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话、都是被逼的啊
周二公子被十二拎着趴在屋顶,再度泪湾湾的看着他的亲大哥因为找不到他而怒气冲冲的离开,走到小院门口时,还发泄的踹了院门。
好在他没真蠢,只流泪并不出声,直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后,才哽咽的问:“大哥真是来杀我的吗?”
其实这问题他自个心里已有答案,大哥如果仅是来看他,又何必带那么多的侍卫?
自嘲一笑,“大哥可真是给我面子,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竟然带了二十个侍卫来。”
他是单纯,但也不是真的傻,大哥一直仇视着他,一直想除他而后快,这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顾着父亲,顾着养大他的母亲,反正他也不会真的和大哥抢什么,便一直多番的忍让。
现在,大哥是趁乱行此举,还是···?
十二这回是真同情他了,很没诚意的安慰式拍了拍他的肩,“你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先跟我走。”
祈宝儿并不只安排了祈康安让人去盯着周府,准确的说,祈康安不过是顺带的,也就是锻炼,外加做闺女私心的想在有功时能让傻子粘一粘;真正盯着周府的人,是十二与留下的王六二人。
本只有十二一人,祈宝儿现在在可用之人这方面还属于非常的贫瘠,除了打听消息与吃瓜有飘外,基本上非人力不可为的是她都得自个亲自上,这点王六几人跟了她时间也有两个来月了,自然也看得出来。
所以,祈宝儿回京前让他们回太子身边去,王六自作主张的让其它几人回去报信,他自个留了下来。
只是等他安排好再回头,祈宝儿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只好去找十二;而十二这边一人盯着周府总有不便的地方,正好着与王六一块轮换着来。
不过经过昨晚,周府再盯着已经没有意义,现今城内这么乱,处处不安全,他们自然要到郡主的身边去守护郡主的安全。
周二公子深深的看了眼小院那已经空空如也的门口,咬了咬牙,“我跟你走。”
不走,估计他是真活不了了。
十二与王六都早与祈宝儿联系上,也知道祈宝儿在钱府,三人一前一后回到钱府。
十二他们到时,王六正在与祈宝儿禀报着什么,十二知趣的没往上凑,拎着死鱼一样的周二公子去了吃饱喝足正双双打着哈欠的鋰郡王和祈康安身边。
鋰郡王不认识周二公子,还是被十二这般的拎过来,很是奇怪的问:“这谁?”
“回郡王爷的话,这是周同知家的二公子。”
提到周二公子,俩人不认识但都听祈宝儿提过,也就晓得是谁了。
祈康安看了看周二公子的死鱼样儿,疑惑的看向十二,眼神寻问:这是咋了?
“属下和王六应该是已经被周家人所知,昨夜突然的出现一批黑衣人围杀我们,属下与王六二人分散开跑···”
无奈围杀他们的都是高手,十二因为着速度快那些人追不上,可王六却是被人给团团围住。
十二见状回去相救,结果把王六弄出去了,他自个又被围了。
这时是周二公子跑了出来挡住了几个黑衣人,给他撕开了个突破口,他这才逃了出去。
为这,周二公子被盛怒的周同知下令关进房中。
十二目光难得带着怜悯的看向此刻完全处于失神状态的直接坐地上的周二公子。
“据我所知,周二公子乃周同知未成亲前的通房所生,周同知对周二公子的生母似乎很是上心,对他并不比对嫡长子要差,甚至比之嫡长子要更宠。
周夫人因为着周同知的态度,不敢对周二公子如何,所以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视其如已出。
不过···”
顿了顿,瞅着周二公子还是没反应,他才压着声对鋰郡王和祈康安说:“周夫人把他往单纯的去养,自小护着,什么事都不让他费脑子去想。”
这不,一个打击,他就受不了了。
祈康安都有些同情他了。
鋰郡王倒是依旧一脸的平淡,这类的事儿,他在京中瞧见得多了。
表面疼爱,却是纵得非亲生孩子嚣张跋扈;面慈,却是将非亲生子养得一无所知等等,比比皆是。
祈宝儿和王六已经说完话过来,看到已经‘傻’了的周二公子民愣了一下。
当得知前因后果后,祈宝儿没说其它的只是让十二将周二公子点了哑穴后先弄去休息,又将鋰郡王和祈康安俩也赶去休息。
然后对王六说:“你去城外候着,等太子他们和祈家军的人到了后,告诉他们都尽量的先别露面。”
凝神看着天际,片刻后她继续道:“以烟火为强攻信号。”
“是。”
王六得令离开。
另一边的周府,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们老爷的心肝不见了。
“找到没?”周同知拽住匆匆跑来的仆役,双眼刺红的瞪视着他。
这样像是练功已经走火入魔的老爷,仆役从来没有见过,顿时吓得腿软,“没,还没有,府上到处都找了,少爷压根就不在府里。”
周同知怒气更甚的一把甩开仆役,将人如拎着个破布包袱一样的是直接整个人甩飞出去,又重重的撞到不远处的假山上,当场便毙了命。
他这般发狂,让周转的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的缩小身子,尽最大努力的降低自己存在感。
“你说大公子去过明之的院子?”
站在周知道身后不远的管家被着阴冷的语气也是吓得哆嗦了下,不过毕竟是管家,比着普通仆役胆子要大。
上前一步语气平稳的回道:“是,据下人回报,大公子于半个时前去过少爷的院子,大公子当时还带了足足二十个侍卫一同前往,不过那时少爷已经不在院中,大公子并没有得逞。”
周同知本应是带着正气的国字脸上此刻阴冷无比,声音更是如淬了寒冰。
“好,真是好,好大的胆啊,竟然敢对我儿子下手。”
管家此刻却是心疼的看着周同知的后背。
这世间啊,哪有人一开始就是坏人的?
都是被逼的啊。
世人知道他们老爷有两儿一女,但其实,他们老爷只有少爷一个血脉。
第571话、突吃大瓜
这事儿要说来,那扯得就远了。
周同知虽是出身寒门,可当初周同知是三甲之一的探花郞,可谓是前途无亮。
谁知琼林宴时被宣王算计,与后宫嫔妃赤身果体的躺在一块被宣王当场抓拿。
刚中探花就秽一乱一后一宫,灭三族都是轻的,‘事实’据在,周同知根本无力反抗。
宣王以此为威胁,逼得周同知不得不听命于他。
那一年就是排名为尾数的进士,外放也都是一地之主,至少着是某县的县令。
唯有一个周同知,被外放到了封城这儿当了一个同知,这同知,还一当就是二十七年。
宣王还有更过分的。
周同知本有一个同村的未婚妻,因为未婚妻父母双亡家里其它亲人不慈的原因,周同知当年不放心她在家里,进京赶考时将其女扮男装的带在了身边。
这位未婚妻,就是周二公子的生母。
宣王在威胁了周同知后,可能是觉得光一个威胁还不够,将他自个一幕僚之庶女许配给了周同知,也就是现在的周夫人。
只是周夫人在嫁给周同知前,她是已经有了身孕的,怀的正是现在的周大公子。
而原本周同知的未婚妻,却不知为何的,在外界成了周同知的通房丫头。
周管家是在周同知进京赶考前跟着周同知,周同知的事他全知道,周同知心里的苦他也全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少爷的命,在夫人去逝时,老爷那时便也会跟着去了。
周管家迈进一步几乎是伏在周同知耳边小声说:“老爷,老奴觉得,少爷现在可能反而更安全。”
周同知被他这话说得微冷静了些,“你什么意思?”
“老爷还记得少爷说过要柏山县救过他的人吗?老爷您不是怀疑那人正是··【手指了指京城方向】;这时府上乱,府中也不竟然全是咱们的人,少爷在府上反而并不安全;但如果老爷您猜对了,少爷纯善,想来在那位身边反而会更安全。”
这些话,让周同知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冷冷的看了眼后院方向,收回目光后一脸漠然的交待:“盯紧后院,任何人不准他们出来。”
“是。”
又是一个夜幕来临,原本就属于宁静的夜在今晚的封城显得更加的幽静。
在偶尔间的阵阵巡逻人员脚步声中,一道流光闪过,并未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周府内主院书房中。
‘吱呀’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窗户开关声,在本来就一片寂静的书记内,显得特别的突兀。
正站于书桌后写着什么的周同知头也未抬,只轻声说:“你来了。”
书桌的前方,一个小矮墩负手而站。
“周大人数次想求见于本官,不知所谓何事?”
周同知放下笔,抬头看向前方的这位现在已经搅得南面风起云涌的小钦差。
第一感觉,漂亮。
第二感觉,深不可测。
周同知明为同知,但他这辈子接触过的各界各级人士都有无数,小钦差那双幽深的双眼,不是一个真正的孩童该拥有的,这一身带着飘渺气息的气质,也不是一个寻常人该有的。
两人对视不到片刻,周同知便快步从桌案后出来,噗咚一声跪到了祈宝儿面前。
“罪臣周世荣,参见安乐郡主。”
自称罪臣?
整出了封城这么一出,现在又在她面前自称罪臣?
这是什么套路?
“周大人何罪之有?”哎哟,她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像这儿的人了。
难不成被同化了?
周世荣为官这么多年,虽然说被宣王逼着不得不为他所用,可也正因此,他的关系网并不小,所能得到的消息甚至是比之京中的部分权贵之家还要仔细。
对于祈宝儿这个小钦差,他从祈宝儿第一次的出现在京中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之后也是消息不断。
只是那时祈宝儿对于毛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或者说并不是有威胁的人物,所以对于祈宝儿的消息,周世荣也只是大致知道,而并不详细。
直到皇上下旨安乐郡主为赈灾使后,毛先生才让人大力去查安乐郡主,一个月前,像周世荣类似的毛先生‘信臣’,都有了一份关于安乐郡主的仔细资料。
出身于何地,现居于何定,父母亲人,其身上有何特别之处,甚至安乐郡主在京中几时几时见了什么人,都有仔细的记录。
当然,安乐郡主是否是神人这点并没写明,不过嘛,大家都不难猜得出来。
周世荣不管其它,他看中的就是安乐郡主得皇上信重到能随意进御书房这点。
“罪臣罪孽深重,已不求此生能得善终。只是罪臣之子明之,他对罪臣的所为他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纯善仁德,自从南面受灾之后,常奔于各灾地求助那些灾民。
罪臣手中有份宣王留下的名单,罪臣愿以此只求大人留明之一命。”
话落,周同知重重的连嗑了十几个响头,将额头都嗑破了个洞,地上留下一瘫的血迹。
“你只求留下周二公子一命?”
妻子和嫡子女的命都不管,却只救个庶子,这又是什么路数?
周同知跪伏于地头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明显压抑着的愤怒,“罪臣只求大人能放过明之。”
如烟飘呼着穿墙进来,切了声说:“小大师,他就一个儿子,那长子和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长子是周夫人和竹马的儿子,女儿是周夫人和一个侍卫生的。”
突吃大瓜的祈宝儿:“……”
如烟还在说:“我刚听到的,这会儿周夫人还在和她儿子吵呢,她儿子说只要杀了周明之整个周家就都是他的,周夫人说不能杀,然后她儿子骂周夫人偏心,周夫人气得说出他不是周大人儿子的事。
接着周大公子又骂周夫人吟妇,说出他妹妹是侍卫和周夫人通女干所生的事。”
如烟表示,她听到时都震惊了。
“据周夫人自己说,俩孩子都不是周大人的事周大人自己都知道,周大人曾经和周夫人说过,只要周明之好好的,周夫人就永远是周夫人,周大公子和周小姐就永远是嫡出。”
第572话、一心求死
祈宝儿想问:这么大顶的绿帽子周同知竟然能甘愿的戴了几十年??
厉害。
如烟似乎知道祈宝儿所想一样,说:“说起来,这事儿还有点有据可寻呢。
我记得以前听主薄家的公子和周大公子醉酒时埋怨过,也听主薄家大公子好像是提过,周大公子在家似乎一直很不得周大人的疼爱,周大人平时都不搭理他的,周大公子从小到大都是周夫人在管他。
这其实挺不合理。”
青一楼女子能知道这些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才会有势力自个建立座青一楼来收集情一报;
不过像如烟这样属于再正常不过的青一楼女子,她们会跟谨守职业操守一样,无论是听到客人们说到什么,都会选择性的当做没听到,事一后也不会去多寻思。
为了活命。
要说来如烟一个花魁,吃到的瓜岂能少?!
只是这丫从来不多心去琢磨,听后就过,所以有点脑袋空空的感觉;
不过嘛,毕竟事情曾经发生过,多少在脑中是会留有印象,现在碰到关联的事,她提提记忆多少能想起来些。
“小大师你想想啊,自来男儿都是父亲教养,哪有母亲一直养到大的?周小姐由母亲养还说得过去,这周大公子从来周大人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也是。
祈宝儿在听如烟分享瓜,一时没顾上还跪在地上的周同知;可这在周同知的眼中,却成了其心思深沉的体现。
小钦差是不信他的话,还是不信他投诚的诚意?
想来也是,若不是他自己经历如此,他估计也不会相信。
心一急,又咣咣咣的嗑了几个响头,本就伤着的额头看起来更加可恐。
“大人,罪臣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连累家族子孙这是罪臣该受的,罪臣也不说明之无辜这话,罪臣自己身在官场,自是知道律一法条条;罪臣只愿能将功折罪,这个功放在罪臣的明之身上,将来他也不必姓周,隐姓埋名能留条命就好。
大人,求您了,求您了。”
又是咣咣一阵的嗑。
甭管这人做过多少错事坏事,至少在这一刻,其慈父之心是真的,是深的,是重的。
祈宝儿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神色不是感动而是微微的有些苍白。
上前将他扶起,声音带着丝哑意道:“好,本官答应你,只要你所交的东西能助朝廷肃清南方官一场,本官便护你之子。”
顿了下,在周大人松了口气时,她又补充了句:“若功劳大的话,以后我将周明之带在身边都可以。”
祈宝儿不是自傲的说这话,她是从周同知投诚这点来猜测,猜测周同知必是觉得她至少是可信可靠的人,这才敢做今晚这事。
有这猜测,她再猜一猜,他的儿子成了罪臣之子后,如果能跟着她这个可信可靠的人,是不是会是更好的路子?
目光在周同知身上绕了一圈,祈宝儿突然的略带嘲讽一笑。
只是这嘲,不知是嘲着别人,还是在嘲她自己。
论心计,她果然不如那些在高位坐久的人。
周同知眼中立刻升起欣喜,刚站起来的他又噗咚跪了下去,“多谢钦差大人。”
这回没连嗑几个头,而是跪拜后就起来,然后没再浪费时间的去博古架后摸了会儿抱出来一个不大的箱子。
祈宝儿眼中滑过道了然,这人果然是早有准备。
将箱子放在桌上,周同知像是卸了全身力气般的无力坐到椅上,“钦差大人,名单及所有的罪证,都在这里面。”
祈宝儿过去拿箱子时,听到他小声的说:“罪臣所做过的所有事情,也全在里面。”
这是完全不给自己后路了?
他应该本是有退路的。
祈宝儿朝他看去,只见其已经闭了眼歪歪的靠在椅背上。
眸子眨了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的身上竟然已是布上了层死气。
这人,是自己不想活了。
且是一心求死,无救。
祈宝儿没再说什么的抱起箱子默默离开。
不过祈宝儿并没有走远,就坐在书房的屋顶静静的望着漆黑的天空。
许久后,久到旁边的如烟都以为她就这般仰着脖子睡着了,一道奶音才轻轻响起:“来了。”
五天前的那晚,于封城的百姓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五天后的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且这次更甚。
从城门传来的逐渐靠近的厮杀声,惨叫响了半夜,甚至有着不少人亲眼看到一个个的人在他们面前倒下。
这一晚,家家户户的百姓家中,都出现了个陌生人,他们一言不发,举着刀在百姓们以为会对他们动手的惊恐下,站在门口守了他们一夜;等到外面的撕杀声停止,这些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一晚,封城衙门被破,城内几十座府门被破;血,流满了一地。
这一晚,血腥味弥漫了全城;
祈宝儿坐在屋顶,默默的看着一道道的灵魂如白光般滑向天际而消失。
等天际乌金渐起时,她才缓缓起身,跃下屋顶又步入书房。
此时的屋内,周同知额头的伤他也没去打理,依旧敞亮在那,身上的官服微有些皱巴,人却是看过去比昨晚要精神许多。
看到祈宝儿他便笑了,语气都带着慈爱的说:“钦差大人虽实力出众,可终归还是个孩子,夜深露重的,往后钦差大人还是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为好。”
听这话,显然知道她在屋顶一夜。
祈宝儿眸光凝了凝,也笑了,“大人即是一心求死,我看到了便缘,送大人一程。”
周同知怔了怔后又笑了,这回的笑竟是畅快无比的直接笑出了声。
祈宝儿没有打断他,直等到他笑痛快了停下,才问道:“大人可有话要传给周二公子?”
周同知呼了口气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了。”
负手站于窗前,望着远方天空中那几朵淡淡的白云,许久不语。
祈宝儿突然问:“周大人能做出这些安排,也另投了他主,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为何要任你夫人将周二公子养得如此单纯?”
她可不信对于后院的事,这位真的一无所知。
更何况周二公子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牵挂与寄托。
第573话、离开
周同知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往那方面提都没提一嘴,眼前的小奶娃还是猜了出来。
可能是心已释然,他便也没有再去解释的玉望。
只是依旧望着天际,“罪臣出身于农家,老家很穷,我是家中二子;老话说得好,父重长,母爱幼,罪臣的家中也是如此。
罪臣等懂事些就知道,若是一直如此下去,罪臣不仅和其它的村里人一样一辈子都只能在家务农,还会因不得父母重视而一辈子受蹉跎。
罪臣的村里有一个童生,只因其身体不好不能经得住六日的考试而一直未得秀才之名,也一直无人愿意嫁他。
他一个人住着,经常连能吃饱饭都困难。
罪臣便经常砍柴时连他家的柴也一起砍,挑水时连他家的水也一起挑,但凡一得空,罪臣便会往他家跑,做力所能及的事。
渐渐的,他被罪臣感动,开始教罪臣读书识字。
……”
周同知说了很多。
说到他小时候怎么怎么的算计父母兄弟,让他们自愿的拿钱出来送他去学堂读书。
说到他没钱进京赶考,又是怎么怎么的算计同学拿出钱来供他一路的开销还反过来的感谢他。
一道淡淡的自嘲笑声传来,周同知说:“罪臣自懂事起就在算计,算计着吃喝,算计着读书,算计着走出村子,算计着将来;
罪臣原以为一朝得中便是能一展抱负,罪臣想让天下寒门想读书的人都有读书的机会,罪臣想让有抱负的人都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可那一杯酒,毁了罪臣一生;
宣王千岁亲自端来的酒,那时刚刚得中的罪臣又岂敢不喝?
罪臣无权无势,出身于寒门,妻子还在宣王手中,罪臣便是想死,都死不得。”
一开始是妻子在别人手中,他不得不听话;妻子‘难产’去逝后,那时他的身边已全是宣王的人,为了幼小的孩子他又不得不妥协。
“罪臣精明了一世,可这份精明却毁了罪臣一生;明之···便单纯着吧,至少他能无忧一辈子。”
如果不是他聪明,寒门学子那么多,宣王又缘何会盯上他?
祈宝儿沉默了。
门外的几人,也沉默了。
片刻后,房门打开,仅祈宝儿一人走了出来。
抬头看着眼前一惯面色冷沉的太子殿下,祈宝儿想扯个笑迎接下,却发现自己这时连做这简单的动作都勉强不来。
背后的房门无人自关,祈宝儿没再看任何人的绕过众人,缓缓的迈着小步子离开。
那小小矮矮的背影,竟然莫名的给人种沧桑的感觉。
这时,屋内突然的传来道重物倒起的声音。
站于太子身后的太史华目光定了定,长长的叹了口气。
外人不知,其实里面的周同知,开始是宣王的人,可在三年前开始就已经是太子的人啊!
为何还是要走这一步呢?
杨峰声音都有些沙哑道:“周世荣,应是早就不想活了。”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周世荣不是将罪证交于太子,而是交给安乐郡主?
难倒太子殿下还不如安乐郡主让他觉得更加信任吗?
太子这时转头看向祈宝儿离开的方向,幽深的眸子不知其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全身的气息越发的冷然。
庞大的队伍走在官道上,这次没有赈灾银粮车,没有后面拖着的流犯,只有服装统一的祈家军。
只是,队伍的最前头,再也没了那匹银白色的银狼,也再不见狠狼背上那道虽然小小坨却总能让他们安心的小人儿。
是的,祈宝儿走了,谁都没有亲口告知,只留下了封信,仅带了十二和周明之二人,悄无声息的突然就离开了。
周同知所上交的名单与罪证,祈宝儿转托祈康安代为转交于太子殿下。
鋰郡王眼中再没了来时的义气风发,只有着浓浓的担忧,“安乐这是去哪了啊,说一声也好呀。”
旁边的祈康安目光不虞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的扯了下马缰跑前面去了。
鋰郡王:“……”
转头再看方启和郑浩然等人,一个个和他都隔着一字的距离,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这些人也在疏远他。
“唉~”
话说他又招谁惹谁了啊?
这完全的不关他的事好不好,一路上背对背杀过敌的情谊大家伙都忘了吗?
封城的衙门某书记内。
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立于窗前,背影瞧着,颇有些孤寂之感。
太史华将手中的公文放下后原是想离开,只是看着虽然外表瞧着依旧但明显气息不虞的太子殿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声劝道:“殿下,安乐郡主想来只是不开心的出去走走,等殿下将南方的事处理好回京,必是能见到郡主。”
话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没人发现自个全程被人算计会不生气。
碰到这种事,便是大人心气儿都不会顺;何况安乐郡主年纪小不说,还实力出众,那心气儿自是更盛,生气是难免的。
不过安乐郡主终归还是孩子嘛,一般小孩子生气,气来得快它去得也快。
但愿如此。
君宸渊转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抬起了脚步走到桌案后坐下,拿起桌案上的公文开始处理。
太史华便知,太子殿下这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出去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了不少。
安乐郡主留下封信离开后,殿下虽说平素里看着似乎没事,只他们这些跟了太子时间久的亲近之人知道,太子的心里在憋着火。
这火还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他自个。
这事儿其实说来并不能怪太子殿下,说来都是皇上的算计,太子本身也是全程被蒙在鼓里的。
可,最终受益的人也着实是太子殿下。
这般想来,安乐郡主生气,太子殿下愧疚自责,也都可以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别为难他们这些属下嘛。
殿下瞧着是正常,可这份正常对于他们的工作却是一日比一日的严苛,他们是怎么做似乎都不对,这哪受得了啊?!
这些日子里,他们一旦出现在殿下面前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呼吸时声音大一点引来殿下那如杀人般目光的瞪视。
只是,谁也没想到,祈宝儿这一离开,会一走竟然就是整整九年。
下一章咱们的宝儿长大啦!
第574话、九年后
九年后。
清水山下清水城。
明明从半山腰开始便云雾缭绕如是仙山,却偏偏起一个清水山这么个接地气的名字,也是奇事一件。
不过山名的由来已经无处可考究,在现今大众这儿,反正有记忆以来,这儿已经就是这么个名儿。
清水山很大,大到你在上面建几十座城池都没有问题,山上还有着数量不少的山峦。
事实上,清水山上也的确建有不少的‘城池’,只是这些‘城池’并不属于哪些朝廷,而是一个个的宗门。
各宗门都有着自个的规矩,再说了,宗门都是教人本事的地方,甭管这本事是正是邪,要学会总要时间与精力,因而山上的大部分宗门内都不会有过多的娱乐;
且各宗门出品的东西都不相同,互有寻求的总要有个交易的地方;
再有外来人如果来寻找某宗门的人,清水山又并不是能容易上去的地方,因此这部分人到了山脚后,也需要个休息的地方。
综上一众原因相结一合,渐渐着,山脚下便有了座清水城。
每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这天,都是清水城最为热闹的一天,不仅有着猜灯迷、放花灯等应景的活动,各宗门也都会在这天或为了单纯挣小钱钱,或是为了提高知名度等等原因,而同样举办些相应的活动。
明儿就是八月十五了,今天是为明天准备的最后一天,城内到处都是焦急来往忙碌的人群,众商铺也是不凡多让。
只是,在一众宗门所开设在城里的商铺中,偏偏就有这么一间奇葩商铺与众不同的清冷。
门口没像其它商铺一样弄得应节日气氛的张灯结彩不说,商铺里面的人也是一点儿看不出要为过节做准备而忙碌,相反着,一个比一个懒的不是坐着就是瘫着,甚至楼上的雅间内,还有一个正在困觉。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睡眼朦胧长着张小圆脸的可爱青年,顶着头和他眼睛同步显示着还没睡醒的呆毛,迈着同样怎么瞧怎么没清醒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宝师叔祖,宝师叔祖,该起来啦。师祖说好歹今年轮到了咱们山峰,怎么的做个样子还是要。”
说完,他自个先一副困顿无比的打了个哈欠。
雅间内靠着窗户边的贵妃塌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裹着浅紫色的流金绸所做的薄被子睡得香甜。
要问为什么那道身影明明背对着他,他却能看出睡得香甜来这点?
呵呵,他们的这位宝师叔祖,就从来没有睡得不甜过。
这位年纪不大但辈份及高,青连不敢对其不敬的上手,只能站在床一边小声的当起闹钟。
“宝师叔祖,宝师叔祖。”
没反应。
“宝师叔祖,师祖来啦。”
还是没反应。
“宝师叔祖,师太祖来啦。”
依旧没反应。
“宝师叔祖,情师姐来啦。”
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蹦起,是真蹦,也不晓得这位是怎么做到的,刚还是面向着窗户方向侧躺,只那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坐到了床沿上。
“快,快给我穿鞋。”
青连却是看着她呆滞住了,好半响没有回神。
古有夸女子好看,用个倾国倾城;形容四大美女,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青连觉得,那些都压根就不足以来形容他们的宝师叔祖。
当一个人好看到及至该怎么说呢,是那种任何一个赞美的词安在她身上都觉得尤为不足甚至是亵渎。
青连这回并不是第一次见宝师叔祖,宗门里他们这一脉,他还是属最常见到宝师叔祖的一个,可每回见到,青连依旧还是会如被夺了魂般的震撼到。
是的,震撼,而不是欣赏或是贪慕。
长相也是分等级的,当这个级别到了一个及至时,见到其就只会自惭形秽的仰望,压根升不起任何龌蹉的想法。
“干嘛?穿鞋。”一只小巧而白嫩的脚丫子微重的踹了踹青连的小腿。
明明是在生气,可那软娇娇声音一点听不出其是在生气,只觉得对方是在撒娇。
青连顿时脸唰的一片通红,耳根子更是红得似能滴出血来,更是感觉小腿背上刚刚被宝师叔祖踢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似要烧起来。
不过人也被踢醒了,忙跪蹲了下去孝敬师叔祖,“是。”
不敢触碰到宝师叔祖尊贵的皮肤,青莲穿袜子都特别注意着,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为其穿上鞋面镶满了宝石与珍珠的绣鞋。
光看这双瞧一眼就是个‘贵’字的鞋子,就知这位宝师叔祖是个多么珍贵的主儿。
等宝师叔祖穿好鞋站起来,青连很自觉的又去取来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给其穿上。
“青情真的来了?”
刚才睡迷糊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清醒了便知定是青连这个臭小子在欺骗她。
青情可是宗门里唯一一个厨艺好的弟子,呃,好吧,青情是宗门里唯一一个会厨艺的弟子,明儿可是中秋,宗门再那什么,这样的日子也是要一块吃个饭的,青情这个掌勺人这时怎么可能会在清水城里?
青连头都不敢抬起去看宝师叔祖,连个辩解都不敢的噗咚就给跪下了。
他可是吃过无数次亏后才摸出来的救命法则:宝师叔祖她吃软不吃硬。
这时任何的解释,都不如以最快速度的认错。
清醒的宝师叔祖别看其软萌,宗门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得罪不得,不是因其是宗主唯一的徒弟,而是得罪过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就是宗主本人都没逃过宝师叔祖的‘报复’。
且宝师叔祖这人是缺了大德啊,那些个‘报复’手段阴险的,能让你终生难忘。
看着地上跪缩成一团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宝师叔祖无语的嘴角直抽抽,却也是实在说不出怪罪的话来。
人都这么怂了,她好歹是长辈的长辈,要再怪罪,且不显得为‘老’不尊?
神它么的老,好气。
闪着微弱流金光的衣角从自己眼前滑过,直等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出了屋,青连这才敢微微的抬起脑袋试探的在屋内先扫了眼,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伸长脖子朝门口看去。
确认宝师叔祖真的已经离开,青连才松了口气的一屁一股坐到地上直拍胸一口。
他可不想再尝试一次全身都奇痒难忍却没有解药,只能生生忍了足足七天七夜还不能挠的痛苦了。
第575话、清水山下清水城
“青梅,都准备好了吗?”
宝师叔祖的声音是全宗里最特殊也是最好听的,软中带着甜,寻常说话都如是在撒娇,听着都能让人骨头软三分。
在宗门内,经常会发生弟子听到宝师叔祖的声音而腿软的事。
好吧,这腿软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被吓的。
宝师叔祖平日脾气好,一般不与人计较,但,宝师叔这儿有全宗门人都知道的三忌。
一、不能打扰宝师叔祖休息,宝师叔祖的起床气能追着你‘报复’足足一个月,宗主曾经就顶着猪头脸整整一个月。
二、宝师叔祖在专心做事时千万不要打扰,哪怕是在她身边发出点细微的声响,宝师叔祖都能让你当场知道已逝的祖宗长得什么样。
三、不要去惹宝师叔祖要护的人,宝师叔祖这人护短到变一态,曾经有人骂了周师叔一句“傻子”,宝师叔祖让那人哑了整整半年。
而现在,宝师叔祖似乎是刚醒,也不知是宝师叔祖自个醒的,还是被青连给叫醒?
甭管是哪种,这时刻都没一个弟子愿意杵到宝师叔祖面前。
一楼或睡或在眯瞪中的众人,全秒速清醒的笔直站好。
名为青梅的女弟子,目视前方,字正腔圆,正儿八经的回答道:“回宝师叔祖的话,准备好了。”
她这话一出,同在一楼内的其它弟子们全是一脑门的问题。
准备好了?
他们都准备啥了?
他们是不仅什么都没准备,本打算明天要卖的东西还被五师叔祖给抢了一半好不好。
这些人此刻并没有因为宝师叔祖的容貌而失神,一个是都没敢抬头去看,二是长相过盛有时是个麻烦,宝师叔祖习惯的清醒后会在面前设个小幻阵,实力低于她的人看到她时只会感觉她是个普通人,且是见过就忘。
所以宝师叔祖在宗门并没有多少人记得她真正的长相,具体数字清减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站在楼梯上的宝师叔祖扫了眼一楼的几个柜台,按着八卦形状来排列的十个柜台,其中有半数里面是空的,另半数不是只罢了一半就是只有一两样东西。
宝师叔祖表示牙疼,“……”
这就是准备好了?
“宝师叔,宝师叔~”一声声如受难稚儿在呼唤着母亲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店内众人全是不约而同的面露惊色。
紧接着,站在楼梯半道的宝师叔祖转身就往上走,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脚步比之刚才下楼时的悠闲至少要快了两倍。
一楼青字辈的弟子们一瞧宝师叔祖动了,立刻作鸟兽散,那个急切与惧怕,有俩慌不则路的撞到一块了互相都没顾得上吱一声都是借着被撞开的力换个方向继续跑。
只一转眼,一楼空荡荡,楼梯上也没了那道俏影。
这时,一个身穿粉色锦袍的男子倒腾着小碎步冲了进来,正想说话就被眼前空寂无人的一幕给伤到了。
抽出小帕子那眼泪说来就来,“宝师叔,你在哪?”
慢了他一步的黑衣男子在离他几步开外脚步顿住,细看会发现,顿住后,他的脚往后撤了两步。
“周明之,你够了,我都说了小姐今天没下山,没下山听到了吗?”
周明之更伤心了,转头看向十二的目光还带着哀怨,哽咽着说:“宝师叔明明答应了我会下山,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十二立马移开了视线;
它么的辣眼睛,就是已经看了四年,他依旧不习惯。
不过想到这丫的‘病’,也不好说什么的只能压着声去哄,“小姐在山上有事呢。”
“唔~”
周明之不吱声了,就委屈的掉泪。
他长得不像他爹的那种男子味十足的国字脸加魁梧身材,而是像了母亲的纤骨鹅蛋脸;柳眉凤目,翘鼻薄唇,虽说没到男生女相吧,但五官本也是极为好看。
是一副小白脸的长相。
也是有那类爱好的男子极为喜欢的长相。
这么一副‘我委屈但我坚强’的默默流泪,别说,瞧着一般人都舍不得。
不过这一般人里,不包括眼前的十二。
他只觉得操心。
再想到这丫就是因为这长相才成了现在这样,而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多少是因为他的原因··
大步上前将人如拎小鸡崽一样拎着后脖领子给拎着往二楼走去,还是让小姐头疼去吧。
一个拎得顺手,一个也不反抗的甚至还主动收起后两肢,怎么看他们这动作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没看互相间的配合是多默契?!
直到两人从二楼的楼梯口消失,一楼躲在各处的才敢各自的探出头来,确认人真已经不在一楼了后,互相间瞅着,又都忙整了整衣服,各自回到各自负责的柜台前站好。
一个个小脸平静,站姿优雅,就好似刚才的一副压根没有发生过,他们也没在对方面前丢人的钻过桌底。
“哇~~宝师叔骗我,十二你也骗我,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嫌弃我了?是不是准备不要我?是不是我就要成为流浪儿了?哇~~”
祈宝儿盘腿坐在软塌上头疼的揉睛明穴,“没有,没嫌弃,你也不会成为流浪儿,不会去和庙里的乞丐抢馊馒头。
明天中秋,我这不忙着嘛,等我忙好了,就会去找你。”
这么敷衍的话,随便换个人都不信,偏周明之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立马就止了哭声。
还怕祈宝儿生气的忙擦干净脸上的泪,小帕子‘罪证’往袖口袋里一塞,双腿并拢双手置于双腿膝盖上,一副乖宝宝般的规规矩矩坐好。
祈宝儿:“……”
头更痛了。
“你不在山上,跟下来做什么?最近城里人多,要是被人给拐了我们怎么找你?”
提到这话题,十二表示他有话要说。
“小姐,属下是在西城那边碰到明之,他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小姐,还差点进了春风楼。”
清水城这地方要说治安好,那是真好,山上的几大宗门几十小宗门都在清水城中有自己的产业,自然都会派人来守护,所以在清水城中要真遇个险什么的,吼一声立马能冲出来一票的人来帮忙。
再加之清水城同样是有城主府在,有城主有管事人,且因为清水城特殊的原因,对于治安这块的管理非常严苛。
不说其它,各宗门弟子多少都有个非于常人的本事,他们若是可随意对普通人动手,那普通人哪还有活头?
第576话、六岁周明之(致歉加更)
所以清水城内第一禁就是禁止打斗,不论是宗门弟子还是普通人,只要在清水城内打斗,轻则逐出清水城永不能再进,重则由城主府的人动手,直接废去打斗者的修为,只能终生当个废人,这后一项,自然就是针对于各宗门的人。
这不,清水城在大家的眼中,是个极为安全的地方,甚至是一方净土,还有着不少在外面活不下去的人跑清水城来避难。
不过嘛,清水城这地儿不好找就是,真正能逃到清水城来避难的,在外面世界,一个个都已经不是普通人。
扯远了,回来。
世间又哪有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清水城这种各宗门势力扎堆的地方。
不能动武,说白了只是保障了城内普通人的安全,不能动武可不能阻止宗门与宗门内的斗争。
又扯远了,再回来。
清水城的城主府是由几大宗门共同掌权,管着清水城的安全,管着清水城表面的宁静,但不会去管各宗门在城内开了什么店又卖的什么东西。
只要不是伤人害命,只要卖的不是邪恶之物。
所以在清水城内是各类的奇葩商铺都有,有卖情一报的,有专门帮寻人的,还有相亲的。
至于青一楼这种外界本来就哪哪都有的,清水城内自然也有,更甚的是,还有男欢馆,且不只一家。
这类地方,在外界大部分背后都站着势力,何况是在清水城?
青一楼、欢馆这种地方外界背后有势力都是悄摸的,在清水城内,可全是公开着。
就说周明之差点自个溜进去的春风楼,那就是明月宗开的。
提到明月宗,就不得不说说其之恶一心,明月宗只收男弟子,且普遍都好男一风与爱娈一童。
周明之之所以会成了现在这般,就与明月宗有关。
清水城可通向外面的只有一面,这一面却是先是沙漠后是大戈壁,最外面是大海。
所以来清水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得先过大海,再穿过沙漠和戈壁。
他们三人当初进入清水城纯属意外,九年前郡主带他们俩离开后,原是没有目的的四处闲逛,郡主说那叫游历。
后来有次听人提到说海外有处仙山,那儿还有座仙城;仙山上住着仙人,仙城里什么都有;那儿的人都可长命百岁,在那里不管是谁都吃穿不用钱。
当然,这话只要不蠢的都不会信。
可偏偏在他眼中是聪明人的郡主,却要去找这个海外之地。
郡主命他去租了大船,然后嘛,他们仨就在海上没有目的的随浪飘。
在海上的那两个月,他们经过许多岛屿,有人的没人的;也经历过海难,好在有郡主在,都被一一的化解;勉强来说算是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当然,前提是郡主在。
两个月后,船上所带的东西都吃完了,眼看着就要挨饿,这时终于看到了一片大一陆;虽然海边没有一丝绿色的全是岩石堆岩石,但好歹大一陆瞧着一望无际,往里走也许里面会碰到绿色,能找到点吃的呢。
然后,他们又经历了走过岩石迈入硬土戈壁再踏入沙漠的三个多月。
那阵经历,十二都不愿去回想,特嘛压根不是人过的日子,比之老百姓受了灾的逃难还苦,因为无论是岩石地还是硬戈壁或是沙漠,都寻不到吃的。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因郡主还有着袖里乾坤这样的宝贝。
在终于看到清水城时,郡主让他保护好周明之,她有事先行离开一步。
是他,因为着太累在客栈内睡过了头,没有陪着周明之出去。
谁知周明之的长相入了明月宗人的眼,看出了周明之是新入城来的外人,又见他只身一人,且单纯无比;那人不过几句话便将周明之骗入明月宗自己所开的茶楼,然后···
等郡主找到周明之时,周明之已经遍体鳞伤的撞了柱;若不是他撞柱,他还不仅只是外在的伤,而是要受到于男子来说及至的侮一辱。
可那一撞,将本十九岁的周明之撞成了只五六岁。
也许是醒来时正看到祈宝儿去救他,在为他出气,正将刚欺负过他的人抽得进气少出气多;从那时起,周明之粘祈宝儿粘得紧,胆子还小,声音大点都会吓到,还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至于郡主为何会成了大宗门宗主的徒弟,这点十二并不知,只知郡主当时回来身边就跟着个老头,那老头自称自己是凌华宗宗主,是郡主的师傅。
当时也是好在有郡主的师傅在,否则当初他们刚到清水城又无依无靠的三人,要和整个明月宗斗,败的只会是他们仨。
如果清水山上的各宗门分个等级的话,凌华宗是一等大宗门,而明月宗只能排在三四等这位置。
郡主乃凌华宗宗主的徒弟,还是唯一徒弟,这在外人看来,凌华宗的下一任宗主可就是郡主,明月宗自然是不敢得罪。
主动将那几个伤了周明之的人交了出来,算是勉强为周明之报了仇。
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便是报了仇又有何用呢?
“春风楼还开着?”
十二无语了瞬间,对于自家郡主现在这越来越咸鱼的性子,他也是没脾气了。
“还开着呢,明月宗自从九年前那事后,应该是觉得得罪了凌月宗怕被报复,便投靠了云华宗。
云华宗自个行事低调,倒是明月宗这几年越来越嚣张,以前男欢馆好歹还用茶楼来掩饰,投靠了云华宗后就将茶楼改名成了春风楼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就是道修的云华宗。
清水山上的云华宗,才是真正各地云华观总宗门的所在。
原本当初那事凌华宗若是计较的话,春风楼那伤了周明之的地方压根开就不下去。
可谁让整个凌华宗的人都佛得不要不要的,且郡主进了凌华宗后将他和周明之安顿好后就去闭了关;他也得大长老眼的成了大长老的关门弟子,被大长老给赶出去历练了五年。
没人管那春风楼不春风楼,这春风楼便也就一直开着。
不过嘛,就算他们都没离开,也不会再找春风楼的麻烦,一事了一事毕,伤了周明之的人当时郡主都已经处理了,至于春风楼···又不是春风楼这座楼欺负了周明之。
如果说非要从根子上的为周明之报仇,那也不是寻春风楼的麻烦,而是整个明月宗,是明月宗的污浊风气才会教出那样的败类来。
第577话、天道不允
“哦,是他自己往那跑,还是又有人骗他进去?”
十二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当时明之的前后左右都没人,应该是他自己往那跑。”
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思维,曾经的事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儿热闹,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吧。
这时周明之弱弱举手,“有个很好看的哥哥告诉我宝师叔在那里。”
十二:“……”这脸打的。
“小姐,我找到明之时他身边真一个人没有。”他冤啊他。
祈宝儿撇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问周明之,“什么哥哥?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周明之的智商退化是退化了,不过有一手属天才级别的绘画本事,还是素描;当时七师兄说周明之资质好要教他素描时,祈宝儿都惊得好半响没回过神。
这啥世界呀都,竟然有人会素描!!!
周明之一脸乖巧的点点头。
十二都不用祈宝儿吱声,立刻去取来纸笔在一侧桌案上摆好。
纸是硬纸,笔是炭笔;是的,就是这么的强。
这就要说说祈宝儿从‘师傅’那儿所了解到的这个世界的真正面貌。
——清水山与清水城于麒麟国那边的地界来说,算是海外之地,麒麟国那国所在大一陆真正知晓其存在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无。
至于为何十二的记忆中有人闲聊会聊到仙山什么的,只因为这个闲聊,它是有针对对象的闲聊。
至于那对象嘛,不用问。
不过这个海外之地,有着清水山这么个处处宗门的地方,其并不意味着这是个修仙世界。
按祈宝儿那个不靠谱‘师傅’所说——天道不允。
所以,就算是在灵气浓郁的清水山这儿,祈宝儿发现,真正修炼灵力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在她成为了灵王之后,修为便止步不前了。
祈宝儿想到了同样能修灵力大哥,‘师傅’的回答是:不会有太高建树,就如她一样,会在某个点止步。
这儿的众宗门,有些带了点玄幻,不过大部分都属平常范围内。
就拿祈宝儿现在所在的凌华宗来说,宗门主打的是符箓之术,这偏于道修,但,宗门内教各方面技能的都有。
有大长老为首的医,有二长老为首的武,有三长老为首琴,有四长老为首的画,还有教织布和造纸这些技能的,等等等等。
其它的宗门,有些是类似的各技艺都有,有些是独专一项。
如:凌霄宗-武,云华宗-道···
风旼宗就厉害了,曾经祈宝儿以为赶尸不过是传闻,去过风旼宗后她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话一点儿都没骗人。
扯远了,回来。
也许真的‘傻子’都是将脑容量供应给了某一天赋,周明之对绘画有着极之的天赋,无意间被七长老发现后给收为了弟子,还是关门弟子。
也是多了这重身份,自身辈份高了嘛,周明之这几年在宗门里并没受过什么委屈,相反着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周明之一旦拿起炭笔就如进入了忘我状态中,对于周围的一切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改平时傻兮兮的状态。
不过祈宝儿和十二俩都没因此而不在意的弄出动静,一个躺回了软塌上闭目休息,一个静静的坐在一边。
周明之动作很快,一刻钟过后就将只有脖子以上的素描肖像画了出来。
十二接过后离开,没过几息便又回来,手上的素描肖像已经不见。
“小姐,属下刚才问了楼下那些青字辈的弟子,是五长老昨天来过,拿了不少东西走。”
说到他们宗里这位五长老,也是奇人一位。
清水山下只有一座清水城,清水城也的确是海外之地这儿唯一的一座城,但,并不是说这片大一陆上就只有清水城这儿住着居民。
出清水城不远就有村落。
而他们宗里的这位五长老,就喜欢来往于这些村子或是山寨之地,美其名曰是积善缘,但凡有回来,都是收刮一通立马就跑。
所以宗门人有大半的人都没见过五长老这人,但‘五长老’这仨字的震撼力,一点也不比‘宝师叔祖’这四个字要低。
祈宝儿默了默,“记好帐,回去找师叔要钱。”
“是。”
反正常规操作了,谁让吟师叔祖是五长老的师傅呢。
“至于下面的柜台,要没东西就算了,你让他们写个字条让人定货就成。”
“……是。”
去年就是这样,今年还这样?
罢了,反正凌华宗的东西不怕没人要,就是只写个字条让人预定,生意想来也不会差旁边的铺子多少,应该不会太丢人。
“对了,城主府的什么时候来?”祈宝儿语气有些恹恹。
“……小姐,宗主是让您去城主府。”
清水城是由几大宗门一同管理,不过城主一直是由一大宗门委派,另四大宗门协助,也是互相制约。
这第一大宗门并非固定,每六年清水山会进行一次宗门大比,搏得第一的,便是下六年的第一大宗门。
凌华宗嘛,每一次大比都是去凑个数,佛,没一个愿意去当那又累又得罪人的劳什子城主。
不过去年大比的这一届赢的是凌霄宗,而凌霄宗和凌华宗算是师兄弟宗,最初创办这两宗的人是同一师傅;这不,本来和凌华宗没啥关系的事儿,因为着城主是凌霄宗的人,人都特意的派了人到宗里求助了,做为师兄弟宗门,怎么的也得给人点面子。
十二拖了把椅子坐到软塌边,“小姐,这回闹的又是哪个宗门的人?”
“云华宗。”
“哈~~?云华宗?云华宗怎么也···?”
清水山后连绵着无数的山脉,这些山脉里大部分都类似于原始山脉,偶有被人踏足过,但因其里面各方面的凶险,能全须全眼进再全须全眼出的,都不是一般人。
不过,这些山脉险归险,可里面的宝贝也多。
要都随意的让人去吧,众宗门间必会发生争抢事件,甚至传闻很久以前在那些山脉里宗门与宗门间相互互害的事常有发生。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众宗门间有了约定:先是一座座的山都标了标识,很简单,一号山二号山三号山,以此类推;然后每六年的宗门大比之后,由第一宗门来做好签,再由众宗门的代表来抽签,决定他们后六年只能去哪几座山上‘寻宝’。
第578话、又那么巧的
有的山上资源丰富,有的山上贫瘠,抽签全凭的是自个的运气。
可依旧还是有人会不满。
这不满的人中,属云华宗最最。
怎么说呢,云华宗的人似乎手气都不咋样,以前的祈宝儿只是听说,不过她所经历的两次第一宗门换人,云华宗两次都不是同一人去抽签,可两次抽到的都是众人眼中最贫瘠的山脉。
以前云华宗还好,可能是要保持住大宗门的形象,倒是话里话外有表示出不满,但好歹没闹。
这回估计是实在憋不住了。
半个月前云华宗的两位弟子在城外与凌霄宗的几个弟子发生了冲突,冲突由一开始的动嘴到后面的动手,凌霄宗修的本来就是武,一动手云华宗弟子哪是他们的对手?
然后嘛,也不知这架怎么打的,给打进城里去了,凌霄宗的七个弟子还将云华宗的俩弟子失手给打了个半残。
好家伙,本来城内就明文规定了不允打斗,现在双方不仅是在城内打架,凌霄宗还是以多欺少,更是将人给打了个半残。
这局面,怎么看都是凌霄宗的人理亏。
更严重的是,那七个凌霄宗的弟子,是凌霄宗年轻一辈中最出众的七个。
如果按着清水城的规矩处罚他们,凌霄宗将损失七个最有实力的弟子;如果不按清水城的规矩处罚,凌霄宗这六年的城主才刚当第一年,就是他们想保住这七人,其它的宗门眼睛还盯着呢。
还有打残人这点,云华宗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人家说那俩也是他们的得意弟子,要凌霄宗给交待。
十二压着声说:“小姐,我听说凌霄宗的那几人是被云华宗的俩给算计了,他们原本没去惹云华宗的那俩,是那俩突然的从城外茶棚那儿冲出来找凌霄宗几人的麻烦,据当时说话说得很难听。
打的时候原本离着城门也不近,不知怎的就离城门越来越近,最后那俩云华宗的弟子一前一后被打跌进了城门内。
又那么巧的,这时正好有云华宗的人准备出城,人还不少,上前就将凌霄宗的七人给押下送去了城主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儿无论是从开头的俩云华宗弟子从茶棚突然冲出来拦凌霄宗弟子这点、还是结果的正巧一群云华宗的人出现这点,都能看出来里面有问题。
可···
“他们在城内打斗是事实,把云华宗的俩弟子给打成了残废也是事实。”
“唉~”这倒也是。
这时,传来道敲门声。
十二去开门,还是那个打着哈欠似乎永远都睡不足的青连。
“十二师叔,城主府来人,说要求见宝师叔祖,还说和宝师叔祖说好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把人请后面厢房去休息,我去告诉小姐。”
“是。”
祈宝儿也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已经走了出来。
城主府来人是个瞧着二十出头的儒雅青年,一见到祈宝儿进来立刻放下已经执到唇边的茶杯起来,朝着祈宝儿恭敬十足的行了一晚辈礼。
“师侄秋华,参见宝师叔。”
祈宝儿挑了挑眉,“你认得我?”
她这七年头五年在闭关,突破了灵王发现止步不前后这才出关出来,不过近两年也基本没出了宗门;
除今天外的唯二两次,
一次是青字辈弟子去三十九号山历练逾期未归,‘师傅’让说是多重保障的让她去接人;
一次是五师兄被个‘女子山’绑了去要让其当压寨相公,对方多少顾了点凌华宗的面子,让人送了信来‘邀请’宗门的人去吃席。正巧吟师叔不在宗内,她又正闲,便被那无良‘师傅’派去救人。
“宝师叔之风采,秋华有幸在月牙山远远见过一次。”
哦,月牙山啊!!
五师兄,你那丑事要被传出去了,可和我没关系吽。
“坐。”
“秋华不敢。”
说不敢,他不是讲假的虚伪,是真不敢。
在清水山,无论是哪个宗,无论宗门大与小,都讲一个尊师,也就是重辈份。
祈宝儿虽和秋华不同宗,可也是属师兄弟宗门,就算没这层关系,众宗门内辈份这层也都非常的讲究。
再加之他此行前来是有求于人,这态度自然是要摆出来。
祈宝儿也没强求,更没准备和秋华绕圈圈,直言问道:“我听说是贵宗门有几个小辈和云华宗的弟子在城内打架?”
“是,门中弟子性子单纯,被人算计入了套。”
祈宝儿没问怎么算计的这些没意义的问题,而是问:“云华宗一向清高,是和凌霄宗有私仇?”
“并无,凌霄宗与云华宗虽然来往并不密切,但也从未结过仇。”
顿了下,想到他出门前城主的交待,他没再顾忌的说:“此事应是与云华宗内斗有关,云华宗宗主已然年迈,听说已经卧床不起。
其只有一女,女儿资质并不算太好,不过他的首徒不仅资质比其女要好,在宗门内威望也比宗主的女儿要高。”
十二懵之,“这和凌霄宗有什么关系?”
秋华怔了怔,眼中露出丝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十二的问题,“清华山上众宗门宗主传位一向是由上一任宗主与众长老一同指定。
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乱子,其它宗门为了清水山的安全,都会出手干预。
许宗主指定了其女为下一任宗主,不过十二位长老意见不一,只有四位明确表示出同意宗主的决定,有六位反对,他们支持宗主的首徒,现在就看剩下的两位是什么决定。
城主已经查出,在城外拦住我凌霄宗弟子的那两人,及那时巧合出现在城门口的云华宗众人,是那两位暂时还未有决定的长老的人。”
十二:“???”
“受伤那两人虽明面上是那两位长老的人,其实已经被许宗主的首徒收买;而巧合出现在城门口的那些,正是为受伤的那两人派了人去求救而来。”
十二还是:“???”
这么做的目的呢?
难不成许宗主的首徒,在这要抢宗主之位的关键时刻,还吃饱撑的想挑起凌霄宗和云华宗间的斗争?
“许宗主的首徒,是想将那两位长老从宗里弄走,彼时七比五,他便能稳超胜券;还能借两位长老的手,除去我凌霄宗最有资质的几个后辈。”
第579话、救人
“这么阴一险?不对,许宗主的首徒和凌霄宗有仇?!”
秋华摇头,“非也,许宗主的首徒是想借凌霄宗的手,除去两位长老。牵扯到的七个弟子是我凌霄宗未来的希望,他料想到我凌霄宗必是舍不得他们,也不能舍弃他们。
若是我凌霄宗彼时真应了他的计,他当上宗主之后,只需摆出一副大度的样来表示不怪罪凌霄宗,凌霄宗便会低于他一头,让出利做出赔偿是必然。”
而这个赔偿二字,仁者见人,恶者见溅。
祈宝儿和十二都是一副‘长见识’的模样,至于周明之,这丫只要在有祈宝儿的地方,给他点点心,他就能老老实实在那比任何宝宝都乖。
祈宝儿这时说道:“两位长老可是出事了?”
秋华怔了怔,倒没多意外眼前这位小师叔对猜到,凌云宗宗主唯一的弟子,便也是凌云宗的少宗主,未来的宗主;若是没有这些城府,那才是怪事。
只是讶异于她竟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是,云华宗两位长老在清水山脚下遭了埋伏,那些人身穿着凌霄宗的衣服;万幸城主猜出两位宗主有难,亲自前往,已经将两位长老救了下来。”
秋华突然双膝着地的跪下,“宝师叔,请救凌霄宗一难。”
祈宝儿这下明白了,没推让的起来,“走吧。”
去城主府的路上,对疑惑的十二的问题,祈宝儿的回答是:云华宗乃道修,与他们的宗主一样,主修的是符箓之术,不过道修中还有其它更多的东西,比如阵法。
这世间任何东西有正必有邪,道修也是一样。
符箓有帮人的,同样也有害人的;阵法能救天下苍生,同样也有能毁天下苍生。
秋华刚才特意点到是城主亲自去才救下了华宗的两位长老,据祈宝儿所知,清水城的这届城主,是凌霄宗几大十二长老中的老九,虽排名不靠前,却是因为他的年纪较轻,其实力并不低于凌霄宗的大长老。
九长老去才救下了两位云华宗的两位长老,那埋伏着人又是何等实力?
凌霄宗可是以武成的尊,和云华宗以修符箓修阵法的宗门相比,便是凌霄宗的一般弟子,在武这一块,云华宗的长老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为何救云华宗的两位长老要凌霄宗九长老亲自前往才能救下?
只有一个可能,埋伏云华宗长老的人,使用了特殊办法。比如符箓,比如阵法;更甚至想些过分的,可能还用到了阴邪之法。
也就可以猜出,云华宗的两位长老虽是已被救下,但已然着了道,所以凌霄宗才会救到同样修符箓之术为主的云华宗宗主头上。
果然,祈宝儿他们到城主府看到的是两已经濒死的老头。
瞅着才二十出头,其实已经四十几的俊城主,因为一直为两位长老输送内力吊命,此刻是一脸的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他与祈宝儿见过,还算相熟,这种时刻也没什么好寒暄的,“宝师妹,麻烦你为他们看看,是否可救?”
两位长老都已经陷入的昏迷当中,祈宝儿从两位长老的五官上看出这两位是云华宗的哪两位长老,一个排行第八,一个排行第十二。
清水山上各宗的长老,讲个奖励也讲实力,所以从排名就能看出,这俩年纪不会太年轻,但也不会太老。
可眼前的这俩,肉眼可瞧到的,是已经苍老如百岁老翁;满头的头发全白,满脸已都是皱纹。
而从祈宝儿的天眼看去,他们已经生机几无,且仅剩的那么点生机,还在不断的消失。
两人的心口处,都有根呈鲜红色的丝线穿透而入,直插进心脏处,生机便是从这条丝线处不断的被抽走。
祈宝儿上前,两只如玉纤手一边一根,她并没有直接掐断,而是以已为吸盘的,将线另一头两位长老被抽去的生机倒抽回来,再转回两位长老身上。
这对别人来说很难,甚至出点差错伤的便是自己。
对祈宝儿嘛,只要速度够快,就反噬不到她。
肉眼可见的,床一上的两位长老逐渐开始年轻化;头发是没办法了,但脸上与置于被子上的皱纹在渐渐消失。
几息后,祈宝儿双手一用力,硬生掐断细线,打完收功。
同一时刻,清水山上云华宗内,正一脸自德在安排诸事的二长老,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的朝后倒去,引来周围一片的惊呼声。
城主见云华宗两位长老已恢复,便收了还在输内力的手,呃,好吧,宝师妹的速度太快,他也就愣神了下,宝师妹都已经搞定了。
难怪宗主说,宝师妹若是愿意接云华宗宗主的班,清水山上的整体格局可能都会变一变。
“多谢宝师妹出手。”
祈宝儿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指了指床一上虽恢复不过还在昏睡中的俩,问:“云华宗是准备连他们这俩都换了?”
城主指了指门,示意边走边说。
祈宝儿点头,与城主一块出了屋子。
“云华宗内的事,我们原本是不知,若不是此次他们攀扯上凌霄宗,我们也没那功夫去打探他们。”
这话,祈宝儿不置可否。
都它么的扯蛋,几大宗门哪个不是互相有牵扯又互相制约着?谁不知道谁啊?
不会插手去管是真,那是违背了规矩,除非某宗门内自个闹的事会影响清水山的整体大局。
但不知这种话就虚了。
不过都大人了嘛,场面话而已,祈宝儿自然也不会去拆穿。
“云华宗的许宗主年到四十才得女,首徒却是在二十出头便已经收的。
许宗主得女之后成为了宗主,他大抵是觉得女儿为他带去了福气,也许是单纯的仅只独女的疼爱,对少宗主是宝如眼珠子。
也就忽视了其它人,包括其首徒。
便没注意到,他在疼爱女儿之时,首徒已经在揽宗中权一势。
现已二十年过去,云华宗中不仅是几大长老是这位首徒的人,宗门内还有大半数的人都听令于他。
这次许宗主出事,似乎也与他有关。”
城主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许少宗主长大了,许宗主有让其接位自己去享福的意思。”
第580话、回凌云宗
“出事的这两位长老,一个是许少宗主的师傅,一个是许少宗主的亲舅舅,两人虽没表态会支持谁,但明眼人都明白,他们必是支持许少宗主。
偏这两人在云华宗内名望不低,两人的实力也不低,于那个首徒来说,这两人的存在,比之许少宗主对他更有威胁。”
不若一并除去,还能让凌霄宗欠下大人情。
两位云华宗长老已经没事,城主也放了心,这会儿再回顾这事儿,心里没了压力不说,有的只是对许宗主首徒的鄙夷与对其后续会发生之事的幸灾乐祸。
嗤笑道:“他若不对那两位长老动手还好,毕竟其是许宗中的首徒,还是宗门的掌事之一,便是许少宗主登位,他在宗门内将来也不会太差,甚至还可以徐徐图之。
现在嘛···”
用了阵法又用了符箓,说是凌云宗的人对他们出手还说得过去,说是凌霄宗嘛,那就是扯了。
再说了,凌云宗谁不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佛,只要没得罪他们,他们都懒得理你。
就是有人扯出因凌云宗和凌霄宗是师兄弟宗的关系,凌云宗会帮凌霄宗这种话,外界都没什么人会信,何况是云华宗的两位长老。
城主头一次的觉得,凌云宗的这个佛,佛的挺好。
否则这回的事,凌霄宗还真有些说不清。
祈宝儿瞅着其一脸‘荡’笑很是不解,这丫是抽抽了?
已经出手相帮了,后面的事她可没兴趣也没那功夫再管,便向城主告辞。
虽说云华宗的两位长老已经没事,但这事儿可还没完呢,城主要忙的事不少,也是没再拦着祈宝儿,只说事了后定上门道谢。
祈宝儿和十二出了城主府后,拎着周明之也没再回铺里去,而是悠闲的骑着各自的坐骑出城上山。
赶回去吃明天的中秋宴。
清水山上宗门多,可清水山大,一座山类比于一个国,宗门与宗门间互相离的都并不近,自然上山的咱也不一样。
一路都没碰着什么人,走了有两个时左右,三人回到云雾遍布的凌云宗内。
宗门口是两块高入云层的大巨石一左一右鼎力着,穿过巨石中间,步入的便是凌云宗的外围。
首先映入眼帘的非建筑物,而是各道路穿插其中的群花缭绕。
走过群花林,这才真正的步入外围。
云华宗外围的建筑,是一个缓斜坡式的大峡谷,建筑便是以(口)形而建。
(一边是老师们的住所,)这边为众弟子的居所;中间的口字形,则是上课的地方,口内是弟子们平日训练的地方。
穿过外围后步入中围,中围原是一片辽阔的群林,凌云宗成立于此后对其并没改造多少,只各座高耸建筑屹立于群林中,建筑与建筑间修了路,保持了原生态。
中围并不住弟子也不住老师,只有藏书阁、兵一器阁这类地方。
再经过中围进入内围,内围不再是整块的地方,而是一座座相连的山峰。
最高的主峰,是宗主所居的地方,也是平日里处理宗门大小事宜的地方。
围着主峰的另有十五山峰,十二长才各占据一峰,剩下的三座山峰,一座被大长老占去种植草药,另两座还空着。
上主峰只有石阶路,祈宝儿放银仔自己去逍遥的拾阶而上;十六峰过去隔着道几米宽的深崖对面,是山连山的密林,那儿是银仔平日里最喜欢待的地方。
至于十二和周明之,周明之倒是不愿离开,不过被十二给硬拽走,郡主这回来必是和宗主有话说,他们可不便跟着。
小老头背脊笔直的正在画着符,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没有瞒过他的耳,头也未抬的说:“回来啦。”
祈宝儿‘啊’了一声,像是全身都没骨头一样的瘫坐到窗边的贵妃椅上。
小老头虽为宗主,但他房间里的布局却非常的简单——
没有床,只有一个蒲团,那就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
左侧摆了张桌案,那是他平日画符所用,并没有椅子,因为小老头不需要;
桌案后是满面镶入墙式的书架,上面一格格满得没有空余的地方;
唯一与这房间内的简朴风不符的,便是祈宝儿现在身下的这张一瞧就很贵的帝王玉雕花贵妃椅,及贵妃椅旁同一块帝王玉出品的几桌。
“老头,你又算计我是不是?”
郝宇恒懒懒的抬头施舍了她一眼,“什么老头,为师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师傅。还有,为师哪老了?”
他只是头发全白而以,虽然已经马上要七十,可他依旧面如白玉好不好,俊着呢。
这一眼,看着瘫在那如条死鱼一样的小徒弟,再好看的脸也架不住其这形象的糟一蹋,瞧得郝宇恒双眼直抽抽。
可长得好就是占优势,这世间哪有不是颜狗的,郝宇恒同样也不例外。
看着越长越精致,纯中不自觉已带着魅,哪怕是面瘫都能让透过窗口进来的阳光失了颜色的俏脸;再一想这是自个的徒弟,还是自个死皮赖脸硬磨来的唯一徒弟··
郝宇恒心里刚刚想往上涌的气,就如全身都长满了洞的漏斗一样,还没开始涌,已经泄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无奈。
“瞅瞅像什么样?你好歹是咱们凌云宗的少宗主,要是被其它人看到你现在这样儿,咱凌云宗的脸还要不要了?”
祈宝儿毫不给面子的送他一大白眼,依旧软着骨头的从空间里拿出包糕点慢慢吃着。
“我又没想过当少宗主,这少宗主谁爱当谁当。”
在郝宇恒又眉疯狂跳动眼见着就要河东狮吼时,祈宝儿又来了句:“你也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的,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未知数,还少宗主。”
这话,又让郝宇恒刚涌起来的怒火漏了个干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为师我还且有得活呢。”
他修的是玄气,天道给面子,让他前阵子终于突破了玄师步入玄王境,再活个一两百年没问题。
小徒弟和对面陆一地还有着不少的因果未结,要回去是必然之事;
可那些都是普通人,结那些因果就是耗去他们的一辈子也就百年时光,他占着优势,难不成还等不到她回来不成?!
抱歉抱歉,又加班啦,马上会连夜改回来。
第581话、牵一发
祈宝儿懒得和他争辩,小老头对着她时一般都很好说话,但有时的倔性,雷劈不动。
——就比如两人现在这互道互的关系,
当初祈宝儿会坚持来海外之地这边,是心中感应到这里有她的因果在,只是她那时修为浅,也没道修那能掐会算的本事,所以只应着感应一路过来寻找。
而小长老就不同了,他是真修玄术的道家大能,至少在这地界上他在玄术界的实力是数一数二的,不仅算出有人会去找他,还算出了两人会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祈宝儿初到清水城时,就是从飘那儿得了小老头的传信,她因不知小长老身份善恶,以防万一的没有带上十二和周明之,没曾想,这个一个谨慎,却让周明之···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祈宝儿总会纵着周明之的原因。】
当时小老头坚定的说,他算出他们俩有师徒缘分;祈宝儿内心中却是有个声音告诉她——‘你在想P吃’。
自然是坚定的拒绝。
然后嘛,好家伙的,小长老回去后,背着她对外宣布了她是他徒弟,还是唯一弟子的消息。
这么多年下来,一个坚持自个是师傅,一个从来都是‘老头’。
——再比如,四年前祈宝儿出关后,响应宗门号召的下山历练。
凌云宗内的弟子有八成以上不是孤儿就是小小年纪便被父母送进宗门,凌云宗本身对外收弟子的标准就是五到十岁。
凌云宗的第一大特点就是佛,再加之宗门内最讲的是友爱互助、守望相助等等以信任为主的行为模式;而这,却是宗门之外脱离了常态,甚至是危险的习惯。
所以,凌云宗有规矩:每一个弟子在进宗五年后,都会下山前往各村生活两年为一历练,这并不是你要在历练中长多少的本事,而是识人间嫉妒,观众生百态,正心、正德、正义。
第二次历练在经过了最终考核之后,相当于是毕业后,他们将会通过艰难的沙漠、戈壁、岩山,再过海后,去往麒麟国那边所在的大陆。
祈宝儿闭关出来时正好入宗五年,按着规矩的便也来了次下山历练,虽然这于她没什么意义,不过她本意上也想走一走这海外之地。
然后嘛,进入她要去历练的那个村子后还不到两天,她就发现全村所谓的村民全是宗门内的人,村长就是一直以她师傅自称的小老头假扮。
历个鬼的练哦。
就算是发现已经被发现,可小老头依旧是要坚持;按他的话说,规矩不可破,可他就一个徒弟,这天下谁吃苦也不能他徒弟吃苦。
等等等等,类似的事情不少。
但也有很多小老头原本坚定,却因她而很轻易就被打破的坚持。
就比如这间屋子,小老头自我领地意识很强,以前不说让个外人在屋内摆上违和的贵妃椅和几桌,就是几大长老都不能随意进入这屋内。
祈宝儿这人吃软不吃硬,小老头要是强硬态度对她吧,她能分分钟把人打成猪头,再来个拜拜。可偏偏小老头无论是倔还是无底线,都是以无偿爱护她为前提。
这就很让人没脾气了。
只能转开话题,“咱先甭扯这些,老头,说说云华宗的事。”
“云华宗啊。”郝宇恒轻叹了口气放下笔。
来到蒲团前盘腿前面着门口方向坐下,目光有些悠远的望向门外。
只是细看,他的眸中,并无焦距,似在回忆着什么。
几息后,他才轻声说道:“云华宗今天的祸,要说到一辈造的孽。
许宗主当初是从其师傅手中接过宗主之位,他师傅,却并不是自己毫无子嗣。”
许宗主的师傅姓原,别瞅着师傅两个字就以为这位先宗主比许宗主年长,他们这边的人更重实力,老人拜小孩为师的事儿都并不是没有,原老宗主比之许宗主还年轻两岁。
许宗主是原先宗主的首徒,这位原老宗主一心为宗门,直到四十出头才娶的妻,在他娶妻时,是他放心的将宗门交于许宗主手上之时。
换句话说,原老宗主是在放心的将宗门交托后,才有心思顾自己个人问题的娶妻生子。
但,,,这世间最怕一个但字。
原老宗主有个师妹对其一直爱慕有佳,只是原老宗主对这位师妹并无意;
然后嘛,这妞性子偏激,给原老宗主下药后给那啥了,那啥完之后就溜之大吉。
等原老宗主的妻子怀孕时,这位师妹竟然带着个十几岁的男娃回来了,说是原老宗主的儿子。
也着实证实的确是原老宗主的儿子。
这下事情大发了。
海外之地这边因为男女皆可修炼的万年历,女子的地位比之海那头可要高多了,退婚和离啥的都不是丢人的事儿,再嫁也并不难。
你说那位师妹要是在原老宗主成亲前回来还好,那原老夫人可就退婚了,这位也是个烈性的主儿。
可问题就在,她选的是原老夫人正好怀孕的时候回来,性子烈这不就受了大气,原老夫人当场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能保住。
之后,孩子虽保住了,可原老夫人一直卧一床休养,孩子出世时又难产大出血,差点没来个一尸两命。
原老夫人性子烈,卧一床修养她也不在原老宗主那休养,气得回了娘家,更是孩子出世后让都不让原老宗主看一眼,主子俩直到现在都依旧住在原老夫人的娘家。
差不多意思就是,占着你的妻位,但我不和你过,连孩子也不给你看。
以上,还扯不到个孽字。
真正造成现在这般局面的,是因那位师妹的死。
具体情况,郝宇恒知道的不多【他不会去佛心神的算这些与已无关紧要的事】;现在的那些长老不是那位师妹的师兄弟,就是她的师侄,再加之这事儿也着实丢云华宗的脸面,云华宗瞒得紧。
郝宇恒只知道,他们这些‘知情人’所知的都是:那位师妹给原老夫人的儿子下毒,还已经得手;而那位师妹出事时,原老夫人又正在她的身边。
好一副‘你害我儿,我报仇’的理所应当局面。
郝宇恒转头朝祈宝儿挑了挑眉,“许宗主的首徒,正是原老宗主和其师妹所生的儿子。”
第582话、也许能动全身
祈宝儿却是不上他的当,“老头,一次性说成不成?我才不信那许宗主的首徒是因为报仇。”
又想误导她。
不过,为啥他们总许宗主首徒首徒的叫,那人没名字吗?
还是说,大家都不屑于直称其名?
这得多遭人厌啊!
郝宇恒眼眸中泛起淡笑,“当年原老宗主的师弟,也就是现在的云华宗大长老,其爱慕着那位师妹。
那位师妹身死之后,她与原老宗主的孩子便失踪了,至今没有再出现过。”
只是当时的众人不知,那位师妹的心够狠啊,早将孩子给换了,她带回来的那个是假的,亲生儿子已经借着大长老的手成了许宗主的首徒。
大长老又一直得原老宗主的信任,有大长老在,在验证个‘是否为亲生父子’这事儿上,要动手脚便也不是件难事。
两个孩子,一个残了,一个‘死’了;妻,妻见不着,还恨着他;宗门瞧着是越来越兴盛,可自个的人生却是这么的失败。
这打击的,原老宗主十几年前就已经出了海,至今没人知道他在哪,只能从其的魂灯还没灭这点,来确认他还活着。
可他这一走倒是走得没留恋了,却不知,因为他这能坐镇的溜了,遗留下的问题,会对云华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许宗主同样未发现有异心的大长老,襄助着其首徒一起,将大半的云华宗已握在手里;现在的原老夫人,也已经不是善茬;再加个许宗主与其女的一方;还有仅忠于云华宗的中立方。
几方角逐。
祈宝儿:“……”
这瓜,有点窜味儿了。
这都啥和啥呀,人就不能活得简单点吗?
郝宇恒不知道小徒弟此刻心里的吐槽,眉心已经凝成了条直线,语气沉重的说:“我们凌云宗,并不喜折腾,过海后的弟子们也都守着规矩的不会透露这边的人与事,不会去过多介入海那边的事。
云华宗不同,宝儿你本是从那边过来的,应该知道,云华宗在那边四处都设有道观传道。
这本是善举。
只是,这边的云华宗现今是如此局面,为师担心会影响到海那边。”
千万千万别小看道观、寺庙,只要老百姓信,更甚是上面的上一位一者们信,让天下百姓和乐安康行,让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他们也行。
祈宝儿慵懒的神色也怔了怔,她最近是不是佛得有点过了?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上去呢?
还别说,小老头的担忧不是没道理。
“老头,你的意思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倒也不是不行。
徒弟算是自个看着长大的,勉强算来比她的亲爹还亲,一瞧她的神色,哪怕只是眼睫毛跳了哪一根,他都能看出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藏书阁里的书只要不是涉及与宗门有关的,你随便拿;武道馆那儿兵一器上限一百,功法与心法各给你抄五份;至于你大师伯那边能拿走多少的药,看你自个面子···”
吧啦吧啦的一通好处,在徒弟的神色淡淡下,连她身一下的贵妃椅都给出去了,终于换来了小徒弟满意的笑容。
“老头,成交。”
九年了,她也该回去瞅瞅。
麒麟国,南面最大沿海之城,柚城。
九年前的柚城,仅只是个小县城,还因为沿海的原因,在涝灾之中数次被淹,城无城样,老百姓逃了个干净,当年瘟一疫的源头,这儿也是其中一个。
而现在的柚城,海岸边用着巨石垒起了高达十几米、宽见不到左右尽头的堤坝。
靠岸的海面,停着无数或是简约或是古旧或是豪华的大小船只。
从海上看去,入目尽是一番繁华之景。
下了船登堤阶步入坝顶,这一看才发现,不是仅仅的建了高堤坝,而是柚城的整个地势都被抬高。
十二感叹着,“多年没回来,这儿变化可真大。”
都不敢认了。
旁边有一队抬着担子的挑夫经过,听到这话有人走慢了些的笑呵呵应上,“可不,都是因为有了太子殿下和安乐郡主,是安乐郡主寻回了被抢的赈灾银,太子殿下将那些赈灾银拨了一部分来重建了咱们柚城。”
安乐·当事人·郡主:“???”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功绩?
十二也懵圈,重建这么一座城可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能行的,郡主离开前南部已经是那种四处都缺钱的情况,就是赈灾银找回来了,又哪能分得出来再重建这么一座城来?
挑夫还在乐呵呵的说着,说他们原本都不是柚城的人,原本都是灾民,是在柚城开始重建时太子殿下让他们来这以工换食的活了下来,后来等柚城重建好了,他们这些做苦力的也没被殿下丢弃,都给了容身之地。
现在他们的日子可好了,有屋住有地种,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涝灾逼着他们成为灾民,像现在这样的农闲时,来码头这儿当挑夫一天都能挣个几十文钱,比去富户家里打短工挣的还多。
祈宝儿仔细看去,一群的挑夫个个因为长年累月被太阳晒着,都是黑黢黢的,因为长年累月挑着重物,背脊个个瞧着都不挺直。
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苦楚,全扬着笑容;眼中,是对未来有望的光。
她也很想像十二一样的感叹一声:改变真大啊!
码头外的路边停满了马车,这里的马车可卖可租,走了一辆立马就会挤进一辆。
祈宝儿这次不是三个人回来,那个送了她一个‘滚’字的‘师傅’,给她备了整整两百号人,美其名曰,带他们来历练历练。
这么多人,买马车太浪费,祈宝儿这个抠搜的,选择租车。
好在一个个弟子们平日里在宗门内咋样是一回事,这出来了都很‘乖巧’,一路上不闹腾,上岸后也不显好奇,一马车让挤个七八人他们也不埋怨。
为首一辆,十二坐到了车夫旁边,转头小声的问车内:“郡主,咱们去哪?”
“柚城改变这么大,又是沿海之地,想来闵郡王和吴大公子不会放过这地方。”
十二了悟。
“去德源客栈。”
第583话、柚城
德源果然如祈宝儿所说的在柚城开有客栈与酒楼,甚至嚣张的占据去了整整一条街道的半边。
十二将令牌亮出来时,掌柜的那脸上就跟打了调色盘一样,先是怀疑,再是确认,接着惊疑不定,最后眼中一道狂喜之光滑过。
那态度哦,跟见到了金元宝一样的,亲自引祈宝儿他们去后面的院子。
祈宝儿不知,他们这头刚安顿好,一封秘信已经从掌柜的屋里随着信鸽飞向了京城。
不过,就是知道祈宝儿也不会在意,回到这边,她就从没有‘隐姓埋名’这想法,她本也是搁这休息过后就一路回家的。
没有第二天马上出发回家,而是先留在了柚城,大家伙先进行了一番的大采购。
沿海最大的城市,来来往往的已经不仅只是麒麟国本土人士,它国商人也不少,甚至还有发色不同眸色不同的歪国人。
据说这类长相异于国人的歪国人第一次到柚城时,还引起过轰动,不是大家伙看他们稀奇的好奇围观,而是将他们当成了妖怪的百姓跑光,官府要捉拿。
那伙人甚至差点被一把火给烧了。
听说是正巧去剿匪回头的祈家军从这路过,领军的将领出来证明他们是人而非妖怪,这才让那些歪国人有机会拿出有盖着两国大印的文书出来证明自己。
【说到这,也要提提祈家军,现在的祈家军,已是守关军的一员,驻守于西北。】
要说来柚城费了五年多才建好,三年前开始才算是正式与海外通商,真正盛行进来,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
只是行商这种事儿吧,但凡是有利可图,这起来的势头它么的就是如暴布水一般,那是挡都挡不住。
麒麟国盛产瓷器、丝绸布匹等等这些生活日常用品,矿产也丰富;但麒麟国人口众多,农作物产量却是极低。
以前离得远的、粮多的国家,走陆路吧,中途远中间险,还得穿过好几个国家,这个税那个税的交一交,冒了险都未必能将粮运到麒麟国,就是运到了,也没了赚头。
走海路吧,大船来运没麒麟国没地方给他们停靠,小船来运在海上的风险太高。
现在有了柚城这么个大码头在,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低阶拿麒麟国的货品,运到自己国内再以珍品身份的高价卖出,这中间所得的利··,在有本身风险已经降低了不少的拥有着大船的别国商人来说,海上就算依旧还有不小的风险,依旧值得他们冒险。
所以,现在的柚城内,值得祈宝儿他们去逛的地方不少。
柚城分出了专门供海外人员摆摊的市场与本国商人所在的‘商业街’,于百姓来说,你想买国内的东西,就去‘商业街’,想猎奇,就去市场,很是直观。
两百来号人都没二话的直奔市场。
至于商业街那儿,按着管钱的灼字辈大师兄原灼文同志的意思:这里国内有的东西,那都是拿来卖给歪国人的,价能和其它地方一样嘛。咱要穿过几乎整个南面才到宝师叔的老家,这中间想买什么哪不能碰到,干嘛非要在这儿买贵的,还得多费事的一路带着?
很有道理不是。
虽说是设来给歪国人交易的市场,但这里面也并不是全仅有歪国人在卖东西,同样也有国人在里面摆摊,或是直接的挑着或背着货品在叫卖。
不过嘛,溜哒一圈出来,众人都有些失望。
本来都是想来猎猎奇,这次跟来的都是年轻人,对这边的地界都好奇的很,听到这儿是专卖稀奇物品的地方,这份好奇更是被提了好几个度上去。
结果呢··
——纸张,大多都是宣纸,稍微硬质一些,就被众商家所哄抢。
而他们凌华宗,自个就有造纸的地方,造出来的纸软硬皆有,且更加的白皙。
——琉璃竟然是珍品,一个只比巴掌大些的琉璃,竟然卖到了千两银子。
凌华宗同样有琉璃作坊,不过他们不对外卖,自给自足,连宗门内级别最低的扫洒仆役,屋内都有几样琉璃制品。
——玉,竟然品质只能算是中等的十斤重白玉石,都能换百匹丝绸。
这让凌华宗的这些‘土包子’更是诧异。
在清水山,因为地理原因,蚕并不好养,那儿灵气与玄气这些过于浓郁,蚕这些小东西反而很难存活,所以丝绸在清水山那儿价格极高,一般人穿不起。
玉嘛,清水山后面的连绵山脉中,有好几座玉矿脉,他们宗门与宗门间的交易货币,用的不是金不是银更不是铜,而是玉。
那块中品的白玉,在清水山那儿,别说是百匹丝绸了,一米都悬。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冲进市场,然后兴趣缺缺的出来。
古灼友用手肘怼了怼走他旁边的原灼文,“这下你放心了,十两都没花出去。”
就几个女弟子买了糖葫芦,这些糖葫芦还全因为味道不如她们自己做的好吃而全进了男弟子的肚子。
原灼文吧啦了下袖袋里的银票,脸上依旧是隐着愁色,“宝师叔给了我五千两银子,宝师叔告诉我那是她所有的银子了;刚才里面你也看到了,一个包子就要十文钱,就算这儿价高,那外面减半的也要五文,咱这可是二百张嘴呢。”
这儿一路到永安城至少要一个月,如果是停停走走,所需的时间更多,那这一路的花费···
愁,可愁死他了都。
原灼文是负责管钱袋子,古灼友是负责管帐,自然也明白他们现在表面光鲜下的局促。
默了默,提议道:“要不,咱们拿点东西来卖?”
清水山那边没有金银铜矿,他们自然不会带银子这类这边的通用货币出行;不过,他们带了不少其它东西,于他们来说最廉价的玉,都是上品的他们就带了半个船仓。
原灼文摇头,“我向宝师叔提过,宝师叔不让,说现在不是时候,还让我不用担心,银子没了她会想办法。”
可他们在出来前,各自的师傅都是拎着耳朵的警告又警告过他们:出去后要是没有保护和照顾好宝师叔,这辈子便不要再回去了,自离师门。
再说了,他们哪好意思让宝师叔一直养着他们?
虽说宝师叔辈份大,可年纪摆在那不是,两百人有一个算一个,最年轻的都比宝师叔要年长个五六岁。
要脸不是。
第584话、回到永安城
何况,他们出来保护宝师叔是一点,历练也是主要目的。
两百人都让宝师叔来养,那还历练个锤子。
这不巧了,吴灼友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想法他和大师兄不同。
寻思了下说:“虽说那些玉是宗主给宝师叔的盘缠,可咱们是出来历练的,花费着宝师叔的银子,着实不像话。”
其实,宗主当初给那些玉时,并没有说是只给宝师叔的盘缠,但他们都不蠢,宗里以前一个个出门历练的前辈们,就没一个不是空着手离开的,那些玉和其它东西是为谁而准备,还用大脑去猜?!
“咱们多少都有些能拿得出手的本事,要不等银子不够用时,咱们就去卖艺,只要能撑到宝师叔的老家那儿,我记得十二师弟有说过,宝师叔的老家后面有座很大很神秘的大山,到时咱们可以在里面建些作坊,咱们可以分开,一部分人负责作坊,一部分人出去做生意。”
原灼文琢磨了下觉得成,“这也可以,咱们回客栈和师弟师侄们都说说,路上大家省着些用,别瞅到啥都能走不动道,五千两如果光是食宿,到永安城还能剩下不少。”
“成。”
两人嘀咕着,也没影响他们紧跟着大队伍一块走。
好在跟出来历练的弟子们都知趣得很,也是街上没多少能真正吸引他们的东西,大家伙除了瞧个热闹外,买东西的心倒是都没有。
柚城都没能吸引住他们,再之后所路过的城镇,就更是令他们兴趣缺缺。
九年前的南面大部分地方都受了灾,当年运赈灾银粮的路上,哪哪看到的都是双眼麻木衣裳破旧的灾民;
九年后的现在,原本狭窄的只能对行两辆马车,最大地方宽也就不足五六米的土路,现在已经改成了宽敞到几乎全是十来米宽的糯米路。
糯米路,并不是说官道是由糯米来铺就,主要成员是细石子,将细石子固定并且令其平整的,是糯米与石灰按着比例调成的糯米石灰浆。
石子不要钱,石灰不要钱,人力有服役,唯有着糯米不仅要钱还极其珍贵的情况下,这路便被百姓称之为糯米路。
费时费力还贵的糯米路,与以前那坑坑洼洼的土路相比,那着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路上马车行走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震动,速度也足足加快了近两倍。
不过糯米路所耗的费用过高,所以只有繁华的城市与主城之间,或是主城与主城之间的官道才是修着糯米路,至于县镇这些地方,有铺上糯米路的及少。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南面给人的感觉已然完全不一样,兴荣、昌盛、活力,代替了过去如迟暮般的颓废与麻木。
十七天后,以一匹银色白狼为首的大队伍缓缓的来到永安城的城门口。
城门口站职的守城军中,有一人看着远处而来的那道白色不敢置信的搓了搓双眼。
旁边的守城军还以为他眼睛不舒服,笑道:“你是昨晚被家里婆娘给炸干了,现在还没睡醒,还是眼睛进虫子了?”
要换平时,两人已经打趣起来。
可现在,搓眼睛的守城军却是顶着被自己硬给搓红了的双眼,呆滞住的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一下的望着逐渐靠近城门的那一大队人。
嘴唇在哆嗦着,手也在哆嗦着。
打趣他的守城军察觉到异样的朝他看去,发现他双眼已经湿润,眨巴了下,两棵金豆子滚落滑下。
嗯???
守城军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嘶,好大的一只白狗。
不过,这家伙不会是被大狗给吓成那样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里跟疯狗一样的人,竟然特么的怕狗!!!
“郡···郡主。”
咕嘟一声,落泪的守城军已经冲了出去,在其它守城军与城门口一众百姓惊诧的目光下,他噗咚一声跪了下去。
“参见安乐大郡主。”
啥?
你说那是谁?
南面在九年前的灾情稳定之后,这九年的时间里,已逐渐的发展起来,不提其它,光是粮这一项,南面每年朝廷所得的粮税是全国的五分之三,过半的数。
还有沿海城市逐渐的兴起,不只是柚城,柚城只是有着最大港口的沿海城市,南面沿海的地方很多,像繁城,渝城这些原本都只是县城的地方,现在也都已经有了可供大小船支停泊的港口。
有港口就会有贸易,经济便会被带动。
从大局面上来说,因为着这些沿海城市港口的建设与扩大,整个麒麟国南面的经济在这几年内都是一个质的飞跃。
永安城是南方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南面的经济上去了,商户也多了,自然都不会放过京城这么一个大市场。
所以近几年从永安城经过的大商队很多,一两百人只运着不到十辆马车的,这都不算是大商队;百姓们见过的大商队,有些运货物的队伍,前头一辆已经到了城门口,尾巴往后看却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至于银白色的大白狗,这几年南面与海外商人通商多了后,卖的稀奇东西也是渐渐多了起来,这稀奇的东西里,就包括大小型的宠物和猛兽。
银仔在清水山上的这九年,实力增强了不少,块头都并没增加,外型上唯一与九年前的它有差别的是,它身上的毛变得越发的银亮,也越发的长。
这毛一长,可不就一点都看不出狼的凶狠,只要它不发彪,就光剩个萌了,像极了大型的古牧犬。
所以,祈宝儿他们的队伍靠近城门口时,并没有引来要进城百姓的多少注目,都只将他们当成了寻常的商队,还是并不怎么大的商队。
守城军的这么一跪一喊,可把其它守城军和百姓们给惊得好半饷都没得回过神。
不是因为‘郡主’这一身份,而是因为‘安乐’这一封号。
呃,现在的安乐郡主,已经不是普通的郡主,在九年前皇上已经在郡主的前面又赐了个‘大’字封,是本朝大贤王与大长公主之后,第三位封号前获得‘大’字为加的郡主。
不过众守城军与百姓们本能的反应比之脑子里的思绪要更快,脑子里可能还都在寻思:‘安乐大郡主怎么回来了?’
身一体已经全必恭必敬的跪下请安。
“安乐大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