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话、发现了真相
村里倒是有个给牲口看病的大夫,还是熟人,就是老祈家隔壁极品一家里那男主人祈河。
那晚祈河家连门都没有开过,这家人太过极品把村里人早得罪得精光,也没人去敲门看看他家是啥情况。
这会子嘛,,“当时该去他家瞅一眼。”
老太爷蹲在倒地的马前泪眼湾湾的,对于乡下人来说,牛和马可都是比人还精贵的东西,看到马倒下,老太爷都恨不得倒下的是他,给换换。
祈老头也蹲下看马,真已经口吐白沫了,喘着粗气呼一口还带出些白沫泡泡,瞅着就不太好。
这时宝儿伸手想去摸马,祈老头动作那叫一个快,都没见他往祈宝儿看,手已经出去精准的拽住祈宝和的手腕又给拽了回来。
把小手给塞衣兜兜里拍了拍,“饿了是不是?乖啊,咱先忍忍。”
老太爷没太注意,一心全扑在马上面。
再说了,现在谁家孩子不饿?
饿不饿,饿啊,这些话在队伍里那都成日常问候语喽。
祈宝儿默默看了自家爷一眼:她不饿。
祈老头回瞪她:爷知晓你不饿,你刚想做什么?想救马是不是?是不是又主意老大了?
祈宝儿眸光闪动:……没。
祈老头继续瞪她:没屁没,咱家那牛是不是你昨晚给吱凌的,甭和爷说你没,昨晚爷是在牛那找着的你。
是的,老祈家的牛先老太爷家的马一步,昨晚就不太行了。
他家别看现在马有牛有还是全村最多,那都是钱家和他小妹给带来的,他自个家就一头牛。
家里十几亩地呢,牛就一头,现在正好又是刚春播不久,牛压根就没缓过劲,又拖着一车的粮日夜不停的走。
祈老头昨晚看到牛不吃草,就知道它撑不了多久,只能狠下心和大儿子商量。
“明天大黄要是还这样,就只能把它宰了,甭等死了再来,肉都让你0娘和你媳妇她们给做成肉干路上带着吃。”
没办法不是,只能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话被三郞听去了,平时家里都是几个孩子下学了后去拔草回家喂牛,一听要杀牛,三郞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晚上摸黑走时,他一个错眼身边的宝儿就不见了,找了半天在他是在大黄的旁边找着人。
当时他没多想,只当孩子是闷了走走刚路过那。
早上就看到昨晚还蔫蔫的一口草不吃的大黄精神得不要不要的,大郞他们几个轮翻给它喂草更是来者不拒,胃口好得不得了。
祈老头心想,这事儿不对啊。
他买牛当时可是特意了解过的,这牛要是累到开始吃不下,又没法去休息的,那是保死。咋能昨晚还吃不下,吃不下后又走了一宿,早上好嘛,哎,它好了。
然后他就想到了昨晚在大黄身边晃过的宝儿,没办法,他家就这一个你不能用看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她的人。
一想到宝儿,能想出来的问题可就多了去了。
宝儿打小爱干净,从出生起哪时候见过她主动往牲畜附近凑过?
全家人都以为宝儿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叫‘爷’,只他知道,宝儿说的是‘臭’。
家里以前有养猪,他抱着宝儿去看猪吃食,才五个月大的宝儿小手揪着他的衣服死也不愿意靠近猪圈,连喊了两声‘臭’。
宝儿能走路后,没给她穿好鞋那是绝不下炕,家里院子里要是有鸡屎什么更是连房门都不愿出。
家里这几年能要是全村来个整洁评比准排第一,全是宝儿的功劳。
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往牛身上去凑?
祈老头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但他不说。
这会子看祈宝儿又主动朝马伸手,,他能让吗?
马是祈文方进镇又出镇再没个停歇给累的,祈老头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这马拉的活不重。
老太爷家当时估计是急慌眼了,没给马安排上拉家当的活,现在就拉着个马车厢,里面躺着受伤的祈文方爷俩。
给个休息时间,这马就能缓过劲来。
就算不能,祈老头也不准祈宝儿动手。农民咋了,农民也不是傻子,宝儿要真动手,未必没人能看不出来。
昨晚那是他没拦住。
“老太爷,要不让大家先停下休息,牛马就咱们两家多,一只累了其它也累。”
其实队伍早停了,只他俩一个伤心一个在想事一时没有发现。
牛马都累了,你说人能不累?
前头马倒下不得不停,后头以为是终于可以休息了,全停下赶紧缓个劲。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回自己家那,中间要路过老太爷家二房。
这说个事,老太爷家出发前着实像祈老头猜的给他们家彻底的分了家,现在老太爷和独臂祈开山跟着大房。
不过走他们还是一起走,只是几房几房已经分得很明,除了吃是自个吃自个的,互相间也没见有什么往来,更没见有互帮互助这些。
二房当时走得慢了些坠在了老太爷家队伍的最后面,现在和老祈家相邻。
田大丫手里端着个大木盆,盆里满当当祈宝儿拳头那么大的馍馍,卖相不怎么好看,草绿草绿的,肉眼看着都能看出粗糙来。
祈宝儿看到田大丫先给她应该要叫叔爷的祈文涛拿了仨,又给她几个儿子一人拿俩,孙子们也是一人俩,给儿媳妇是一人一个,孙女那她把馍给掰开一人只半个,分到最后盆里剩一个,那是她自个的。
分给家里男的,田大丫都没吱声,分到女的嘴里骂声就没停下过。
骂媳妇是这样:“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张嘴讨,要不是我家心善愿意带着你们,你们全得死在后头,就你们那破落户的娘家,你们跟过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你们口吃的。
别丧了良心不知好歹,一个个皮子都给我紧着些,等下多费点劲帮着爷们推车,别懒皮懒骨的让爷们累死累活,他们要是累出个好歹来,你们个个都别想跑。”
骂孙女是这样:“一个个全是讨债鬼,吃吃吃就知道伸手朝我要吃的,早晚别人家的人,饿死你们都是活该,你们怎么不把我这身老骨头拆巴了。”
第31话、吃饭
“别理他们。”祈老头伸手挡住祈宝儿的视线。
只恨自己没多生出两只手来遮住宝儿的耳朵,让她听了这些污言秽语。
其实田大丫这种在村里还算是骂得比较文明的,婆婆骂儿媳、亲奶骂孙女是裱子溅人这样话的都有。
“爷,他们吃的是什么?”和他们家的馍馍不一样。
祈老头告诉祈宝儿:“那是加糠的馍馍,镇上的糠一文钱就能买一斤,糠那东西轻,买个一麻袋也就一二十文钱,加点玉米面做成馍,顶饿还耐吃。”
糠这东西他们这边本来是没有的,盈州整个都在麒麟国偏北方向,雨水少,种稻产量过低,所以大家种的都是小麦和黄豆这些耐旱的作物。
已经追究不到是从什么时候起,粮商会从南方运来米糠售卖,乡下,至少祈老头知道的周围村里,有大部分的人一天两餐都离不开这玩艺儿。
田大丫家这种还是好的,起码还是加了玉米面,还有的人家馍馍就只是米糠加野菜,那才叫一个难以下咽。
“怎么是那色的?”草绿草绿的,米糠和玉米面都不是那色呀?
“米糠那东西糙,吃了不是就,,【不好排出来嘛】,,山上有种叫芥乎的草吃了容易腹泄,大家把那芥乎捣出汁加里面。”
祈老头叹了口气,乡里人穷啊,种粮的反而没粮吃,说的就是他们。
种地的人一年到头得守着地,农闲了也只个打个短工啥的挣不了几个钱。家里没钱又怎么行呢,只能粮一收就拿粮去换钱,自个再换最低廉的来吃。
你说就这样的东西,村里大部分的女娃都是一餐还只能吃半个甚至还有是两人分半个的,她们也得不停的跟着大家走路,有的还得边走路手里还不能停活。
想到村里的女娃们,祈老头没忍住紧了紧抱祈宝儿的手,他无比庆幸宝儿是生在他家,这要是也和那些女娃们一样……
不能想,不能想。
祈宝儿也沉默的搂紧了祈老头。
没有对比才不知自己原来这么的幸福,他们家至少就不吃这种粗粮,没有白面馒头和包子,但最起码馍馍里不会加糠。
她奶以前在家用的是麦麸磨后细的那部分,粗的奶以前家里有养猪时拿去喂猪,后来没养猪改养牛了,拿去喂牛。
不要问他们为什么吃得这么糙,这里产量低,品种少,就说她所熟悉的地瓜土豆这些,这里通通没有。
听她爷说,以前更惨呢,老百姓自己种的地,却到过年粮仓口袋都见了底,还是玉米被长公主从朱雀国引进来后,他们才能不至于饿肚子。
“爷。”祈宝儿小手精准的盖到祈老头嘴上,这是她这两天来练出的‘神技’。
以前的祈宝儿哪会去不在乎其它人的看法和想法,我行我素习惯了,看不顺眼可以,干一架先。
昨天下午她剥了个鸡蛋给大郞吃,巧的有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当时离他们不远给看见,那个小姑娘一开始是眼带垂涎和羡慕,只一转眼再看,她看着大郞的眼神已经是怨毒。
祈宝儿不怕有人有恶意冲着她来,有本事淦掉她那是对方的本事,哪怕是用阴谋鬼计,她都觉得没啥,能使得起阴谋,那也是人有本事。
可这人竟然不恨她这个手里有吃的,反而是怨恨她大哥?
后来她把这事和她爷讲了,问她爷大哥是不是和人结了仇?
她爷和她说:因为她是村里的福娃娃,大家不会也不敢用恶意对她,怕遭来上天的惩罚。而且出发前他们还自己对外传了她有高人师傅这事,大家同样怕她的所谓高人师傅是不是会在暗中保护她。
所以,他们在自己饿极的情况下,看到别人能吃饱甚至是吃好,心里就有了怨恨,这股怨恨不敢冲着她去,那就只能冲着她善待的人去。
凭什么祈宝儿是你们妹妹?
凭什么祈宝儿有吃的会给你们?
而不是凭什么祈宝儿能有吃的。
从那时开始,祈宝儿没再公然的吃过东西,给家人开小灶也都是东西放掌心再一拍到对方嘴上,东西就进了对方嘴里了,神不知鬼不觉。
甜的,是饴糖。
祈老头含着冲祈宝儿笑笑,没有说话,免得让人看出来他在吃东西。
也没说不要啊什么的推托,宝儿做事从来不允许你推托,反而是来来去去的话多折腾下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现在队伍里已经有好些人开始挨饿了,倒不是带的粮都吃完,而是以前干粮没吃完前实在是饿还可以啃几口顶一顶,现在不管饿不饿都只能撑到队伍停下。
村里没脸没皮的娘们不少,只宝儿一个人在吃东西没什么,福娃娃的威力至今还是没减,反而有逐渐上升的趋势,加之她现在还有个师傅在震慑着。
可要是他们家其它人也吃,那就有会人粘巴上来了。
就像早上,祈汉中媳妇葛婆子看到他媳妇在吃葛干【一种植物的劲部,晒干后里面有糖分】,抱着她孙子一起哭着就过来了。
他在族里辈份大,宝儿许多和她爹岁数差不多的都得叫她姑,祈汉中在时得叫他叔,葛婆子就算已经当了奶奶,他媳妇还是她婶。
小辈抱着更小的哭哭涕涕跟后头,他媳妇又是个脸皮薄的,这不,一口袋葛根全给了出去。
祈宝儿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饴糖,这种糖她以前是从来不吃的,现在也已经能吧唧得津津有味。
六郞看到走近的爷孙俩嘴都在动,转头跟旁边的四郞小声嘀咕,“四哥,妹妹和爷开小灶了。”
开小灶这词是祈宝儿无意间用过,一开始大家不明白什么意思,祈宝儿还不是个愿意主动解释的人,直等到全家都被开过小灶后,现在全家都已经是深刻的记住了这个词。
四郞舔了舔唇又咽了下口水,也是馋得不行,饭都要等全家到齐才能吃,他早饿了。
“乖,马上就能吃饭了。”
一个是最上面的爷,要孝顺,一个是最下面的妹妹,要疼,咱不贪吃啊。
田老太也一样端着个木盆招呼招呼爷孙俩,“就等你们了,不饿这是怎的?拖拉到现在。”
第32话、水啊水啊你在哪
“老太爷家的马累倒了,就是他家马累倒了咱们才现在休息。
我和老太爷说好了,这回咱们多休息会儿,两个时左右吧。
牲口多休息下,人也多喘口气。”
祈老头过来和大家一样席地而坐,把祈宝儿放自己腿上,然后又转头对家人交待:
“咱们虽然能轮着上车休息,可那才哪跟哪,等下吃完饭大家都找地儿眯下,有眯一个时两个时的都好。
亲家,你们也是。
齐员外,你们爷孙俩等下就去马车上躺会儿,今天你俩我瞅着都在走路,跟咱一起走,那就是一家人,你们别把自个当外人,我们怎样你们也怎样。
我这人不会说话,我就一句,有咱一口吃的喝的,咱就不会忘了你们。”
“哎,我晓得。”齐员外连连点头,感动得眼都红了。
他和宋家从迦南城逃出来时都是除了银票啥也没带,悄摸半夜开的城门走,城门都只给开了条缝让他们过,怎么可能还给你备个家当?
两辆牛车,都是路上路过一村子他们花了高价买的,粮当时就卖牛那家买了点干粮。迦南城已经那样,他们也不敢多停留的去找粮。
钱家是带着粮来的,宋家是老祈家的姻亲,就他爷孙俩是外人,纯在这白吃白喝的外人。
齐员外担心啊,就怕老祈家哪天不愿再让他们跟着。
现在有祈老头这话,不管以后会如何,他这会子心里熨贴。
齐浩轩站起来郑重的朝祈老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祈爷爷,谢谢你们,以后我一定报答你们。”
旁边的钱老头笑着扶起他,“有心就好,你是好孩子。”
又转头对齐员外说:“我就一闺女,当初将闺女嫁给康福,就是冲着祈大哥的为人去的,你们安心待着,不缺你们那两口。”
这话钱老头说得有底气,论说他们现在所带的粮,老祈家的还不如钱家带的多,老祈家还都是粗粮杂粮,钱家的全是精细粮。
只是钱老头和钱老太俩自个拎得清,他们虽然粮多又好但一直都不觉得自己高老祈家的人一等。
一个是老祈家汉子多,就祈老头田老太俩精神头都比他们足,路上要有个什么,他们全都得巴着老祈家照顾。
二则是他们从此也算是跟着闺女过了,闺女嫁了人还带着父母,他们只拿那么点粮已经很不好意思。
田老太分馍分到齐员外面这,齐员外俩,齐浩轩也是俩。
“咱不讲图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一路走就是缘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啊,老头子说的对,只要咱能在一起走,那就是一家人。”
她又拿出俩递给钱老头,“亲家这样的我就乐意,都甭客气来客气去的,自个遭了罪,别人看着心里也不舒坦。
咱是乡里人,不懂得什么礼啊让的,你们累了就说累了上车休息,饿了就说饿了咱就吃。”
钱老头接过自己的也给媳妇的接过转递,“是这理,不是过去的时候了,还守着那老一套习惯啊,那是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
齐员外笑着‘哎’了声,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钱老头转头问祈老头:“亲家,康泰那舆图上画的,从这过去可没河,能找着水不?”
祈老头正费劲的给祈宝儿把馍馍掰碎泡水里。
馍是田老太和叶三妮她们专门为赶路做的,面粉加上玉米面,以前在家都吃不着的好东西。
面粉是钱家的,玉米面是自个的,实打实没发酵的那种,顶饿是顶饿,它硬也是真硬。
一样的一个个只祈宝儿的拳头大小,可他们家要两个都吃进去再喝点水,这样一直走的在消耗,大人都能顶一早上。
就是祈宝儿吃不来,每次都要给掰得细碎泡水里软乎了当成面糊来喝,而且你泡了她还不定愿意吃,馍里没加其它东西没滋没味的,这孩子嘴叨。
不过无所谓,祈宝儿自个手里有吃的,就是家里现在外人多,吃饭时还是得做个样子。
“但愿能找着,前面不远不有个村子,没河村里应该能有井。”他们这也没旱灾,井水应该还是有。
然而很不幸,祈康安那头派了七斤回来,告诉他们前面那个村子是甭去念想了,没水。
也不是没水,是,,“那缺了大德的,井里给扔了好些死耗子,隔老远都能闻着臭味。”
七斤平时怂怂的,说话小声小气比个娘们还娘们,这会子却是又吼又跳脚,声音飘出去老远。
老太爷柱着拐杖过来,离着老祈家还挺远呢就喊了起来,“文禄,文禄啊,水找着了吗?”
祈老头也隔着老远吼:“找是找着了水,前面村子里有口井,可那井里给扔了死耗子,不能用。”
“哎哟,这咋有这么缺德的人。”老太爷拐棍在地上直跺,那个气的。
这头听到声逐渐围过来的村民也着急,老祈家水还富余些,可村民中绝大部分早上就断水了,他们走时压根就没想过水的问题,也就基本都没多备。
这不都没逃难经验嘛。
这种经验,他们也不怎么想有。
“禄太爷,这可咋整?”
“是啊禄大爷。”
咋整咋整,他哪知道咋整?
“怎么的也不能停,路上实在不成路边的野菜能看到的就让家里娃子采一些,嚼一嚼那里面都有水。”
只要不被渴死,再往前到三合镇的前面,图上老四特意标了有条河。
这时也没人能想出其它法子来,慌乱时有祈老头这么冷静的给安排,大家伙全都不自觉的就听他的。
于是全各自散开,都想趁着现在天还亮着路两旁寻摸寻摸,都农村的,野菜就是汉子都认识。
得找那叶子厚肥的采,里面水足。
等老太爷走过来,人都已经散得只剩下了祈老头和他怀里的祈宝儿。
老祈家的人也都去采野菜了,连钱家夫妻和齐员外他们都没闲下。
“还好有你小子在。”老太爷感慨,这一刻他太他娘0的庆幸大家伙是跟着老祈家走。
瞅瞅他家,大孙子和玄孙一起出事,大房现在就他俩老的在撑着,孙子,孙子是个不中用的。
你说这时要不是有文禄在逐渐开始领着头,他们这近千的人得乱成什么样?
他老了,又碰着现在这难,已经不再图其它,就图个族里后辈们都能活着。
有文禄在啊,他可以放心喽。
第33话、弄点水
队伍修整了下再度出发,家家户户或是板车上或是背上背着手里拎着,都多了几袋脆绿的野菜。
野菜这东西可是好东西,能当粮来吃又能补水份,左右两旁还哪哪都是。他们要不是背后有狼盯着,这个逃难是真可以逃没什么生存压力。
呃,貌似后面没狼盯着他们也不用逃。
你要问为什么为啥不挖个坑弄点水?
这法子还真能弄到水,能长出这老些脆绿野菜野草的地方,底下又哪能没水的。
可有个问题,也是老问题,他们没时间。
百多户近千的人,你就算是家家挖个坑在那等着蓄点水,给你休息就这么一两时的时间,又能蓄到多少,够顶多久。
不如水份足的野菜,你拎它个俩麻袋一家子就能顶个两三天,还同时能抗饿,没了路边走路时顺手就能拔些。
至于洗脸洗手,呵呵,你当你是祈宝儿那福娃,还能在这种时候享受?
活着就知足吧你。
连夜赶路,再往前走了四五个时左右,他们到了七斤回来汇报说井水不能喝的村子。
大路不进村,都没从村口绕,进村得由一条仅容车板车通过的小路,马车都走不了。
天黑火光也昏暗,大家只能约摸得看到远处似乎有房子影站在那。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坐在马上,以前他不敢让马太过劳累,现在嘛,,,有他乖乖在。
能让他家宝儿坐马,为啥还要坐那扎屁股的麻袋上?
村里井水不用,他们也没必要再往里走,继续大道朝前奔。
在这探路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要整支队伍停下,进村,找水,不能用,生个气骂个人,再无奈整队重新出发,这又得费多少时间?
祈老头低头问:“宝儿怕不怕?”
树叶在黑暗中摇摇摆摆,阴影层层叠叠,别说,就他这老头子看了都感觉阴森森的瘆得慌,没听后面不少小媳妇小姑娘都哭了,吓的。
祈宝儿目光还留在村子方向,摇了摇头,“不怕。”
她什么恐怖的没见过?
祈老头一想也是,有个大殿下爹,宝儿乖乖的确不会怕这些。
可他心里有点发毛,这一发毛就想叨叨。
“也不知道你爹他们到哪了?带的干粮够不够吃?
七斤那孩子平时看着挺孬的,这回竟然敢半夜一个人又回你爹那。
要说这人哪,就得练。
瞅瞅,才两三天呢,胆给练出来了,你田婶不容易,娘家就在本村都没个助力,七斤又一直孬怂孬怂的,娶个媳妇也是老实巴交,这胆能练出来是好事。”
祈宝儿,,祈宝儿能怎样,听着呗。
“高大夫一家早上跟爷说想走后头,这事怎么来问爷呢你说是不是,得问老太爷才差不多。
不过高大夫一家也不容易,来咱村都快十年了,地还没买着一亩,大有孩子才一岁多点儿,大有媳妇又是个胆小的,走最前面夜路的确会吓着他们。”
这是家族式村子的一个共性,排外。
高大夫九年前带着仨儿子来祈家村落户,他是个大夫,口袋可比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富足。不是田买不起,也不是不愿买,而是祈家村有规定,非本村人在祈家村落户的,十年之后才能买田。
她爷窜台得很快,眨个眼又换了。
“咱村还真是个好地方,你瞅瞅这才出来几天啊,老太爷就开始不记事喽。”
祈宝儿点头,下午水的事,老太爷自个亲自来找她爷问了两次,后来又让祈开山来问了一次。
颇有几分要老年痴呆的症状。
祈老头左一句右一句直叨叨了有一个多时,低头瞅到祈宝儿已经侧着脑袋支在他胸口睡着了,他才住了嘴,抱祈宝儿身上的小被子裹紧些后将人搂紧。
到第二天傍晚,祈康安那头才又回来人汇报。
这回回来的是祈二牛,他边吃他媳妇刚给他的大饼边和祈老头说话:
“这再过去点就有个村子,村子里好几口井,可和前面村里的井一样,臭味村口就能闻到,也不能喝。
安哥说我们既然出来找水,索性走远一点,到我回头前,安哥那边还是没找到水。”
祈二牛把他媳妇递过来的水囊推开,“我还有,你自己留着喝。”
二牛媳妇肚子已经七个多月,这天气穿的不多她的肚子就特别显,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笑得很是腼腆,“哎。”
又把已经准备的一袋干粮递过去,二牛回来又要马上走,她刚才悄摸的把禄大爷家给她的两个馍馍塞里面了,白面加玉米面,可是全面的,这么累,路上得吃点好的。
祈二牛伸手接过挂在肩上,他正向祈老头汇报呢,没多分出心思注意自个媳妇。
李琴小跑着过来半拉半扶着二牛媳妇往回走,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说说你,情况刚好点就乱跑。”
二牛媳妇红着脸小声的吱唔,“我给当家的送点吃的。”
李琴的脸板得更紧了,“他一爷们自己还不会照顾自己的了不成,还要你大着个肚子来照顾他?不知道自己摔过,忘了高大夫说过的话了?
让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现在你肚子重要知道吗?”
祈宝儿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幕有些玄幻。
祈二牛媳妇胆子特别小,有战乱要逃难这事把她给吓得麻爪,出发时一个没留神就跐溜了一下。
当时立马就见红了。
她奶和她0娘都是那种心软的,那晚把马车腾了个位置让二牛媳妇上去躺着。
为这,她二婶可是不乐意了一整晚。
第二天知道二牛媳妇是个什么情况后,她二婶倒是没再叨叨,但也一直没给二牛媳妇好脸色过。
这才几天呢,怎么她二婶变化这么大?
祈二牛这头还在和祈老头说话,似乎没发现自家媳妇的交际问题,也是,平时爷们一般也注意不到这些。
匆匆吃了饼,祈二牛背上干粮又再度出发。
祈老头目送他走远后,将马上的祈宝儿给拎下来困在怀里,转头去找老太爷。
出发前祈老头就打定主意路上要盯住祈宝儿,结果一个错眼没看住她就给他胆肥的,这下祈老头真是除了方便外去哪都得带着祈宝儿。
跟绑在裤腰带上没什么两样。
第34话、难民见难民
大家嚼着草又往前走了两天。
这两天祈康安那头回来汇报了一次,还是那结果,没水。
这两天,他们的队伍是越来越安静。
祈宝儿记得她在网络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思想有多无你就给我滚多远。
他们现在是思想能有多远它已经走了多远。
什么叫累到脑袋空白,什么叫累到连说话都费劲,他们这就是。
祈宝儿只要是想,她哪怕在队伍的前方,队伍最后方的说话声一样能听到。
平时她也不爱热闹,可人就是这么的欠,不爱热闹是一回事,被拘着不能看热闹更不能参加点热闹又是一回事。
她闷。
然后被爷圈在马上的她,就开始听队伍里到处的声音。
爷没有骗她,那晚田大丫骂人真是还属文明的,她听到好几场以爹娘为开头,祖宗十八代是过度,子孙后代全完蛋为结尾的骂战。
骂孙女骂儿媳什么裱子溅人的,这都是常态,只骂赔钱货的都算是文明人。
最逗的,当属杨老婆子和她的孙子孬仔。
杨老婆子对别人说话都挺正常,一对上孬仔,她就好像立马全身都长满了刺一样。
孬仔说:“奶,好在咱没娶隔壁村那姑娘,要不现在还得再拖一个,整不好还得拖一家。”
杨老婆子回:“瞅你长的那样,老么卡哧眼儿的,人是没看上你,你是干啥呀,这时候还掂着,就不能消停点。”
孬仔冤,“我没掂着啊,这不我连人名字都不记得了,就突然想到这事。”
“没掂着人,这都要饿死渴死了你还记得她?咋不掂着奶现在渴不渴饿不饿?”
“这不就突然想到了。”
“老娘信了你的邪,你麻利的给老娘滚一边儿去,再给我提那人我跟你急。”
“哦。”
“干啥去?”
“不是奶你让我滚?”
“我让你滚你就滚啊,车不推啦,咋啦,要撂挑子啊,你是不准备过了是吧?”
“不是,奶。”
“不是还不推车。”
再比方孬仔问:“奶,咱中午吃啥?”
“你是眼睛长在绽上了是吧,咱家多少东西你心里没数吗?咋呀,要不要奶身上切一片下来你炖一炖?”
这俩只要一吱声,都是这样类似的对话,俩还一个怼一个被怼得一整天都能停不下来。
祈宝儿昨天几乎全靠听着这对奶孙俩的叨叨打发时间,她觉得挺有意思,至少跟其它比它更能逗闷子。
但今天嘛,这俩也已经累得一早就没声儿了。
都不要提后面得人力推板车的,就他们自个老祈家,人全是没任何负担的走路,偶尔还能到马车上休息休息。
他们老祈家一样安静得只剩下了人累成狗的喘息声,和牛马蹄踩在地上的哒哒声,还有木制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三郞昨天脚上起了好几个泡还能哭两声,今天坐牛车前架上双眼发直。
这时一道有力的跑步声打破了队伍的宁静,呃,就打破了老祈家的宁静。
这两天‘没水’‘没水’的汇报,已经让大家从一开始看到他们的期待,到现在的逐渐麻木。
“太爷,有水,有水了,前面来水了。”祈富贵扬着手他以为他在吼,但其实他的声音就他自个能听到。
“啊?”祈老头眯着眼探头。
祈宝儿抬头看她爷,翻译:“爷,富贵说找着水了。”
“啥?”失望太多次,一时祈老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祈宝儿又说了次,加大了音量,“爷,富贵说他们在前面找着水了。”
“真的?”
“真。”
“哎哟。”祈老头一拍大腿,转头朝后面大喊道:“大家都走快点啊,找着水了。”
又急着对后面一家的汉子喊,“快,传下去,传下去,找着水了,他们找着水了。”
后面汉子也一脸懵圈中,本能的把话先往后传,传了话后才反应过来,“太爷,找着水啦?”
就这么近,祈老头还是兴奋得没忍住用吼着回答,“找着了。”
“哎哟。”汉子裂出一口大板牙,颠了颠手上的手把,感觉浑身都有了劲。
一传十十传百,没会儿整支队伍都知道找着水的消息,醒来寂静的队伍像在平静水中倒入了一锅热油。
祈老头笑着对祈宝儿说:“闹轰轰的虽然吵人,还是这样显人气。”
这一天给静的,他心里老不得劲了。
不敢往后走不敢往后瞅,就怕看到一个个苦着脸强撑的样子会心软,更怕看到有人倒下。
祈宝儿将水囊往上递,她矮,手脚都短,和爷一起坐马上脑袋还只到爷的胸口,拿东西给爷只能手朝天举。
“爷喝水。”她没法共情到,喝水吧爷,咱一切都在水里。
前面有水吊着,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快了许多。
终于牟着那股劲又走了半天,在今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湖边。
看到了他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到了其它难民。
人数还不少,湖边这一堆那一堆,还有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祈老头还看到了熟人,那伙人人数没他们多,但同样也是一个村一起走的队伍。
他们隔壁的田家村。
两村大半部分的人都是亲戚,你家的姑娘嫁在他家,她家的儿子娶的他家姑娘。
祈老头带着祈宝儿到时,祈康安正和田里正一起坐在地上。
“难,太难了。”田里正苦着脸要哭不哭的。
“田叔,你说哪不难啊,现在是在哪都难。”祈康安蹲在他旁边还挺同情。
实在是田家村的人看上去太惨,衣服又脏又破就不提了,逃难的大部分这都样,他们是啥吃的都没,一停下来抓起地上的草就往嘴里塞。
土都不抖落清楚,说土更能顶饿。
“叔,这才多久,你们怎么都没吃的了?”堪堪五天呢,怎么会成这样,那后面可咋办?
“被抢了。”
“啥?抢?”都逃难呢,土匪不走啊?
“嗯,我们接到你四弟的通知,大家东西再归整下,天一亮就出发,出发没多久就碰到葛家屯的人,那里长葛瘤子就提议一起走,我想着人多更安全些,就一起走了。
一起走不到两天,葛家屯又说他们村汉子多,要我们交保护费,每家每户一天一斤粮,不给就不给一起走。
又走了两天,我们晚上一觉起来,什么都没了。”
第35话、双眼不识人
祈康安默了会儿,伸手拍了拍田里正的肩,“那你们后面怎么打算?”
“弟,你是我亲弟。”田里正巴巴的看着他,双眼含泪。
“打住,我这边也难,千来张嘴呢,你当我们是神?早没水喝了,我和兄弟们都出来找水两天了,这不才找到的先占个地方,至于吃的,我们也不剩什么,大家都是一样过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咱手里都有多少粮。”
想得挺美,大家都是在搏命,谁比谁能轻松啊?
看看他,认真认真的看看他。
没日没夜的走了两天多,饿了硬馍馍和饼啃一啃,困了就随便路边找个地方靠靠,喝了起初还有水喝,后面只能路边扯把草。
瞅瞅他现在的埋汰样儿,他都担心宝儿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祈宝儿,祈宝儿要不是凭着气息,还真没认出眼前这个头发像杂草,脸脏得只剩下双眼睛能看,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糙汉子是她爹。
瞧,她爷就没认出来。
祈老头就离着祈康安不到五米的地方,完全无视了前方的亲儿子,正焦急的环顾四周,找儿子。
“那我们可怎么办?”田里正想哭都哭不出来了,这都什么世道啊。
“你要不像我们在路上一样,路边野草野菜扯一把就是饭。”还能咋的。
“那咱后面有要命的追呢。”野菜这东西顶顶饿还成,可光吃它人没劲儿啊。
“那你说咋办?”反正别想祈家村出粮。
哎哟,他们是不是快到了,可别一车一车的拖来招人眼啊。
不行,他得盯着去。
这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爹,和爹身后的闺女。
“爹,宝儿。”
祈康安裂出口大白牙,起得猛了有点犯晕,摇晃了下才稳住,笑着就朝爷孙俩跑来。
祈老头有点不大相信这埋汰货是他儿子,听着声儿像,眯着眼细瞅了好几眼才确定下来,还真是他儿子。
“咋成这样了?”心疼是心疼,可本能他控制不住。
冲到他们面前的祈康安:“……”
爹,你后退一步把宝儿挡在后面这举动是认真的吗?
更过分的是,他爹手里牵着马,他爹后退一步连带着马也跟着后退。
这么一打岔,田里正也冲了上来,一屁股顶开祈康安,双手紧紧的拽住祈老头的手。
“老哥,终于碰到你们了。”
说话声都是哽咽着,拽着祈老头的手紧得就像是拽住了跟救命稻草。
田家村人少,那只是和祈家村的近千人比算是少,也有三四百个呢。
这么多人的命,田里正他着急啊。
祈老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一时被这丫整得有些犯懵,看田里正情绪太过激动,瞅着不像是能正常交流的,于是转头问大儿子:
“这是咋的了?”
祈康安正想绕过爹去寻闺女,就被抓了个正着,也没夸张,把刚才田里正跟他说的重新说了一偏。
末了,他问:“爹,咱村的人呢?”
咋都没看到?
得提醒下啊,都是粘着亲带着顾的,这时可千万别心软差了道。
试想想哈,大家伙如果手里有粮被田家村的人看到。
给,大家伙自己后面还要不要活了?不给,呵呵,抢给你看信不信?
没看那边躺成一堆的一个个已经眼里都是带着绿光的看着这边。
“我们也都是路上挤出点时间来挖点野菜吃,难啊,想活着就得想办法。”祈老头突然有点庆幸他们缺水。
缺水他们才一路啃野草野菜,这会子大家伙过来,也是一个个全身脏兮兮头发像杂草,全满嘴绿的不比田家村人看着精神。
这可真是他亲爹!!
嗯嗯,祈康安在旁连连点头。
祈老头又对祈康安说:“大家伙还在后头,估计还要两个时左右才会到,都又饿又渴着没劲呢。
我是听到找着水先骑马来看看,富贵说碰到别的逃难的人,我寻思得早占个地方。”
他们人太多,要没在靠近水的地方占个有利位置,大家伙就是装个水都不方便。
祈老头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对人性他从来没有高看过。
这种大家伙都在逃难的时候,你以为还有多少友爱互让什么的存在?
他一听碰着难民喽,就没忍住心里直发颤,还是往后一看,看到他们人数算是庞大,这才稍微了安了点心。
“爹放心,我们已经占了位置了,蔫巴他们在那边守着呢。”
祈康安指着一个方向,“爹,看着没,就那边,靠山脚的那边,瞅着没,大有他们都在那。”
祈老头掂起脚瞅了瞅,果然河边最靠山脚的地方一群祈家村的汉子们或坐或站着占了老大一块地方。
祈老头又看了看其它地方,沿着河岸一道下来到处都是人,祈老头特别注意的看到田家村的人所待的地方离着祈家村占的地方挺远,中间隔了得有四五十米。
心里默点了个头,他儿子会办事,两村之间难民再集中下,两村间的视线就被阻挡了。
靠着山脚虽然有山上东西下来侵害的危险,可采些东西也方便,不用越过其它难民给小媳妇、女娃和孩子们招来更大的危险。
他们也不歇长时间,山上的危险问题不大,没那么寸。
“你让人回去通知下,都快点,晚上争取能休息会儿。”
“爹,我去就成,我骑马去。”有马还让人两条腿的往回跑,费那劲干嘛?
祈康安抢了祈老头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马鞭高高扬起又顿在半空,想起了什么般的低头看闺女:“宝儿,要一起不?”
“不要。”
“要。”
异口同声的两声,‘不要’是祈老头怒瞪着大儿子喊的,‘要’是祈宝儿足尖轻点飞身上马时喊的。
她刚才四处瞅了瞅,几乎所有难民的脸上都是一脸灰败色。这儿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连空气都弥漫着绝望气息。
她还是跟着爹走,她奶他们比这些人精神,是那种对未来还抱着希望的精神。
祈康安才不管爹乐不乐意,张手稳稳的接住闺女,一扬鞭‘驾’了声就跑。
“个熊蛋玩艺儿,你给我把宝儿放下。”
回应祈老头咆哮的,是越来越远的马屁股。
第36话、祈宝儿初改变
“我们过了两个村子,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全都逃难去了。”
可气的是,你人走就走了,祸害村里的井干什么?
经过了两个空村,又看到田家村的惨况,虽然现在找着了最急需的水,可祈康安这心里对未来是相反的越来越迷茫,还有股子说不上来原由的绝望。
还是被井水的事给带的,这咋都没个好人了?
他又不好和爹说,他能看得出来爹心里也压抑着,只是一直在强撑。
更不能和媳妇儿子说,他们同样心里没底的全指望他,要是他表现出一点奔溃来,他们就得先他一步先奔喽。
不知为何,看着闺女,他就想和闺女聊聊。
可能是因为闺女从逃难开始就一直都很平静的脸,也可能是闺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来历。
总之他心里就是有种直觉,他跟闺女聊这些,闺女不会受他一丢丢的影响。
“这不很正常吗爹?三合镇早乱了,也早收到了消息,咱路过的那俩村是三合镇管辖的村子,他们自然也会提早收到消息啊,不跑等死吗?”
是不是傻?
【祈宝儿也能大致猜出那些人毁井水的初衷:你们逼着我们得逃,那我们就不给你们留水喝。】
祈康安:“……”
看吧,这就是他闺女的本事。
要是他这话对爹说,爹会叹着气跟他说:咱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是这话对媳妇和儿子们说,他们只会泪湾湾的看着他问:安哥/爹,我们该怎么办?
他闺女呢?
正扬着头用看傻子傻到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他发现他闺女只要是清醒的情况下,这种眼神是出现频率最多的,好像看谁都这种眼神。
他好几次都担心闺女会犯了众怒被揍。
“咳咳><,宝儿啊,爹问你个事,你上回看到你田嫂子家吃饭时,为什么会笑他们啊?”
开始他还以为宝儿是嘲笑他们家吃的太差,担心是不是他们家把宝儿给宠歪喽。
连个观察两天后,他发现不是因为她能吃得比别人好在鄙视别人过得不好,没那娇情的毛病,宝儿看人家小姑娘抱着粗粮馍馍当珍宝一样舔着吃时,她的眼神就很正很平常。
现在宝儿对自己也露出这副表情,想到宝儿刚才的话,他可以确定他以前是误会宝儿了。
果然,诉宝儿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本末倒置。”
“啥意思?”不是不知道这四字的意思,是没明白其中有什么关联。
祈宝儿又抬头瞅了眼傻爹,扬着头从祈康安只能俯视的角度看,像是在翻白眼。
“我看到她给要推车的男人是一个还没我拳头大的馍馍,男孩半个,媳妇们两人半个,孙女不给吃的,她们自己都是路边拔野草吃。
我知道村里好多人家都是这样,因为粮不多,似乎省着点吃,他们带的那些粮就能吃得时间长点,因为儿媳妇孙媳妇是外人,女孩将来是要嫁出去的,所以这种时候就少给点或是不给,先保住自己人。
可她们忘记了一点,我们逃的是背后有大风险的难,无论是一天要不停的在走,还是壮劳力们要推车,都要耗大把大把的体力。
人的体力哪里来?
吃食上。
天下人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吃饱了才有力气。
不吃饱只会越来越没劲儿,为了跟上队伍,他们又只能拼了命的使劲,这样就会损耗他们的身体,甚至严重的会让他们的寿命变短。
就算是所带的粮都吃光了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逃的是战乱的灾,不是天灾,没水患没旱,至少现在咱们还没碰到是不是?”
祈宝儿指着对面的山,“爹,你看山上一片绿油油的,咱们是在一个被密林围住的大葫芦里,就是真有旱,那些密林也不可能一下全部枯死。
只要有没死的树,树下就会有水,只要有林,林中就会有野物,就会有草有野菜。
好,就算咱们这的树林里太危险,可咱这一路来的路上,绿色少吗?
至于他们对媳妇和孙女的那个区别对待,我懒得多评价。”
祈康安越听眼睛越亮。
他觉得他的宝儿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林中哪哪都是吃的啊,不敢进林中,那路边能吃的也不少,他和蔫巴他们这一路来后面不天不都是路边的野草野菜给撑着?
他刚还觉得绝望呢,跟闺女一说,发现自个完全是杞人忧天,纯没事找事儿的给自己添堵。
不过祈宝儿的最后一句话把他又给浇得透心凉,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村里人十户有九户半是这样,男娃是宝,女娃连草都不是。
能逃难时把女娃一起带着,都已经算是仁义的,他刚才看田家村那堆人里,女娃就没几个。
祈宝儿也知道这是一种非常难改变的社会现象,就她前世那国民经济水平都已经辣么高,还有不少人重男轻女呢,何况这儿的人普遍思想都是觉得男娃能传宗接代,而女娃是为别人家养。
连现实都在不断巩固这思想,对女子的教育,是以夫为天,夫死从子。
祈宝儿也没有要改变大环境的想法,她又不是神,也不想费那劲和整个天下对抗。只是这几天看到的太多,让她心里有些闷。
“爹,前面就快到三合镇了吧?”
祈康安一听三合镇头就犯晕,“是快到了,如果晚上休息一晚,明天中午能到,如果晚上不休息,拾捣好就走,那午夜就能到。
咋了宝儿?
怎么突然提三合镇?
你忘了爹打听到的消息,三合镇里早乱了。”
祈宝儿又对他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
“爹,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三合镇比佩丰镇要大,三合镇里的富户也比佩丰镇要多。
他们提早得到消息不假,可爹你忘了,越是富的人越怕死,他们得到消息后只会想着快点逃,越快越好,命比什么都重要。
哪个富户家里没有存粮?
想快点逃,就不会让队伍太过笨重将行程施慢,粮可是重物,他们会把所有的粮都一起带走吗?
富户都不傻,他们真会带着大量的粮让自己成为难民抢粮的目标?
难民人数多的情况下,你再多的护卫都没用。
爹,我觉得,在逃命时,他们主要带的应该还是银票和金银这些,这才是东山再起的希望,粮多了反而有可能会要命。”
第37话、祈宝儿再挨揍
祈康安傻愣住的盯着闺女的头顶,他怎么感觉他闺女变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宝啊,你到底想说啥?”他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祈宝儿朝天翻了个大白眼,黑眼珠都翻没了那种,“爹,咱全村的人都快要没粮了,咱家也一样,剩不多了。”
自个去想。
祈康安其实早明白祈宝儿的意思了,但一辈子奉公守法的人,突然自己才四岁的闺女就差没直白的跟他说,咱去打劫吧。
你说他脑子能一下转得过弯来嘛?
“宝,宝儿啊,这是犯法的啊。”
“爹,咱们这现在还有律法吗?你跟他们讲律法,三合镇里如果真还有人守着,爹我告诉你,肯定全是手已染红了的人,你去跟他们讲律法去?”
天真,他们都成了饺子里面的馅了,还律法,律法在盈州之外呢。
祈康安心里知道不能再顺宝儿说下去,再说就得出事。
可偏偏他的嘴这会子竟然不归他自个管了,因为他听到自己哑着声音问:“宝啊,咱们都是普通农民,哪能跟那些人斗?”
祈宝儿反问:“爹,咱不斗,三合镇里的人就能收起刀举起手,笑着站在道两旁,还鼓着掌,然后平平安安的放咱过去吗?”
祈康安沉默了,这孩子讲话忒气人。
只是问题是实在问题,这问题他不用过脑就能给出答案,不能。
他们是没粮没钱,一群潦倒到底的难民,可他们近千人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小媳妇和姑娘家。
祈康安就是再天真,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这群难民带着一堆的小媳妇小姑娘进三合镇,有可能会到碰到个什么境况。
要被宝儿猜中,镇里现在留下的是那类人,又怎么可能放他们过去?
祈康安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不代表他没有学识,乱后还留在三合镇内的人,那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道德这俩字估计早被那些人自个给吃了。
也许是他们老祈家有着土匪的基因存在,祈康安想到这的时候不是害怕和恐惧,而是有股子障气在上升。
祈宝儿伸出小胖手举高在祈康安面前摇了摇,“爹,你闺女我,是村里的福娃娃。福娃娃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遇到什么不幸都能遇难成祥,往顶好的去想,还有可能想要啥有啥。
爹你说,如果三合镇里的人知道你闺女是福娃娃,他们会怎么做?”
祈康安眼都被刺激得布上了血丝,“他们敢。”
“呵呵。”咱一切尽在不言中。
祈康安被呵呵得没好气的一掌拍在祈宝儿腿上,“你又呵呵个什么劲儿?三合镇里有谁知道你被人叫福娃?”
他知道宝儿说的有道理,也明白近千人的嘴不是那么好封的,更知晓一旦宝儿猜到的事发生了,他们将面临着什么。
可这孩子突然变得太气人,他一时就是不想顺着她的意。
三天内第二次挨揍的祈宝儿翻了个大白眼,不吱声了。
祈康安也没再说话,搂紧了祈宝儿一夹马腹,‘驾’了声让马快速跑起来。
他在想宝儿说的问题,宝儿难得一次话多,且句句说在了点上,让他不得不沉思下后面该怎么做。
那头祈老头刚甩开田里正到了蔫巴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田里正是个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咱这情况都一样样,你们自个蠢还得要他们买单啊,都想啥美事呢?
他是有时心太软,可他心软分人,真是不着四六的。
“大爷。”
“太爷。”
村里辈分要排个等级,老太爷是一,祈老头就在三,一二还只老太爷和祈开山俩,和祈老头同辈的也不超过一个巴掌,其它的全是他小辈。
这不他一过来,三四十个汉子不管原来是坐着还是躺着,全赶紧起来必恭必敬的鞠躬叫人。
别说,这场合颇有几分祭祀朝拜的感觉,也让周围的难民看祈老头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丝敬重。
这得说说祈康安他们来到河边后干的事。
累了两天渴了两天,啃草啃了一天的人,看到了河不得跟看到命一样,那时哪还管河边的难民啊,压根就不看人,全欢呼着往河里冲,先凉快凉快。
难民们基本经历和他们差不多,对他们这行为也没什么感觉,也有可能是他们身上连个包裹都没的穷,让大家想感觉也感觉不出来。
等祈康安等人舒坦了,他们就开始找地儿占地盘。
他们先走找水的人,可不是只找到水就行,祈老头特意交待过,找着水了还得保护好水。
主要就是怕遇着他们现在的这情况,水旁有早他们出发的难民在集中,果然。
那他们自然就得占据一个比较有优势的地方,还得守住这个地方。
你聪明别人也不傻,你知道这地方好别人也知道,于是祈家村的汉子们和难民们为他们现在脚底下的这块地盘就起了冲突。
好几伙五大三粗的汉子将他们给围了,还都手里拿着家伙什。
可别看祈家村的汉子们平时不声不响,怕媳妇的,怕惹事的,小气巴拉的,爱占便宜的,但他们一个家族出来的,遇着大事时,他们更团结。
其它难民们不同,三三两两,各自为已,有利大家一起占,有亏嘛,你上。
尤其是祈家村的汉子们其中有几个还特别的狠,比如经常上山打猎的祈康安和蔫巴,比如性格憨傻的祈富贵,再如耿直一根筋的祈二牛。
那真是都拳拳到肉,不见血都不撒手。
还有两躲一旁专阴人的高大有和高二有,这俩兄弟才是最坏的,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
成为难民就是为了活命,河岸又长又宽,又不是没地儿能用着水,远点多走个几步同样能上山寻摸到东西,哪值得非要和这群狠人拼命?
不过这些汉子们的狠,不只是给挨过揍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就是旁观的对他们也多了几分畏惧。
现在看到被这些汉子所敬重的祈老头,自然的看他的眼神中就多了丝敬畏。
这可是这群狠人的头头。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八斤衣服还都扯破了,祈老头要是没记错,他好像就一身衣服。
第38话、老祈家二三事
祈康安带着大队伍到时,祈老头已经给一群汉子们开完会议了。
会议的内容大家伙没听到,只听到了祈老头最后的总结:
“怕他们个怂,咱们也是有手有脚,就是上去干,不整死咱,咱就得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祈宝儿挑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老头!!
祈康安,祈康安没啥反应。
他爹年轻时那脾气老火暴了,一言不合就扬拳头那种,村里就没几个人没挨过他爹的踹。
是有了宝儿后,他爹的脾气才有所收敛,可也只是有所,没瞅一言不合能追着他绕村跑了好几个圈?
这属于他爹的正常操作。
“终于看到河了。”田老太也完全无视了那边,眼睛里只有前方的河了,干燥又胡里埋汰的脸上这么多天来终于露出了笑容。
“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去把锅拿下来,老二媳妇,你带大郞二郞去提水,老二老三,你们俩带几个小的去捡柴火。”
多瞅了几眼河后,田老太开始指挥大家伙干活,做饭是做不成的,只听安子说感觉还不太明显,他们也是已经惨得一哗。
真亲自看到,哎哟,田家村的人那真叫一个山穷水尽,瞅他们的目光都已经是冒着绿,瘆人得慌。
还好他们听安子的把吃的全藏外头路上,否则还真可能被抢。
田老太注意到可不只是田家村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其它难民瞅他们一群人拐进来也是目光不善,只是似乎有啥顾忌般的只是坐那瞅着。
人多走这时好处就显出来了,就是周围的难民态度不对劲,大家伙围在一起也不会太过害怕。
还是得把锅拿下来烧水好好洗洗。
一个个埋里胡汰的简直不能看,没法收拾那是没办法,现在有条件了,田老太还是要求家里人得整整洁洁的。
他们一家子可都是读书人,家里还有个福娃娃!
李琴在旁边叫:“娘,锅三弟妹就行了,大嫂和我一起去提水吧。”
钱兰花也在旁边笑着说:“娘,锅我一个人就行了,我娘也能搭把手。”
田老太想了想,“成,那就这样,都快些去做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走呢。”
“哎。”
祈宝儿趴在爹的背上看着娘和二婶带着俩哥各提个桶往河边走去。
二婶挽着娘的手臂,身材上的差异,她0娘娇小二婶壮实,看过去跟她0娘被二婶拎拽着走一样。
她已经逐渐发现,他们家里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和睦。
她爹四兄弟感情那是真好。
她爹有责任有担当,事事都会为其它几个兄弟想。
二叔性子直经常没什么脑子,经常惹她爹但也是最听她爹的一个。
三叔精明些,有小心思但心是向着老祈家,对她爹很是尊重。
四叔别看书读得最多,其实是四兄弟中最傻也是最重情的一个。
不睦是不睦在仨妯娌间,准确的说是三婶和她0娘还有二婶间关系并不亲近。
祈宝儿无聊时有想过,可能是因为她0娘和二婶的经历有些类似。
她0娘被娘家拖得晚了好几年才嫁她爹,还嫁妆老祈家拿了什么过去当聘礼嫁妆就拿回什么,后来娘家更是时常来老祈家打秋风。
祈宝儿从以前的祈宝儿记忆中有过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片断,她外婆大冬天的穿着件打满了补丁的薄衣抖抖索索的来她家借粮。
二婶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得比她0娘还不如呢,她0娘最起码着全家都指着她的绣活换银子,二婶是后娘进了门,亲爹变后爹。
三婶就不同了,家里独女,不说是千娇万宠着长大,怎么的比她0娘和二婶那做姑娘时都是幸福指数五颗星。
也有可能跟三婶的性格有关,她0娘和二婶性子都是属于比较直那种,有啥说啥心里不藏事,尤其是她二婶更是,有时候都不分场合的,经常得四兄弟中最傻的二叔给圆回来。
三婶就不同,她是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
比方说,这一路上要是累了渴了,心里不舒服觉得未来绝望的,她0娘和二婶都会表现出来,有时俩互相叨叨,有时会和她奶唠。三婶就不说,苦着张脸好像天塌了她得第一个顶上去一样。
祈宝儿就看到钱母数次把三婶拉到一旁说话,看钱母用手指头戳三婶那狠劲,一准是在再教育。
“宝儿,宝儿?”祈康安抖了抖手。
“啊?”
“想啥呢?爹叫你好几声了。”
闺女这毛病得治,在家经常发呆就算了,这要半路发个呆把自个呆没了,他上哪再去找个一样样的闺女?
“有事?”
哎哟他这暴脾气,听听这话回的,咋就这么欠呢?
“你侄子侄女,还有孙子孙女,以及曾孙子曾孙女他们问你,要不要一起去采野菜?”
祈宝儿:“……”这该死的辈份。
两人的不远处围着一群小孩,上到十一二岁,下到流着鼻涕还穿着开档裤的小屁孩。
一群小孩没敢靠太近,家里人交待过,不能惹了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生气。
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不喜欢身边有人靠她太近,所以全隔着父女俩几米外眼巴巴的望着。
造成这场面的,说来要怪祈宝儿自个。
时间转回两天前。
祈老头建议大家采野菜后,祈文方的孙子祈良余突然情况不大好,发起了高热,祈老头赶紧叫了高大夫去救人,一时就没能再盯着祈宝儿。
这娃有底气不知愁,没跟着大家伙采野菜,而是到处晃悠了起来。
然后祈宝儿看到一个耷拉着眼的老太太在打一个应该有四五岁的小女孩。
之所以是说应该,祈宝儿是人她的身高来判断的,和她一般高,她五岁,小姑娘也五岁,没毛病。
但你如果从小姑娘像是架骨架子撑着衣服的身材来看,祈宝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大家都已经又累又饿又渴到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那耷拉眼阿婆可牛了,拿着根树枝抽小姑娘的劲舞得空气中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祈宝儿也不知怎的,当时看着心里就有些堵。
她一直怀疑自个上一世是得了情感缺失症,对别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喜怒哀乐,她啥感觉没有。
在她很小的时候,一号首长去逝他们也全得送行,别人都是又难过伤心又缅怀的,就她木着个脸站在旁边跟个二傻子一样。
回来后教她的老师专门找她谈了话,无果后绝望的瞪眼对她吼:你就是装,你也得给我装成一个正常人。
第39话、祈宝儿威信初立
装麻,不会可以学。
从此,别人就算是演员,也只是演戏时装装,她是整个人生都在装。
但其实无论遇着什么事,她内心永远都是稳得一匹,毫无波澜。
就说在她前世的最后时刻,那些人全撤退要拿她当阵眼时,她按理应该要愤怒要伤心,大义些的话得握起拳头高举,大喊一声‘我无悔’。
偏她就只感觉:哦,原来他们前阵子神神叨叨的,最后看她眼神也怪怪的,是这原因啊。
没了。
思想又跑远了,回来。
祈宝儿还是喜欢以前万事不上心的自己,不喜欢现在这样情绪像是心电图,动不动就给她来个波动。
于是没多看就晃悠走了,她惹不起来躲不起吗?
没想到还真躲不起,她转了一圈又碰着那小姑娘了,这回还知道了她的名字,村里和她一样有名的灾星田三妮。
呃,和她0娘同名,也和村里小部分的姑娘同名。
祈宝儿看到她时,田三妮正拎着个只有点底的大麻袋蹲在地上哭。明显孤立了她的大小姑娘们在远处神色各异的时不时看向她,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嫌弃,也有的带着同情和不忍。
祈宝儿又觉得有些堵心,本想直接越过走人,可那脚不知怎的就那么不听说给绕了过去。
也蹲到了田三妮身边。
“哭什么?”女儿也得当自强,哭顶个蛋用。
田三妮头埋在臂弯里哭,没发现面前蹲的人是她曾经觉得这辈子去触摸不到的神祗。
可能是难得有人愿意陪她说话,也可能是憋屈得太狠,毕竟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
田三妮边哭边把委屈全诉了出来,东一句西一句的,祈宝儿听了半天才大致听明白。
原来在祈老头说话时田三妮家其它人都没动,都舍不得浪费那力气,只派了田三妮去听,让她听了后回来学话。
田三妮也是饿到腿软,她是从离开家那一刻起再没吃过正经的粮,她早就是靠着路边的野草野菜活着。
回去的路上还跌了好几胶,这不就回得晚了,等把话给学完,他们家附近的路两旁已经哪哪都是人。
田三妮的奶奶葛阿婆抄起树枝就打,打完了丢给她一空麻袋,跟她说没拔一麻袋以后她就不准跟着他们家一起走。
这么前后一折腾下,田三妮拿着麻袋再去路边采野菜,已经没剩什么给她采了,他们可是有近千的人。
好不容易找着个小山坡,已经在上面的姑娘们又嫌她是灾星不让她跟大家一起。
现在回想,祈宝儿觉得她当时是犯了病,竟然让田三妮拿好麻袋跟她走,给她指了一大片的指腹草。
指腹草的叶子似如人的拇指,叶厚且圆,看过去像里面充满了水。
还是一味中药,全草入药,性凉、味甘淡微酸,有清热解毒功效,主湿热黄疸、淋病、泻痢、肺痈、肠痈、疮疖肿毒、蛇虫咬伤、水火烫伤、咽喉肿痛、口腔溃疡及湿疹、带状疱疹。
也是难得可以生草食用的中草药之一【作者君纯瞎扯】。
最是适合他们现在这缺水的情况下食,即能补水份,又能对喉咙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这东西大家伙不认识,小山坡一侧是成片的石头堆,石头堆中密密麻麻长的全是。
祈宝儿在村里身份特殊,是全村姑娘们连羡慕都不止,而是仰望的存在,她的一举一动一向都被大家伙所注意。
这会子离得近,她的话更是被大家都听进耳里。
怀疑?
丝毫没有,人家是福娃娃,还有高人师傅。
于是祈宝儿带着田三妮去采指甲草时【田三妮采祈宝儿站一旁看】时,身后跟了一群人。
众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后,推出了祈三爷家的曾孙女祈杏花做为代言人。
“宝儿姑姑,这里的指甲草我也能拔吗?”
“拔。”又不是她的。
小姑娘们拔了一袋的指甲草回去差点没一齐挨揍,不过都不傻,挨打前一刻全把祈宝儿推了出来。
村民们一听是祈宝儿说这草能吃,还有药用价值,不管是将信将疑,还是全然相信,倒都全给留下了。
之后重新上路,信的人饿了渴了没有迟疑的便拿出指腹草来吃。
没想到吃后喉咙痛的感觉迅速得到了缓解,连开始缺水起的便秘问题也解决了,祈宝儿注意到这两天来突然往路边跑的人变多了。
有些小媳妇吃着吃着,竟然觉得脸上的皮肤都滑嫩了不少。【哪那么神奇,心里作用】
这可是好东西。
于是,从此后但凡休息,祈宝儿的周围就会围上一群小孩,不只是姑娘,男娃都不少,因为祈宝儿每次总能给他们指出成片成片的指腹草。
大人们是不好意思,抹不开那脸去占个四岁小姑娘的便宜,否则场面还能再壮观些。
祈康安知道这事时,看着祈宝儿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他一点没有自家闺女流弊大发的自豪感,有也仅有‘我闺女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问号。
这可真是亲闺女啊!!!???
有这好东西,你倒是在爹出发时吱一声啊,爹这一路瞅到的指腹草可不少,愣是避过它吃其它的,喉咙早肿了瞅到没?
叶三妮提着水过来,笑着朝孩子们喊:“大家都认识,都自己去找哈,宝儿该洗澡了。”
孩子们失望得不行,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运气好,走哪哪就有指腹草,他们自己找,经常是找一圈都瞅不着影。
但还是没一个啷啷的散开,都谨记家里的交待,不能惹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生气,那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的娘就更不能惹了。
祈康安有些不解的问叶三妮,“媳妇,你这是咋了?”
冲孩子们阴阳怪气什么?
叶三妮拎着水桶从父女俩面前经过,路过他们时瞪了眼祈康安肩膀上露出个脑袋的祈宝儿,‘哼’了声停都不带停的走人。
这下祈康安是真稀奇了,她媳妇竟然对平时当成心肝宝贝肉,他凶下就能跟他拼命的闺女哼哼?
他媳妇这是宝儿说的那啥更年期提前了?
第40话、老太爷家二三事
端着个大木盆的李琴路过父女俩,转头朝父女俩笑了笑后同样没带停。
还是大郞和二郞俩好心的停下给祈康安解惑。
大郞说:“妹妹带着村里人去采指腹草,每回都是一找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每回妹妹自个都没采,也没叫我们去采。”
大郞压低了声音:“娘一开始没什么,咱家水还有,粮也有,没到非得啃草解渴的地步。”
二郞接过话:“然后有次吃饭,妹妹说指腹草晒干了能卖钱,是清内火药方中不可缺少的一味药。”
好家伙,把叶三妮那个气的,能卖钱的东西你搁家吱都没吱一声,找到成片成片的你也不叫家里人去采,你个败家玩艺儿。
祈康安:“……”
祈宝儿:“……”
祈康安是有种和媳妇儿一样的无语和憋屈,怒?呵呵,上头有两座大山压着,怒了也不能骂不能揍的,只能憋屈。
祈宝儿是焕然大悟,她就奇怪她0娘这两天时不时抽一下,还以为她真是更年期提前到了。
原来是这原因哈,早说嘛,她给她解释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现在让爹转达也一样,她爹似乎也气着了。
“爹,咱家没必要吃那个,是药三分毒。指腹草溅,有水的地方石头旁就能长,估计也不值几个钱。要真想采来卖钱,不至于现在采来存着路上还要费劲拿。”
祈康安一想,是这个理。
他们后面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再走下去会是个什么境况,带着堆不知道价值几何的草药像什么?
不过祈康安也理解媳妇,家里穷啊,但凡能来钱的东西那都是是宝,媳妇现在就是赶着路都还没丢下绣活呢,绣一条手帕六文钱。
“宝啊,下回再遇着这样的事,你就多说几句话啊。”
别什么事都你自个心里有谱,爹娘笨,你不说我们有时容易想歪楼。
祈宝儿嗯了一声,祈康安也判断不出她是听没听进去,就当她已经听进去了吧。
“走,爹带你去看看你良余哥?”给他带点福气去。
祈良余的双腿断后不久就已经被镇上的大夫接好,这一路上又有高大夫时不时的注意着,本来都已经在逐渐好转。
这回突然高热,说来得怪田大丫。
大房现在乘的这匹马,是老太爷家没彻底分家前买的,分家后马车归了大房,这事田大丫一直不满,两天前她大孙子走着走着累到晕倒,让田大丫彻底爆发了。
田大丫不敢去老太爷他们面前怎样,也不敢招祈文方这个举人,而是悄摸的给她摸上0了马车,对当时只一人在马车里的祈良余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田大丫走后没多久,祈良余就发起了高热,一直迷迷糊糊的喊着妹妹。
“宝儿来啦,快来太爷身边坐。”老太爷拍着坐下的大石头朝父女俩笑。
祈康安哎了声背着祈宝儿过去,把祈宝儿放在石头上让她站着,准备和爹说一声看好宝儿,他去看下那些受伤的汉子们。
还没吱声呢,就听到老太爷对他爹说:“开山啊,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爹不图你啥,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回来就成。”
又转头对开山叔说:“阿路啊,你们俩结着伴去,上了战场一定要互相照顾,以后可也得结着伴回啊。”
祈康安:“????”
阿路,说的不是当初和开山叔一起去服兵役的路叔吧?人不是没回来?
然后他看到他爹点头,开山叔也跟着点头。
这啥情况啊都。
老太爷已经转过来找祈宝儿,先摸了摸祈宝儿的头,又捏了捏肉呼呼的小胖爪。
“好啊,咱宝儿就是个天生带福的,村里人跟着你走准没错,老天爷护着你呢,福气不小心泄一点出来,就已经够村里人享的。”
老太爷又看祈康安,祈康安不知为啥突然有些紧张。
“文禄都这么大了,娶媳妇了没?”
祈康安彻底懵了,张着嘴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祈开山勉强笑了笑代为回答,“已经娶了,娃都生了四个。”
老太爷一听乐了,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好,文禄是个有本事的,啊对了,文方呢?”
祈老头说:“文方那孩子上学去了。”
“上学好,上学好,咱家也出一个秀才。”
被这一幕给整的,祈康安都忘了让祈宝儿给祈良余蹭蹭福气的事,祈老头回,他也懵圈的再背起祈宝儿跟着回。
“爹,老太爷这是……??”什么都记乱了,唯独就记得宝儿是宝儿。
祈老头叹了口气,“老太爷前几天本来就有些窜事儿了,良余一高热,老太爷可能是跟着急了,这下彻底窜事儿了。”
祈宝儿寻思:这不就老年痴呆。
不过他们这儿没有这病,一是这儿的人平均寿命低,等不到痴呆那天。二是就算真有人老到开始忘事,家里也没多余的钱给看,活着就好。
看她爹一脸懵圈就知道,老太爷的病症,她爹都是头一回见。
祈老头提到祈良余祈康安才想起他来,“良余怎么样了?”
祈老头面露不虞,“高大夫说良余自个不想活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祈康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祈老头顿了会儿又继续道:“老太爷二房一家留下来是个麻烦,马车以前本来就是你文方叔自己的钱买的,就算文方大气全家都能用,也没有已经充到公中去了,分家马车哪还有拿出来的分的,没这理。
你不知道姓田那婆娘和良余说的话有多难听,什么话戳肺管子她专捡着什么话说,从她嘴里出来,是良余害死了他亲妹妹。”
祈良余本来就因为妹妹的惨死自责不已,这下不是更让他钻了牛角尖,索性想给妹妹偿命了。
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将来要是互相扯到利益时,谁知道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祈老头看了眼祈宝儿,祈老头,,,怒瞪了眼儿子上前就将祈宝儿从他背上抢下。
“你自个身上臭成这样没鼻子闻吗?”
祈宝儿赶紧搂紧祈老头的脖子,这是她亲爷啊,为了不伤害到傻爹的自尊,她都屏息了好几个时了都。
第41话、心偏到胳肢窝
祈康安抬着手臂自个嗅了嗅,把自个恶心得吐着舌头‘呃’了声转身就跑。
祈老头看都没看他,搂着宝儿一个劲儿的宝啊贝的,心疼得心脏直抽抽。
看到祈宝儿深深的吸了口气,跟憋屈久了突然活过来一样,更是气得恨不得把大儿子拎回来狠狠揍一顿。
不要跟偏心眼偏到胳肢窝的人讲道理。
这时叶三妮来叫人,水已经烧好一大锅可以洗了,家里第一个洗的肯定是祈宝儿,宝儿身上不脏,她洗了后水都不用倒了浪费,下一个还能接着用。
“爹,我刚看到咱村好些人往田家村那头去了。”
叶三妮压着声音说:“好几个手里都提着东西,像怕人看见一样偷摸着走。”
她刚也和大郞一起去抱了点柴回来,路上碰着的。
叶三妮心里老大不乐意,她也将这份不乐意直接表现在了脸上,“那几个田姓的还说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两个村都是亲戚,合该互相帮助着。”
和儿媳说话祈老头脾气都是收敛着,脸色也很平静,“咱甭理他们,愿意帮他们自个帮去,别招到咱就行。”
有公爹这话,叶三妮放心了,她就怕那些人把田家村招进来两村并成一起走,从这几天她已经看出来了,到时累的还是她男人。
祈宝儿侧过脑袋改成面对叶三妮趴着,“娘,这事你和二婶说了吗?”
她二婶有时战斗力堪比斗牛士,可别浪费了。
不愧是母女,叶三妮即刻反应了过来,朝祈宝儿眨了眨眼,“娘一会就和你二婶说说。”
祈老头有些没看明白孙女和儿媳间打的看哑迷,不过不重要,他们自家人不会坑自家人。
老祈家的汉子是真的厉害,这么会的时间里,他们不只是弄来了一大堆的柴,还搭了个临时洗澡的地方。
空间不大,周围用四根木头枝着,再裹上层床单,外面四个方向都摆着垒得高高的板车,就是里面燃着火都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几个郞还各坐在四个方向的板车上当守卫。
祈宝儿被叶三妮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用的是家里仅有的一块香胰子,傻爹祈康安买的。
年后傻爹去镇上给人盖房,看到主家的姑娘洗手都用香胰子,想到自个闺女,顿时觉得是哪哪过得都糙。
于是心一恨,花了整整二百文钱买了三块只巴掌大的香胰子。
哪怕别人只是用来洗手咱是洗哪都用,那也是用着香胰子的人,走出来香喷喷的,有排面儿。
现在三块用得只剩下半块了,叶三妮小心翼翼的用布裹着收起来。
“以前娘怪你爹糟践钱,咱就是穷人家,哪用得起这富贵人家用的精贵东西,现在看着快用完了娘又操心,这后头也不知哪能碰着个还能正儿八经买东西的地方。”
叶三妮摸了摸裤兜,他们小家存的钱和值钱玩艺儿以前都在这,拢共有二两多银子,还有一对宝儿她爹给买的银簪。后来知道宝儿有神技后,她怕放自个身上会掉就给放宝儿那了,可一想到银子,还是习惯的去摸兜。
唉,这世道给整的,以前有得买的时候她舍不得,现在舍得了,又没地儿买了。
“娘真是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冷不?”
正想跟她说不用操心,很快咱就能想要么有么的祈宝儿:“……”
好吧。
“不冷。”
叶三妮还是不放心的仔细看着她。
圆溜溜水润润的大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小嘴也红丹丹的,上衣是她今年给新做的浅粉色缩袖内里,外罩红色小马夹,浅蓝色裤裙,裙摆上她用白色的线绣着朵朵白云。
哎哟,这是谁家闺女啊,咋这么俊呢?
叶三妮没忍住蹲下身重重亲了口祈宝儿的脸蛋,“这是谁生的闺女啊,咋能这么俊呢?”
祈宝儿:“……”这是夸她还是夸自个?
以前不喜欢人碰的祈宝儿,早被这些日子以来的你一口我一口啃得没了脾气。
当然,只限家人最亲近的几个。
“出去吧,把你二婶叫来,娘和她一起洗,刚好也能说说话,都粘点你的香。”
“好。”
祈宝儿出去了,刚出来就碰到提着个小包袱正往这走的二婶,“宝儿洗好了?我刚就猜也快了,正好过来和你0娘一块洗。”
宝儿洗澡用的可是香胰子,洗完的水都是带着香胰子的香味,她们用宝儿洗过的水洗一道再冲一冲,洗好了身上也能带着股香味呢。
祈宝儿觉得挺逗,她0娘和二婶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二婶,娘也正好让我去叫你呢。”
“那正好了,宝儿,你爷在那边等你呢,快去吧,二婶进去了。”
祈老头在河里随便抹了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就等在了外头不远处,这儿难民多,田家村又隔着不远,宝儿一不在眼前他就不放心。
看着祈宝儿出来,祈老头立刻夸张的嗷嗷叫着捂眼,嘴里啷啷着:“哎哟,哎哟,这哪里来的小仙女啊?”
这儿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但该要避的嫌也不比有这说法的要松,而且大郞二郞俩虽然只十一岁但长得都挺壮实,尤其是大郞,一般的汉子都未必有他高有他块头大。
因此他们俩没在差不多只隔了块布的板车上守着,而是站在了离临时澡屋一定距离的地方,第一步的先防止有人靠近这块区域。
这时两人正好和祈老头站在一起。
俩都是读书人,大郞去年还考过了童生试,按理说他们要夸小姑娘漂亮应该是这样的,“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或是这样的,“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再或是这样的,“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而事实上,他们俩一个是,,“我妹真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另一个,“对头,我就没瞅到过比咱妹妹还好看的人。”
可以说是相当的接地气了。
祈宝儿脸皮厚,你怎么夸她都受得住,姑娘家会害羞什么的,不存在的。
镇定无比的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爷,大哥二哥。”
“哎。”祈老头习惯的蹲下抱人。
第42话、付出要被知
大郞伸手揉了揉祈宝儿的头,二郞抚了下因为刚洗祈宝儿不想吓着人还湿着散在背上的发。
大郞有些担心,“爷,宝儿头发还湿着,晚上风有些凉了。”
祈老头还没说话呢,祈宝儿的头上冒起了白烟。
哎哟我去,这咋还好好的头顶冒烟了呢?
把祈老头和大郞二郞仨给吓得呀,不约而同朝着祈宝儿就扑了过来,大郞二郞抱住人,祈老头掀开衣服把祈宝儿的脑袋给罩了进去。
祈宝儿:“……”
她不过就是想展示点实力出来,证明下自己真不需要小老头这样时刻的盯着。
祈老头:“怎么好端端的着火了?”
大郞:“爷,你烫不?搓一搓,搓一搓火灭得快。”
祈老头:“我搓你个头,那是你妹的脑袋,要搓搓你自个的。”
“那我吹吹。”
“吹屁啊吹,火那玩艺儿是越吹越旺。”
仨乱轰轰的绕着圈,把祈宝儿也拽着跟着绕圈,终于在四人快绕晕时,二郞发现了关键。
“咦,好像不是着火。”
跟按了暂停键一样,祈老头和大郞俩都停了下来,两人都同时惊奇的发现,烟不知道啥时已经不冒了。
祈老头赶紧把祈宝儿的脑袋从衣服里放出来,然后,爷孙仨一同迎上了祈宝儿的死鱼眼。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足了两分钟后,自觉做为在场辈份最大的祈老头觉得,做为俩孙子的爷爷,这场合他好像不是很适合退缩。
“宝,宝啊,刚才那个是……???”
祈宝儿不带任何情绪,用着机器人的语调问:“你们听说过内力没?”
“啊。”二郞最先蹦了起来,激动得话都有些讲不利索。
“妹,妹妹啊,内力,就是,,就是武林高手那种内力吗?
妹妹,妹妹,是不是你师傅教你的,妹妹你已经学会内力了吗?
哇,妹妹你太厉害了,妹妹你以后是不是要行侠仗义?。。。叭叭叭。。。”
本来有些惊住的祈老头愣是被二郞叫回了魂,一把将二郞从祈宝儿身边扯开,“少瞎扯蛋,行什么侠仗什么义?”
然后蹲在祈宝儿面前严肃脸,重语心长的问道:“宝儿啊,你刚才那头顶冒烟,真的是内力?”
你和爷好好说话,甭扯犊子,你哪来的师傅?
祈宝儿冲他眨了眨眼。
祈老头,祈老头又双叒叕开始补脑了,看来这是宝儿的大殿下爹给教的本事。
祈老头眸光微闪,不理会旁边的俩孙子,抱起祈宝儿就走。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来到能看到村里人,但又远离了人群的角落,身边就是河,河水的哗哗声正好掩盖他们的说话声。
“乖乖啊,你和爷坦白说,你都会些什么?”给爷心里有个底,甭再闹出刚才那样的笑话。
祈宝儿侧着头看他,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震惊的话,“爷,这么说吧,爹那样身板的人,我一次能撂倒十个没压力。”
她经常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直接弄死那种,那二十个不成问题。
祈老头看着祈宝儿,目光逐渐呆滞。
祈宝儿拽了下他肩膀上的衣服,没反应。
又拽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祈宝儿不动了,估计她爷又在补脑,她只要静静等着爷自个补脑完毕就成。
足有十来分钟后,祈老头突然着深深的倒吸了口气,再长长的吐出,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的抱着祈宝儿走人。
“乖乖啊,咱去你爹那边瞅瞅。”
内什么力,是不是内力,都不重要,过去了。
祈老头不奉行‘我为了你好但我啥都不说’的那套,他觉得哪怕是父母为孩子付出,孩子也应该是该知道的,不求孩子能记住恩,但求他们心中有数,他已经问心无愧。
同理,大儿子这会子要做的事和宝儿乖乖有关,甚至大儿子这次可以说是为了宝儿乖乖要去拼命,他认为,宝儿乖乖至少要知道她爹对她的这份爱。
祈康安跟村里的一群汉子在林子进来些的某棵树下,树下芦苇茂盛,一群汉子就坐在已经被他们压平成芦苇床的芦苇上。
祈康安正在发言:“咱们想出卫城,想要活下去,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管前面有多难,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只要准备充足,那就能挺过去。
再往前,就是三合镇,咱没粮吃了,三合镇有,咱们怕刘将军追来,三合镇里有武0器。
咱这么多人呢,怕他们什么?
这封地是宣王的,以前宣王是我们的天,宣王是我们的地,现在我们的天和地都已经不管我们了,还要让他的亲舅舅来杀我们。
我们犯了什么错?
没有,我们老老实实的种地,我们老老实实的给他宣王交税,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我们给挣的,他吃的粮,是我们给种的。”
祈宝儿觉得她还是小看了家里人,至少她一直小看了她爹。
这哪是农民啊,这去做个起义军的头头都够格了。
她不过就是引了个头而以。
二憨子祈富贵是最配合祈康安的一个,立刻问:“安叔,咱们是要跟三合镇里的人干/吗?”
还好,没憨到直接问是不是要造反。
祈康安:“……”
我干0你个头,我特嘛是那意思吗?
祈康安决定先无视这货,“三合镇在咱们出发前就已经乱了,这时还在镇上的人,大家伙想想,这时候如果里面有人,那些人会是些什么人?”
蔫巴与祈康安打了猎只投喂家人【闺女】不同,他几乎全送去了镇上卖,多少见识要比一直在村里待着,就算出去做活也只埋头苦干的汉子们要多些。
他想了下祈康安的话,“像咱们这样老实过日子的人,应该都已经跑了,三合镇上现在要还有人在,我觉是混子这一类的可能性比较大。”
经常埋镇给高大夫和镇上医馆往来的高大有接着蔫巴的话往下说:
“能做混子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就像咱镇上,在收保护费的那伙人的头头,就是县丞的小舅子,三合镇我估计也是一样。
而且他们敢留下肯定有留下的底气,否则就算是在镇上有关系,也不敢直接对上刘将军那们的大部队,再傻也不会为了已经逃走的人剩下的那些东西守在镇上连命都不要。”
第43话、卖保健品
七斤倒抽了口气,“那咱去三合镇不是等于送,,,送那什么进老虎的嘴里?”
祈康泰:“送羊入虎口。”
七斤冲祈康泰竖大拇指,“对,对,就是这话,泰叔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厉害。”
祈康泰回他一个假笑,其它人听到的也虚虚笑声,都没功夫和他闲扯蛋。
七斤仔怂里怂气的又问:“安大爷,三合镇上有这样的人守着,那咱们怎么办?”
和祈老头一起在树后的祈宝儿想笑,她爹前面的话完全是白说了。
有见识和没见识显眼的对比了出来,高大有和蔫巴俩可以说在这一伙人中算是顶顶有见识的。
“怎么办?过肯定是要过,就这一条道,咱要不过三合镇就只能往回走,你要回去吗?”
七斤立马脑袋摇着跟充了电一样。
祈康安又说:“我不管三合镇上还有没有人,也不管有人的话他们还守在镇上是为了什么,我一家是肯定要过三合镇的。”
谁也甭想阻挡他。
高大有也不是个怂的,立马接话,“安哥,我一家也走,不管三合镇上有没有人,有的话,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话落,他先扫视了下村里的汉子们,突然森冷着声音说道:“你们多想想自己的媳妇和闺女。”
看来,这位要么知道什么,要么就是经历过什么。
祈康安颇有种台词被抢的憋闷,他正准备用这来让汉子们身上的血沸起来呢,你这先说了,他还说啥?
不过还是有机会的,汉子们绝大多数都没文化,话往深了一说他们就没怎么听得明白了。
一个个都是一头雾水,让他们多想想媳妇和闺女是么意思?
三合镇里有没有人和她们有几文钱的关系?
同此也可以看出,在这儿女0人的地位是有多底,丈夫和父亲都未必会将她们放在心上。
祈康安看着一个个迷茫的眼神就来气,“要是三合镇里现在还有人,十之八九是跟刘将军的军队是能扯上关系的,这样才会敢留下。
你们想想,镇里的人都跑了,他们还留在镇里是为了什么?
咱们有什么?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军营里除了钱了粮最缺什么?”
这么说,还有谁听不明白的,除了钱和粮,军营最缺的可不就是女,,,,
好几个汉子呼的就站了起来,急得脸红脖子粗的,颇有副要立马回去拉着媳妇和闺女找地儿躲起来的架式。
祈康安伸手朝下压了压,跟做贼一样‘嘘’‘嘘’了好几声,高大有和蔫巴也帮着压着声音吼人,才将有些骚乱的场面暂时控制住。
“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不定是真的,不过以防个万一,大家如果都准备要过三合镇而不是回头,最好还是做好准备。”
七斤没什么主意的吭声:“安叔,您说该咋办,我听您的。”
一直怂怂在旁都没吱过声的孬仔这时也扬了扬着弱弱道:“安大爷,我也是。”
两个村里公认的怂货都突然有股子往前冲的劲儿,不管是真为了家人而无惧还是单纯只是为了面子问题,汉子们都纷纷站出来表示自个也愿跟着干。
其实大家伙不聪明没见识但也不蠢。
回头是肯定不能再回头的,他们只有一条路走,就是往前。
说一句不好听但又现实的话,三合镇里不管有人还是没人,不管里面是混子还是已经驻了一伙的兵,他们现在也只能闷头往里冲。
差别就是,没有祈康安这样站出来的组织,大家到时如果真遇着险了,只会慌不择矣兜头乱窜。而现在有了人带着,就觉得心里有底,前面的路至少还有光。
讲句大义不道的话,老百姓管你上面的皇帝是谁,管你又是谁在当官。能让他们活着,能让他们吃饱饭的活,那就是好皇帝,就是好官。
这话套到现在,对他们这些村民来说,是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你现在就是跟他们说要造反,都不定愿意跟你干。
被逼太紧了,老天爷要不给饭吃【天灾】,还会给你个喘息的时间呢。
他们这后头跟被狗撵着一样,几乎是一刻都不敢停,缺几天水了好不容易看到条河,他们也只能稍稍休整下连夜又得继续走。
好家伙,现在他们前面的必经之路上竟然还有可能有要命的在,这可真是退也莫得活路,进也莫得活路。
那咋办?
“要还一起走的,等下户主到我四弟那去记个名,咱们以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稀里糊涂的走,得有个章程。
害怕的,不愿意的,你们就不要跟我们进三合镇了,从三合镇旁边的山里绕路走也成,回头也成,要进山绕路走的,也不用再等我们,从三合镇起,我们就分开走。”
不愿意就分开?
这可不行,全村在一起大家好歹还有个照应,要是分开了遇着个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二牛急头白脸先喊了起来,“安哥,可别,我一起的。”
他逃出来就是为了媳妇和孩子们搏条活命的路,要是连前面这只是有可能有拦路的都怕,他媳妇可是已经七个月了,他还不如待老家媳妇也少受些罪。
回头又匆忙找祈康泰,“康泰,康泰在哪旮旯呢?”
突然接着任务,还有些懵的祈康泰听到举手,“在这呢。”
“哎。”二牛看到,爬起来往那头跑。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两人间距离远了些,等他跑过来,祈康泰的身边已经围成了一圈,把祈康泰都已经被淹没喽。
祈二牛还没大明白刚刚大家伙都还犹犹豫豫的,怎么一下都围到了祈康泰身边。
祈宝儿离得近,给看了个分明。
她颇有种自己进了给老头老太卖保健品地方的感觉,她爹是那上面演讲的,富贵、大有叔和蔫巴叔,还有最后给了最后那一哆嗦的二牛是托。
刚二牛喊了声后,就坐在被祈康泰不远的祈富贵那憨子以最快的速度窜了过去,把祈康泰都吓了一跳。
祈康泰说没带绝笔,纸笔都在宝儿那保管着呢,说回去拿了后再记。
第44话、有人要散伙【万更来也,祝大家春节快乐】
祈富贵急急的指着自个的脸说:我,我富贵啊泰叔公,你咋能记不住我呢,你等下拿了纸笔记得先给我名字写上啊。
然后是蔫巴和高大有一左一右的架住祈康泰,我们俩虽然是外姓,可都是你大哥亲口承认过的兄弟,也是你兄弟,这名儿等下也别忘了添上。
爱凑热闹这毛病显然不是她上一世那的人才有,这儿同样也有,汉子们全围了过来,你一喊我一叫的,站在外面没挤进去的还急得跳脚。
祈宝儿敢用脖子上的脑袋保证,这些人估计也就除了蔫巴和大有俩是猜到或是她爹有说过想做什么。至于其它人,顶了天想到了大家一起走人数庞大,三合镇里就是有人,看到他们人多/多少也会顾忌,他们就更安全。
祈宝儿抬头看单手抱自己的祈老头:爷,您实话说,咱家祖上没当官的,是不是因为咱们祖上是土匪出身?
祈老头正摸着下巴思考状,话说他刚刚还担心儿子不顶用呢,没想到他的大儿子有了闺女后终于有担当了。
祈宝儿:“……”
这边在如果插个大旗朝廷就能给定性为逆贼,那头祈家村的好几个婆子正和田家村的人商量着散伙问题。
祈康安也不是村里所有汉子都叫来,没那胡来的劲,都是人品信得过平时至少是有常走动的,不过这家占一个那家一个的,论户算的话,也占了一大半。
剩下的十几家人,多少都有些,,,呃,和老祈家平时关系不是那么和睦。
比如老太爷家的二房,当家的叶大丫和老祈家跟有仇一样,呃,不是跟,是真有仇,叶大丫单方面的恨着田老太,带着下面的小辈和老祈家也从不往来。
再如赵寡妇家,赵寡妇年纪时对祈老头有过想法,都下过手,谁知祈老头这人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光着膀子从家里打了出去,让赵寡妇丢了好大一回脸,两家从此也是结了仇。
这时田大丫和赵寡妇俩就凑在一起在田大丫的娘家说话,约莫半个时后,原本悄摸着去的俩,回来时高扬着头跟斗胜了的那啥一样。
河边洗衣服的田老太奇怪的回头看了眼,问身旁的叶三妮,“她们这是咋了?”
脑袋跟抽了一样?
叶三妮摇头,蹭过来些小声说:“娘,我刚不是看到她们去田家村那边嘛,我瞅着应该是刚回来。”
“看个侄子侄孙,也能给看成这样?”田老太小声嘀咕,还是觉得没瞅明白。
说来她和田大丫还是堂姐妹的关系,田大丫的爹是老大,她爹是卡中的四儿子。
她爹木讷不会说话不讨她爷奶的喜欢,成了亲后就被单分了出去,啥都没给,还要年年出养老钱。
所以他们一家和堂姐妹堂兄弟间的关系很一般,和跟村里的其它人没什么两样。
哎哟,过去那些都不能想,爹娘都没了,小时动不动打他们姐弟的堂哥堂姐们也死得就剩下了她和田大丫俩,再去想那些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叶三妮没听到田老太说什么,这会子有些纠结的瞅了瞅正埋头双手搓着宝儿衣服的田老太,想了下还是小声问道:
“娘,我刚才远远瞄了会儿,没瞅见二舅他们。”
“早都断了亲了,你还去瞅什么?”
都多大的人了,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亲情这玩艺儿吧也讲个缘,她和娘家人啊,就是没什么缘分。
叶三妮弯着唇笑,“是,娘,我知道了。”
可能这就是她和娘关系好的原因,她们俩都是娘家亲情缘浅的人,哦,再加个二弟妹。
这时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回来,祈宝儿隔老远就在那头喊:“奶,娘,爹说该走啦。”
“啥?就走啊?”这赶的,她们衣服都没洗好呢。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一家啊,都是娇情的。
看看其它人,难得有河了就是喝个水泡再装满能装水的地儿,然后休息充能等待出发。
就他们一家,汉子蹦河里把自己拾捣清楚,媳妇丫头还特意搭个地方好好洗个澡。
这逃难呢,多余不是。
祈老头把祈宝儿放下,祈宝儿摆着小手哒哒哒的跑到河边,蹲在他们俩中间的后面。
“奶,娘,给。”小胖手伸出来,一边一块花生酥。
田老太瞅了眼就把头扭到另一边,“收起来,宝你自个慢慢吃。”
花生合和糖做出来的精贵东西,还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老三带回来她偷藏的,就是为了给宝儿馋的时候甜个嘴。
叶三妮没客气,手用衣摆擦了擦,把祈宝儿手心的两块都拿来,一块塞自个嘴里,含糊的喊了声:“娘。”
田老太转过头来,叶三妮快速的将花生酥塞她嘴里,“娘可别生气,你要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我都有小半年没吃过这味儿了,馋得紧。”
祈宝儿在后面问:“奶,娘,怎么就你们在洗衣服?”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家里人欺负你们了?
“你爹走前交待有些东西不要,他们在整车。”
婆媳俩突然都有些蔫。
祈宝儿一寻思就想明白了,她奶和娘/俩都是‘小气’的,看自家的东西给别人那心脏肯定都是一抽一抽的疼,索性接了洗衣服的活来个见不见为净。
不是被欺负就好。
“咱们村是不是有啥事了?我刚路上看到好些人在整理东西,好像是准备要走。”
那时队伍可没通知要出发呢?
叶三妮迅速的嚼巴着花生酥先吞下,这是这一路来的经验了,东西进了嘴要快点让它落肚,不招人眼也不用担心被抢。
“我猜估计是咱这边有人想合伙到田家村那边去。”
不说祈宝儿,田老太都惊呆了,“和那边啥都没有的田家村合伙?”
脑子咋长的?
叶三妮先是埋怨的瞪了眼祈宝儿,和田老太说:“不有个特别大方,指缝大到没边儿的仙女,教了村里人什么草又能吃又能卖钱?”
田老太:“……”
祈宝儿:“……,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爹后面要干大事呢,咱车得留着装其它东西,那草药晒干了又轻又占地方,还不知道能值几个钱,咱先不要啊。”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