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话、回家
祈宝儿小爪子拍停银仔,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跪那,是在场唯一扬头看着她,已是泪流满面的守城军。
有点眼熟。
调出以前的记忆。
“富贵?”
你咋瘦了这么多啊?
还黑了。
“宝姑姑,是我,是富贵我啊。宝姑姑您可算是回来了。”
太爷和安大爷他们想您可都想疯了。
宝姑姑,这称呼让祈宝儿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别说,还真有点怀念。
“起来吧,去请个假,随宝姑姑我一起回家。”
“哎。”
富贵用袖子抹了下泪爬起来,转头跑进城门,拐个弯便不见了。
祈宝儿没理其它人,周围的人跪拜她已经让出了路,她拍了拍银仔继续进城。
等她走后,守城军和百姓们自会起来。
在这露一出了身份也有好处,他们的队伍查都不用查的畅通无阻的进城。
一凌云宗弟子悄声和旁边的弟子感叹:“原来宝师叔祖在这身份这么高啊!”
那岂不是他们以后在麒麟国只要报出宝师叔祖的名号来,就能横着走?
旁边一个是灼字辈的弟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撇了眼说话的师侄,“宝师叔不高贵还有谁能高贵?”
他们全宗门的人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好不好?
位在祈宝儿身后不远骑马并行的原灼文和吴灼友两人对视了眼,也都是一副被惊到但又顾及自己身份的强装镇定模样。
宝师叔当初到凌华宗时年岁不大,小小的奶娃儿不仅是长得精致,身上的穿着也是只能用一个‘贵’字可形容,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供养得起的人物。
不过,他们都没往宝师叔是皇亲国戚这上面都猜,一直以来都以为宝师叔只是富贵人家或是哪个官家小姐;哪有皇亲国戚会舍得当时才五岁的宝师叔穿过大海又穿过几重险地才会到达的清水山?
【这俩光凭着自己对麒麟国的了解,以郡主封号来猜,此刻都误解的以为祈宝是皇室中人。】
永安城内倒是九年来变化并不大,除了来来往往的人中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外,街道还是那些街道,商铺大多数也依旧还是原来的商铺。
富贵很快骑了匹马赶了上来,他一点没见外的挤到祈宝儿身边,乐颠颠的和宝姑姑说起这些年村里发生的事。
首先是他自己,祈富贵的母亲在当年的逃难路上过逝,之后他就成了光棍一人,后来逃难路上和二牛一家凑分子互相照顾着一块走,不过到了新的祈家村后,他并没和二牛一家一块过,而是自己也向村里借了钱买了地建了房。
不过他光棍一个,路上虽和二牛一家凑着过,但只要一有时间就跟在祈康安的旁边习武。
这丫性子一根筋,到了祈家村后他没想过要和其它人一样的买地种地,而是只想跟着祈康安混,帮祈康安种地都行,只要能给口吃的。
后来祈康安成立了祈家军从南面回来后,包括富贵在内的村里足有二十几个年轻汉子都加入了祈家军。
至于说富贵当年已经加入了祈家军,为何现在却在这当了一个守城军这点··?
富贵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耳根子都透着粉色,“当初我本来是要跟着安叔去西北,安叔接到圣旨前,我刚娶了媳妇不久,安叔就没让我跟着去西北。”
而是将他弄进了永安城的衙役中,他虽然刚才和守城军们在一块守在城门口,那是因为永安城的城门是由守城军和衙役一同当职,不过当职时都穿着守城军的衣服。
祈宝儿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西北?”
富贵想起宝姑姑已经离开了九年,指定是不知道离开后发生的事,“是,祈家军一开始是守永定城的守城军,在六年前,西北那边与高昌交战,西北大军惨败,祈家军临危受命前去支援,后来就一直驻守在西北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祈家军,是驻守边关的守关军。
富贵是个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表面出来的单纯娃子,说到这,他的脸上尽是失落,“我要是迟一点娶媳妇,安叔就不会赶我走了。”
祈宝儿笑了笑问:“我爹他们呢?”
提到禄太爷,那他可就有话说了。
“禄太爷这些年可忙乎着。
宝姑姑,您家建了好几个作坊,现在不仅是咱们的村里大部分人都在作坊里做事,还有附近的好些村子里的人也在作坊里做事。
禄太爷每天都会去各个作坊里逛逛,再到田里看看,偶尔着他也会上山走走。”
总感觉,哪哪都是禄太爷的身影。
一路上有富贵叨叨着,感觉没费去多少时间,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已经就在眼前。
一路过来的官道都铺的是糯米路,连村子内的无论是主路还是巷子,同样也都是糯米路。
还不知是谁特别有雅意的,村内的路,选的都是颜色偏深的鹅软石,单单是瞧那些众横交错的路,就给人种素雅的清新感。
官道拐弯进来后,以前道路是过桥后无阻的直达进村,而现在,首先引人注意的不是村子里,而是河两边棵棵茂密而垂的杨柳树。
微风抹面而过,扬起柳枝淡淡波晃,端的是小桥流水、杨柳依依。
两个字:惬意。
过桥之后,村大致还是那是村子,不过在靠后山的方面,多了一整排的大房子。
大房子外人来人往不少,都是曾经的熟悉面孔。
“宝姑姑回来啦!~”富贵咧着嘴傻兮兮的大吼了声。
这一声,跟惊雷般的在村中回荡着。
大家都是先奇怪了下,又个富贵那娃,个熊蛋玩艺儿的,每回回来都要大喊大叫的,当谁不认识他不是。
紧接着,啥?他喊的是啥?
谁回来了?
宝姑姑,是他们所理解的那个宝姑姑吗?
甭管是不是,先过去瞅瞅再说。
都抱着这心态的,四面八方的全朝着村口涌了过来。
因为祈宝儿刚上桥面,河边柳树茂盛正好挡住了村里人看到她的视角,大家伙没瞅到‘宝姑姑’‘宝姑奶’的身影,一开始的欣喜转变成了疑惑和对富贵的暴怒。
“富贵你个熊蛋,你可别骗我,真的是宝姑姑回来了吗?”
“哪呢,哪呢,是宝姑奶吗?”
“富贵,你要是乱喊,你就死定了。”
第586话、他的乖乖是真的回来了
跑得最快的,是张祈宝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乖,乖乖。”明明已经就在眼前,祈老头却是顿住了脚步局促的不敢靠近。
嘴里嘟囔着:“是真的吗?我的乖乖是真的回来了吗?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太子殿下没有哄他,他的乖乖是真的回来了,是吗?
祈宝儿从银仔的背上跃下,三步并两步来到祈老头身边,双手握住祈老头在发颤的那双曾经总是给她带去温暖,记忆中如大蒲扇般,但依旧年轻,而现在已经布上了老人斑的大手。
双膝着地跪下,撤去了脸上的幻阵,轻轻把脸粘在爷爷的手上,“爷,你的不孝乖乖回来了。”
您摸摸乖乖的脸,是热的,是真的,不是做梦。
“爷,对不起。”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乖乖都辜负了您的厚爱。
“乖乖想你。”
一滴一滴的泪水滑落,没入祈宝儿的发间。
“乖乖,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啊?”祈老头像是依旧没回过神的喃喃出声。
突然,他抽出手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祈宝儿背上,几乎是在咆哮着的问:
“你说走就走,九年,整整九年,整整九年啊乖乖。
你有没有想过爷爷会想你?
有没有想过爷爷会害怕?
爷爷怕你在外面受苦,爷爷怕你在外面吃亏,爷爷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爷爷更怕的是··更怕爷爷闭眼都再看不到你一眼啊乖乖。”
祈宝儿跪在那一动不动的受着,没人看到,她的眼框已经发红。
祈宝儿可是凌华宗的少宗主,辈份还级高,后面跟着的一堆凌华宗弟子全是她的小辈,怎能亲眼见着他们的少宗主,他们的师叔/师叔祖这样的被人猛捶?
好几个性子冲些的,抬脚就要上前。
幸而被站于最前方的十二与灼字辈几人拦住。
这么一顿神的功夫,那边祈老头已经抱住了祈宝儿如个孩童般的嚎啕大哭。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是个个抹起了泪。
他们也想宝姑姑/宝姑奶啊!
大家对祈老头的反应理解又不理解。
理解是,同样都是九年未见,都晓得祈老头对祈宝儿这个孙女的宝贝,虽然祈老头表现得不显,似乎日子该怎么乐呵什么乐呵的过;可那头上已全白的发,日渐落寞的身影,他们就是没文人那能无病呻吟的情操,也看得出来这些年祈老头心里指定都在掂着宝姑姑/宝姑奶。
不理解的是,他们一直以为的是祈宝儿奉旨在某处为朝廷做事,所以并不能与祈老头所知的祈宝儿‘失踪’的心情产生共鸣。
当年祈康安回来后说的是祈宝儿在外有事不能立刻回来,在祈康安他们回来后不久,祈宝儿曾经在南方做过的事因为着皇上的一道道封赏被传得天下皆知,所以祈家村的人没有怀疑祈康安的话,他们宝姑姑/宝姑奶那么厉害,肯定是哪哪又不安宁,皇上又派了宝姑姑/宝姑奶去解决呢。
祈老头心里一味交杂着,看到孙女终于回来的欢喜,压抑多年终于有了个破口而喷涌而出的委屈,对疼入骨血里的孙女竟然能舍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怨怪,等等等等。
这些情绪汇入一起,让他一时情难自禁,足足哭了好几分钟,才勉强让自己停下来。
祈宝儿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的将灵力缓缓输入祈老头体一内,防止他情绪失控而身子出现问题。
冷静下来,祈老头便悔得不能自己,忙拽着祈宝儿要她起来,“乖乖,起来,快起来,让爷爷看看,腿是不是疼了?”
祈宝儿顺着力起来,反手扶住祈老头,笑着说:“没,爷,走咱回家。”
“哎,哎,好,回家,回家。”
转头朝村民们咧着嘴吼道:“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今儿我家乖乖刚回来,指定累了,大家就都别来家里了;明儿,明儿都来家里吃饭,帮着村里通知一下。”
田大嘴抹了下泪也咧嘴笑着回:“放心吧叔,咱都不会去打扰宝儿休息。不过禄叔啊,宝儿回来这可是咱村几年来最大的喜事,您明天的席面可得整得漂亮一点。”
祈老头甩着手那叫一个豪迈,“肉管够。”
村民都笑了,倒真没人继续跟着。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慢慢的走着,后头跟着的人自然也没再继续的骑着坐骑或是坐马车,全都下来的跟着一块步行。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祈宝儿没有隐瞒,“爷,我去了海外,进了一个叫凌云宗的大宗门,后面的人,都是凌华宗的弟子。”
祈老头虽见到孙女情绪失控,但也是注意到孙女的后面有跟着一群的人,瞅着至少得近两百的数。
一个个气度非凡,瞧着就不是普通人,他原还以为是哪里学院的学生呢,没想到竟然是大宗门出来的人。
呃,好吧,凌云宗这名儿他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乖乖说是大宗门,那指定就是大宗门。
当初的云华观,他们爷孙俩聊天时有聊到云华观的后面是云华宗,他家乖乖都没说过云华宗是大宗门呢。
这不显然凌云宗比云华宗要厉害嘛。
祈宝儿不虞在外面说这些,便问道:“爷,这些年家里好吗?”
哎哟,这可让祈老头太有话说了。
“好,都挺好的。咱家这些年和吴家合作着,已经建了五个作坊,有卤肉作坊,熏肉作坊,染布作坊,酿酒作坊,家具作坊。
卤肉作坊和熏肉作坊是咱家自己的;染布作坊和酿酒作坊是和吴大公子一人一半;家具作坊咱们家占六成,村里占四成。
咱家还多开荒出来不少地,这都你大哥负责着。
提到你大哥,去年科举,你大哥中了举人,虽然没得中解元,不过你大哥也算争气,中了亚元。
今天你大哥会进京参加会试,我原是想着让你大哥四年后再参加会试,你大哥非说今年去试试。”
“大哥很厉害。”祈宝儿发自内心的夸赞。
二十岁的举人,还是亚元,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如果今天参加会试能得中,那就是才二十岁的进士,麒麟国至今二十岁以下的进士,还未超过五位数呢。
第587话、他怎么忍心
后辈成才,生活也顺遂,现在孙女也回来了,祈老头就跟瞬间年轻了二十岁一样,那叫一个容光泛发。
“我和你奶这些年身子也挺好,宫里时不时的就会赏下赏赐,皇上大恩,每个月都会有御医来为我们请平安脉,太子殿下和大长公主他们也都会时不时送来补品。
不过今儿你是瞧不到你奶了,她去城里老姐妹家玩,没个两三天回不来。
你爹奉旨去西北时,你一娘和你三哥他们几个都一块跟着去了,不过你放心,他们在西北也都挺好,时常会传信回来,就前阵子,你三哥和四哥还跟你爹一块和高昌打了一战,信里说你三哥四哥都立了功。
你二叔这些年认了死理的就养猪,你二婶大前年在城里开了家食铺,现在他们一家子日子过得也不差。”
随着祈老头的讲诉,祈宝儿才知道这些年来家里的变化之大。
老祈家一大家子都已经‘各奔前程’。
祈康安奉命驻守西北,大房这边除了祈老头夫妇俩和奔着科举而去的大郞外,其它甭管亲的还是非亲生的,全都跟着去了西北。
大郞也在三年前因一次巧合的拜了吕轻何为师,吕轻何在五年前太子回京后不久就被调回了京中户部任侍郎一职,大郞拜了吕轻何为师后,吕轻何便会时常将大郞叫到府上教导。
正巧着昨天大郞刚被吕轻何叫走,说是京中有个什么宴,都是今年要参加会试的学子们参加,让大郞也去‘玩玩’。
二房就剩下祈康富一人在村里,他专注养猪整九年,一开始是帮着大房养,后来祈康安成了将军后,这个养猪事业直接送给了祈康富,正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从最初的只养不到二十只猪,中间跌跌撞撞着,现在的祈康富,已经是永安城有名的养猪大户。
李琴在永安城开了间小抄食铺,位于永安城最出名学院松鸣书院的旁边,虽说食铺不大,不过因着李琴的手艺及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小食铺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二郞跟着去了西北,五郞和七郞俩都在松鸣书院进学。
姑奶祈悦一家子,大人都在作坊里做事,宋书明现在是几家作坊的总负责人,祈悦管着卤肉作坊,文秀在卤肉作坊里做工;俩孩子也都在松鸣书院里进学。
三叔一家,三叔和前三婶就不提了,人都不晓得现在在哪,四郞也去了西北,六郞同样在读书,不过现在他跟在大郞的身边,进京去长长见识。
四叔嘛,说来如果不是祈康安有个好闺女为他搏了个前程,老祈家康字辈中是祈康泰最有出息,已经在六年前得中进士第九名,现在在北方的一个叫安城的地方任知府。
爷孙俩说着话,祈宅大门已到眼前。
看着熟悉又感觉有些陌生的大宅门,祈宝儿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可不物是人非嘛,不说一家人团聚了,村里就剩下爷和二叔俩人。
让管家去安顿好弟子们,祈宝儿先去洗漱了一番后,爷孙俩坐在书房里终于能敞开的好好说说话。
看着已经长大的孙女,祈老头差点未语先流泪,他错过了孙女长大的那最重要的几年啊。
不过,不愧是他祈文禄的孙女,长得就是这么的俊,像他。
爷孙俩先是说了说分开后各自的生活,然后,话题很自然的就转到了九年前。
祈老头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孙女的手愧疚道:“要不是因为我们这些没用的家人,乖乖你哪至于受那些委屈?”
一家子人一直都是想着要保护乖乖,当不了靠山,至少也不能拖了后腿。
可偏偏现实是,就是他们这些没用的家人,让他的乖乖不仅做事只能束手束脚,被人算计了,还只能忍着。
祈宝儿没所谓的笑了笑,“爷,我这不回来的嘛。”
估计是憋了九年,心里实在是堵得慌,祈老头听到孙女这安慰他的话心里一点慰藉没有不说,还如小儿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大人可以倾诉般的吧啦吧啦一通。
“那时突然的你成了一品大官,你爹还成了将军,祈家军啊,以咱祈氏姓氏为名,那是多大的荣耀。
那是爷也是昏了头,光顾着高兴了,没去想咱凭啥能得到那些。”
——哪是没想啊我的爷,是想了没用,皇上圣旨,他们有说不的权利吗?
再说了,关乎着整个祈氏一族的荣誉,便是老祈家自个觉得有问题,族里其它人那时也不肯放过这机会好不好?
而且当时的情况,过后有了空闲时间的去回顾,就会发现,皇上压根就没让他们有多余去琢磨的时间。
从他们接到圣旨,兵银粮已候着,到他们出发,这中间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仅仅只有两天。
祈宝儿第一次当官,还是一品赈灾使,主要负责人;祈康安第一次为将,还是祈家军主将;父女俩一没经验,二没准备,两天的时间,匆匆的出发。
等上路后再去寻思,就是琢磨出事情不对,那时哪还来得及?
“你爹回来和我说了后,我才知道···【指了指京城方向】那位的算计。他为太子铺路,拿你当挡剑的,你那时才多大啊,五岁不到,他怎么忍心?”
——我的傻爷哦,对于帝王来说,年岁又算得上什么?
当年的事,一开始祈宝儿也没整得太明白,她知道皇上命她当赈灾使,又让她爹成了祈家军主将这样对祈家明显荣宠非常的举动,必然是有着其非常的目的。
帝王哪有做亏本生意的?
其给出来的好处越大,让你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越大。
她有怀疑过皇上是要她相助太子,依着南方当时的时局,在处处受灾的情况下,太子还在南方活动了那么长的时间,这很显然的,其目的就是借着南方各地都不稳这点来收权。
不过,平原关那儿太子出事,她见过了太子之后,这个怀疑被她压了下去。
做了几十年皇帝的皇上的心思,她看不大清楚,但太子殿下对她有无利用,她自信还是看得出来。
之后,她便没再多去想这些,不管怎么说,只要能稳住,终归他们祈家是得了大好处的。
一直到皇上突然的‘昏愦’,千里迢迢的借祈公公之手将她从南方匆匆的传进京,那时,她又正巧的查到了能将宣王定罪、甚至可能能将南面宣王旧部的官员全扯出来的关键时候。
祈宝儿当时也不是没怀疑过。
第588话、太过巧合往往就不会只是巧合
那晚传信的祈公公的人,为何会身受重伤?真的仅只是因为意外吗?
皇上一向不近女一色,几十年都专一情下来了,为何老了老了,突然的偏偏就在那时候来了个色一令一智一昏?
虽说当时一切发生着似乎都有各种理由能说得通,不过也正因为太过说得通,总令人感觉有哪不对劲。
太过巧合,往往就不会只是巧合。
等她回到封城,接连着,她爹被人陷害,封城内乱,掌握着宣王罪证及南面宣王一党名单的周同知投靠,等一系列的事情接连的发生。
最关键的是,封城一乱,太子的人就到了。
真特么的好及时。
那晚她站在夜色下,脑中就如灵光一闪突然的一切都想通了。
皇上给她这么个奶娃如此大的荣宠,吸引住了满京城权贵的目光,也吸引住了整个南面官员的目光。
她,就是那明面上的把子。
祈宝儿不得不怀疑,皇上是不是从很早,就已经做了谋划。
皇上从见过她不久,就对她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信重,这于一个帝王来说,其实很不正常。
除非···
祈宝儿有理由且是非常合理的怀疑,那时的皇上,应就已经将她摆到了棋盘上。
突然出现,一出现就得到皇上连御书房都能随便进的信重,没多久不仅自己被委以重用,家人还鸡犬升天。
这样的人,不说京中那些皇上皱个眉都会去揣测皇上是不是要抄谁家的一群人,就是她,如果事不关已的情况下,也必是会好奇。
瞅瞅,要细说来,其实皇上没做多少事,但,他也什么都做了。
祈宝儿想通后港真,她没怪太子,也没觉得皇上不对。太子明显不知情,而皇上嘛,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皇帝,她应该也会和皇帝做一样的选择。
你说皇上过分吗?
至少在算计她这件事上,皇上于她,已经是恩庞有加。
这是啥时代呀,君为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有本事能得皇上重用,哪怕是被当成把子,那也是荣耀好不好?!
而咱这位皇上,在利用她之前,至少着将她的地位,她家人的地位都拉了起来,给了足够的好处;且,本身应也是信她不会出事。
这于一位臣子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宠。
如果祈宝儿她原就是这时代的人,她应该不会感觉反感,反而会觉得是得得了重用的欣喜,是步入了皇上信臣之例的自豪。
可她不是丫。
且当时的她还是个在这时代的融入感不强,还特别讨厌麻烦的人。
有一次算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有句古话说得好,帝王心最是难测,帝王心也最是薄凉,今儿你有用可以重视你,明儿当另一个人比你更有用而你和对方又发生冲突时,帝王就很有可能会放弃你。
祈宝儿不想去揣测帝王心,更不想成为别人的选择,更更不想被人无止尽的利用。
反正她是小孩嘛,小孩发现自己被骗后任性发脾气着玩个离家出走不是很正常的事?
那时的她若是一点脾气没有安安稳稳的回京,那皇帝才要害怕呢。
相反着,她玩了个‘离家出走’,一个是没有城府的表现,看,说发脾气就发脾气,都不考虑发脾气的后果;
二来会让皇上觉得她跟他是亲近的,人与人间,只要相熟互信的,才会在发现被对方所欺骗后会动怒,会发脾气;
以二推三,再有她前头赶赴进京救了皇上并还送了几张上品符这点,皇上对她的‘离家出走’必是愧疚大于生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怒气会逐渐消失,愧疚会越来越浓。
彼时,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她,或是她的护身符有起作用,皇上都会因为想起她而愧疚感再升一分。
皇上看不到她,也不知她在哪,这份愧疚,自然的就会补偿到她的家人身上。
不过这些,祈宝儿没有告诉祈老头,她相信祈老头心里都明白。
果然,祈老头埋怨过后就过,连这话题都一并过了,说起了村里的事。
很多事你知我知,老祈家因他孙女九年的流离失所,换来了九年的繁华,有些话说多了,那不是他疼孙女,而是不要脸。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祈老头让祈宝儿先休息,一出院子转身,他便亲自去了厨房。
宋书明夫妇俩得了消息匆匆跑来,从下人那得知祈宝儿在休息祈老头在厨房后,夫妇俩拐了个弯直奔厨房。
“哥,宝儿真的回来了?”
虽然见着面的村民都高高兴兴的恭喜他们说他们的侄孙女回来了,可没真瞅见,夫妇俩还是不太敢相信。
要真问他们对祈宝儿这个侄孙女有多深的感情,那是扯,一块逃难之前就基本没见过面,逃难时祈宝儿又都是被祈老头和祈康安霸着,安定了之后,祈宝儿那个忙的呀,也是基本不着家。
感情是处出来的,这都没怎么处,哪来的深厚感情?
不过宋书明学识高脑子灵,有些事他虽没参与,但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再观现局,多少已经猜出了些事实来。
宋书明和祈悦一分析,夫妇俩便知道,他们现在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都是谁的功劳。
老祈家的作坊上面有人罩着,没人敢使小心思还助力颇多,他们夫妇俩虽然只是打工崽,可老祈家一向大方,老祈家的作坊开得顺利,挣的钱越多,底下的人手里拿的也有越多。
尤其是他们夫妇俩,因为粘了亲的关系,祈老头除了理当给他们的工钱外,额外还给了他们一成的分红。
也就是管着所有作坊的宋书明,几家作坊他都有一成分红,祈悦是管卤肉作坊,卤肉作坊她也有一成分红。
一年下来,夫妇俩到手加起来都有千两以上的银子收入,比以前他们自个做生意挣的还多,还没太大压力。
无论是单单因为亲戚间的关心,祈宝儿是祈老头最宝贝的人,祈宝儿回来祈老头才是圆满;还是于他们自个的利益出发,毕竟他们的利早已与老祈家的利是绑在一起。
夫妇俩自然是早就希望老祈家的定海神针回来。
第589话、甭管他们
祈老头边揉着面边侧首看着他们笑道:“回来了,正在休息呢,不过她还没吃饭,我弄碗清汤面。”
祈悦看着大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进来坐到灶坑前烧火,“也就宝儿能吃到大哥的手艺。”
宋书明也没君子远包厨的想法,也进了厨房拿了小青菜来择,“大哥,大嫂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吗?”
祈老头手顿住,懊恼的哎哟了一声,“瞅我这记性,我给忘了。”
宋书明忙放下菜边走边说:“大哥你弄你的,我去叫万安进城通知大嫂一声。”
“哎,成,让你大嫂赶紧回来。”
“晓得。”
祈悦起来接过宋书明刚才的事继续择菜,默了默后还是小心的问道:“大哥,三哥那边···?”
祈老头原本喜滋滋的脸立时沉了下去,祈悦打小就怕大哥,这些年祈老头管着几百号人渐渐的气势也起来了,这脸一板,祈悦立时就歇了声,连呼吸都不敢重喽。
几息后,祈老头冷声道:“甭管他们。”
这事儿,说来是他们家的不幸。
归云院里【祈宝儿刚给自个院子起的名儿】,小椰子也正和祈宝儿说到祈文寿家的事。
祈宝儿走后,小椰子和秋雨俩都由祈老头做主的去了京城,祈老头的意思是:对比于京中郡主府里的那些人,他们要更相信小椰子和秋雨,让他们在祈宝儿不在的时间里,守护好郡主府。
在昨晚,太子府上来人到郡主府,告知了他们郡主已经回来的消息,小椰子和秋雨俩便马不停的连夜赶往祈家村,小椰子刚刚才到。
这丫马术比秋雨高,功夫比秋雨强,不仗义的压根没等秋雨,独自一人先一步到达。
也许是不仗义遭了报应,还没进门呢,就被麻烦给缠上了,在门外碰到了祈文寿的妻子尤氏。
以前的尤氏虽说爱占小便宜,但也没大毛病,至少着还算通情达礼,总之大面上过得去。
可自从四年前的那事之后,尤氏像是变了个性子一样,人变得越发的刁钻不说,你还跟她啥都说不通。
小椰子被她扒拉住半天好不容易才脱身,整得他见到多年未见的郡主主子,都来不及兴奋呢,先被郡主发现他脖子上的爪子印被凶了一顿。
祈宝儿说话的声无论是生没生气都是娇软软的,像是含着糖般听起来甜腻腻的,就是生气凶人,听着也如是在撒娇;
但小椰子掂了主子九年啊,当初祈宝儿走时就没带上他,九年后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嫌弃的语气,这不就如寒冬里当头一盆冰水泼下,心里那个委屈的呀···
“奴才在门口碰到了尤氏,被她挠的。”
“嗯?她怎么敢挠你?”不晓得你是我的人吗?
难倒这些年她不在,小椰子这个她的贴身内待都已经是能被人随意欺负了?
小椰子原是不想在刚见到郡主就说那些,不过不知为什么,他的嘴不受脑子控制的,竟然吧啦吧啦的啥都说了。
事情要往上追到五年前。
五年前的冬天快过年时,祈文寿突然病重;祈文寿一家被祈文寿管着只有祈康信一个进了当时刚开不久的家具作坊工作,其它人都在开荒种地,祈康信又才刚上工还没能领工钱;一家子日子本来就挺紧巴着,祈文寿这一病,更是直接的掏空了家底。
祈文寿不准家人将他生病的事告诉祈老头一家,平日时两家虽有走动,可那阵又是寒冬又正缝接近过年,几家作坊都是一年中出货最为紧张的时候,祈老头这头忙得自个都没多少休息时间,一时也就没顾上祈文寿那边。
一直到过年,作坊停工放假,祈老头派祈康富去给祈文寿家送年礼,这才发现祈文寿已经病得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忙将人送去永安城内的馆,可拖太久了,祈文寿也就多撑了个十几天,元宵才刚过,人便没了。
为治祈文寿的病,家里连粮都卖得差不多了,一家子那么多人祈老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便接济一二。
送了粮,送了银子,也好让他们能撑到收成时。
哪知从祈文寿去逝后,尤氏便开始三天两头的到祈宅来哭穷哭苦;家里日子不错,田老太手缝也渐渐松了不少,尤氏过来不一定每次都能拿到银子,但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回。
这按说本来是做兄长的接济已逝弟弟的家人,谁不说一声仁义?!
偏尤氏这头从祈宅拿了好处,出了门就四处的说祈老头和田老太的坏话,中心思想围着‘祈老头明明那么有钱,却眼睁睁看着亲弟弟生病后因没钱治病而病死’。
那时祈老头对祈寿文的病逝心里有愧,就是有些话传到了他和田老太的耳中,两人也没去找尤氏的麻烦。
直到···
“堂二老爷在二老爷家里喝醉了,说出了三老太爷的真正死因。”
原来,祈文寿刚开始只是染了普通伤寒,去村里高大夫那儿花个百文钱拿几包药吃吃就能好。
是尤氏听到几包药就要百文后舍不得,说她知道个治伤寒的偏方,她自个去采药来给祈文寿治病。
也不晓得祈文寿那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没到高大夫那儿看病,真听了尤氏的话喝起了尤氏弄回来的草药。
谁知,只喝了两剂,祈文寿就躺床起不来了。
这时如果尤氏去请高大夫的话,还来得及,可她怕了,怕被人知道祈文寿的病重是她造成的,更怕被祈老头发现她变相的害了祈文寿。
就这么被硬生生了拖了半个多月。
尤氏心中有愧,时常夜里会发恶梦讲起梦话,这才被祈康信给听到多次后猜到大致情况。
祈康信是个孝子,可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亲生母亲。
心里被折磨着,祈康信越来越沉默,人也看着越来越颓废。
这才有了祈康富请他喝酒一事,然后祈康信酒后吐真言。
“尤氏当初采的那些所谓的草药,只是不能治病的野草,并不是害人的东西。于律一法上来说,不能算是她害了三老太爷。
再加上几个孩子又都求情,所以最终,只是依着族规的,老太爷做主休了尤氏。”
第590话、真是傻孩子
只是尤氏也着实是无处可去,其几个孩子又愿意在村里另建了间屋子养着她,这人便也就继续留在了村里。
可能是占着怎么的儿子们都会管她,尤氏这些年是越来越作,明明已经不是祈氏的媳妇,却不仅是闹得祈康信几个兄弟日子越过越孬,还在村里折腾得谁看到她都跟见到鬼一样。
“每逢她得罪了人,不是堂大老爷就是堂二老爷他们事一后都会上门去给人赔罪,里正那儿想来是怕坏了祈家村的名声,也不好对她太过,大家便都一直在忍着她。”
话是这么说,可小椰子心中对里正和祈康信那几个兄弟都带有不满,只是这个不满,又不好发出来,就,,贼憋屈。
原他一直是以为里正是为了祈氏一族,在京中偶有听到尤氏又上祈宅来闹时,就挺为老祈家不愤。
细算来,老祈家可以说是救了整个祈氏一族,尤氏变相的害死了祈文寿,已经可以算是老祈家的仇人;而里正做为族长,不是为老祈家报仇,却还变相的纵容了老祈家的仇人,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后来是一次他送东西过来给老太爷时,听到里正和老太爷说话,这才知道了里正的‘用心良苦’。
里正见识广,对于祈康安父女俩突来的荣宠,祈老头还没琢磨明白,里正已经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
不过,在里正的心中,能被帝王重用,哪怕是当把子,那也是荣耀。
但,对象不能是他们的福娃神人。
里正当时和祈老头说过这样的话,“宝儿自个儿没回来便罢,若是她回来了,我也是要来让她出去避一段时间的。
宝儿还不到五岁,便已经得了皇上的重用,还因为她,安子也手握了兵权,是为咱们祈氏一族争了气,也是让祈氏一族多了重保障;可,长此以往,她便只能是别人手里的刀刃。”
里正还说:“宝儿风光太过,盯着她的人想来已经数不胜数;现在她人不知在哪,那些找不着她的人,自会将目光放到咱们村里。
尤氏的事,咱们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知你厌她,可于律一法来说,咱们却不能定她的罪。
她在村里虽闹,但又每每都没太过,一没害人,二没对村里造成实质的伤害,从这咱们一样无法定她的罪。
她已被休,又非咱们族中之人,族规也处置不得她。
如果赶她离开,她孤身一人且已经年迈,咱们必会被人误以为是绝情之人。
若是被赶之后她在外面出事,现今宝儿不在,要是有人以此为由参上一本,安子连个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小椰子一琢磨就知道了里正的顾忌,尤氏本身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可小人物,有时却是能发挥出大作用。
如果尤氏只是村里的其它人还好,偏她是老太爷亲弟弟的前妻,还是由老太爷亲自代弟休的妻。
如果尤氏出事,会被人牵扯到老太爷身上不是不可能的事,而到时,直接影响到的就是西北的老爷。
如果真有人以治家不严为由的参上老爷一本,自个的小家都管不好,又何以管二十万的大军?
偏这时,最保险的能救老爷的郡主/人却不在···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可能,可里正不敢赌,不仅是为了祈氏一族第二出息的祈康安,也是为了整个祈氏一族。
他们的根基太浅啦,那些个京中什么族什么族的,真要一心对付他们福娃神人的话,那什么阴险的招使不出来?
不过,里正也有一点看得明白,“宝儿现在人不知在哪,这是弊也是利,宝儿是小神人这点,想来已经不少人知道,宝儿越是不在,他们越不敢随意对安子出手,宝儿在平原关那一战,镇住的可不仅只是荒岠人。”
但话虽如此,该防还是要防不是,能少为宝儿和安子惹些麻烦自然是更好,最好是他们这边能尽量的一点麻烦都没。
所以,尤氏只要没有太过分,里正对其都会是睁一眼闭一眼。
小椰子虽不是十分的赞成里正的意思,觉得他太过缩手缩脚,但也不得不说,里正的本意是好的,且他并没有自己的私心。
祈宝儿问:“那她今儿怎么敢闹到门口来?”
小椰子瘪了瘪嘴,“想来大家让着她把她心给让大了,她拽着奴才说是要向郡主您喊冤呢。”
说来小椰子于尤氏其实并不怎么注意,毕竟尤氏于他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别人提到她,他都得想半天才能想起这人是谁。
刚刚被拽住,他也是心里急着进来见主子,一时没注意旁边的才被她扑上来给挠了一爪子。
如果换以前,小椰子可能还会顾忌着里正说过的话而让着她,可现在郡主回来了嘛,小椰子二话不说就让府中下人把人给丢出去了。
主子回来了,这就是底气。
祈宝儿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微露嘚瑟的脸,“你就不怕我真为她做主?”
小椰子怔了下,嘟囔道:“郡主才不会呢。”
祈宝儿也不逗他了,“下回她如果再闹到眼前,按规矩办就好。”
“是。”
顿了下,小椰子双眸发红的跪到祈宝儿腿旁,就如他从来没离开过祈宝儿一样,很自然的伸手给祈宝儿按摩着小腿。
祈宝儿倒也没防备他,还放松了双腿开始享受。
“郡主,奴才想您。”
给小椰子差不多年龄的人当师叔祖当了多年,祈宝儿瞅着小椰子就像在看宗门里的其它的后辈一样,习惯的伸手抚了抚他的发,声音都放柔了不少,“乖,我回来了。”
她这主子不在,想来小椰子他们这些年日子都并不好过。
感受到头顶的力量,一股暖流似是从头顶郡主碰过的地方直涌入尽头,小椰子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怕主子看到嫌晦气,忙低下了头去。
已经身为灵王的祈宝儿对人情绪的感应比之以前要更深更透,小椰子虽然以奴才寻常卑微姿态的方式来隐藏,可瞒不过祈宝儿发现他的真实情绪。
真是傻孩子,只跟着她不到半年,之后就是九年未见,竟然还能如此的忠于她。
这点是祈宝儿都没想到的。
因为小椰子和秋雨,可是宫里出来的人,祈宝儿以前可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们。
瞧着小椰子,祈宝儿难得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591话、话家长里短
吃过祈老头亲自做的清汤面,又休息了一个时后,田老太与在城内开食铺的李琴俩一起赶了回来。
一家子又是一阵的亲香。
可能是打小就看习惯了祈宝儿精致的长相,在家中祈宝儿都是露出真容,祈老头等一众家人虽对她长大后越发精致的容颜有惊艳,但都没有失态。
相处间,并不会因为她的容颜而产生多大影响。
打发了叨叨个不停的李琴去准备晚饭,田老太叫了几个下人抬了四个大箱子进了祈宝儿房间。
田老太将孙女拉到打开的箱子面前,“这都是你一娘给你准备的衣服和首饰,你走后,你一娘给家里人做衣裳从来不会缺了你的份,别人的都是绣娘做的,只有你的全是你一娘亲手一件一件的缝。
你一娘当初去西北前抱着这些衣服哭了好几天,走前让奶等你回来后,把这些交给你。”
祈宝儿一一看去,前三个箱子里都是做好的衣服,从第一箱的小孩衣服到第三箱她现在也能穿的衣服;第四个小了一号的箱子里整齐的摆满了各种不同材质的首饰。
要说这几箱的东西有多贵重,那倒没有,布料也就是品质只能算是中等的绸布与锦布,首饰玉和金的都只几样,大部分是以银质为主。
可在祈宝儿的眼中,它们又是如此的珍贵。
这些,必都是娘用着她自己的银子年年为她备的。
喉头有些堵得慌,“……奶,谢谢。”
田老太笑了笑,“谢啥呀,你不在家,你一娘每年都是跟着家里人做的只四季各做两套,你要是在家的话,指定不只这几箱。”
心酸得很,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
孙女回来了,可她又想大儿媳了。
不过田老太还是坚挺的忍住了泪,早些年想孙女哭得多,眼睛都出了问题;后来老头子估计是看不过眼,和她说了孙女的不得已后,她便没再哭过。
他们老祈家,亏欠宝儿太多太多了啊!
老头子说的没错,宝儿是为了这个家才有家不能回,如果等将来宝儿回来发现她却瞎了眼,肯定会自责,那她岂不是不知好歹?!
还扯什么疼孙女,完全是恩将仇报了。
祈宝儿状似没看到田老太已经发红的眼,轻松的抱起一个箱子边走边笑着说:“奶,把这些都放衣柜里吧。”
“哎,好。”
祖孙俩一块的将四箱的东西都拿到隔壁的衣物间摆到衣柜里,这么一忙乎,田老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忙好后,她又亲妮拉着祈宝儿回主卧坐一块说话。
祈老头平日里不是多话的人,大儿媳又去了西北,二儿媳在城中开铺子,田老太啊,平日里虽说身边有人侍候,可真正能说话的人却没几个。
现在孙女回来,虽说两人分别了九年,但神奇的,她和孙女坐一块一点没有久别的那种疏离,依旧如曾经一样的亲切。
于是,这话便也就越说越顺溜了。
说着说着,田老太便提到了她的两个好姐妹。
一个嘛,于祈宝儿来说还算是个熟人,当年的路通判-现在的路知府的母亲路老夫人。
另一位是由路老夫人介绍后认识的京城毛家的毛老夫人。
“毛老夫人也是命苦,昨儿我进城,就是为了她的事。”
这位毛老夫人,是京中吏部侍郎的母亲;
不过毛家并不是世家出身,毛家出身于东面的一个小县城,是毛侍郎进京为官后才将毛老夫人给接到了京里生活。
按说毛侍郎升了官就接了母亲到京城享福,此举怎么瞅毛侍郎都是个大孝子,毛老夫人的日子应该是差不了。
然,事实却是恰好相反。
毛侍郎的嫡妻在几年前已经去逝,现任的继妻是毛侍郎进京为官后才娶的,娶的是毛侍郎恩师的庶女。
这位恩师来头可不小,右相大人是也。
宰相门前都四品官呢,庶女也是亲生女儿,从四品的毛侍郎能娶右相的庶女,这可是高攀。
所以,毛侍郎对继妻及为尊重。
毛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表面上对毛老夫人孝敬无比,对继子继女也是爱护有加,京中无人不称其是位贤妻良母。
可暗地里,毛夫人的手段总是让毛老夫人和继子女有苦说不出。
偏毛夫人表象做得好,婆媳间一旦有冲突,毛侍郎总会偏向于毛夫人;毛夫人与继子女有矛盾,毛侍郎同样是更信任毛夫人。
这一次,就是毛夫人又使了一计陷害了继子,毛侍郎动了大怒,对继子执行了家法,双腿差点没被打断。
对此毛老夫人生气归生气,可也知道在留在京中长孙可能连命都会保不住,便以孙子要求医、孙女去照顾为名,带着孙子孙女到路老夫人这儿暂时避祸。
“毛侍郎?”祈宝儿记得,以前的吏部俩侍郎,没有一个姓毛的。
田老太怔了下反应了过来,解释道:“在四年前吧,吏部有个侍郎突发急症病逝了,毛侍郎就是那时候升上去的,以前是吏部郞中。”
“哦。”
“那位毛夫人奶在路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一次,还别说,瞅过去是个挺和善的人,当时毛大小姐和她亲生的毛三小姐都跟在她身边,看过去她没偏着毛三小姐,反而更像是更爱重毛大小姐些。”
要不是知晓毛老夫人的为人,见过毛夫人的人再听到毛老夫人说的那些,指定会以为毛老夫人在污蔑儿媳妇。
“奶相信毛老夫人,她那人性子爽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是那会说谎的人。”
真要说田老太有多信任毛老夫人,那倒不至于,她真正信的人是路老夫人。
田老太和路老夫人成老姐妹已经多年,平日里来往不少,性子也投,早已是无话不说。
毛老夫人是路老夫人的嫡亲表姐,当年一个嫁给了秀才【路老夫人】,一个嫁给了寻常人【毛老夫人】;不过因两人打小关系就好,虽说嫁了人后地位上有所不同,两人间的来往也一直没有断过。
后来路老夫人随儿四处赴任,表姐妹俩这才见面的次数变少,不过信件往来也一直都没断过。
田老太信路老夫人,路老夫人信毛老夫人,田老太便信毛老夫人。
有点绕,差不多就是仨老太间已经‘情比金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已更改
第592话、毛老夫人上门求救
默了默,田老太颇带了些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孙女,似乎是怕她误会了自己的老姐妹,又补充了句:
“差不多在三年前开始,毛老夫人最多隔个两三月就会到路府小住一阵子,一般都会带上长孙子和长孙女,奶和她也算是熟悉,要说人装样子吧,这么久奶不会看不出来。”
祈宝儿头顶叮的一声灯泡亮起,“奶,你是不是想让我救毛老夫人的孙子?”
田老太也知道孙女刚回来说这些不合适,只那毛家的长孙情况着实不好,毛老夫人今儿一早都已经不敢再住在路家,而是搬到了虽然早已经买下但里面基本啥都没有的新家里。
不就是怕大孙子会在别人家出事,平白给人添去晦气。
不过,田老太可真没想过要孙女出手救人的意思,她听到孙女回来时脑子都高兴得懵了,哪会去寻思这有的没的?
再说了,孙女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都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呢,她不疼自个的亲孙女难倒还会先疼别人的孙子?
现在会在孙女面前叨叨这些,也就是嘴顺嘴的秃噜出来。
“救啥呀,你这才刚回来,休息都没休息好呢。
再说了,奶可记得真真的,你以前就说过,人各有命;
奶常怀疑,是不是你当初管的事儿太多了,这才遭来了祸事,让奶这么些年都看不到你。”
好姐妹归好姐妹,可田老太是真怕了,她怕孙女又会来个‘出走’九年,她可不定还有再一个九年了。
“这些年奶自个也琢磨了,你以前常说过因果因果,奶想着,这得先有因才会有果吧;奶刚才和你聊的这些,按说是成不了那个因的,就是咱们寻常的叨叨嗑。”
默了默,她又说:“如果毛大公子命里真有得救,咱家宝儿回来可不是小事,奶在回来的路上,不管城里还是城外都已经在传你回来的事;毛大公子他们如果自个求上门,这应该才算是因吧?”
田老太也不敢肯定,此刻她有点懊恼的想给自己一巴掌,咋就一激动,这么管不住嘴呢?
祈宝儿好笑又感动的看着奶强撑着一副‘我说的对它就是对的’模样,顺着她道:“奶说的对,对于陌生人,我只要没插手,就不会有因果。”
听说一下要是也被归因果里去,那他们这类修灵或是修道的人就甭活了。
田老太听了孙女这话,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又握住孙女的嫩爪子说起其它事情。
祈宝儿就挺佩服她奶这点,心比较大,换个人这时可能就会去顾及‘姐妹情深’或是其它,她就啥都没琢磨。
几天后,祈宝儿才终于知道,仨老太之所以能成好姐妹,那还真不是没原因的。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们想不理就能不理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祈宅的门就被人拍的震天响。
一道苍老又绝望的沙哑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直传入了后院。
“老姐姐,老姐姐在家吗?”
守门的老杨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贵气,但身上像是掉入过哪个泥坑一样脏兮兮的老妇人。
老杨狐疑的看着她,“你找谁?”
“我和你们府上老夫人是朋友,能否麻烦通传一声,毛家老太太有急事求见。”
毛老夫人啊,这人他听说过,是老夫人的好友。
不过老杨还是迟疑了,现在府上可不仅是只有老太爷和老夫人在,郡主可是回来了呢。
昨儿晚上老太爷特意的和负责守门的和他和老钱交待过,得知他们府上郡主回来,必定近期会有不少人会上门来求见,郡主刚回来人乏着,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放人进去。
这时从门内左侧一暗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人神色漠然的看了眼门外的人,又余光扫视了眼外面的马车。
“杨叔,去给老夫人通传一声。”
这位可是跟着郡主回来的人,还是紧跟在郡主身边明显得力的那位,老杨这下没再犹豫了,哎了声关上门,小跑着离开。
十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眸色有些深的朝门的方向又看了眼,然后才闪身消失。
大约半个时后,祈宝儿在睡梦中被人吧啦醒。
“奶~~”
哎哟哎哟,她孙女咋能这么好看呢?
就连头顶翘起的小呆毛都是这么的俊。
声音还好听,听听这软软粘粘的,她一老太太,急吼吼的进来,差点没软着腿出去。
掐了自己腿侧一把,田老太才借痛稳住自己不掉了亲奶奶的逼格,不过笑容微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变一态’。
“宝,奶不是故意吵你哦,一早你毛奶奶上门,她家那大孙子快要不行了。”声音柔得不像话。
也不晓得现在孙女还有起床气不。
田老太眼神有点飘乎。
祈宝儿迷瞪了下终于想起了她毛奶奶是谁,好歹人命头天的都来到眼前了,祈宝儿虽然被吵醒有丢丢不爽,但没多拖拉。
立刻朝外喊,“灼玉。”
几近于无声的进来一青衣女子,必恭必敬中没有卑微的来到床前不远处,“师叔,要起吗?”
李灼玉是二长老的关门弟子,其也很对得起二长老关门弟子这一身份,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撇开祈宝儿这一辈的众人不谈,她在宗门中武已排第一。
只是嘛,这丫性子有点轴,出来前二长老交待她要保护好小师叔,这丫就向二长老保证了:‘师叔在她在,她不在师叔还在’,出来后便一直坚守这一保证,祈宝儿在哪,视线内一定有她。
昨天还是被灼文给硬拽走去安顿,这才‘消失’了会儿,但也仅那么会儿;也就仅两个时左右时间,这丫又默默来到祈宝儿的院子。
不过,一路回来身边都有灼玉在,祈宝儿多少也已经习惯;再加灼玉除了轴外,平日里安安静静又知趣,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也不会干扰到她什么,祈宝儿便也默认了这丫是她第一护卫这么个未成文的事实。
“你去文思院那边,叫灼棋去给毛大公子看诊,需要用什么药让管家去拿,如果府上没有的,叫小椰子拿着我的玉印到京中去‘借’。”
灼玉没听懂祈宝儿话中的另一层含意,‘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过祈宝儿并不担心,这丫头单纯,灼棋那小子可精着。
第593话、唏嘘
说是二百宗门弟子一同出来历练,可就依小老头那她上哪都不放心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这二百人真全只是自己需要历练的弟子?!
灼字辈的四人中,就刚刚出去的灼玉这单纯丫头这回是第一次出海。
——暂时管着财物的灼文,曾已经出海两次,第一次吃了亏,被人骗了财不说,差点还被骗了涩。
回去后在宗里那叫一个痛定思痛,两年后再次出海,这回丫的就牛了,去了白虎国,混成了当时白虎国第一大将麾下的军师。
要不是当时白虎国内斗,几个皇子都想要这大将的支持、又怕这位大将成了别的皇子的人,最后也不知怎么折腾的,几皇子竟然联手着一起把这位大将给干掉了。
灼文还好提前琢磨出了不对,虽然受了重伤,但好歹是留了条小命。
回宗门后,这个灼字辈长徒曾消沉了一段时间。
这次五师兄让他跟着出来,一是这位前两次出海的经验虽说都挺遭,不过其本事是实打实的摆在那,五师兄觉得他应该是能帮上她的忙;二也是希望他这再行一遭,希望他能不再自我唾弃。
——同样为五师兄弟子的灼友,经历与其大师兄比就要顺畅许多。
也出海了两次,虽然没成大国大将军军师啥的成就,不过第一次就成了朱雀国第一皇商家的大管家,他自个要离开时,人家还舍不得他走;第二次他自个做起了商贩,听说做得挺像模像样。
不过这边的金银到了海那边基本就没了用处,他们在这边无论是成就多大,还是小钱钱挣得有多富可敌国,如果选择回去,都是基本啥也带不回去。
——灼棋,大师兄最得意的弟子。
这货就厉害了,只出海的一次,一次六年,愣是给他混出了个神医的大名来。
现今几大国间都小有名气的神医‘如玉公子’,就是他。
不只是灼字辈这仨,灼字辈之下的鸿字辈,也是半数都是已经出过海至少一次的。
只有青字辈才是真正需要历练的一群。
好在小老头没不靠谱到过分,青字辈的人数还是占了大头的,正好一百五十位。
起床,抬眼便看到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眼中泛着真实喜色的看着她、双眼发红发肿的秋雨。
这丫头昨晚是哭了多久?
九年啦,秋雨也已经从曾经的小姑娘长成了现在的大姑娘,她现在五观看上去只能算是清秀小佳人,但也是自有一番韵味,属于耐看型。
且受礼教下调一教出来的姑娘,哪怕只是个丫头,自身也带着股寻常百姓所没有的气度,看着不仅让人感觉舒服,第一眼瞧去就不敢轻视了她。
这丫头克制,不像小椰子一样的情绪外露,只用着隐晦的眼神表达着她的思念。
其实小椰子已经属非常的克制,说了他很想她这个主子这话后,就惊觉自己没了主仆尊卑的立马保持了仆从的本分;可秋雨更内敛,连个说出来的表示都没,进屋后也只是第一眼像是眷恋般的深深瞧了她一眼,便立刻低下了头去。
然后恭敬的服侍她更衣起来,服侍她洗漱,服侍着她吃早饭。
饭后,祈宝儿出门前把秋雨叫到跟前,递给了她一个盒子,拍了拍她的手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就这一句,短短的仅七个字,把一直表现得稳得一匹的秋雨给整崩溃了;祈宝儿出门时,她失神的站在那儿一直都没回神,祈宝儿人都快到文思院了,才听到她的哭声。
“师叔/师叔祖。”
长得太好看,走哪都是焦点,祈宝儿一进来便吸引去了院内所有人的目光。
也是祈宝儿早在回来的途中就慢慢的卸去脸上的小幻阵,她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没那终生都要因为‘长得好看怕引起麻烦’的这理由来掩藏自己的长相。
以前在海那边之所以掩藏,祈宝儿也不是怕让别人失态或是引来麻烦啥的,而是就说不明原因她就那么做了;
祈宝儿偶尔也会去想这问题,也许,是没归属感吧。
从出清水城后弟子们看到师叔/师叔主的长相大部分弟子都失态起,他们马上就步入了需要艰难求生的‘三大险地’,不是又饿又渴得人都差点活不起,就是动不动不是大雨倾盆远处躲藏、就是狂风之下的求生,哪还能多分出心神来看美女?!
这般习惯着,现在,虽然弟子们看到师叔/师叔祖还会本能对美欣赏的不受控被吸引,但再没有人失态过。
“灼棋呢?”
一个青字辈弟子躬身回答:“回师叔祖话,灼棋师叔已经在里面为病人诊治。”
祈宝儿认得她,是从武的灼峰的长徒的长徒弟青盈。
对青字辈的弟子们,祈宝儿虽全都认识,但互相间都并不相熟,毕竟她不是师叔就是师叔祖,范儿还是要有的。
于是,自觉特高冷的嗯了声,背着爪爪去了灼棋所住的屋子。
嘶~~
好,好可爱。
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反差萌吗?!
青盈双眼都冒起了金光。
常听师傅说,美貌与可爱是不能摆在一块的,可他们的小师叔祖,就是能将这两者完美的融合。
让人因为她的长相而受吸引,又因为她的性子而逐渐‘轮一陷’。
灼棋的屋子,只短短一晚的时间,就被他给改造成了跟个小医馆一样。
用大屏风隔出了内外间,小点的内间是他自己休息的地方,大的外间他用来制药和偶尔的看诊。
这是他的习惯。
此刻,在外间的左侧,灼棋正心无旁骛的为床上的青年治腿,其长徒青来为辅。
祈宝儿没有打扰他们,只无声无息的过去瞅了眼后就离开了。
不过这一眼,倒是让她理解了为啥昨晚她奶说到毛大公子时会是那种‘这丫马上要翘’的唏嘘语气。
那它么的床上躺着的还是个人不?
骷髅似乎都要比他要显得有生机一点。
最严重的是那双腿,左右腿都是从膝盖位置往下就成不自然的外八形。
只要是个不傻又没瞎的,就能看出,这样的伤不可能是什么寻常家法能造成的,这是妥妥的残害。
果然,等她到她奶的院中,就听到了毛老夫人的哭诉。
第594话、毛家事
祈宝儿先是没进屋的听了会儿,大致听出了毛老夫人口中的毛家现状。
——毛老夫人是在十二年前毛侍郎被调入京为吏部郎中后的第二年被接入京,美其名曰--养老。
而这时,毛侍郎已经迎娶了继夫人尉氏半年有余。
毛大公子和毛大小姐这俩毛侍郎元配所生的子女,在其元配死后,一直是养在毛老夫人的身边。
以上,是昨晚她奶告诉她的信息。
以下,是据毛夫人的哭诉她所猜测:
——毛夫人进京后,因为着儿媳妇的身份之高和她是外地人又不识字的自卑,再加之她本也不是那会蹉跎儿媳妇的人,进京后从来没摆过婆婆的谱,俩继子继女也是怕毛夫人心里有疙瘩所以她一直都是带在身边【这理由存疑】。
毛夫人面上做得是着实好看,不仅对毛老夫人的生活中连日常的琐事都面面俱到,继子继女也是安排的妥妥当当。
尤其是对继子继女,那可真真是拿来评为后娘典范都不为过。
一开始,毛老夫人也觉得毛夫人是个好的,人面上做得那叫一个漂亮,继子女的衣食住行样样妥粘,继子一入京就给安排学院,继女也是不仅就特意的请了曾经为相府姑娘们教学过的嬷嬷来教养,俩孩子生病她是一整晚一整晚的守着不睡,比亲娘做得都要好。
只是没过多久,毛老夫人发现,俩孩子的性子越来越歪,动不动就会表现出不懂事的一面,尤其是在毛侍郎面前时,他们总是会对真心实意对他们的继母不敬;简称,不知好歹。
渐渐的,毛侍郎对长子长女便越来越失望,等到毛夫人生下了儿子后,毛侍郎与长子和长女间的关系,更是越来越遭。
毛家祖上也是大家族,有着祖传下来的家法:犯小错拿着鞭子抽,犯大错打板子。
毛大公子自从入京后,挨鞭子几乎成了他人生的必须,真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但严重到打板子的,倒只有这一次,不过仅一次也足够了,小命差点玩完。
毛大公子今年十九岁,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九岁,两人正好差着十岁,都在京中的闻仁学院就读。
半个月前,闻仁学院举办了场秀才级别的交流大会,已为秀才的毛大公子自然会去参加。
他不知,其弟毛二公子那天也去了,并且还和大司马的孙子起了冲突,大司马的孙子性子冲又年长于毛二公子,还会武;结果嘛,就是毛二公子被大司马的孙子狠揍了一顿。
再然后呢,毛二公子一身伤的回家后也不知是和毛夫人说了真话还是没说,等毛侍郎下职回来,母子俩向毛侍郎哭诉的却是毛大公子在学院外将毛二公子绑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一个是近乎于完美的继母,一个是顽劣的长子,毛侍郎都没有二话的就选择了相信毛夫人。
毛大公子刚回来就被人押着打了十大板子。
很不巧,也许是很巧,那天毛老夫人正带着毛大小姐去城外的寺庙里祈福不在府上。
等她们祖孙俩回来,已经是毛大公子被家法两天后,这两天的时间里,府上不仅没为毛大公子请过大夫诊治,还将毛大公子关在柴房里,更甚至,那两条伤了的腿,傻子都看得出来不是因家法才能造成的。
毛老夫人生气的也想过去找儿子要个说法,可她知道,那没用,她儿子呀,早不是她的儿子了,也早不是长孙和长孙女的父亲。
而且整个毛府内院都在毛夫人手里,她都不定能见着儿子的面。
毛老夫人连自个的院子都没回,忙将毛大公子带出府,连京城都不敢停留,一路连夜的赶往永安城表妹家。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为么呢?
因为里面的两老太拐了个弯,竟然说起了其它的事情,就,,很突然。
在文思院那边生死不知的那位,是里面毛老夫人的亲孙子没错吧?!
毛老夫人还带着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说起了宫里的明妃娘娘。
祈宝儿听了会儿才明白,好吧,原来还是有点牵扯在内的。
原来那位明妃娘娘是右相的嫡孙女,五年前被选入宫,从进宫后就跟一路开了挂一样,从入宫时的才人,只四年的时间,在今年的年宴上被封为八妃之一。
据说很得皇上的宠爱,现在皇上每个月都会进后宫几次,其中至少有一到两次是去明妃的宫里。
明妃是右相的嫡孙女,毛夫人是右相的庶女,这关系,毛夫人可是宫中得宠嫔妃的姑姑。
而明妃娘娘在毛二公子出事后,在毛侍郎未归家前,就曾传令于毛侍郎,要重惩伤了毛二公子的‘凶手’。
里面传来毛老夫人无奈的声音,“只要佑儿的命能保住,我没打算再带他回京了,我准备带他回老家,虽然苦了点,好歹能活着。”
祈宝儿眉心跳了跳,转身走人。
特么的,现在的京城,似乎比之九年前要乱上不少,她还是开溜吧。
带上灼玉和十二,再叫上爷一块,上后山。
祈老头并着祈宝儿一块坐在银仔背上,抚着银仔背上润泽光滑的毛,祈老头的眼中满满都是怀念。
后山倒是没啥变化,不过侧峰那边原本的荒山现在瞧过去已经是密密麻麻着桃花的果林。
四人先跑去见了黑虎王,当年祈宝儿离开前送给了黑虎王一包毒果,黑虎王回来后,有了毒果在它就能离开毒瘴圈;这丫感恩,时不时会跑村外绕几圈的默默守护着祈家村。
这还是去年祈老头一次半夜拉肚子无意间发现的,当时黑虎王就站在他的小院门口,差点没把他给吓得拉裤子里。
从那时开始,祈老头偶尔着都会上山来看看黑虎王,有种好像看到了它,离着孙女就近些的感觉。
也许是一人一虎想的都是共同一人,这一年来祈老头和黑虎王间结出了深厚的友谊。
黑虎王总会时不时打些野味半夜的放在祈宅门口,祈老头打不了猎了,不过家里不是有养猪嘛,他每隔半月就会让祈康富往山上送只家猪投味黑虎王。
第595话、自个带回去
先把一只足有二三百斤的野猪放到黑虎王面前,祈老头又上前一脸慈爱的摸了摸黑虎王腿【黑虎王太高,摸不到头】。
“今儿你可是有口福了,这是乖乖亲自打的,保准好吃。”
黑虎王没有理他,也没去看地上的野猪,而是一对大虎目似人的带着眷恋的紧紧盯着前方的娇小身影。
“嗷~”虎啸声里满满都是委屈,似乎在问‘你咋才回来?’
它也的确是在问:“你咋才回来?”
当年黑虎王完全是被祈宝儿给骗回来的,祈宝儿对它说:“我还有事要办,你先护着我爹他们回去,回去后就回山里去,等我回去了一定会去找你。”
黑虎王自觉自己和小神人已经是一同上过战场的铁关系了,一点没怀疑的跟着祈康安他们就走了。
也听话的回家后就带着黑虎群回了毒瘴林边,等着小神人回来了来找它。
结果它等啊等啊,等了快两年都没等到那个小奶娃。
没忍住出林去找,才知道祈宝儿压根就没有回来。
黑虎王当时那个伤心,感觉自个被欺骗被抛弃了;不过,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它,小神人答应了回来会找它,她回来了就肯定会来找它。
所以,它一边去守护着小神人的家人,一边也是希望小神人回来时它能第一时间就知道。
祈宝儿上前也摸了摸它另一边腿,“我回来了。”
话落,她手一挥,挥出一堆如小山般的果子,“这些都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的。”
这些果子都是在清水山后面一毒瘴林里采来的果子,人要是添一口都能死翘翘;不过于黑虎王来说,却是难得的宝贝。
所以祈宝儿一点没客气的将那座毒瘴林里的果子全给收了。
原本还想甩个脸子表达下委屈的黑虎王,立刻就被这堆果子吸引得忘了自个姓啥,埋头啊呜啊呜吃得喷香。
祈老头被祈宝儿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乖乖有袖里乾坤这事他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旁边还有俩‘外人’在呢,乖乖咋能心这么大?
十二跟了乖乖几年,说信得过还说得过去,可那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嘛。
下一幕,更是把他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只见灼玉也挥了下手,在她的面前也出现了一堆的果子。
是就这个小姑娘也和乖乖一样,还是袖里乾坤已经烂大街了?
祈宝儿看出了她爷的疑惑,小声解释道:“爷,我师傅会画空间符,这回跟我出来的灼字辈几人师傅每人都给了一张空间符。”
不过画空间符不是件容易的事,她都没悟出其奥妙,整个宗门内,不,应该可以说是这整个世间,唯有小老头一人画得出来。
且小老头一年都差不多只能画出一张出来,画的空间符最大空间也才二十平左右,一张只能使用八到十次便会损毁。
所以贼拉的珍贵,一般的弟子出来历练是不可能会有空间符这么珍贵的东东,也就是小老头私一心重,这回跟她一块出来的弟子中,灼字辈的每人都给了一张。
至于她,她有随身空间的事小老头并不知道,不过嘛,小老头送了她足足十张空间符。
所以她在众弟子面前偶尔着使用空间,并不会引来他们的怀疑。
祈老头一听便明白了孙女的意思,虽然震惊于画符竟然还能画出个空间来,但想想孙女的袖里乾坤,似乎有人能画出空间来也不是件不能接受的事···个屁哦。
乖乖的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也对哦,要没本事的,哪配得上当他乖乖的师傅?
想到这,祈老头又嘚瑟了,眼睫毛都带上了骄傲。
毒果子的吸引力是针对着整个黑虎群,不过黑虎王的震慑在那,虽然一只只大黑虎都已经留了哈啦子,但没黑虎王的同意,哪怕灼玉倒出来的一堆毒果子离它们很近,它们也不敢过去吃。
还是黑虎王吃了一大半果子后终于想起了族虎,嗷嗷了几声后,那些大黑虎这才敢上前去。
然后特别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大黑虎们不是一起的扑上去哄抢,而是非常有序的一只一只上前每只虎都只叼一个果子走。
好在毒果子一个个都很大,跟个大西瓜一样,在一群大黑虎面前没显得跟巨人吃黄豆一样。
这里的环境不适合祈老头多待,众人在黑虎王还在啊呜啊呜时默默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的野味一只没有放过,银仔的背上挂着满当当的,四人都步行着下山。
进村后村民看到,被惊得都走不动道了。
因为祈宝儿走在银仔的背后,娇小了身子被雄伟的银仔给遮得严严实实,村民们仅看到走在银仔两侧的三人。
十二和灼玉他们都不熟,不敢打趣,便全冲着祈老头去了。
“哎哟我天,打到这么多猎物。”
“禄太爷,您这是将山上的猎物都给端了?”
祈老头笑呵呵的中气十足道:“山上那老些的猎物哪能端得干净?这不乖乖好长时间没回来,听说大家这些年都很照顾我和老太婆,便上山去打了些猎物来送给大家。”
“啥?这些是送给我们的?”
“哎哟,宝姑姑回来我们就高兴了,哪值当得还特意上山去弄这些啊。”
“照顾太爷和太奶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宝姑姑太客气了。”
话是这样喊,可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那是一张比一张亮。
虽说村里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猪,可真正能吃上肉的却没几个人。
日子好过些了就希望后辈有人能成才,会送儿子或是送孙子进学堂。
上学那可烧银子,一年养个一两头猪全卖了都不定能供得起呢,又哪舍得自个吃?
打猎吧,有那本事的,当初几乎全都跟着祈康安去西北了。
所以,听到银仔背上那如小山般的野味竟然是送给他们的,能不高兴嘛。
老祈家人做事,就是大气。
嗯???
等等,刚才禄太爷说这些野味是谁打的啊?
一汉子双眼都有些呆滞住的问:“太爷,这些野味是宝姑姑打的?”
祈老头笑着点头,边招呼大家,“全是乖乖亲自打的,大家都过来,正好看到你们了,自个带回去,省得等下还要送。”
第596话、粘福气
“不成不成,这我们不能拿。”
要是别人打的,那他们就拿了,宝姑姑/宝姑奶亲手打的,他们哪有脸拿哦。
现在大家日子能过得这么顺畅,可全是托了宝姑姑/宝姑奶的福,他们都没孝敬,哪有反伸手去要的道理。
这时有村民反应了过来,立马探头朝银仔后面看去,这儿位置空旷,能‘藏’得下人的,也就块头大到夸张的银仔背后了。
“宝姑姑,宝姑姑也在吗?”
其它人一听这话也回过神来,都跟着神色大变的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
祈宝儿本也没躲人,自然的走了出来,朝着大家招了招手,“大家好啊。”
顿时一片寂静无声。
这,这天下竟是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吗?
肌如玉,肤如凝脂,黛眉弯弯,大大的杏仁眼纯中带着媚,挺翘的小鼻梁,殷桃小嘴不染自红,小巧的瓜子脸两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长得特别的白,白到了在阳光下能发光;
现在是三月,在这儿的三月天气还属偏凉,祈宝儿穿着一身绛紫色雪白毛顶的春衣;
那雪白毛领紧粘着她的俏脸下巴,两相鲜明的对比下,大家发现,祈宝儿皮肤,却比那雪白毛领还要白。
都说一白庶三丑,何况本来就长得精致的人,再这么白,瞧上一眼便真真的感觉能被勾一了魂。
不过,村民们和祈老头他们一样,小时候的祈宝儿他们熟悉着,长大后的祈宝儿除了长相上更精致了些,人也更白些外,五官上大的变化没有,所以震惊失神了下后,一个个都很快的回神。
祈康泉激动得有些磕巴的说:“哎,哎,宝儿也好,宝儿也好。宝儿啊,你回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哪能再要你特意的上山去打野味,要是伤着了你可怎么得了。”
站他旁边不远处的田大嘴跟着喊:“宝啊,我一早蒸了肉馍馍,好些年你没再尝大婶的手艺了,我刚给你家送去了点,宝你等下别忘了吃点。”
田大嘴表示很自得,扯那些犊子做甚,得像她,说多少都是虚的,做出来才是实。
她就一大家天没亮的起来揉面、发面、剁肉、包馍,再蒸馍,然后给祈宅送去。
咱不图其它,就,习惯了。
不只是田大嘴,一众的妇人也纷纷的嚷嚷了起来,这个说做了煎饼,那个说包了包子,都和田大嘴一样,已经一早就给祈宅送去了。
在大家都围过去和祈宝儿说话时,十二和灼玉已经配合着卸下了银仔背上的野味。
祈老头不满的喊:“都围着做甚呢,来来,拿了野味都赶紧滚。”
这话不客气的,不过大家伙都没反感,关系好的才会这么不客气的说话呢。
祈宝儿也跟着附和,“打得不多,大家都拿点回去打打牙祭,你们要是不要,我可是要怀疑你们是嫌弃我哦。”
软软腻腻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感觉舒服,又这般带着娇憨语气,村民们一下就觉得和宝姑姑/宝姑奶因长时间未见的那距离感缩短了。
都笑着赶紧说不嫌弃。
都看出了人家是真心要送,心里感激着,同时讲真,私心里也是想粘粘福娃的福气,便没再推托,大家都过去你领只野鸡,我领俩野兔。
这伙人领好后,还剩下大半的野味,祈老头让十二去叫了里正来,将这些野味交给了里正去负责分给其它还没分到的人。
回去的路上,祈老头怕孙女会误会村民们爱占小便宜,小声的解释道:“乖乖啊,不是村里人贪咱家的那点肉,而是··”
默了默,看孙女若有所思的样儿,长叹了声继续说:“自从你离开后,村里渐渐的走了不少人。”
准确的说,是六十岁以上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开字辈的,只剩一个祈开山,文字辈的,只剩下了祈老头,康字辈年岁过六十一个不剩,现在年纪最长的一个祈康泉,还差两年才六十。
这都才六十卡呢,也许在外来说,六十岁已经是长辈,但对于曾经出过两位百岁老人,六十以上老人是以几十来数的祈家村人来说,这样的局面就有些让人感觉不安了。
咋的寿命开始年轻化啦?
可能也有人去想是不住处的问题,但因着再回去是已经完全不可能的事,这点便会被自觉的忽视。
所以,大家都往正好巧合着离开了的祈宝儿身上去想,福娃神人啊,他们村人能长寿肯定是因为粘了福娃神人的福气,所以才会福娃神人一离开,这份福气就跟着走了。
祈宝儿一回来,大家一大早的就往她家送吃食,一是习惯,二不就是冲着粘福气去的?!
现在分野味也是一样,那些可是福娃神人亲自打的,上面可是满满合带着福气,可不全厚着脸皮想要嘛。
“爷,本来打来就是送大家的。”她不会去多想。
“不是爷您教过我的,咱们就是寻常百姓,来往间寻常的东西就可以,如果太珍贵了,要么大家不敢收,要么会养大他们有胃,我都记得呢爷。”
祈老头欣慰的笑了,“是这理。野味已经是及为珍贵的礼,再说了,只要是你送的,就是捧一把土,村里人都会高兴。”
祈宝儿笑了笑没有附和这话,夸张了不是。
“乖乖你可甭不信,早前村里还有人说要给你铸金身呢,是我硬不让他们瞎折腾,乖乖你还活着好好的,铸什么金身?”
祈宝儿也被这话逗笑了。
两人走了会儿,祈宝儿突然声音淡淡,却语出惊人道:“爷,过几天您和奶和我一块进京吧。”
祈老头脚步有了短暂的顿停,接着又平静如常的迈步朝前,“……,好。”
爷孙俩没多余的话,不过心里都明白:祈宝儿这次回来后,能待在祈家村的时间并不多;准确的说,是不待在京中的时间并不多。
她是神人,又是大郡主,现今的实力到底有多高没人知道,皇上不会允许她处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啊,不再是曾经那个可以任性可以使性子的小奶娃了。
第597话、宴请
昨儿祈老头喊了今天吃流水席,说到做到的今儿没忘这点,一早祈宅就准备了起来。
菜与肉祈宅都有现成的,菜都自个种的,肉有祈康富那边养的猪。
厨子,祈老头让下人赶早进城请的熟人,德源酒楼的厨房里的二把手,从祈家村出去的祈良白同志,也正是祈康泉和田大嘴的大儿子。
说到祈康泉和田大嘴这俩二婚夫妇,就得提提他们家的喜事,在去年,已经快六十的祈康泉和已经三十几的田大嘴俩,竟然老来得子,还一得就是俩。
据她奶说,这对双胞胎一生,田大嘴在村里腰杆子都硬实了。
这不,田大嘴正用布带绑着个孩子在背上在厨房帮忙,隔老远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记忆中总是闷不做声的祈康泉,抱着个孩子在厨房外面和劈柴的汉子们说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看不出一个闷字。
秋雨小跑着进院,“郡主,路知府大人带着永安城里的大小官员以及他们的夫人,都到了,老太爷正招待着。”
秋雨话音刚落,灼玉又跑了进来,“师叔,来了好些举人和秀才,大师兄和七师兄去接待了。”
祈宝儿正埋头鼓捣着瓶瓶罐罐,没理会。
两人汇报后也没敢多停留,又匆匆的小跑着离开。要不是郡主/师叔让她们盯好前院,有情况就汇报,她们都不敢来打搅。
路知府这些人老祈家自然不能让他们和村民们一块的吃流水席,好在祈老头有准备,在前院的花园里摆了六桌。
杨春三月,正是鲜花盛开时,席面摆在花园还能赏景,正对这些官员和举人秀才的胃口。
祈宝儿一出来,瞬间嘈杂的花园一片寂静。
这,这还是人间的容颜吗?
好些学子,心里已经满腹诗文要奔涌而出。
还是和祈宝儿算是相熟的路知府先回神,猛然站了起来,同时朝着女客那边席桌上的夫人投去一眼,然后绕过席桌上前。
“参见安乐大郡主。”
他这一举动,也唤醒了被惊呆住的众人,全跟着起来跪下行礼。
“参见安乐大郡主。”
祈宝儿上前亲手扶起路知府,笑着说:“与知府大人多年未见,大人还是一如当年。”
多年未见,路知府,当年的路通判,对此行心里多少也是没底的。
人心易变,分别九年,谁知道安乐大郡主是否还记得他?
得知安乐大郡主回来,又得知了祈家办流水席后,路知府也曾纠结过是否要前来。
要是安乐大郡主已经不记得他,他这上赶着的不就讨人嫌了嘛,还会被人误以为他没脸没皮的要巴结大郡主。
可大郡主当初是救过他的命,这救命之恩,他此生都不能也不会忘,大郡主不在的这几年他一直都担心着,得知大郡主回来,他满心满眼都想去看看大郡主现在可好。
思来想去,真真是夜不能寐。
还是他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他说‘咱们又不是真去巴结,咱们是去见恩人,这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一想也是,何需想那些多余的,凭心而去就好。
一时便也忽视了只要他一动,城中其它官员也会跟着动这点,他早上前脚出府,后脚一群官员便也跟着来了。
这不就怕大郡主误会了嘛。
祈宝儿这亲自一扶,还有这一如往常的话,让路知府的心定了,笑容爬满脸颊。
口中却是语气谦逊道:“大郡主笑话臣了,臣已经老了。”
祈宝儿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知府大人可与老字无关,大人,请上坐。”
路知府谦让的退后一步,微微欠身,“大郡主先请。”
祈宝儿品级比路知府要高,这又是众目之下,祈宝儿便也没再谦让,先行去了主桌。
路知府慢其一米左右的跟上。
坐下后,祈宝儿朝众人开口,“都起来,大家都入坐。”
“谢大郡主。”
好好一个按说应是随性的流水席,因着这些人的到来,反而像及了讲规矩的小宴席。
大家都不敢再喧哗,规规矩矩的坐好,连互相间的小声嘀咕都没了。
跟在祈宝儿身后的小椰子上前一步,高喊了声:“开席~”
祈宝儿先拿起筷子夹了个丸子,众人立刻也跟着拿起筷子。
老祈家的席面和宫里的席面自然不能比,但也不差,一碗碗的菜不单量大,摆盘好看,材料还都不是太乡下。
祈宝儿左右坐着路知府和陌生的通判大人,据路知府介绍,此人姓封,是从京中下调到永安城。
京中下调?
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平时吃饭大家可能会讲个食不言,不过一般在宴席上都不会,毕竟宴席本身就是个让人拉近关系的场合。
大家都入坐开席后,老祈家请来的戏班子在荷花池中连夜搭起的戏台上上演。
有这么一热闹,渐渐的大家的注意力便被戏台引去,不再那么的拘束,互相间开始小声的嘀嘀咕咕。
路知府喝了口汤,也边盯着戏台边小声和祈宝儿说话,“大郡主这请的是城里的桃花班吧。”
祈宝儿不知道什么桃花班还是梅花班,如实说:“今儿的一切都是我爷爷和师侄他们安排的。”
师侄?
看来大郡主离开的这些年里,是加入了某个门派或是宗门去了。
不过,这不是他该去注意的事,路知府像是没听明白其话里意思一样,又吃了口鱼肉看向戏台,“臣瞧着应是桃花班,臣府上以前也请过他们来唱过一次戏,颇有些眼熟。”
这时台上的武当正耍了套花木仓,引来大家的一众喊‘好’声。
祈宝儿眸中也带了丝笑意,侧头朝后面的小椰子道:“看赏。”
小椰子应了声‘是’,不过人并没立刻走开,而是拿了个小本子先记下。
“不成不成,这我们不能拿。”
要是别人打的,那他们就拿了,宝姑姑/宝姑奶亲手打的,他们哪有脸拿哦。
现在大家日子能过得这么顺畅,可全是托了宝姑姑/宝姑奶的福,他们都没孝敬,哪有反伸手去要的道理。
这时有村民反应了过来,立马探头朝银仔后面看去,这儿位置空旷,能‘藏’得下人的,也就块头大到夸张的银仔背后了。
“宝姑姑,宝姑姑也在吗?”
第598话、大凶
不过,这不是他该去注意的事,路知府像是没听明白其话里意思一样,正好布菜丫环将装好了一小碗的佛跳墙放到他面前,他又埋头继续吃,避开了这一话题。
这时,台上的武当耍了一套极为花哨但观赏性同样也及强的花木仓,引来大家的一众叫‘好’声。
祈宝儿眸中也带了丝笑意,绕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后,侧头朝后面的小椰子吩咐:“看赏。”
小椰子应了声‘是’,人并没立刻走开,而是拿了个小本子先记下。
像这样的场合,一般主人家叫赏都不会只叫一次,都是先记下,等戏班子表演结束后,再将赏赐一并的给他们。
饭桌上自然不会去谈重要的事,何况老祈家请客那是真请客,实实在在一桌子的好菜,大家伙哪有功夫再去扯多余的话?!
饭后,祈宝儿与路知府以多年未见为由离开,这理由太过强大,这俩又是在场品级最高的人,大家自然不敢阻拦,还得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
好在有顶事的灼文和灼友俩在,灼文领着众位官员去另一个已经备好了茶点的花园小坐,灼友刚引着众位举人与秀才去后山的桃林观景;
至于女客们,戏班子还在,田老太让人撤去了饭桌改成摆上太师椅与几桌,大家伙也都不必换地方了,继续看戏唠嗑。
祈宝儿这边,一进书房路知府就卸下了下一身的严谨,坐到椅上颇有些葛优躺式的抱怨。
“我这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跟了上来,大郡主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一个人都没通知过。”
哪知一个个盯他盯得那么紧?
说了这,有一个人路知府觉得还是得单独提出来的撇清下,“封通判不算,他家就住我隔壁。”
祈宝儿坐到他对面的椅上,提壶给他倒了杯茶,“路叔,您的夫人···”
这话,路知府心中一个咯噔,立刻坐到脸都繃紧了,“大郡主,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祈宝儿没有瞒他,“印堂发黑,近期有血光之灾,大凶。”
“这··”路知府吓得直接从椅上滑落到地上去,紧接着反应过来却已经腿软的直接坐地上抱住祈宝儿小腿。
“大郡主,救救她,求您救救我夫人。”
祈宝儿伏身将人给硬拽起来扶坐好,见路知府挣扎着似乎还想起来,她索性抬手压住其肩让其动弹不得。
“如果路婶是命里该有这一劫,我必不会同路叔提这话;路叔,路婶是遭了小人了迫害了。”
“什么?”
路知府倒不是不信祈宝儿的话,俩人间的交情由来,就是因着玄学事,路知府对祈宝儿的本事一向是信的。
他是不明白他夫人一向为人善良,怎么会有人要害她?
看其已经冷静下来在寻思,祈宝儿便松了手坐了回去,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静待他自个想出问题关键来。
只是令祈宝儿失望的是,路知府想了半天还是用着一脸懵的表情怼向她,“大郡主,臣实在是想不出会有谁会对臣的夫人下如此狠毒之手。”
血光之灾,大凶。
路知府不是傻子,一听就听出这是有人想要他夫人的命。
祈宝儿有些失望,但也还好,可能男子对后宅都会一定程度的忽视其真相。
默了默,看在这么些年路老夫人和她奶的交情上,祈宝儿还是提醒了句:“路叔可以多关注关注后院。”
说完这话,似怕他会再多问其它,祈宝儿掏了张平安符递了过去,“这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路叔如果信得过,让路婶一刻不离的佩带在身上,能保平安,也能挡灾。”
顿了下,又补充道:“路叔还是要近快将要害路婶的人找出来,平安符是能挡灾,但它也是消耗品,挡得了一次,并不意味着能挡无数次。”
路知府心中明了,大郡主这是已经表明了态度,她不会去管他夫人被谁所害的那些事,能拿出护身符来,已经是看在了他与她曾经的交情上。
路知府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对于玄门中的事【路知府一直都以为祈宝儿是玄门中人】,这些年因着他与城外的云华观来往频繁,自是知道玄门中的不少避讳。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玄门中人都会尽最大努力的避免和任何人染上因果。
所以在他心中,大郡主会提醒他这一点,已经是冒了大风险,事一后必是要会上不少的好事换取功德来抵消她泄露了天机这点。
忙千恩万谢接过平安符后给祈宝儿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心里掂着带着夫人生死的大事,路知府便没在祈宅多停留,心思几乎都不在的和祈宝儿聊了不到一刻钟便起身告退。
路知府携夫人离开,其它官员们也不好再留在祈宅,哪怕没能和大郡主私下说上话有些失望,但和大郡主相熟的顶头上峰都走了,他们这些原本就不熟的要是还厚着脸皮的留下,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当官的都走了,举人秀才们自也不好再留。
一大群的人热热闹闹的来,又一窝峰的走,一下祈宅内便静了下来。
不过门口的流水席依旧,门外村民们嘈杂的热闹声时不时会传入宅内,那些人的来去便也感觉影响并不大了。
田老太在将外面的事交待好后来到了祈宝儿的院中,这时祈宝儿正拿着喷壶在给她小院后花园中的兰花浇水。
“这些花长得可真好。”
这些花呀,是祈宝儿回来后只一夜间突然出现的,可明明祈宝儿带回来的几辆马车内,没有一辆有装着一朵花,就更甭提这园中起码着有二三十盆了,还全是珍品。
不过,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对此问都没问过一句,像是这些花的突然出现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都说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何况他们的孙女可是有着袖里乾坤在,弄些花带回来哪是啥奇怪的事?!
祈宝儿指指眼前的一盆小苗苗,“奶,这盆鬼兰等它种成功了,就送给你。”
田老太不识兰花,就更不知鬼兰的珍贵,一听孙女说要送她,立刻笑眯了眼乐呵呵的说:“那奶可等着了。”
“嗯哪。”
第599话、奶孙闲谈
被孙女的孝心一刺激,田老太一时忘了来找孙女的目的,直等陪着孙女浇了好一会儿花才想起来。
“哎哟奶这脑子,宝啊,奶这回是真有事要找你。
你路奶奶那儿出了点事,你路婶还记得吧,以前你路婶身子一向及好,一年到头都不定能生一次病,大概在两个月前吧,你路婶染了次伤寒,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一直拖着好不了。
如果仅只是这点,你路奶奶也不会想到你。
你路婶是从生病开始,似乎运气也开始变得很差,今儿掉钱,明儿摔倒,好好的出个门也能踩到那啥,去云华观的路上马车又出事,还被蜂窝给砸到过。”
祈宝儿听后一点没意外的表情,只是笑了笑安慰道:“奶,我已经提醒路叔了。”
田老太一听便松了口气,路知府是个能耐人,有宝儿的提醒,他一准能找出做坏事的人来。
这松了口气后她便醒过了神来,又开始怕孙女会误会,忙解释道:“你路奶奶带你路婶已经去云华观找过李道长,李道长看出了你路婶最近遭了小人,只是算不出来那小人是谁。
你路奶奶知道你回来后,想让你帮看下能不能看出那小人是谁,要是也看不出来就算了,要是能看出来,你路奶奶晓得轻重,没想让你说出是谁,只是希望你能告诉她是亲近的人还是陌生人。”
给个范围他们好查。
实在是那人藏得深,已经俩月了,路老夫人愣是啥都没查出来。
其实这事在田老太心里已经挂了好久了,她和路老夫人无话不说,路夫人生病一直治不好和运气突然变背这怪事,路老夫人自不会瞒她。
甚至,路老夫人带路夫人成功去云华观的那次,田老太也陪在身边。
之所以说成功俩字,是因为无论是路老夫人带着路夫人,还是路夫人自个,她们想去云华观已经因半路这原因那意外的失败了好几次。
唯一成功的一次,带着玄学的当时田老太跟她们一块去。
后来从李道长那知道是有小人在害路夫人,却无法看出那小人是什么人,甚至是哪个范围后,田老太当时本能的就想:要是孙女还在家就好了,肯定一眼就能瞧出问题所在。
所以孙女一回来,她高兴劲缓了后,便就想到了老姐妹家的事。
也是路夫人为人不错,她不忍路夫人真被人所害。
不过孙女刚回来她更不想让孙女立马就劳累,至少要孙女休息好了她再和孙女提提这事。
今儿正好宴席中看到了路知府夫妇俩,田老太便又想到了这事;宴中她不好把孙女叫出来,等她忙好其它事,一回头发现路知府夫妇俩已经走了。
这不忙匆匆的跑来找祈宝儿。
祈宝儿依旧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多余的其它。
田老太懂,也就没再继续说这,话题转到另一老姐妹那。
灼玉的神医之名不是虚名,毛大公子的伤在一般大夫眼中那是完全没得救,在灼玉那儿,虽然费了大半天时间,不过不仅是人命被拽了回来,一双瞅着无望的腿也已经被接上。
就是过程于毛大公子本人来说,他可能会想直接死去不治。
双腿因为拖得太久里面的筋骨已经连上,要治就得重新敲断后再接骨。
本身毛大公子的腿就是被生生的掰断后又给折成了大外八,断骨再接骨,可是敲断后再重新的硬给掰正回来。
这时代可没有麻药这玩艺儿,灼玉手中也就是有类似于麻药的麻幻散,只是效果和麻药比那是天差地别,如果用数据来说,约就是减十分的痛与减三分痛的差别。
断骨又掰骨之痛,减三分又能算减多少?
何况毛大公子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差,伤腿两个月,因为着腿伤的发炎,他早就已经处于长期的发热状态中,吃啥吐啥,人也总是昏昏沉沉着。
所以他又发烧又一直长期饿着,这才成为了祈宝儿看到他时的一把骨头。
五脏六腑早已衰弱得八九十的老人都比他要健康。
田老太叹了口气,“灼玉说,按着正常是得先治好毛大郞的发热,再养好身子,之后才是断骨接骨。”
突然凑近,一副吃瓜语气的小声说:“毛大郞给人下毒了,灼玉说毒是下在给毛大郞治腿伤的药膏里,所以毛大郞的腿才会怎么治都一直烂着好不了。
那药膏涂了太久,毒都入了骨,灼玉问毛姐姐要不要一同把毒给清了,又说不清毒毛大郞的病也治不好。
这毛姐姐哪还有得选?”
所以只能先治腿。
可要治腿,又不能保证毛大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得住。
田老太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那老姐姐,非要去亲眼瞅着毛大郞治腿,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
她就瞧不得那场面,难受得紧。
不过她也理解老姐姐的选择,毛大公子那情况,没能承受得住可就是治着半半的人就得过去了,不亲眼看着,也许最后一面都没得瞧。
想到这,田老太看向浇花的孙女眼中全是庆幸。
还好她孙女全须全眼的回来了。
若是···
她估计她压根承受不住。
祈宝儿没注意到田老太的目光,放下水壶拿过一旁的剪子,低着头边修剪一盆翡翠兰,边说:
“奶,毛家这事儿吧,咱插手了不好。不过,毛大公子的伤这是咱都亲眼所见的,决不是家法就能造成的伤,要是毛老夫人想为毛大公子讨说法,咱倒是可以做证。”
“甭提了,这话奶也和你毛奶奶说过,她说没打算回京了,无论毛大郞的伤能不能治好,她都准备带毛大郞和毛大妮俩回老家去。
你毛奶奶怕了,她说她那性子玩不来京里人的那一套,她的这一对孙子和孙女性子也是随了她,就是这次能讨回公道,下次呢?
奶听着那毛夫人就是个厉害的主儿,你毛奶奶他们要真回京,真不定能斗得过她。”
这次是他们祖孙仨逃得快,又躲进了永安城知府的家里,所以毛夫人的手伸不进去,也不敢伸。
可如果祖孙仨再回去,下一次逃得不够快呢?
据偶尔会进京的她老姐妹路老夫人在京中所听到的,毛夫人的名声可比毛老夫人要好,且还好得不只一点半点。
到时毛老夫人他们真要出了事,可能都没人觉得他们是被害的。
祈宝儿奇怪道:“奶,路大人没将毛大公子这次告诉毛侍郎吗?”
路知府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知道了毛大公子被继母所害,怎么可能会选择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