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话、准备再度出发【祝:合家幸福】
田老太也附和:“宝儿说的对,是咱想佐了,后头路是咋样都没数呢,咱还想着这些虚头八脑的是有些毛病。三妮啊,你以后路上也别绣了,整不好出个什么事咱什么都带不上。”
哦豁,这还有个也心疼着呢。
“娘,我晓得了。”她也多余在老太太面前说宝儿,瞅瞅,这心眼和爹一样是偏的。
好家伙,连她的活也给撸喽。
两人说着话也不影响做活,本来就已经洗得差不多,这会子已经收了尾,一直跟在祈宝儿身后的祈老头上前一左一右拎起两大篮衣服。
田老太用衣摆擦着手问祈老头:“咱们还是摸黑走吗?火把还够不够啊?”
乡下人饭都吃不起,哪有闲钱弄油?他们用的火把全是破布裹着一头,再用山上一种不知名的,汁能起火的树汁浸湿。
也不比用油来烧的强,甚至更耐用。
但对他们来说,还是费布,乡里人破布头都是宝,家家都没多余的破布。
出村时家家户户都绑了个火把,路上没全一起给点上,今天排单号的点,明天排双号的点,用的全是蔫巴这些年存下来的树汁。
就在刚刚,蔫巴媳妇抱着装树汁的灌过来找她,里面就剩下点底了。
祈老头默了会儿才说:“没火把也得走,咱们最少要过了三合镇,再往前的路多了,才敢说停下休息下,才敢说停下寻摸点东西。”
从三合镇出去有两条道,一条是继续直行,一条拐了个弯去更偏北的北阳镇。
从北阳镇那虽然同样有条道直通迦南城,不过比从他们这方向走要更难走,也更远,因为要绕的山更多。
田老太不懂这些,反正爷们说啥她听啥,“我知道了,心里有数着,东西都没从车上拿下来,本来咱就锅那些装回去就能走了,安子说要整整,这才拖拉这么长时间。”
他们在哪可是全紧着皮,一刻不敢松解的。
休息?
哪个敢真的放下心来休息?
田老太扯了扯祈老头袖子,“宝儿叫我不用装太多水放车上费地方,我寻思着他们也不往咱车上多看,也从来不翻,水平时也都是我和三妮在分。
我让阿琴烧了两锅,装是我和三妮装的,就装了两桶,应该发现不了。”
钱齐两家都不是那不清楚的,尤其是亲家,车上东西大部分是他们的,他们一路来不只是不和老祈家斤斤计较,而是多瞅都没有。
全然一副东西并在你老祈家了,以后怎么分怎么用也由你老祈家来,他们夫妻反正跟着一起,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要遇着个爱财又自私的,钱家两口子准得完蛋,可老祈家就对这样的人没办法。
你信得过咱,咱是占了便宜粘了恩的,这一路就得给你保齐整喽。
又有谁能说,钱老头他们这不是聪明?
也是看出了老祈家的为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
祈老头想都没想回道:“装两桶够了,这一路不就一直两桶着过来,我记得昨天不还两桶满的?”
田老太没好气捶了他一下,“这样停下来人这老多不得防个万一,大家都早没水了,我可不得做个样子?我找机会给倒了。”
祈老头:“……”他家可真是挺逗的,别人缺水,他们家水多到拿去倒了。
“媳妇好样的。”
田老太又给了他一下,“阴阳怪气啥呢。”
叶三妮抱着祈宝儿从只离他们俩几步远,到现在已经离了好几米外,这样的场景,不太适合他们小辈多瞻仰。
“宝儿,你爷刚带你去哪了?”她洗好出来还准备给闺女梳个漂亮的头呢,好嘛,人没影了。
祈宝儿趴在叶三妮背上有点昏昏欲睡,“爹开会呢,爷带我偷听去了。”
哎哟,咋这孩子话说出来咋这么难听。
“鬼扯,什么偷听,你爷是不放心你爹。”叶三妮给了祈宝儿小屁屁一下。
趴着不动的祈宝儿回忆了下,这好像是她这几天来第三次挨揍了,还两次都是被打的屁股蛋。
她是不是该弑亲了?
叶三妮哪舍得真打闺女,轻轻拍了两下就不舍的给揉了揉,“等下出发,你还是和你爷骑马不?”
自从从村里出来后,闺女都不太像是她的闺女了。
不是她爷占着,就是她爹抢走,一路上母女俩一块的时间,说来最长的也就刚才她给洗了个澡。
路上累没空想还没觉得有啥,这停下来脑子回过味来,是怎么想怎么心酸。
她就怕闺女逃个难等安定下来时,和她这个娘会彻底不亲了。
祈宝儿满头黑线:这咋打就算了,还耍上牛氓了?
“嗯。”祈宝儿的声音有些闷。
等下队伍再出发排序就会大变动,老祈家这回是真正要当上领头羊了,他们家会走第一。
做为第一中的第一,这样算下来,他们爷孙俩将成为大队伍的领头。
叶三妮住了会儿脚才继续往前走,窜台说起了她二婶,“村里那些婆娘也有意思,自个不敢做主,就想怂恿咱家牵头。”
“要给田家村的人粮?”
“那没,粮不是咱都藏外面大路边,挺远的路,还有人看着,要往那走一准家里婆母和爷们会知道,她们不敢。
是衣服那些。”
“然后呢?”
“被你二婶给骂走了,有个小媳妇还嘀咕你坏话,你二婶上去把人头发都薅秃了一把。”
叶三妮想到这还挺生气,当时要不是弟妹先动手,她都得上去凑那娘们。
四人回到老祈家所在的地方,老祈家的马车牛车都已经绑好,全家人也已围在车旁,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本来老祈家的人除了小孩外,大人多少身上都背着点东西,穷家值万贯,追兵没到门口,但凡有点子时间给出来他们收拾,就没多少东西能舍得不要。
钱老头带了六辆牛车来,他自个只用了三辆,当时其它牛车就是全空着给老祈家备的,光从这点来说,这个亲家老祈家结的不孬。
扯远了,回来。
这会子老祈家的人已经个个能空手,哦不对,女人们身上都挎着个花挎包,这还是女人们在路上缝的,用的田老太找出来的一堆破布头,所以看上去花花绿绿的还挺有个性。
第46话、西部牛仔【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病痛远离】
这是女人们用来放些私人物品,还有银子首饰那些自个的私家,是田老太的意思。
谁都不能保证大家伙会不会因为个什么事而走散,值钱东西自个贴身带着别放在大家子里,更不能放在车上。
田老太还在路上从祈宝儿这拿走了四两银子,四兄弟一人一两,也是为了防止路上有个走散什么的,大家手里能有点保命的银子。
祈宝儿特别注意到她爹,实在是这会子他的打扮有点奇特,颇有点像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西部牛仔那感觉。
头发扎成了大丸子用灰布裹着,衣服袖口用细布一圈圈的扎紧,腰上腰带也多圈了好几圈,右边坠了把用动物皮做刀鞘的平头刀,左边挂着她在蔫巴那看到圈貌似他们是叫捆兽绳的一大圈,比蔫巴叔那圈更大些。裤子到脚腕处同样扎得紧紧的,脚上穿着双露出大脚指的黑布鞋。
腰上那俩,应该就是出发前她奶说的爹藏在山上的东西。
这儿对于刀具管控非常严格,一户都只能有一把菜刀一把柴刀,榔头这些农具按地的亩数申请,一亩地可申请一把榔头,犁地的铁犁钯五亩地可申请一个。但也只是能申请,给不给另说。
多了就算违矩,被发现要关大牢三月,另罚银十两。
何况她爹腰上挂的那已经不是家用,而是兵0器,也不知道她爹从哪弄来的。
祈宝儿发现她对自家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他们总是会冷不丁的就给她来点惊喜。
祈康安也很怀念老伙计,手一直放在刀把上大拇哥指腹是来来回回的摸搓着就没停下过。
“都准备好了,就走?”祈老头把桶交给过来迎的祈康富和祈康福两,转头来问祈康安。
“爹,再等等。”
顿了片刻,祈康安的眼神祈宝儿怎么看怎么是带着那么点邪性的对祈老头说:“咱看看这回能减多少人。”
原以为是麻烦,没曾想竟然还有这好事。
祈康安已经让高大有和祈富贵一起去通知,一个时后他们准点出发。
若到时没跟上的,祈康安都决定不管是因为什么,互相就是从此分道扬镳。
一个时很快到来,老祈家的几辆车都已经停在了河边出来的路口。
祈家村的不少人也跟了上来整好了队。
这回是老祈家排在第一,高大夫家成了第二,老太爷家的大房排在第三,再后是蔫巴家,祈大业家,祈文寿家,祈二牛家……
与老祈家相熟的跟在了前方,后方是陆陆续续的村里人一户一户排进来。
可以说,祈家村的逃难队伍,从这一刻起,将彻底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少了硬凑在一起的散慢,多了几分有组织,正规化的团队意味。
做为队伍中头头中的头头【马走最前】,祈宝儿爬到她爷的肩膀上踩着爷的肩膀往后看。
“爷,少了不少人。”
往后十几米外火把光就稀疏了。
祈老头现在完全相信她的本事,只是双手握住她的小脚腕以防万一,“乖乖你小心着些啊,这有啥好看的。”
“放心爷,我再看看。”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就是想起来看看。
这时的祈宝儿不知,她这往河边瞅的一眼,里面许许多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最后一眼。
马车厢高,祈宝儿就是站在坐在马上的祈老头肩上,后头看祈宝儿也就只露出个脑袋顶,没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但时刻关注着闺女的祈康安哪是能是没仔细的,一个转头就注意到那晃来晃去的小啾啾是他闺女的。
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
“O(≧口≦)O”
爹,闺女啊,你们俩这是弄啥嘞?
被人亲爹抓着他这爷在纵容人家亲闺女做危险的动作,祈老头难得的有些讪讪,眼神躲闪着都不往祈康安那瞅。
祈康安咬着牙,“宝儿!”
都不敢大声叫,怕惊着。
祈宝儿转头居高临下看着亲爹,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即往的平静得不要不要的,看得祈康安是手也痒脚也痒。
不等他发火呢,祈宝儿突然一指路旁立在那的一个大石头。
石头是真大,得四五个汉子环抱那种。
祈康安被她这奇怪的举动连带着跟着瞅石头,然后又回头瞅瞅祈宝儿,最终目光求助向祈老头:爹,宝儿这是啥意思?
祈老头翻白眼:他哪知道。
这时,祈宝儿在祈老头和祈康安都好奇的目光下,就那么轻飘飘的对石头挥了下小手。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看过去似乎还有那么点有气无力。
祈康安:“???”
啥呀这是?
祈老头却是脸色大变,他坐在马上位置高,正好看到火把光映照下石头上的细微变化。
低头看傻儿子还一脸懵圈,没好气的抬腿给了一脚,“你过去瞅瞅,瞅瞅就啥都明白了。”
哎哟,生儿子有个蛋用啊,这蠢的。
祈康安哦了声跑过去看,然后嘛,然后就没然后了,祈康安没再回来,往后走的背影看过去颇有些萧条。
祈老头扬着唇眼皮上抬着问:“乖乖,你还看不?”
祈宝儿顺着祈老头的身子滑到祈老头怀里,有行动表示:不看了。
过了会儿,祈文寿被祈康富扶着过来。
“怎么这么久,都要走了。”祈老头脸色有些臭。
祈康富苦笑着没有吱声,劝了老半天三叔就是不乐意,他最后都直接用抢的,这才把人给硬薅过来。
祈三爷同样一脸不虞的挡在祈康富面前,“不怪富子,是我自个不乐意,我家也有牛车,累了牛车上坐坐也成,你们家这几十口还又是伤又是娃,就一辆马车能休息,我做么非得和你们抢?”
哥永远都不会丢下他,他心里知道,这就成了。
祈老头没好气的瞪他,“你家也十几口人,娃也好几个呢,就一辆牛车还显摆着你了?一个个背上背着手里挎着,当我没瞅着?”
个倔的,咋就打小都这么不听话呢。
前面是着实没法,几辆车装得满满的也就只能让自个家人轻松那么点的不用背着又拎着。
第47话、绝对的是有土匪基因【祝大家:出入平安】
空着辆马车,女婿伤着一人一躺就占了一小半地方,亲家母也身子骨弱走不得远路要给个固定位置。
剩下的空间家里也只让女人和小孩上去休息,那都得人挤着人还不能休息久就得换下一班。
马车是钱家的,祈老头也不好把事做过,钱老头自个还都基本和老祈家的汉子一样在走路呢。
今儿是老祈家散了财,把牛车上许多东西给丢了,后头足足空了两辆牛车出来,他这才把三弟叫来,也让他享受享受,过过逃难都能坐马车的瘾。
这里有个小插曲——
——出发前祈老头把祈康安单独叫到一旁说话:“我刚瞅了咱们的家当,走时觉得啥都舍不得,现在再看,我觉得有些东西带着还真没必要。”
反而是累赘。
粮和水是必须品。
衣服被子什么的带着也没错,但关键时刻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
榔头、柴刀这类不管是路上可以当防具,还是将来安全了落户后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锅暂时也要,路上谁还不要吃饭不成?但同样也是关键时刻能丢的东西。
其它好些就不是非要带了。
最关键必须品东西整一整,粮占了三辆牛车,衣服被子和榔头柴刀锅这些可以挤放在一辆牛车上。
放两水桶的牛车就可以坐人,另一辆暂时直接空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有外挂。
“咱家三口锅都带着,我没打算锅给别人,让宝儿收了俩藏着。祖宗排位,家里的供桌,咱藏的三坛酒,还有几罐腌菜等等,我都让宝儿收着了。”
祈老头瞄了眼一旁啃着青枣的祈宝儿,青枣是田三妮那丫头不知道哪摘来的。
一个个都挺大个,田三妮用衣摆抱了十几个过来,当时他正抱着宝儿在‘检查’家当,田三妮急匆匆跑了过来,把青枣往他们面前一倒转身就跑。
他挺不好意思收的,田三妮那孩子不容易,这果子她指定是自个悄摸藏着,要是被发现,准少不得一顿打。
可他的宝儿乖乖已经手一挥将果子给收了起来,还说了句他完全没明白是啥意思的话‘我只是收利息。’
收啥利息啊你就收利息了?
整不明白,但路上能吃个果子也实在是难得,祈老头心疼祈宝儿,既然宝儿乖乖已经收了,这情他们老祈家承了,想着那就以后路上多顾着些田三妮那孩子。
别说他现实啥的,田三妮那不过是个外人,在祈宝儿面前,祈老头是连亲儿孙都得靠边站。
得靠边站的祈康安并不知道自个在亲爹心中卑微的地位,听了祈老头的话想了想点头。
说:“爹,我觉得这妥。咱刚好有些觉得可以丢下的,田家村不正啥都没嘛。”
乡里乡亲又都不是这个亲就是那个戚的,他们这也算是尽了份心。
“成,你等下叫人来搬过去。”
祈老头又压下了声说:“三合镇里,我觉得的怎么的也能寻摸点东西,那再差还能差得过咱家的一堆破烂?”
祈康安:“(⊙ˍ⊙)”
然后,祈宝儿看到她爹的眼神越来越亮,一拍大腿朝祈老头竖起大拇指,“爹,儿子怎么就没想到这。”
他光想怎么过去了。
祈宝儿:“Σ(°△°|||)︴”
她再再次的被老祈家给震到,这绝对的是有土匪基因!
老祈家把东西往田家村送,祈家村的人背后是怎么个想法,田家村又是怎么个感想,这些都暂且不提,反正他们现在全家除了汉子外都有地方坐。
宋书明这两天已经有所好转,在车上能坐着,偶尔还能下来走两步。祈老头是看马车内还有位子,这才遣了祈康富过去把祈文寿叫来。
可祈文寿后面的反应,让祈宝儿更觉得这一家子肯定的都有毛病——倔病。
只见祈文寿先是掀开了一条车帘往里瞅,今天里面坐的是宋明书和老祈家的几个郞和外姓的四个娃。
里面的人看到祈文寿也纷纷打招呼,宋明书喊三哥,几个郞喊三爷爷,宋小风、宋小雨和齐浩轩、李小军也跟着几个郞喊三爷爷。
钱老头当初买马车就是为了能多坐人,车厢是往大了买,里面宋明书侧躺着,旁边坐了九个孩子,挤挤再塞个祈文寿进去完全没问题。
大郞坐在最外面,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呢,本就准备腾出位置来,喊了声三爷爷后他已经出了车厢。
“三爷爷您坐,我坐这外头。”他块头大,在里面太占地方。
大哥照顾自己,侄孙又孝顺,祈文寿心里熨贴得眼睛都红了。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三爷爷到后面牛车上坐着就成。”
话落就转头对祈老头板着脸凶着语气道:“马车我就不坐了,你后面牛车我瞅着有位置,我和老钱、齐员外他们一起坐后面去。”
然后也不管祈老头啥反应,甩头就走。
“嘿~”这倔老头。
祈宝儿挺奇怪的,她怎么感觉祈文寿有点不待见宋明书?
她非常确定刚才看到三爷爷看到小姑爷时全身都繃紧了下。
这么想,她也是这么问的祈老头。
祈老头没隐瞒,和祈宝儿说了他们兄妹仨一个简短又漫长的故事。
祈悦并不是祈老头和祈文寿的亲妹妹,这点祈宝儿早知道,她唯一活到成年的亲姑奶早因为难产去逝了。
祈悦是祈宝儿太奶奶收养的女儿,当年一个小女娃还在襁褓里呢,大冬天的被扔在老祈家门口。
祈老头是大哥,要帮着寡母养家,也就没有时间帮着照顾小孩什么的,太奶奶就更是,一个寡妇要撑着家哪是容易的,所以祈悦基本上是祈文寿一手带大。
好了,甭说了,她只用猜就知道后面的事。
八九不离十是三爷爷不想当哥哥了,她小姑奶后来却嫁给了小姑爷。
说得多,其实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
祈康安又跑了回来,跑到马的前方高举火把,然后转头喊:“爹,该出发了。”
“成。”祈老头双腿踢了踢马腹。
“驾。”
赶路烦闷,走夜路就更是,昏暗的火光中周围的树影子总是能让人猛不丁的吓一跳。
没走会儿,祈康安就后退了些和祈老头说话,解闷又壮胆。
第48话、终于来了【祝:万事大吉】
“爹,刚才我去大致看了下,走了有十来户人,估计着得少两三百人。”
“这么多?”他以为五六户就不得了了。
“也不知道田大丫和人怎么说的,这事起头就是她,我听二麻子娘说,田大丫是一头保证给娶媳妇,一头保证嫁闺女。”
祈康安显然是气着了,婶都不喊,直呼名字。
话说那些人是不是最近几天又累又饿的脑袋都萎缩了?都啥时候了还娶媳妇嫁闺女?
这不有病哈。
“甭理他们,这样的人走了才好。”祈老头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那些人家做的是什么打算。
祈康安被祈老头突然的动怒有些惊到,“爹?”
祈宝儿,祈宝儿只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前几天路上虽然苦虽然累,队伍里也时常有打骂声吵架声,但整体来说还是阳光的,向上的。
让祈宝儿很有维和感,这怎么看怎么不是一支正常的逃难队伍。
前世的经历,让祈宝儿从来不信人性本善这一点,何况这支队伍里瞅瞅都有什么人,重男轻女的占了绝大部分,有明明是自己的过却恨了别人一辈子的,有占小便宜没够的,等等等等。
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有歧义,但也着实讲出了一个这时代的普遍现象。
出刁民的前面,着重的是穷山恶水四个字。穷,就意味着读不起书识不起字,意味着没有文化。
没有文化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意味着他们会不讲理没有所谓涵养,甚至是没有是非观。
甭提什么阅历、见识。
有能力经常出行的人要么是生意人,可皇权之下有资格做生意的,那都得要是有背景有靠山的人,要么就是办公差或是为某权贵办事的人。
这和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普通老百姓都是能也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就像祈家村的人,有九成连佩丰镇都没有出去过,你跟他们提阅历,提见识?
周围都是大字不识的人,聊了一辈子都是今天吃了啥明天要吃啥,遇着的事最大的就是强制的兵役、徭役,可心里再痛再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孙被衙役带走。
哪来的阅历、见识可谈?
像老祈家这样全家男的都识字都读过书的,不说是祈家村,就是整个盈州,都找不出第二户来。
你说他们目光短浅,的确是目光短浅,可问题是大环境让他们也没那机会能目光长远啊。
能看到眼前的利就够了,远的,他们不会去想也没人告诉他们。
甚至是你真和他们说了,他们反而觉得你是在挡他们的活路机会。
“你和他们说的三合镇有可能的那些危险,这事不可能没传出去,至少咱村里就保不住。”
祈老头没好气的看着大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咋脑子还没转过弯呢?
祈康安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就要往后走。
“回来。”祈老头叫住他。
“你回去干啥?你拦得住吗?那些是他们的亲孙女亲闺女,你是她们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管?”
祈康安转头脸色铁青的看着祈老头,“爹~”
祈老头不为所动,又问:“就算这一次你拦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能管一辈子?
你能管个屁,你自个家都管不清楚。”
祈宝儿毫无预兆的被祈老头掐着腰举高,“这才是你闺女,你要做也只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闺女。”
被举在半空和马下的亲爹眼对眼的祈宝儿:“……”
她就只想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怎么还有她的戏份?
“咋了这是?”后面传来田老太的声音。
原来刚才祈老头的一声吼把马叫停了,马车在最前面,它一停整支队伍可不都停喽。
祈老头秒速的收手,将祈宝儿放回身前用大衣重新裹住,再回头已是和曦无比的笑容。
一套操作全程用时——两秒。
田老太到马车厢旁,看到的爷子孙仨是这样的:一张笑颜如花,一个目光呆滞,小小人儿一脸无语。
“这是咋了?”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
祈老头摇头,“没事,安子不晓事我训了他几句,快回去坐好,这就走了。”
“赶夜路呢,你少说两句。”孩子大了要脸,等没人的时候再揍。
祈老头笑眯了眼点头,收到。
队伍重新出发。
马车厢内此刻一片寂静。
一开始父子两都是小声说话,后来情绪激动就越来越大声,车厢内的宋书明和孩子们也都听了个大概。
听没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都知道祈老头生气了。
大气都不敢喘,也就没人敢去后面吱一声。
这会子好像事已经过去,再回头去寻思,突然发现寻思不出个什么来。
二郞挪着屁股凑到宋书明身边,怕外面能听到小声到几近是气音的问:“小姑爷,爷爷为什么生气啊?”
他没听太明白,爷爷像是在生大伯的气,又好像不是。
宋书明硬挤出个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若是在曾经,他不会和孩子们说原因,那太阴暗。
可现在,,,他们该长大了。
“二郞知道那些今晚不跟着走的人是为了什么吗?”
“我听到大伯说的话了,是老太爷家的田奶奶保证给他们和田家村的人娶媳妇嫁闺女。”
宋书明笑着摇了摇头,“不全对,他们都是为了自个。”
看出二郞一知半解,旁边也在认真听的几个孩子也在迷糊,宋书明继续道:
“你们爹和大伯有给村里人说过前面的三合镇有可能有危险,三合镇里你们都知道,早乱了,现在还留在镇里的人,大致也能猜出都不是善茬。
咱都是难民,没钱没粮没啥好抢的,三合镇里要是还有人,咱要从三合镇过啊,要么就是大家一心一起过去,要么,,,”
宋书明顿住,在孩子们求知的眼中长长叹了口气,“要么,就得拿东西和镇上的人换过去的机会。”
有些孩子没听懂,依旧一脸的懵懂,听懂的则是一脸震惊得瞪圆了眼张圆了嘴。
第49话、神人【继续万更,祝大家新的一年大展宏图】
二郞觉得自己的三观、人生观,不管啥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小姑父,不能吧?三合镇里还不定有人呢,就算有,他们也不能肯定真,,,真,,,那些人就一定给过啊?”
宋书明的脸上带着怜悯与悲凉,“是啊,不能肯定。”
可有可能不是,只要有可能,有些人为了活命就会去做了。
几个孩子也听明白了,全沉默了下来,宋小雨还很符合名字的落了泪。
唯李小军依旧一头雾水,一脸懵的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忍住问道:“小姑爷,你们在说什么啊?”
他咋一句没听懂?
三郞本来心里就堵得慌,被他这一问也冲:“他们要把女娃送给三合镇里的人。”
李小军看着像被唬了一跳,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哇’的一声扬着脖子嚎啕大哭。
宋明书赶紧将他拉到身边,“不哭不哭,三郞哥坏,小姑爷等下让你大伯打他。”
“桃花姐姐,哇~”
哦吼,原来不是被吓到。
车外的爷孙仨听着里面的声都没往后看,也没人开口说话。
一会儿后,里面的哭声渐渐停下。
祈老头低头问祈宝儿:“乖乖,这事依你看,你会怎么做?”
问完他就觉得多余,他怎么老是忘记宝儿乖乖的另一重身份。
果然,祈宝儿脸上没任何表情的回答:“人各有命。”
很无情很残忍,但祈老头听着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他们是真管不了也管不得,自个将来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呢,哪多余的那些善心?
祈康安抬头瞅了眼他们,又低头埋头走路。
一路没再出其它的事,走了四个多时,他们到达了三合镇外十里处的小树木旁。
路上祈康安就叫了汉子们去家家户户那千交待万交待过,晚上无论遇着什么事一定要安静安静再安静。
这会子祈康安叫停队伍,关系到自个的命啊,大家伙都很是配合,家里有牛马的更是早准备了草赶紧就喂。
祈康安已经全然相信祈宝儿的实力,路上还兴奋的和蔫巴祈大有几个叨叨过:
“就那路边老大的那块石头晓得吧,我家宝儿就那么一挥手,好家伙,我过去一看啊,从中间,石头肚子那儿,就那儿横切过去。
咱走的时候石头还好好的立着吧?
我告诉你们,那中间肚子那被我家宝儿给切开了,上下分了两层。”
蔫巴和高大有几人对祈康安那是相当了解,这人爱吹,但从不吹牛。
于是一伙汉子看祈宝儿那眼神啊,扑闪扑闪的,对能安全过三合镇都自信了不少。
祈康安这会儿正抱着祈宝儿带着群汉子往小树林边捏手捏脚的摸过去。
这时正好深夜,从小树林边可以看到远处三合镇的城墙上塔楼那儿有光线溢出。
祈二牛双手插在袖中脸上露着丝惧意,也有几分侥幸,“镇上有人啊。”
城墙上都有人守着呢。
祈七斤也问:“会不会镇里还一切正常啊?”
能让他们正常的过个路,那该多好。
高大有和蔫巴都看向了祈康安。
祈康安,祈康安这时非常坦然的低头,看着闺女。
然后就是高大有和蔫巴等人也跟着不自觉的全看向祈宝儿。
祈宝儿就纳闷了,大家伙是都瞎了吗,没瞅出来她现在才五岁?
不是很后的后来,祈宝儿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爷和她爹在路上已经无声商量着把她‘坑’了。
她对这世界的了解太少,一切的想法和行事准则还都是以着她前世的阅历为准。
比如说她对古代的了解,依前世她对种花国古代的了解,一旦有人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异常,就会被视为异类,会被排挤甚至当成妖孽烧杀。
所以,就算家里人已经自个把她给玄幻化了,她依旧一直都没怎么表现,一是怕吓着人,二也是自我保护。
谁知这儿完全是不同的,这儿有着个众所周知的特殊人群,类似于她前世自己所在的人群一样,都有着特殊能力。
这个人群不会被人排挤不会被人歧视与迫害,相反的,他们还会受到天下百姓的崇拜与敬重。
比如能呼风唤雨的太子殿下,生而知之的丞相,天生神力的威武将军,再比如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国师大人,等等等等。
朝廷不掩藏他们而是正在光明的予以重用,光明正大的给予荣耀。
因为他们的存在,百姓不怕这个特殊的人群,反而是赋予真心的爱戴。
现在的祈宝儿,在高大有等人的心中,就疑是这一类人其中的一个,包括她那个大家没见过的师傅。
只有那样的神人,才能教出同样厉害的祈宝儿来。
所以祈宝儿的担心根本不存在,烧个毛啊烧,那时村里传他家有鬼才要担心,鬼是令人恐惧的存在。现在嘛,要谁敢出来说声要烧了祈宝儿,在场的人得有一大半站出来和你拼命。
不说现在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在他们中间他们心里有底气,就说村里出现这样的人让他们祖上有光这点,他们就不能让。
性子急的祈二牛没忍住问道:“宝姑姑,你怎么看?”
祈宝儿一时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求助的看向亲爹。
祈康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宝儿不怕,没事,你随便说。”
放心大胆的说。
真以为他是爱炫耀的才到处吹?
他是先给他家宝儿在大家伙的心里定个位。
以前不知道宝儿有大本事,以为只是能见个魂拍个魂这种,那不能说。
现在嘛,随意挥个手几个汉子才能环抱的大石头中间切断,祈康安不管他闺女这使用的是啥本事,他只知道,这本事普通人绝对没有就足够了。
麒麟国有神人,闺女有这普通人没有的本事,他只要把闺女往神人上面一推,只要村里人信了,将来维护着闺女的人,就不会只是老祈家一家。
至于真能出盈州,出了盈州后会怎么,到时再说。
父子俩很有默契,这一路上两人无声的商议出了决定——三合镇,就是他们的宝儿神人的起点。
第50话、她想静静【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美梦成真】
祈宝儿狐疑的看着她爹:这是要干啥?
傻爹一脸鼓励的回望着她:闺女,雄起!
这是要把她硬推出来?
因为她露的一手还是两手?
祈宝儿有那么丢丢的后悔,她不过是想证明自个有自保能力,一个个别盯着她跟盯着犯人一样。
前世她担重担担了一辈子,最后呢?
多余不是。
再看向周围的汉子们,一个个竟然全用那种期盼的目光望着她。
这世界是怎么喽?
几分钟后。
祈老头,祈康安,还有个祈宝儿,爷仨两个蹲着一个站着围成个圈圈头怼着头。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群汉子排排坐翘首以盼。
祈宝儿死鱼眼怼着亲爹,眼里写着:不说清楚,咱就决斗。
“闺女啊,你知道神人不?”祈康安讨好着问。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她知道个屁啊知道,打小就没出过村。
祈康安也发现自个问了个蠢问题,讪讪笑了下继续,先是给祈宝儿例举了几个麒麟国的‘神人’。
比如最出名的太子殿下,几年前与白鹤国之战使出了排山倒海的神技,据传是将整坐大山移来阻断了白鹤国大军的路。
祈宝儿:你山都搬来了只阻个路,咋不把人大军直接给压喽?
再比如麒麟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大人,现今只才二十有五,已经在丞相的位置上整整七年时光,据传是生下来就会说话,两岁能写诗词,仅五岁就考中了童生,十岁那年高中状元。
祈宝儿:就不能人家是个天才?
再再说天生神力的威武将军,据传他出生就踹飞了稳婆,刚会走路就能抬起两三百来斤的铁锤,与太子殿下一起和白鹤国一战,他一拳头将敌军一将领连人带马打回自个阵地。
祈宝儿:天生神力这种事,自古以来还真不是没有,就是没传得‘出生就踹飞稳婆’这么邪乎。
最最流弊的当属国师,据传这人已经不知道多少岁了,鹤发童颜,那叫一个无所不知。
看她爷和她爹那崇拜又向往的眼神,加之似要流哈喇子的垂涎,祈宝儿都不得不怀疑,要是国师现在在他俩面前,他俩估计得冲上去啃两口。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的,呵呵,这不玄学嘛。
祈宝儿现在不是太想说话,她想静静。
祈康安又说了不少‘神人’,有力气大的,有跑的速度快的,有能治病的,也有特别能打的,,,
祈宝儿摸着双下巴陷入沉思,她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不少和她是同类,是修灵者。
神人??!!!
她好像明白她爷和爹是在做什么了。
这是借着村民对‘神人’的敬仰,将她推到‘神人’的位置上,从而让村民全拥护她。
是保护她,也是保护他们。
队伍里有个‘神人’,路上再碰着其它难民,你敬不敬仰另说,首先就畏惧了。
不对。。
祈宝儿看向她爷,她爷可是早看到她露过一手的,那时她爷可没提过‘神人’这事。
祈老头眸光微闪,冲祈宝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有些事大家自个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就可没意思了。
祈宝儿扯着嘴角呵呵了声,她以前的判断都是错的,她爷也是农民,可她爷就不愚昧,她爷那是鬼精鬼精的。
祈宝儿问:“爷,爹,现在你们不怕我成了那什么劳什子神人后,家里人不安全了?”
祈康安自信的嘞了嘞嘴:“不怕,没人会传出去。”
祈宝儿姓祈,现在留下的人除了高大夫一家和蔫巴一家外,全姓祈。
如在村里时被传家中有鬼,还疑似有冤鬼纠缠,要被扯到宝儿身上,那是丢家族的脸,他们自然要死死的捂着,就是能牵扯上关系的能见到鬼,都不能让人知晓。
可神人不同,这是荣耀,是大家伙能否安全走出盈州的希望,是整个祈氏家族将来能否兴盛的机遇。
宝儿神人的身份一旦族人信了,宝儿就会是大家伙真正的宝贝。
宝贝那是能随便露出去给别人看的吗,要是被偷了被抢了咋办?
至于高大有和蔫巴俩,他信得过,且他们也同样需要神人的保护,绝不可能会做出自切脑袋的事。
别忘了,宝儿还有个神秘师傅呢,他早把对方讲得疑似也是个神人。
祈宝儿朝亲爹竖起大拇指,她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叫他傻爹了。
祈老头突然郑重的脸色,“宝儿,你不是会看到那些吗,这附近有没有,你展示下‘神通’。”
祈宝儿深深看了眼爷,又看了眼爹。
“这里没有,不过刚才我看到三合镇的城墙外飘着一个小崽子。爷,你是让我叫他去镇里查看?”
祈老头点头,“对头。”
神人神人,就得玄乎点大家才更信。
祈宝儿笑了,小胖脸上笑出了两小酒窝,“我知道了爷,我这就让他过来。”
父子俩不知道祈宝儿具体做了什么,在他们眼中祈宝儿只是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然后没会儿他们的周围就有股子阴冷的气息袭来。
父子俩对视了眼,都似做下什么重大决定般。
“乖乖/宝儿,我们能看到吗?”
“确定?”祈宝儿反问。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点头,祈老头用着特别坚定的语气说:“乖乖,我们不怕。”
祈康安也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的宝儿注定是要走这一条路的,他们做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又怎么能连这点都怕呢。
祈宝儿抬手,在两人的眼神上轻轻抹过。
嘴上说着不怕,心里也想着别怕,可真到这一刻,俩眼睛是一个闭得比一个紧。
祈老头闭眼问:“安子,长得啥样啊?”
祈康安同样紧闭着眼想:刚才宝儿说的是小崽子,,,“非常可爱的一个孩子,爹,一点都不吓人,真的,没骗你。”
为毛感觉比刚才冷了?
还有股子阴森的气息在他们面前绕来绕去的。
祈老头缓缓的呼出口气,慢慢,慢慢,再慢慢的睁开双眼,,,“啊~~~”
“咋了,咋了爹?”真这么恐怖吗,爹都喊成这样。
“哎哟我那个去。”
第51话、阿飘崽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百事亨通】
精致的五官,浓眉大眼,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婴儿肥,挺翘的鼻梁,樱桃小嘴。
头上玉冠裹发,身穿蓝色绸缎小长衫,指宽的腰带上居中镶着枚水头十足的水滴状翠玉,腰侧左边挂着金线所绣的小荷包,右边挂着一白一青两枚玉佩。
阿飘崽子除了脸色是呈毫无生气的死灰外,他不只不可怕还非常的好看,且贵。
这一身能看出,他不只是身上贵,他生前的身份也贵重无比。
在麒麟国,男子头冠玉得身有爵位,还有阿飘崽子腰间所带的两块玉佩,称为撞玉,最少得是祖上有功勋的后代才有资格佩戴。
祈老头的惊呼,就是因为这些。
这小鬼来历不低啊?
祈康安也看着阿飘崽子有些发懵,他家宝儿随便招一个来历就这么大的吗?
那头祈宝儿已经和阿飘崽子聊了起来,内容如下:
祈宝儿:“你在三合镇多久了?”
阿飘崽子:“我不知道,不记得了,很久很久了,多久我不记得,我看到过好多祖孙三代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最少得是百年老魂了,咋还这么弱?
祈宝儿:“三合镇里现在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
阿飘崽子:“有两百零七个,都是以前在这附近的混子,为首的那个是刘将军身边一个姓尤的副将的小妾的弟弟。”
猜中了,果然这时还有人留下必是和刘将军他们有关。
祈宝儿:“他们都做了什么?留下又是为了什么?”
阿飘崽子:“县丞跑了后,他们一开始是到处吓唬人,到处说刘将军的兵马马上就要到三合镇,还让人假装成士兵的样子在镇外晃悠,把镇里很多人都给吓到了。
有钱人连夜举家出逃,老百姓也没撑两天,那些人什么坏事都干,打砸抢,抓人家姑娘,随便杀0人,二百多人没一个手上没粘过血,老百姓没办法也只能逃。
他们留下主要是为了镇上那些有钱人跑了后留下来的宝贝和粮,他们跑得很急,东街那边几乎家家都剩着东西。”
还有就是给刘将军的军营送人和收军姬,前天才刚送走几百人,这和小姑娘他就不直说了。
祈老头和祈康安对视了眼。
祈老头挑了挑眉:二百来人,曾经是混子。
祈康安眨眨眼又摸了摸鼻子:爹,有不少东西,而且都是好东西。
到这时祈老头有些退缩:有命想,咱有命拿吗?
祈康安瞪眼:咋没有?两百来个混子,咱这头汉子加起来有三四百人呢,两个打一个。
祈老头:那人家手里就没个家伙?
祈康安:咱手里也有菜刀、柴刀、榔头,再不行现弄些棍子。
祈老头:嘿,你是屎壳郎上茅房是吧。
祈康安:爹,我不是开玩笑,真可以做。
祈老头,,,祈老头一转头,脸怼上了两颗挤在一起好奇看着他们的小脑袋,一红润润萌萌哒,一惨白惨白的让人瘆得慌。
两人还异口同声的问:“你们在干咋?”
哎哟不行,他胸口疼。
祈康安这会有点热血沸腾,已然忘了阿飘崽子不是个正常人,挤开祈老头,他的大脸怼到两张小脸面前。
“宝啊,你问问他,镇里的那些人平时大部分都在哪?是散开着住,还是住在一起?
平时镇里有巡逻吗?有的话是怎么个巡逻法?”
不用人传话,阿飘崽子离他的脸只两个拳头的距离。
“没有巡逻,他们不怕难民路过,三合镇只有南北城门这两个进出口,他们守住了两边城门,难民进出都要他们同意。
镇里有个吴府,和京城的镇北将军府有关系,生意做得很大,是镇上最有钱的人,那些人都住在吴府里。”
祈康安又问:“平时他们有没有上街?”
阿飘崽子回:“有,白天他们会到处去各家找还有价值的东西。”
“他们手里有兵0器吗?”
“有剑有刀,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大部分人用的是棍子。”
“总共有几把刀?”
“尤副将小妾的弟弟用的是把剑,铁器铺里找到的,跟他近的十几个人用的是刀,也是铁器铺找到的,有十六把,有一把是在衙门里找到的。”
“菜刀榔头这些没有吗?”
“这些没有,逃的时候大家都带走了。”
祈康安一想也是,谁出逃不把身边能拿的利器给带着,能以防万一也能壮个胆。
这时祈宝儿已经改成和祈老头头怼头看着他们俩。
祈老头被大儿子给整的,突然对阿飘崽子是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了。
“乖乖啊,鬼都这么好说话的吗?”
直到此刻他才认识到,他家乖乖的这技能是有多么的流弊。
阿飘又没人能看得到,他爱飘哪飘哪,想知道啥就能知道啥,还不知疲倦的。
“不是,有些很凶。”想得美,要是碰着厉鬼,能追得你喊霸霸。
有多凶祈老头就不问了,他是想介入到宝儿乖乖的世界中去,可暂时还不是太能接受过于吓人的,眼前这位还凑乎。
祈宝儿拿出两根摸手里还温着的熟玉米,给了祈老头一根。
俩这会子正背对着后面的汉子们,不用担心他们能看出她从哪拿出来的。
也是挺逗,你说是巧合吧,这巧过有点过分。
就像是老天帮他们做了筛选一样,这回没跟上来的十七户,都是已经没什么余粮的人家,剩下的正好九十户,家家多少吃的都能最少顶个半月。
他们啃东西,那边排排坐着嘴里也没停,还都是往饱了吃,刚刚她爹交待过,为后面要进镇做准备。
从汉子们这边瞧过去,那头爷仨是祈老头和祈宝儿背对着他们微低着头还偶尔抖一抖,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祈康安正对着他们叨叨叨的讲个没停。
“大有,你说宝儿是不是真是……??”冷静下来一想,神人啊,他们真的有幸身边就有吗?
高大有抹了下脸,非常肯定的重重一点头:“肯定是,安哥不会骗人。”
不是也得是,没希望时也就那样,给了希望那就必须是,否则他们这伙人可能真走不了多远了。
第52话、再展示点【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百福具臻】
祈宝儿和祈老头俩一根玉米啃完,祈康安和阿飘崽子也把事给聊完了。
别说,祈康安还真有些能当将军的潜质,了解得非常透彻,几乎把一切风险都算计在内。
他还能边听阿飘崽子的诉说边制定计划,偶尔祈宝儿补充一两句。
比方每天镇内的两头城墙上都有三人轮守,两个在上面名为巡逻,其实都在塔楼里面或是歇着或是吃点小酒,只有一个守在城门内。
祈康安的计划是,他们晚上行动的汉子先趁着天黑摸到城墙下,选出几个身手灵活的爬上城墙先处理上面的俩,再解决城门内的那个,然后开城门放大家进去。
祈宝儿听后嘴里还含着玉米问道:“城墙将近四米,笔笔真,还没任何踩脚的地方,你们怎么上去?”
身手灵活,这灵活是咋个灵活法?
一个个都没练过,又能怎么个灵活?
“靠爹和蔫巴叔的捆兽绳先固定城墙上的睥睨【指城墙上锯齿形的短墙】,然后人再往上爬?
爹,不是我打击你们,第一,你们能有那劲把套绳扔那么高不?第二,就算有那劲,你们能在这黑嘛嘛中精准的套进去不?”
祈宝儿这是法子给他们想了,巴掌也顺势拍了下来。
祈康安颇有些失意,依着阿飘崽子提供的消息,夜晚攻进去是最好的,损失能降到最低,甚至安排得好大家也配合得好的话,有可能都能没一点损失。
可宝儿说的也没错,损不损失那都是进城成功后的事,他们是连城都进不去。
祈宝儿又啃了口玉米,“爹,咱这有‘神人’。”
刚刚还把她吹成个神人,这会子定计划她听下来,竟然全程没她什么事,按她爹的意思,就最后成功时她出来露个面。
真够矛盾的,也不想想,这还神人?要这也能算神人,随便拎个奶娃出来全能封神。
祈康安脸一板就想反驳,还是祈老头想得深也比祈康安这个亲爹更要了解祈宝儿的真正实力,一拍祈康安的背阻止他。
“宝儿,你有办法?”
祈宝儿点头,爷和爹淬不及防的给她在福娃后又安了个神人的称号,她索性配合的再展示点吧。
“那个城墙我能上去,还能带人上去。”
祈康安眼一缩:“宝儿,你真能?”
祈宝儿抬眸挑眉,把啃了一半的玉米交给祈老头,脚尖一用力轻松的跃到了他们旁边足有五六米高的大树树顶的细枝杆上。
祈康安已经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高扬着头张着嘴失声的啊着,目光都略有些呆滞。
不只是祈康安,后方的汉子们也全惊呆了。
祈康安和祈老头人在树下被树叶给遮挡了视线还看不清,只能看到祈宝儿咻一下后人就不见了,汉子们坐得远,正好能看到月光下祈宝儿在树顶那模糊的身影。
还有在远处的村民们,都知道晚上有事儿,还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有可能得去冒险,哪个能心大的这时还能睡得着的,全好奇的往这边瞅,这不也同样也看到了树顶的祈宝儿。
祈宝儿被她0娘打扮的那一身太招眼,但凡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今晚月色挺好,月光下那又红又粉的贼打眼。
祈二牛激动的拽住旁边的祈富贵,“宝,宝姑姑,宝姑姑真是神人,她真的是神人。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祈富贵迅速的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恶狠狠的低吼道:“你再啷啷,再啷啷,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这事张扬个甚,没瞅宝姑姑才多大,要是被人知道了,就像家地里,别人都长得搓就你家长了一棵好的,给掐了可咋整?
另一边的二林子也加入进来的一下勒住祈二牛的脖子,“二牛叔,可别喊,这事咱得憋在心里。”
其它同样激动的汉子们有了祈二牛的前车之鉴都控制住了自己,有得把脸都憋得通红,实在还是没忍住想嚎两声的,赶紧一把咬住自个的手。
蔫巴和高大有对视了眼,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祈二牛刚才声音不大,嗷一声还没什么事,这要是一伙人全嗷起来,一准惊动城墙那边。
其实他们也激动,只是他们更克制,高大有垂在身侧的两边手都在发着颤。
“乖乖啊,你在哪?”祈老头急的,两手举着玉米高扬着头在树下转着圈找人。
祈宝儿咻的又跃回地面,就站在祈老头面前。
“嚯~”祈老头差点没收住脚踩过去。
这会儿祈老头也怒不起来了,蹲下来就想检查,无奈两手都拿着东西,只得先担心的问:“乖乖啊,有受伤没?”
“没,爷放心。”祈宝儿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这只是小意思。
已经被祈宝儿‘吓’过几次的祈老头现在的接受能力相当强,确认祈宝儿没事后,他把祈宝儿的玉米重新给她,笑容那叫一个自豪的牵着祈宝儿回到祈康安身边。
祈康安,祈康安这会子还没回神呢。
他都已经把他家宝儿往厉害的去想了,没想到他还是狭隘了,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呃,好像这么说不太对。
不管了,反正意思差不多【你认真的?】。
哎哟哎哟哎。
他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
瞅瞅,瞅瞅,他就随便这么一生,就生出个这么厉害的闺女来。
还有谁?
就问还有谁?
站那跟傻了一样,脸上的嘴是越咧越开,都快要耳朵根了。
祈老头没眼看的呼了过去,“正事儿没办完,你搁这抽风呢?”
祈康安,祈康安还能咋的,弑父那肯定是不成的,只能委屈巴巴的重新坐下,继续和阿飘崽子打听。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一个坐一个站的继续啃玉米。
现在最大的进城问题解决了,深夜入城,后面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以防万一,毕竟都不是专业的,一群农民摸着黑进城去做类似于打家劫舍的事【自信点,把类似去掉】,自个吓自个都有可能会出问题。
开会开会,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的汉子全要参加。
第53话、爷孙齐上阵【祝大家新的一年好运连连】
那头祈康安怎么安排祈宝儿就不管了,她和爷/两人带着阿飘崽子已经摸到了城墙下面。
“爷,你确定?”仰头朝上看,祈宝儿小声的再再次确认。
爷,这一步走出去,可就没回头路了。
祈老头很肯定的重重一点头,同样小声的回:“嗯,确定。”
祈宝儿突然好想知道,,“爷,为什么?”
祈老头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有些勉强的说:“上去吧。”
祈宝儿深深看了眼祈老头,一把拎住祈老头的衣领,“爹,松手。”
祈老头松了抱祈宝儿的手,祈宝儿一个提气,小短腿在城墙上无声的几个轻点,拎着祈老头一路朝上。
祈老头只感觉一个呼吸间,都来不及震惊害怕什么的,他已经脚又触到了实地。
他站在城墙上,他的乖乖站在他旁边的睥睨凹槽里,凸起的睥睨刚好乖乖的身高。
祈宝儿看了眼身旁,颇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这小身板也是没准了,谁特么把城墙上的睥睨建得这么高的?
祈老头非常敏0感的察觉着他家乖乖的不快,赶紧将人重新搂进怀里。
这么一二三过去,祈老头都忘了瞬间从城墙下到城墙上要震惊或是害怕下,蹲下身猫着腰朝着朝着塔楼位置摸去。
两人上来是在拐角的上方塔楼盲区位置,转弯处探头就能看到塔楼。
一老一少俩脑袋一个上一个下的探出来,哦吼,塔楼的门没关,不只没关还大敞开着。
从他们这看过去能看到门内不远是张大桌子,火光是从桌上的烛火映照出来,桌子只能看到半张,及桌旁椅子上一个男人正趴在桌子上。
也不知是阿飘崽子说的喝小酒喝醉了,还是睡着了。
“爷?”祈宝儿用气音又再再再次寻问。
祈老头狠狠一闭眼,咬着牙同样用气音回:“得杀,宝儿,让爷来,飘仔也说这些人手上都粘过血,咱们不杀他们,等他们缓过劲来,一准会来杀咱们。”
杀不杀人,对祈宝儿来说没多大差别,生命在她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因为她的眼里,死亡并不是结束,看看他们旁边她爷给起了名叫飘仔的阿飘崽子。
可她爷不一样,她爷不过是个虽然有着自个的算计,有着自个的私心,但他曾经一直是个奉公守法、陌生人一个临终委托几十年过去都还记在心里的人。
祈宝儿看了眼飘仔,而飘仔似乎是当鬼当久了脑子有些绣,没神采的双眼木枘的看着祈宝儿,完全不解其意。
好吧,她要求高了。
一个把自个生前名字都给忘了,连为啥非要留在三合镇这执念也给忘了的飘,她能指望啥?
“走,过去看看。”祈老头已经不给祈宝儿多想的时间,先一步的捏着脚朝塔楼挪去。
祈宝儿只能跟在他后面。
他们并没有带火把来,祈宝儿是没必要,祈老头是摸黑的环境反而能给他准备要做的事壮胆。
仅有个月光那昏暗的照明,就是飘仔都没注意到,祈宝儿的小胖手上,有着几片树叶。
祈老头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往前挪,他的动作略显拙笨,细看下双腿都在轻微的打着颤。
紧紧跟在他后面的祈宝儿就显得悠闲许多,甚至她还有闲心无声和飘仔说话。
她给爷和爹用灵力开了会儿灵眼,也就那么会儿,现在他爹是看不到飘仔的,她不用担心飘仔说话能打扰到她爷。
“仙家,老人家等下真能狠得下心吗?”看不出是那种人啊。
祈宝儿摇头,她不知道。
“其实老人家就算真下手也没啥,那些都是恶人,死有余辜。”
“仙家,我一直没看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做这事?”
飘仔很是不明白,干干净净了五十几年的人,为何这时要让自己手染鲜血?
当鬼多年,不该忘该忘的全忘了,只有地府的规则他记得劳劳的。
地府判定一魂是否有罪的第一条,就是身上是否沾有人命。
沾染即有罪,何况是这种亲自动手的。
老家人是仙家的亲爷爷,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可他却偏偏要这么做。
如果这些话飘仔说出来,祈宝儿就会告诉他,地府判定一魂是否有罪,不是只看这个魂生前的过,也不只看他们生前的功,而是所有的功与过。
只是功记得慢,比如你救个人的功,不能抵你杀一个人的过。而杀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是犯罪,但在地府的规则里未必,如果这人是个恶人,你不只是无过还有功。
地府自有其规则,是阎王爷们都无权去更改的规则,不是1+1=2。
这时两人一魂已经来到了塔楼边,祈老头缓慢得跟电影慢镜头一样幽灵般的往门里探头,只露出双眼睛便停住。
他没看到的是,祈宝儿已经正大光明得十分嚣张的在他身后站在门口正中央。
眼神十分无语的正看着他。
里面的人要是精明,就她爷刚才那样,脑袋顶早被人削掉一块了。
里面的桌上倒没摆着酒菜,但塔楼内散着非常明显的酒味,在门口这闻着都有些熏人。
她爷这是紧张得嗅觉都失灵了?!
里面的情况比较容易让人的紧张度下降好几个百分点,这紧张感一降,祈老头全身的知觉也慢慢回来了,同样嗅到了浓重的酒味。
他转头想和祈宝儿说话,然后就对上一张无奈的小胖脸,“呃。。”
有那么点尴尬,他这是被乖乖鄙视了吗?
“爷,你还要……???”祈宝儿伸手切脖子,还来回切了好几下。
祈老头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周围空空,他又探头往塔楼里看。
祈宝儿没阻止他也没吵他,只默默注视着他。
然后她看到祈老头猫着腰捏手捏脚的走了进去。
塔楼里的一角有些明显是近期的破损,掉了几个块头在地上,祈老头先去捡了块砖头,还在手上颠了颠。
突然百米冲刺的冲到桌边,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对着俩趴在桌上的脑袋就是俩板砖。
飘仔惊呼:“我去,来真的啊!”
第54话、欢迎光临【继续万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遂心】
等祈康安等人商议了半天来到城外,等待他们的,是只差没站几个迎宾在那喊个‘欢迎光临’的大开着的城门。
祈老头微白着脸牵着祈宝儿站在城门正中央正等着他们。
跟着祈康安的汉子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即兴奋又感激,更多的是心终于能落地的稳当感。
刚才开会时没瞅到祈宝儿,出发时没瞅到祈宝儿,一个个虽然都没说,但全都是心吊着高高的悬着。
以前还没这感觉,自从知道祈宝儿是神人后,她一不在视野内,大家就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尤其是晚上这种要拼命的事,祈宝儿不在,他们没一个心是能落在实处。
这回,妥了。
原来宝儿/宝姑姑是和她爷一快先来给他们开城门啊!
有了祈宝儿跃树顶那一出,在场的汉子们没一个觉得开城门的功劳全在祈老头那。
祈七斤还扬头看了眼高高的城墙,然后重重一点头,像是在肯定自个心中的想法。
“爹?”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好了我带着宝儿来,您和娘他们一起等吗?
祈康安只张个嘴祈老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眼一瞪,“这么慢才来,我和乖乖都等你们半天了。”
“是你们速度太快了,爹,你们没事吧?”
“能有啥事?”祈老头往旁边退着避让到墙边。
“后面的事是你们的事了,我就这等你们,安子,你可要照顾好乖乖,要是她掉了一根头发,你就别认我。”
“爹放心。”
祈康安上前单手抱起祈宝儿,头也不回的朝前一挥,“走。”
祈宝儿趴在祈康安的肩上视线一直在祈老头身上,小老头一直背靠着墙壁目送着他们走远。
直到出了城门拐个弯再瞅不着人,祈宝儿才小声伏在祈康安耳边说:“爹,晚上有大收获。”
听听这话,再听听这语气,,,
祈康安怪异的瞅了眼祈宝儿,闺女啊,你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兴奋了?
别以为爹和你爷商量时没瞅着你的神情,你不是觉得爹过分了吗?
祈宝儿要知道他是这想法指定得喊冤,她只是惊了下,有点不大相信,她爹现在要做的事,类似的她前世没少做,怎么会觉得不对?
可太对了。
有飘仔引路,祈宝儿转诉给她爹,她爹再一路带着大家伙一往朝前,全程还是超着最近的路过去,不到半个时他们就到了吴府大门外。
没遇着任何事。
吴府门口没有点灯,门外左右两个大石狮子大张着嘴狰狞着似在看着他们,让本来心就虚着的汉子们又是一脑门冷汗。
祈家村靠山,而且是三面靠山,经常有野猪下山袭击村民,冬天还会有狼下山。
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求助官府吧,咱得讲理,他们那附近村子情况都差不多,官府着实是也顾不过来。
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哪位祖辈起就留下了一起打野猪一起赶狼的经验,代代相传,代代必学。
祈康安在出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们就把三合镇里的人当成野猪,当成狼,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那必须的啊,熟。
首先,别吵吵,你一吵吵自个人会乱不说,也吵着野猪和狼,反而让它们注意到你。
第二,别怂,不管是野猪还是狼,你都跑不过它们,几个人围一只,上去就是干。
第三,得眼观六路,最起码离自己近的人得注意着些,人遇着危险了能帮就帮,都一个村的,帮了别人就是帮了自个。
这些祖辈传下来的经验,汉子们可是记在了骨子里,这会子站在门口虽然心里虚得不行,但全安安静静的没一个吱声,就是孬仔这个公认的怂货,都哆嗦着腿依旧坚挺的站着。
这一刻祈宝儿只觉得有些怪异,还没往深的去想,过了今晚一战后祈宝儿才发现,哪是她爷她爹有土匪基因,是这会子还凑在一起的所有祈家村人都有土匪基因。
祈宝儿像拎着祈老头一样把祈康安拎到墙上,在墙头只顿了下跃进了院中。
外头的汉子们先是这样“o(≧口≦)o”,再是这样“(p≧w≦q)”
果然是神人啊!
祈康安接受能力比祈老头更强,全程一脸镇定,不要问他为什么脸白腿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正是好睡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三合镇前后都被他们把控着,里面的人一点不担心在三合镇内能出现其它人,连吴府内都一个巡逻的没有,全在屋里呼呼大睡。
飘仔进去绕了一圈出来。
“主院那儿住着尤副将小妾的弟弟,还有小妾弟弟的几个小弟,尤副将小妾的弟弟住在主卧,左右侧卧那有两人,下人房那住个十一个人。
主院隔壁的主母住的院子里,有三十二人,其它人都在主母住的院子再过去那个院子里,那个应该以前是长辈住的地方,最大。”
吴府内各院的院匾都被拆了,飘仔只能和祈宝儿说方位。
祈宝儿又把话转诉给祈康安。
祈康安支着下巴想:都睡了啊,睡了好,他们个个都带有绳子,安排好人数,孬的仨对付一个,雄的俩对付一个,直接捆巴。
小声嘿了声踮着脚去开门。
祈宝儿:“……”她发现她爹和她爷果然不愧是亲父子。
“吱~呀~~”
瞅瞅,大门打开那能没个声吗,你踮个啥脚?
祈康安自个也被开门声惊了一下,开了条缝能容一人过他就不再动了,“都快着点,一个一个过,保持安静啊。”
她爹紧张兮兮的,再看其它人果真一个一个都死死抿着唇从门缝挤进来,进来后全快速的和她爹刚才一样踮脚跑到一边站好,,
祈宝儿:“……”
至于嘛,里面人都睡了,何况这儿离着里面院落远着呢,就是全醒着开门声也听不到。
你们高兴就好。
所有人全进来后,祈康安迅速的给大家做了分工,都知跟知底的人,谁和谁配合的好,谁孬谁雄祈康安心里有数。
三个人一起对付一个的,两人负责捆人,一人拿家伙一旁边协助,两个人一起的就一起上。
不敢大声说话,用的是你小声传他,他再传他的方式。
第55话、宝姑姑来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合家美满】
还是祈康安抱着祈宝儿带头,一群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左右是个什么景况大家伙已经没心思去看,一晚上的紧迫感这时上升到巅峰,无论是拿菜刀榔头还是拿绳的,手上的家伙什都是握到紧到不能再紧。
个个额头脸上全是汗。
有飘仔带路,他们很轻易就来到了主院外。
祈康安朝蔫巴一昂首,蔫巴点头,往后头一挥手,带着三十几个汉子脱离队伍站到院门前。
祈康安带着汉子们继续往前,来到隔壁主母院子后又分出一群汉子,他再将剩下的汉子全送到隔壁院子外。
这时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话,都走到这一步哪还有再往后退的,祈家村的汉子们一个个眼神全变了,全都带上了犀利,坚毅。
祈康安抱着祈宝儿再回到主院外,院门已经开了,是蔫巴和高大有配合的翻墙进去给开的。
祈康安放下祈宝儿,蹲下身看着她,“宝儿。”
祈宝儿笑着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傻爹的鼓涨涨的手臂,“爹,放心。”
我,你放心,他们,你也放心。
祈康安想笑,可这时他笑不出来,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一挥手就朝里冲,直奔主卧位置。
祈七斤和祈良根俩紧紧跟在祈康安背后跟着跑,他俩一个十七一个刚好十五,一个孬一个弱,跟谁似乎都不合适,祈康安就将这俩扒拉来跟着他。
祈宝儿足尖一点跃上屋顶。
来到门口,祈康安拽紧了手里的绳子,深吸了口气抬脚一脚踹开房门。
传来道迷糊的带着怒火的声音:“谁?”
“你爷爷。”
门进去些有摆着个大屏风,不过屋内燃着烛火,正好透过屏风能模糊的看到床的位置,以及床0上正坐起来的人。
祈康安迅速的绕过屏风冲到床前,床0上的人五官他都没瞅清一拳头已经砸了过去。
这可是使了全力的一拳,一下就把床0上还没爬起来的人给一拳揍趴下,直接晕了。
估计这人连谁打的他都没看清。
这时后头的祈七斤和祈良根俩才刚跑到呢,两人进屋,祈康安已经在捆人了。
祈宝儿看爹这头没事了,转头去看大有叔负责的侧卧和蔫巴叔负责的下人房。
这俩是难怪和她爹能是好友。
左右两个侧卧门都没只是关上里面没闩,高大有先进的左侧卧,进去后屋内的人还在呼呼大睡,高大有同样是迅速上前一拳头将人打晕。然后快速冲向右侧卧,同样是对着里面睡得死猪般的人迎面一拳。
蔫巴叔那边不顺一些。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院墙还能翻进来,但屋门要是里面栓住了,他们就只能和祈康安那样破门而入。
下人房几乎门都闩着,这一破门可不就惊动了里面的人,蔫巴带着人同样是快速冲了进去,可下人房那不是一屋只住一个,而且他们的刀就放在床边。
蔫巴打晕了一个,另一个已经抽出刀朝着蔫巴砍来。
蔫巴旁边的孬仔吓得“啊啊啊~~”大叫,闭着眼手里的棍子朝着混子方向胡乱一通挥。
乱拳没能打死老师傅,但他这疯劲把握刀的混子给吓得连连后退,被蔫巴和其它汉子们找着机会慢慢围了过去。
这会子大家已经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挥菜刀的挥菜刀,挥榔头的挥榔头,挥棍子的挥棍子,硬是把手握最强杀伤力的混子逼到了墙角。
刀一丢,跪下,“爷爷们,绕了我吧,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干。”
丢了刀就好办了,安哥/叔/爷可是和他们说过,你们这些现在还留在三合镇里的没一个好人,全都是手里染过血造过孽的畜生。
蔫巴凶着脸迈大步上前,挥拳。
其它几间下人房里情况都大同小异,有的甚至更轻松,人都冲到床边了,床0上的人还在没睡醒的迷糊中。
别人没那仨那么暴力,但也好不到哪,把人架着捆起来后,对他们些的叫骂声和求饶声都嫌吵的用他们自个的臭袜子把嘴给堵上。
祈宝儿在房顶跳跃,先来到混子最多的院子。
这头混子多就没那么顺了,尤其是那些混子手里拿的还全是一米来长的长棍。
祈宝儿到时双方已经打到了院中,村民们许多身上都挂了彩。
祈富贵被三个或穿着里衣或直接光着膀子的混子围住,祈宝儿眼见着他挨了好几下。
手心一转,三颗石子弹射而出,正中三人脑门太阳穴。
祈富贵已经打红了眼,面前三人纷纷倒下他还没反应,还站在那不断挥舞着菜刀。
他也就吃亏在菜刀太短。
不远处的祈二牛同样被两混子困住,看他这样急喊道:“富贵,快捡棍子。”
祈富贵终于回神,先扫了眼自己周围,看到刚围着自己的三人已经倒下他还有些懵。
祈二牛背上挨了一棍,又急吼了一声。
祈富贵赶紧的从地上捡起根长棍扔给祈二牛,自个也捡起根把菜刀往腰上一别,举着长棍‘啊’的吼叫了声冲了过去。
祈宝儿在屋顶边时刻注意着下方,手上的石子跟天女散花般一个接一个。
飘仔,你可真是好样的,这就是你所说的棍子,你他么的不会说仔细些,这是长棍,他么的是长棍。
有本事你就躲着永远不要出来。
祈二牛最先发现了屋顶的祈宝儿,接过祈富贵扔来的棍子后,他边挥着朝混子打去,边大吼道:
“宝姑姑来了,宝姑姑来了!”
原本汉子们都有些绝望了,他们都是地道的农民,要身手没身手,凭的也就是把力气,还有那股子劲儿。
混子们个个一脸狠戾的朝他们挥着棍子,一副要将他们毙于棍下的凶残,还都喊着‘弄死他们,一个都别放过’,那股子劲儿就开始逐渐消失。
这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开始汉子们紧张归紧张,但都是自信满满的进去,毕竟里面都睡了嘛。
很寸的,里面有个混子正夜,门一开,和汉子们脸对了脸。
混子惊恐的一喊,没会儿其它混子们全握着长棍冲了出来。
这时村民们虚了。
第56话、转场【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步步高升】
双方打起来后,混子有打斗经验,手里长棍又比汉子们手里的家伙便利,占了上风。
汉子们就开始萎了。
祈二牛的这声‘宝姑姑’来了,再注意到不断有混子突然的倒下,那就跟打战时有人喊皇上来了一样的效果,士气顿时高涨。
“淦他!~”
“上啊,宝姑奶来了,怕个球。”
人有了底气那股劲儿又上来了,一个个全红了眼,旁边有混子倒下的,就收了自个的家伙捡起长棍上,要么就是原先的缩手缩脚变得不要命般的不断挥着榔头菜刀。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祈家村汉子们的骤然雄起,让混子们有了惧意,身边不断倒下的自己人,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
他们喊的宝姑姑宝姑奶又谁啊,有本事出来啊,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打要命的架呢,没那功夫往屋顶瞅。
说得多,反转其实只那么瞬间的事。
就是大家伙雄起后让祈宝儿有些为难,跟在屋顶到处窜跳。
原本全被打得像是要抱团取暖一样都集中到了花园那儿,这一雄起一个个嗷嗷叫的反追着混子跑,回廊上,亭子里,甚至进屋的都有。
她视野是严重的受到了阻碍。
甭跟她说什么修灵的人该会怎样怎样,她现在就只是灵者四层,神识受身体影响也只能发挥出灵者四层的实力,离隔着墙和门都能‘看’到,还差两个大境界呢。
等整个院子里的混子都被石子打趴或是被汉子们打趴,不只汉子们累得满身大汗直喘气,祈宝儿也是来了这世界后第一次流了汗。
她还得转场。
又去了主母院子那。
好在这头没有大战,人都已经全被捆着扔在外面院中,但明显双方还是交过手,祈家村的汉子们好几个身上也是挂了彩,被捆扔在地上的混子们一个没跑的都是鼻青脸肿。
还同样跟族学传承一般的全被布堵了嘴,想叫都叫不出来。
“宝,宝儿,宝儿你在哪?”院外传来祈康安焦急的声音。
祈宝儿跃到院门的墙上,“爹,我在这。”
祈康安听到闺女的声音猛然转过头来,煞白的脸上看到祈宝儿后扬起了终于放心的笑容。
“爹刚从那头院子过来,他们说你/打的时候还在,他们停手后就找不着你了,你可吓死爹了。”
一汉子在里面喊:“安大爷,宝姑奶,是你们在在外头吗?我们这里全拿下了,一共三十二个人,都活着。”
停了下像是要歇口气,接着他又喊:“安叔,你最好进来看看。”
“就来。”祈康安走过来,停在院门前朝祈宝儿张开双手。
父女间的老默契了,祈宝儿跃到祈康安怀里,祈康安稳稳接住,抱着闺女往里走。
两大屋的女孩,小的才五六岁,大的十七八左右,目测过去两屋加起来至少得有百人。
一个个衣裳破旧脏乱,瞅着应该和他们一样是难民。
百来个姑娘竟然一点声音都没,门一推开她们连个惊呼声都没,只个个面色惊恐的不断朝后缩着,头都不敢抬起来往门口看一眼。
两个屋内都没点灯,看不大清,但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浓重的臭味中夹杂着并不浅淡的血腥味。
祈康安咬牙恨骂:“真是一群畜生。”
旁边的汉子们也都是一脸愤色。
祈康安没久站的走开,让汉子们重新把门关上,里面都是姑娘家,他们这一群汉子谁都不适合进去,还是要等娘他们来。
“蔫巴,你们去城门口接人。多带几个人去,咱们的人进来后,把城门关了先守住。”
现在不是烂发好心的时候。
“明白。”
“大有,二牛,你们带人去北城门那把守城门的三个混子也拿下,拿下后留几个人同样守住城门。”
“哎。”
“富贵,你把有伤的人都集中起来,等高大夫来。”
“好的。”
“其它没受伤的,伤得轻的,到处都找找,看下有没有粮。”
“好嘞~”这声最洪亮。
伤得相对重的全是最大院子那边,祈家村的汉子打野猪赶狼有经验,伤重到伤筋动骨的都没有,全皮外伤,就是看起来惨。
像祈富贵,右脸被扫了一棍半张脸都肿成了青紫色,手臂也紫色的淤青好几处,他要现在衣服一脱,后背就没一块好肉,当时三个混子围他,他顾了前方俩,后头一个没顾住。
祈康安去看了他们后终于放心,万幸万幸,人都可以算是他带进镇的,要是缺胳膊少腿的给带回去,那算个什么事!
虽说真要咋的怪不到他头上,可这能不出事最好别出事对不,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然后父女俩也加入了搜东西的队伍。
祈康安还悄声跟祈宝儿交待:“好东西你先自个藏着,越好的越别说啊,谁都别说,就爹和你爷都别说。”
祈富贵等人哪坐得住啊,他们又不是动不了了,这时的粮在他们面前,那可是断了腿爬也要爬着去找。
没会儿整个吴府就灯火通明。
祈康安和祈宝儿半道两人就散开了,祈康安被人叫走,汉子们发现了个大地窖,说里面是一个麻袋垒一个麻袋,还不能确定麻袋里是啥,但肯定是粮。
麻袋堆的旁边,还有好几个大箱子,看着应该也是好东西。
现在大家已将祈康安当成了头,这地盘打下来了,收缴来的东西该怎么个处理法,怎么个分法,一置都认定得祈康安来决定,立马就让人过来叫祈康安过去计数了。
“安叔,麻袋我看着足得有三四百袋,大小箱子也有近百个,地窖最里面还有几十框的水果呢,都新鲜着。”
汉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这是丰收的喜悦,身上的伤痛都没了感觉。
祈康安原本是要带着祈宝儿一起,只是一个转眼闺女就没了身影,他又被汉子硬拽着走。
想到闺女的本事,再想着现在的吴府内也没什么危险,有危险的话对闺女来说还指不定危险的是谁,祈康安也就没再叫人,准备去瞅一眼再回来。
谁知没危险的确是没危险,但……有狼!
第57话、发了发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百福骈臻】
主院的主卧内,小小的一坨正蹲在床边用小胖手小心的掰着什么。
这家主人疯了,至少在现在的穷鬼祈宝儿眼中,他是疯的,炕床外边竟然用白玉铺了一层。
这ac装的,她给满分。
白玉玉质一般,里面杂质较多,要换前世,祈宝儿是看不上的,可现在嘛,,,
掰它。
她的身后,此刻桌旁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衣头带黑色帷帽的男子。
祈宝儿觉得这人也有病。
她爹走后,这人就突然出现的跟在她边。
祈宝儿一下就感知到这人实力高深,自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谁?”
小小的人儿高扬着头,萌哒哒的小脸上一脸的无辜,唯有她自个知道,她已经随时准备跑路。
再喊一声‘爹啊,跑啊’。
帷帽男没吱声,隔着几米外又隔着帷布和祈宝儿对视,祈宝儿能感觉到帷帽男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祈宝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没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一丝恶意,她猜这人应该是好奇,或者只是单纯的无聊。
祈宝儿对别人对她是抱着善还是恶,再或是平常心,她有种天生的感知力,就跟直觉一样,只是她的这份直觉比较准,无论前世还是这世她都没有错过。
于是祈宝儿也不管他了,飘仔将功折罪的告诉她,主卧里有好东西。
再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一块,两块,足足三九二十七块厚有一厘米左右平面大小有十平方厘米左右的白玉砖。
君辰渊饶有兴致的全程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一块一块掰下玉砖,再小心翼翼的叠放在一旁。
接着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博古架前面,先把能够得着的一一拿出来放到白玉砖旁边,够不着了,她又转回桌旁拖椅子。
本是不该,也毫无道理,可君辰渊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站了起来。
小姑娘立刻住了脚好奇的看过来,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灵动非常的望着他,似在问:“你要做何?”
君辰澜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帮你拿。”
祈宝儿单手拖着椅子微张着小嘴眨巴眨巴眼,这时的她形象有些,,,呃,,,反正是和可爱淑女这些没有关系。
头发掰玉砖的时候乱了,小手掰玉砖的时候脏了,头发乱了垂了些许到脸上时,她用脏兮兮的手理过头发,现在的头发是又脏又乱。
脏兮兮的手也在衣服上抹过,她现在看过去就是个小脏娃。
但偏偏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精致的五官就是皱起眉头都是即可爱又漂亮。
颜值即是正义,在这张脸面前,其它一切都可以忽视。
“哦,好。”小姑娘声音还好听,软腻腻的都有些粘牙。
舌尖不自觉的舔了下牙齿,手觉得有点痒,想揉揉小姑娘的头。
君辰渊觉得小姑娘恐怕是真有些奇怪能力的,比如能蛊惑人,他亲戚不少,亲戚们家里的小孩也不少,可从没有一个让他有如此想亲近的冲动。
祈宝儿歪着脑袋看他,这人怎么说帮她拿东西,却又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逗她玩?
然后一个眨眼,好家伙,人不见了。
她感知了下,屋内已经没人,跑到门口往外看,能看到的地方都没人,感知了下这院里除她外就没有别人了。
这人实力比她强,祈宝儿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说只是躲在哪。
不过她有外挂。
进屋,蹲在墙边,把在博古架那盯着个青玉质鼻烟壶都快要流口水的飘仔招了过来。
“你去看看那人还在附近不?”
飘仔一脸不舍的看了眼博古架后穿墙而出。
祈宝儿没动,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等。
两三分钟左右,飘仔穿墙回来。
“那人还在府里,不过不在咱们这个院子里,在仙人的爹那儿,他在树上看他们从地窖里往外搬东西。”
“你去外面守着,要是那人又回来了,你就叫我。”祈宝儿立马起来爬到床上。
她才不会动明面上的东西,那是村里汉子们拿命搏来的,具体怎么个章程交给她爹决定。
何况这种明面上的东西要是不见了,这屋祈七斤和祈良银可也进来说,不明确的告诉他们她有问题吗?
她只拿别人不太可能会发现的,比如,,她刚才就发现了床尾有个暗隔。
取出一块松动的砖头,祈宝儿伸手进去拿出里面和砖头大小差不多的盒子。
盒子是红木所制,连个锁扣都没有只是合着,祈宝儿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
上面是羊脂白玉扳指一枚,未刻字的冰种玉印一枚。
下0面是,一张,两张,三张,三张五百两的银票。
发了,发了发了。
小钱钱的符号在祈宝儿的眼中跳跃。
“发了,发了。”
同样的话,在好几个地方响起。
地窖外的院子,库房,马厩。
地窖外,整整两百三十七袋百斤重的粮,全是细白面,一百多袋压得严实的雪白棉花。
大小不一共九十三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布料。
他们现在缺啥啊,可不就是粮和要进卫城后御寒的棉衣。
库房那头,兴奋是兴奋,但兴奋劲一过大家伙全萎了,库房内东西是不少,可他们带不走。
都是如花瓶这一类的易碎品,还都是大件,对于他们还要继续逃的人来说,这些,,,多余。
它再贵也多余,压根带不出盈州。
马厩那头,祈富贵指着其中一头最高大的马朝其它人吼道:“那匹谁也别抢,我孝敬宝姑姑的。”
旁边的汉子看着祈富贵指的马也认同的说:“宝姑姑可是救过咱所有的人,这匹马合该给她。不过不是你孝敬,是咱一起孝敬的。”
别想贪功。
在场的都是一起挨过棍子被祈宝儿用石子救过的人,自然全都没有二话。
有个汉子还提议道:“这儿有十一匹马,但给咱村那也是不够分的,为省得后面麻烦,咱先把这匹马给牵出来关在其它地方吧。”
“可以。”祈富贵想都没想的上前去牵马。
谁到时把马交给宝姑姑,宝姑姑就记得谁。
第58话、战利品归属问题【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五福临门、万事如意】
地窖外,正在记数的祈康安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将正进了院门的二林子喊了过来。
“你快去告诉大家,除了粮和布那些,其它的东西谁找着就算谁的。
不过别忘了提醒他们,有些东西不要贪,咱们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会遇着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大件的,容易碎的,路上会拖行程的,都别要,大家伙可不会等他。
还有,我们时间也不多,这边粮什么时候点好分好咱就得走,没时间给大家墨迹。”
这回他们一共来了三百来个汉子,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有的人家只出一人,有的两个甚至三个。
他这个分法对只出一个的貌似不公平,可出了两个三个的人家,有的可是一家子能顶梁的汉子都来了,没进三合镇前谁知道里面的混子们都在睡觉?
那可都是都抱着拼命的念头进来的。
二林子高兴的‘哎’了声赶紧跑去通知,他刚从马厩那边过来准备说马的事,这会儿也别说了,赶紧回头告诉那边的兄弟们他们自个分,他也得先去占匹先,后头娘就可以也像田太奶奶一样轻省着赶路。
祈宝儿这时正好走到门口,把祈康安的话听得真真的。
不过她没回立马回头主院,而是来到她爹身边问:“爹,七斤和良银他们呢?”
知女莫若父,祈宝儿点出这两人他还有啥不明白的,手指了下地窖入口方向,“他们俩都识数,在下面记东西。”
然后伏身到祈宝儿耳边,“那屋里爹瞅着不少好东西,你先去全收喽,后头爹再分给他们。”
那屋里的自然就算属于他们仨的战利品,祈康安没独吞的想法。
祈宝儿点了下头,又说:“爹,我也去找找厨房,盐什么要是有的话也要拿。”
“成,你注意些,小心着点。”
这时不舍也得舍,大家伙都在到处窜着找东西呢,他们慢了可是啥都捞不着。
你要说东西全找到放那一起分吧,那麻烦更多,你多了他少了,你这值钱他那价低的,为这本就是不义之财而闹起来,不值当不是。
东西怎么分这事,还是四叔教他的。
四叔得知他们的计划后特意找了他,说当初他们打战就是这样,冲时一起冲,冲进城后所得的战利品可就不是一起分了,是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所以上场打战的兵,都喜欢在最前面,因为最前头的兵装备是最好的,功进城后他们也是跑在最前面的。
只是四叔一直是守城兵,没这种往前冲拿战利品的机会,最后没了手臂只拿了五十两银子的安抚银。
祈康安早想好了也学着这么做,如果有粮的话,几个人进三合镇就按几个人来分,其它的财物,谁有本事拿到那就是谁的。
只是头一次做这种事,祈康安出发前自个都麻爪,一时忘了和大家伙儿交待这事。
祈宝儿来了又走,溜回主院窜了一圈后又溜去了几个厨房窜了一圈。
她速度快,在普通人的眼中差不多就跟闪电般。都是她已经溜哒一圈走人了,大家伙还没注意到她。
好在她还算道义,里面已经有人的地方她不会再进去。
祈宝儿能这么放心到放肆,一是亲爹现在没空管她,二嘛,飘仔跟着那帷帽男一直跟出了三合镇,亲眼见着他从北城门那翻城墙出了镇后,在镇外拐角处的林中牵出了匹马朝北去了。
最后一站祈宝儿停在了马厩这,这儿已经有人她本是想走,却听到大家伙正在聊她。
“这除了给宝姑姑的马外,还有十匹马,咱们一共七个人,一人一匹,还剩两匹,怎么分?”
“安大爷一匹,要不是安大爷带着我们,咱们知道三合镇有危险,哪有那个胆敢像今晚这么干?又哪来的有粮又有马?
宝姑姑那匹是咱孝顺宝姑姑,不能算在里面。”
“对头,是这理,咱不能忘恩。”
亲娘要是活过来都认不得的祈富贵已经站在马厩内,拍着身旁的黑色大马朝大家喊:
“这匹,就瞅这匹是最好了,你们看这马蹄多有劲儿,安大伯骑在上面一准威风。”
一个汉子又问,“那还有一匹呢?”
祈富贵的吼声再次传来,“给禄太爷,城门是禄太爷和宝姑姑一起开的,这功可比啥都大。”
大家一想是这理,城门要没打开,后面的一切全是屁。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排除开最壮实的三匹马,七个汉子乐颠颠的去挑选自己的马。
其实也没啥好挑,家里都没有过马,连牛都没过,马的好赖他们也分辨不出来,只看个头大小。
除了一早就挑出来说孝敬祈宝儿的那匹要高大些,其它十匹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差别就是你这匹黑些他那匹灰些。
祈宝儿没有出去,要问她听了这些有啥感觉,她一时也形容不上来,但这七个人被她记住了。
都是良字之后的富字辈,最大年纪的是已经二十五的祈富贵,其它的全不到二十岁。
祈富财十五岁,祈富青十五岁,祈富林十七岁,祈富吉十九岁,祈富东和祈富南是双生子,十六岁。
祈宝儿绕了一圈回来后,祈康安这头已经分好。
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至少现在祈宝儿看到的村民们还是有人情味的。
许多都是一户只来一人,祈康安说了除了平分了这些东西外其它谁拿到就是谁的话,那些人自是急着也去拿些,于是一户有多人的主动留下一人在这分东西,并且帮着将那些一户一人的东西领了暂时帮着保管。
就祈康安一个人面前就有七八堆东西。
属于老祈家的最多,这是汉子们一致的意思。
城门是祈老头和祈宝儿开的,路是祈康安带的,人员怎么分配,战术,勉强算战术吧,是祈康安布置的,他们中有一大半的人是祈宝儿救过的。
只是多分几袋面粉几匹布几框水果,已经是他们占了老祈家大便宜。
“安哥,安哥,大家伙到了。”蔫巴的叫声由远而近传来。
没会儿身影就从回廊拐角出现,一路狂奔过来。
祈康安朝他后头望去,空空如也,“人呢?”
第59话、想爷了没啊
“禄大伯让我先赶回来,说他们就不要再进来出去的费时间,全都等在门外,我路上说了有东西,禄大伯说咱们把东西搬出去就成,咱不能多费时间在这,马上就走。”
蔫巴一停下就支腿弯腰气都喘不匀,这一路来回给他跑的,要老命了都。
“成,这就走,呐,这几堆一样的你和大有他们自个分,我们先往门口搬,来不及的他们到了搭把手就行。”
祈康安蹲下,蔫巴和他那是早‘心有灵犀’,都不用多余的话从老祈家的一堆中拎起面粉放到他背上,一连放了三大麻袋才停手。
祈康安微显吃力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喊,“宝儿,跟上。”
祈宝儿知道这时自个是啥忙都帮不上的,她太矮,除非把东西举到头顶,否则啥拿过来她就算背起来也是拖着走,那她爹不得和她拼命?
于是小短腿一迈,颠颠的跟在祈康安后面。
蔫巴后面也抱着框水果跟了上来,这是他们兄弟间的默契,这时上货卸货蔫巴来,等下换祈康安,两人再一齐把没在的几人的东西也搬出来。
祈宝儿站在吴府门外等,一群汉子们都没什么声儿的进进出出。
兴奋的心情这会子已经逐渐冷却,现实又回来了,他们又得继续赶路,面前未来的前路迷茫。
唯一心里还有所慰藉的,他们中出现了神人,让他们对未来多了几分希望。
大约半个时后,一阵脚步声从街口传来,接着街口处出现了火光。
又等了会儿,祈宝儿看到她爷第一个出现在了街口。
她爷看到她就笑了,把火把递给身边的二叔,张着双手就朝她跑来。
吼着:“爷的乖乖啊,爷可担心死了,想爷了没啊?”
祈宝儿也扬起巨大的笑容朝祈老头跑去,同样吼着回道:“想,想爷了。”
她真想了,收东西的时候脑袋瓜子不自觉的总想,这个爷能用,那个爷也能用。
两人跟久别恋人一样,明明只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两人的吼声大队伍最后头都能听到。
田老太本来担忧的脸色转瞬就变成无奈,对旁边的叶三妮小声说:“看那爷孙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几年没见呢。”
谁知道也就不到两个时的时间,至于吗?
叶三妮看那边已经抱在一起的爷孙俩,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全飞了,只剩下了心里的酸溜溜。
“娘,我觉得宝儿已经忘了我了。”
她这是为谁生了一个闺女?
田老太:“……”
得,和这个也说不着。
祈康安和蔫巴换了位的改成祈康安抱着框水果出来,一瞅到那黏糊劲的爷孙俩,瘪了瘪嘴框一放又转头进去了。
他见不见为净。
好在祈老头没忘正事【乖乖反正已经在他怀里了】,转头招呼大家赶紧装东西。
“各家自个的东西都看清楚,别乱喽,文方,三弟,你们也都盯着点。”
这时就要辈份高的出来顶事了。
祈文方和祈文寿俩这时也不会推让,都出来帮忙盯着。
而指使人的祈老头,已经跟祈宝儿俩去了侧门,十一匹马停在那。
“爷,那马可俊了,比咱家的马要大也比咱家的马要高,黑亮黑亮的,是富贵他们几个孝敬给我的。”
扬头,骄傲。
她五岁就能收到孝敬了,还是村里人许多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马。
祈老头瞧着她这得意样又是好笑又心疼,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愧疚。
心疼着他的乖乖这么小就要和汉子们一起‘出战’,路上蔫巴都说了,乖乖几乎救了所有汉子们的命。
蔫巴说的乖乖怎么怎么厉害不重要,他们又是怎么怎么感激乖乖也不重要,这一刻,他只知道他的乖乖才四岁。
更愧疚着老祈家的无能,逢这祸事仅凭着老祈家根本无力保护好乖乖,他只能将乖乖推到‘神人’的位置,让整个大队伍所有的人都来保护她。
可神人哪是好当的?
“爷你怎么了?”
他们有粮了,还多了三匹马,出了盈州她空间里收的东西能让他们老祈家也盖上大房子呢。
怎么哭了?
祈老头赶忙的擦掉眼泪,摇了摇头笑道:“没事,爷就是高兴,乖乖真厉害,这么小就有人孝敬了,爷到现在都没收到过这么大的孝敬呢。”
“爷,等出了盈州咱安定下来,我也给爷盖个大房子,就跟这吴府一样,不,咱盖得得比吴府这更大更豪华。
爷到时想吃啥吃啥,白面馍馍那都是忆苦的时候才拿出来吃吃,平时咱要吃就往山珍海味上吃。
咱也买他几十个下人,给爷端水洗脸,也出门有人抬,后面跟着十七八个下人,排面。
爷要闷了,我带爷到青龙国,到白虎国去玩……”
“停停停。”
祈老头赶紧叫住她,失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得是神仙过的日子吧,爷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哪能做那美梦。”
乖乖真是会扯,引着他都有些向往了,要真得过上那般的日子,可真是没白来这世上走一朝。
祈宝儿很认真的看着他,“爷,我说到做到。”
和老祈家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和谁多少都有些隔阂,唯独和祈老头,她已经不知不觉将他彻底当成了亲爷爷,而不是前身祈宝儿的爷爷,是她的责任。
她是个自私的人,别人对她付出一百的真心,她回以一百,别人减半,她回以一半。
在老祈家,她是祈老头的命,也只有祈老头一个,是百分之百甚至还要更多的对她。
一开始,她以为爷非要先一步的对城墙那仨出手,是为了她爹,不想她爹双手粘上鲜红。
在城门那被爹抱走时,她还是这想法。
当时看着爷靠着墙壁在强撑,其实双腿已经发软的样儿,她除了感念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就没啥了。
直到跟着爹他们进了吴府,看到她爹脸色再凶狠,也只把人打晕,看到屋内那些姑娘时再恼恨,也只是骂了声畜生,那时,祈宝儿全明白了。
她爷,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