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话、不可思议
“这就要说说咱们朝廷为官的制一度;咱们朝廷无功名者不入内,意思就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人,哪怕身份再高也不能为官。
咱们的这位鋰郡王,他只是一个举人。
而举人,在京中是不能为官的,若非要入官五场,他只能像吉县令他们这样,到地方去,且一辈子无大功绩都只能当个九品县令。”
“不是,鋰郡王才是举人啊?”就,挺不可思议的。
不是说京中的那些男男女女,一个个都不是才子就是才女吗?
对此,祈宝儿只能说:“因为不需要奋斗了,所以小时候没认真学呗。”
鋰郡王的身份那是妥妥的贵不可言,讲一句俗的话,就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他都能美滋滋的过一生。
所以还学啥呢?反正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他一出生就已经全有了。
尤其是孩童时期,压根就没什么值得他再去追求的好不啦,自然而然的,在学业上也就不甚在意,然后嘛,基础没打好,等到悟到学业的重要时已经来不及了。
祈康安懂了,“所以,鋰郡王需要有功在身,皇上才给他安上个官身。”
“对头,麒麟国虽然没有驸马不能为将为官的规矩,可多少还是有避忌的;
卫驸马是个聪明的,他不像忠义候是个武将,手里的兵数量有限,虽然为将但也只是帮着皇上守江山,本身能力也有限,哪怕是心大了,他也翻不起浪。
可卫驸马不同,他如果入朝,他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而他学识高,门生遍布天下,一旦布入朝堂,其影响力十个忠义候都比不过。”
“那鋰郡王入朝就没这些问题吗?”鋰郡王可是卫驸马的独子。
祈宝儿笑了,“爹,服卫驸马的人不一定会服鋰郡王,你想想镇北军,吴昊远还已经是威武将军了呢,他要收服他亲爹带领出来的镇北军,还要颇浪些功夫呢。”
交情这玩艺儿吧,隔一代那差距可就海了去了,且鋰郡王又没卫驸马的城府,便是有卫驸马为辅,他于皇上来说,也是翻不起大浪来。
“而且,皇上本身是很乐意鋰郡王入朝的,因为鋰郡王是太子的人。”
这是连京中都没多少人知道的事。
这些祈康安不怎么在意,他确认了此行的人一个个的定位心里有了谱就好。
此刻他心里正美滋滋着,以前闺女可不会同他说这些,现在告诉了他这些,是不是说明他在闺女心中比以前要聪明多了?!
父女俩开过小灶后各自回屋睡去。
之后在屏城大家又逗留了两天,这两天祈宝儿基本全程属于坐镇,在书房里陪着沙知道与几个县令对帐分发赈灾银粮,又查了屏城对灾民的安顿情况等等。
这时要提提吉县令,不知是真病得起不来,还是觉得无颜面对钦差和同僚们,一直都在自己的屋内养病,祈宝儿等人走时,也只其夫人携长女在他们的屋门口代为跪送了下。
离开屏城再下一站便是封城。
屏城与封城按着地理位置来说,勉强能算得上在一张平行线上,不过封城位于运河的上流,水患这一块比之下流的屏城来说,要在地域上更占便宜些。
且,封城的知府柳伯信对治水这一块有大才,所属封城的各城各县镇在城外都挖有深水渠,遇大水时,有着深水渠在,田地会被淹,但城镇都是安全的。
所以,封城遭了灾的,都是村子。
祈宝儿和十二俩漫步在柏山县城内,两人都是左右手没空闲,嘴也没空闲。
十二深觉自己被郡主给带坏了,他以前还在麟卫时,不是这般贪嘴的人啊!
唔,炸丸子真特么的香。
“小姐,这柏山县看着不像是受过灾的样子。”不能说百姓全安居乐精可夜不闭户,但有没受过灾的样子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瞅这街上热闹的,有匆忙的为生活奔波的穷人,也有悠闲而逛的富人,总之没有眼神麻木生活无望的灾民。
说来··“小姐,咱这一路过来灾民见到都少了。”
不像护送运赈灾银粮时的路上,越是接近灾地三洲,灾民的数量越多,最多的时候,他们都得停下全副戒备的给灾民让道。
而来封城的这路上,灾民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及少,且路过县镇都会收容灾民,到了柏山县这最靠近封城的一县,县城外已经没有灾民的影子。
就,,反而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祈宝儿埋头啊呜着炸丸子没空理他。
十二见状也赶紧吃自己的这份,他家郡主可不是那端着架子的人,向属下抢吃食这种事儿,常干。
两人也没遇着啥抢民男或是抢民女的事儿,顺风顺水的吃了一肚子还带了一堆的东西回了客栈。
此行,他们已经分散开来,没有郡王郡主和将军,连兵都没有,只走镖队伍和被他们所护着的富家老爷与少爷小姐。
来到柏山县的,只祈宝儿带着十二及一队只二十人的‘镖师’,祈康安等人,则是同样带着‘镖师’或是护卫,此刻身在其它的城镇中。
不过溜街没碰到啥热闹事,倒是回到客栈目睹了一闹事。
两人刚到门口,嘭一声一大玩艺儿就砸在他们的前面,细一看,此大玩艺儿乃一枚真真正正的人。
这人没管周围的人,爬起来抹了下嘴角流下的血,又冲进了客栈。
接着,一阵霹雳啪啦的响,桌椅板凳到处乱飞,伴着掌柜的和小二们急吼吼的劝架声。
挡在祈宝儿前方的十二扯了扯旁边一同样在瞧热闹的汉子,“这里面在闹什么?”
“哎,还不是为了方家的姑娘。
里面打起来的那俩,一个是封城同知周大人的庶子,和方家二姑娘本来就有婚约;
另一个是咱们县司县丞的长子,灾情严重灾民多时,和方家二姑娘经常一块在城外布施,两人走得近了萌生了情素,方家向周家退了亲,方二姑娘和司县丞的长子定了亲。
然后你看,那周二公子这是心里不舒服来报夺妻之仇来了。”
原来是民间的风一流韵事。
十二不怎么感兴趣的没准备再打听。
倒是被问的汉子是个多话的,十二不问,他自个主动的一阵叨叨。
第541话、柏山县闹事
“你晓得为啥方家只是一个商户之家,姑娘不往封城的同知府里嫁却要往咱们这县城的县丞府里嫁吗?”
十二兴趣不浓的摇头。
“嘿。”
汉子却是来劲了,拍了下十二的肩膀小声嘀咕道:“咱们县啊,知县大人说话可没有县丞大人说话顶用,虽说司县丞和周同知的品级一样,周同知还是一府城的同知,可论起手里有权的,还是司县丞。”
嗯???!!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看向了汉子。
这人,是猜到他们身份的故意和他们说这些话,还是真单纯的只是话唠?
汉子似乎是真没察觉两人隐晦的审视目光,依旧在巴巴着:“那个方二姑娘长得也一般,还没我婆娘好看,还怪怪的,说话总让人听着感觉不舒服。”
瘪了瘪嘴语带不屑:“说布施,人离着灾民十万八千里远,做事的都是方家下人,出钱的是方家的当家主母,结果名声全是她挣了。”
这···?
又啥情况?
这时里面已经打出了结果,汉子所说的周二公子险胜地,虽然狼狈得不行,脸都肿成了猪头,可好歹还站着;而司大公子而已经被打得倒在地方好半天起不来,还是喝了下人过去这才给扶着歪站起来。
“姓周的,月娘与你本没感情,你们不过是方夫人与你一娘自做主张给定的亲,柏山县里谁不知道方夫人是妾室上位,对月娘这个嫡长女一直是恨不得除之后快?
我与月娘情投意合,又是方老爷与我爹亲自做的主定下的亲事,你又有何可不甘的?”
这么听来,似乎司大公子要更占理些。
周二公子显然不认同他这话,呸出一口血水反唇相击,“放你一娘的屁,我和方二姑娘的婚事明明是方二姑娘的亲生母亲生前已为我们口头定下的,虽没立字为证,可我们两家早已换了信物,方夫人只是拿着信物我们两家正式的写下聘书,哪是你所说的由方夫人与我娘做的主?”
这···又另一板本了。
司大公子一脸的无奈,“周公子,我知你心有不甘,可事实不容你诡辩,我所说之事可是方老爷亲口承认,难不成方老爷还会诋毁自己的妻子?”
这话把周二公子给堵住了。
他倒不是不能再辩谁和谁给他和方二姑娘定亲的事,而是,,
方老爷乃是一家之主,方老爷做了主先给他和方二姑娘退了亲后又为方二姑娘和司大公子定了亲,再去扯前面谁谁做主已经没大意义。
周二公子张了张嘴后,没再多言的甩袖转身上楼。
这可把掌柜的给急的,大堂内东西都被砸得差不多了呢,你们得赔啊!
只是这俩的身份一个比一个他得罪不起,只能红着眼在那干着急。
这时司大公子叫住他,“掌柜的,客栈的损失你算一下,都记在本公子头上。
也是我对不住周二公子,只是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唉~”
有人愿意赔损失,再加之司大公子可是县丞的嫡长子,掌柜的自然更乐意卖他的好。
立马笑出一脸褶子的讨好道:“司大公子仁义,方二姑娘与您可是郞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这时都围上去一句一句好话的恭维着。
这个祝白头到老,那个祝早生贵子。
衬得刚走到二楼的那道有些蹒跚的背影显得很是落没。
是夜。
十二人有三急的跑去后院茅房解决完,正准备回房,眼一闪竟然在井边看到个微显瘦的身影头朝着井口下,似乎想寻个短见。
没瞧到就算了,这瞧到了···
十二闪身上前,一把拎住男子的后衣领将人扯离井口,丢到一旁的地上。
“哎哟,谁啊?”
借着月光,十二一瞧,嘿,这不正是下午打架中的其中一个。
“周二公子,天崖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个已经变了心的人寻短见?”
鼻青脸肿的周二公子一副被冤枉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哪寻短见了?我是口渴,来提点水。”
切,你看我信不信。
“客房内岂能没水?”
周二公子也知道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可偏他么的就是事实。
“我得罪了这儿的地头蛇,客栈的小二他们应该是怕得罪了那地头蛇,我晚上不仅饭都没得吃,屋里更是连水都没有。”
嘶~竟然这么惨的吗?
“你不是交了房钱,怎么???”
“咳,别提了,人客栈情况不挣我这房钱,他们巴不得我退房离开。”
“那你···”换间客栈住不就好了。
后面的话十二压下了肚子,如果司家真是地头蛇,这人得罪了司大公子,还真没有客栈敢给他住。
果然,周二公子后面的话印证了这点,“我也想换间客栈,下午我就出去问过了,没客栈敢给我住。”
他倒也没在意,反正就住个一晚,饿一晚而以,明天一早他就离开这。
十二眸光闪了闪,突然邀请道:“晚饭都没吃,你还饿着吧,我屋内还有些吃食,不若你拿去垫垫。”
周二公子咽了咽口水一脸的不好意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是真的饿。
没会儿,两人回到十二的屋内。
看着狼吞虎咽,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一点没贵公子形象的周二公子,十二实在瞧不过眼的推了杯水过去。
“慢点,慢点,来,先喝点水。”
哎哟,这陌生人送来的温暖,可把周二公子给感动的,眼都红了。
“谢谢。”喝了口水把嘴里的包子送下去后,他泪巴巴的看着十二。
“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这就兄弟了?
十二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我下午也在客栈,听着你可是官一家子弟,怎的出来都不带几个下人?”
周二公子嚼着包子含糊着底气不足的说:“我是偷跑出来的。”
这人非常显然的没有城府,十二‘救了他’又就请他吃了点东西,他便对十二信任得不要不要的,只觉得这人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大侠。
都不用十二多问,便一通巴啦巴啦的诉委屈。
“我和方二姑娘退婚后,我爹和我娘怕我会闯祸,把我给禁足了。”
十二:“……”
果然不愧是亲爹娘,这不就跑出来闹事了嘛。
第542话、委屈的周二公子
据周二公子自个的哭诉,十二做出以下总结:
——方家是做煤炭生意的,产出的银炭最为挣钱也最为出名,专供于各权贵与富户,方家在整个沐州,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富商。
虽说士农工商,商最末,但钱这玩艺儿吧,一旦多起来它就能冲破这个桎梏。
所以方家虽是居住在县城内,可在整个沐洲,其地位是连一般的小官都不敢直接对上的。
这样的方家姑娘,依着皇上现在的年纪,送进宫可能觉得可惜了,但如果现在太子后院有充人的意思,里面绝对会有方家的姑娘。
方家既然富成了这样,按说周同知这个寒门出生的家族是攀不上的,别说结亲的是方家嫡女了,就是庶女都不大可能。
可缘分就是这么的巧,忆病逝的方老爷前妻袁氏,和周同知的夫人戚氏,两人一次巧合的于沐城街上碰到,袁氏在湖边赏景时脚滑,是路过的戚氏拉了她一把,人这才没掉进湖里。
两人坐下闲谈后发现趣味相投,之后便是常来常往,久而久之的,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交。
因为着这层关系,又正好着戚氏的次子长了袁氏的女儿两岁,便将两个孩子早早的定了亲,并交换了信物。
只是方老爷对这亲事并不满意,方老爷对家中的几个女儿都是寄了希望能攀上好的人家,而周同知家,明显的那寒门出身他就瞧不上,何况那时的周同知还不是同知,仅仅只是个连品级都没的文书。
所以,周二公子和方二姑娘俩,虽说定了亲,但并没定下字据的婚书与聘书。
不过,于这时代来说,由长辈交换了信物,也是公认的定了亲,只是没那么正式,若想悔婚有许多可操控空间。
接下来要提到责任的方夫人,现任方夫人是方老爷元配的嫡亲堂妹小戚氏。
大戚氏和小戚氏俩打小关系就好,大戚氏病重后,与其亲如亲生姐妹般的小戚氏上门照顾,哪知有天晚上方老爷醉了酒,竟是···
大戚氏因为病情加重,还不到一个月便撇下一儿一女去了,死前将两个孩子交托给了唯一值得信任的小戚氏。
而小戚氏,至今未生一儿半女,在方家一心照顾着堂姐留下的两个孩子。
因为着俩姐妹间无话不谈的亲切,小戚氏知道大戚氏对儿女真正的期盼,看中的是人而不是家世,所以在方二姑娘及第后,她便拿着信物去了周家,将两孩子的婚事正式的定了下来。
哪知她这头刚定下了婚事,那头方二姑娘就与司家的大公子好上了,方老爷更是不顾她颜面的亲自去了周家将俩孩子的婚事给退了。
戚家的这俩姐妹似乎上辈子欠了方家一样,现在小戚氏也是被这对父女俩一个气一个伤得一病不起。
“我娘说了,此事怪不着方夫人身上,方老爷瞧不上我们家,方二姑娘也同样;便是真娶了方二姑娘入府,将来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
理,周二公子心里都明白,他又哪能不知方二姑娘瞧不起他,哦,不对,不是瞧不起他这人,而是瞧不上他家的家世。
毕竟,方二姑娘可是从来不愿私下见人,说得好听是为了婚前名节的不愿被人抓了私相授受的把柄。
“我就是气不过,以前我还觉得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得知她与司家那个早就有了往来后,我才知道我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竟是把我当成傻子般一直在耍我。”
周二公子今年也才十八,正是年轻气胜的时候,知道了真相后,哪股子气哪憋得住,爬了墙偷了家里唯一的马便一路朝柏山县赶来了。
要问他来这目的是啥,其实他自个也说不上来。
现在冷静下来了去回想,真觉得挺没劲的。
说讨个说法吧,这事儿事儿无论表面上一二三得多情有可原,其实懂的都懂真正是因为啥,这说法讨与不讨说来都没啥意义。
要说出气吧,讲真,他现在自个都已经挺后悔的,他这么一闹,不显得他放不下方家二姑娘嘛,多跌份儿?
还丢了他爹娘的脸。
周二公子懊恼的揉了揉脸,不小心触到脸上的伤疼得直嘶嘶。
十二这时却是凝了脸,“周二公子,若是事实如你所说,没回到沐城前,你最好还是小心些。”
周二公子虽单纯但好在没单蠢,听出了十二的意思,立马脸色大变,“不,,不会吧,我好歹也是同知的儿子。”
“在柏山县内应该无事,只是出了柏山县后……,周二公子最好到时别自个一个人走。”
因为着是速度神人的原因,还在麟卫中时,十二经常担任暗中盯人的任务,所见识过的人不是一般人可比,也自认在识人方面要强于常人。
司大公子那人,表面瞧着温润有礼、大度谦和,但藏于眼中的阴冷与残忍,并没瞒过十二的眼,那不是一个真正大度的人,相反着,那些应是极为的小心眼且报复心强。
周二公子可是在众目之下不仅是打了他,还拆穿了他与方家二姑娘在方二姑娘身有婚约时就已经私相往来的丑事,前者他可能仅只是报复下,而后者,十二猜测他绝对不能容周二公子活在世上。
如果对人好感度以百来计的话,周二公子对十二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九十以上。
虽然他本心不太觉得司家那狗真敢杀他这个同知的儿子,但因为这提醒是十二所说,他立马便上了心。
十二走后,他好好的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直奔城内有名的镖局,准备找几个镖师护送他赶紧回沐城。
中午,德源酒楼三楼某包厢内。
已经就完餐正扒在窗户看着下方街道的祈宝儿朝十二招了招手,“你瞧瞧,下面那个是不是昨晚差点自杀的那个倒霉蛋。”
十二朝下一看乐了,那鼻青脸肿着,垂头散气且一脸生无可恋的家伙,可不就是被抢了未婚妻的周二公子?!
祈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的眼中滑过丝玩味。
“去,把周二公子请上来。”
第543话、七宝镖局
又是一阵毫无官家子弟的狼吞虎咽。
十二在旁瞧着眼角直抽抽,“你慢点,怎么饿成了这样,别告诉我昨晚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
周二公子嘴压根没空去回答的直点头。
可不啥都没吃嘛。
等垫吧了下胃没再感觉灼烧后,他才有空去看周围,看到对面坐着的精致小奶娃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以为是笑话自己吃相的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连耳朵根都透了红。
“实在对不住,我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让小姐与十二兄弟见笑了。”
这下十二都震惊了,“昨晚到现在你水都没喝?是没得喝还是···?”
“倒也不是没得喝,昨夜经十二兄弟提醒,我一早醒来后就去找镖局,先是去了城中最出名的寒风镖局,寒风镖局说他们的人都出了镖,然后我又去了···”
城中明着是两家镖局,不过还有一家没在官府登记但百姓皆知的七宝镖局。
可能是因着地盘的原因,三家镖局占着铂山县城的三个角。
周二公子一家家的跑下来,等于是整个县城跑了一圈。
因为得罪了司大公子的原因,他连个马车都顾不到,全程都是靠着双腿跑下来。
苦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太有特点了,饿了想进店吃点东西,那些人看到我有的直接赶,有的我还没走近就把门给关了。”
喝了想讨水喝也是一样,他就跟瘟一疫一样,走到哪周围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无论靠近商铺还是住居,不是拿棍子赶他,就是一阵的嘭嘭关门声。
这些话听在祈宝儿与十二的耳中,两人对视了眼,都是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厉色。
司家,这是已经成了柏山县的土皇帝?!
祈宝儿看了眼周二公子,朝十二使了个眼色。
十二秒懂,笑着坐到了周二公子身边。
周二公子这一早上所受的委屈,比他这辈子受的委屈还多,在十二的安慰下,更是越发的难受。
没会儿,在十二的引导下,该说不该说的,全秃噜了。
呃,重点是,在他心里也没啥是不该说的。
毕竟许多事外地人不知道,可当地人可都是心里门儿清。
比如司县丞乃方家的姑爷,其妻是方老爷的嫡亲姐姐,也就是司家与方家乃姻亲,司县丞是方老爷的亲姐夫。
比如柏山县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司县丞,而非前年才来的林知县。
比如每次赈灾银粮到了后柏山县都会布施,但也仅限布施。
再比如柏山县富商不少,但排前的是方仲商三家,而这三家互相间都有着姻亲关系。
方老爷的妹妹和侄女嫁入了仲家,仲家庶姑奶是方老爷最得庞的妾室,商家儿子娶了仲家姑娘。
等周二公子走后,包厢内又只剩下主仆两人时,十二说:“郡主,看情况,柏山县这儿官商勾一结严重,他们已经是如网般的层层一交一结,将整个柏山县控制在手中。”
纠结的看了眼祈宝儿,见她神色淡淡看不出其意,默了默,十二还是状着胆子小声问道:“郡主,此地的事您可管?”
就像郡主曾经说过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柏山县的形势,朝中随便个官员来都会觉得棘手,但换郡主来,一网打尽并且还不留把柄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祈宝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跳下椅子整了整衣服说:“走,咱们会会七宝镖局的镖头去。”
嗯?
这怎么突然扯七宝镖局去了?
十二,祈宝儿很满意,也有心培养他。
看出了他的不解,不介意引导他下:“七宝镖局并没在官府造册,却能在柏山县屹立不倒,且在民间声望不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十二诚实摇头,他还没时间也没人手去多打听城内的情况。
“七宝镖局的镖头是个神人,自小力大无穷,且是个耿直性子,认死理的人。
换句话来说,说他不服管教也可以。
这人方商仲司四家都得罪过,这四家也曾经都想除去他过,只是都没成功,反而是让他灭了不少各家的得力高手。
他开的镖局之所以不在官府登记,就是因为柏山县是司县丞说了算,他不喜司家,所以一直都没去登记过。”
十二:“……”
这,还真是任性,不过他喜欢。
“这人因为司家的原因,对朝廷并无好感。”
“郡主,他若对朝廷并无好感,那咱们现在去找他···”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酒楼大堂,掌柜的瞧见他们下来已经一脸献媚的过去相送。
十二见状立马歇了声。
等出了酒楼,他才轻声的继续说:“郡主是想以私人身份是见那镖头吗?”
祈宝儿摇了摇头,对十二已经可以信任的她没有隐瞒。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组建什么势力,乐镖头这样的人龟缩在这么个小地方当一个镖头太可惜了,若是可以收进祈家军来,必将是一员猛将。”
这倒是。
“祈家军虽说有郡主您帮着训练,可终是没有神人坐镇其中,与其它大军相比,终是差了点儿。”
郡主是有大神通,但郡主不可能成为祈家军的一员,就是郡主想,皇上也不会允许。
“只是,,,郡主,您不是说那镖头厌恶朝廷的人,您现在若是以朝廷的人去见他,岂不是···?”
“乐镖头有一大弱点,他是个痴情人,一生只娶一妻,至今都快十五年了,两人无儿无女,他依旧对妻子不离不弃。
乐夫人身体不好,乐镖头会成立镖局,就是为了挣钱为妻子治病。
只是他们不知,乐夫人并不是生病,而是灵魂不全,七魄缺了一魄。”
而那一魄,就一直躲在乐夫人自己天天佩戴的手镯里。
十二一听这话便知道乐镖头成为自己人的事情稳了,扯到了灵魂有关的事,他们郡主出马哪还有搞不定的!
一个修的灵力,一个速度系神人,没会儿两人就站在了七宝镖局的门口。
看着眼前的院子,两人同步的都只有一感觉——穷!
太特么的寒酸。
没有想象中的威武霸气不说,就连寻常百姓的家都比不上,一座土砖墙茅草屋。
在门旁斜插着一面唯一能认出这儿是哪的旗帜,上书简简单单无任何其它图案的四个狗爬字——七宝镖局。
第544话、在德源酒楼等你
十二仔细辨认了下随风飘扬的旗帜上的四个字,好几分钟后才终于确认他们没找错地方,旗上那狗爬的的的确确是‘七宝镖局’四个字。
就是‘镖’字‘金’和‘票’中间还能再插进去一个字,‘局’字写成了‘居’。
十二上前敲门,好一会儿后里面才传来颇为拖沓的脚步,伴随着一道粗犷的喊声。
“谁啊?别敲了别敲了,来了来了,我那门你要给我敲坏了我让赔你信不信?”
吱呀一声门被粗鲁的打开,一个穿着短打不修边服胡子邋遢的汉子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们找谁?”汉子脸上唯一露出的一对俊俊有神的双眼疑惑着的扫在祈宝儿和十二身上。
“今天十五不接镖。”
这是他的规矩,柏山县就没人不知道,这俩来干嘛?
十二还真就不知道这规矩,正想上前说想请趟镖,刚迈脚人就被祈宝儿给拎到了身后。
“听说贵夫人身子骨不好,且无论是请了什么大夫来都没办法。”
汉子目光一利,“你们到底是谁?”
祈宝儿一点不在意他的敌意,笑了笑道:“贵夫人的病,我有办法。”
回应祈宝儿的,是汉子毫不犹豫的关门。
一个奶娃娃,拿他逗乐子吧。
祈宝儿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在门关上的先一步抬脚一挡,明明小脚丫子瞧着脆弱得似乎一折就断,却偏偏成功挡住了汉子关门的动作不说,还稳得一匹的门晃都没晃一下。
汉子心中一惊,自己刚才使了多大的劲他心里是有数的,不说一个奶娃,就是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挡得住。
何况门还能如此的稳,这可不仅仅只是力气的问题,而是对力的掌控。
抱着试探心里,汉子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结果,门依旧稳得一匹。
直到···‘嘭’的一声,双方力道的互作用下,木门再受不住的分奔离兮。
祈宝儿依旧保持着抬了一边脚的动作晃都没晃一下,而汉子却是一下没准备的直接扑了出来。
眼见着就要扑到祈宝儿身上,只见祈宝儿抬起了小爪子一挡,然后拎住汉子的腰带一个抡圆,只一眨眼的功夫,本来在门内的汉子一脸懵圈的站到了祈宝儿身侧。
这一手,把汉子给震惊得脑子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出生到现在活了三十几年,还就没人力气能大过他的,更别提在他的全力下竟然能一点不受影响不说,还能把他当成球一样拎来拎去的人。
最受打击的,是这丫他么的竟然是个奶娃!
不过转念一想,这奶娃有这般的本事,绝不可能是普通人,那是不是说,她刚才说的能救他夫人的话,是可信的?
唰的看向祈宝儿,双眼布灵布灵的闪着夺目的光,“神医,你真的能救我夫人?”
十二:“……”
好家伙,这就改称神医了。
难怪郡主说这人脑子一根劲的过于耿直。
祈宝儿淡定收腿点头,“现在还能,你要再拖,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那还等啥呀,汉子忙给祈宝儿领路,“神医里面请,只要您能救得了我夫人,无论您开什么条件都行,要我的命都行。”
跟在两人后面的十二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本以为并不容易的事,就,成啦?
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个乐镖头对夫人的感情,不说在京中,无论在哪,不说是权贵富户了,就寻常百姓要是口袋有了钱,都会纳着一房妾室。
这能为了病弱的妻子连命都肯舍弃的···值得吗?
等再见到躺在床一上的乐夫人,十二表示更难理解了。
乐夫人并不是想象中的绝色佳人,甚至连青秀都算不上,从五官看,只能说是那普通到丢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再加之因为生病而瘦弱不堪,脸瞧过去就跟皮包着骷髅一样,好看是谈不上了,相反的还挺可恐。
十二再看向乐镖头,其脸上因为胡子看不出表情,但眼中看不出一丝的嫌弃,有的,只有怜惜与哀伤。
祈宝儿进屋后并没立刻上前查看乐夫人的情况,而是先扫视了圈屋内,之后才站在原地的看着床一上似沉睡似昏迷中的乐夫人。
她这模样,把乐镖头给急的,“神医,我夫人···”
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问,问还有救吗,他问不出口,问其它,其实他自己心里都已经不太抱希望了。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而是迈步到床边,扯出乐夫人的右手,抬手在她右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一抓,然后拍向乐夫人的额头。
再在乐夫人的额头以指为笔画了张定魂符又拍入乐夫人体一内。
搞定。
这一流程下来,把乐镖头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不像是神医,像神棍。
只是,,,再瞧他夫人,苍白的脸色却是神奇的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神,,,神,,,”该怎么称呼?
祈宝儿掏出张符递给他,“贵夫人并不是生病,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贵夫人便是七魄中的中枢离一体,因此自小体弱多病。
若是中枢不归,贵夫人最多活到三十岁。”
她这还是幸运的,离一体的是七魄中的一魄,若是三魂中的一魂,连活到成年都不可能。
“这是护身符,贵夫人现在虽魂魄已全,但她一魄离开得太久,造成了她的体质偏阴,会更容易受到阴邪之物的窥视。”
简白来说,就是乐夫人的身一体对于飘来说,比其它人更容易附身。
乐镖头虽然还是没全信了祈宝儿的话,不过事关自己的夫人,他没敢赌的赶紧接过护身符。
“谢谢,谢谢。不知大师怎么收费?”
“我不要银子。”
“那···?”
“暂时不急,乐镖头这两天好好的照顾乐夫人,三天后,我在德源酒楼等你。”
不要银子,难不成是有镖要托?
话说大师有着这般本事,应该不需要向他托镖吧?
甭管要做什么,只要真救了他的夫人,如他所说,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
第545话、不怪他了啊
缘,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昨天祈宝儿和十二回客栈时,周二公子被司大公子踢到在他们脚下;今天,两人到客栈门口,这一幕又再次的发生。
只是这回周二公子比昨天要更惨一些,是被客栈里的小二抬着给推了出来的,因为脚拌到门槛这才摔得这么狼狈。
“哎哟。”小二们倒没太重,周二公子没受伤的拍着屁股一溜爬起来,“你们太过分了,我负了房钱的。”
掌柜的一脸苦色,“周二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司大公子已经放了话,谁要是敢帮周二公子,他就让谁在柏山县待不下去。
十二状似不解的上前问道:“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一看是住在天字号房的贵客,没敢得罪,但有些事儿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讪讪道:“客官,抱歉惊扰到您与小姐了,我这就将人赶走。”
转身就要去推周二公子。
十二抬手挡住他,“我与周二公子一见如故,不知掌柜的为何要赶他,是因为房钱吗?我这边可以出。”
掌柜的听后一愣,人住在他的客栈里,他自然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和周二公子曾经并不相熟,此刻会出来帮忙,应该就是他自己所说的‘一见如故’。
掌柜的有些为难,眼前这位还好,不过是个属下,主要是他的那位奶娃主子,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一身从上到下样样精贵,且周身的气度瞧着非一般家族能培养得出来。
掌柜的猜那位小姐商户是培养不出来的,应该是世家子弟。
至于是哪里的世家小姐这就不知了。
但,就他一个小县城里的客栈掌柜,这样的人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心里琢磨了下,便凑近了十二小声提醒道:“周二公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客官还是别掺进这瘫混水里为好。”
毕竟强龙压不得地头蛇不是。
十二却是挑了挑眉,声音一点没压的不在意道:“不就是一个县丞之子,就是其父见到我家小姐,也得乖乖的跪拜行礼。”
“嘶~”
吹牛还是··?!
甭管是不是吹牛,这话掌柜的可不敢应声,转头扯了旁边的小二连忙跑进了客栈。
他们就一群小人物,可别连累他们。
周围本看热闹的人群,因为十二的这话,也是立马一轰而散,没会儿客栈门口就剩下了十二和周二公子俩。
至于祈宝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十二没在意其它人怎样,看了眼哭丧的周二公子,嫌弃的扯住他的手臂一块步入客栈。
这回客栈内的掌柜和小二们倒没拦。
城中某府坻后院花园,琴声缭绕,舞伶腰肢纤软。
司大公子正一脸享受的靠在贵妃椅上,旁边一左一右各一穿着单薄的俏丽女子扶侍着他,两人都是跪于地上,一个捏肩一个捏腿。
司大公子时不时捏一下这个的匈,摸一下那个的脸,两女子的脸上却都是强挤出来的欢笑。
一家丁打扮的人匆匆跑来,伏身到司大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大公子脸上的盈笑渐渐没去,换上了一脸的阴寒。
抬腿一脚踢向为他揉腿的女子,“滚。”
女子连声痛都不敢呼,忙爬了起来像是逃一样的匆匆离开。
那边弹琴与跳舞的女子们也因为这声厉喝都停了下来,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司大公子抓起旁边几桌上的茶壶朝着弹琴的女子砸了过去,“滚,都快滚。”
不远处屋顶上的祈宝儿冷眼看着,看着那个弹琴的女子躲都不敢躲的被茶壶砸破了脑袋,她同样的连痛声都不敢呼,被那几个舞伶扶了下去。
司大公子怒火依旧未消,拎住家丁的衣领脸色都狰狞了问:“她真这么说?”
家丁吓得全身都在哆嗦,“是,是小的亲耳听到的,夫人和老爷说最近不易张扬,让老爷先将您送到庄子上去。”
“溅人。”司大公子一把甩开家丁,又抬腿踢了脚贵妃椅,“不过是个丫环出身的继室,她怎么敢??”
祈宝儿没趣的收回目光,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另一处屋顶。
屋顶的下面,正是家丁所说的司县丞和其继夫人李氏。
“老爷是在担心大少爷去了庄子上会受委屈吗?”
李氏的声音听着很是年轻,娇娇柔柔的别有一股勾一人意味。
“你办事我又岂能不放心,是越儿越大越不服管教,这两年委屈你了。”
祈宝儿眸色一深,这是,老夫少妻。
“瞧老爷这话说的,妾身是老爷的妻子,大少爷便是妾身的儿子,妾身不为大少爷多考虑,又能为谁多考虑?
只是,朝廷派了钦差而来,最近钦差又没了踪迹,妾身担心钦差玩那微服私访的一手,平日里大少爷做甚都是理应的事,可若是正好被钦差给碰到···”
司县丞原本对李氏也有所怀疑,听她这么一说,再瞧着她那娇俏的脸上除了真诚了担忧外并无其它,便觉得自己真真是多心。
握住李氏的手轻声安慰着:“我知你善良,越儿那边我会同他说。”
李氏柔柔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司县丞的手眼中的忧色更浓,“老爷,妾身更担心的是您。您虽说在城中一言九鼎,可上头还有县令大人呢,平日时他不敢如何,若真是钦差来到咱们县,保不准县令便会借机寻了老爷的错处。”
司县丞心中一个咯噔,是啊,越儿可是他的嫡长子,越儿在外的行事在外人的眼中可不就代表了他?
神色一凝,声音也硬了几分,“越儿着实是越发的不着调,不过是个同知庶子,打了就算了,竟还敢放出那样的话。”
李氏眼中一股得色滑过,但也只转瞬,司县丞看向她时,她脸上已经是一脸的不满。
“老爷,大少爷可是您的亲儿子,您怎能怪责于他?
那周家庶子本就不该,大少爷和方家二姑娘的亲事可是老爷您与方老爷亲自定下,他来闹事,打的可是老爷您和方家老爷的脸。”
司县丞一看娇妻真的生气了,忙将人搂进怀中轻声的哄着,“好,好,好,就你偏心越儿,为夫不怪他,不怪他了啊。”
第546话、傀儡县令
就祈宝儿这个定力十足的人,听得都是全身在起鸡皮疙瘩。
她现在非常的怀疑,这样轻易被一白莲花给哄得团团转的男子,真的能掌控整个柏山县?
后有一想,特么的还真可能,这时代和她前世的时代不同,讲的是个强权,是个民惧官;
因为着被教化原因,这儿的寻常百姓虽说是清白身,但也是被训得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奴性,只要朝廷与官府不逼着他们活不下去,很多事情他们都能容忍。
不过显然祈宝儿又再次的猜错,没会儿司县丞离开司夫人的屋子时,祈宝儿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他转头时能看到他的正脸,那鄙夷、阴狠、及深深的怀疑,一点没掩藏的落入了祈宝儿的眼中。
祈宝儿不自觉的再往屋内看去,屋内坐在软塌上的司夫人此刻的脸色同样不好,让祈宝儿有种看到了毒蛇般的森寒感。
啧···挺逗,这一家子。
这么看来,反而最蠢也是最真的,却是那个司大公子。
闪身离开,再出现人已经身在县衙的后院。
县衙的后院并没有花园,或者是原有花园现在被改成了菜地,此刻原县令正与其宠妾都一身农户打扮的一个除地,一个给大白菜浇水。
今儿天阴沉沉的,天上云积得厚,并无什么阳光照到地上,空气都是湿闷着。
这样的天气,于飘来说,只要道行足够,就是白天都能出来。
此刻,原县令宠县的身边,就跟着一个同样一身农家穿扮的妇人飘。
“纤纤啊,你这水浇得太多了,白菜这东西哪能一天浇个几次水的,根都浇烂了。
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这些事交给别人来就行了,这么糟践自己做啥呢?”
妇人飘身上一点煞气都无,相反着还有着微弱的功德金光。
且面慈语柔,瞧着生前就是个仁善的主儿。
祈宝儿这时站在院中唯一的一棵大树上,妇人飘第一时间发现了她,飘呼着就朝她飘了过来。
祈宝儿没泄露气息,更是没多瞧她一眼,这让妇人飘以为她也是个看不见她的正常人,在祈宝儿周围转了两圈后,疑惑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飘院外消失了会儿又飘了回来,嘴里还在嘀咕道:“没看到其它人在,难倒这孩子是自己跑到这树上来的?”
就在这时,正好飘到祈宝儿正对面的妇人飘,正正的怼上了一双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啊~”
吓得灵魂都散了散又集结起来,直拍着匈口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她能看得到我啊?”
看向小奶娃,似乎好像不是感觉,那对萌哒哒的双眼是真的跟着她在动。
挥了挥爪,“你,,,你好啊?”
这反应··
祈宝儿笑了,抬手一挥设下个灵力界后,也朝她挥了挥爪,“你好,你为什么要跟着下面那个女子?”
这妇人飘瞅着就是个没心机的,一点没觉得自己不该和陌生人说话,相反着因为常期无非与人交流现在难得的终于有人能看到她,一通的嘚吧嘚吧。
据妇人飘所说,她是下面原县令的元配妻子,与原县令算是青梅竹马,因为两人生于同一个村,不过原县令一直不是在学堂读书就是在家温书,真正说起来两人之间在婚前并没怎么接触过。
而下面的那位原县令的妾室安氏,是原县令进京赶考时路上所救的青一楼女子。
“我小时候家人对我并不好,吃不饱、大冬天的要去河里洗全家人的衣服,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要说养了,原夫人是自小长都没长好,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就倒。
原夫人却是笑得温和的说:“我嫁给相公时相公正进京赶考,因为我发高热,大夫说时日不多了,公公和婆婆做主将我先抬进了门。”
进门的第二天,原夫人便病逝了。
祈宝儿嘴角抽了抽,看下方温柔的给安乐擦汗的原县令,突然有那么丢丢的同情他。
进京赶个考回去,好家伙,不仅成了亲,还成了鳏夫。
原夫人也顺着祈宝儿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下方如此恩爱的两人,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愤怒与妒色,相反着,像是老母亲看儿子儿媳般的一脸姨母笑。
“安氏是个好女人,好在相公没有对不住她。”
安氏是被原县令从青一楼所救,但她并不是女支子,而是丫环。
安氏原是富商之女,被自己的姨娘和庶妹所害,去上香时被人给绑走;安氏聪明,半路给逃了,并且还给自己扮了丑;只是运气背的没逃对地方,自个送进了青一楼里,被抓去当了个名粗使丫环。
只世间对女子多有苛刻,安氏终是进了青一楼,其过程并不重要,所经所历也不重要,在许多世俗人的眼中,她已不再清一白。
就是安氏的父亲,都以安氏丢人现眼为由,将安氏逐出了家门。
世间人不容她,原县令容。
原县令本意是娶安氏为继室,原家的父母也并不反对,可偏是安氏自个不愿了。
“她是怕自己的出身会令相公被人诟病。”
官一场最讲一个体面问题。
一地县令有个青一楼出身的女子为妻,天下人又会怎么看他?同僚又会怎么看他?上封会怎么看他?
说到这,原夫人欣慰的笑了笑,似乎还怕祈宝儿会误会的说:“相公是个重情义的人,安氏虽说只是个贵妾,相公除她外不会再娶和纳其它人。”
仅此一人,是妻是妾其实已经不是太重要。
祈宝儿其实并不是很想听这些韵事,她关心的是:“我听闻原县令到任这两年,在柏山县手里一直都没有实权。”
原夫人叹息了声,没否认道:“是,相公两年前得中进士第八十二名,被外放到此地任一县县令。
谁知柏山县早如铁铜一块,县衙内的所有人都只听命于司县丞的话,相公连衙内后院的丫环都叫不动,不说是公事,就是平日里的吃喝,相公和妹妹要是自己不动,他们都只能饿着。”
真正的傀儡县令。
第547话、多大事儿
原夫人现在多少有些反应过来了祈宝儿的不同,她生前见识就少,要问她发现了什么那是扯,就是种直觉,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
有些拘谨的拎着衣角,脸上窘然着还替原县令叫屈,“相公在官场上什么人都不认识,想求人也不知道该求谁?想告发更能不确定司县丞后面的人是谁。
现如今这样,每天种种地看看书,至少司县丞他们需要一个县令在那摆着,相公他们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等四年任期满,若是有幸调离此处,也许还有机会将柏山县的情况告知到朝廷。”
如果原县令自己本身也是这种相当,祈宝儿只能说,这一家子都太过于单蠢。
司县丞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原县令活着到下一个任职地?
把他架空,不正是因为其考的并不是太好?!
进士第八十二名,会试得中名额是一百名,八十二名说来已经是吊车尾,这样的名次,得朝中大员看中的几乎是没有,他,也就不会在朝中有什么靠山。
又本只是农户出身,家世上更没什么可顾忌的。
同样的,这样无背影的八品县令,那是一抓一大把,因为半路遇着土匪了,或是因意外什么的而消失,又能引来上面多大的注意?
更准确的说,事儿都传不到京城去。
下方的夫妻俩一人扛着锄头一人拎着桶手牵手的往回走,祈宝儿眸光闪了闪,挥手撤去灵力界,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原县令他们面前。
在原县令夫妻俩惊叫起来前,她抬出右手,手下一块烫金金牌在左右晃动。
原县令只是管不了事,身为县令该知道的他全知道,眼前的这块令牌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立刻拽住安氏跪了下去。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
“妾参见钦差大人。”
祈宝儿收起令牌微一抬手,“起来吧。”
“谢大人。”原县令扶起安氏,站好后对安氏小声交待,“你快去多做些饭菜。”
“是,妾身告退。”安氏伏了伏身小碎步的离开。
见状,祈宝儿算是认识到了原夫人所说的安氏不亏的话。
原县令哪是招待她呀,明明是习惯成自然的让安氏离开。
话说,她很可怕?
还是说···
祈宝儿心里正在嘀咕,这边原县令又给跪下了,“不知钦差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望钦差大人赎罪。”
两人旁边的不远处有套石桌凳,祈宝儿走过去坐下,“我此行没有通知任何人,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是。”
也不晓得他是不信任她,还是真完全不知变通;原县令起来后恭敬的走到祈宝儿跟前,离着祈宝儿三米外微弯着腰站着,一句话都没主动说,似在等着祈宝儿先开口。
好在祈宝儿不是那喜欢听人吹捧的人,对他的这副‘呆板’样儿并没不满。
“我已在城中住有几日,细致的事情不知,不过柏山县大致的情况心里已然有数。
不知,原县令是否有什么可以告知本官。”
原县令默了默,心中在做着考量。
有钦差来私坊柏山县他自然是高兴,不为什么夺回权柄,而是···
只是,眼前这位钦差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些。
这让他不敢相信小钦差能斗得过柏山县的那些地头蛇。
祈宝儿似乎知道他心中的顾忌,又说道:“不知原县令是否知晓,此次本官前来,除奉旨肃清南面几洲官场外,还负责护送赈灾银粮。
现在赈灾银粮皆以安全抵达,前两次于路上失踪的赈灾银粮,本官也已找回其中之一。”
原县令一惊,惊后便是狂喜,噗咚一声跪下声音都带着颤意的道:“大人,下官有罪。”
祈宝儿这回没叫起他,而是反问:“哦,你何罪之有?”
“大人,朝廷派下官来此任县令一职,这是朝廷信得过下官。可下官来到这两年,一件公事都没得插得上手。”
刚来时,他也是意气风发,想建一翻功业。
谁知当天就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冰水,他一个县令,想取卷综番看都没这权利,还得县丞同意才可。
第一次有人来击鼓鸣冤,他想提嫌疑人却无一衙役听命。
这类的事太多太多,多到那些人逼着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县令。
原县令苦笑了下,“下官知道,哪怕四年任期一到,下官的结局不是继续在这当个傀儡县令,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在某处。”
祈宝儿唇角微勾,看来这位没真的蠢。
也难怪她只是个小孩,还是个陌生的小孩,对方也没真正的瞧出她实力在哪,却愿意拼一拼。
实在是,不拼的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你来此两年多,就真的闲两年多?”
原县令又默了,终是心里还有顾虑。
祈宝儿没有逼迫他,而是静静的等着。
过了足有十来分钟,原县令似乎想通了扬头,一脸豁出去的小声说:“钦差大人,下官这两年虽然明着万事不管,暗地里下官一直在查司、方、商、仲四家,查出他们四家皆与宣王有来往,只是下官并无证据。”
“宣王?”又是宣王。
已经豁出去了,原县令肚子也壮了起来,似乎已经不畏生死、也没再惧着什么一样。
点了点头说:“下官的人多次看到宣王的手下出入于四府。”
顿了顿,他又劈出一雷,“朝廷每次赈灾银粮到柏山县,那时间宣王的人就会出现在柏山县,之后走时,都是拉着好几辆马车走。”
祈宝儿眸色一深,这意思···
原县令悄悄的看了眼祈宝儿的神色,见她脸色已经下沉,知道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里的希望又大了几分,看来眼前这位虽是奶娃娃,能被皇上任命为钦差必是有着她的本事。
想到这,原县令又再次嗑了几个响头,匍匐在地求道:“大人,下官知道司家将赈灾银粮藏在哪儿,下官只求大人能不能保下官妻子一命。”
祈宝儿指腹敲了敲石桌,“可以,只要你真的能找出司家所藏的赈灾银粮,本官保证,不只你夫人的命,便是你,本官同样护得住周全。”
多大事儿。
第548话、见原县令
祈宝儿话落,身边如一阵疾风吹过,原县令只觉眼一花,小钦差的身后已经站了个身材高瘦、瞧着有股神秘感的青年男子。
来人正是十二,他微微伏身小声禀报,“郡主,属下已将周二公子送出柏山县城,安排了王六护送。”
祈宝儿点了点头,同样没避着原县令直接问:“司大公子现/在何处?”
十二露出个微有些恶劣的笑容,“司大公子被司县丞下令给绑去了城外的庄子,身边只带了一个家丁。”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郡主放心,王六最擅长跟踪与反跟踪,功夫也在属下之上,定能安全将周二公子送达沐城周府。”
王六说来不属于祈家军,只是挂了个名儿,他出自于现今归太子掌管的镖旗卫。
只是这点祈康安等人不知,十二仅告诉了祈宝儿一人。
祈宝儿此行出来,太子特意从镖旗卫中选出了十二人跟着,安插下了祈家军中。
太子的原意:这十二人主要任务是沿途暗中保护祈宝儿,等有适当的机会可以告诉祈宝儿他们的身份,若祈宝儿愿意,他们今后便是祈宝儿这个三品郡王的护卫,若是祈宝儿不愿,他们此行任务之后回了京会自寻机会离开祈家军重归镖旗卫。
祈宝儿虽说有神识又能看到飘,知道的事儿不少,但她也不是真神,并不能尽知天下事,反正这事儿她就一直不知晓。
还是在这次准备分队微服之后,以王六为首的十二人才找上门来,并带了封太子的亲笔书信。
也就是,这次祈宝儿的身边跟着的人,除十二外,另十二人正是太子安排的那十二个镖旗卫。
在这花百来字提提镖旗卫,其并非任何明面上的军一队,而是开国皇后组建的如麒麟卫一样的私卫;只是它虽是由开国皇后组建,却并不是往皇后去传,而是传给历任的太子殿下。
镖旗卫说来比之麒麟卫都要更强,因其里面几乎个个神人,换祈宝儿前世的说法,镖旗卫就是一支隐在暗处管着常人所不能管之事的异能者队伍。
不过镖旗卫中也还是有普通人的,只是镖旗卫中的普通人和寻常人眼中的普通人不同。
就像王六,他就没有特殊能力,但其内力深厚功夫高强,镖旗卫中大部分有特殊能力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扯远了,回来。
听了十二的禀报,祈宝儿便将周二公子的事儿丢到了一边,“仲,商,方这三家现在有无异常。”
十二抬眸看了眼垂着头站着的原县令,他其实来有一会儿了,郡主与原县令的交谈都听在耳中。
“宣王的人已经来了,现在就住在方家,来人姓莫,自称是卫城同知,手里拿着宣王的信物。”
“嗯?是个官身?”不是没品级的幕僚啥的?
幕僚这俩字,在麒麟国并不算是身份的象征,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身边辅助的人都可称之为幕僚,但也仅限于这么个称呼。
除了太子,也仅有太子的幕僚有品级有官称。
像宣王,哪怕是老皇帝还没对他失望的揍他,哪怕他还在朝中任职,他身边的幕僚也都只是白丁。
白丁嘛,自然就可以随意丢弃,派往危险的地方挂个幕僚的身份已代表了重视,若是出事甚至是幕僚死亡,换个就是了。
十二也感觉奇怪,“盈州已被镇北军团团包围,那同知是怎么跑到柏山县城来的?”
更奇怪的是,那同知还只是个普通人,他是怎么从镇北军的防守线穿过而跑到这儿来?
十二在祈家村时常听村里人回忆那段逃难的日子,对于祈家村的人来说,路上的饿啊渴啊难是难但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就是过关的时候,真真是胆战心惊,此生都难以忘怀,所以也是平日时说得提到的最多的内容。
村民们身边都还有郡主这么个神偷在呢,对面还有人接应,还是那么的惊险困难,何况是那个司知。
祈宝儿没在这问题上多纠结,没那意义不是。
她转头问原县令:“如果我给你权利,给你帮手,三天内你能不能将柏山县成为正常的县城?”
原县令怔了怔,钦差大人这意思是?
··正常县城?
是指由县令为真正父母官的正常县城吗?
原县令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也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甭管心中还有着多少的不安,他稳住了心神噗咚又给跪下。
“下官定不辱命。”
只要有人手,他不惧。
“三天后,会有人来找你。”
“是。”
原县令伏身在地等着钦差大人的其它交待,只是半天后除了周围的风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悄悄的微抬头一瞄,哪还有什么钦差啊,连那位侍卫都不见了。
这般神出鬼没的本事···!
原县令心中更安了不少。
他忙爬了起来,身上衣服的脏乱已经不管了,匆匆的朝着厨房跑去。
——娘子,为夫的机会来了!-
三天后,祈宝儿没带十二的一人独自去德源酒楼见了乐镖头,两人在包厢内待了不到半个时,谁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
之后,祈宝儿直接回了客栈,又和十二过起了到处闲逛吃吃喝喝的悠闲日子。
而乐镖头这边,出了德源酒楼后,他避着人摸到了县衙的后院角门。
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似乎一直有人在等着一样,他一敲门里面立刻就有人吱呀一声的打开了条门缝,探出个老汉的的半个脑袋。
“你找谁?”
乐镖头没有言语,而是将手中的一个玉佩朝前一伸。
老汉瞧了眼玉佩眸色一深,赶紧打开门将人请了进去,在关门前,还及为神秘的探出脑袋在门外上左右都瞄了一眼。
县衙后院的右厢房内,原县令已经等候在那,他的面前桌上,整齐的摆着两叠黑色军服,军服的旁边是两排共二十把配刀。
乐镖头进来后,原县令和其也没多加交流,只是将黑色军服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乐镖头同样没多言,抱起军服与配刀就走。
跟一出哑剧一样。
原县令升出尔康手想叫住人,乐镖头早已出了屋,再追出去,好家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549话、诚与不诚
柏山县出大事了!
这两天但凡在柏山县城内有人的地方,都会听到类似的议论。
一向不管事的原县令,竟带着不知从哪来的士兵,一天的时间内查抄了司、方、商、仲四府。
从司府抄出了二十几万两的赈灾银,还有不少数的粮种;
从仲家抄出了总数达几十万石的印着赈灾印章的大白和玉米;
从商家和方家那就更厉害了,这两家正准备将赈灾粮转移,被原县令给抓了个正着。
曾经在柏山县内说一不二的四家,一下就全成了阶下囚。
还不仅如此,这四家人在柏山县内的人脉过广,在原县令连夜审问过后,受到牵连的人不少。
县衙内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除了个只负责登记户籍的文书,全同样的下了大牢;
衙役也十之仅剩一;
县城内的商户不少,两天时间内抓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是人人自危。
原县令真应了那句话:不鸣则以,一鸣惊人。
他拿人前是先封城再拿人,一个个被困在城内,想逃都逃不了。
书生们围坐在茶楼里都在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司县丞他们胆子这么大,赈灾银粮也敢贪。”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整个柏山县都被他们握在手里,赈灾银粮到底发没发到灾民手里,还不是由他们几家说了算?!”
“兄台此话有理,不过小弟觉得,他们应还做了欺上瞒下之事。”
“哦,向兄台请教。”
“请教不敢担,小弟拙见,兄台听听便过,勿笑话小弟。”
“兄台过谦了。”
离着两人不远的十二听着心累,就能别互叨叨着,咱直接说成不?
好在两人你来我往也没多久,在十二要发火前,那位有拙见的终于微带着自德的说出自己的拙见。
“咱们整个封城说来受灾都不算严重,至少和周围的其它洲城相比,封城内自给自足还是能做得到。
兄台不知,小弟前阵子去封城的亲戚家,得知封城并没往上报有受灾。”
他带着神秘的压近另一书生小声说:“整个封城,唯一报了受灾的,仅有咱们柏山县。”
书生眼都惊圆了,“怎敢如此?”
十二看向桌对面的已经眸色已深的祈宝儿,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如果那书生没说虚话,封城,也出问题了。
祈宝儿没说什么,十二也不好过问,过了会儿,茶楼内的书生们开始文雅的斗起了诗,主仆俩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茶楼。
县衙内。
已经两天两夜没睡的原县令,已经是双眼布满了血丝瞅着像是得了啥怪病,可他现在疲劳归疲劳,却是依旧亢奋,自觉再审个十七八个犯人没有问题。
已经剔了胡子露出张中年汉子憨厚脸的乐镖头,呃,现在已经不是镖头,该称其为乐佰长,走了过来。
“原大人,郡主在书记等你。”
原县令忙站了起来,因为起来得急眼前一黑,人直直的朝着地面扑去。
还是乐佰长眼明手快的将人一把拎住,“原大人你没事吧?”
原县令晃了晃发昏的脑袋,等眼中有了清明后朝乐佰长笑了笑,“没事,我这就去见安乐郡主。”
乐佰长跟在其后走了几步,还是颇为担忧的提醒道:“听说原大人已经两日未眠未休,虽说现在事情多,可原大人还是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为好。”
原县令知道这话是为自己好,笑着道了谢后脚步匆匆的就往书房赶。
乐佰长瞧他这样就知道没将自己的提醒听进去,不过他也就是瞧着这人是个好官才多了句嘴,至于他说了人家听不听,那关他屁事。
转身也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安乐郡主代祈家军将他们整个镖局收入麾下,他镖局内的所有镖师加起来超过了一佰一点点,郡主说让他暂时委屈些先当个佰长,等立了功再升。
乐佰长自个单纯,可他有个聪明的婆娘。
这事儿他回家和婆娘说了后,婆娘告诉他,在柏山县配合原县令这任务,是郡主对他的考验,也是他升职的机会。
如果做得好,他不仅会得到郡主的信重,还有可能升个小队长当当。
所以这几天乐佰长和他手下的人都非常的积极,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走上从军的路,自然希望能多攒功绩的搏出条将路来。
乐佰长这边怎么想没人管,原县令已经匆匆的跑进了书房。
祈宝儿正坐在里面的几塌上喝茶,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个十二,而是一个陌生的身材魁梧的一瞧就有种深不可测感觉的壮汉。
王六冷着脸朝原县令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原县令先整了下衣服,这才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参见安乐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郡主。”
祈宝儿指腹敲了敲桌子,说:“原县令看来早有准备,本是给你三天时间,你只短短不到两天便将柏山县城握到了手里。”
原县令听不出祈宝儿是不是生气,心中一惊,刚起来又给跪下了,“郡主明鉴,下官并无利用郡主之意;下官着实这两年虽被困着···”
祈宝儿没听他后面的辩解,“停,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你能在这两年里明着被困,暗里没有放弃,这是你的本事。
只要你做的事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我怪你做甚?”
反而还给她省了事了好不啦?
原县令听着祈宝儿是真的没怪罪的意思,松了口气的又再次嗑了个头,“郡主大义。”
要换个心眼小的上封,他可能官就做到头了。
他不是真要瞒着安乐郡主,问题是:他倒是想把自己暗中有的势力,以及发现的那些告诉安乐郡主,可他上哪告诉去?
他在县中虽有势力,可势力小得可怜,倒是知道安乐郡主住在哪家客栈,但他保证了三天内完成郡主的任务,时间过紧,所以他少得可怜的手下一人都得当成三四人来用,而郡主又时常不在客栈,他委实没法安排个人在客栈内一直等着。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瞒不过小钦差,讲真的,心里是有侥幸,但他更觉得自己此事办妥后也得不了好。
毕竟于上位者来说,他算不诚实。
第550话、骇人听闻的真相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喜欢一个不诚实的下属,哪怕这个上位者是个奶娃。
没想到···
原县令这次是真感动到了,本来就满是血丝的双眼越发显红,还有了湿意。
祈宝儿没注意到这些,她做事一向随心,从来就没那种非要底下的人对她仰望惧怕,更没喜好看别人战战兢兢的爱好。
当然,更没有看一大男子在这泪湾湾的兴致。
“你都做有什么准备?又知晓什么?”
这问题,他可有太多内容要回答了。
知道祈宝儿没怪罪的意思,言语间还透着股欣赏,原县令不是那情况完成的人,立刻就知道自个能不能得重用的机会这是来了。
没再隐瞒的一五一十告知:
——原县令到柏山城后其实被架空还不只,他与安氏俩更是被软禁在县衙的后院里。
哪怕说平日里的吃穿用这些,都不能成为他们能出门的理由,都有着专人给他们送去。
原县令不是原夫人飘那种没见识的妇人,他深知如此下去自己的下场绝好不了。
一个县城被几家掌控于手中,一旦他能离开县城将此事透露出去,那些人还能得好?
等到调令来的那天,他,必死。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必须自救。
可无奈司县丞他们在柏山城权势过大,他连县衙的后院都出不了,又如何自救?
一直到一年前,原县令才等来机会;
轮换着给他们送米送菜的一个小厮七子,因家中母亲生病无钱医治而每日愁眉不展,原县令便借机与其交流,得知此事后没二话的拿出钱来帮了这个七子。
之后,七子暗地里便成了原县令的人。
七子是个善交际也懂交际的人,认识一帮明着是混混其实本性都还不错的人,现在这伙人也同样暗地里是原县令的人;只是人数并不多,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人。
这不,原县令能使得上手的人不多,但对于城中的事,他虽困在县衙后院,却并不是全然无知。
要打听消息,谁还能比混混更不引人注意?
“这两年,朝廷往柏山县下发过四次赈灾银粮,主要是银,粮其实只去年中旬那一次。
四次赈灾银一次是五万两,一次八万两,一次三万两,最后一次是最多的,司县城以下官的名义向封城说是要修河渠整河道,封城下发下来了足足十五万两银子。
下官的人替到司府里当下人,只是一开始并不受重用,什么都打听不到,直到今年初被司家二少爷收到身边,这才打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司家的现任夫人,在外说是司县丞曾经在半路所救,其实是宣王送给司县丞的。
司县丞的二公子,也并非其子,而是宣王身边一幕僚之子。”
祈宝儿眉头跳了跳,这怎么又双扯上风一流一韵一事了?
不过她没打断原县令的话。
“这个幕僚叫什么下官并不知,只知其姓毛,司县丞称其为毛先生,很得宣王的重视,在宣王面前特别能说得上话,司县丞他们对其也非常的尊敬。
只是司县丞他们并不知,这几年要银要粮的人根本不是宣王本人,而是这位毛先生。”
嗯??
原县令也知道自己说的事骇人听闻,不过他已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了几封信出来呈了上去。
“这些,都是毛先生这半年写给司夫人的信。”
他的人查出了司夫人将信都藏在哪里,抄家时因为突然,司夫人来不及去处理这些信件。
祈宝儿接过信件随意的打开两封看了眼。
嘶~
児的个娘,酸,太酸了。
那毛先生人品啥先另说,这文笔是真的不错。
一封信下来看不出多少的腻,清清简简中将浓情蜜意两地相思隐在其中,还有着对司夫人的愧疚与期盼与她重逢后的相守。
港真,不看人就看这信,能感动一票的人。
其中有封还真提到了司二公子,不过信中所写的是:‘我儿。’
苍了个天,司县丞这绿帽带的,她都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嘲笑他了。
原县令又呈过来一供词,“郡主请看,这是那个自称是卫城同知的供词。”
自称?
难倒这同知的身份有问题?
怀着疑虑,祈宝儿打开了供词。
一目十行的看着,只见她的脸色也跟着寸寸变沉。
“这同知是前任同知,现听命于毛先生?”
原县令同样凝着脸点头,他原以为毛先生背着宣王谋财已经足够大胆,不曾想尽还有更大胆的。
据那前同知招供:宣王被困于盈州后便不利于与外界通信,镇北将军那个狠啊,真真是连只鸟都不让飞过,还专门的成立了驱鸟队。
习鸽传书啥的是基本甭想了。
可,镇北军攻打盈州时,毛先生正巧的被宣王派到南面这边来办事,他又得宣王重视,手持有代表宣王身份的令牌。
换句话说,在盈州外所有宣王的势力,毛先生都能调动得了。
南部近期发生的许多明着与宣王有关的事,依着供词所说,似乎并非宣王主指。
比如与荒岠勾一结一事,便是毛先生的意思;将染的疫的尸一体丢到岭南城内的井里而造成岭南大疫,也是毛先生的意思;朝岭南丢了尸一体的同时让人毁去驿站同样是毛先生的意思;白鬼教真正背后做主的人其实是毛先生;白鬼教所劫的赈灾银粮与从百姓手中抢去了钱财,也大部分都在毛先生手里。
原县令也没想到会这么的巧,一抓就抓到了个‘大人物’,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里面的事儿太大了,他不说是兜了,属于知情人风险都是可怕的。
为什么毛先生一个无品幕僚竟然能将南面搅得兴风血雨?还不是其手里拿着宣王的令牌,代表了宣王。
而宣王,他虽只为官两年,可也是知道宣王掌管了史部近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南面有多少是宣王的人,又暗中有多少宣王的势力,这他都不敢去猜好不啦。
就祈宝儿都震惊了,她不是惊原县令所思的那些,而是惊整个南面六州,竟然会被这么一个人耍得团团转,还差点平原关被破。
皇上知道吗?
身在沐州的太子又知道吗?
最关键的问题,这个毛先生现在人在哪?
第551话、父女重新相聚
祈宝儿没再县衙内多逗留,匆匆回了客栈后,不会儿后,两只海东青各携着一封密信从客栈腾空而去。
柏山县城内的事,祈宝儿并没多过问。
十二曾问过她为何,祈宝儿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为何?
因为她是脱了世俗的修灵之人啊,除非对方向她先动手,否则她不可随意的对普通人出手。
当时她因为荒岠人对镇南军的残忍怒而对荒岠军出手,天道就差点没直接把她给劈成灰。
虽说那次天道不知因为什么的让了步,可祈宝儿知道,这种好事有一不会有二。
其实从祈宝儿一路而来也能看出,她真正出手的事很少很少,都是引导祈康安他们或是地方自个解决,事事都有她的影子,但事事要真细算起来,又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也是她在打擦边球。
唯有一个救人才能看到她在,这是天道所允许的功德之举。
所以屏城之事,灭暴一民中没有她,她最初都在救沙知府等人;在屏城周围百姓因地动灾害而无家可归,屏城又无人主事时,这时她站出来是为了救百姓;再之后,沙知府醒来,周围县的县令也来支援,她又放了手转去查看地动区的情况。
只是你不去一一细算她一路过来做过的事,一时还真发现不了她一直在‘避事’的这个态度,就是近身的十二也没发现。
没再柏山县多逗留,原县令是个真有本事的人,在第四天的早晨,柏山县封了四天的城门在里外老百姓的期盼下打开,大部分都是陌生脸的衙役,顶了曾经那些耀武扬威令寻常百姓见之就惧的衙役。
城中虽还隐隐有着些许紧张的气氛,但大部分的铺面都已重新开张,街道上也不再寂静,来来往往皆是行人。
如果不知前几天的事,现在看柏山县,它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县城。
也是在这天早晨,城门一开,十几匹马随着领头的那匹威武银狼一块,奔出了城门,向着封城而去。
同一时间的封城某院子内。
一阵‘嘭嘭嘭’的拍门声打破了晨间的宁静,“祈叔,祈叔快醒醒,安乐来信了。”
里面传来一阵霹雳啪啦似乎什么被撞倒的声响,然后门被大力的拉开,还穿着睡衣的祈康安瞪着虎目出现在了门口。
“信在哪?”
锂郡王边把信递给他,边斜了下身子往屋里看去,好家伙,难怪刚才声音那么大那么杂,桌子都撞倒了,桌子上的茶具碎了一地。
信的内容就一句话:不日将到达封城。
祈康安盯着它足足看了有一分多钟,在鋰郡王以为他没醒还在发懵时,他问:“就这一封信?”
“不只,还让人传了口信,安乐有事让我去办。”至于什么事他没说。
再熟规矩还是要守的,祈康安虽是祈宝儿的亲爹,可他现在只是保护祈宝儿和他安全的人,并无权利知道和参与他们要管的事。
这理祈康安也知道,顾一句没问,只是有些失落的说:“这个不日,是哪天啊?”
“传信的人说最迟明天安乐会到,祈叔,我先去忙了。”
安乐让他查的事可不少。
“去吧去吧。”
等鋰郡王走了,祈康安也不再继续睡的起来,招来手下匆匆出城去了。
他等闺女去。
这一等就是一天,第二天的傍晚,两队人马在离着封城最近的一个叫溪下村的村子终于碰上面。
城门都是早间六时开,下午六时关,这时再回城就得叫来城门,没那必要不是。
于是,大家伙便决定在溪下村过夜。
溪下村这地儿呢,因为就位于官道旁,又离着封城最近,经常会有因为错过城门关闭时间而夜宿的人,对他们这一大群人的到来倒是没引来什么恐慌。
老村长还很是热情的主动引路,将他们带进了一家挺大的院子里。
“这是老迟家,他儿子在城里发达了,买了房子还买了下人,老迟夫妇俩都被接进了城里享福,这房子就空了下来。”
村长是个有眼力见的,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人做主的是那个身材最壮实的汉子,后来看到壮汉啥都要问一下最小的小孩,其它人对那小孩也都是一脸的恭敬,就知道这儿真正能做主的人是那位小姑娘。
想来,应该是哪家的贵小姐出行,其它人都是她的护卫或是镖师之类。
因此,村长的态度热情的同时也带了丝献媚,“众位晚饭应该还没吃吧,老婆子手艺还勉强拿得出手,要不小老儿让老婆子去备晚饭?”
年纪这么小的贵人女娃,指定出手大方。
无论是赶路而来的祈宝儿一方,还是夜宿在外忘了准备干粮的祈康安一方,都饿了。
祈康安递了十两银子过去,“成,那就麻烦老丈了。明天早上的早饭也要劳烦贵夫人。”
老村长咧着嘴接过银子,嘴里连连说着:“不麻烦,不麻烦,本来就都要煮饭,不过多放点米的事。”
哎哟,十两啊!
果然是大户出来的人,就这么些人吃个两顿,竟然这么大方的一出手就是十两。
收了钱,他态度更热情了,“大家路上肯定劳累了,我这就去让我家儿子给大家烧点水,洗洗去去乏。”
那感情好。
祈康安自然不拦着,又递了个一两的赏银过去,老村长乐得牙龈都露出来的离开。
过了半个时左右,祈宝儿和祈康安等人便洗上了热水澡。
洗完出来,晚饭已端了上来。
真的可以说是服务非常周到了,比之客栈都不差。
虽然都只是些家常菜,可能是又饿又累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中有着浓郁的烟火气息,包括祈宝儿在内,一个个都吃得非常的满足。
饭后,祈康安挺着个微有些鼓的肚子和闺女一块在村中散步消食。
祈宝儿小眼神看了他好几眼后问道:“爹,你什么时候到封城的?”
“爹其实在五天前就到封城了,一开始没碰到鋰郡王他们,爹带着人一直住在客栈里。
大前天下午鋰郡王和浩然他们一前一后的到封城,之后我们就转住到了鋰郡王在封城的一个别院里。”
话落,他也疑惑问道:“咱们是一块出发的,你怎么迟了这么久?是路上碰着什么事了?”
又是有哪个不开眼?
第552话、辛密
祈宝儿没瞒着亲爹,简言的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鋰郡王那是自小而来的习惯的谨慎处事方式,可祈康安这一路都和他们一块,真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人信不?
至于说到信任问题,祈宝儿会选不信亲爹而更信外人?
不扯犊子嘛。
祈康安听完后没想其它,他只寻思到一点,摸了摸下巴很是不解:“不是听说皇上独宠皇后,后宫三千虚设?爹还听说宣王的生母王庶人当年也不得皇上的心,皇上一年也没见宣王几次,怎么会这么纵容宣王?”
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他,他要是不在乎个女子,不要说是不会去在乎这个女子所生的孩子,连生都不可能生出来。
所以祈康安一直挺不明白皇上对宣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传闻的那什么什么独宠又是个什么意思?
不提说宣王在太子未出生前如何的在朝中掌权,就说说封地这点上,都很难说皇上对宣王不重视。
麒麟国有封爵的人说是有封地但细说来也算没封地,就用他闺女来打比方:
皇上在封他闺女为郡主时也是附了封地的,只是,他闺女只能分封地那儿每年所上交国库的赋税的三成,却是不能插手封地里的一切事务。
换句话说,就是他闺女这个郡主,由封地来供养,仅此而以。
这才是麒麟国所谓封地的真实状况。
唯一不同的,便是宣王,他是皇上立太子之后亲口允诺可自去封地生活。
都不是傻子,这不就是变相的将封地交给的宣王?!
可这似乎好像又和传言有点不符。
反正祈康安表示,他是看不大明白。
但祈康安也不傻,皇后如何直接就牵连着太子会如何,而他们家与着太子说来已经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关系。
祈康安明白,只有太子好,他们家才会好。
所以他才担心皇上对宣王的态度,担心皇上对皇后的所谓独庞只是做戏,不过是将皇后立成个靶子。
那太子可就···
还以为她爹在纠结什么,原来就这。
祈宝儿笑了笑说:“爹,你这问题,就有些涉及到皇室辛密了。
皇上当年是正正好五十岁时登基为帝,登记时其实并不是太顺利。
皇上的上头还有个哥,下头还有个弟;一个是现今估计已经没几个人会记得的长平王,他在皇上登基后的第二年病逝;一个是逍遥郡王的父亲消遥王,传言他不喜权喜游山玩水和美人,府中美女如云,但又一生没娶正妻,现在的消遥郡王,乃是通房所生。”
也正因其这出生,他不能继承王位,只混个个郡王当当。
“消遥郡王喜好随了其父,常年都不在京中。”
贤王也同样的不常在京中,只是贤王与消遥郡王不同。
贤王不在京但他一直是在帮皇上做事,皇上记得他,哪怕人不在京,皇上对贤王府的赏赐从来没断近,席宴上也总有贤王的位子在;
而消遥郡王,那是纯自个消遥,他也没别的心思,皇上不必防他,但同样的,皇上也记不住他。皇上不记得的人,又有几个人会记得住?
祈康安听到这表示他头更大了,“闺女,不对啊,你说的这俩王怎么听怎么对皇上当年即位都没啥影响啊。”
闺女说皇上当年登位不顺,然后就说到了皇上的兄弟,那不就是说皇上当年的不顺与这俩王有关!
“他们两个本人是对皇上没大影响,不过他们还有母族。”
也没等祈康安再问,祈宝儿继续说下去:“长平王之母是个宫女,只是因一次意外被先帝宠幸,之后先帝就不记得她了。
不过她这宫女不是普通宫女,她是先皇后宫里的宫女,被先皇后发现有孕后先皇后将她藏了起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宫女难产去逝,留下的长平王便养在了先皇后的膝下。
消遥王乃先皇贵妃之子··”
这时,祈宝儿脸上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先皇贵妃,乃是先皇后的侄孙女,也是先帝一生中最为钟爱的一个妃子,先帝驾崩前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下旨要皇贵太妃殉葬。”
先帝与先皇贵太妃,那是真正的老夫少妻,先皇贵太妃入宫时才二八年华,而那时的先帝,已经是九十出头的老··呃,因君家的血脉原因,估计先帝那时也和皇上一样瞧不出老。
祈康安这下懂了,“俩皇子母族都是同一族,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独得圣宠,这就是俩皇子自己没想法,他们的母族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对头,当年先帝不知为何原因一直没有立下太子之位,直到驾崩前才很突然的传位给平时不怎么受到重视的皇上,而那时,庄家在朝廷中势力已经非常的庞大,除了兵部庄家没法独掌外,其它五部掌权者皆是庄家的人。”
想想都知道皇上当年的难。
“等下,闺女啊,这和皇上对宣王的态度有什么关系?”他们明明说的是宣王的事,怎么闺女给他扯前朝辛密去了?
祈宝儿没吊亲爹的胃口,“宣王之母出自于王家,而王家,在扳倒庄家这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起作用的同时,王家没忘壮大自己的势力。
皇上那时不知察没察觉,也有可能是真的无奈,总之结果就是扳倒了庄家后,朝廷又新起了一个皇上都不能轻易动的王家。
而宣王做为皇上与王家之间秘不可分的血脉牵连,为稳王家,皇上自然对宣王会多几分的看中;但同时也为敲打王家,皇上对宣王虽表现出了看中却也并不宠爱。
祈康安听后是一阵的唏嘘,“我以为当皇帝很爽呢。”
原来竟然也这么不容易的吗?
“那现在皇上对皇后独宠,是因为皇后没母族所以不用担心吗?”
祈宝儿:“可能吧。”
至于说皇上独宠皇后??
祈宝儿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也说不来皇上对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说爱,哪有男子爱一女子能个把月甚至几个月不去看这人的?
不是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可若说不爱吧,和皇上对后宫的那些妃嫔的态度相比,皇上对皇后那又的确是独一份。
父女俩刚闲得蛋一疼的聊了这些他们本不该去好奇的事情,没曾想,夜里祈宝儿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历史重现。
第553话、连夜归京
“这个蓝美人···”
祈宝儿有些问不下去,话说这和她没啥关系吧?祈公公怎么会把秘信传给她?
此刻祈宝儿的面前跪着一位连眼睛都用黑沙布给裹住的黑衣人,他用着完全木得感情的语调回答:
“蓝美人是皇上出宫去看龙舟赛时所见,其乃向原候之女。
皇上见过蓝美人后,于当夜便下旨封其为美人。
现今宫中蓝美人独得圣宠,虽其还不能随意出入御书房,但皇上时常会在她的宫中批阅奏折。”
哦,祈宝儿懂了。
祈公公这是担心本朝会出个妖妃,蓝美人会步先帝那位先皇贵太妃的后尘。
当年先帝对先皇贵妃也是毫不设防,还经常在国事上会听先皇贵妃的意思,如果先皇贵妃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奇女子还好,偏先皇贵妃就是那种养在深闺中没什么大沉府的普通女子,这就造成了先帝在后期下过许多错误的决策。
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有好些人可能已经不太记得,但身为皇上身边的忠心大总管,谁都能不记得这事,祈公公是肯定记得,并且还时刻防着。
只是,这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她也不能改变皇上的心意好不好?
话说她一个奶娃子,难不成还能去管皇上喜欢谁?
黑衣人似乎知道祈宝儿心中所想,“祈公公说,他服侍皇上一生,至今所看到的皇上唯一信重的只郡主一人,祈公公望郡主能早日处理好南部事宜,早日归京。”
——听着似乎还挺急,都急到祈公公不惜在她面前暴一露出他有暗中势力这点,看来宫中的形势,不只祈公公信中所说的这么一点。
祈宝儿本以为她已经将形势给猜了个八成了,没曾想她还是猜得太轻。
同一天夜里,黑衣人走后她才刚躺下,又一同样全身黑的黑衣人出现在她屋里。
这个来的比前面一个狼狈,虽然也同样是从窗户那进来,但前面一个是身姿轻盈几近无声的跃入,而这个,是一身血腥味的翻了窗户滚进来。
真滚,祈宝儿坐在床一上亲眼看着他笨兮兮的翻着窗户,然后一个不稳跌进了屋内,跌进来后在地面连滚了好几滚,然后,瘫了。
前面一个来去都无人发现,这位嘛···
王六与王七俩一前一后的紧跟着他跃入屋内,王六闪身便到了黑衣人身边,伸手就要去拎他;而王七已经全身戒备的站到了床边。
“等等,他是宫里来的人。”
祈公公信任她,祈宝儿自然不准备害祈公公;王六等人都是太子的人,所以她不说是祈公公的人,而是含糊了的说是宫里来的人。
果然王六一听宫里来的,以为是皇上派来的人,将拎改成了扶。
黑衣人不知伤在何处,但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只堪堪说了句‘救,救皇上’后,便断了气。
嘶~
皇上遇险了?!
王六和王七都麻了爪,皇上遇险却让人不远千里的来找郡主,这说明什么?
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身死的传信黑衣人···
京城,还好吗?
“郡主,是否要通知太子?”
祈宝儿已经一脸凝重,在王六和王七的眼中,她是沉默了片刻后出声:“我即刻回京,南部的事情交给鋰郡王,你们都不必跟着,王六,你带着你的人立刻回太子身边去。
看来京中是出事了,太子身边想来也不会安全。”
事实是,祈宝儿刚才正在听那黑衣人飘在说话。
京中倒是没出事,不过皇上是真出事了。
而眼前这个黑衣人,也没王六和王七想象中的那样是被什么势力所劫杀,他纯是运气背。
因为领了命要以最快的速度来找她,他是日夜不停的赶路,走的也都是尽量直线的路,这就要经常的横穿山林。
然后,被一虎群给袭击了,因为太累又仅一个人···
王六和王七对视了眼,两人的眼中都有着些许的挣扎,太子当时对他们说的可是让他们从此以后跟着安乐郡主,奉安乐郡主为主。
只是,他们原是太子的人,在新主与旧主之间,他们更偏的还是太子殿下。
祈宝儿没给他们多纠结的时间,挥了挥手不容反抗的冷声下令:“你们同样即刻出发。”
“……是。”
两人走后,祈宝儿穿衣起来,转身进祈康安的屋说了会儿话后,骑着银仔消失在了夜色中。
京城。
德源酒楼外,正上演着一出战斗片,俩都穿着体面的公子哥跟小学鸡干架一样的你一拳我一脚,还尽是不是往对方脸上招呼,就是往对方的下三路招呼。
两的旁边,双方的下人同样也没闲着。
不过周围倒没多少看戏的人,哪怕是偶是路人经过,也是远远的避开。
德源酒楼内三楼面向街道的一间包厢内,此刻正有一个长相俏丽的小姑娘扒在窗户上看着下面的这一幕一脸的兴奋。
是的,小姑娘家家瞧着也就十二三的年纪,长着张乖巧奶萌脸,却是看着下面那又是流鼻血又是喷血水在两眼放光。
还偶尔着发出句带着兴奋的低呼声。
“哥,打他,对,朝脸招呼。”
“哎呀,怎么歪了,脸,脸,哥你打他肩干嘛,那就是青了也看不出来,冲脸去啊。”
“踢他,踢他,冲那踢啊哥。”
小姑娘身后的丫环已经捂着脸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儿,“小姐,那可是蓝贵人的嫡亲弟弟,世子这当街的打了他,还尽往人脸上招呼,您就不怕皇上会怪罪世子?”
“我怕他个毛,有个宫里的贵人姐姐又算什么,再贵人他么也是个妾,皇上还能因为一个妾打杀了我哥不成?”
至于说她哥会受到点惩罚这点,那没事儿,反正她哥皮厚。
小姑娘的话并没特意的去压着声,正与之在隔壁,也同样开着窗户往下瞧的祈宝儿就是想没听到都难。
“隔壁是谁?”
包厢内唯二的祈管家也同样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虽没见过隔壁的人,但听着那意思应是下方打架中那位世子的妹妹。
“郡主,下面打架的两人,一个是皇上刚新封的纯安候的嫡长子,另一位是刚回京不久的镇西大将军之子。”
那么隔壁小姑娘的身份就呼之则出了,镇西大将军唯一的嫡女,顾灵华。
第554话、卷细软跑路
在祈管家的心中,自家郡主对京中的各层关系都是懵圈的,何况是顾家这种守在边关的武将家。
很自觉的开始普及知识:
在麒麟国,有镇字的军一队都是驻守边关的大军,仅有着镇东南西北四军。
镇南军在贤王手里,镇北军主将吴乘风,镇东军主将为忠义伯,镇西军便是顾大将军。
顾大将军名为顾孟春,其是大将军也是永安候;一生只娶一妻,娶的还是位边关女子,生有一子一女;
儿子名为顾玉,今年正好及冠之年,在三年前被封为世子;女儿年仅十三,名为顾灵华。
这两人,都是在边关长大。
顾家是从皇上登基之后开始驻守边关,算来已经有几十年的时光,主将都及少回京,只皇上寿辰或是偶尔着过年过节皇上有传召时,其子女才会进京小住一阵。
这一次,正是因皇上于半个月后的寿辰,他们得召进京。
不仅是顾家,四关主将的家里都有嫡子女归京,各地驻军的主将家及不少在外的宗室也是同样。
所以近期的京城,可以说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祈管家笑着说:“老奴有听说过,顾家小姐虽长得乖巧伶俐,性子却是个直爽的,且功夫也不错,与京中女子大有不同。”
祈宝儿:“……”
这岂止是不同,是大大的相反好不好,听听隔壁的那声音,京中有哪个姑娘会喊自己的哥去踢男子的子孙根?
祈管家自是知道自家郡主为何脸上会一言难尽,低头压下了笑才继续说:
“蓝家本只是个平民之家,原是在和教公主的庄子上做事,不过也不是奴户和佃农,是一寻常农户。
龙抬头那日,京中由几家世族一同举办了个龙舟大赛,皇上也微服前往。
谁也不知皇上竟会相中了蓝贵人,老奴听说,皇上回宫后立刻便下了旨,蓝贵人于第二日就由祈公公亲自去给接进了宫中,还赐住在甘泉宫偏殿。”
后宫除了皇后所居的凤鸣宫外,离着皇上的宫殿最近也是后宫中仅比凤鸣宫小一号的宫殿,便是甘泉宫,历代以来都是贵妃的居所。
虽说蓝贵人住的是甘泉宫的偏殿,可现在后宫中并无贵妃,甘泉宫自当今上位以来一直都是空着,她住的就是算偏殿,那也是一宫之‘主’。
这份恩宠,自当今上位以来从未有过。
这就是个信号啊!
再加上那位虽进宫时只是蓝美人,可才不到两个月就一跳两级,跃过了中间的才人一跃成为贵人,皇上更是无功而封的封其父亲为六品纯安候。
这让许多人都猜测,蓝贵人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所以现在京中许多曾在观望的人,都已经开始巴结纯安候。
祈管家面上不显眼露鄙色,“纯安候一家底蕴不足,被大家一捧便失了本心,最近在京中闹出不少笑话来。”
下面的架已经打出了胜负,此刻那个纯安候家的嫡长子,正被武安候世子一脚给踩在脚下,还是怼脸踩。
这丫颇为不服气的还在叫嚣:“姓顾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将今天的事告诉我姐,你们顾家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噗~”祈宝儿的一口茶被这豪言给直接震喷了。
紧接着,隔壁的包厢传来了道银铃般但难掩豪迈的笑声。
“哎哟我的天啊,包子你听到了吧,下面那货说要抄我们顾家。我真的好害怕啊包子,我们是不是卷细软跑路了?”
“噗~”又一口茶喷出。
连被喷了两次的祈管家:“……”
——郡主,您喷的时候能看准点吗?
不过,顾小姐着实是挺逗,训练有素的他都有点想笑。
不愧是亲兄妹,下一面的顾玉也是笑得身子都前伏后仰,好半天都没能止住。
“你快去告诉你那宫里的贵人姐姐吧,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把身上的伤弄得再惨一点去告都行。
不过话说,皇上知道他的后宫能随便和宫外联系吗?知道正得圣宠的贵人的亲弟弟在外诋毁当今圣人是个被枕边风一吹就会随意对驻守边关的武将满门抄斩的‘好皇上’吗?”
这些话,随便换个只要是脑核没包的人,都能听出里面的严重性。
可偏那蓝家长子脑核可能是真被顾世子给踩出了包,竟然还梗着肚子啷啷道:
“你放屁,皇上最宠的就是我姐,我姐将来可是要给皇上生太子的人,你有个守将爹算什么,你们不过都是天家的奴才,将来都要听我姐的。”
顾世子当即冷了脸,脚下的力也越来越重,“好一个奴才,好一个生太子,好一个将来要听你姐的,你们竟是要将麒麟国给改姓,真真是大胆包天。
原本我不过是瞧不过眼你调一戏良家女子,现在,我倒是要进宫去问问你那贵人姐姐,这些话,可是她教你说的?”
话落,顾世子不给蓝家长子驳声机会的一拳直将人给打晕,拎起上马,直朝皇宫方向而去。
这货,一看就是个不嫌事大的。
周围藏着悄眯偷看的人也被蓝家长子的话给惊到了,离得最近的德源酒楼内嘈杂的声音都是一寂。
包子小声嘀咕:“蓝家人这是嫌自己起得太快,还是嫌自己倒得太慢?”
自认天下胆子第一大的顾灵华都惊得好半天嘴合不起,听到包子的话,她还是一副魂没归的木木应声:“……可能,是嫌头顶上的脑袋太重。”
“小姐,世子应该不会有事吧?奴婢听说现在宫里蓝贵人可是独得圣宠,这蓝家人就算是话说得不得听,可咱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个傻的,世子的话要是皇上不信可咋办?”
到时可别反而他们世子被训斥被责罚。
顾灵华木木的转过头,看着自家丫环的目光明晃晃的写着‘傻子’二字,“越是得宠,才越有人说,这可是他们自个送上门来的把柄。”
指了指瞅着已经很是空旷的街道,“你真以为附近没人?”
自然有的是人为她哥说话。
蓝家的把柄有的是人想抓,而他们顾家的把柄,那是更多人想抓。
那蓝家长子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了,这时她哥要是不将事闹大,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编排呢。
祈宝儿抿着茶笑了,“这位顾小姐够通透。”
祈管家也笑着应声:“想来就是性子直爽。”
但性子直爽不代表没有沉府,可能人家只是不屑于像京中女子那样的明一套背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