上来，必须要制造新的话题。
“但这剧能营销的角度，早在开播前和开播时都营销过了，现在根本拿不出新词。而郑开这次的热搜，虽然是负面的，但是为《古剑奇谭》带来的讨论量，比开播还高。要不然也不会撤热搜两天后，又再次登顶热搜。
“至于影响播放量，各位真的多虑了。现在这年头，有人冲着演员演技好去看电视剧和电影，也有人冲着演员演技差花钱，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差。
“要不然，两个月前上映的《小时代》，是怎么收获那么高的票房的？”
陈宇一番慷慨陈词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静。
他的说法已经足以让大家震惊，但更让大家震惊的，是这位还未毕业的年轻人，面对一屋子大佬侃侃而谈毫不怯阵的胆量和气场。
即便在此之前，他已经多次让大家刮目相看，但如今，一番分析仍旧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半分轻蔑，而全是正面的欣赏和负面的惊恐。
周全茂和季如风对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杨培这时问：“陈宇，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任由网上的风波继续发酵下去吗？”
陈宇笑了笑：“这样也不行，显得很没担当，而且负面评论带来的热度再高，也是负面的。影响不了这部剧，也会影响郑开的口碑。”
他顿了顿，继续笑道：“其实事情也好办，现在网上对郑开的疯狂谩骂，多是网友跟风，少部分理性的声音只是批评他没有自知之明。
“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歌星去演戏，说得难听是没有自知之明，说得好听呢，就是努力程度还不够。
“郑开要想挽回口碑，很简单，发条道歉微博，把自己踩到泥坑里，再说以后会好好努力，就可以了。
“网友是真的要让郑开自杀谢罪吗？不是！大家就想过个嘴瘾！郑开一道歉，网友们自觉占领了道德制高点，看待郑开的视角瞬间就会从仰视变成俯视。
“这样一来，他们的虚荣心会得到大大满足，就不会再以骂人来彰显自己的价值，反而会通过‘原谅’‘释怀’和‘鼓励’，来表达自己批评郑开的正确和客观。
“这种心态，和老师批评差生是一样的，他们会觉得，我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让你更好地进步。而只要差生痛改前非，老师一定倍感欣慰，觉得自己的付出有了价值！”
这个新奇的观点，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即便周全茂和季如风，也根本无法反驳。
他们甚至想：难道因为他是学生，才能通过学生老师的关系，一眼看透郑开这次热搜的本质吗？
没有答案。
答案就是，陈宇的分析最终得到了杨培和公司高层的一致认可。
304.挣了大钱
第二天，郑开掉出热搜榜前十。
当天晚上，他发微博道歉：
“最近几天，一直关注着大家对我的议论，本来公司不让我回应，但我觉得还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关于演技，我只能诚恳地道歉。
“这部戏，虽然我付出了100%的努力，但因为第一次触电，没经验又没天分，即便导演再三开导，同组的很多老师，还有我的搭档钟子熙，都很耐心地指导我，但我的表现还是不尽如人意。
“大家的批评，我全都接受，所有的留言也都一一看过了。说实话，很难受，但是不想逃避。在此，向大家诚恳道歉，首先，我要《古剑奇谭》这部剧的观众道歉，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大家没有享受到好的观赏体验，非常抱歉。
“其次，我要向汪海权导演，向我的搭档钟子熙，以及同组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道歉。《古剑奇谭》这部剧，是所有人辛苦和汗水的结晶，却因为我个人而受到了不好的评价，我非常抱歉。
“最后，我要向我的粉丝道歉，我的表现没能值得起大家对我的期盼，更让大家陪我一起受到了很多负面评论，我很难过，真的非常对不起大家。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会认真吸取这次的经验教训，把大家对我的批评当成是对我的鞭策。以后不管是唱歌还是演戏，我都会继续付出100%的努力，一定不让大家失望。”
整条微博，是陈宇一字一句编辑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斟酌了许久，可以说是情真意切、诚恳之极。
一篇近500字的长文，郑开把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姿态摆得极低，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对不起观众，对不起工作人员，对不起所有人。
而电视剧现在遭到的所有非议，都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观众是好观众，导演是好导演，演员是好演员。
所有人都非常好，只有他一个人有问题。
真的……很卑微了。
这篇微博在发出去之前，当然是被杨培、周全茂、季如风认真看过的，当场就遭到了后两人的严厉反对。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有立场，那就是郑开作为当红明星，怎么能这么卑微，这样对他的正面形象十分不利。
陈宇则懒得解释，这些人在娱乐圈待了这么长时间，却仍然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明星高高在上的时代了。
说白了，明星挣的是观众的钱，那观众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想要把观众哄高兴，要么拿出过硬的作品，用实力说话。
要么，就跟古代的奸臣贼子似的，谄媚一点，舔狗一点，把观众们舔高兴了，那也算你赢。
又没实力又整天端着，观众不狙你狙谁？
陈宇深切地知道，这两位大哥还沉浸在老艺术家那个年代，观念转变不过来。
他也懒得解释，直接要老总杨培拍板。
好在最后，杨培相信了他，这篇微博得以发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微博炸了！
一个小时后，“郑开道歉”登上微博热搜。
两个小时后，“郑开担当”的词条空降热搜，直接登顶第一名。
点开话题，里面清一色是对郑开的好评。
“之前觉得郑开就是个娘炮，没想到这么有担当！”
“演技不好直接承认，没有找借口，没有推卸责任，简直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说实在的，郑开是歌手出道，演技不好也很正常，可以理解！”
“就是！再说了，郑开虽然比不过专业演员，但也不能说烂，有很多地方还是演得不错的，可以看出来很努力！”
“之前的热搜分明就是无脑黑，看不惯人家红！”
“太爷们儿了，之前电视剧火的时候，没出来蹭热度，现在被恶评，却一个人出来担下所有问题，把导演、剧组和其他演员全摘了出去。真是爷们儿！”
“有些人能红，真的是有道理的，学历这么高，人这么努力，为人还这么谦逊，真的是很难得了！”
“对仙侠剧不感兴趣，一直没看，但我倒要去看看郑开演得有多烂，值得他这么低声下气地道歉！”
“现在烂剧这么多，那些主演拿着高片酬喂观众吃屎，事后还各种狡辩自己很努力。看看人家郑开，那些人好意思吗？”
“必须要再去刷一遍，支持我家哥哥！”
……
好评层出不穷，以至于连黑子都无话可说了，硬挤出两句“虚伪做作”，瞬间就被闻风而来的粉丝和路人围攻，骂得亲妈都不认。
热度越来越高，以钟子熙为首的公司艺人也踩着时间点纷纷下场，对郑开表示声援。
而在当晚9点多，在片场把郑开骂得狗血淋头的导演汪海权，这时一改之前的嫌弃样，发了一条长长的微博为郑开站台，里面陈述了郑开在片场努力的种种细节，表达了对他的误解和赞许。
汪海权说得倒也都是事实，配上细节，自然让郑开的道歉微博更显得诚意满满和可信度极高。
汪海权微博里还说：这一行，有很多天才型的演员，但大多数人都是靠经验和积累才越演越好。郑开诚然天赋不足，但以他的努力和担当，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好演员！
汪海权在业内很有知名度，代表作不少，都是高口碑的大剧。
有这些代表作在手，谁也不会怀疑他看人的能力，顺着名导的话，路人们的赞许、支持和声援，瞬间跟爆炸了似的朝郑开涌去，再从郑开转移到了《古剑奇谭》本身。
当天晚上，电视剧的收视率直接破三，网络播放量增加将近1亿。
这个热度，把所有人都吓坏了，甚至对陈宇的主意表示赞许的佘莉，也没有料到，一条道歉微博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惊呆了！
剧组上下、电视台以及老总杨培都乐坏了。
天晟的竞争对手都傻了。
两天后，陈宇回公司办理实习结束的手续，面对公司上下从大佬到员工所有人惊骇的眼神，始终低调谦逊，深藏功与名。
杨培亲自接待了陈宇，从头笑到尾，并毫无架子地表示，一旦条件允许，随时可以和他签订工作协议，并随时欢迎他来公司上班——没有实习期，直接按B级经纪人的正常工资结算。
陈宇还没反应过来，杨培再出大手笔，直接将一张支票推到了他面前。
他瞥了瞥上面的五个零，以及前面的数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杨总，这……20万也太多了吧？”陈宇不能不惊，之前他就料到，杨总会给他一笔不菲的分红，但他毕竟是个未出校门的实习生，5万块已经是他能猜想人性的极限了。
可没想到，杨培一出手就是20万。
这……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呀？
杨培却完全不以为意，笑道：“陈宇啊陈宇，你虽然在公司只实习了两个月，但《古剑奇谭》这部剧男女主角先后陷入危机，都是你出手才摆平的。
“现在，电视剧在播放过半的时候，成功走出收视率和播放量下滑的困境，而且热度和口碑都一路走高，这完完全全都是你的功劳。”
杨培说着，欣然一笑：“陈宇，不怕跟你说实话。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同行跟我打听你了，我猜，应该也有人私下跟你接触过了吧？
“像你这种人才，又的的确确立了大功，还有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盯着，我要这时候还不舍得下本钱，那也白在这行混这么多年了。到时候你跑了，我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杨培这话说得很实在了。
他猜得不错，这几天，的确有很多人给陈宇打电话，都是业内很有名的经纪公司。
钟子熙和郑开的两次危机，是谁解决的观众不关心，但同行们却都盯得紧紧的，陈宇的功劳和手段根本藏不住。
有这么一号人物，其他经纪公司怎么能不眼馋，当然要想尽办法把他挖走。
不过，陈宇一概没有同意，连面谈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之所以这么坚决，一方面是因为和郑开的朋友关系，另一方面，就是杨培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陈宇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即便和他接触的人里，有比天晟背景还硬的公司，开的条件也十分诱人，但他还是选择了更欣赏更看重他的天晟。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他能大展拳脚，天晟提供机会和平台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要不然，他一个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哪有机会在这么重大的娱乐圈事件上历练？
即便他一肚子公关营销理论，又带着前世娱乐圈发展的清晰脉络，也根本毫无用武之地，又何来现在这般，进公司短短两个月，就成为了比当红艺人还要红的红人呢？
郑开的引路，佘莉的欣赏，杨培的信任，这些都是他坚定不移留在天晟的原因。
尤其现在，杨培出手如此大方，实实在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即使知道，20万的小费比起《古剑奇谭》一部剧为公司创造的收益根本不值一提，他也仍然十分感恩戴德。
当场，他对杨培十分诚恳地表示了感谢，并表示一定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和期望。
杨培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眼里的欣赏和得意完全掩盖不住。
二人颇有一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连陈宇活了两世历经挫折，这一刻，也不免有些心肠暖热、感慨万千。
305. 回归校园
月27日，陈宇就结束了在天晟的暑假实习，连工资带打赏带奖金，挣了25万。
拿着这么一大笔钱，陈宇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实习两个月，挣25万？
月入2.5万？
这是什么神仙收入？
钱这么好挣吗？
高兴当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他又觉得自己真的没干什么，至少相比于开奶茶店那一年，自己殚精竭虑、搜肠刮肚，整副身心都扑到了奶茶店上，人都累得快劈叉了。
这种节奏拼了一年，连转让费挣了20万。
可现在，自己打酱油似的干了两个月，却比干奶茶店一年挣得还多。
这……
他几乎都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嘲讽他之前的创业小经历了，同时不免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天生是干经纪人的料吗？
这个念头没有持续多久，他又很快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横亘在他脑海中的，就除了喜悦还是喜悦了。
当天晚上，他带着嘉言出去吃了顿大餐。
回到住处，就收到了高俊逸的微信：明天晚上的机票去国，白天给老子践行，不来把你的钱都私吞了！
陈宇笑到翻白眼！
暑假两个月，老高约了他好几次，但他要么不在海城，要么在，也忙得脚不沾地，连见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跟他喝酒见面。
拒绝了两三次，老高气得不行……
我不要面子的！
所以这次，他才要挟陈宇，毕竟这小子5万的股票和比特币，都在他名下呢。
陈宇正好有时间了，自然答应。
第二天中午，两人如约见面，因为嘉言还在电视台上班，没办法参加，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
老高倒是自在很多，却仍不忘打趣：“你小子，现在妥妥的都市精英啊，想见你一面都得排队了！”
陈宇笑了笑，两人碰了一杯冰啤。
“我再都市精英，也比不上你富二代潇洒啊！怎么着，一年没回国，这两个月爽翻了天吧？”陈宇打趣。
他本以为，老高会眉飞色舞地给他讲述这两个月的精彩生活。
可没想到，他的反应完全相反，放下酒杯，拉下脸来叹了口气。
陈宇意识到不对，忙问：“怎么了？”
老高努了努嘴想说，却最终还是摆摆手：“算了，不说了！”
说着，又倒了一大杯酒，朝陈宇示意。
陈宇好不诧异，毕竟从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哥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可太难得了。要知道，当初他被学校开除，都没有这么丧过。
他忍不住问，可老高却不肯说。
陈宇无奈，只能问：“不是癌症之类的事吧？”
老高这才乐出了声，公布正确答案：“就是我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也没跟我细说，但我看他的脸色，可能他那几个厂子遇到难关了吧。”
陈宇点点头，想提供建议，但一来不懂，二来老高显然也不愿意多说。
他也就不好多掺和，安慰了两句，两人又喝了一杯。
老高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难得正经道：“其实这次回国，我哪儿也没去，在家待了两个月。”
“出国一年，想爸妈了吧！”
“是，但也不全是。就是这次回来，突然觉得我爸老了很多。厂子里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他也不愿意跟我说。我想来想去，就想着在家里多陪陪我妈，少出去找点事吧。这样，我爸也安心一点。”
陈宇点点头，笑出了声。
老高有点难为情，抓起桌上的餐巾纸朝他扔过去，怒道：“你他妈，老子好不容易正经一回，你还嘲笑我！”
陈宇越发笑了起来，连忙摆手：“我不是嘲笑你，我是欣慰。”
“欣慰个屁，你这口气跟我妈似的！”
“我当然欣慰啊！想想一年前，你他妈还是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难受的主，不把你爸妈气晕过去都不算完。没想到出国一年，知道体谅爹妈了，这难道不值得欣慰吗？”
老高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没理会他的调侃。
他自己端起酒杯要喝，陈宇见状，忙举起杯子要去碰。老高又白了他一眼，这才十分傲娇地把杯子递过来，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老高打着老长的酒嗝道：“你上次说，又有钱要买比特币？”
陈宇点点头。
“多少钱？”
“45万！”
“咳咳……”老高一口烤肉差点没噎死。
等他顺过气来，脸已经憋得通红，却还是问：“多少？”
陈宇知道瞒不住他，就把这笔钱的来历一五一十解释清楚了，万是《海洋甜心》的版权费加海洋之心奶茶店的转让费，25万是这两个月的收入。
还有2万是万理财的收入，总共3万，陈宇留了万，加上嘉言这两个月的实习费，够他们的生活开支了。
三言两语说完，老高已经惊呆了。
陈宇故意笑道：“当初卖歌的钱和店铺转让费，我可是说了要跟你们三个平分的，是你们不要。你现在要是眼红，我还可以分9万给你！”
老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震惊，再看向陈宇的眼神已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
开奶茶店一年，老高带领三个室友披荆斩棘，让奶茶店的收益节节攀升，就足以让他佩服了。
现在可倒好，人家暑假实习两个月，挣了25万？
饶是老高是个富二代，见惯了世面，也没听过这么挣钱的！
他惊呆了，看向陈宇的眼神再也无法平视，而充满了崇拜。
陈宇看着他突然变得有些扭捏的神情，皱起眉头来。
“你要干嘛？”
“那个……宇哥！”
宇哥？
“你到底要干嘛？钱可以分你，贪图我的美色就大可不必了！”
“去你妈的！”老高翻了个白眼，恢复正常，“老子家里是出了点问题，但还没破产呢，区区几万块钱还不放在眼里。”
“那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想跟着你一块投资，挣点钱自给自足，最后一年不找我爸妈要钱，不也让他们欣慰一点嘛！”
陈宇还以为什么大事，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原本，比特币和股票的交易都需要老高来操作，让他跟着买入，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顿酒，两人从2点喝到下午4点，刚开始还能插科打诨聊聊现状，到后面两人都有点多了，嗓门也大了，说话也飘了，就开始又哭又笑说起大学前两年的各种糗事，笑得眼泪都下来。
到最后，两人结了账，勾肩搭背、踉踉跄跄回到陈宇的出租屋，倒头就睡。
等陈宇醒来，外面天黑了，老高已经没有了踪迹。
一看微信，有两个字：走了。
陈宇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半天，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回复。
放下手机，不知为何，心中怅然若失。
……
9月日，学校准时开学。
虽然是开学，但大四学生基本已经没课，距离毕业还需要拿到的学分，将通过社会实践和下学期的毕业论文拿到。
而社会实践，也就是实习。
对于没有考研、考公打算的准毕业生，即便没有学校的强制要求，参加社会实习也是他们最重要的功课。
毕竟上学期的秋季校招和下学期的春季校招，是他们找到工作，完成从学校到社会过渡的最好机会。
工作找到了，实习学分自然也就拿到了。
而工作找不到，要担心的可就不是学分，而是将来能不能吃上饭了。
至于那些想考研、考公的，学校自然不会死守规矩非跟他们为难，暑假能介绍的实习单位，这时仍然作数，这一大笔学分要拿到手，可比大二大三时卖命上课背书要简单得多。
当然，到这个节骨眼上，也没谁会为了一点学分而沾沾自喜了，毕竟和扑面而来的生存压力来说，毕业生们已然不敢再把自己当成学生来看待。
他们，是社会预备役打工人。
在这种条件背景下，学校所有的大四寝室，无不被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所环绕。
相比于为了未来生计和出路发愁的应届毕业生们，陈宇是其中一员，又与他们截然不同。
大家一门心思开始找工作，他却还优哉游哉地，在上课补学分。
因为大三下学期出国交换半年，虽然本专业的学分全部拿到，但二专的学习只能申请暂停，然后大四再补修。
这也是他停止天晟的实习，一定要回学校的原因。
其实陈宇也犹豫过，要不要放弃这门金融二专，毕竟在天晟工作一个月三四万，半个学期就是将近20万。
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拿到一个肉眼可见没什么用的二专，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但陈宇想来想去，还是不想半途而废，这才决定即便损失钱，也要把这个二专毕业证拿到手。
因为这个决定，他成了大四学生中的一个异类，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过得异常悠闲。班上同学刚开始都不知道他是大四生，后来得知真相，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心里的腹诽出奇的一致：
这大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陈宇懒得解释，继续过着悠闲的校园生活，甚至比大一大二大三时还要像大学生。
原本周末的二专课程被平摊到周一到周五，陈宇的时间就明显宽裕起来，然后，他有时间好好盘点了一下大一时给自己定下的十项目标。
逐一梳理，达成过半。
校级篮球赛，打过了。
国家级期刊发表论文，发表了。
过专八或雅思分以上，达标了。
出国交流，完成了。
毕业前赚到20万，超标了。
这五项，前四项都是陈宇主动去做的，雅思分则是为了出国交流，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当然，要求是及格就行，但他凭借着高中的积累和大学时一直坚持学英语的自觉，还是轻松拿下了.5分，达成了这个目标。
剩下五项，喜忧参半。
喜的是，大学读200本书，以大四的悠闲程度，肯定可以完成。
毕业结婚，也不在话下，毕竟房子和准老婆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着入洞房了……
有点邪恶是怎么回事。
另外三项，分别是获得一次国家级荣誉证书、获得保研资格，以及在世界前00强企业实习并拿到ffer。
这三项，估计是无法完成了。
保研资格，陈宇一开始就没打算读研，想获得保研资格也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专业学习能力。
但是后来想想，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证明自己的学习成绩优秀，就平白占了一个本可以属于其他同学的名额。
所以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向学院提交保研申请。
国家级证书……大二、大三两个学期，他的主要精力就没放在学校，所以自然也没有机会去参加一些国际级别的赛事。
现在要想拿这个证书，要么，大四找机会参赛，要么，争夺国家级奖学金。
这两个方案，陈宇都不太认可，前者觉得费时间，后者因为不差钱，同样不想占其他同学的名额，所以想想还是作罢。
最后就是世界00强的实习经历。
其实这个目标很好完成，世界00强听着很吓人，其实四大行都是世界00强，他又学了金融二专，想获得实习机会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自己之前设立这个目标时，并不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同时结合现实情况，自己又已经有了满意的工作意愿和充实的实习经历，实在没必要再在这上面较真。
所以，总体盘算来看，他在大一时设立的十项目标，最终只能完成70%。
遗憾是有的。
但经过了207寝室的决裂，他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在世上，遗憾本就不可避免。
当初，他带着三个室友创业开奶茶店，抱着兄弟们一起挣钱的心态，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他们。
但事实证明，升米恩，斗米仇。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被人感激，也不是所有的给予都能收获回报。
一番真心，换来的也可能是满地狼藉。
从那时起，陈宇就改变了穿越之后，想要弥补前世所有遗憾的心态。
这个世道，活着并不容易，即使自己是穿越者，带着这个世界未来整整7年的信息，但要想不昧良心地跃升阶级，彻底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也依旧不容易。
人生已如此艰难，又怎能再要求事事圆满。
无愧于心，就已经很好了。
306. 带老婆看房去
8月底，老高再次落地M国。
第二天，他就把陈宇转给他的45万，以及他自己手上的10万闲钱，全部投进了比特币账户。
仅仅两天后，8月的最后一天，M国政府突然发布公告，承认比特币在M国的合法地位。
当天晚上，比特币暴涨20%。
仅这一天，陈宇就挣了10万。
然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没有结束，后面几天，比特币仍在持续上涨，在全球引发风潮……
国内，陈宇接到老高打来的越洋电话，高悬的心终于踏实放下来了。
其实作出这个投资的决定，他是抱着赌博的心态。
凭着前世的记忆，他只知道M国政府在2013年8月承认了比特币的合法地位，但具体是哪一天，他并不清楚。
而八月一直到下旬，M国政府也没有任何动作，以至于让陈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有误，又或者，是不是自己穿越引来的蝴蝶效应，终于扇到了大洋彼岸，导致了这件足以载入比特币发展史的大事根本没有发生。
他不知道答案。
最后，本着在海城全款买房的迫切期待，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把45万活钱换成M金，存入了老高的账户。
然后……以两天之差，赶上了比特币暴涨的末班车。
听着老高在电话那头的激动咆哮，他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第二天就拉着叶嘉言出门去了。
“哥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呀？”一直到上了地铁，叶嘉言也还不知道这次出门到底要干什么。
暑假已经结束，嘉言在电视台的实习也告一段落。
这两个月，她过得也是相当充实，以至于陈宇三天两头在外面飞，她也压根没有时间去埋怨他不陪自己。
因为身在海城的她，也是一天到晚困在电视台，不是写台本就是写策划，忙得晕头转向。
实习的工资不高，但嘉言因为找到了喜欢的事业，也完全不觉得自己被压榨和剥削，反而因为投入其中，觉得自己的工作特别有价值。
这档节目叫做《今日金融》，又需要金融方面的知识，又要有主持方面的经验，就像是为叶嘉言量身定做的一样。
制片人米向阳是叶嘉言的同校学长，因为看过她在学校的主持，所以特意把她招去当实习生，并且对她两个月的工作成果很认可。
现在，虽然嘉言还没有拿到电视台的工作合同，但有米向阳的担保，也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乎，回到学校的叶嘉言也十分踏实开心，丝毫没有进入大四，前途未卜的迷茫。
……
面对嘉言的追问，陈宇并不解释，把关子从头卖到尾。
地铁坐了6站后，嘉言就发现了不对。
“哥哥，你这个路线，怎么跟我暑假实习的路线一样啊？你是要带我去电视台吗？”
“呃……算是吧！”
“真的是去电视台？你要干什么，难道是钟子熙和郑开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吗？”
陈宇扶额……老婆的脑回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也怨不得嘉言这么想，因为这个暑假，上热搜最多的明星当属钟子熙和郑开，而这两个明星的大火，又和陈宇的背后营销脱不了干系。
嘉言知道这些情况后，都不敢相信，听着电视台的同事和学校的同学们议论两位大明星的花边新闻，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我男朋友是他们的经纪人。”
虽然这么说并不对，但实际上，她已经如此认定了。
甚至有两回，制片人米向阳都抱怨，要不是这两人是娱乐明星，真想把他们请来录节目，那收视率绝对跟吃了蓝色小药丸似的一路飙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嘉言回到家就问陈宇：“哥哥，钟子熙和郑开有没有到海城电视台录节目的通告啊？”
“怎么，你想请他们上《今日金融》啊？”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来电视台，你肯定要跟着。到时候我们有机会见面，然后故意装作不认识，还偷偷眉来眼去……哇塞，想想就觉得很酷啊！”
陈宇当时笑到差点断气，真是服了这丫头的脑回路了。
然而因为《古剑奇谭》在芒果台独播，所有的宣传活动，都是围绕着芒果台举行，《快乐大本营》和《天天向上》轮着上，但海城电视台是半点也挨不着。
嘉言的酷酷设想就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
也就难怪，她在此情此景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这件事，可见是真的盼望已久。
陈宇头一次接不住老婆大人的招，干脆闭上嘴当哑巴，不管嘉言怎么问也不回答。
一直到，地铁路过了电视台，叶嘉言的猜想被推翻，她的眉头才又深深地皱起来，被陈宇恶作剧般挠了好几次头发，才恼羞成怒和他追打起来。
下了地铁，跑跑跳跳走了许久，陈宇突然停住了。
然后，叶嘉言就看到了手边一个装修华丽的……售楼处。
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等她回过神，门口的销售已然热情地迎上来，一顿嘴炮后把两人连请带拽地拉了进去。
直到听着售楼小姐略带口音的讲解，嘉言才敢相信，他们真的来看房子了。
然后，为什么这条路线和她上班的路高度重合，原因也昭然若揭：如果她将来会在电视台上班，那一套距离2站地的房子，显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嘉言心里乱极了，耳边的声音也不太真切，直到陈宇撞了撞她的胳膊，很认真地问：“这个两室看起来不错，你觉得行吗？”
“啊……啊？”
“这个两室，户型挺好的，你觉得行吗？”
“呃……还，还可以吧！”
陈宇这才发现老婆的理智已经完全不在线了，干脆懒得问她，直接让销售带他们去看样板间。
一开始，销售是完全认定，这两人只是进来观光，并不是真的要买房子。
在海城这种大都市，每天有多少人想留下来，又有多少人无奈离开。
在售楼处，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有那种刚刚毕业的年轻情侣，兜里没两个钱，来看房也不是为了要买，而是立下目标、憧憬未来，为自己的辛苦奋斗找一个充实的意义。
销售见惯了，也就练就了一副精准识人的本领。
陈宇和嘉言一进来的时候，销售人员就认定，两人根本买不起房。
然而即便如此，销售的职业素养还是要求她认认真真介绍，而为人的软肋，则让她对年轻情侣们想要在这座城市扎根的渴求，抱以感同身受的心态，因此介绍得更为热忱。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
这位销售在兢兢业业地介绍了一大串后，突然发现身边这个男生从进门到现在，没有露出任何怯意。
这是十分反常的。
然后，她又发现，这位帅哥提出要去看样板间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
她瞬间反应过来，他真的买得起！
她震惊了，偷摸将陈宇再三打量，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人是个富二代，因为身上丝毫没有那种气质。
然而这个看起来还没毕业的年轻人，不是富二代却能买得起房……
销售即便见多识广，今天也真是开了眼界，说话的语气也立即殷勤卖力了许多。
“两位……是刚毕业吧？”在样板间里参观了一圈后，销售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嘉言丝毫没有回答的打算，一双眼睛完全被华丽的样板间所吸引。
陈宇的眼神始终在老婆身上，半含笑意，点了点头。
销售颇为认真地恭维：“刚毕业就买得起房，两位真是优秀。”
陈宇笑了笑，没有回答。
销售也不觉得尴尬，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嘴，退到了一边。
陈宇拉着嘉言，又把不大的两居室转了一遍，被老土且浮夸的装修闪得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嘉言却从始至终脸上都是懵的。
“怎么样，喜欢这个房子吗？”陈宇问。
“啊……啊？”
“傻老婆，还没回过神来呢？”
“嗯……回过来了。”
“那你喜欢这房子吗？”
嘉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定定地看着陈宇，眼神里尽是柔情和爱意。
陈宇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这……谁能顶得住！
看一套房就拍板，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两人又把楼盘另两个两室户型转了转，就带着楼盘宣传单出来了。
一直走出了那条街，坐在了人声鼎沸的麦当劳里，叶嘉言的神色才恢复了正常，吃着薯条颇为眉飞色舞起来。
陈宇觉得好笑，打趣她：“怎么着，现在又来精神了，外星人把你还回来了？”
嘉言噘嘴“哼”了一声，继续吃鸡块，不理他。
“唉，老婆。”
“干嘛？”
“你到底怎么想的，那房子行吗？”
“行啊！”嘉言的语气坦荡荡，丝毫没有了售楼处的拘谨感。
“那你……”
“不买！”
陈宇一窒，眉头皱起来：“为什么？”
嘉言翻了个白眼：“傻哥哥，那几个两室的户型，最便宜的都要150万，均价2万一平。”
陈宇一本正经：“那怎么了？你是觉得不能全款吗？没关系的，我可以找郑开借，回头还给他就行了，反正他那么有钱……”
话没说完，嘉言眼疾手快，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奥……”陈宇痛叫一声。
“你个傻哥哥，钱是好借，那不得还吗？”
“那也……”
“也什么？你是不是想说，自己的收入，还钱没问题？”
陈宇努了努嘴，面对霸气外露的媳妇儿，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嘉言翻了个白眼，气道：“傻哥哥，我们现在的存款有60万，加比特币和股票收入有70多万，即使再加上你在筠州买的那套房子，到手30万，总共100万。要想买这套150万的房子，得借50万！”
陈宇不以为然地插嘴：“50万不多啊，也就是我一年的收入！”
嘉言瞪了他一眼。
陈宇吓得缩了缩脖子。
嘉言翻了个白眼，顿了顿，眼神又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她在桌子底下牵住陈宇的手，动情道：“哥哥，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明白你想给我好的生活，不想让我承受一点点压力。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也会心疼你，你知道吗？”
陈宇顿住，心弦猛地一颤。
嘉言继续道：“这些钱是你很辛苦很辛苦才赚来的，买房虽然也算投资，但一下子全部放进去，我还是不舍得，尤其你还要写我的名字。更别说你还想借钱，让自己承受更大的压力，这一点我更不能接受。”
陈宇很感动，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我就是觉得，那房子方便你上班，而且户型也不错，价钱也合适。再说，你不也挺喜欢的吗？”
嘉言笑了起来：“傻哥哥，我不是喜欢那个房子，我是喜欢我们的家。只要有你在，不管是那套精装修的商品房，还是现在那个老旧的出租屋，我都觉得很好，都觉得很温馨。你明白吗？”
陈宇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
前世，他们在备考公务员的时候，两人就住在一间比现在还破的房子里，除了不漏水能通电，基本上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即便如此，这个傻姑娘仍然是开心得不得了，每天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这一世，她之前还觉得大学期间和男朋友出去同居影响不好，出国半年后，这点顾虑也彻底没有了。
这两个月，她已经很少回寝室，相当于直接住了进来。
有了她在，小小的出租屋也瞬间有了家的味道，陈宇每次深夜回来，推开门看见床上深深睡着的人，就觉得十分踏实、安心。
这姑娘对他的毫无保留，他比谁都明白，而且明白了很多年。
他点了点头，无条件同意了她的话。
嘉言笑了起来，继续道：“还有，筠州那套房子是用阿姨的名义买的，我的想法是也别卖了，就让他们留着，踏实一些。我们就紧着手里的钱，只能少，不能超，能买多大买多大，能买哪里买哪里，行吗？”
陈宇有点不是滋味，毕竟作为男人，他还是想给老婆更好的生活，想让她生活得更加舒适、安心。
不过听了她这一番话……
他最终还是被说服了，灿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像傻子一样对视大笑起来。
307.小小的甜蜜
两人达成了共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同时也难办了。
说简单，是按照两人现有的存款，能买多大的房子就买多大的房子，能买哪儿的房子就买哪儿的房子。
而说难办，是因为不算筠州市高铁站那套房，不借钱，两人的存款满打满算也就70万。
这笔钱，要想在海城买个两室，那除非是各条地铁线路的最尽头。
如果考虑到上班方便，两室是别想了，40-50平米的一室已经是极限，就这，均价1.4-1.8万的房价，能供二人选择的，也只有市中心四周的郊区，类似于海大和海财大所在的位置。
这个位置，想挨着电视台方便嘉言上班是不可能了。
陈宇有点失望。
嘉言倒是半点不为其扰，每次跟陈宇出去看房都特别开心，之前一进售楼处就紧张到说不出话来的状况也逐渐改变，半个月后，已经能和自在地交谈起来。
9月匆匆过去，国庆即将到来。
整整一个月，两人一有时间就去看房，但因为有一室的新楼盘很少，而位于地铁站边上，方便嘉言上班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投向了二手房。
这样一来，选择就充裕了许多，而两人在看了七八套之后，嘉言突发奇想，把买房的目标地段，放在了天晟经纪娱乐公司所在的方圆区域。
陈宇发现这一苗头，皱起眉问他：“你干嘛？”
嘉言十分得意地汇报自己的心路历程，嬉笑道：“哥哥，我这么决定是有道理的。你看，你和天晟已经达成工作意向了，去这儿上班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我虽然有米学长的保证，但毕竟没有签合同，所以，我还真不一定就会去电视台上班。
“要是万一中的万一，我没去电视台，房子又以我为中心，那不是完蛋了，既方便不了我也方便不了你。
“所以我想来想去，干脆在你们公司附近买，那儿房价也不高，最起码方便你了。而我虽然上班远一点，坐地铁也在一个小时以内，完全没问题！”
嘉言汇报完，两眼放着光，一副打小报告的学生求老师表扬的样子。
陈宇被她逗乐，捏了捏她光滑细嫩的脸，笑了起来：“傻老婆，你也太看不起你哥哥了，难不成买了这套房，我们就一辈子不挪窝了吗？钱还会再挣，小房子还会换成大房子，完全不用以我为中心。”
他顿了顿，越发觉得这丫头可爱极了，笑道：“而且，以后我们会买车，通勤根本不用太过考虑。现在买房，就是这两年先考虑你的上班问题，至于我，进入天晟以后肯定跟着艺人到处飞，既然不是那种两点一线的工作性质，围着我买房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嘉言被完全说服。
“那现在怎么办？”她有点懊恼。
“凉拌呗！”陈宇两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嘉言看他这样，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甩手就走。
陈宇知道这小丫头又在假装作妖，连忙追上去，从后面把她抱住。
果然刚一把她揽在怀里，她就觉得痒，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两人暂时把买房的事情抛到一边，天也快黑了，找了个餐厅吃晚饭。
餐厅的规格不高，但小氛围却不错。
陈宇听着轻柔的小音乐，小情调就起来了，色眯眯地提议：“老婆，我们喝点酒吧？”
“喝酒？为什么要喝酒？”嘉言看着菜单，头也不抬地问。
“嗯……庆祝一下我们要买房了呗。”
“那不应该等买了再庆祝吗？”
“……”
这天没法聊了。
陈宇两手交叠，很生气地看着这个不解风情的傻丫头。
嘉言察觉到没声，这才抬头，一眼就明白了这位大哥脑子里在打什么龌龊主意。
她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在这种地方吃饭也就算了，喝酒，那得多贵啊！再说了，我酒量又不行，喝多了太丢人了！”
陈宇想想也觉得不合适，心里接受，但还是装出一副可怜相来。
嘉言一看他这样，心就软了，忙拉着他的手安抚：“哥哥，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再喝行吗？超市里买一瓶酒，比这里便宜多了，而且在家里喝了可以直接睡觉，也不用怕出丑，行不行？”
陈宇眼神一亮，把手里的菜单猛地一合。
“那我们现在走吧？”
“走？不吃饭了？”
“吃饭？这地方吃顿饭多贵啊，我们还要攒钱买房呢！”
“……”
嘉言简直无语到天际，要不是看出了陈宇藏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心思，只怕真要信了他的鬼话。
她又好气又好笑，左看看右看看，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陈宇眼里热切的眼神，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菜单一合，拉上男朋友的手，昂首挺胸大大方方走出了餐厅。
等来到门外，两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然后就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
饿着肚子回到出租房，是晚上七点，夜色刚刚降临。
陈宇一进房间，就急不可耐地把嘉言按在了墙上，毫不客气地吻了下去。
一边吻，一边上手要去解她的衣服，粗重的喘息把晦暗不明的小房间里，灌满了情欲的味道。
嘉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搅得七荤八素，直到陈宇的手已经扯到了胸衣，她才稍稍恢复意识，把他按住了。
“洗……洗澡！”她涨红了脸，认真地说。
陈宇的手停下来，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身体的炙热滚烫，粗重的呼吸就扑在她身上。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时刻，理智与欲望进行了激烈的挣扎。
几十秒后，最终还是理性胜出了，他投降般笑了笑，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留下一句：“我先去！”
就去了卫生间。
直到陈宇出了房间，嘉言的脸还是烧得厉害，原本奔波一天出了许多汗的身体，这时又跟打开了水龙头似的，不停地往外流汗。
她把空调打开，又怕一会儿陈宇进来会吹感冒，赶紧又关上了。
刚刚入夜，房子里十分安静，隔壁的两个合租室友似乎不在家，窗外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
嘉言没有开灯，借着小区外昏暗的光线，能将房间里的陈设看个影影绰绰、模模糊糊。
她突然觉得心情十分踏实、安静。
虽然她从回国以来，就基本上和陈宇同住了，但因为他的工作性质，两个月基本上没回来几次。
而仅有的十几次，还多半是在夜里，她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哥哥回来了，又急着上班不愿意吵醒他，只能轻轻和他一吻就走。
两个月来，两人其实对同居这件事，没有多深的感触。
直到这一个月。
他们都结束了工作，回归了校园，而大四的课程本就不算多，于是，两人几乎从白天到黑夜，都在一起。
而即便这样24小时的相处，她也丝毫不嫌烦。
有的时候她也会多想，自己这样一直黏着哥哥，会不会让他没有个人空间，而对她心生反感。
然而不等她有答案，偶尔两次自己要回学校，哥哥的微信就时不时窜出来一条，问的无非是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话。
嘉言看着，总是忍不住乐出声。
那一点点小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她坐在晦暗不明的房间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抚摸胸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五分钟后，陈宇回来了，进门就急不可耐地喊：“老婆，快去！”
嘉言不理会他的色情，震惊问：“你是洗澡去了吗，怎么这么快？”
陈宇翻了个白眼，一把捏住她的脸猛地亲了一口。
“老婆，请不要随便用‘快’来形容一个男人！”
“……”
“听明白了吗？”
“你到底让不让我去洗澡？”
嘉言语气生硬，让高冷似藏獒的陈宇瞬间变二哈，松开手嬉笑催促：“快去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说着就躺倒在床，作妖媚勾引状。
嘉言费了很大的功力才憋住笑，拿着衣服出去了。
等她洗完澡回来，陈宇已经把买的红酒倒上了，搞氛围的小蜡烛也倒上了，跃动的昏黄烛光后，是陈宇阳光灿烂的脸。
即使已经看了他三年，这一刻，嘉言还是控制不住地心动了起来。
瞬间，脸色就红了。
烛光昏暗，陈宇没有察觉她的异常，反而在看她穿着自己宽大的t恤后，玲珑有致的身材即便上半身被遮盖，下半身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仍是彰显得明明白白。
陈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把她拉到怀里，笑得像个傻子。
他一笑，嘉言也忍不住跟着笑，笑着笑着捶了他一下，问：“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
“还不说实话，不说我走了！”
说着，果真挣脱开怀抱，假装要走。
“我说我说！”陈宇连忙把她拽住，又圈在怀里，“我是笑，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竟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老婆。”
嘉言被他逗得心花怒放，又不想让他太得意，故作板脸要耍脾气。
然而鼻子里的气还没“哼”出来，陈宇的嘴唇就猝不及防地碾压了下去，把她的娇羞、得意、幸福和喜悦全部封锁住。
烛火爆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叭”的一声，房间里已是香艳满床。
308.出国小组的聚会
国庆节，陈宇又带着叶嘉言回了筠州老家。
有了前两次的铺垫，这次回去，嘉言明显要自在了很多，和母亲董秀英的相处也更加轻松和谐，俨然已经以陈家儿媳妇自居了。
这七天，因为工作定了，房子也马上要买，两人没有任何烦心事，所以十分悠闲自在地度过了一个假期。
七天后回到学校，嘉言上秤一称……胖了5斤。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过了国庆节，秋季校招也开始了。
陈宇即便不用找工作，看着校园里热闹的景象也感慨万千。
人在不同的心境下，看到同样的场面，心里活动完全不同。
当学生们还在大一时，看着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校园，只看到了各种各样招新的社团。
而等他们到了大四，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社团便被自动忽略，而落在眼里的就只有各种各样的企业简介和西装革履的校招人员了。
陈宇穿越而来，是少有的，能把这两种热闹同时看在眼里的人。
对于他这个过来人而言，大一和大四的学生虽然年岁差别不大，但却特别好辨认。
眼里闪着好奇光芒的，是大一的新生，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蓬勃和期待。
而眼里希冀暗淡满是焦虑的，是大四的毕业生，他们从上到下打扮得板板正正，但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朝气，有的只是沉重和迷茫。
陈宇身处他们之中，却和两种热闹都不相关。
他不觉得聒噪，只觉得无奈。
……
日子还在不痛不痒的继续。
陈宇在按部就班上课的同时，也关注着大洋彼岸比特币的上涨情况。
自从m国政府宣布承认比特币合法地位，至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比特币始终呈现上涨态势，如今的涨幅已经达到了恐怖的40%之多，几乎涨了一半。
即便陈宇早有预料，面对如此夸张的涨幅，仍是惊到头皮发麻，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观望。
在他操心钱赚得够不够多的时候，大部分大四同学都已经沦陷在了毕业的漩涡之中，陈宇自从搬离寝室后，和班上同学的接触就少了许多。
而进入大三，同学们也没有兴趣搞聚餐，即便他想和大家维持一下同学情谊，也根本找不到机会，唯一的相处，也就是大三上学期的几门必修课。
大四开学前，陈宇因为二专的事私底下找过张骞几次，两人顺势聊了起来。
从他的口中，陈宇得知了秦兴和王钦的一些动态。
自从207寝室彻底闹翻之后，秦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在班上还属于比较认真的一类，后来逃课、旷课就成了家常便饭，大三两个学期挂了整整四门。
现在大四，大家都在找工作，而他却还在重修补学分，要是重修还不过，估计毕业都成问题。
除了学业上的事，秦兴在生活上也大变样。
据张骞知道的，这一年多他换的女朋友就有四个，而且基本上都带出去开了房。
一整年，他都只有在上一个分了下一个还没谈拢的时候会住在寝室，其他时间根本连人都找不到。
有一次因为脚踏两只船被发现，那学妹也是个人物，直接叫了一堆干哥哥过来报仇，把秦兴打得鼻青脸肿……
陈宇听了这些故事曲折，心里没什么波动，只是觉得无聊。
张骞说完这些，还一个劲地好奇：“秦兴到底哪来这么多钱，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开房？这都不说了，你说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轻而易举把到这么多妹子，老子比他帅多了，却一个都谈不上，这他妈什么道理？”
陈宇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张骞的嫉妒和愤怒。
但其实真相并不难猜。
首先秦兴长得并不差，其次，之前开奶茶店的时候，他作为主创之一也挣了不少钱，加上生活费，泡妹子绰绰有余。
再次，秦兴也是作为海洋之心乐队成员红遍全校的人，认识他甚至崇拜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即便论受欢迎程度，他在207寝室排倒数第一，但这并不影响他轻而易举把妹子骗上床。
最后，这位大哥也是伺候过一任作精女朋友的人，之前付出真心，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两人经常吵架。
如今死了心，泡妹子只为上床，自然一举一动全是踩着妹子的点去的，上垒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陈宇心里有答案，却懒得跟张骞解释，只觉得无聊。
和秦兴不同，王钦的生活一如往常的平淡。
而因为秦兴不常在寝室，两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如陈宇预料的那般密切，反而越来越生疏。
王钦的生活很简单，吃饭上课睡觉，再无其他。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他和孙露短暂在一起过，后来孙露因为脚踏n条船的事情被爆，这位绿茶界的战斗机终于败露真容，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这位茶艺大师退学了。
而王钦听到这件事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陈宇在听说这个新闻后，倒是忍不住乐了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王钦就是撕开孙露真面目的幕后黑手，但陈宇总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不禁觉得欣慰：那个老实本分的老四，也终于变得暗黑了。
虽然陈宇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最起码，可以保证王钦不在感情里受到伤害。
只凭这一点，陈宇就觉得安心不已。
他本想联系王钦出来坐坐，想想却还是作罢。
当初寝室决裂闹得那么难堪，又过了一年多，他无法保证两人重新面对，会是一笑泯恩仇还是尴尬又陌生。
他不敢保证，所以不去奢望。
就这样挺好。
……
10月底，各学院各专业的保研名单开始公布。
市场营销系1班，有2个人取得了保研资格，一个是周萍，另一个出乎陈宇的意料，不是总体成绩和周萍不相上下的王钦和江雯雯，而是班长的李博洋。
李博洋在班上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但是当了四年班长，又在院学生会干到了副主席，在班导和院领导面前好感度颇高。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打败江雯雯和王钦两个竞争对手，拿下保研名额。
看到这个名单，陈宇简直想笑，即便早已知道保研并非只看成绩，也没想到学校招牌响亮如海大，依旧无法逃过这种暗箱操作的骚手段，在选拔人才的事项里添加了毫不相关的人情考虑。
看到这个结局，陈宇更加庆幸自己没去申请保研，要不然，只怕会把自己恶心个够呛。
因为李博洋保研成功，班级qq群和微信群里都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陈宇瞄过几眼，之前还能维持的表面和气，如今也终于绷不住了，说不了三两句话就开始蹦出各种尖锐的嘲讽，看得人脸酸。
陈宇一概屏蔽了。
这个群懒得看，但是另一个群，他却几乎每天都要翻一翻，闲着无聊的时候也灌水闲聊斗表情包，玩得不亦乐乎。
这是上半年出国交换时，海大、海财大同批学子建的微信群，名叫“灯塔爆破小组”。
这个群名本意是指去了一趟灯塔国，人生有了新突破，但后来改着改着就变成了爆破，看起来好像要去把灯塔国炸毁了似的。
大家觉得有趣，这个群名就一直保存了下来。
群里总共有12个人，遍布了两所学校的不同系别。
之所以两个学校会凑到一起，还源于陈宇和叶嘉言的情侣关系。
当时，十好几个人经常在他们租的公寓里做饭聚会，虽然彼此相识才半年，但身在异国他乡，同胞之间的感情总是莫名的热切。
以至于回国后大家还保持着非常好的朋友关系，几乎一天到晚都在群里唧唧喳喳聊个没完。
今天群里炸开锅，是因为郁亮和钱柏涛取得了保研资格。
消息出来后，大家纷纷撒花祝贺，然后就整齐划一地亮刀放血，要求这二人请客。
聚餐的消息随即定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
这是回国后，灯塔爆破小组的第三次聚会，前两次，陈宇都因为工作没能参加，所以这一次他能出席，顿时让组员们兴奋不已。
毕竟之前的聚会，都是在陈宇和叶嘉言的公寓里，对组员们来说，陈宇是这个小组精神领袖一般的存在。
傍晚6点，夏日的黄昏还十分明亮。
爆破小组12人到了11位，算是聚得最齐的一次了。
坐下打闹一阵，点了饭菜，啤酒饮料先要了上来。
张鹏不客气道：“陈宇啊陈宇，你现在可真是大忙人啊，约你出来吃个饭都这么费劲。你这都缺席两次小组聚会了，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一出，小组成员顿时起哄声讨，包厢里闹成一团。
陈宇求饶：“得得得，各位大爷大姐，我错了。今天这次聚会，我请客，行不行？”
杜晓玥豪迈地摆摆手，笑道：“陈宇，知道你现在是知名经纪人了，不差钱。但今天这顿饭，说好了钱柏涛和郁亮请客，你呀，捂着钱包，下回吧！”
“就是！”
“有钱还怕花不出去吗？”
“实在不行，把钱给我吧，我不嫌钱多！”
“我也不嫌，潘逸，咱俩平分吧！”
……
陈宇看着这帮人吵闹起来，不禁扶额苦笑。
虽然四个月没和大家聚在一起，但一见面，果然还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任何话题都可以天南海北地瞎扯，无限的轻松、欢乐和随意。
吵了半天，公认的豪迈大姐杜晓玥猛地一拍桌子：“唉唉唉，你们没完了是吗？我这儿声讨陈宇呢，生生让你们给搅和了！”
说着，又看着陈宇，直接把一瓶啤酒拍在他面前：“请客呢，就不必了，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宇十分识趣，嘿嘿一笑，直接对着酒瓶咕嘟咕嘟仰头干了。
放下瓶子，所有人顿时拍手叫好，包厢里的气氛更加欢快爆棚。
一时饭菜上来，当然是钱柏涛和郁亮两个主人公发表获奖感言，自然又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调侃和嘲讽。
众人齐干了一杯。
郁亮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儿，突然问：“陈宇，你的成绩也很好啊，怎么会不想读研呢？”
郁亮的专业是企业管理，和陈宇在一个学院，两人之前就认识，是以会这么问。
陈宇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叶嘉言，笑道：“原因嘛，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要赶紧赚钱，把我家小可爱娶进门，所以没时间读研……”
“呕……”
所有人一起做呕吐状。
杜晓玥头一个忍不住：“大哥，你真是够了，这波狗粮从出国吃到回国，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就是啊，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也不用天天显摆吧！”
“让我们单身狗怎么活？”
“妈的，我今天来的时候就有预感会被虐，果然！”
……
声讨声此起彼伏，陈宇听他们闹得越欢，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就越强烈，呲牙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闹了一阵，他才说出实情：“真正的原因是，我觉得市场营销这个专业，实践性比较强，不太适合学术深造。所以，读研的意义不大。”
这话，倒是让大家都点头同意。
这次保研的钱柏涛和郁亮，一个是学计算机的，一个是学企业管理的。
而现场有考研打算的，则大多集中在金融、法律等专业，都是学历越高，未来发展越好的那种类型。
而市场营销和新闻、广告等专业一样，门槛低，上限高，以学武来类比，就是那种易学难精的类型。
如果不走学术研究路线，本科学历和研究生学历，对于实际工作来说差别不大。
不过虽然他这么解释，大家还是一致打趣：“读研，说的好听叫深造，说的不好听就是再混三年。要是能像陈宇一样找到一份这么好的工作，还读个屁研啊！”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顿时哄堂大笑，然而笑声慢慢消散后，彼此的神情里却不可避免地透露出落寞来。
在这个即将毕业离校、进入社会的节骨眼上，获得保研资格的，的确能暂时松一口气，但在场大多数人面临着的，都是沉重的压力和对未来的迷茫。
即便他们这些人能取得出国交换的资格，成绩都不差，又出身名校，最起码找工作是不用发愁的。
但正因为从小优秀，所以在面对社会的一视同仁时，他们反而会有更高的憧憬和更大的压力。
现实面前，大家也只有通过强颜欢笑，才能勉强维护自己那颗骄傲的心。
309.传奇人物再出现
11月的第一天，比特币涨幅终于超过了50%。
陈宇接到老高的越洋电话后，心情是非常平静的，因为自从8月底比特币在M国被法律承认后，一直处于稳步上升态势。
这种涨幅，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异常的，唯独在M国，可以在没有任何阴谋论的情况下得到合理的解释。
无他，就是灯塔国的虹吸效应，把世界各国的热钱全都吸引了过来，导致了比特币的持续上涨，市场极其火爆。
这一新兴资本市场的表现毋庸置疑是喜人的，但是陈宇以有限的金融知识，预知到了盛极而衰的投资本质。
这一天，或许好几年之后才会出现，或许明天就将到来。
陈宇不敢冒险，正好买房也已经提上了日程，所以他毫不犹豫，让大洋彼岸的老高帮他把持有的50万比特币全部出手。
后面投入的45万涨幅50%，前面5万的涨幅更是达到了惊人的70%，扣除掉交易手续费，到手刚刚好76万。
正好这段时间，苹果和Facebook的股票也长势喜人、创出新高，他让老高一起卖掉。
10万本金，10个月涨幅达到30%多，最后到手13万。
两笔钱加在一起60万，不到一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了将近90万，平均涨幅将近50%。
这个投资回报率，连一向吊儿郎当不拿钱当钱的老高，都惊呆了！
他现在只后悔，当时跟着陈宇投资比特币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家的家产全搬过来……
不过在陈宇的劝告下，他也慢慢清醒，认同了短时间内比特币不会再大涨，反而有大跌的风险，也准备随时撤退了。
……
投资落地，陈宇也松了一口气。
这笔钱算是落袋为安了，但是从M金兑成人民币，从国外汇到国内，还是这么大一笔钱，着实需要一些时日。
陈宇也不着急，只是钱到位了，买房的事也该决定了。
这三个月，他和叶嘉言闲来没事就去看房，新房二手房，一室两室，前后也看了不下30套了。
但是因为钱不在口袋里，现在也有地方住，两人都没把买房当成必须要有的任务来完成。
但是现在，钱一到手，陈宇开始着急了。
要想在大学毕业结婚，那肯定要在明年6月份之前就把房子装修好，装修需要至少两个月，晾味至少三个月，这就5个月。
再刨掉寒假一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本学期结束前，把房子的事情敲定。
要是一步赶不上，后面就步步赶不上，即便他相信哪怕在出租屋里，那傻丫头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但是这一世还无缘一见的丈母娘，绝对会成为他们幸福路上的拦路虎和绊脚石。
陈宇紧张了起来。
然后，他就开始了紧锣密鼓地看房征程。
原先，他和嘉言只是周末去看房，但现在只要没课，两人就开始市区郊区到处转悠，中介微信加了一大堆。
这样跑了一个礼拜后，嘉言就累瘫了，第二天耍赖不肯起床。
陈宇无奈，只能一个人在外面跑。
这么又跑了一周，陈宇一无所获，价钱、地段、户型，能满足两项的很多，但能三项同时满足的，则少之又少。
陈宇累到吐血，忍不住要跟嘉言求情，能不能把买房预算放宽一点。
如果能把筠州那套房子卖掉，他们的资金就能涨到120万，这笔钱，哪怕是市区也能找到很多不错的一室，郊区买个紧凑的小两室也是够的。
毕竟2013年，海城的房价也还不是特别恐怖，只要不是那种特别核心的商圈，市区的普通住宅，均价3万左右的房子不在少数，郊区则大多不过2万。
但是90万的话，一套50平的一室，均价在一万八左右。
这个价钱，核心一点的地段根本买不到，而即便在郊区，又近地铁又有生活圈的小区，则少得可怜。
好房不易碰，加钱才好办。
陈宇才动了这个念头。
然而不等他开口，趴在床上用手机刷房源的嘉言却突然大叫一声，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跳了起来。
她大喊：“哥哥，你看，你看这套房子，是不是很好？”
陈宇接过手机一看，脸色也顿时亮了起来。
48平，户型方方正正，而不是那种要么没有客厅，要么厨房在阳台的怪异房型。
楼盘也很新，建了才两年，不是那种没有电梯的老旧房子。
更关键的是，楼盘位置就处于电视台和天晟公司的中间，出门不到300米就是地铁。
因为天晟公司的位置实在太偏，这个名为“嘉宁苑”的楼盘也只是位于市区郊区交界处，小区均价在2万出头。
而这个一室户型的单价还要更低，挂出来的总价正好90万。
陈宇眼睛都直了，有点怀疑人生：“这个房子，我们怎么之前没看到过，按理说，这一片的房子我们都看过啊！”
嘉言很快明白过来，笑道：“这个小区很新，出售的房源本来就只有十几套，一室户型就这一套，前天才刚挂出来。我们没见过也很正常！”
陈宇一看，果然如嘉言所说。
嘉言愈发得意：“这小区的名字还带个‘嘉’字，一看就跟我有缘啊，我有预感，我们最后一定会买这套房！”
陈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起前一世买房，这位神婆也是这么预言的，不过最后，他们还真就买了那套被她直觉看中的房子。
入住的时候，两人还抱着无限的欢喜，只是不到两年后，陈宇就浑然忘却了当时的幸福和喜悦，对那个小房子的感觉，只剩下疲倦和麻木。
……
回忆不愿再提，陈宇照着页面上的联系方式，给中介拨了电话过去。
双方约定明天看房。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两人一早出门，坐了将近40分钟地铁才到了嘉宁苑小区门口。
网络上看看图片就已经激动得不行的叶嘉言，在真正到了小区门口后，更是兴奋到眼睛都忘了眨，左看看右瞧瞧，成功地吸引了门卫大叔的注意。
陈宇扶额，赶紧把一脸贼相的老婆给拉走了。
两人在小区外的马路边等了十来分钟，才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老远驶来。
还未靠近，陈宇就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直到靠近，他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熟人！
那个事迹足以载入海城大学史册的李东宝。
曾经的南河省高考状元。
后来的海大开除学生。
如今的房屋中介。
这位大哥不是神人，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神人了。
在认出他之后，陈宇莫名觉得十分尴尬，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存李东宝的电话，以至于昨天晚上通话时就觉得声音熟悉，却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和李东宝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虽然同在一个学院，但系别不同，只在一些选修课上碰到过。
李东宝其人又性格怪异，说他孤傲吧，其实并不是，和他共事过的人都觉得这兄弟特别好相处，甚至从来没人看过他发脾气。
但你要说他是个老好人吧，这厮又极其固执，只要和他的意愿相违背，他又坚决不会妥协。
譬如大一时排练《夏洛特烦恼》舞台剧，李东宝演的是片名，迎新晚会上获得好评一片。
但是一个月后的元旦晚会，校学生会邀请演出时，这位当之无愧的男主角却怎么也不肯演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解释，反正就是不演了。
从这件事，陈宇知道李东宝和他绝对不是一路人，所以虽然认识，但从未想过深交。
二人的交集也极浅。
大二结束时，李东宝和高俊逸一同被学校开除，当时得知这个消息，陈宇是震惊的，但是很快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毕竟以这位神人在大家心里的印象，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事，似乎都和“出人意料”“震惊不已”之类的词扯上关系。
以至于现在，陈宇看到当年的高考状元，如今成为了一名深秋天气骑着电动车，寒风把头发吹得像鸡窝的房屋中介，他也只感到诧异，而丝毫不觉得震惊。
倒是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李东宝，停车之后看见熟人，十分罕见地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神情。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彼此有些尴尬。
李东宝很快恢复如常，带二人进小区，面对门卫大爷毫不留情的训斥和大白眼，也一直笑呵呵的，嘴里陪着小心：“您帮帮忙，帮帮忙，我们马上出来！”
门卫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陈宇和叶嘉言跟在后面，忍不住脸皮发麻。
李东宝笑着解释：“这小区的物业挺好的，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中介常来常往的，他们也不轻易放行。你们要买了这里的房子，绝对安全！”
这一句话，让陈宇对他肃然起敬。
几分钟后，三人看到了房子，一室一厅的户型图片上看着大，身处其中才觉得很小。
陈宇看得皱眉，但嘉言却非常满意，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和厕所，一边看一边点头，那表情，生怕中介不知道她看中了，借此机会宰她一顿似的。
陈宇苦笑扶额。
李东宝倒是爽快，笑道：“陈宇，我给你交个底。这房子，业主的心理价位最低88万，我有信心给你再谈下来1万，这价钱你要觉得合适，我就谈，要是不行，我再给你们找其他房子！”
陈宇看着嘉言满眼无处安放的喜欢，当场拍板决定——买！
310.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当天晚上，陈宇就接到了李东宝的电话，谈妥了。
嘉言这时有点冷静下来了，有点怀疑：“你这个同学会不会坑我们啊，他说87万就87万？我怎么觉得，这价钱谈得太顺利了呢，他是不是看我们不懂，故意这么说的呀？”
陈宇想了想，否认了嘉言的猜想。
他相信生活和困境会改变一个人，但是他更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
即便李东宝遭遇了被学校开除这么大的挫折，但仅从昨天不到一个小时的相处，陈宇就可以断定，他还是原来那个他。
这样一个固执、较真又随意的人，是不屑于搞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的，所以，陈宇敢断定，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这些猜想，他无法跟嘉言解释清楚，于是只问她：“那房子，你喜不喜欢？”
嘉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陈宇笑了起来：“只要你喜欢就可以！”
然后，他给李东宝发了条微信：东宝，你安排签约吧，这房子我们买了！
对面倒是愣了好久，“正在输入中”的显示出现又消失，反反复复几次后，才终于回过来。
只有一个字：好！
……
签约安排在两天后，正好这段时间，陈宇的钱也陆陆续续从M国汇回来了，加上他们手里的钱，正好90万。
而房子87万，加上各种税费、中介费，也是正好90万。
李东宝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到位，所以签约很顺利，唯一的问题就是房主叶嘉言。
她从露面起，一张脸就板得苦大仇深，签了一堆字，从头到尾手都抖得跟筛子似的。
她的字本来很娟秀，这回却写得像狗刨，连陈宇看了都夸不出来。
签约很快完成，房主没想到房子会卖得这么顺利，签完合同后和陈宇握手，忍不住感慨：
“真是年轻有为啊，我看你们才21岁，竟然就能在全款在海城买房了，还是全款……啧啧啧，不愧是海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听了这话，李东宝的脸抖了抖。
陈宇敏锐地捕捉到他那稍纵即逝的情绪，没有说什么，只是和房主客气地道别，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下互相加了微信。
签完合同，买房的事就算是敲定了，因为房主没有贷款，而他们又是全款，所以流程极其简单，甚至连银行都不用参与，直接去房管局备案就行。
一个礼拜后，叶嘉言拿到了房本。
在房管局门口，这丫头看着红彤彤的本子，眼睛瞪得比看房签约时还大。
陈宇能明白她的心境，毕竟到现在21岁，这丫头还没见过房产证了。
哪怕前世，她也是在26岁才买房，而房产证上的名字还跟在陈宇后面。
哪像现在，房主一栏只有“叶嘉言”三个字，何等的威风。
嘉言恍惚到怀疑人生。
陈宇看她那样，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过神来，也不打扰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陈宇。”李东宝穿着并不合身的西装，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
“我……请你吃个饭吧！”他突然提议。
“你请我吃饭？应该我请你吃饭才对，谢谢你帮我砍价，帮我这么顺利买到房子！”
李东宝苦笑一声，微微叹了口气：“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全款买房，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优质客户，哪怕有的中介想多赚点佣金，但因为全款买房能省下很多麻烦，他们宁愿自己少赚那两千块钱，也会拿出100%的力气帮你谈价的。”
陈宇笑笑，没有接话。
李东宝所说的情况，他其实都明白。
“但是对我来说，这次的交易意义非凡！”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房管局高大的门楣，突然不无感伤道，“这是我干中介三个月以来，开的第一单！”
陈宇顿了顿。
“很意外吧？”
“有点！”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歹是个高考状元，干中介应该不在话下。”
“没有，我只是看你对整个流程都很熟悉，以为你应该很熟练了。”
陈宇说着，笑了笑：“不过你说的也对，以你的能力和性格，在中介这行干出成绩也是迟早的事！”
李东宝一顿，也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觉得我能干好。但是吧，这个世界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说？”
“之前被学校开除，我其实并不难过，因为我觉得，成绩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所以失去也没关系。”
陈宇笑笑。
“但是进入社会，我才发现，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和微积分、阅读理解都不太一样。就拿卖房子来说吧，我入职第三天，就把这一套流程摸得清清楚楚，完全相信自己可以带客户签合同。
“但是，那些老中介根本不给我机会。第一个月，他们只让我跟着，说是学习，即便我说自己学会了，他们也根本不信。
“后面两个月，我倒是可以单独带客户了，但是也只能负责初步摸排的工作。一旦客户有了购买意向，那些自称前辈和师傅的人就会跳出来，毫不留情地把客人抢走。
“碰见你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入职满三个月。因为你是全款，而且看了一次就决定买，整个过程太快，老中介根本来不及插手，所以我才成功开了一单。”
说到这儿，李东宝万年逻辑自洽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哀伤，以及几分沾沾自喜。
陈宇有些诧异，本想针对他的长篇大论回应些什么，想了半天，却又发现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都笑了笑，请客吃饭的事没有再提，互相挥手告别。
……
在回家之前，嘉言拉着陈宇，再去了一趟他们的新家。
在小区门口，两人毫不例外地被门卫拦了下来，嘉言这时已然从懵逼中恢复了些许神智，然后情绪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狂傲。
看着门卫严肃脸，她二话不说掏出房本，举到了对方面前，大喊：“我们是业主，不是路人！”
门卫一脸懵逼，看看房本，又看看两个年轻人，怎么也无法理解他们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小区。
最后，他也只能抱着狐疑的态度，给两人放行了。
直到走进小区好几百米后，两人才放肆地大笑起来。
五分钟后，两人进入新家。
这次进来的心情又和上次看房时完全不同。
当时，他们的心情还带着陌生的拘谨，而这次，面对同样小小的、空空如也的房子，他们却觉得无比的兴奋、幸福和满足。
嘉言参观了一圈，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最后，一头扎进了陈宇的怀里，紧紧靠着半天没有松手。
窗外，日光渐渐暗了下来。
陈宇也没有松手，紧紧抱着怀里的温软，许久才开口：“怎么了，你？”
嘉言没说话，摇了摇头。
“不去吃饭啊，我都有点饿了！”
“不去！”
“为什么不去？”
“太幸福了，幸福都幸福饱了，三天不吃饭都行！”
陈宇苦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傻老婆，瞧瞧你这点出息。这么小的房子就把你收买了？以后我们还会买更大的房子，两室、三室、四室，到时候，你不得当场晕过去？”
嘉言这才离开他的怀抱，却是一脸认真，摇头：“我不要，我只要这个！不管我们以后买多大的房子，我都只住在这儿，嗯，只住在这儿！”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那以后买了更大的房子，也说我们的家啊！”
“那……不对，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家！”
“你上次不是说，我们现在住的出租屋是第一个家吗？”
嘉言皱起眉头来，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急到噘嘴。
陈宇看他这样，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嘉言这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又气又笑，追着就要打他，两人在小房子里跑来跑去，笑声里弥漫着幸福。
嘉言突然停了下来。
陈宇看她一脸认真，还以为怎么了，赶紧也停下来。
就听她又惊讶又欣喜地叫：“哥哥你听，有回声！”
陈宇细细一辨，还真有回声。
“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也会有回声啊？”
“因为空呗！”
“可是，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也会有回声呢？”
陈宇叹了一口气，拿这个已经变复读机的老婆没辙了。
他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一提，把她提到踮起脚来，恶作剧般呲着牙，在她额头上使劲蹭了蹭。
“哎呀，你干嘛！”
“你要干嘛！傻老婆！”
“我哪里傻！”
“哼，你不傻，你可聪明了！”陈宇故意挑事，“我是听出来了，左一个房子小，右一个房子小，现在是嫌我们的家太小了，是不是？”
嘉言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又十分慌乱地解释：“没有啊，我……我怎么会嫌弃呢。我……哎呀，哥哥，你误会我了！我特别喜欢我们的家，特别特别喜欢，特别特别……”
陈宇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嘉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松了一口气，小嘴一噘，“哼”了一声，又追着陈宇打闹起来。
两人闹了好半天，终于都累了上气不接下气。
嘉言扑在了陈宇的怀里，休息了一会儿，她又有了精神，拉着陈宇开始在房间里转悠，并计划着未来。
“哥哥，这里到时候放一个大沙发，软软的那种。地上铺地板，地板上铺毯子，好不好？”
“好，听你的！”
“还有这里，我们不放电视，放一个小小的投影。以后有时间，我们晚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你说好不好？”
“好。”
“还有厨房，厨房的装修全部交给我。这里是我的天下，等住进来以后，我每天给你做各种好吃的，好不好？”
“好！”
“还有还有……”
陈宇把她的嘴捂上了。
“唔……”
“都听你的。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搬得进，装得下，我们就买。行吗？”陈宇笑着告诉她。
放开手，嘉言没有答话，露出了最明媚的笑脸。
陈宇被她的情绪感染，自己也笑得跟个傻子，好半天，才意识到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脸色严肃起来。
“怎么了？”嘉言吓一跳，赶紧问。
“有一件东西，必须要我来买！”
“什么？”
陈宇露出奸滑的笑，带她进房间，指着正中间的位置：“床，我来买！”
嘉言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问得一本正经：“为什么？床和别的家具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嗯……我们现在的床太硬了，你又那么瘦，每次……都硌得慌！”
嘉言就算再傻，听着他露骨的言辞，看着他色眯眯的表情，也明白过来他的重点是什么了。
她顿时脸色通红，又羞又气，脸色顿时通红。
她气呼呼喘了半天气，最后“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陈宇赶紧把她拉住，一使劲，叫她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这丫头又气又羞的样子，他得意到不行，笑得像个傻憨憨。
嘉言本来想装生气，但没装两秒钟，就被他的笑沾染得脸颊抽抽，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两人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停不下来，就这么抱着没完没了地傻笑，一直到嘉言突然开始咳嗽，才终于结束了这个莫名其妙又幸福温馨的互动。
等嘉言顺过气，陈宇又把她抱在了怀里。
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
毛坯房里也有灯，但是谁也没去开，借着小区里打进来的光线，粗糙的墙壁上投下道道黑影。
“哥哥！”两人抱了好久，嘉言才突然开口。
“嗯？”
陈宇回应一声，但嘉言却没了下文。
他松开手，看着她的脸追问：“怎么了？”
嘉言有点难为情，摇了摇头，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好半天，她才继续了下半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陈宇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俄而微微一笑。
他没有说话，感受着嘉言轻轻扣在她后背的手指，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手指抚过她柔顺的头发，好半天才把她松开，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不客气，老婆！”
311.回归赤贫
买完房，陈宇和叶嘉言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只剩下不到3000块。
这些钱，用作生活费，勉勉强强撑到今年过年不成问题。
但现在已经是11月底，马上进入12月。过了这个月，他们马上就要交2014年第一季度的房租，整整2700块……
扣掉这笔硬性支出，他们哪怕只吃白米饭和馒头，都绝对撑不到年底。
况且，两人回家的路费加起来，也要好几百。
陈宇自穿越以来，还是买第一部手机时为钱发过愁，一直到现在。
想到自己面临的“困境”，他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反而因为觉得现状特别像前世，两人花光了父母存款和自己所有的积蓄，终于买了一套房。
付完首付之后，手里的钱只够吃饭，连坐公交都不舍得用支付宝，而要用公交卡。
因为支付宝2块，公交卡一块八。
一次可以省2毛钱。
那时候，真是又幸福又心酸。
穿越到这一世，陈宇即便没有如其他穿越重生小说一样，一路飞天，动辄几个亿上下，但自高中毕业后就没为钱发过愁，挣钱的道路上一直是稳步前进的。
比不了那些天才和大佬，但是和同龄人身边人相比，他绝对是佼佼者。
这种出类拔萃的成功，让他几乎遗忘了曾经的窘迫和平凡，以至于现在突然重温，让他觉得亲切而又怀念。
其实现状并非真的无路可走，反正学校的课程也快结束了，大不了现在就去天晟上班，一个月到手就有三四万。
手上的钱撑不到发工资也不是问题，找公司预支，向郑开借，都是办法，也不存在所谓低头求人的情况。
然而这个境遇在嘉言看来，却是异常的十万火急。
她急得不行，晚上抱着房本躺在床上，一边偷笑一边发愁，嘴里一直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
陈宇故意捉弄她，也装得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跟着喊：“对啊，怎么办？我们要断粮了！”
他这一跟腔，叶嘉言就更急了，憋着一张脸想了半天想出个主意：“哥哥，要不……我们把这房子退了吧！”
“啊？”
“怎么了，不行啊？”
“这……房本都下了，这还能退啊？”
嘉言连忙把红本本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些，无奈地翻了白眼：“想什么呢，那是我们的家，谁也别想拿走。”
“那你……”
“我是说，我们把现在租的房子退了。”
“……”
“你看啊，我们手里的钱，光吃饭和年底坐火车的话，省着点用是够的。大头就是房子的租金。我们还没毕业，学校宿舍还能住……”
叶嘉言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陈宇写着“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吃了”的小眼神……
她识趣地闭上了嘴。
想了想，她脑子里又有了一个主意，眼睛亮了起来。
“我去电视台上班吧，你看怎么样？”
“你不是说，要签了三方才能继续去实习吗？”
“对啊，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我听说，有签单位早的，现在就可以去学院领三方协议，签了之后，不就可以开始实习了吗？”
嘉言越说越来劲，仿佛绝境逢生一般，笑道：“实习虽然工资不高，但一个月也有1500，台里还管一顿午饭。这么一算，哪怕我只上12月份一个月的班，钱也应该够了，对吧？”
她说着，越发觉得这件事靠谱，笑得十分得意。
“我就一个问题！”
“你说！”
“当初你不是说，电视台让你等消息吗？你那个校友制片人联系你了，你才可以去签合同，对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米学长对我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签约肯定没问题。再说了，哪怕现在不签约，我像暑假一样去节目组实习，那总没问题吧！”
陈宇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已经打定了主意。
正好自己也想干点正事，毕竟不为现在的生活费房租发愁，他也得想办法解决来年的装修费用，毕竟那才是大头。
即便他们的房子小，以现在的市场行情，家里置办齐备也至少得10万。
这笔钱，可不是说他去公司上两个月班就能赚够的，况且还有来年的生活开销，里里外外加起来，怎么也得15万，才能支撑他们离开校园，正式走上工作岗位。
这么大一笔钱，的确需要他好好筹谋，并且从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
这样一来，倒是没有太多时间陪着老婆，那由着她去上班，倒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因为，他没有阻拦嘉言，由着她兴冲冲地给米向阳打了电话。
转天，嘉言就恢复了干练的打扮，兴兴头头一早出门了。
陈宇当天的课比较集中，一直上到下午四点才回到住处，一开门，发现嘉言已经回来了，一脸的落寞。
陈宇一看就知道不对，赶紧放下书在她身边坐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劝了好一会儿，嘉言才忍着要哭出来的酸楚，说出了今天的事情。
原来，她今天本来想直接去电视台，但是米向阳却没有让她进去，而是把她约到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那时，叶嘉言就察觉到不对劲，因为《今日金融》是一档新栏目，节目组的人员还比较少，每天都很忙，米向阳作为制片人更是恨不得一周七天都住在办公室了。
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绝对不会有出来喝咖啡的闲工夫。
果然，他后面的话让叶嘉言出乎意料。
简而言之就是，台里和她签工作协议的事，黄了。
听到这个情况，叶嘉言当场懵住，以至于连具体原因都没来得及问，就由着这位学长丢下一句“还忙”，一溜烟跑了。
陈宇听了事情经过，并不吃惊，只是对这个变故感到颇为疑惑。
他想了想，还是问：“宝贝，你这个学长……是不是故意想拿你一把，要挟你做点什么别的事？”
“什么意思？”
“就是……他这人正不正派，有没有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陈宇尽可能把话说明白。
叶嘉言脸色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会的，学长是个很简单的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是电视台出了名的工作狂。他当时介绍我去电视台，纯粹是觉得我主持功底不错，又是学国际金融的，很适合这档节目。他绝对不会像你想的这样……”
陈宇点点头，否认了自己一瞬间的小人之心。
其实回想暑假两个月，嘉言提起工作除了忙和累，基本上没有别的词。
而那位学长，又是个加班到晚上11点都不知道顺路把实习生送回家的钢铁大直男，怎么看也不像是憋着一肚子坏水的人。
但是今天的事情又这么蹊跷，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陈宇皱起眉头来，想了半天想不出其中的关窍，看着嘉言一脸伤心失落，当下决定，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他找嘉言要了电话，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米向阳在听清楚陈宇的身份后，着实愣了一愣，面对陈宇提出的见面邀请，他刚开始是拒绝的，直到陈宇说，要谢谢他暑假两个月对嘉言的照顾，他才不好意思再拒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是小圆桌旁边多了一个陈宇。
看到米向阳的第一眼，陈宇就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位大叔应该才三十出头，但看起来却糙得像四十多岁。
这副形象，怎么看也不是那种整天想着潜规则女下属，而挖空心思设计埋伏的人。
尤其，他看过来的眼神，明显带着歉意。
陈宇心里有了把握，也懒得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学长，我们的来意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就不兜圈子，有话直说了。
“嘉言呢，很喜欢电视台的这份工作，也一直跟我说这两个月的实习虽然很忙很累，但是过得很充实，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我听她的描述，学长您也是很认真地在教她东西，是真心想把她留在电视台工作，对吧？”
米向阳皱着眉，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
陈宇继续问：“其实今天我们来，也不是要向学长讨个公道什么的。这毕竟只是一份工作，彼此都有选择的权利，学长拒绝了嘉言，这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想要一个原因，这不过分吧？”
话说到这份上，米向阳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三十多岁的人愣是有点抬不起头来。
陈宇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催促，就安安静静地等他突破心理防线，把真相说出来。
果不其然，米向阳挣扎了几秒钟后，才猛地一叹气，开口道：“其实我是真想把嘉言留在节目组，她踏实肯干，专业又对口，人又聪明，简直太适合这档节目了。
“甚至我还想过，这节目要是做出成绩了，过个一年半载，我还可以把她推上主持人的岗位，毕竟我最开始留意她，就是觉得她主持水平很不错。可是，可是……唉，我这个栏目现在只有一个编制的空缺，本来是留给嘉言的，前两天副台长却突然告诉我要塞一个人进来。
“我跟他理论过，还差点吵起来，根本没用。新塞进来的姑娘好像是副台长的亲侄女，这个背景，连我也动不了她。唉，要不是因为这个关系，我早就给嘉言打电话，让她来签合同了，还至于拖到现在吗？”
说出实情，嘉言好不错愕。
陈宇却并不感到意外——果然还是社会大学里的老戏码！
他笑了笑，问出心中疑惑：“学长，据我所知，你们这档《今日金融》在财经频道播出，只能算是个地方台。地方台曝光度有限，副台长的侄女怎么会看得上，不是应该安排到更大的节目吗，比如说《达人秀》之类的！”
这话，算是很不客气了。
米向阳没有多想，认真解释：“同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日金融》虽然只在财经频道播出，但你别忘了，海城是什么地方？全国的金融中心啊！这档节目，受众本来就是海城的很多行业人员，光是这些人，就足够撑起这档专业金融分析类节目的收视率了。
“所以，我们这档节目平台不低，在财经频道也算是热门节目。而且，台里领导也在观望，如果节目收视率可以的话，将来上主台的希望非常大。我想，也正是因为如此，副台长才会把人安排到我这个组里，不打眼，进步空间也大。而像你说的《达人秀》，那是整个电视台最重要的项目，可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陈宇点了点头。
米向阳的解释，也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看来，《今日金融》将来真的大有所为。
这档节目，陈宇其实有印象，只是因为对金融新闻不关心，所以在划到番茄台时从来没有停留过。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这档节目果将如米向阳所言，会从财经频道走向番茄综合频道，受众面向了全国。
这无疑是一档非常有前景的节目，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
而且，老婆也明显非常喜欢这份工作，还付出了整整两个月的辛苦，现在，却被人偷偷挖了墙角……
陈宇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很快有了主意，笑道：“学长，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大四，有一个社会实践的学分要拿。您是过来人，应该也明白。”
米向阳点点头。
“其实能不能进电视台工作，这都不重要。对我们大四的来说，能找到一家单位实习，拿到社会实践的学分然后顺利毕业，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宇顿了顿，继续笑道：“你看，嘉言在电视台工作了两个月，听了你的话，以为这个工作十拿九稳了，也没去找别的实习单位。结果现在工作工作没找着，实习学分又没拿到，的确是有点冤枉。”
这话一说，米向阳的脸色顿时浮现出十足的歉意和愧疚。
陈宇笑了笑：“学长，我也不为难你。你看这样行不行，12月份让嘉言继续在电视台实习，最起码帮她把社会实践的学分拿到手，至于最后能不能签约，那再说。”
话说到这份上，米向阳没有拒绝的脸面和余地，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312.蝴蝶效应
结束了和米向阳的会面，叶嘉言的心情更加沮丧了。
陈宇能理解她，本来以为唾手可得的工作合同，如今变成了无名无分的实习，任谁也接受不了。
陈宇安慰：“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挣钱付房租！这工作虽然干不长，但实习一个月，也正好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这不是好事一件吗？”
这话叫叶嘉言下意识点了点头，脸色却并没有好转
陈宇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安抚：“我老婆最棒了，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解决了经济危机。哥哥太佩服你了！”
叶嘉言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她看着陈宇，半信半疑：“哥哥，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啦！”
“可是……我只能挣500唉！”
“足够了足够了，我们现在不就差这500吗？”
“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宝贝，等过完年，我的课就全部结束了，下学期完全可以去公司上班挣钱。现在是我们唯一困难的阶段，缺钱，我又有课，不能出去上班。多亏有老婆你顶上了，才让我们不用上街要饭！”
叶嘉言被他逗得笑逐颜开，有点害羞：“哥哥，你就知道逗我开心。买房90万，都是你挣的，我一点贡献都没有。跟你比起来，我为我们的小家付出的太少了！”
陈宇把她圈在怀里，轻笑：“我们俩的关系，付出能用钱来计算吗？我挣钱买房，是为我们的小家出力，你在哥哥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扛起财政大旗，也是在为我们的小家出力。这种付出是不分大小的，知道吗？”
叶嘉言这才被说服，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嗯”了一声，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陈宇被她的笑容感染，刮了刮她的鼻子，两人这才兴冲冲地去坐地铁。
陈宇自然不是真的指望嘉言去挣这500来度过难关，让她去电视台实习，也是有办法能让电视台哭着喊着求她留下来工作。
之所以现下不明说，一方面是为了给这丫头一个惊喜，另一方面是想让她觉得，自己也在为他们的小家努力着奋斗着，而不是始终处在一个被呵护的状态。
陈宇明白，以叶嘉言的性格，的确需要他的庇护和关怀，需要无时无刻地赖着他缠着他被他呵护。
但他同时也知道，任何一段感情要想走得长远，都需要双方的付出，同时彼此都能从这段感情里获得成就感。
现在，嘉言在这段感情里获得的成就感显然很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状态，在恋爱时还不明显，但是一旦结婚成家，就会很快暴露出来。
他可不希望，两人将来因为这点小烦恼，使他们的感情蒙上一层阴霾。
陈宇想来，觉得不免心累。
好在，从嘉言的反应来看，效果不错。
……
嘉言的工作搞定了，陈宇也开始着手挣钱的事。
然而不等他联系公司，公司却主动联系了他，而给他来电话的不是钟子熙也不是郑开，而是音乐总监，周勤。
周勤简单说明来意。
公司有计划给郑开筹备第三张专辑，一直也在收歌，现在有3首了。
本打算过了年开始制作专辑，但因为最近刚拿下一首质量很高的曲子，可以作为专辑的主打歌，这才提前把专辑制作的事提上了日程。
而叫他去公司的原因也很明确，公司高层已经决定，由他全权负责这张专辑的歌词部分。
听到这儿，陈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上一首歌词的价钱是5万，哪怕就按这个价钱算，这钱赚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而一张专辑至少0首歌，哪怕只有一半是有曲无词，那他也能到账整整25万。
这么大一笔钱，无论何时都能让陈宇见钱眼开，更何况他现在穷得叮当响，正是缺钱的时候。
他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他就去了公司。
公司的人都已经和他很熟了，打了一路招呼，到了音乐总监周勤的办公室，然后又随他到了音乐策划部的小会议室里。
郑开、季如风，以及策划部的几个同事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一见他进来，郑开便摆了摆手。
季如风的表情有点玩味，皮笑肉不笑道：“陈宇啊，你面子可真够大的，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
陈宇听出了话里的不悦，抖了抖眉。
周勤看了看表，招呼陈宇落座，笑道：“9点整，陈宇没迟到，是你们太敬业早到了！”
周勤是音乐策划部的总监，妥妥的高层，在公司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即便这两年，公司的业务重心从音乐市场向影视方面转移，但周勤在公司的地位，也仍不是季如风一个B级经纪人能随意挑衅的。
所以，他一开口调停，季如风连忙闭上嘴，打个哈哈过去了。
周勤进入正题：“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为了郑开的第三张专辑。这个事呢，公司领导早就同意了，但因为前段时间《古剑奇谭》热播，郑开也忙着到处宣传，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这几个月，我也陆陆续续和一些音乐工作室接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歌。但说实话，情况不太理想，现在手里也就三首歌。
“但是前两天，刚从宝岛那边谈下了一首歌，很贵，但是质量是真不错。大家听一听。”
说着，助理把歌曲de放了出来。
这歌还不成熟，只有曲子没有词，而且也只是用简单的乐器弹奏出来的，自然没有编曲、混音之类的效果。
然而即便如此粗糙，大家听了个前奏，眼神就纷纷亮了起来。
无疑是一首好歌。
两分钟的De播放完毕，郑开先喊了起来：“这歌真不错，谁写的？水准这么高，技巧也相当成熟，应该不是新人吧？”
周勤笑了起来：“郑开猜对了，的确不是新人！”
面对众人的好奇，周勤卖了关子，视线落在了始终一言不发的陈宇身上。
“陈宇？”
“嗯？啊，周总监！”
“发什么呆啊，这歌这么好听吗？”
“额……是挺好听的！”
“你猜猜，这曲子的作者是谁！”
“我？”
“对！猜不到也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年轻，很有可能是作者的歌迷……”
话还没说完，陈宇就脱口而出：“林俊杰！”
这个名字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周勤。
他顿了半晌，这才十分欣赏地笑起来：“果然年轻，看来你是他的歌迷吧，这么容易就听出来是他的曲风！”
陈宇没好意思承认，但又不好否认，只能笑了笑。
他并不是林俊杰的歌迷，只是恰好对这首歌非常熟悉。
前世毕业的时候，一个室友分手了，那段时间三天两头陪他去买醉唱K。
那室友长着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猛地一看跟林俊杰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成为了他的粉丝。
那是204年，《修炼爱情》这首歌刚发行不久，正是爆火的时候。
室友每天寝室里放，KTV里唱，比洗脑神曲还洗脑。
陈宇就这么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每一句歌词，每一个旋律，都记得十分清晰，以至于现在只听了一段De，也立即反应过来就是这首歌。
至于他刚才跟着大家一起发愣，不是沉浸在这首曲子的优美旋律中，而是震惊，这歌不是林俊杰自己发行的吗，怎么现在竟然被天晟买走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归结为，是自己的穿越而导致的蝴蝶效应。
其实想想也对，自打他的人生重来一次后，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有了些小细微的改变。
这种改变以蝴蝶振翅的效应传播着，远如国的股市、比特币市场尚未受到影响，但近如内地娱乐圈的发展，则已然被他的出现而搅得天翻地覆了。
这首歌的出现，显然也在蝴蝶效应的翅膀链中。
陈宇觉得十分有趣，又非常痛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时，周勤笑道：“陈宇，这张专辑的歌词制作，全权由你来负责，能做到吗？”
陈宇眼睛亮了亮。
然而不等他回答，季如风“豁”地起身，急道：“周总监，这不太好吧。陈宇他毕竟还是个新手，写一两首歌词也还行，要负责整张专辑，这……”
周勤皱眉，然后笑了起来。
“季经理，你好像对陈宇很有意见啊！”
“啊？”季如风一愣。
陈宇两手叠胸，靠着椅背看热闹。
“我怎么会对他有意见呢，您想多了。我只是纯粹觉得，他还是个新手，整张专辑都交给他来制作，风险太大！”
季如风说着，脸色有点尴尬，继续道：“周总监，郑开的这张专辑公司很重视，投入也很高。其实不说你也知道，郑开明年能不能冲上一线，就看这张专辑了。所以……”
周勤笑了起来：“我当然明白！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让陈宇负责歌词部分，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陈宇的歌词质量非常高，之前的《分寸感》和《月下锦城》，播放量都非常好，《古剑奇谭》播完2个月了，这首歌现在还挂在热播榜里呢，比郑开钟子熙对唱的那首主题曲热度还要高，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嘛，就更现实了。这张专辑的制作经费虽然充足，但季经理刚才也说了，明年郑开就指着这张专辑冲一线了。
“既然如此，我这个音乐总监当然得上心，给他搜罗一些好歌，让他在音乐圈站彻底稳脚跟。好歌当然费钱，就跟这首林俊杰亲自作的曲子似的，你猜猜买下来花了多少钱？”
大家都不敢猜。
周勤微微一笑，摆了个“六”的手势。
一个工作人员笑出声：“六位数？相比于林俊杰的知名度，也不算多吧？”
周勤笑出声，公布：“是六个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虽然周勤没有说六个零前面是什么数字，但哪怕是“”，00万一首歌，在当今的内地音乐市场里，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高价了。
陈宇对这个价钱也吃惊，毕竟这首曲子质量确实很高，后来也成为林俊杰的又一代表作。
多少钱买下来，都很值。
周勤继续道：“这是一首歌的钱，那一张专辑买下来要多少钱？我是没法算了，相信季经理也算不出来。
“我是个俗人，只能想法子节俭，陈宇的词质量又好，又是自己公司的人，价钱比那些所谓的知名作词人要公道合适多了。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一番话说完，季如风哑口无言。
即便他看不惯陈宇，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挣走这么一大笔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周勤说得有道理。
他笑了笑，不再争执。
周勤点点头，转向陈宇：“怎么样，陈宇，有信心吗？”
陈宇笑了起来：“有！”
周勤猛地一拍巴掌，表示欣赏。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的年轻人。”他笑了起来，继续道，“不过我要给你一个人艰巨的任务，三天内，我要看到这首主打歌的歌词。”
“为什么这么急？”陈宇好奇。
他当然不是写不出来，要写，当场给他十分钟就背出来了。
只是之前写歌从来没这么着急过，更何况现在专辑刚刚制作，这又是主打歌，按理怎么都应该慎重再慎重。
可现在却如此急切，他有点想不明白。
周勤公布答案：“因为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元旦了。今年，郑开要上芒果台的跨年晚会，这个场合唱新专辑主打歌，是最好的宣发渠道，所以，我们必须在2月月底把这首歌做出来。”
陈宇明白了。
也就是说，整首歌的制作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只有一个De，时间紧急，留给他写词的时间当然不会多。
好在，这歌词在他脑海里已经记得烂熟，当下毫不怯阵地答应了下来。
周勤欣赏不已，又研究了新专辑的其他事项，这个会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散。
开完会等大家都散了，陈宇才举手：“那个……周总监，这次给新专辑写歌词，我能不能预支一点薪水？”
周勤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赶紧问他，陈宇把自己买完房，现在身上穷得叮当响的现状说出来。
周勤听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道：“我本来想今天先跟你签合同，等专辑做完再给你结钱呢，既然你现在着急，那好办，合同咱们先签上，我叫财务把主打歌的定金先打你卡上，足够你用一阵子了吧！”
陈宇喜笑颜开，一看合同，主打歌的歌词定价万，其他歌词还按5万一首算，具体数额则要看专辑的作词量。
这个单价不算高，但是整张专辑算下来，至少20万起……
这就很诱人了！
陈宇看着合同，脸上笑意难掩，赶紧签了字。
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预付稿费2万。
坐在地铁上，陈宇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脸上露出笑意来。
313.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当天晚上，陈宇就把《修炼爱情》的歌词默了出来，只用了不到20分钟。
但是他没有立即给周勤发过去，而是到第三天晚上，才把歌词传给了他，然后等着他的赞许和惊叹。
之所以要拖两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心虚。
毕竟是剽窃。
然而陈宇也很无奈：既然蝴蝶效应已经产生了，曲子已经到了郑开手上，那自己不把《修炼爱情》的歌词写出来，这首词不就会埋没在历史长河中吗？
其实说实在的，他并没有觉得这首歌词写得多惊天动地，顶多也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但可能是先入为主，自己听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以至于，听着旋律想要重新写歌词，根本没有任何思绪，哪怕在原版歌词上改一两个字，也怎么看怎么别扭。
最后，他放弃了抵抗，把原版歌词发给了周勤。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一条只有10秒的语音。
周勤：这词写得太棒了，陈宇啊陈宇，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你简直就是写词的天才。
陈宇刚听完，又来了一条。
周勤：你如果不当经纪人，只当一个专业作词人，我看再过几年，你的名头不见得会比林夕和方文山差。
陈宇笑了笑，赶紧应承客套了两句，结束了这段对话。
歌词就这么定了，一个字也没改。
了结了这件大事，这张专辑现在收的另3首歌里，只有1首没有歌词，需要陈宇发挥文思。
但专辑制作才刚刚开始，并不着急，所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慢慢写。
如此一来，他签了一个20万起步的合同，拿了2万块钱预付款，解决了近期的生活问题，也解决了来年的装修问题，然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上课谈恋爱。
什么也不耽误，什么都解决了。
这么顺利，连陈宇都觉得自己穿越一世，人也转运了，好事总是排着队找上自己。
他相当窃喜。
但人，就怕乐极生悲。
高兴了没两天，另一首歌刚写了个开头，就出事了。
音乐策划部的白松松这天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去公司开会，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陈宇听他的语气严肃，吓得心脏咯噔一跳，第一反应是自己抄歌词的事情暴露了。
他怀疑林俊杰写这首曲子，其实已经联系原作者作词了，只是后来天晟开了高价买歌，他才把曲子卖了，但其实《修炼爱情》的歌词已经写出来了。
陈宇的词一出来，自然就成了抄袭。
他惊慌不已，懊悔自己没有深思熟虑，才导致现在的复杂局面。
但是一想，白松松的语气又好像不是冲他来的，而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陈宇思来想去，不敢轻易下结论，就给郑开打电话问他是否知道详情。
然而郑开同他一样，只是接到电话开会，什么也不知道。
陈宇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挂了电话没再多想，安心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他就从住处出发，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抵达了公司楼下，20分钟后，会议室里先后进来了一大批人，有他认识的，有他眼熟的，也有完全没见过的，乌泱泱把一整个会议室都塞满了。
最后，连大老板杨培都进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让陈宇看得简直如临大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三分钟后，谜底揭晓了。
坐在郑开正对面的梁天皓，看上了《修炼爱情》这首歌，想把它抢到手。
今天的会议这么隆重，又这么剑拔弩张，由此而来。
梁天皓其人，陈宇当然知道，这是音乐圈当之无愧的大腕歌手，哪怕是在整个娱乐圈，他也是无可争议的一线明星，更是公司三大一线艺人之一。
但是，一线和一线也是有不同的。
公司的三位一线，龙腾是影视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艺人，演技过硬，没什么绯闻，和硬汉胡军是同一个地位的，地位极其稳固。
钟子熙是谋女郎出道，长相无可挑剔，靠一部爆火的仙侠剧奠定了一线小花的地位，又靠另一部爆火的《古剑奇谭》火成了2013年女明星中当之无愧的NO.1，虽然年纪轻，但也是妥妥的一线。
相比之下，梁天皓的一线地位就有点牵强了。
他有代表作吗？有，还不少。
能挣钱吗？特别能挣！
哪怕他专心在音乐圈耕耘，从不涉足更挣钱的影视圈，但他的吸金能力，在公司也远超钟子熙和龙腾，是当之无愧的一哥。
但是，他是否是一线这件事，从公司到普罗大众，一直都是有疑问的。
因为他……土。
和闰土一样土。
他的长相、定位、唱歌水平，乃至走红路线，都和那位娶了疯婆子女主持的当红歌手一模一样。
红不红？特别红，没有不知道他的。
歌好不好听？
这就难说了。
演唱会从国内开到国外，开到哪儿哪儿爆满，挣钱都是成百上千万地计算。
人也没什么劣迹，但就是网络上风评不高，而且音乐圈也从不承认他的地位和实力，因为……
真的太土了。
这种，就很尴尬。
陈宇本人对这两位“土一线”没什么意见，只是一直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红的？
歌都是口水歌，唱功也一般，长得也不好看。
偏偏就是红。
这，或许也是音乐圈以及娱乐圈整圈的一种畸形吧。
……
有了梁天皓的出现，会议室里瞬间形成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态势。
一边，是为公司挣了大钱的得力大将，内地音乐圈吸金能力至少能排前五。
一边，是公司力捧的新人，两张专辑反响都不错，又出演了大热的自制剧，现在位于准一线地位。
若非在《古剑奇谭》里的表现有点拉胯，现在，他已然是业内最炙手可热的双栖明星了。
然而即便如此，郑开的前途也不可限量，是公司最强有力的新生力量。
双方一老一新，颇有种前浪后浪对决的架势。
而位于双方之间，是老总杨培、音乐总结周勤以及音乐部、艺人经纪部的不少核心成员。
陈宇之所以被叫来开会，自然是因为，他是《修炼爱情》这首歌的作词人，又是公司今后将大力培养的经纪人，于情于理都该在场。
梁天皓从一进会议室，就表现得非常不耐烦，直到杨培进来才收敛了一些。
他白了一眼对面的郑开，不屑道：“我说杨总，为这么点小事专门开会，还搞得这么隆重，没必要吧？不就是一首歌吗，我看中了，想要来发个单曲，这个面子还是有的吧？”
杨培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勤打着哈哈：“天皓，你9月份刚发了专辑，现在又发单曲，没什么必要吧？这首歌，是准备给郑开当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含金量很大。要是给你了，郑开这张专辑就……”
“那就别发了呗！”梁天皓语气很不客气。
作为一线，连副总级别跟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更别说周勤只是一个音乐部的总监了。
他有这个资本。
他翻了个白眼，冷笑起来：“郑开现在不是转型当演员吗，少发一张专辑，也不影响什么吧？”
说着，突然装作恍然大悟，惊道：“哦，我知道了，是演技不行被骂惨了，这才又开始捡起老本行，是吧？”
这话一出，郑开脸色顿时变了。
一屋子人都跟着尴尬，而陈宇从这不客气的攻击里，听出了梁天皓的真实心声：
郑开的发展势头，让他有了危机感。
在他没出现之前，即使公司有三个一线，但钟子熙和龙腾都是在演艺圈，而他在音乐圈，彼此并无直接的资源冲突。
更有甚者，龙腾年纪大了，没什么名利心，连接戏都是两三年一部，几乎处于半隐退状态。
这种情况下，虽然明面上大家都尊他为一哥，但其实，天晟的一姐是钟子熙，一哥则是他梁天皓。
然而郑开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形势。
这厮也是歌手出道，现在又转战影视圈，比他年轻比他帅，两个领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虽然，梁天皓嘴里嘲讽他演技差被骂得很惨，但他心里明白，《古剑奇谭》的大爆，让公司挣了个盆满钵满，而郑开也火出了圈，虽然演技被诟病，但在一波神诡操作下，名声立即翻转骂名变美名。
这怎么能让梁天皓没有危机感。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坐得住，可现在，公司不惜砸重金买来了林俊杰所作的曲子……这是要捧他当一哥的架势啊。
梁天皓如临大敌，气得半死，终于坐不住了。
歌好不好不重要，打压郑开的气焰，给公司高层一个教训，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名正言顺的找茬。
陈宇在会议桌最尾巴的位置坐着，把梁天皓的盘算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禁露出了冷笑。
梁天皓开了个头，后面的冲锋陷阵，就交给经纪人方骏了。
这是个眯眯眼还戴眼镜的男人，眼睛虽小，却透着一股精明相。
他瞟了一眼对面一排人，冷笑起来：“周总监，你可是有点偏心啊。今年我们天皓出专辑，全部经费下来也就700万，最贵的一首歌，词曲再加MV制作，也就花了不到200万。
“你这可倒好，一首主打歌光曲子就花了300万，再算上歌词、制作，那不得到400万，是我们天皓的两倍。周总监，这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方骏嘴里喊着周总监，但其实这话是冲杨培和一众高层说的，近乎申斥他们过河拆桥、喜新厌旧了。
杨培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314.正面对决
方骏的话，直接把杨培和周勤逼到了墙角。
周勤几乎就要跳起来对峙了，但怯于对方在公司的地位，只能忍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杨培。
杨培却不置可否，把皮球一踢，踢到了副总贾振军那里。
“贾总，你怎么看？”
“这个……”贾副总开了口，露出一副精明的憨笑，“唱歌的事我不太懂，我觉得，还是看这首歌更适合谁吧。适合谁，就谁唱呗。”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两人都是专业歌手，唱这种没什么难度的情歌，当然都不在话下，不存在谁更适合的问题。
这位贾副总，分明是不想表态，毕竟这二人一个是牌大面大的当红一线，一个是势头正猛的后起之秀，都不能得罪。
对他的回答，杨培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又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另外两位副总。
这两位副总和贾副总一样，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一堆废话，反正就是不肯表态，谁也不得罪。
陈宇看得冷笑：果然能坐到这个位置，都是成了精的狐狸。
对三人的反应，杨培显然在意料之中，面色不变，突然问：“如风，你怎么看？”
这一问，把所有人都问懵了！
季如风是郑开的经纪人，自然是向着郑开的，问他不等于白问吗？
然而季如风的回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杨总，那个……我觉得方总监和天皓的话挺有道理的。我们家郑开毕竟刚出道不久，不管是从尊敬前辈的角度，还是从今后发展的角度，这首歌让给皓哥也合情合理，对，合情合理！”
季如风的话，吓了所有人一跳。
包括郑开。
郑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经纪人这么轻易屈服了，当场气到差点爆炸。
陈宇在一旁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季如风的话，表面上看起来合情合理，毕竟梁天皓的咖位比郑开大，方骏是a级经纪人，级别也比他高。
面对这样的竞争对手，他不怂也得怂，把到手的好歌拱手相让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陈宇总觉得，以季如风平常独断专行的表现，他可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儿。
即便对方身份地位高，以郑开现在的发展势头和公司高层的器重，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怕。
毕竟，这事杨总都还没表态，哪有自己先认了怂的道理？
陈宇觉得奇怪。
会议室其他人反倒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单纯地认为，季如风是面对方骏的压迫害怕了。
会议桌最前面，杨培终于开了口，笑道：“大家的态度，我都明白了。现在既然纷争在这儿了，我们就得把它解决，这样吧，我们就现场来个表态好了。天皓、郑开，还有方骏、如风，你们四个是当事人，就别参与了。
“剩下的，贾副总、李副总、向副总、周总监，你们四个现在举手表决，看看这首歌到底给谁。我就不举手了，要不然大家都跟着我表态，这个投票就没有意义了。
“但我要申明啊，大家是本着艺人发展的角度投票，不是对谁有意见。这事过了就过了，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氛围顿时凝重紧张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的气氛凝聚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那么现在，可就是直接把洲际导弹给搬上场了。
刚才，矛盾双方还只停留在梁天皓和郑开身上，可这一表态，所有人都无法幸免，支持了一个自然得罪了另一个。
这可不就是导弹一炸，大家玉石俱焚吗？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无法呼吸。
这时，周勤来了一句：“陈宇是这首歌的词作者，让他也参与投票吧，毕竟从他的角度，可能会知道谁更适合演绎这首歌。”
陈宇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当场坐化：周总监啊周总监，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好在这时，方骏救了他一命。
就听这位a级经纪人大喊：“这人只是个实习生，连天晟的员工都不算，让他参与投票，这也太儿戏了吧？”
陈宇心知肚明，方骏之所以不让他投票，是因为知道他的票一定是投给郑开的。毕竟他和郑开的关系，在公司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方骏当然不愿意。
同理，周勤站在郑开这边，当然坚持要把陈宇拉下水。
两人当场因为陈宇是否有资格投票，而“友好”地协商了起来，最后还是杨培拍板让陈宇加入，才落实了他这个烫手的投票资格。
方骏很是气愤，却又不敢顶撞大老板杨培，便提议所有人一起投票。
这意思，就是要赌季如风到底是出于职业素养支持自己带的艺人，还是迫于压力向梁天皓低头了。
杨培不好拂他的面子，也同意了。
于是乎，会议室10个人，除了杨培明哲保身不参与投票，另外9人都必须要表态。
最后，经过了长达五分钟的投票表决，所有人都像难产一样纠结着要不要举手，即便举起手来，也仿佛是作了最深的考量，下了很大的决心，把一副纠结的心态演得极其到位。
最后结果产生了，李副总、向副总、方骏支持梁天皓，贾副总、周勤、季如风、陈宇投给了郑开。
结果一出来，梁天皓立即拉下脸来，二话不说摔门走了，连杨培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杨培倒是不以为意，笑了笑宣布散会。
大家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各自离开了，会议室里一时只剩下郑开和陈宇两人。
郑开的脸色很不好看，即便他赢了，也依然是不好看。
想想也可以理解，这首歌本来就是为他买的，词也是陈宇专门给他“写”的，连半个月后登上芒果台跨年晚会的通告都安排好了。
现在却突然生出这么一档子事，怎么不让他生气。
更让他生气的，还是自己的经纪人竟然当场叛变，差点把这首歌拱手让给了对方，好在他最后做了个人，才没叫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听了他的吐槽，陈宇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郑开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没笑什么！”
“还想骗我！”郑开认真起来，“咱俩什么关系，你还遮遮掩掩的。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宇实在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正好因为今天开会，郑开的通告已经推了，所以今天没事。
郑开看出他的顾虑，当即开车带他回了家。
这还是陈宇第一次去郑开家，位于市中心，200多平的房子装修非常精致，是他前世今生都没有接触过的豪华。
这房子，即便是现在的2013年，也得七八百万！
陈宇有点看花了眼，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把羡慕的情绪从脑海中抽离出来。
郑开拿出两罐啤酒，开了一罐递过去，问：“你刚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陈宇笑了笑，吐出一个名字：“季如风！”
“季哥？他怎么了？”
“你不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很反常吗？”
“觉得啊，怎么不觉得！杨总问他意见的时候，他竟然直接认怂了，得亏杨总说让大家投票，要不然，这么好的一首歌就这么拱手送给梁天皓了。”
陈宇笑了笑：“可是，季经理最后还是把票投给你了！”
郑开皱起眉来：“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其实杨总说投票的时候，我心里真没底，三个副总都和梁天皓、方骏有交情，季如风又摆明了要拿我献祭，讨好对方。也只有周总监和你是肯定支持我的，这样一来，我不是输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没想到，最后贾副总和季如风都投给我了！”
“因为这两个才是聪明人！”陈宇笑了起来。
“这话怎么说？”
“我问你，今天的投票，杨总为什么不参加？”
“他不是说了吗？怕他一投票，大家都跟着投，有失公正，而且除了他正好9个人，可以直接出结果！”
“那他为什么要让大家投票？”
“不是因为梁天皓要抢歌，所以杨总才这么提议的吗？”
“那你觉得，如果杨总投票的话，他会投给谁？”
“这……”
郑开答不上来，摇了摇头。
陈宇笑了笑：“他会投给你！”
郑开顿住，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他不想投给你，就根本没必要搞这个投票，直接拍板把给梁天皓就行了，还搞这么复杂干嘛？”
“你……”
郑开话没说完，自己突然明白了。
陈宇是对的。
梁天皓是天晟一哥，而他只是个新人，既不是一线，在公司的地位也不算稳固，再怎样，在老板面前也绝对没有梁天皓的面子大。
杨培要是想把这首歌给梁天皓，根本不用在乎郑开会抗议，因为他和公司前的是10年的长约，如果他敢对这件事有任何异议，公司完全可以将他雪藏。
反正他现在根基维稳，投入也不算特别大，损失尚在可控范围。
而要是为了他得罪梁天皓，可就太不值得了。
梁天皓签的也是10年长约，但那已经是8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得罪他，他很有可能怀恨在心，合约到期时不续约。
那天晟就失去了一棵摇钱树，多年的栽培和投入付诸东流，就太可惜了。
所以，要是杨培想把这首歌给梁天皓，根本不用顾及郑开的面子，直接当场给他就行。这样还能顺便卖他个人情，让他继续好好地为公司卖命。
但是杨培并没有，所以可见，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梁天皓这个脸。
但是，梁天皓毕竟是一哥，是为公司挣了这么多钱的功臣。
功臣想要一首歌，公司还不给，这不是打脸吗？
杨培当然做不出这种事来，即便要做，也要偷偷摸摸地做，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所以，他搞了个当众投票，还提前声明：我不参与。
这就传达了一个态度，等于他说：“天皓啊，不是我不想把这歌给你，是这事我实在不好自作主张，那就大家投票吧。要是大家同意，那这歌儿就给你，要是大家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最后的结果出来，郑开胜出，梁天皓再不服气也无话可说，最起码不会把气撒到杨培身上来。
而在投票中，季如风之所以临阵倒戈，就是因为看懂了杨培的这层意思。
杨培站在郑开这边的另一个信号，就是周勤提议让陈宇参与投票时，他没有拒绝。
这就再明显不过了。
陈宇和郑开是铁哥们儿，这件事谁都知道，这种情形下，杨培同意陈宇进行投票，不就等于默许增加郑开胜出的可能性吗？
他的心意，其实早已放在了明面上。
季如风再想巴结方骏，想讨好梁天皓，那也绝没有巴结讨好杨总来得殷勤，自然唯杨总马首是瞻。
三位副总之首的贾振军也是察觉了杨培的态度，所以才没给梁天皓面子，投了郑开一票，这才有了他的胜出。
听了陈宇的分析，郑开愣住了。
没想到15分钟结束的一个会议，却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在里面，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又将惊恐的眼神看向了陈宇。
“看我干吗？”
“陈宇，你……”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是天生干经纪人的料？”
“嗯！”郑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陈宇笑而不语，算是接受了他的赞美。
“陈宇，等你上班，你来当我的经纪人吧？”郑开突然道。
“啊？怎么突然……”
“季如风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明白，明明我是他手底下发展最好的艺人，公司现在也力捧，可他却总是防着我，对我不上心。既然这样，那我干脆把他换了，反正你上班也是b级经纪人，带我也够资格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毕竟是新来的，带你还差着点吧。”
陈宇实话实说，想了想，又道：“而且，换经纪人不是小事，肯定得杨总同意。就算杨总同意，你这么做，不等于当众打季如风的脸吗？这么做不太好，他将来要给你使绊子，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郑开一口喝干了啤酒，把易拉罐捏扁了，恨道：“他现在就在给我使绊子。我猜啊，他肯定是因为杨总之前说，是你把我捧红了。他作为我的经纪人，听到杨总这么说，肯定心里不服气，所以才对我这样。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今天他能当众把我的歌送给别人，明天就能把我的地位也随手扔掉，这种货色，得罪他让他恨我，也总比把他留在身边，由着他害我要强！”
陈宇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当下也没再劝他，只是再三强调，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好好谋划，否则伤了面子就不值当了！
郑开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