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话、‘阴险’的大贤王(加更五)
祈宝儿也准备上马,却被大贤王给叫住了。
“宝儿,你就别跟着去了。这天寒天冻的,快回去,晚上带上老爷子和老夫人一块到府上来吃饭。”
说完,也不等祈宝儿回应的策马离开。
不过在走前,他的视线状似无意般的略过快步走向祈宝儿的钱郝二人,把两人给吓得立刻顿住脚步低头,直等到他策马已经走出几十米外才敢悄眯眯的抬头看去。
怎么只几年没见,大贤王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怕了?!
荒岠人似乎已经习惯的立刻跟上大贤王。
那一个个有序的样儿看着还让人有种听话老实的蠢萌感,也是见了鬼了。
当然,如果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拿着像是按照灯一样的目光来看着她就好了。
苗尚书等人也赶紧着上马追上,路过祈宝儿时,苗尚书视线都不敢往她那瞄。
钱郝两侍郎已经凑到了祈宝儿身边。
钱文同一脸贼兮兮的:“宝贤妹,坦白从宽,你是不是大贤王遗落在外的女儿?”
现在大贤王终于找到你了,晚上这是要来个认亲宴吗。
郝正群也嗯嗯嗯的一脸好奇。
祈宝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说:“我是我爹娘亲生的,我娘生我时我爷奶守在门口一直守到我生下来,然后我就被我爷奶给抱去了他们屋养着。
没有抱错,也绝不可能会被人给换了。”
真假千金的戏码,她可没那兴趣去演。
钱郝俩侍郎当然知道祈宝儿不可能是大贤王的亲女儿,皇室血脉怎么可能会流落在外?!
纯纯只是逗逗闷子。
不过,他们还真是有些好奇··“那大贤王怎么说你是他女儿?”
对这点祈宝儿也无奈,“我哪晓得哦,以前大贤王是有和我说过想收我当干女儿,不过我给拒绝了,哪知道他会在这外面突然来那么一句。”
别看现在街上四面八方似乎都没人,其实哪哪都藏着人呢,大贤王刚才的那句话,都不用到晚上,估计他们仨还没回到兵部,那话就在整个京中传遍了。
钱郝二人对视了眼,两人都有种想揍她的感觉。
大贤王啊,平日里能和他攀上点关系就已经是不得了了,而宝贤妹这,竟然是大贤王反过来的硬要认她当闺女,还不愿意就先弄个舆论事实出来。
钱文同用着自己毕生最强的毅力硬压住发痒的手,说:“看来大贤王要收你当闺女的心是非常的坚定。”
郝正群用手肘怼了怼祈宝儿,“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他是真为祈宝儿高兴。
虽说祈宝儿现在也是郡主,还是个有实权的侍郎;可终归祈家的底子薄了些,不,准确的说,祈家是完全的没底子;在京中没人脉没助力,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祈宝儿本人是厉害,可一个家族要想长盛,一个人厉害那是远远不够的。…
而一个家族想起来,也不是仅凭着一个人厉害就能真正起得来的。
且,在没有助力的前提下,一个人再厉害在京中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立得住足。
这里面的勾勾扯扯,一时也说不清楚,简而言之三个字——难,难,难。
你看,祈宝儿现在虽说已经是兵部侍郎,可从她已经上职了两三个月依旧没什么人找她就能看出,其实她现在,依旧还没被京中的那些世族们所认可。
孤立无援是为官者面临着最可怕的事,你所做的决策没人支持,你做任何事都会有层层的阻碍等等;你就算武力值再高,难不成不听你的不和你交一好的人你能给全打死不成?
但大贤王干闺女的郡主可就大大的不同了,那可是皇室中人,都不需要入玉蝶什么的,只要大贤王认可了,他们还知道,大贤王的手里可拽着不少的好东西呢。
整个镇南军,大贤王几十年来的关系网,最重要的是,大贤王手里有支众所周知但又所有人都不知的神秘队伍。
就一闺女,将来这些不都是祈宝儿的?!
钱郝两人和祈宝儿交一好不是图她什么,要不他们在不知祈宝儿和大贤王的关系前也不会总是时不时的凑在祈宝儿身边,还不是想以他们自己的微薄之力帮着祈宝儿能尽快的在京中立足?!
这会儿俩都跟个二傻子一样的为祈宝儿高兴,当然了,如果将来祈宝儿能拉拔拉拔他们,那自然也是好事一件。
侍卫牵来了马,仨各自上马慢悠悠的溜达着回兵部。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没再提大贤王的事,而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
果然,他们仨的猜测没错,仨一到宫门口就接收到周围四处各隐晦目光的洗礼。
再往里走,好家伙,今儿出来散步的人贼多,三步碰到几人五步碰到一堆。
钱文同笑得溅兮兮的说:“宝贤妹,你看这架式,这个亲/哥我瞅着你是不认也得认了。”
郝正群在路上已经琢磨了一路,纠结了下还是提醒道:
“宝贤妹,认大贤王这个干亲有利也有弊;如果认了,好处自然是显眼可见的,不过你将来要面对的麻烦也只会更多。”
按说他们只认识几个月,这些话他不应该说,显得他好像不乐意祈宝儿认大贤王为干爹,在挑拨她和大贤王间的关系一样。
可他是真将宝贤妹当成亲妹妹来看,这些话不吐不快,若是宝贤妹会因这些话而疏远他,那只能说他们俩之间没当兄妹的缘分。
祈宝儿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这些忐忑,笑道:“我知道,只是,就像钱大哥说的,大贤王已经放出了话,如果我不承认,那是在打大贤王的脸,也是在打皇上的脸。”
脸上笑眯眯,心里已经将大贤王的小人拎出来一阵的暴捶。
软的不行来硬的,她能说大贤王不愧是皇帝的亲弟弟吗!
正从驿馆走出来的大贤王突然的打了个大喷嚏。
一旁的杨公公急切上前寻问:“王爷,可是身子不舒服?老奴这就去传太医。”
大贤王叫住他,“无事。”
肯定是他闺女这会儿正在哪咒骂他呢。
“府上都已安排好了没?”
杨公公跟了大贤王一辈子,哪还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回道:“王爷放心,郡主的院子就安排在王爷院子的隔壁,里面在王爷来信后老奴已经让人重新整修了一遍,家具都是按王爷说的选的最好的。”
第661话、去大贤王府(加更六)
甭管心里怎么想,晚上祈老头夫妇俩还是带着刚回来的大孙子来到了大贤王府。
不愧是她爹那魁梧大汉的种,她大哥现在也是长得人高马大的,全身上下那都是硬汉式的结实;可偏偏他又长得贼白,五官是刚毅型的俊郎,可皮肤比小白脸还白。
据她奶说,她大哥回到府中时,后面还跟了两辆马车;马车里一个是官家小姐,一个是候府嫡女,都是这些年对她大哥一直恋恋不忘的。
“哥,你就没瞧中?”
大郞狠瞪了调侃自己的妹妹一眼,“我才十九呢。”
再说了,家里有他妹这么个长得贼拉好看还本事的妹妹,他的眼光也被调高了好不好,就那俩性子娇纵又没啥本事的娇小姐,他能瞧得上?
是嫌家里太过安静,还是嫌爷奶太过长寿?
祈宝儿忆了下那俩姑娘,她没见过,不过听飘说过。
俩姑娘的长相倒是其次,品性着实都不咋的。
一个才七岁时就把庶妹扔湖里给活活淹死,明明是自个害了人,却反过来说是庶妹要害她而反害了自己,又连累其庶妹的姨娘被府上的老太太给活活乱棍打死;
另一个外面和她勾一勾一搭搭的男子能排成个连,府上还男扮女装的养了好几个面一首。
这俩姑娘她哥要是有一个中间,她就立马打暴她哥的狗头。
“也是,你反正长寿,且找着吧。爷奶他们要是想抱曾孙,还有二哥三哥他们。”
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打暴狗头的大郞疑惑道:“按说他们应该早到了,这两天就要过年了。”
这个题她会,“二哥来过信,他们路上碰到了点事给耽搁了,估计还得明天才能到。”
“啥事?”什么事能拖了快一个月。
“三哥被人给设了套,英雄救美,美要以身相许,要不然就全家都一块上吊。”
大郞:“……”
“二哥说这事他们能解决,就是要耗一点时间;那家人用这法子套过不少人,不是真想把女儿嫁人,就是用这法子逼着人家赔偿。”
“官府不管?”
“咋管?捅到官府去官府才能管,民不举官不究不晓得?再说那家人也不傻,找的冤大头都是外地路过的人;遇到这种事儿,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觉得丢人,更是麻烦,如果能用银子解决,自然的丢下银子赶紧跑。”
祈宝儿送他一白眼,觉得她大哥估计在吕轻何那没学到啥,要不这么简单的理儿怎么想不明白?!
大郞一噎,讪讪的揉了揉鼻子,“那二弟他们拖这么久是准备干嘛?”
“二哥和三哥他们有多抠你还不知道,让他们赔钱,还不如让他们把人给领走呢,家里还能多个不要钱的丫环;这不两边就怼上了,三哥说要把人领走,那美的家里人不愿意,只要银子。
三哥最不要脸的就是,他还跑那姑娘的家里住下了,说以身相许那他就是那家人的女婿,在那白吃白喝。”
大郞:“……”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旁边听着的祈老头插话进来,“三郞这事儿做的不错,对那样的人就不能要脸。”
田老太嗯嗯的点头,一脸赞同。
然后神秘兮兮的说:“你们不晓得吧,咱们隔壁村蒋员外那个中了秀才的儿子,也是回家的半路救了个姑娘就被他们家给赖上了。”
大郞记得那蒋秀才,说来,他们还在同一学堂一同进学了两年呢。
等等··
“蒋秀才不是有妻子,还是他先生的女儿。”
“可不,可那家人说蒋秀才要是不纳了他们家的女儿,就到学堂去闹。蒋秀才是已经不在学堂进学了,可他岳父还在堂里教书呢;而且他一秀才,名声也要顾着;这不,最后没办法,只能纳了那姑娘。”
不仅是女子要名声,男子同样也要,尤其是他们那些读书人,名声更是重中之重。
一旦那姑娘的家里人不要脸起来,为了蒋秀才的前程,蒋家人甭管乐不乐意,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你们不知道,那姑娘作的哦,从她进了蒋家门后,蒋家三天两头的闹腾。”
祈老头后怕的说,“三郞这事儿还好是离着远,都没人认识,要是就在附近,咱家也得认。”
名声问题可太重要了,不但是影响个人,它还影响全家甚至是全族。
大贤王一出来就看到一家子几乎已经头怼头的在那嘀嘀咕咕,失笑道:“在聊什么?”
这家人可太可乐了,他就从来没见过第一次进他王府的人能如此自在的。
原他还担心祈老爷子和老夫人俩出身微末互相间相处会不自在,现在看来,这担心可以丢开了。
突然的声音把一家四口从吃瓜中叫醒,祈老头和田老太及大郞仨这才猛然的反应过来他们在哪,顿时那份自在消散,剩下的只有拘谨。
“参见大贤王。”
大贤王眉心微皱,不过也没说什么,而是笑容满满的上前亲自扶起祈老头和田老太。
“以后都是一家人,私底下见面就不必行礼了,生分了不是。”
祈老头吓得忙道:“礼不可废,再是一家人也是尊卑有别,可不能因为我们让大贤王您被人诟病。”
大贤王绷了一天的心听到这话落了个七七八八,笑容越发真切的一手扶着祈老头一手扶着田老太往膳堂走去。
“老爷子和老夫人不必担心这些,我想认宝儿当闺女那是真心实意的,我身边的人嘴也都严,咱们以后就当一家人处着,保管什么闲话都不会传出去。”
祈老头夫妇俩对视了眼,嘴里都有些苦涩。
虽说他们在家已经想清楚了,这干亲是不认也得认;可真到了大贤王府,听到大贤王这明着柔和暗里强硬的话,他们都有种孙女要被人抢走一半的感觉。
大贤王将两人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大致也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只当没看到一样的什么都没话,依旧笑呵呵的扶着两人到上首落坐。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卑一鄙,可为了麒麟国的未来,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然,他也着实是喜欢宝儿这丫头。
但他也不否认,他要收宝儿为女,并不全是因自己个人的原因。
他已经孤寂一生,早已习惯了身边总是空寂;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小辈,也没必要去将人以如此不要脸的行径给硬扒拉到身边来。
第662话、哇(加更七)
大贤王没有叫其它人,连下人也早全被他遣开;这一顿饭,仅有他和祈家人一块。
一开始祈老头和田老太都很不自在,面前坐着的可是大贤王呀。
不过渐渐的就被不断给他们夹菜、还说着路上所见所闻的大贤王给‘折服’了,没再不敢伸筷子,还偶尔着能插几句话的和大贤王聊起来。
一方有诚意,一方也不反对,双方的气氛开始逐渐的热切。
看着上首那仨和谐的一幕,默默吃饭的祈宝儿和大郞俩对视了眼,都有种深深的无奈。
大贤王显然是有备而来呀,把俩老的性子摸得是透透的,俩老哪能是他的对手?!
大郞:妹,我总感觉大贤王不怀好意。
祈宝儿眨眼:回去再说。
这一餐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祈宝儿认干亲的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大贤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他要认干闺女可不是小事,最起码不能今天就随随便便的干爹叫一声就行,得选个吉日正式的认亲。
大贤王还准备让祈宝儿记入玉蝶呢,只是这一点祈老头和田老太那是死也不同意;扯嘛不是,名字要是牵走入了皇家玉蝶,那孙女还是他们孙女吗?
要他们的命不是!
一开始大贤王是真没想到老爷子他们对这点会反对,对任何人来说能入皇家玉蝶那是多大的天恩?!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俩老不是拿娇,而是真的宠爱孙女,舍不得孙女。
便也没再坚持。
有些情感他不懂,但也不能因为自己不懂就去强迫别人也抛弃,这点做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
认干亲之事就这么说定了,只等大贤王这边选好日子,到时就在大贤王府进行一个认亲仪式,祈宝儿就正式的成为大贤王的女儿。
在麒麟国,认了干亲就与亲生无二,认的儿女对干亲父母没有干爹干娘或是义父义母这样的叫法,干亲父母在认的儿女们嫁娶事宜上也要尽和亲生父母一样的义务。
在民间一般认的儿子叫干亲父母都是二爹二娘;有身份有家族本身孩子在家称父母是父亲和母亲,所以干亲一般是爹和娘。
扯远了,回来。
亲自将祈家四人送上马车,回去的路上,大贤王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不知何时飘到他身边的杨公公也为主子高兴,“王爷很高兴。”
他用的是肯定句。
对于跟了自己一辈子的杨公公大贤王很是信任他,没有隐瞒的说:“是,高兴。”
顿了顿,他又说:“本王原以为本王不会高兴的,无影军需要个领头人,本王找了几十年,她是最合适的一个;你没发现吗,她虽身在世俗中,但又总是游离于世俗之外,你信不信,如果皇上撤了她的侍郎一职,她自己会是最高兴的那个。”
杨公公没看出来,但不防碍他附和自家主子,“是。”
“她有能力,当初只一个四岁孩童,就能将荒岠军打得落花流水,能对付无头僵,能驱万鬼;现在已经九年过去,像她这样的人,九年的时间里她不可能会去虚度,想来现在的能力已经不是咱们能想象的。”
“是。”
“这样的人,如果她真的贪一慕一权一势,没有人能拦得住她,至少咱们麒麟国内是没有;咱们是有不少的神人,可谁又能保证她这九年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和她一样的人?”
“是。”
“再说了,都不需要别人,就她那一手能御兽的能力,荡平京城一天时间就够。”
杨公公的心肝颤了颤,“……是。”
大贤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可你看她回来后所做的事,她对皇上什么要求都没有,也没为她的家人求过什么,反而是皇上怕她的将她放进了兵部,以示皇上是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她进了兵部之后也是中规中矩,事情到她手里她就过问,与她无关的她理都不理。”
杨公公知道王爷这是在警告他,虽然他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警告他,但并不影响他立刻认错。
“王爷,是老奴想叉了,老奴今后必将小主子当成真正的小主子。”
“最好是。”
大贤王转身继续往府内走,边有些惆怅的说:“本王那皇兄心眼子太多,什么好的都要往他自个碗里扒拉,可又怕扒拉进来的和他不是一条心。
用着却也防着,早晚会将人心给推远。
本王可不得帮他把后给善了?!”
其它人还好,可祈宝儿啊,要真皇上哪天做出个什么事情恼了她,那整个天下的百姓可能都要遭殃。
这话,杨公公可不敢接。
大贤王也不需要他应声,只叨叨了这些后就没再说话;该警告的他已经警告了,杨公公也该知道今后该用什么态度对他闺女。
倒不是他不信杨公公的忠心,正是因为他知道杨公公对他忠心,才会担心他会怠慢了宝儿。
唉,他这都什么命哦,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要操心这些。
第二天祈宝儿刚到兵部,就被钱郝俩侍郎拉到郝侍郎的职房里,吃到了上回虎头蛇尾那瓜的后续。
“柳府昨儿半夜连夜去宫里请御医,柳寒林被小杨氏给切了。”
祈宝儿:哇~
郝正群:“那天被当场抓女干之后,小杨氏本是要和离的,刘家也站在小杨氏这边,连嫁妆都清点出来了;然后杨家来了人,是杨知府的姑母,小杨氏的姑奶奶;不知和小杨氏说了什么,小杨氏没再提和离的事,只要求把周氏重新送回庙里去。”
钱文同接上:“这才没老实多久呢,柳寒林老毛病又犯了,前天晚上他宿在外城东街尾一个小寡妇家里,又被小杨氏给当场抓了女干。”
祈宝儿:哇哇~
“早上来上职前我路过柳府,大门敞开着在那闹呢。
昨晚柳家的人把小杨氏给打成了重伤还关在了柴房里,我听说小杨氏半夜还发起了高热,柳家人也是够狠,竟是没给小杨氏请大夫。
刘泽一早带着一群人直接撞开了柳府的门进去抢人,柳府的人拦着他们不让进,我路过时,双方正在对持着。”
祈宝儿和郝正群对视了眼,俩不约而同的跳进来就跑。
空气中留下一道娇腻腻的声音:“钱大哥,我的年礼麻烦你帮我送到我府上去。”
第663话、哇哇(加更八)
马上要过年了,六部上职停止于昨天,今儿是六部发放年礼的时间;这不正好给了他们吃现场瓜的时间嘛,反正离的也近。
钱文同逮住一衙役交待他帮他们仨领年礼后,飞一般的追着郝祈二人而去。
今儿不需要上职,所以大家都没穿官袍,正好方便了三人混进柳府外看热闹的群众里面。
郝钱俩侍郎还怕祈宝儿的长相太过出众而引来别人的注意,没想到三人挤在人群里后,压根就没人往祈宝儿身上看,这才放了心的专心吃瓜。
他们不知,祈宝儿是将他们仨都用灵力罩和旁人给隔绝开了。
这会儿刘泽和柳家还在对持着,刘泽带了一群侍卫被柳家的一群女一人给挡在门口。
柳家女一人以最为年长的柳老夫人为首,前面不知已经发生了什么,此刻她们中除了柳老夫人外,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在一副伤心不以的抹着泪。
祈宝儿给身边两人一人一包瓜子,自个也拿着包在嗑着。
钱文同边吐瓜子皮边说:“早上我路过时拦着刘泽的是柳三老爷,这会儿换成柳老夫人和柳大夫人她们了;要么是刘泽已经将小杨氏给抢走了又回来,要么就是柳三老爷被刘泽给揍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柳老夫人大声喝问道:“刘家小子,你们刘家是在欺我柳家无人吗?
先是杨仙儿伤我孙儿,后是你将我儿打成重伤。
我倒是要问问你,是谁教的杨仙儿,做人妻子竟是能举刀捅向自己的相公;又是谁给了你们刘家的权利,能随意的冲进大学士府里将人打伤?”
郝正群呸出瓜子皮,“哎哟哟,厉害,这帽子一顶一顶给扣的。”
不过显然刘泽也不是个傻子,他一脸不屑的嗤笑了声,说:“柳老夫人果然不愧是柳家的泰山北斗,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置我刘家于死地。
可事实如何,不是任由你嘴皮子碰一碰就能颠倒黑白的。
你问问大家,你们家把我们家的姑娘给欺负成那样,我如果不为她讨个公道,你是当我刘家无人了吗?”
旁边显然有已经瞧了好一会儿热闹的人,立刻就有人应声说道:“就是就是,你们把人给打得都没一块好地方了,要换我,谁敢这么欺负我闺女,我捅死他全家。”
“就是,可怜见的,杨仙儿抬出来时全身血呼啦呲的,我都以为已经没气了呢。”
“你家那柳寒林就是活该,和人通女干都已经被捉了一次还不悔改,要真上心你们把人给纳回府去啊,这样算什么,不是做溅人家好人家的姑娘?杨仙儿能留他一条命已经够好的了。”
灵气罩里的仨侍郎互相对视了眼,“刘家出手了。”
要不哪能全都偏向杨仙儿这边?
这里可是内城,内城里住着可没寻常的百姓,品级最低的那都得是五品;也就是说,在这儿瞧热闹的人,随便拉一个出来不是某某官员的家眷就是某某伯爷某某候爷的家眷。
这些人,要不是刘家出了面递了话,怎么可能说出来的话风向能那么一致?
“你,你们···”柳老夫人估计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被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着,气得脸色是涨红后又转白。
这时,一个全身是伤,脸上还显眼着挂着好几道抓痕,头发凌乱的丫环冲了出来跪到齐泽面前。
正好在仨侍郎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她的身后本是有好几个壮实的妇人在追着,只是在她跑出府后,那几个妇人全一脸惧怕的停了追人脚步躲到门后。
拦在府门口柳老夫人等人看到那丫环也全变了脸色,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她们特别恐惧的东西一样。
“二少爷,她们要抢小姐的嫁妆,她们连小姐的嫁妆该怎么分都商量清楚了;
奴婢听到了她们的话,可被她们给发现了;
她们原本要杀了奴婢灭口,只是她们找不到小姐那些陪嫁铺子的地契,这才留了奴婢一命;
每天对奴婢严刑逼供,要奴婢告诉她们小姐把地契藏在哪里。”
嘶~
一阵的倒抽冷气声。
所有的人看着柳老夫人等人的目光全变了味,原本不少人只是单纯的瞧热闹,看好戏;这会儿全成鄙夷与不屑了。
堂堂柳家,竟然抢孙媳妇的嫁妆!!!
太,,太不要脸了。
柳老夫人听到小丫环的话立刻似是本能的转头朝后面的柳二夫人看去,果然见她目光躲闪着还一副想躲到柳大夫人身后去的心虚。
“你··”
“老夫人。”
“母亲~”
仨侍郎都微有些失望,柳老夫人这一昏,又不能看全集了。
柳家的人匆匆的将昏迷的柳老夫人给抬了进去,刘泽黑着脸一点没带客气的领着侍卫们也跟了进去。
府门依旧大开大敞着,可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跟进去看;都有身份的人不是,哪能这么的不识趣?!
不过,就那丫环的几句话,已经足够大家聊个几天了。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也都是啧啧称奇。
“柳家说来那也是旺族,怎么还能做出这种抢孙媳妇嫁妆的事来?”
钱文同贼笑的说:“小杨氏当初嫁进柳家时那嫁妆着实是多,有人眼红也不难怪。”
郝正群:“我瞧着柳老夫人可能真不知情,应该是柳二夫人做的事。”
祈宝儿:“中午去我府上吃饭。”
反正就几步路。
三人熟了之后郝钱二人没少去大郡主府吃饭,都没娇情的应声:“成。”
郝成群问:“对了宝贤妹,我媳妇要我问你下你那绸布还有没有,中等那种就行。”
他们都知道祈宝儿的庄子那儿开着好几家作坊,两人还曾和祈宝儿一块去庄子那儿瞧过。
所以这过年要备的东西,但凡是祈宝儿庄子里有的,他们都是直接在祈宝儿这里买。
一是照顾小妹家的生意;二嘛,那庄子里出来的每一样东西质量都比外面的要好,价还实惠。
“这我还真不晓得,最近买的人多,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剩。”
这点郝正群也知道,大贤王放出那话后,祈宝儿的身份已经和以前不同,在得知她庄子里开了好几家作坊,有不少人年货都在那定。
再加之质量的确是好,原本只是想巴结的人定过一次后又去追加,他也是听说已经供不应求了,这才求到祈宝儿面前来。
第664话、二郞几人回京
三人回到大郡主府门口时,正好着和二郞一群人碰到。
虽然各自都长大了,但五官轮廊没大变化。
“高了,壮了,也黑了。”
大郞乐得嘿嘿嘿直笑,“妹,想三哥不?”
祈宝儿瞅了眼他那一张乌漆漆的脸,抽了抽嘴角,背着爪爪进府。
三郞这憨子没看出他一妹的嫌弃,颠颠的紧跟上,“妹,我可想你了,本来一知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就要回京,被爹给拦住了,爹说咱兄妹难得团聚,也别我一个人回,等二哥和四弟他们一块。”
他们几兄弟驻扎的地方不在一块,他虽然算是跟在爹身边,但驻扎的地方也离有一定距离;倒是四弟爹有意培养他做军师的接班人,跟在林呈远的身边,也是他们几兄弟中离着他爹最近的一个;二哥已经是个去年立了个大功被千为中郞将,带军驻在偏北方向;小军跟着二哥混,现在也是佰长一名;无忧··
想到无忧,三郞颇有些郁闷的说:“妹,无忧在前年嫁人了,嫁的是个佰长,去年还生了一个闺女。”
“啥情况?”
钱郝俩侍郎都在后面和二郞说上了话,双方聊得还挺热切;下人们也都离得远,三郞放了心但还是不自觉的压了声说:
“无忧那孩子不是脑子缺根筋嘛,有一次田皓泽,哦,田皓泽就是她现在的相公;那次田皓泽帮着娘把东西抬回府,娘瞧着田皓泽长得不错人也老实忠厚,晚上就跟爹开玩笑说要给无忧找相公得找田皓泽那样的,不用担心他会欺负无忧。
这话被无忧给听到了,她没听懂娘说的是要找田皓泽那样的,就听懂了娘说给她找相公要找田皓泽。
然后一根筋的就认准了田皓泽是她未来的相公,田皓泽就在爹的驻地里,于是那丫头傻兮兮的三天两头的去给他送东西。
在西北那儿民风很保守,女子若是公然和男子说话都会被人说闲话,无忧那么明目张胆的去军一营里找一个外男,除非她离开西北,否则就再也找不着其它婆家了。
爹和娘没办法,只能将无忧许配给了田皓泽。”
祈宝儿:“……田皓泽心甘情愿的?”
她爹不会玩了个以一权一威一逼吧?
三郞瘪了瘪嘴,似乎很是看不上田皓泽,“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他家是流放到了西北,后来他挣了军功才将罪民的身份除去,可曾经是罪民身份那是洗不去的,在军中那地方,他那身份可不好往上爬,别人一分功就能往上升一级,他最少要三分功才行。
无忧虽然不是爹娘的亲闺女,也不是干闺女,可这些年娘的身边就无忧陪的,娘把无忧也是差不多当成闺女的来疼了。
就他那身份,能娶到无忧他还不偷着乐?!”
祈宝儿挑了挑眉上下瞅他,“你怎么语气这么酸溜溜的?”
要换别人敢说他会酸田皓泽三郞早跳脚了,可谁让眼前这位是他的嫡亲妹妹,他不敢。
不只是不敢,在妹妹那不经意的目光下,他有种自个被扒一了个干净的感觉,弱弱的说:“爹很喜欢他。”
祈宝儿没带客气的一巴掌怼在他背上,“就因为爹喜欢他,你就在背后中伤人家?我祈宝儿的哥哥啥时候变得这么的小肚鸡肠了?”
哎哟,真疼。
可三郞连叫都不敢叫一声,还讨饶的朝祈宝儿直笑,“妹,哥错了,那小子的确有几分本事,当初也是自愿娶无忧的,爹没插过手;他对无忧也挺好,这事儿娘心里有数。
对了,这次本来无忧也想回来的,不过她怀孕了。”
“又怀了?”这还真是三年生俩了。
“可不。”至于其它的,三郞也说不上来。
他们离着远,无忧嫁了人后也极少回将军府,只听说他们夫妻俩关系不错。
祈宝儿也没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她与无忧间的因果缘份本就在到了祈家村后就了结了,再之后,那就是各走各的路。
当年他们进山走的有一段路那儿有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吸血虫卵,无忧是第一个中招的;
如果她奶没有多管闲事的把无忧带到她面前,这事儿便与她无关;
可人被她奶带到了她面前,让她知道了那段路的危险;
无论是私心里的只保住家人,还是良心未泯的告诉全村人,她都会救下村里不少人;
而这份救人的功德,天道只会算在她身上。
这是她欠无忧的因;
救她一命,带她安全逃难困境,并且给她一个可容身之地,这是她还无忧的果。
至于其它,无忧给的因还没那么大的功效。
祈老头和田老太看到几个孙女安全归来自是高兴,不过有客到访,两人先很是热情的招持了一番钱郝俩侍郎;等两人走后,一家子才热热闹闹的坐在寿康院里说话。
“西北那地儿看来挺养人。”田老太看着几个大孙子笑眯眯着。
几个孙子变化都不小,都高了、壮实了。
最明显的是四郞,以前那个瘦弱的奶娃儿,现在虽说和其它几个兄弟比瞧着身子还是要显单搏不少,可气色是极好,人也精神。
坐大郞旁边的二郞笑着说:“奶您这话可是埋汰我们了,西北那地儿穷的啊,小时候我只听说有穷的地方一家子只一套外出的衣服,在西北那儿我算是见到真的了。”
“真的?”
三郞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奶,西北那儿好些地方都缺水,那里风沙还大,压根种不了稻谷和麦子;
我们刚到那边的时候都以为是进了难民窟呢,他们平日连挖到了野菜都要怕被给抢喽。”
四郞接上,“当时那儿的官府还不做为,衙役们比土匪还不如,土匪们都不定会抢穷苦百姓的东西,衙役们会。”
六郞一脸的崇拜:“大伯到那后先把那的知府给砍了,由林叔暂任知府;然后大伯还把我们带过去的地瓜、土豆和玉米这些都拿出来做种,让林叔把这些种子发下去给老百姓们种。”
绕一圈又回到二郞,“一开始很难,百姓不信地瓜这些能在西北的土地种的活,林叔只能自己亲自带着人种,等真长出来那些人才信了。”
三郞:“爹后来又带着人挖河沟引河水,现在再去西北可和以前不同了,到处绿油油的。”
第665话、兄妹相聚
祈老头和田老太听着孙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脸色也随着他们的话在不断变化着,最后,化为一脸的自豪。
能带着一地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的大儿子这是出息了。
祈老头问三郞:“你爹你娘还好吧?”
“好着呢爷,祈家军现在足有三十万人,整个西北军也达到了将近五十万,全都听我爹一个人的;娘住在城里的将军府里,娘现在可威风了,整了个娘子军,专门为受欺压的女子出头。”
听着他们夫妻俩着实日子过得还行,祈老头也就放心了。
几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他们记得的好玩经历,祈宝儿和大郞俩偶尔着会插上几句嘴,把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逗得那弯上去的眼角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直到瞅着俩老眼中有了疲色,兄妹几人才告退离开,然后转战祈宝儿的院子。
那儿下人已经在园中准备好了烧烤在烧之前的所有步骤,只等他们到来手烤就行。
也许是血缘关系的强大,虽然分开了几年,可重新又凑一块后,几兄妹间依旧没有什么生疏感。
都自家兄弟不用娇情,大家都围坐到火堆前各自拿着肉或是菜边烤边聊天。
做为长兄的大郞先发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然后一饮而尽。
二郞三郞几人也举杯饮下。
喝过酒后,二郞抬手怼了大郞一下,“咱们兄弟间说这没劲不是,要说来还是我和三弟他们在西北更自在。”
当初大伯把大郞给留下的真正目的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说吧,妹妹不在的祈家,在这世上就是根无根的浮萍,无论表面有多风光,那也仅只是表面。
皇上之所以会重用大伯,还不是因为大伯是宝儿的亲爹?!
不是说大伯没本事,而是有本事的人可不只大伯一个,他们祈家不过一农户出身,哪儿值得皇上特殊的高看一眼?
还不是因为宝儿?!
宝儿就是人不在,可只要宝儿的亲爹在,宝儿无论在哪她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大伯将大哥留下,就是希望他们祈家不会再有成为宝儿桎梏与拖累的机会。
大伯去西北想办法将西北拿下,而大哥,大伯也是寄予了厚望,应是希望大哥能进入朝堂,最好还是好占据一席之地。
这样,有着西北与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大哥,等宝儿再回来时,他们祈家就会成为宝儿最坚实的后盾。
真正的有了底气。
他们去西北是不容易,那时的西北是又穷又乱,百姓还愚昧无知;可大哥更不容易。
因为西北有个好处,就是天高皇帝远;而大哥就在天子脚下,四面包围着都是世家贵族,大哥这个农户出身的小秀才,想脱颖而出又哪是件容易的事?
所属西北的有三州,只要控制住了这三州的官员,西北就是大伯的天下。
这么说显得特大逆不道,可事实如此。
大伯当时带着十二万的祈家军,和西北原有的驻军比半数还不到,可每一个祈家军的战斗力都是原有驻军的两倍还不止。
二郞笑着说:“三弟刚才在爷奶那儿说的不全然是事实,大伯当时到西北时第一个对付的其实是西北军。
西北军里的几个前副将都想得挺美,圣旨是大伯被封为了西北大将军,去西北统领西北军;而他们却准备让祈家军并入西北军,然后再架空大伯,让大伯做个空有名儿的大将军。”
三郞嗤笑声接过话,“爹是那能干这种傻事的人吗?爹带着祈家军直接打进了西北大营,把一个个全给揍趴下了,然后抓了几个副将,再细查他们。”
六郞:“前面那个西北大将军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不会有人查到西北去,才敢贪一墨军饷;有他那么一个大将军,他底下的副将又哪能干净得了?!
大伯一查,果然那个不得了的,连纵容手下的兵杀一良一冒一功的事都有。”
祈宝儿和大郞俩都是不置可否的没发表任何看法,那是他们亲爹,他们能说啥?!
不过···
两人都不信以前的西北军里真的所有领一导一班一子都有问题。
说了当初夺一兵一权的事,二郞等人又移到西北当时的民生上。
这就有得说了。
二郞说官府是如何如何的不做为,甚至是过分。
比如明明各地都设有官府,百姓却是告状无门。
比如看到衙役的第一本能是跑。
再比如会进老百姓家打砸抢的不是土匪,而是披着一身差服的衙役。
这么说吧,西北当时的官府就如祈宝儿前世特殊时期里的那个‘革一委一会’;于百姓来说没有一丝的安全感,反而是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存在。
四郞几人说到百姓间的陋习。
比如西北人对女子的轻视。
轻视到一个什么地步呢?
在西北那边,女子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人权的,她们没出嫁前是父母的所有物,可交易的那种;出嫁后是夫家的所有物,同样是可交易那种。
未婚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已婚女子要出门也要将自己裹得跟木一乃一伊/一样。
女子的手要是被男子给看到,那女子都必须要嫁给那男子,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连绞了头发做姑子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女子的家人不会允许她还活着影响家中的其它姑娘。
这还都只是陋习中的小小一角。
像是拿死人结一阴一亲这种事,在西北就是件非常平常的事。
还有寡妇不可再嫁,兄弟却可以共一妻。
“夺下兵一权不难,要改变西北人的想法才是难的。”
二郞苦笑了下,“就是到了现在,他们好些人的想法还是没变。”
大郞把手上已经烤好的肉递给二郞,接过他手里鸡翅继续烤,边说:“也不只西北如此,这些年我去过不少地方,如你们所说的那些,哪哪都有。”
就是都凑一块了显得特别可悲。
大郞说起前阵子随吕轻何出去时碰到的一件事,“当时我和先生跟大队伍走散了,宿在一山间的小村子里。
那村子里四面环山,没有田地,靠着打猎为生。
村子里女子很少,我和先生在那宿了两天,在村子里一个女子都没看到,也没看到一个女孩。
后来我们才知道,村子里是有女子的。
那些女子是他们村里所有人共同筹银子从外面买回来的,是他们全村人共同的妻子;
他们村的人觉得女子污秽,不配和他们住在村里;可又要传宗接代,所以在村外的林子里另外的建了个地方给她们住。
那些女子如果生下了男孩就会被抱回村里,如果是女孩则会被当场处死。
等到这些女子年纪大了,他们又会下山继续买。”
众人:“……”
突然手里的烧烤都不香了。
抱歉抱歉宝贝们,昨晚发烧,今天挂着点滴给睡过头了。
文会马上改回来。
第666话、记忆与现实的冲撞
年纪最小的六郞不知愁滋味,还饶有兴致的问:“那后来呢?你们是不是像大伯母一样把那村子里的男一人都给揍一顿?”
这问题问的。
大郞足足怔了有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刚才说啥?”
这么那什么的形容,说的是他一娘?
祈宝儿都怔了怔,也实难想象出记忆中那个说话声音都柔柔轻轻,以夫为天以夫为地的亲娘能做出把男一人给揍一顿的事。
二郞给了兄妹俩一个‘你们没见识’的眼神,“大伯母刚到西北时救过几个走投无路的姑娘,这事儿被人给传出去了,那些人原是想着威逼大伯母,让大伯母别多管嫌事。
他们一群群人换着的把大伯母给阻在家里都不敢出去,把大伯给惹恼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逮到驻地的后山那儿去开荒。
那之后大伯母就变了,现在和知府夫人一块弄了个女子军,专门救上门求助的女子。”
一个有大将军做后盾,一个有知府大人做后盾,俩夫人现在在西北那名声可响了,差不多是西北男一人的克星。
三郞笑得人直往后倒,“大哥,妹,你们是不晓得,在西北那嘎啦,路上你喊知府大人来了没人怕,你要喊一声大将军夫人或是知府夫人来了,一准周围的男一人全跑光。”
大郞:“……”
祈宝儿:“……”
失敬,失敬!
兄妹几人喝着酒聊着天,不知不觉的时间便已流逝,等到小椰子和秋雨等人瞅着天已经很晚,不放心的跐溜过来时,只看到东倒西歪的一片。
祈宝儿扶着大郞起来,“去叫人来把他们送回去休息。”
大郞刺红着脸眯瞪着眼,一边手搂着他一妹的肩,一边手虚空着也不知道在挥舞着啥。
“妹,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不是说好去哪都带着哥?结果呢?你说走就走啊,连封信都没有留,你晓得哥看到的那些飘有多可怕不?”
“晓得,晓得,乖哈,我送你回去休息。”
“妹哦,我悄悄告诉你啊,我先生他媳妇在他头上种草,先生都知道,可人又不能休,你说惨不惨?”
猛然被一口大瓜塞嘴里的祈宝儿:“……”
立马设下灵力罩一脸的兴味,“哥,展开讲讲。”
“先生的继妻是他亲奶兰香郡主给他娶的,娶的是兰香郡主娘家家里一个表亲的女儿;常郡王你知道吧,就是常郡王的嫡次女。”
祈宝儿脑中自觉的把常郡王的背影调出来:
——常郡王是皇室中人,其父常王是皇上的亲堂弟。
咱们麒麟国的皇室,除了嫡系外,旁系的手中是极少能有权一势的,大部分都是一辈子不愁吃喝的荣养着;
常王,也是这大部分中的一个。
常王一生正妃就娶了仨,侧妃庶妃妾室啥的那总数加起来和皇上的后宫也差不离了;其一生子嗣也不少,但奇怪的是,儿子只是元配嫡妻为他生下一个。
外面许多人一开始是怀疑常王的第二任王妃动了手脚,后来第二任王妃也病逝后,常王又娶了第三任王妃,第三任王妃同样的生下的都是女儿,后院的其它妾室也同样无子后,大家都开始说是常王自己造了孽招了报应。
不过祈宝儿知道,要说是报应吧也算,但也不算。
常王元配本来身子骨就不是太好,怀孕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只能卧床养着,其母亲心疼她,便上门去照顾。
哪知常王是个丧一心一病一狂的东西,竟是看中了岳母的美貌;一开始还能忍着,可在常王妃刚生下儿子不久,竟然就在常王妃房间的隔壁,将···
常王妃气急,怒火功心而下一身血流不止,没几天就去了;常王妃的母亲,也就在常王府内跳了井。
母女两人死后皆是怨气冲天,对常王的恨,她们愿意以灵魂为祭奠,诅咒他不一得一好一死。
可外孙/儿子刚刚出世不久,如果没了父亲在,她们又担心他可能会连个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两人以燃烧灵魂为代价,诅咒常王从今以后都不能再有儿孙。
是的,女一人要恨起来,亲外孙/亲儿子都坑。
不过,也许是基因问题吧,常郡王在好一色这一方面上像极了他的父亲常王,现在府上也是妻妾成群。
祈宝儿从郝钱俩侍郎那儿吃过不少常郡王府后院里的瓜。
“一个是常郡王是皇亲国戚,常郡王又最是偏疼这个女儿;另一个也是先生一直没有实证。”
如果是女子地位底的,夫家怀疑了就可以休妻,可偏偏对方是郡王之女,这没实证,你连说都不好说出来。
祈宝儿:“……吕侍郎,辛苦了。不过,哥你咋知道这事?”
这么丢人的事,她可不信吕侍郎自个会拿出来说。
大郞溅兮兮的嘿嘿笑了几声,“吕夫人让她的贴身丫环给她的情一郞送信,当时我们正好查到先生的身边出了内女干,所以对先生身边的人都特别注意,那丫环鬼鬼祟祟的,这不就引起了我们的怀疑?!”
“你们是搜到信了,还是···?”
“自是没抓到,只是搜到了信,要不现在她哪还是吕夫人?”
“那信不就是实证?”
“哎哟我的妹哦,她敢做这种事又哪是真没脑子的?那信压根不是她自个写的,是丫环代笔,信上也没写情一夫的名字,光凭着那样一封信,啥用也没有。”
一切都被推到了丫环身上。
而信的事暴一露之后,吕夫人那儿也再没和其情一夫联系过。
祈宝儿默了默,提出疑问:“会不会真是误会?”
“这哥哪晓得?”
说着,人已经整个重量都压到她身上,脑袋靠在她肩上的传出呼呼声。
祈宝儿抖了抖肩,好家伙,睡得死沉死沉的。
得,她直接一甩手将人给丢床一上去,叫了人进来服侍。
只一出门,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她身边。
“主子,出事了。”
今儿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按着规矩,并无早朝,不过皇上会接见皇室宗亲和部分的老臣;因此,一大早依旧有许多的官员要早起的去温宜所候着。
祈宝儿不在这群人里面。
不过她也偷闲不了多久,早上太子殿下去给皇上请过安后,会回东宫接见他们三部的尚书和侍郎。
第667话、宫宴(一)
好在太子殿下不啰嗦,他们一起给殿下请过安后,殿下勉励了几句就放了他们离开。
他们这些官员在这一天中午也是在宫里用餐的,以示天恩浩荡的犒劳他们嘛。
女眷们则是只会参加晚上的宫宴。
午宴皇上和太子等人都不会到来,相对的比较随性,也没个规矩定着非要按着品级来坐,基本大家都是不太显僭越的相熟的坐在一块。
这么一来,就显得兵部的这几个像是被人给排挤了一样。
祈宝儿除了兵部的人外也没认识啥人,而兵部的人嘛,又都比较讨人嫌;尚成锋倒是午宴开始后就被相熟的几个将军给叫走了,留下他们仨崽崽弱小可怜的坐在一块。
最关键的是,他们仨的周围,座位都空着。
频频引来不少官员的侧目。
不过他们仨脸皮都厚,看着舞姬们的表演,吃着御膳房出来的美食,自个不要太自在。
还点评呢。
“那个跳的好,瞅瞅那腰,都折了都。”
“旁边那个好看,我感觉比王家那个还好看。”
钱文同突然一脸神秘的脑袋凑近他俩,这模样俩都熟呀,立马配合的也凑过去。
“那位第一美人出事了,我猜她今晚会搞一事情。”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你这前后不搭的,能说清楚不?”
郝正群也是一脸的谴责。
钱文同嘿了声又压了声音,“据说是王老夫人病重,有道士给王老夫人看过,说是冲喜能让王老夫人好起来;
那道士把王家未婚的一众儿孙八字都给合了合,然后说王七姑娘的八字最有福气,王七姑娘给王老夫人冲喜最好。”
郝正群砸吧砸吧嘴一脸的怯怯,“这是王夫人赢了。”
他们早就猜到王家后院王老夫人一方和王尚书夫人一方得斗起来,现在看来,输赢已定。
钱文同点头。
那王夫人都恨透了王老夫人和王七姑娘了,又哪能给王七姑娘选多好的人家?
而王七姑娘又是个眼高于顶的。
所以他才会猜测,今晚会有热闹看。
果然,三人离开保合殿去御花园消食时,就碰到了他们刚才八卦里的女主角。
“如果本郡主没有看错,你就是那个王七小姐,京中第一美人吧?”
一道冷沉的女声从假山的另一边传来。
仨忙顿住脚步,默契的往后退,隐入假山旁的竹林内。
三人选了个视角及优的位置,他们这正好能隐约的看到那边的一群人,而对方如果往他们这看,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竹子。
只见以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妇人为首的一群人,拦住了身着一蓝一碧的两位女子。
郝正群小声哗哗:“那不是文琴郡主嘛,她怎么回来了?”
文琴郡主,常郡王的嫡长女,常郡王第二任郡王妃所生。
按正常,她应该只能封个县主;不过这人果决,当年才仅十岁时朝廷遇到了点银子上的困难,她当机立断的将其母数量不少的嫁妆尽数捐出;皇上感念其忠,特封其为郡主。
文琴郡主在十六岁时嫁给了左相的嫡次子方越泽,几年前方越泽被外放去赢州任知府,文琴郡主这个夫人自然也跟着前往。
钱文同也奇怪:“没听说方越泽回来了啊。”
外放官员要回京哪是那么容易的,要么是回京述职,要么就是有皇上传召,否则可是擅离职守的大罪。
祈宝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你们就不许是文琴郡主自己回京来看望常郡王?”
钱郝两侍郎:“……倒也是哈。”
下一面文琴郡主正一脸不屑的伸手捏着王七姑娘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让本郡主来瞧瞧,到底是长得有多好看,才会被一群瞎子给封为了第一美人?
果然一副狐一媚一子的样儿,也难怪能勾得一个个的为你生为你死。”
王七姑娘一脸委屈的湿红了眼,“小女不知是何时得罪了郡主,郡主竟是这般的要致小女于死地?
郡主同为女儿家,岂能不知郡主的话能逼死小女。”
王七姑娘被称为第一美人不是没有道理,其长相着实是出众,感个人给人的感觉又柔柔弱弱的,不说是男儿了,她这么一落小,一旁的女子们都有种想要怜惜她的感觉。
文琴郡主嗤笑一声甩开她的脸,还拿出帕子来一根一根的擦拭着手指,像是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若是真冰清玉洁,本郡主难不成会闲得发慌,会跟你一个庶女计较?
对了,你一个庶女,今儿这场合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七姑娘身边的女子弱弱的应声:“回郡主话,王七姑娘已被王老夫人计入名下,入了族谱。”
文琴郡主瞧了眼那女子,倒是没再如对王七姑娘一样的嫌弃,而是疑惑的问:“你是安家的姑娘?”
“回郡主话,家父正是京兆伊安如海。”
文琴郡主眼眸微缩,又鄙视了撇了眼‘我委屈但是我不敢说’的王七姑娘,似是突然的被什么给压制住了般,哼了声扬长而去。
祈宝儿曾经也是看过宫斗宅斗类的小说,碰到下一面那般情景的,一般小说中都会写到跟随的人会跳出来附和甚至是无脑的当木仓手等情节。
然事实是,能进宫的都是各府的嫡女,是自懂事起就被当家主母精心教导着长大,又怎么可能会随意的跳出来去得罪人?
何况还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最是需要警言慎行。
所以,文琴郡主甩袖离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顶了天的就是用着异样的眼光瞧了几眼王七姑娘和方家小姐,然后也跟着一块离开。
安清月有些不耐的看了眼王七姑娘,压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宫里的贵主子们可不是你以前碰到的那些人,把你的那一套收一收。”
王七姑娘边试着泪边小心翼翼的说:“月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宫里的贵主子们脾气都不好吗?”
安清月:“……”
我你嘛。
“别把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使在我身上,我常年跟着我爹断案抓人,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
今儿是我娘要我带你进宫,现在你已经进来了,我答应我娘的事已经做到;想来以你的本事,后面也再用不上一我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那挺直的背影瞧着好像都在冒烟。
王七姑娘却是连忙的追了上去,“月姐姐等等我,月姐姐,是我说错话了吗?我嘴笨你别生气,我再不乱说了。”
第668话、天家父子闲谈(一)
两边的身影都消失了后,仨侍郎才缓缓的从竹林走了出来。
三人苦笑的对视了眼,都有种哗了狗的感觉。
他们就是不喜热闹的特意挑了条僻静的路走,哪知道竟然会主动送个这么大的瓜上来,还要硬塞他们嘴里。
话说,他们仨是不是人生路走得有些歪?
按说他们身在官一场,正常的人生路应该是左踢阴一谋右踩阳一谋,上踹上峰下压同僚,一路刀光剑影带闪电的大杀四方,直冲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去。
可咋的他们仨凑一块就总是和瓜过不去了呢?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他们得好好研究研究。
“话说,文琴郡主是不是和安家有啥关系?刚才看着文琴郡主那是明显的给安家面子呢。”
这问题祈宝儿会:早年文琴郡主最先瞧中的人其实是安如海,好像起因是因为英雄救美,不过那时安如海已经娶了妻还已有一子。
文琴郡主当年还曾对安如海的夫人背地里动过手,只是被安如海察觉后,给找了证据直接的上奏给了皇上。
之后的事,塞瓜给她吃的飘皇宫进不去、常王府里面有着令他们害怕的气息不敢进,所以没信息可提供;只知道没多久文琴郡主就嫁给了方家的四少爷,从此基本没怎么在京中露面,后来又随了方家四少爷外放地方。
这些,祈宝儿自然不会拿出来说。
说来,他们仨虽然总是在吃瓜,但也一直都是些无关大雅的瓜,不是后宅间的争斗,就是已经众所周知的事。
这些带了辛密意味的,仨甭管谁心里门儿清,都不会拿出来说。
仨绕着的闲逛,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中宫的凤鸣宫外。
以前的凤鸣宫这附近是整个皇宫内数一数二热闹的地方,而现在,这儿却是哪怕一个最未等宫人都会避忌的地方。
入目的只有萧条二字,墙体已经有着斑斑点点,好些地方的青苔都已经没过了半面墙;朱红色的大门应是被雨水给腐蚀过,整面墙上雨滴状的脱一色痕迹,门上的大铁锁,也已经锈迹斑斑。
钱郝俩侍郎都停了声,默契的准备快速通过。
哪知本以为能和他们‘心灵相通’的宝贤妹,竟然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两人皆是一惊的赶紧想去拦她,“宝贤妹留步。”
祈宝儿却是脚步不停,“我四岁时,曾经在这里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钱郝俩侍郎都是神色一顿,这话出来,已没拦的必要了。
两人对视了眼,都是眼一利一副豁出去的也跟了上去。
祈宝儿握住锈锁细细的抚一摸一着,“那时候我和皇后娘娘常在这里面到处玩耍,凤鸣宫里的树我都爬过,有好些花是我和皇后娘娘一块种的。
那年进贡上来的西瓜少,就是皇后娘娘这儿都只分到了不到五十斤,还没尝过味儿呢,已经没了;于是,我们就想在后园那儿种点西瓜。
可差点没把叶嬷嬷他们给吓死,那几天我和皇后娘娘连睡觉都有人搁床边的守着,就怕我们把后园那些名贵的花给糟践了。”
听着钱郝俩侍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
他们其实对皇后娘娘没什么印象,完全没见过的人又哪来的印象?
以前皇后娘娘平日里都待在凤鸣宫里,也就如今天这般的宫宴才会露下面;而那时的钱郝二人,平时都没有机会进宫,至于参加这样的宫宴就更没机会了,后来又都各自参了军远离了京城;等他们再回京进入兵部,皇后已经出京为国祈福去了。
至于说对皇后的了解,那就更没有。
皇后没离京前,那可是国母,谁敢随意的议论?
皇后离京后,皇后这俩字都成了大家忌讳的字眼。
所以他们俩对皇后唯一的了解,就是‘不可说’仨字。
没想到皇后竟是一个如此单纯的人。
是的,单纯。
如果不是单纯,又如何能与一个四岁孩童能真正的玩得起来?
单有宝贤妹所说的两人都要宫人盯着这点,不是真正心性单纯的人可没法这般的淘气。
钱郝二人之所以用淘气来形容,正是因为宫人盯着这几个字;如果皇后娘娘不是善待宫人,宫人又岂敢去盯着一国之后?
善待宫人,与四岁孩童能真正玩在一块,这样的人不是心性单纯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再联想到现在的皇后娘娘可是已经出了宫去为国祈福,还有众人对皇后娘娘的讳莫如深···
嘶~
不过能坐到他们这位置的人,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可是一点不显。
祈宝儿退后一步看着退了色的朱红大门,眼中一抹讳色滑过,她的视线,似是正在看着大门,又拟是已经透过的大门看到了大门里面。
几分钟后,转身离开,“走吧。”
钱郝二人,“……哦,哦,好。”
三人这边离开凤鸣宫所在位置没一会儿,御书房内的皇上这儿就收到了麟卫的禀报。
皇上挥退麟卫,神色未变的与对面与自己对弈的君宸渊说:“你母后离宫至今已经八九年了,还念着她,敢说出来念着她的人,也就只有宝儿那丫头一个。”
大家都在猜测是他恼了皇后,将皇后以祈福之名给赶出了宫,所以一个个都避忌着;不说是对凤鸣宫的避讳,平日里都不敢谈皇后不敢提皇后,就怕因皇后而连累了自己。
也就是宝儿那丫头,心里怎么想她就怎么做事,哪怕做这件事有很大可能会得罪他这个天子。
君宸渊微微垂眸,抬手放下一子,“祈侍郎是无所畏惧。”
无畏所以无惧,便可随心所欲。
祈侍郎?!
皇上也捏出一子放到棋盘上,“以前你说想认她为干女儿,父皇想着你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也能不是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才一直没有同意。
不过现今也好,她成了你的堂妹;将来她会接手你皇叔手里的一切,你和她之间,也能如朕和你皇叔一样;有她帮衬着你,父皇便也放心了。”
君宸渊语带不虞的提醒:“父皇,祈侍郎毕竟并非君氏。”
皇上一脸‘你不懂’的说:“是否君氏不是那么重要,到时你在君氏中寻个有资质品性好的后辈认她为师傅便好。”
君宸渊垂了垂眸,沉默着没有回话。
皇上似也不在意的换了话题,“明年又是选秀年,你还是不愿意选妃吗?”
说到这话题,皇上就觉得自己的肝有些淡淡的疼;再一瞧君辰渊那听后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他的肺都隐隐开始做痛起来。
第669话、天家父子闲谈(二)
一国太子,都已经二十有九了,竟然还是孤身一人,你说这像话吗?
每每和他提起这话题都是这副死样儿,整得跟已经出了家一样。
他也不是没想过强制的给他先纳几个妾室,尝试过给他的东宫里送过些颜色出众性子不一样的宫女,哪知当天送进去,当天就被给扔了出来。
也就是占着他现在就一个儿子能委以重任了,否则早被他给直接打残扔出宫去。
也许是终于感念到了亲爹的怨念,君宸渊好歹这次给了反应,抬头漠然的瞅了眼他爹做了回答。
“娶妃纳妾不过是为了诞下子嗣,儿臣暂时又做不到,何需要花费心思用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皇上:“……”
他能和儿子说男一女一之一事上的美妙吗?
能说床一弟一之一事中的欢一愉吗?
他堂堂帝王不要脸哒?
“罢了,你若真不想,父皇也不逼你。”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已经琢磨开了:该让谁去和他儿子好好说叨说叨呢?
辅国公?
不行,那老头太死板,让他去说这个,他可能自个会先一步的以‘不可教太子迷一恋一女一色’为由跪死在他面前。
安义伯?
也不行,那家伙自己一生仅娶一妻,要是教了太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到时该哭的就是他了。
心里在京中在他这能排得上号上了年纪的寻摸了一圈,可遗憾的是,竟然就没一个能令他觉得放心的。
至于为什么非要上了年纪的,这不在皇上眼中年轻一辈的还不如老一辈值得他信任嘛。
只能失望的将此事暂时先放下,反正选秀也是明年的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他再慢慢的寻摸寻摸。
“盈州那边最近如何?”
提到盈州,就得提到宣王,更得提到九年前的那一战。
那一战,最后的结束结得那是相当的戏剧性。
当年镇北军围了盈州,宣王以百姓为挡,甚至是亲手推百姓下城墙的逼得镇北军不得不停步;再之后大雪封山,双手都不得不暂时停战。
哪知没多久,盈州内部自己先出了危机,突兀了出现了一群逮谁咬谁的还不死不伤且力大无群的活一死一人。
其实,就是宣王秘一密制造的失败的药人。
成功的药人虽同样据有着巨大的危害性,但他们会听命于人,且不会嗜血。
而失败的那些药人,他们完全的不受控,且嗜血成魔。
那时又是大冬天,哪哪都被大雪所覆盖着,行走都是非常的不便;百姓更是想逃都没法逃,一旦碰到活一死一人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而宣王自己本人,也被活一死一人所咬伤,被感一染成了活一死一人二代,最终被镇北将军亲手所杀。
而原本围着盈州是为了收复盈州的镇北军,成了围住盈州不准里面活一死一人能出来的‘恶人’。
因为被活一死一人所咬伤或是抓伤的人,他们从感一染到彻底的病变有一定的潜伏时间;为防万一,所以最初时镇北将军的决定,是不放任何一人出来。
等到各地主动来救援的大夫及京中的御医到达,才打开个缺口让还幸存的百姓有地方可逃,经大夫和御医们检查后确认没问题的,方可放他们离开。
而那些等候着大夫和御医到来的期间,是盈州百姓最绝望的日子。
之后长达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里,盈州内没有律一法没有秩一序可言,能幸存下来的百姓,可以说没有一个手里没粘上血。
活一死一人之事了了之后,为恢复盈州朝廷已做了多翻努力;只是朝廷还是太穷了,不可能为了个相对偏的盈州而放弃其它地方,所以投于盈州的精力并不能算大。
至今已经将近六年过去了,现在的盈州,依旧还是麒麟国最穷的一州。
曾经逃出去的人,有小部分不愿再回去;外面的人更是不愿去那儿扎根。
没有人耕地种植,里面的许多地方已经成了荒野之地。
不过,君宸渊知道父皇问的不是盈州的民生问题,而是··
“父皇放心,至今未有发现。”
当年盈州会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是谁也没能想到的。
君宸渊已经带人捣毁过一处制造药人的地方,那次他差点把自己的命都送了进去。
之后他以防还有另一处制造药人地方的一直有派人盯着宣王和宣王所信重的人,从那些人那得来的消息,宣王制造药人的地方就那么一处,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盈州去了南方。
哪知宣王自己是只弄了一处,可宣王请来制造药人的那些妖道,却是背着宣王自己另弄了好几处制造药人的地方。
后来虽说他们所知的制造药人的地方都被毁去,可有了前车之鉴,对于到处是山的盈州,他们实在是怕哪里是不是还藏着制造药人的地方。
而宣王府当时被毁得严重,这个毁,是指人。
镇北将军得知盈州内出了活一死一人后,立刻就派了精兵潜入进去,第一站就是直奔宣王府;希望从那儿能得知宣王制造药人的地点,先将源头解决。
哪知整个宣王府已是血流成河,除了宣王已经被感一染成了没了理智的活一死一人而不知去处外,王府内连王氏【宣王之母】养的狗都被撕咬得只剩下半个狗身,王氏更是要不是那一身衣裳都认不出人来。
宣王府内也有不少妖道的尸一体,但这并不能确认是否懂制造药人的妖道都已经死在了他们所制造的活一死一人之手。
所以,就是至今,朝廷依旧没停止对盈州各处的细查;而这一块,皇上是交给了太子来负责。
毕竟将来的江山是太子的,这些事情太子合该早些的学会处理。
对于儿子,皇上除了对他性子的无奈外,对其能力还是相信的;所以听后没再多问,而是又转了话题的说起了其它。
天家父子俩难得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坐一块对弈一局,最终以皇上险胜一子为结束。
这时,已是要入宴的时间。
皇上挥退太子去换衣服。
回东宫的路上,君宸渊突然问一旁的辰一,“祈侍郎在哪?”
辰一怔了下才回答道:“回殿下话,这会儿大臣们应该已经全都到了保和殿,祈侍郎应该也在保和殿。”
——殿下不是一直都在避着安乐郡主吗?这会儿怎么会突然的问起安乐郡主来?难不成是皇上又想利用郡主什么?
第670话、宫宴(二)
——安乐郡主瞧着哪有还在意以前那些呀,要真在意,安乐郡主现在最该怨的也是皇上;瞅殿下这纠结的,还不是殿下自个别扭的躲着人家?!
君宸渊:“……”
他怎么不知道辰一竟然也学了表面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的本事?
只听到的是心声,总不能因为辰一在心里埋汰他就罚他训他;可把君宸渊给憋屈的,冷冷瞪了眼辰一后甩袖离开。
这下辰一是彻底懵了,‘他刚才的回答有问题吗?没吧?!话说我和辰三他们是不是都猜错了,其实殿下对安乐郡主也没啥特别的?’
前面的君宸渊加快步伐的离了辰一三米之外,哈,安静了。
保和殿这边,仨兵部的侍郎自然的席位是排在一块。
祈宝儿也终于见到了钱郝两人的夫人。
钱文同的夫人叶氏长相不能算是漂亮,微有些国字脸的偏于大众,不过人很精神,说话也爽利,一瞧就是个性子直爽的那类人。
郝正群的夫人偏南方的骄柔美,人瞧过去也是娇娇小小的一只,说话声音柔柔软软却不腻味,听着很是舒服。
这俩夫人间关系也不错,坐下后俩就时不时的怼着头说话。
说到这,得提提他们仨席位分布。
郝正群资历要比钱文同和祈宝儿俩都高,他的席位最靠近龙席方向;祈宝儿排在他的下一位,因为祈宝儿除了是侍郎外还是郡主,相对来说地位上要高于钱文同;而钱文同自然的,就排在祈宝儿的后一席。
他们各自的夫人原本是随着夫君的席位而坐的,席位在各自夫君的身后,他们若有带子女来,则子女再排于夫人的身后。
钱文同和郝正群都有子女,钱文同的女儿四岁,郝正群有一儿一女一对双胞胎,今年才刚刚一岁。
所以他们这两对夫妇俩,只钱文同的夫人来了女儿前来。
四岁这么小的孩子独自放在后面吃席夫妇俩都不放心,正好今天祈宝儿没带家眷,身后的位置若他们不要也是要被别人抢去;钱文同便来与祈宝儿商量,祈宝儿自是没不同意。
于是,现在他们身后的席位安排就成了--钱文同的身后坐着他的女儿,祈宝儿身后坐着钱夫人,郝正群的身后坐着郝夫人。
帝王的太子他们没来,主菜不会上,不过小叠和酒这些桌上已有。
钱文同给自己斟了一杯后,拿起朝祈宝儿举杯;兄弟,咱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祈宝儿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在意的笑了笑也举杯喝了。
别看只是个位子问题,可对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是身份的象征。
就说今儿钱小姐往二排位一坐这事儿,她在京中和她同一辈的哥儿姐儿们那儿,那面子都会是数一数二的,至少在今后的一处里,想和小姑娘交好的人会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人活在世,寻常人都要讲个人际往常,何况京中这么个各关系都盘根错结的地方,自是更讲一个人脉网。
尤其是钱小姐是位姐儿,别看她现在仅仅才四岁,她现在能得脸,对她将来的亲事上都有着大大的助益。
郝正群也朝着祈宝儿举杯,另一边手悄悄的朝她竖了下大拇指;哥们,仗义。
还是那问题,可千万别小看了一个好像并不重要的席位。
宫宴同样分了左文右武,而在京中的武将并不多,品级比他们兵部的尚书和侍郎高的就更少,所以他们所坐的坐席是离着龙席更近的地方,郝正群的对面可坐着郑相大人一家。
因为今儿皇室中人来了不少,上席都有些挤不下了,好些只能往下挤的就把文官那边的席位整体都往后推了好几席。
所以,就算是在他们身后的次席,那也是在龙目之下的顶好席位。
祈宝儿今天没带家眷前来这点,她一坐下众人自然就注意到了。
好几个夫人就在蠢蠢欲动。
而于祈宝儿来说,这其实是个打入京中圈子的机会,她只要选好一个的将席位让出来,那人自是会感念其恩的帮着她融入进他/她的圈子。
也许那些人也觉得祈宝儿会有求于他们的主动凑过去,所以一个个虽然眼中巴着,但都端着的没有动。
哪知祈宝儿压根就没要巴任何人的想法,把席位给了钱文同的女儿。
这在郝正群看来,甭管祈宝儿是自个有底气还是不屑于那些,此举都是对他们兄妹情的重视。
他相信,今儿就算不是老钱的女儿而换成他的儿女,祈宝儿也一样会这么选择。
心里暖呼呼的,也更加的珍惜这份兄弟谊。
是的,兄弟情。
明明长得那般好看的人,可和她相处久了之后,很自然的就会忽视了她的长相与性一别。
所以,别看他们兵部有一个神仙般的女侍郎,可除了祈侍郎刚到兵部的那阵子大家觉得她是需要照顾需要呵护的娇花外,现在已经再没人有这想法了。
这事儿说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郝正群想到当时那场景,就嘴角真抽抽的连灌了两杯酒才把笑意压下。
那时他刚回京,回来时除了带回了不少犯一人。
乌月关那儿没有那种轻便的囚车,只有那种用实木而制双轮都是实铁的厚重囚车,好在他所带去的将士们好些都有功夫,就是推那么笨重的囚车也不防碍赶路。
只是嘛,回到兵部后把犯一人卸下来后,将士们回城防大营里没将囚车给推走。
衙役们和那些真正有功夫的将士们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五六个人一块的推着囚车还显费劲,还一不小心给推进了沟里。
当时正巧宝贤妹路过,人都没动呢,只那轻轻一抬手,囚车又从沟里又回到了路上。
这一露手可算是把整个兵部都给惊呆了!
传闻归传闻,远没有亲眼所见的令人震撼。
祈侍郎的厉害,这下是彻底的在兵部里有了个实质上的与普通人对比后相差上的标尺。
不过,这事儿他们兵部所有的人都默契的死死藏着,这可是他们兵部的宝贝,要是被人知道了被抢走可咋整?
第671话、宫宴(三)
随着一声太一监腔的‘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整个保和殿内所有人齐齐起身,走出席位之外,立于席位于席位之间的整齐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祈宝儿微低着头依旧是蹲着,不稍片刻后,她的眼前两道明黄袍摆缓缓走了过去。
几息后,上面传来了皇上的声音:“众爱卿平身,入坐。”
众人谢恩起来,入坐。
祈宝儿坐下后朝上瞄了眼,皇上自然的坐在龙席后,他的左手边席位上空着,那儿按着规矩是皇后的席位,右手边坐着太子殿下。
似有所感般,祈宝儿看过去时,君宸渊的目光也扫了过来,正正的与她似‘偷一窥’般的目光撞上。
要换一个人,窥视龙颜啊,还被人给发现了,这时肯定不是心虚就是害怕。
只咱这傻大胆的祈宝儿可从来没龙颜不可窥视的观念,就算是被太子发现,还拿了个正着,她依旧能一点不虚的,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移开视线很自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妃子们。
她那态度显得太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君宸渊都怔了下,颇有种他要是介意就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感觉。
轻笑了声,君宸渊也收回了目光;小丫头小时候胆子就大,这出去玩了九年,其它本事倒是不知道,不过这胆子嘛,看来是敢捅天了。
祈宝儿却是不他心里所想,此刻她的目光正被妃嫔们所吸引。
今儿的宫宴,来参加的妃嫔人数不少,席位都在九阶之上帝王席的下一阶上。
祈宝儿记得冰华郡主和她介绍过,这一价的位置往常是坐有部分的皇室中人与特别得皇上所信重的臣子;而今天嘛,整阶几排过去坐的全是后宫妃嫔。
看来皇上老年生活过得不错。
还好皇上并不唠叨,举了三杯酒意思意思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让大臣们自便了。
这时贤妃娘娘侧过身子与皇上说话,隔着一定距离,周围又都会说话声,没有特意去听的祈宝儿也没注意到贤妃说了什么。
不过,贤妃说完话后,皇上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的冲其点了点头,贤妃一脸像是孩子得了表扬一样的招来她身后的宫人交待了几句。
过了会儿,殿中乐声响起,从侧边欢快的步入一群舞姬。
祈宝儿懂了,今晚的宫宴,是由贤妃一手操办。
“那是右相家的姑娘吧?”旁边郝正群不是很确定的说。
左边钱文同给了肯定句,“就是右相家那位唯一还未出嫁的嫡小姐,明年不是选秀年嘛,有传言出来说明年皇上会给太子殿下选妃。”
仨都有功夫,声音不用大着就能吃瓜,表面还能一副认真在看表演的架式。
祈宝儿听到这消息声音都带上了难掩的兴味,“展开讲讲,展开讲讲。”
郝正群也是急切的开口:“快说说。”
钱文同顿觉脖子都能扬高几寸。
原本这事儿怎么的也轮不到他先知道点风声的,可谁让他家的老爷子刚刚被皇上给传召去了说话,皇上没明着说,不过透出来的意思就是想给太子选妃。
现在他们老钱家晚辈中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他家老爷子‘贼’心不死,还想恢复钱家以前的荣光呢,从皇上那儿出来后,立马就命人给他传了话,让他想办法借今晚的机会让他姑的女儿也露露脸。
这些,钱文同这‘不孝子’可是一点没瞒祈郝两人,最后还语带着不屑的说:“就我姑那女儿,长得一般般不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整日里哭哭啼啼着;要把她往东宫里送,她自个活不下来不说,没得整个钱家都会被她给带累。”
祈宝儿:“……”
郝正群:“……”
钱文同他姑的女儿祈宝儿和郝正群俩都见过,讲真,依着他们正常的审美眼光来说,那姑娘长得挺不错。
娇气倒是真,可京中被富养着的贵女们又哪个不娇气?
不过两人想到后面的钱夫人,又都默了。
朋友关系再好那也不好去说人家的家人,得了准确消息的两人都默契的没再顺着他的话继续,目光定定的看着中间卖力跳着舞的方小姐。
赫正群说:“方家原不是要和雷家定亲吗?我记得雷家放出来的话说的是给雷二公子说亲吧?方家和雷二公子能适婚的女子难不成还有别人?”
雷家现今瞧着是不如方家,没了爵位不说,家中还在朝的人也只有礼部的雷侍郎一个。
可许多事儿啊,它不能只瞧这么个表面。
帝王长寿,就会有这么个局面,帝王的一生他会有好几任的相国好几任的国公这一类的重臣。
而雷家的祖辈中,先帝时期出过一位帝师一位相国,今上在位期间也出过一位帝师一位大学士。
人雷家底子厚着呢,虽说现在瞧着不显,但皇上敬重着,其也是门生遍布天下。
不能说是在文人中能一呼百应,可雷家人的一呼,在文人界中同样是能引起不小的动弹。
至于现今瞧着显赫的方家,只能算是新起之贵,其起来也就是这十几年间的事,和底蕴厚实的雷家相比,还真是有点不够看。
所以,方雷两家要成姻亲,雷家的男子还是嫡子,方家便不可能会是除眼前这位嫡小姐之外的其它人。
雷家那可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从雷家传出了话雷二公子与方家要定亲的话,只说明此事上两边都已经给了准消息。
现在方家小姐来这么一出···
郝正群不自觉的眉心已拧,“这事儿方家办得不地道。”
钱文同也转过了味儿来,砸吧砸吧嘴笑了,“咱都看得懂的事儿,看来有些人看不明白啊。你俩且瞧好吧,今晚过后,雷方两家指定得闹腾。”
文人讲个风骨,你可以打他们甚至杀他们,但是不能羞一辱他们。
方家敢这么下雷家的面子,这事儿啊,雷家不会轻拿轻放。
仨侍郎再看向中间起舞的方小姐,目光都不自觉的带上了抹同情。
这位东宫是进不了了,能不能出得了嫁都还另说呢。
第672话、宫宴(四)
不只是仨侍郎看方小姐的目光带着怜悯,在场不少听过雷方两家之事的人看她的目光也都带着怪异,有怜悯、有鄙视,还有嫌弃。
偏那方小姐并不知众人所思所想,舞动中还时不时的朝着太子的方向娇羞一笑。
那女儿家芳心已动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祈钱郝仨侍郎不约面同的看身对面后方的雷侍郎,果然,那丫就是和人吵架都挂着笑的脸上,已经黑得毛笔一蘸就能直接写字。
仨互相对视着,都有种又要有大瓜吃的兴奋。
就是这么的没有同僚之谊。
仨又不约而同的又看向左相,同时还发现,不少人都和他们一样的小眼睛或隐或是直接的在左相家所在的位置和雷侍郎所在的位置来回飘动。
左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笑,怎么瞧怎么不自然;也是运气的,他们仨看过去时,正巧看到左相似若无意般的转了下头,后面坐着的左相夫人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
仨明白了。
郝正群中恳的说:“这事儿看来左相自个本人并不知情。”
祈钱俩侍郎同时眨眼表示认同他这话。
想来也是,能坐上左相位置的人,那目光不会也不可能如此的短浅。
就算皇上明年真打算为太子殿下选妃,这会儿有脑子的都知道并不适合着急上赶着,按着规矩的将府上姐儿送去选秀才是正经。
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上赶着的女子,一般都不会受到男方长辈们的喜爱,会觉得她们轻浮,不甚为当家主母;甚至规矩严苛些的家族,这样的女子连府门都进不去,只能可怜巴巴的当个外室。
这世间以孝为先,子女的婚事若是长辈不同意,那可是完完全全的没得谈。
至于说私一奔,呵呵,这世间夫妻成婚也是有衙门记录在册的婚书的,有婚书的男女才是夫妻,你私一奔的这种又哪来的婚书可谈?
就是奔了,受了苦不说,同样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扯远了,回来。
便是太子殿下的婚事,没有皇上的首肯,那都白扯呢;哪怕大不敬的说一句,就是皇上已经翘了,太子成了国君,他的正妻人选都不是件随意的事。
而方小姐今儿这一出,可真真是一个昏招。
——首先,她的表现让众人看出了她对太子有意,且今天这一舞的目标就是冲着太子而去。
年年过年这晚皇上与众臣普天同庆的宫宴上,都不是伶人来表演,而是众官员府上的嫡女。
不过,甭管真正的目的是啥,她们上场表演的名头那都是非常的光伟正,是为了庆贺百姓丰收,或是今年哪里有百姓受了灾她们为百姓们度过了苦难而祈福等等。
且一个个上来表演时,无论是舞还是乐,也都是目光清正。
像方小姐这般目光几乎已经露了骨的,倒不是说以前没有过,只是在有着底蕴的家族出来的小姐身上不会发生。
因此,在宫宴上,大家伙看表演时心中是有着比较的。
纯只是让人欣赏其舞姿与技艺的,这是至少曾经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大家都会高看一眼;而在表演过程中带上其它意味的女子,也许瞧时觉得挺别致,或是看个热闹的烘托烘托气氛,但在心底,会对她们轻视不少,甚至是对其家人都连带着的轻视。
方家小姐今日的行径,得不得罪雷家这事儿先撇开不谈,单是在如此众目之下行‘勾一引’之举这点,哪怕是真有可能入了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也和她无关。
若她都以名声为搏的还入不了东宫,将来她在京中除非是下嫁得非常跌价,否则正妻的位置都会与她无关。
——其次,皇上刚刚才有为太子选妃的意思,你左相府的嫡小姐就立马冒出了头,这啥意思?
不明白的说皇上的身边有左相府的人嘛。
钱文同脸上一点没同情之色的感叹,“这可真是大孝女。”
在众人心里瞎几儿想的时间里,中间的方小姐一舞已毕。
可惜的是,其并没得到皇上与太子的赏赐,甚至,皇上与太子的目光全程都没落在她身上过。
这就···
方小姐神色失落的随着一众舞姬从侧边退了下去。
再看左相,那笑基本已经是僵化在了脸上。
接着俩宫人一人搬着个琴托一人抱着架琴走了上来,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俊郎男子。
钱文同微微侧身向祈宝儿介绍,“这是宁王之子宏义世子,一直都有琴圣的美称。”
宏义世子觐见过皇上后便坐下抚琴,随着他一双略有些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琴间起舞,一曲祈宝儿从未听过的曲子自琴弦上流泻而出。
不愧是有琴圣美称的人,曲子一响便让人如置身于梦境当中。
缓时让人如那春日里的桃园之地,微风中带来阵阵花香,令人全身心的都跟着放松;
却突然,琴声骤急,众人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群敌人冲入了那桃园之地,耳边似乎听到了妇人的凄厉的哭喊声,孩童无助的啼哭声;
琴声又是一个急骤拔起,引得众人似是连身上的血液都跟着在沸腾,眼前也似乎瞧见了一群将士们踏马而来,耳中似乎听到了来自于战场上的厮杀声;
琴声逐渐归于缓和,可这次,大家再听不出桃园美景之意来,而是有股悲凉涌上心头,似看到就算是战胜了,可战场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将士们残缺不齐的尸一体。
琴音停,许久殿内都寂静无声。
大家都被这首曲子及宏义世子的琴技给震撼到了,好些感性的人脸上都挂着泪花。
祈宝儿注意到,这曲子对武将这排的影响更大,几乎每一个武将的脸上都挂着怀念和悲伤,已经七十几的镇远候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祈宝儿还注意到,一首曲子下来的宏义世子额头上已经全是细密密的汗;一曲终时,他借着擦汗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嘴里塞了个黑色的药丸。
皇上一拍龙椅扶手,朝一旁的福公公吩咐,“赏。”
这时,突然的殿中传来道激烈的鼓掌声,把皇上都给吓怔了一下。
不只是麒麟国,是自古以来就没鼓掌的这一行径,何况这会儿还是在宫宴上,更是在皇上说赏的时候。
哪个傻犊子胆子这么大?
第673话、宫宴(五)
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娇娇软软长相精致得再厉害的画家都画不出来其神韵来的小姑娘,此刻正一脸欣赏的看着宏义世子,白嫩嫩的小手正啪一啪一啪的热烈的鼓着掌。
原来是安乐郡主祈侍郎啊,那没事了。
钱郝俩侍郎一开始也被祈宝儿这突来的一下给震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俩不愧是祈宝儿的兄弟,脑都没过本能的立刻也跟着啪一啪一啪。
时间上就那么前一秒和后一秒的事儿。
因此,除了反应极快的几人知道真相外,殿内绝大部分的人看到的都是鼓掌的源头就是兵部那仨崽子。
再瞧那并排的三人,左右俩都是魁梧壮实的糙汉子,中间的一个精致小姑娘瞧过去软软萌萌的,笑起来还特别的乖巧。
行了,不用想了,肯定是左右那俩糙汉子强迫祈侍郎也跟着一块鼓掌。
巧了是,皇上和太子都是知道是祈宝儿带头的人,父子俩对视了眼,都是无奈而又纵容的一笑,默契的抬手···“啪一啪一啪~”
皇上和太子都鼓掌了,甭管大家伙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先跟上再说。
于是,整个殿内鼓掌声如雷响起。
文官与妇人和众位贵女们或是不屑或是含蓄的不好意思,都只是抬起手意思意思的估计那声儿都传不出一米。
与他们相反的是武将们,那压根就像是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原本镇定无比的宏义世子坐那都有些无措。
早产出生,自小病弱的他,这一生都没被人如此的···如此的···
实在是形容不上那种感觉。
总之心里鼓涨涨的,滚烫滚烫的,让他有种不要命的想再弹几首的冲动。
太子知道宏义世子的身一体情况,看他激动得面色都已微微的开始潮一红,赶紧吩咐辰一下去带宏义先离开。
皇上见些也想起了宏义的身子情况,便停了手。
跟令行禁止一样,皇上一停手,底下的众人也立刻跟着停手。
写得多,但其实这些不过都在几秒钟内的事。
宏义世子被辰一扶着从左侧离开,乐声立时又响起,右侧那边已经又一群舞姬簇拥着一个官家女子出来。
引头鼓掌这事被开了先河,这时虽说殿中正在表演,可不少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飘向兵部这位置。
私底下三人怎么关系密/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没人注意时也可以不在意些他们武将出身的人会认为不必要的桎梏,比如男女之防。
可这会儿众人视线都时不时的飘过来,他们的宝贤妹可是位女子,这世间向来对女子不公,若是他们显得与宝贤妹过于亲/近了,指定宝贤妹就会被传出啥不好的话来。
于是,心里好奇得抓心抓肝的钱郝二人,都默契的忍下了那股痒/意,规规矩矩的坐着边自斟自饮边一副认真在看表演的模样。
然事实是,他们俩的心里此刻几乎是在纠结着同一件事情。
——在保和殿上公然的鼓掌,此事往严重的说,那可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往轻的说,一个不好也是会招了皇上的厌而自毁前程。
他们都已经知道宝贤妹这个侍郎之位是皇上带着强迫的硬压到她身上;同时也更知道,依着宝贤妹的为人,哪怕是不愿当这个侍郎,也不会用这种在保和殿内公然‘挑衅’皇上的行为去逼皇上收回侍郎之位。
是的,别人怎么想钱郝俩不知道,祈宝儿鼓掌的行为一开始在他俩眼中看来,就是在挑衅皇上。
然,据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能百分百的肯定宝贤妹绝不是那等子乱来的人。
这一冷静下来了,便反应过来了这其中有矛盾。
所以他俩这好奇的呀,可现在又不能立马去问。
还有就是,这俩都猜测祈宝儿鼓掌这行为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意义;这不好奇过后又纠结了,面前这舞结束,他们要不要再鼓掌?
可前方跳舞的是个姑娘家,面皮子都薄,不像他们军中的汉子们一样的可以随意调侃,他们要是鼓掌了是不是不太好?
几分钟后,这问题不需要他们纠结了。
因为文官那边先呱唧呱唧的响起了热烈的鼓声。
人都从众,又有前一个表演结束时皇上的‘带头’作用还在,文官起了个头后,武将这方也全不甘势弱的跟着鼓起掌来。
这次文官中还有不少年轻些的鼓的那是相当的卖力,且鼓掌时不是瞧着殿中间的人,而是目光直直的看着武将这边,大有一副以掌声大小来个文武比拼的架式。
祈郝钱仨侍郎:“……”
请问,就一舞的时间里,局面为啥会变成这样?
还是三人没有切身的体会到朝中文武之间的‘争一斗’。
麒麟国的朝中已经算是比较和睦了,但文武之间依旧还是属于对立面。
文官嫌武将粗一鲁没脑子,遇事只会打打打,劳民伤财不说还跟他们讲不了道理。
武将嫌文官墨迹加软骨头,遇事就知道退知道让,脑子里还竟是些弯弯绕绕,一点都不真诚。
简单来说,就是双方都觉得互相间尿不到一个壶里。
那是两看相厌。
对于厌恶的人,自然就是你不好我就好;更是你若强,我就不爽。
也是巧合的,一舞毕时,有位年轻的文官看到对面有位武将抬了下手,那姿势像极了立马要鼓掌。
年轻人气胜,跳舞的可是他们文官之女,哪能让武将给抢了先的鼓掌?
于是,有一个带了头,立马着一群便跟着一块鼓掌。
再接着,文武之间无形中像是身在战场中一样,谁也不服谁,霹雳扒拉的好不热闹。
把那位官家女子都给不知是激动还是给羞的,一脸通红的赶紧退了下去。
好在都是官一场上的人,再斗心里也有个谱,那女子一退大家伙便也停了手,没把一场宫宴真变成战场。
不过,文武之间互相看着对方的目光,那神色明晃晃的都写着‘还没分出胜负呢,再来。’
再之后,在祈钱郝仨侍郎的目瞪口呆下,估计殿中具体都表演了瞎大家伙都没瞎印象,全光顾着表演结束后的掌声比拼了。
文官的子女上来,文官这方鼓声激烈;武将的子女上来,武将这方掌声不够还要再加上叫好声。
还别说,与往年拘谨的宫宴相比,今年的宫宴显得特别特别的热闹,到了后半场,皇上和太子啥时候离开好些官员都没注意到。
第674话、城防大营(一)
宫宴结束时,好些官员都是被家人给半扶半抬着出宫。
一开始只有年轻一辈的小打小闹着斗斗气,可情绪这玩艺儿是会传一染的,越到后面场面便越发的‘失控’。
以前文武间再斗也从来没这般大规模面对面的正面钢过,以前像这样宫宴上双方同样也会比较他们的子女;不过那比较非常的含蓄,主要是看皇上是否有赏赐,赏赐的东西贵重与否;然后赢的一方鄙视的瞅瞅输的一方,没了。
都要脸。
不过,这样的比较才真正的让人憋屈呢。
对于武将来说,输了不能和人爽快的吵一架或是直接干一架,那才是憋屈;于文官来说,输了,还是输给了被他们所瞧不起的武将,这面子丢得他们恨不得当场洗去。
话说回来,今晚的鼓掌不过是个引子,最其根源依旧还是文武之间的‘争斗’。
是人都有血性,今儿的宫宴这一场,甭管文官还是武将,到后面都是骨子里的血性被激了出来。
宫宴之上总不能动手或是对骂,鼓掌还是不够带劲些;这一激动可不就只能猛喝酒了嘛,然后喝了酒会更激动。
好家伙,场面便越发的不可收拾,最终,倒下一片。
最关键的是,皇上竟是任这一切自个发展,完全没有一丝要阻止的意思。
祈宝儿出宫时,左手一个已经在唱曲的钱文同,右手一个已经睡着被拎着走的郝正群,后面跟着这俩无奈的家眷。
这俩的醉态实在是不雅,要是被人看到,估计得被人好一阵的笑话。
所以祈宝儿走时特意选了条没人走的小道。
各府的仆役们早已接到通知的驾好马车在宫门口等候着,祈宝儿先将钱文同交给钱夫人后,又将郝正群直接给拎到马车上。
郝钱俩夫人这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忙各自的将自家相公扶进马车。
等他们安顿好俩男一人后准备再向祈宝儿道谢,人已经驾着马只剩下一个背影给她们。
大郡主府。
一家子已经用过了年夜饭,几个郞和今天下午刚赶回来的凌华宗几个灼字辈弟子都一块涌到了寿康院来准备陪俩老守岁。
大郞几人陪着祈老头说话;二郞、四郞和灼文三人陪着田老太在打叶子牌。
只是双方,不管是聊闲的还是正在玩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都在担心着进宫赴宴的祈宝儿。
祈老头呡了口茶看了眼正在飘雪的窗外,问:“几时了?”
“爷,已经快到十时了。”大郞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盘后回答。
挂盘乃道家产物,麒麟国之所以一天按二十四时来计算,最初就是从道门那儿传出来的;道门有着他们的特殊的本事,能做出一种俩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挂盘,挂盘上标有两个十二时,上有一个肉眼瞧去几乎不会动的指针。
就和祈宝儿前世那世界的挂钟差不多,只是这儿的挂盘所使用的能量是符箓。
所以说,道教在麒麟国能被称之为国教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明知道人若是回来老远就会有人通传,灼玉还是跑到门口探头往外看,边嘀咕着:“不是说宫宴一般九时就会结束了嘛,师叔怎么这时还没有回来?”
这问题在场没人可以回答。
今儿可是大年夜,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殿下,都不可能会没人情味儿的将某位大臣在宫宴后还给留下,除非···
大郞的心绪刚转,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来,令他虎躯一震,瞬间全身的肌一肉都紧繃了起来。
果然,小椰子微喘息着跑了进来,“见过老太爷,见过···”
祈老头脸都黑了,急吼吼的打断他,“甭见了,你家大人呢?”
“回老太爷话,大人出宫后便赶去了城防大营;大人让奴婢回来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声,今晚大人可能回不来,让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必等她。”
又转头对大郞说:“大人让大公子即刻前往城防大营。”
大郞一听便立刻起来,向祈老头田老太告了罪后和小椰子一块快步离开。
此刻京城北门外的城防大营处,空中似有一片厚积的乌云压在它上面,连飘荡着的雪花都被其给挡住。
站在城防大营外往里看,外面和里面完全是俩世界,城防大营的围栏,是这俩世界的分界线。
外面白雪飘飘,里面漆黑一片空气中却是连一粒雪花都没有。
连夜而来的并不只祈宝儿一人,尚成锋这个尚书大人,京兆伊安大人,以及太子殿下所派来的辰一辰二辰三,和兵部的衙役与京兆府的衙役。
整个看过去密麻麻的足有二百来人。
此事,要说到一个月前。
一月前的某天,京兆府接到一宗报案,南城外一个村子里出了一桩灭门怪案。
之所以说是怪案,那一家人总共十五口,上有七旬老人下有还未满月的婴孩,却是在一天夜里全家毫无预兆的死亡。
一家人的死状都非常的安祥,看过去全家就像是在睡梦中给睡死了一样,还所有的尸体上脸上都是带着笑。
家中没有被外人侵入过的痕迹,仵作验了尸后,全家都没中毒的迹象。
怪吧?
这案子可咋破?
京兆府这头正查着呢,几天后同样在城南外的另一个村子里,又发生了一起灭门怪案。
一模一样的一家人没有中毒的全都在睡梦中死亡。
紧接着又是几天后···
这事儿按说和兵部无关。
只是在六天前,他们面前的城防大营里开始出现和那些怪案中同样的死者。
有的夜里站职的士兵就那么站在那脸上挂着安祥笑容的没了声息,有的是在营帐内安祥的彻底‘睡’了过去。
这不就惊动了兵部嘛。
接着就惊动了太子殿下。
安大人神色惊惧的说:“连发生了两起那般怪异的灭门案后,我就去请了清风观的卫阳道长,卫阳道长看过尸体就说那些人是在梦里被邪修给勾了魂魄。
卫阳道长他们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法子知道了邪修的踪迹,本是想将其给逼到无人的地方,谁知竟被他给跑到城防大营里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