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话、反正不是因为伙食费
他们祈氏一族出了位郡主已经足够令大家感到高兴。
只要随便拿些东西出来,大家伙只会觉得粘了光,拿颗糖都能供起来那种。
相反着,如果乖乖拿出来的东西太过贵重,一个个只会拿着不安心,会该想着怎么送贺礼了,反而不美。
大郞震惊:“不是等等,你们在说啥?”
祈老头白了大孙子一眼一点没要解释的意思,蠢成这样,刚才那一眼他都多余去看。
被自家亲爷嫌弃的大郞:“……???”
还是祈宝儿好意告诉他:“上回得封县主,爷请村里人吃三天的流水席。这回是郡主,可正逢过年,且爷和爹都不在家,指定家里没再整流水席。我就想着,买些东西回去,大家伙都粘粘喜气。”
大郞误解了祈老头的意思,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她再怎么说都姓祈,村里人都是她的族人,她可以无所谓,可对于现在的她,在别人心中祈氏一族已经是她另一张脸。
能一起同一条心的拉起来,岂不是比不同心的背后捅刀或是被有心人用来捅她一刀要更好!
否则一个不好连累了爷他们可咋整?
大郞这会儿没深想,一听那几车都是运回去送人,他比祈老头还急:“妹,你也太大方了,咱村里人,你发点糖啊糕点什么的就可以了···”叭叭叭叭。
祈老头:“……”原以为他已经够抠,没曾想他大孙子比他更甚。
爷和大哥都这么说,祈宝儿不得不仔细寻思,“那爷看着办吧。”
“哎。”就等你这话了。
祈老头像是深怕孙女会后悔一样,起来拽着大郞就走,“走,跟爷一起去整整,乖乖以后指不定会常待在京城,府上可不能太寒酸了。”
大郞一听秒懂,“爷,我听说主子经常要人打赏下人,我瞧着妹准备的那几盒首饰正好,都是银的但又不重,体面绝对够体面。”
祈老头没好气的又给他来了一下,“扯,赏下人哪有用首饰的,都银瓜子,晓得不?”
这还是管家告诉他的,他来的当晚,祈管家就给了他袋银瓜子,一个两到三钱重,特意提醒他京中贵主子们打赏下人都是用那。
“哦。”
祈宝儿慢悠悠的紧跟在爷孙俩身后,唇角微微翘起。
她哪不知道爷和大哥俩是故意的,都在一个府上,待客院那边发生了她又没让人隐瞒,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担心她也会跟过难受呢。
别说,刚才因赵家有些压抑的心情被他俩这一打叉,现在那一点点不舒服已经消失了。
初四一早,祈宝儿先进宫去拜别皇上和皇后娘娘,然后带着家人离京回家。
同时,还带走了淳康候一家三口。
昨儿下午大长公主带淳康候一家也来郡主府拜访,祈宝儿一瞧孝哥儿,啥灵魂不全啊,丫母子俩全是因早产身子骨太弱,连个正常的灵魂塞那身子里都承受不住而以。
淳康候一家三口正好着想避祸,听到祈宝儿要回乡下,便以乡下适合养病为由,非要跟着一块走,还是一个下人不带那种。
祈宝儿能怎么办?
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的也得给大长公主面子不是,反正肯定不会是因为那两千两伙食费。
历时两天,几辆看起来级为平常的马车往往的驶入了祈家村。
一辆马车也正好着从村内往村外驶去,没会儿双方就迎面对上。
祈家村的道路都修得较宽,主街宽有六七米,巷子也都至少有四五米。
这都是里正未雨绸缪,他们祈家村可是出了位县主,老祈家都是有良心的人,不会致村里人不管不顾,村民们只要自个不佐了性子,祈家村只会越来越好。
等一个个口袋有了闲钱,保不齐谁家就会想买牛车或是马车不是,路先整出来省得将来麻烦。
所以在祈家村主街上并行着两三辆马车走是没问题的,对立而行也得互不防碍的轻松通过。
祈宝儿他们这边马车虽多,但自个的村自个珍惜,他们进村前特意调整过队伍,都是一辆接一辆的慢慢往里走。
谁知迎面而来的那辆马车明明看到有马车进村,依旧还是走在路正当间,赶车的仆役还边扬着脖子朝这边一脸凶恶的喊:“前面的马车快让开。”
在第一辆赶车的方启:“???”
我往哪让?
紧接着他就怒了,特嘛的你叫谁让呢,他后面可是坐着当朝的三品郡主,就永安城的知府大人都才四品,亲自来了,可都得下马车迎接。
“放肆。”
方启是武将,又是无影军出身,向来只是别人敬他的份,哪容别人在他面前这般的目中无人。
这一喝可是拿出了军中气势。
只因马车内坐着安乐郡主,方启以防万一的勒停了马。
偏对面是个没眼力见的,他这一举动,在那仆役看来就是怂了,也勒停了马跳下马车举着鞭子一脸凶神恶煞的嚷嚷过来。
“一群穷乡僻壤的土鳖,知道我们是哪个府上吗,好大的胆子,连冯员外家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真以为你们村里的乡下土妞给我们老爷当填房你们就都能鸡犬升天了?
我们老爷愿意娶你们一个乡下土妞那是给你们脸···啊~”
方启岂容这人再污言秽语下去,扬鞭直接抽在了这人嘴上,将人抽飞了出去。
对面马车内的人听到仆役的惨叫声,惨叫声只叫了声后就立马息了声,也没再起骂声,她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忙掀开车帘看去。
这是个四五十岁身穿管事服装的妇人,瞧着头发上的那又是银簪又是玉钗,显然着身份地位并不低,应是嬷嬷一类。
她比着赶车仆役有眼力内,一瞧对面马车上赶车的车夫都一身的锦袍,且气势逼人,就知马车内的人并不一般,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得罪得起的。
至于说冯府的势,那也得先走出祈家村再说。
但已经眼高于底习惯了的人,她并没有想过要下车对仆役所说过的话道歉什么的,那些话本也是她心中所想,她一点没觉得仆役有说错。
而是出了车厢坐到了车夫的位置,只木着脸朝对面的方启点了下头准备将马车赶到侧边让对面的马车通过。
他们这边的人都被打了,她也让出路来了,够了吧?
方启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他还急着送郡主回家呢,于是目不斜视的架着马车离开。
等几辆马车都过去后,嬷嬷这才下马车去扶趴在路边草丛里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反应的仆役。
“啊~”
人一翻过来,那一脸的血及整个已经血肉模糊的嘴,让嬷嬷吓得将人又给推了回去,受伤的脸再次的怼到地上。
第436话、出大事了
原以为回到家会看到奶和娘期盼和欢喜的脸,结果被告之,这俩都不在。
村里出大事了,年前才嫁入九常镇冯员外家的祈羽珊,今儿一早被冯员外家的下人给送了回来。
送回来时人还昏迷着,送祈羽珊回来的下人说祈羽珊犯了七出之条,冯员外要休她。
祈宝儿他们刚才路上碰到的就是送祈羽珊回来的马车。
就冲他们半道碰到别的马车时那耀武扬威的架式,可以相见他们在祈康水家也吐不出什么好词来。
跳脱三郞挨着祈宝儿说:“那下人在康水叔家骂得可难听了,骂康水叔卖一女儿也不选个好的卖,说羽珊姐玷一污了他们冯家的地,康水叔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还是大嘴婶爬墙上瞧热闹,看他们半天都不管晕倒的羽珊姐,是她跑去找的里正太爷,要不他们家还一直不记得要给羽珊姐请大夫呢。”
祈康安带淳康候一家去客院,大郞则在安排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先全搬大库房去,这会儿只有祈老头在一旁一块走。
听到三郞这话,祈老头眉心皱了皱,不过没问什么。
那俩下人才刚走,说明他们也才刚把人送回来没多久,三郞不可能知道太多。
而且这事儿吧,于祈家村来说是真不可谓不大,他们祈氏一族可从来没有被休回来的姑娘呢,真当他们祈氏无人不成?
里正即已去康水家,等他了解了情况,为了族中其它的姑娘,自然会请族中族老们来商量后续的事情,他也是‘族老’中的一个,到时便知道了。
果然,祈宝儿等人刚洗漱完,下人就来传报里正来找。
不只找祈老头,也找祈宝儿。
里正一进客堂人还没坐下就急吼吼的说:“文禄,你刚回来按说我不该这会儿来扰你,可今儿这事儿事关我们全族姑娘们的名声,我不得不来。”
祈老头迎了上去亲自将里正扶到主位旁的首侧位坐下,这是里正的坚持,自从祈宝儿成了县主起,里正来他们家就再没坐过主位。
“开山叔,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这刚到家,还两眼一摸黑呢。”
跟着里正一块进来的两个老人也纷纷落坐,一六旬老太手里的扶杖跺了跺地,气氛的说:“冯员外欺人太甚,那祈康水也不是个东西,他们这是合起伙来的欺我们祈氏的姑娘。”
老太和祈康安一个辈份,名叫祈小兰,村里人都尊称她一声兰姑或是兰姑奶。
不过她辈分虽和祈康安相同,年纪却是和祈老头只差了一岁。
她是家中独女,所以当年不是出嫁而是招赘,可惜婚后不久丈夫有次上山采药便再没回来,大家伙都猜是被狼给叼走了。
老太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从此也再没找过伴。
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生无儿无女的原因,兰姑奶对村中的小辈都特别疼爱,也经常接济那些因家中困难而总是吃不饱的孩子们。
村里但凡是四十以下的人,就没一个小时候没去兰姑奶家里吃过饭。
祈氏一族除了族长外其实并没正儿八经的族老,不过遇到事关家族的事情,族长一般都不会独断专行,而是会请一些村中德高望重的人一块相商。
受小辈们敬重的兰姑奶,很自然的就成了其中一个,还是大家伙比较照顾的一个,不只因她是几个‘族老’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还因她现在已是一个孤寡老人。
这不,祈老头面对着她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也客气:“小兰,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不能说明白些?”
兰姑奶喝了口茶缓了缓,斜了眼除主位上的奶娃外另外的三个老男人:“什么狗屁的七出之条,那姓冯的压根就不是人,良木媳妇给羽珊检查了,全身上下不是鞭伤就是烫伤,没一块好肉,伤还是有新有旧。”
越说越生气,扶杖怼得地面咚咚直响。
“真的?”里面完全不敢置信。
他们都是男子,良木媳妇给羽珊丫头检查时他们不好进去瞧,后来高大夫来给羽珊丫头告诉他是气血两虚又怒火功心这才晕的,没说身上有伤啊。
祈宝儿:!!!
印象中比村中九成姑娘气色都要好的祈羽珊,气血两虚?
这是流产了?
兰姑奶又咚了下地板,咬着牙说:“可不真的,良木媳妇给羽珊换衣服时我就站在旁边看着。”
兰姑奶说话大家自然信,一个个脸色全难看了下去。
祈老头和祈宝儿对视了眼,两人都有些无语:就不能一次说清楚些吗?
里正三人也为难,不是他们不想说清,而是他们本身知道的也不多。
祈羽珊还没醒,祈康水夫妇俩又跟嘴被强力胶给粘住了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几人都只是凭现有知道的那么点点,赶过来和祈老头商量后面该怎么做。
祈羽珊性子再讨人厌,她也姓祈,也是祈氏族人。
祈氏一族要是有姑娘被休,那可是会连累整个族内姑娘的名声。
瘦高老头祈康望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叹息了声说:“康水家那丫头性子不讨喜,村里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她,冯家来个七出之条,我是担心那丫头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
里正和兰姑奶都默了。
依着祈羽珊往日里的为人,他们还真不敢保证那丫头在冯家会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至于身上的伤,村里以前因不孝父母被丈夫打的婆娘也不是没有。
几息后里正为难道:“那丫头身上没有休书,冯家的下人说的也是他们老爷要休妻。
我担心的是下回冯家下人再来,就是来送一纸休书。”
那可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康水家丫头要是原是风风光光的出嫁,被休还好一些,可祈康水夫妇俩不是个玩艺儿,收了冯家一百两女儿一顶轿子就给人抬走了,冷清得很。
现在又成亲不路一个月便被休回,这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祈家的姑娘?”
只一个词:廉价。
里正转向祈宝儿:“宝儿,太爷爷今天向你讨个恩典,你身边厉害的人多,能不能麻烦他们帮查下冯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没问题,祈宝儿点头,“太爷爷放心,我这就叫人去查。”
“哎,太爷爷谢谢你。”
祈宝儿没浪费时间的立刻起来去安排人到九常镇打听冯家的事。
第437话、飘仔大发现
祈老头带着两老头一老太去他的院子里聊天侃屁,京城哎,他们这辈子都只是听说过的地方。
只是几老头老太屁一股还没坐热呢,祈宝儿已经匆匆跑来。
倒不是她身边的人本事这么大,只这么眯眯会儿的时间就能将事情给打听清楚,而是因为飘仔。
祈宝儿这次进京没带飘仔去,那丫对京城比较抗拒,一听是去京城他头都摇成了个飘渺形的拨浪鼓。
飘仔因为祈宝儿在他身上打了道冥神印记后,他现在去哪都不用担心再被其它飘欺负,反而是其它飘惧怕他身上所带的气息。
估计是以前只能困在三合镇给憋太久了,这丫自从到了祈家村后那个浪的呀,平日里压根见不着他的鬼影。
正好着祈宝儿不在家没人能管他,小孩心性的他更是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祈羽珊出嫁他知道,还全程跟过。
在年三十那晚,他听说九常镇有舞龙舞狮这些很是热闹,有热闹怎么能少了他飘仔呢,乐颠颠的就飘去了。
到了九常镇后他又想起来,这儿还有个祈家村嫁过来的姑娘呢。
那时舞龙舞狮还没开始,飘仔就决定先去冯府瞧瞧祈羽珊,怎么说也是和主子同一个村出来的人不是。
好吧,他就是想去看看村里人常常聊的祈羽珊嫁的老男人到底有多老。
然后他就看到,大过年的,祈羽珊竟然全身是伤的被关在柴房里面。
他倒没啥同情心,也没想为人出气什么的,祈羽珊在村里不讨喜,飘仔同样不喜欢她。
就纯好奇。
为么呢?
不是还花了一百两银子娶的吗?
飘仔连舞龙舞狮都不去看了,在冯府里到处听耳朵。
怎么说呢,整件事情下来,最可怜与无辜的,反而是曾经最令村里人厌恶的祈羽珊。
冯员外在男一女一之一事上有着特殊的癖一好,没娶嫡妻卫氏前就已经折磨死了好几个通房丫头。
冯家与卫家那是天差地别,卫氏又是个悍妇,所以娶了卫氏之后冯员外不敢不老实,不只不敢放一纵自己,连妾都不敢纳。
直到冯员外都已经五十出头了,卫氏病逝。
压抑了大半辈子,终于没人能再管着他,那就跟火山大暴一发一样。
短短半年,明面上的妾室冯府便进了有七人。
要问九常镇首富家会不会管,这不扯一蛋嘛,这儿可是男子纳妾正常到如同吃饭一样的现世,卫家男儿自个都个个妻妾成群呢,哪好意思怪冯员外?
何况冯员外已经够尊重嫡妻,卫氏只为冯员外生了个女儿,女儿还是个傻子,这情况下冯员外都已经等到卫氏去逝了才开始纳妾,且还仅只是纳妾又不是续弦,已经足够给卫家体面。
只他们不知,冯员外可不只明面上纳的那几个妾,府上三天两头后门都会开启,抬出被折腾到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
“北旱南涝已经有三年,无论南北都有灾民无数,每个地方可收容的人数有限,还有不少的难民故土难离,虽然因灾逃难,但并不愿意落户在其它地方。”
这点祈宝儿知道,路通判曾和她闲聊过,还是朝廷的一大难题。
故土对老百姓来说都有着其它任何一个地方所比法比拟的地位,只要条件允许,他们更愿意生活在自个土生土长的地方。
相熟的邻里,熟悉的环境,相通的语言。
这也不难理解,并不是所有背景离乡逃离的难民都有祈家村的运气,能够自成一村。
绝大多数,哪怕是一个村甚致是几个村的一起逃离,到能收留他们的地儿,要落户也是要被拆散开的落到各个不同的村子里去。
到时你是外来户,和村里人还语言不通,村里啥好事都没你,受欺负时想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等等。
这还是所落户的村子村民都和善的,要是碰上那种真刁民,更是有可能逃难路安全走过,反而落了户后骨头都被人给拆巴了。
所以,许多受了灾不得不逃难的难民,在家乡灾情过去后他们又会跟迁徙一样的返回家乡。
既然将来是要回去的,那自然就不能给他们落户。
可朝廷也不能让他们让他们变成流民到处晃。
于是,各主城都设有这么个部门,叫收容司。专门收这些难民,并且城中也会盖有房子来安置这些灾民。
不过朝廷不会白养着他们,会联合城中富商找活给他们干,能拿工钱自个养自个,不少人还能挣回去路上的盘缠。
飘仔:“那些被冯员外害的姑娘,都是冯员外从收容司那儿买来的灾民。”
人有勤快也就有懒,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善良也有极品。
但凡收容司启用,从那里面往外卖的人就不在少数。
有些是真活不下去,自卖自身的某条活路。
有些是重男偏女,卖了女娃来养男娃。
有些是纯因人家价格出得高,看中了那个钱。
而这些户籍还在原地被卖去的人,如果卖给有良心的人,人家正儿八经的去官府给换了户籍,那就生死有保障。
可若只是私下双方自个的买卖,那真是死都没人知道。
逃难路上本就危机重重,人在半道没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正因此,冯员外的事一直都没人知道。
祈羽珊,纯纯是冯员外无知的意外。
也许是做恶太多,冯员外非常相信鬼神之说。
在半年前,曾有一游僧路过九常镇,恰巧着在街上碰到了冯员外,一见面就说他是被恶鬼緾身所以才子嗣艰难,仅有的一个女儿也是因为被恶鬼报复才会成为傻子。
冯员外一想,唉,还真有可能。
他总是感觉自个身上冷,哪怕是三伏天他都要穿着秋衣。
卫氏虽说只给他生了个女儿,可怀是怀过好几胎的,只是总意外的落胎。
女儿小时候也是精灵可爱着,之所以傻是好好的无原无故来了个平地摔碰到了头,就这么轻轻一碰人就给傻了。
冯员外是越想越害怕,毕竟他不仅是因癖好害死了不少姑娘,对仆役与庄子里的那些佃农他也好不到哪,丢乱葬岗丢过好几个。
是那些人中有人藏着他一直在报仇吗?
他一怕自己会被飘给害了,又怕自己会绝后。
第438话、最有气势的怂
游僧给了冯员外一块玉佩护身符,还提醒他要将曾经害过的人都好好安葬并请高僧或道长超度亡魂,化解緾着他的鬼魂心里的怨气并送他们顺利去转世投胎。
可问题是,好些都是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还都是被丢在乱葬岗,冯员外上哪给人入土为安去?
不过游僧给的玉佩是真有用,自从带上后他再没有总是全身发寒的感觉。
游僧离开后,冯员外又去天清观求了平安符贴身佩带,双重保险。
那些个溅民哪值当得他费心思?还操度,也配?
恶鬼緾身的事解决,冯员外便操心起最关心的子嗣问题来。
他今年已经六十出头,补品什么常年吃着还算老当力壮,可要是再不生等过几年那就真没希望了。
这种人可没什么一事不烦二主的品德,求了游僧又求了天清观里的道长,很神奇的,两边都是给了他一个生辰八字,说是他命定的有缘人,若娶之,必能得求所愿。
祈羽珊的生辰八字,就那么巧的正好吻全。
又正好着祈康水夫妇俩想将她嫁出去刚好寻了媒婆,夫妇俩舍不得花大价钱去请在衙门造过册的官媒,而是寻的小河村一个叫花娘的媒婆。
祈羽珊的生辰八字,就这么被泄露了出去。
冯员外知道祈家村里出了个安乐县主,起初还惧怕着不敢上门提亲,他做过太多见不得人的事,安乐县主可是深得皇上的喜爱,他这还娶安乐县主的同村人,那不是把自个给送了上去?
但对于子嗣的偏执,心里又实在放不下,终还是没能忍住派了人去打听祈羽珊的事。
这么一打听,可不就打听出了祈羽珊在村里不得人心的事儿。
似乎还得罪过安乐县主家。
那他还怕个锤子。
命定之人自然不能是妾,好在卫氏已经去逝了十来年,他这时再继娶一个妻子卫家也不好说什么。
娶妻规模还不如纳妾,他就是故意做来给祈宝儿一家看。
他都这么羞一辱祈羽珊了,这可是为安乐县主报仇呢,安乐县主就算不喜欢他,也总至于因为他娶了祈羽珊会连带的怪罪于他。
这脑回路,反正祈宝儿是服。
后来冯员外会对祈羽珊动手,他与管家说他是要表现出一个态度来给祈宝儿看。
祈宝儿直接:呕~
凎的,自个变一态就变一态,还想把罪往她身上推,欠不是这人。
今天冯员外之所以把命定的妻子给送回来,还扬言要以七出之条休之,是因为他昨晚又对祈羽珊动手了,只是这次,他把祈羽珊在肚中还不到一月的孩子给打没了,大夫还查出祈羽珊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冯员外娶祈羽珊就是冲着生儿子去的,祈羽珊已经不能再生,在冯员外看来,祈羽珊显然不是他命定的那个,他自然不愿意再让祈羽珊占着他妻子这个位置。
反正按着那个生辰再找一个呗。
可也不能无故休妻,不说祈家村是已经升为郡主的祈宝儿的家,就寻常人家也都不能无故休妻。
于是这人想了个毒招,祈羽珊还在昏迷中,他叫了个仆役脱一了衣服和祈羽珊躺在一起,然后自导自演的装受伤叫了全府半数以上的人来抓女干。
里正一拍桌起来气得是脸红脖子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真当我祈氏无人?”
兰姑奶又上演杖跺地神功,“姓冯的他么的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做恶竟然敢推咱宝儿身上推,还这么做溅我们祈家的姑娘,我他嘛的要去弄死他。”
吼吼着起来袖子一撸就往外走,要干架的意思非常明显。
只是,没走到屋门口她又拐了回来,一副凶恶恶的走到里正面前,“开山爷,把全村的壮劳力都叫来,咱找他说理去。”
虽然很不应该,可祈宝儿还是想笑。
这是她见过最有气势的怂。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祈开山都被她给整无语了,噎了好几秒才重新找回语言功能,瞪了她一眼:“先坐下。”
兰姑奶立马乖乖的坐下。
祈开山扫了大家一圈,说:“找冯员外讨说法是肯定要找,他现在只是把人给送回来而没有休书一同送,应该就是在看咱们的态度。
若是咱们不管不问,休书必会送到。
可如果咱们过问,也就是去讨说法,他又全府众人全都看到了羽珊丫头那什么,理也在他们那边。”
祈宝儿心里翻了个白眼,以前那个直爽的开山太爷做了里正后也变‘坏’了。
特意让她一同来商量,还不就是想借下郡主的势。
“开山太爷,村里好些人我都不怎么熟,不过只要不是用我的名义在外面行恶,我就不会讨厌。”
祈开山松了口气,他也是真担心宝儿会因为她爷而厌恶祈康水一家,因此不乐意被他借势。
有宝儿这话,他们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他有足够信心能给祈羽珊讨回个公道了。
里正起来供手朝祈宝儿鞠了一躬,“我代全族的姑娘们谢安乐郡主。”
祈宝儿这次没拦他,受了他这一礼。
祈老头去送三位老人时,来送糕点无意间听了一耳的三郞把祈宝儿拉到一边。
“妹,明天我也想去。”
他一定把那姓冯的员外打得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祈宝儿明知故问:“三哥,你去干啥?”
三郞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揍他丫的。”
让姓冯的敢侮一辱他一妹,打不残算他输。
祈宝儿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打个屁啊打,你是要让永安城传出安乐郡主欺压百姓的传言吗?”
“咋你就欺压了?明明是他自己做了坏事。”
祈宝儿:“咱们知道的都是飘仔说的,咱们能肯定飘仔不会说假话,可麒麟国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断案的证词用鬼的证词这道理。
你说冯员外是变一态他就是变一态啊,证据呢?
你说冯员外害了人他就害了人?
你说祈羽珊先被虐一待又被冤枉就是真的?
哦,虐一待这个能证明,可她通女干这点可是大半个冯府的下人都能做证是亲眼所见。”
看三郞张嘴要驳,祈宝儿抬头阻止,“三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说冯府的下人都只听冯员外的话,他们所做的证不能成为证供这点?”
三郞憋屈的自己捂着嘴点头,“唔,唔。”
第439话、更容易被卖
“这点没错,己方下人的证词官府并不承认。
可三哥,休妻需要官府来定吗?
只要冯府的下人把这事儿给传出去,祈羽珊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外面的所有人也都只会觉得冯员外休她没错。
这时,身为郡主哥哥的你,却上门去把人给揍了,你想想外面人又会怎么传?”
她敢用命去赌,现在九常镇内冯员外夫人偷一人的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祈羽珊甭管在村里是什么样,大家又讨不讨厌她,她都是祈家村嫁出去的姑娘。
她的名声臭了,你想想咱村里其它姑娘们的名声是不是也会跟着受影响?
咱们本来就是外来村,周围不管是镇还是村都还没彻底打入进去,谁晓得咱村的人真实情况是啥样的?
祈羽珊这事儿要是不解决清楚,周围的人就只会觉得咱们村的姑娘都不成。”
也不问他有没想过后果,祈宝儿直接告诉他后果:“已定亲的会被退婚,就算没退也会被夫家看轻。没定亲的估计就直接没人来相看了,媒婆都不会进咱村。”
三郞已经是一副受了大刺激的呆样,可祈宝儿一点没同情他的又问:“咱村的姑娘被人虐一待又被泼脏水,最后反而是咱村的姑娘都跟着受了委屈,你就只想到不挣反亏的揍那姓冯的员外一顿?
也许将来有一次真相会有人无意或是故意的暴一露出来,到时大家只会送咱祈家村一个笨字,送你一个蠢字。”
三郞:“……”
就,特别憋屈:“难倒,咱们就任他们欺负?”
妹以前不是从来没在乎过啥名声不名声的吗?难倒是成了县主郡主后他一妹也变得虚一伪起来了?
“咋会白受委屈?你以为开山太爷来咱家干啥?”
三郞还在受打击中,兴致不高的问:“干啥?”
“这事儿咱家都不能出面,甭管是长辈还是小辈,尤其是我。就算是咱想,开山太爷他们也不会同意。”
三郞:“???”
他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祈宝儿没理他的迈着小矮腿往院外走,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
“祈康水一家曾经逼迫过咱家,咱没放在心上,可在许多人的眼中,我们两家是不对付的。尤其在许多许多人的眼中,越是权贵越是富户就心眼儿越小,容不得别人一点轻慢。
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咱们是为了祈康水家的姑娘讨公道,冯员外只要买些人在外面散一些话,咱们说啥,外面至少会有半数的人都会信咱是以祈羽珊为由去欺压冯员外家,可能还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想夺人家产什么的。”
三郞惊得嘴都能塞下一鸡蛋,这也太扯了吧?
祈宝儿不回头就知道三郞这憨憨在想什么,说:“老百姓们只要信了,真和假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
“三哥,没有可是,所以咱家出不得面,否则有理也有可能会变成没理,这和怕不怕无关,而是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呼没那个必要受了气还跌份儿。
开山爷聪明着呢,他来借势不是要以势压人,而是只要借势敲个门。”
三郞现在脑子有点乱,“敲啥门?”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旁边的叶三妮没好气的给了傻儿子一下,“个笨的你,娘都看出来了,你开山太爷这是准备去衙门告状呢,以咱们祈氏一族的名义,以祈家村的名义,代羽珊那丫头告冯家欺辱我们祈家的姑娘。”
祈宝儿笑眯了眼的朝叶三妮竖起大拇指。
对头。
她一娘也成长了,瞧这看得多通透。
叶三妮很是矜持的微扬起头,脸上的小表情不要太得意。
“你一妹是你一妹,咱就是普通农户,祈家村还是在九常镇的新村,和祖祖辈辈都在九常镇里的冯家比,在官府那儿完全没得比。”
叶三妮伸出手指戳了戳傻三儿的头,埋汰得不要不要的,“要是不提咱家宝儿,有可能状纸都没人接,晓得不?”
三郞一脸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他终于发现,全家就他一个没长领子。
因为他虽然点头,可事实是他依旧还是一头雾水。
做亲娘的叶三妮似乎没发现打击到儿子,还在继续说:“咱家和祈康水家不合,这事儿就是咱村没人特意往外说,它也瞒不住,村里人进城赶集总会聊天,总会聊到这些。
你一妹可是整个麒麟国唯一一位非皇室血亲的郡主,别的地方怎样先不提,永安城内那些当官的和富户们指定一个个都会特别注意咱们村。
像这种和咱家有直接关系的消息,听到了他们肯定会上心。
傻小子你自个寻思寻思,要是里正叔没提咱家宝儿,县丞是不是就会怀疑传言是真的,你一妹的确是要借别人的手来对付祈康水家?
那这个状纸他还会接吗?”
“有宝儿同意,里正叔都不用说是宝儿的意思,只要稍微提提咱宝儿,县丞就会晓得咱宝儿的态度,不说偏帮羽珊,至少着也不会偏帮冯家,晓得不?”
三郞终于有丢丢听明白了,“娘,您的意思,开山太爷要借的势,只是要县丞公正断案?”
叶三妮颇有些欣慰的揉了揉三郞的头,“对,只要一个公正断案。
冯员外做的事其它人不知道,官府未必完全不晓得,只要他们能公正断案,其实就已经是在偏帮咱们村。”
祈宝儿都被她一娘给震惊到了,短短时间内,是谁这么的厉害,竟然能让她一娘成长了这么多?
雷敏敏?
不会吧?
三郞挠了挠脑袋似懂非懂的点头,“这事儿,就是咱不管的意思是吗?”
母女俩对视了眼,对三郞都是一脸的不忍直视。
这丫,咋就永远听话总不听重点呢?
算了。
叶三妮怜爱的又揉了揉三郞的头,“你这样,也挺好。”
以前她总担心三郞太憨,侍从若是过于精明的话,反而会把主子给拿捏住。
所以宝儿她爹提议组三郞找个精明的贴身侍从她一直都没有同意。
三郞身边因为她和宝儿她爹意见不同的没有贴身侍从,为了不厚此薄彼,大郞身边也就一直没给安排上。
现在看着三儿子的傻样,叶三妮觉得还是宝儿她爹说的对,这娃身边没个精明的人跟着,可能更容易被卖。
第440话、三观碎裂
“郡主安,夫人安,三少爷安,老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平安面,正在郡主院中等着郡主呢。”
来人是田老太身边的应嬷嬷。
应嬷嬷是她爹为家里买的第二批仆役中的一员,官奴出身,以前是某地知府家的管事嬷嬷,主子犯了事儿被抄了家流放,仆役们也全再次被变卖。
自个媳妇身边有了个贴身嬷嬷,老子娘身边却还没有合适的,这事儿祈康安一直心心念念掂着。
可侍候老子娘的人,祈康安又不愿随随便便的买一个,总得能让自个放心的人不是。
为此,祈康安跑永安城的中人那儿都跑了好几趟。
在中人那儿都持了号,这不,应嬷嬷这批官奴被送来后,中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祈康安。
然后嘛,祈康安一眼就挑中了应嬷嬷。
那时这批官奴被送到永安城还不到一天时间,来的途中走路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月时间。
官奴被再次变卖就跟流放没大差别,中途舒服是甭想了,连逃难的灾民都不如,为怕他们中途逃跑是全程都会被绑成一窜窜的走,碰到有良心些的押运,还能吃个一日三餐,要没良心的,一天能有一顿就不错了。
流放的人在被流放前还能有亲人给塞些银子,他们能用这些银子孝敬下押运的差役换取路途中舒服些呢,被变卖的官奴哪来的亲人能为他们谋这些?
再次变卖的官奴都不会在原地被卖,为了以防万一官奴惦记旧主背判新主,都是运到相隔较远的地方去。
一般都是南往北,东往西这样的两头主子间几乎不可能/能扯上关系。
所以官奴都很怕被主子家发卖,因为若是再次被变卖,许多都会消失在这被‘迁徙’的途中。
就是能挺下来的,精神面貌也好不到哪去。
可祈康安看到应嬷嬷的那天,她衣服虽旧但干净,头发洗梳得整洁,指甲也特意的修剪过且同样洗得一丝脏污没有。
人虽看过去和大家一样都非常疲惫,但她不像其它人一样如垂垂老矣般的认命,而是整个人都透着股精气神。
祈康安再一打听,她曾经并不是那知府府上主子们身边的近身嬷嬷,而是厨房的管事嬷嬷后,便拍板买下了她。
最重要的是,中人悄悄告诉他,昨晚他已经安排了地方让这些官奴去洗漱,其它人虽也都去洗漱了,可只有应嬷嬷一个将自个拾捣得这么精神。
且中人并没有告知他们明天就会有客人来买人。
祈康安一听这话就拍板买下了应嬷嬷。
没想到物超所值,应嬷嬷的能力一点也不亚于大府坻里面的那些被主子们重用的嬷嬷,知道田老太曾经只是个普通农妇后,总会借机但一点也不显僭越的提点。
也便/便宜了经常在陪田老太的叶三妮。
三郞嘟了嘟嘴,“奶太偏心了,妹回来就有平安面吃。”
平安面,其实就是清汤面上加个鸡蛋。
按说吧,对于现在的老祈家来说,这不算啥好东西。
可它意义不同。
在没逃难前,老祈家不管谁只要出门时间久或是这次出门有风险,田老太就会在其出门前和回来后煮一碗纯面做的清汤面,上面再加一个煎蛋,寓意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所以被老祈家人称之为平安面。
对于那时的老祈家来说,这可是顶顶好的吃食,端上桌全家人跟着一起咽口水。
现在虽说日子已经好过了,可平安面,在老祈家人的心目中还是排在第一位。
祈宝儿得意的微扬着头,背着爪爪走在前面那叫一个得意与嚣张。
她奶可是已很久没亲自下过厨了呢。
三郞:“@%¥#@……¥”
叶三妮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予以警告:“不准在心里骂你妹。”
三郞:“……”
活不起了都。
祈宝儿在吸噜着面,田老太和叶三妮俩索性就在旁边的坑塌上边一个抻绣线一个盘线边聊天。
这聊天的内容嘛,自然就是今天村里最受人瞩目的那事。
“娘,您说康水夫妇俩是啥意思?里正说都要给羽珊做主了,他们这做父母的怎么反而吱唔唔着瞧着可不乐意着。”
田老太转着手配合叶三妮圈线,语气淡淡:“可不是不乐意,他们哪敢乐意?”
这话?
就是祈宝儿都停了嗦面看了过来。
“娘,难倒康水夫妇俩还做过啥吗?”
田老太默了会儿才出声:“村里都知道康水夫妇俩把女儿一百两银子给卖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康水夫妇明明以前很么疼羽珊这个女儿,为啥舍得会将她给卖给一老头?”
“为啥?”她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
祈康水夫妇要说单纯只是冲钱去的,对别人叶三妮信,对祈羽珊,叶三妮还真有点不信。
羽珊那丫头虽然性子不讨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长得俊。
羽珊还在八岁时,就有个镇上的童生家相中了她,听说彩礼有一百五十两呢,那时祈康水夫妇俩可没同意。
田老太又默了片刻才压了声说:“康水不知为何欠了冯员外钱,羽珊那丫头是被她亲爹给骗去了镇上,与冯员外有了肌一肤之亲,这才不得不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人。”
祈羽珊出嫁前家里没少吵架,吵着吵着就将这事给秃噜了出来,被扒墙头看热闹的田大嘴听得真真的。
好在田大嘴这人好嘴归好嘴但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不是这次祈羽珊着实太惨,田大嘴瞧不过眼的将田老太拉角落去告诉她这事儿,这个秘密田大嘴都会一直瞒下去。
叶三妮三观碎得手上动作都停了,“娘,你没逗我吧?”
亲爹把闺女主动送人一床一上去?
那人还是个老头!
“我逗你做么?多余不是。”
她没有叮嘱不要往外说这一类的话,屋里就她们祖孙仨,大儿媳妇和她的宝都不是那起子碎嘴的人。
叶三妮缓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那他是应该害怕,这事儿要是被里正叔给知道了,除族都是轻的。”
就怕先族规处置,后再除族。
族规罚人那可是用带着倒勾的鞭子抽呢。
就祈康水那身板,估计几鞭都承受不住。
田老太用着‘你还太年轻’的眼神看着大儿媳,“这事儿哪瞒得住?咱们祈氏一族可是头一次被人欺到这份上,他祈康安不愿意能顶什么用?”
这就是家族,族长的地位高于一切。
第441话、狼狈的太子殿下
祈羽珊的事在村里是大事,不过于祈宝儿来说,也就是听听八卦的小到不能再小事儿,她每天依旧是该干嘛干嘛。
今天去后山看看无影军训练的进度,明天顺手拖两只野猪回来。
“乖乖,又野猪啊!!”能换野鸡野兔不?
祈老头也膨胀了,现在看到野猪他再没想吃的欲一望,有的仅只是想··噁~~
野猪这玩艺儿有股子膻味,肉也柴,以前家里没肉吃时,那是好东西,可现在嘛,他飘了,看到野猪有种拔腿想跑的冲动。
“爷,你去叫开山太爷来,野猪拿出一只给村里人分了吧。”
“这个好,这个好。对了,另一只呢?”别他们家又得连吃三天全野猪宴吧?
祈宝儿看着爷那‘你不要搞一我’的表情噗呲一声给逗笑了,“爷,咱家不是已经在做卤肉生意了嘛,这天气肉放着又不会坏,还怕卖不出去?”
野猪肉来个闷炒怎么弄都有股膻味,但重料卤能压住那股味道。
说到卤肉,祈老头想起了另一事,好在没忘记正真,他先叫了个小厮去通知里正野猪的事,然后才抱着孙女去离着最近的竹林里坐着。
“乖乖,咱不是接了吴大公子那大单子了嘛,消息传出去了,你刚刚你上山的时候,有个自称是杨管事的人来咱家,说要定五千斤熏肉,要那种能往南边运的。”
神秘兮兮的凑近:“我一瞧他,就看出是个军一人。”
祈宝儿不是太明白她爷的意思,“爷,有人定咱就给做啊。”
管他是不是军人,咱就做买卖的。
祈老头愁的搓了搓脸,“咱这不是方子已经进献上去了嘛,我听祈管家说皇上都已经让各主城由朝廷来建造熏肉坊了,熏肉说白了又不是多难的事儿,建作坊按说朝廷出面来建应该也不会慢,这怎么还有人在咱这定呢?”
还往南方运,南方那边不就有现成的熏肉坊吗?
他那是担心买卖问题吗,他是担心是不是牵扯到些不该牵扯的东西。
比如私一军啥的,想想就可怕。
原来为这,祈宝儿盘起小腿正了脸色,“爷,我后面要说的话,你听了可别难受。”
孙女脸色这般的郑重,让祈老头心里就是一个个咯噔,不自觉的背脊都挺直不少。
“你说。”
“北旱南涝不是说说而以,爷。
北方的旱还好一些,前阵子北方好些地方都下了好几场不大不小的雨,没有完全的解决干旱,不过至少已经将北方大部分的土地滋润,今年可以种粮食,现在好些北方那边的难民都已经或是在准备回乡。
南方的涝却是一直都没解决,不仅许多被洪水冲破的城池和村庄现在都成了水洼地,尸体泡于水中又没法及时的处理,南方现在还有好些地方都发生了瘟一疫。
麒麟国一直都有储粮,只是从去年起储粮仓就已经只出不进了,大长公主私下告诉我,储粮仓已经不剩多少粮,今年若是各地再没能按数粮税交上去,明年咱们就得向别国买粮。”
开始向别国买粮,就是向别国示弱,价高不说,人还不定愿意卖。
反而是将别国能拿捏麒麟国的弱点给送了上去。
说到这,祈宝儿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爷,我把地瓜和土豆那些告诉皇上了,这些一年可以种最少两季,还顶饱,北方许多地方都可以拿来种那些。”
她爹还想靠种这些先挣一笔的说。
祈老头还震惊在南方灾情之严重上,祈宝儿后面的话他压根没听进去。
“乖乖,南方现在还这么严重吗?”
“嗯,太子殿下就是因为南方灾情没稳所以过年都没回京。”
被祈宝儿提到的某人,这会儿正困在岭南城内。
岭南城位于麒麟国正南方最边境一城,岭南出去百里外就是两国边界,守关大军便驻在此。
在岭南城内位于角角落里的一破房子内,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乌漆麻黑的男子跑了进来,直奔最角落也是里面唯一躺着人的屋里。
“主子,已经封城了,孙副将亲自带着人过来封的城,不许进不许出。”
坐在草垫上半靠着墙的是个熟人,祈宝儿要是瞧到,只会问:这丫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君宸渊比之辰一瞧着要好一点点,至少不会第一眼就把他归到丐帮里面去。
穿着一身平民的麻布衣,脸色苍白无血色,时不时还咳一声。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城中最少十有六七已全感一染了瘟疫,老百姓全都围在府衙外,好在孙副将带着将士将衙役护住,否则会发生暴一动是早晚的事。”
岭南地域广又适宜种植水蹈,不过因其位于风险高的边关,所以哪怕地好,自愿来此生活的人也并不多。
朝廷自然不愿放弃这块能高产粮的土地,百姓不乐意来,不还有那些被牵连而流放的流民及军户们!
因此,岭南人口数量及其庞大,整个岭南足有近百万人,单单一个岭南城内,就有三十多万的百姓。
可自瘟一疫暴发以来,短短只不到七天时间,三十多万已经骤减到不足十三万。
不到七天就已超半数的死亡率,令人听之毛孔悚然。
而君宸渊和辰一这俩会被困在这,还造得这么惨,纯倒霉。
南方灾情越发严重,出现难民开始逃离家乡后,皇上担心身在镇南军中的太子,连下了三道圣旨命他回京。
君宸渊在回京途中见到了百姓的受灾的惨状,也见到了难民们挣扎于生死边沿的凄苦,更见到了吸百姓骨血的脏官。
百姓受灾后朝廷便会定期的发下救灾粮,却偏偏有那些本该为民请愿的官员丧了良心的连救灾粮都有胆子私一吞下。
君宸渊身为当朝太子,自是见不得这事,于是这丫不急着回京了,开始绕圈圈的查各地震灾实况。
要查实况就不能摆架子,咱得悄摸着来。
太子嘛,那就是标靶上最中心的红点点,一旦行踪暴一露,可不就跟磁铁一样的吸引一批又批的杀手。
出现在祈宝儿他们面前那次是被追杀,出现在岭南这儿,同样也是因为被追杀。
点儿背的岭南正暴一发瘟疫,更背的是君宸渊还正好着感染了伤寒。
更更倒霉的是,辰一刚才出去给君宸渊请大夫,不只得到城内所有的大夫已经全被知府大人给集中到了府衙里的消息,还亲眼见证封城的一刻!!!
第442话、岭南城之难(一)
“主子,我已经与孙副将联系上了。只是现在府衙外百姓层层堆集,不好公然的带着大夫出来,孙副将说他会想办法尽快把大夫弄出来。主子,您一定要坚持住。”
“咳,咳,现在府衙那边是什么情况?”
“岭南这边不是军户就是流民,城中虽说也有寻常百姓可毕竟是在少数。
不知何时起城内流传出朝廷会放弃流民和军户的传言,之所以会死那么多人,大部分都不是真正因为疫一病。”
流民本是犯人,军户同样没有自由且子孙后代不得参加科举,差不多地位也与犯人无二。
所以这个传言一出来,对于军户和流民来说,太容易太容易让他们相信。
尤其是官府将城中所有大夫全集中在府衙后,更像是由官方来确认了这个流言一样。
谁不想活啊。
于是,暴乱就这么意外但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只一夜时候,街道上每一块地砖都全染了色。
君宸渊一点没感觉意外,孙副将可是守关将领,贤王叔不在他就是代主将。若不是城内发生了必需军一队来镇压的暴动,身为守关将领的孙副将不会离开驻地带军来到城中。
过了约半个时,外面传来几道匆匆的脚步声,辰一抽出腰间软剑戒备。
一个打扮得像是个猎户的中年男子跑得满头都是汗的扛着另一‘猎户’中年进来。
见到来人,辰一放松下来的将剑插回腰间,“孙副将。”
孙副将往下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大夫,改成拽着人拖着身子都朝前斜了四十五度的往前走。
“辰一,渊公子还好吧?”
把大夫往前一推,“老高,你快给看看。”
高大夫踉跄了下才稳住自己,边整着身上别扭的衣服边瞪了眼孙副将,不过医者仁心,他还是先蹲下去给病人探脉。
君宸渊微微点头:“多谢大夫。”
“不谢,医者本分。”
医者本分四个字,让本已没什么精神的君宸渊多看了高大夫好几眼。
约一分钟后,“只是普通伤寒,并未染疫。”
孙副将和辰一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然后嘛,孙副将抬腿踢向高大夫,“你还不快去配药,刚才出来前我看出你带药了。”
高大夫很是灵敏的躲开,一副气得已经忍无可忍的样子瞪孙副将:“姓孙的你个狗,再认你这朋友我跟你姓。”
他驻军骗他来当军医,有疫病第一个拎的就是他。这也就算了,本是医者本分。
过分的是,这丫特嘛的竟然把他一大男人给扛在肩上扛了一路,他不要脸的吗?
好友好像真生气了,孙副将有那么一丢丢的抱歉,但也仅一丢丢,一闪而过,然后他注意全到地上靠坐的人身上。
走过去状似蹲下实则单膝着地,“渊公子怎会到此?”
“意外。”
意外?
孙副将是君宸渊亲信之一,仅两个字他便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又遇到了截杀。
“渊公子准备何时出城,我安排人送你。”
“不必,暂不出城。”城内瘟一疫暴发,他岂能安心出城?
孙副将拧了下尾不赞同君宸渊的决定,劝道:“公子,城内并不安全,我还是希望你出城。”
君宸渊并不想再讨论这问题,而是问:“疫病情况如何,可已寻到解决办法?”
“城内染病之人原只十之不到一,元知府防控及时,但凡染病者皆被隔离,外洒石灰,城内家家户户门口也皆洒有石灰。
控制水源,水源每日消毒,大夫还会每天挨家挨户去检查。
衙门口每天都在不间断的熬制防疫汤药,百姓们在大夫上门检查过后就能去衙门口免费领一碗喝。
从有人确认疫一病到控制住,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元知府也并非把城内大夫都关在府衙内,每日大夫们都会出府,有衙役全程保护。
谁知这头刚控制住,城内流言就出来了。
流言一出来元知府便知不好,立刻派了衙役来驻军地求援,我连夜带兵前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是夜间行动,煽动那些流民和军户对寻常百姓动手。”
后来要么是被人煽动得失了智,要么就是自个打着打着迷了眼,流民和流民,流民和军户,军户和军户,反正甭管谁和谁,见谁都下手。
他带军到岭南城时,里面的百姓已经全疯了,就是面对他们这些手握着刀木仓剑的精兵,同样也是嗷嗷叫的喊打喊杀。
“还有好些已经染了疫一病的人,放了自己身上的血,拿那个血来泼没染病的人。”
一开始是军户和流民一同的去对付寻常百姓,然后他们又去杀那些染了病的人,最后彻底疯了。
只一晚过去,不,还没一整晚,只短短不到两个时的时间,岭南原本已经控制住的瘟一疫变成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城中已经几乎找不到一个没染病的人。”
大夫们也都已经不敢出府衙的门,全城的人都已经疯了,他们全死了心的觉得是朝廷不愿意救他们,看到大夫就会上手去抢。
孙副将曾亲眼见到过,一个大夫仅只是走出府门外一些,就差点因门外的百姓给抢得五马分尸,双手严重扭伤,双腿骨折。
“公子,现在还能压得住,我带了三万将士过来。”
未尽之语:再没研制出治疗瘟一疫的药出来,再次暴乱是早晚的事。
到时···
他的三万大军自然不怕十来万的平民百姓,可是··
他守了麒麟国百姓已经二十五年,实在是不想有一天被逼得要将自己手里的刀木仓对准本国的百姓。
君宸渊眸色渐深,“治疫可有进展?”
孙副将本能的将目光看向不远处配药的人。
高大夫虽手里一直在尽快,可耳朵同时也一直在听着,头也没抬的回道:“已有进展,只是还不能确定。”
防疫的药方他们已经研究出,效果喜人。
治疫,他们一直在研究,进展倒是有,只是还没实验过,效果暂时不能确定。
将配好的药递给辰一,“大中小火,三碗水煎成一碗。”
“是。”
高大夫也走到君宸渊旁边,和孙副将一样的半跪下来。
虽说孙副将没说此人是何身份,但依着孙副将的恭敬态度与其明显是在汇报的说话方式,再加此人身上那一身的上位者气势,本就精明的高大夫都不猜就晓得这人身份必然非同一般。
“公子,治疫药方其实已经研究出来,只是还没给病人喝过,不知道效果如何。”
只是现在的岭南城,他们不敢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将药熬点病人喝。
第443话、不是皇上疯了就是她疯了
岭南的百姓已疯,这时如果再传出官府拿病人做实验这样的话,百姓们立马就会暴乱。
这个责任,孙副将都担不起,元知府同样担不起,他们也并不愿意真看到那一幕。
所以,药方其实于前天晚上就已经研究出了个大概,可没有这俩的同意,药方仅只是张药方。
现在是岭南城的两个顶头人都不愿,高大夫便是有心他也啥都做不了。
孙副将抬脚就给了高大夫一下,高大夫也不知是没准备还是其它原因,生生受了他这一下,愣是被踹趴了过去,好不狼狈。
“好了。”君宸渊叫住孙副将。
孙副将忙收回腿低下头规矩跪好。
君宸渊看向爬起来重新跪好的高大夫,声音淡漠道:“药方即已研究出来,便去试吧。”
高大夫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终没能笑出来,都不敢抬眼往君宸渊身上看,“……是。”
话分两头。
与岭南城百姓看不到希望的水深火热不同,祈家村这儿大家的生活是越来越有盼头。
猪养起来了,边开荒还能边挣钱,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福娃神人成了有封号的三品郡主,比永安城的知府大人级别都要高出整整一个大级别呢。
这还不只,他们村就在昨天,新鲜出炉了一位将军!!
现在他们出村走路都能带着风,背脊梁也敢挺得笔笔直,路边随便的喝口水,他么都是甜的。
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只是吧,让大家伙扬眉吐气的祈宅内,气氛却是压抑得下人们连走路都不敢大声。
一家子都围在祈老头的屋里,全都愁着脸沉默着。
盘腿从在炕塌上的祈老头左看了看三儿一家子,右看了看大儿一家子,再瞧了眼坐角落里被老太婆搂怀里的四郞六郞,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老大,圣旨已下,此趟你非走不可。”
田老太:“老头子···”
祈老头沉着脸抬手阻止她后面的话,“先让我说完。”
田老太抿了下唇没再吱声,只是眼中的担忧却是越发浓郁了。
祈老头看向祈康安与坐在他膝盖上的孙女,“老大,乖乖,皇上会下这个圣旨是对你们的信任。老大,咱平白无故的就成了官身总要有所建树。”
祈康安郑重点头,“爹放心,这一趟我一定把事办得妥妥的。”
祈老头默了会儿才点了点头,“这事办好,咱们一直盼的也算是盼成了。”
田老太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的再次搂紧了身边的两个孙子,将脸进入四郞的怀中。
四郞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只懵懂的觉得不是啥好事,看奶奶这么难过,他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祈康富夫妇俩全是一脸担心的看着祈康安,感情旺盛的祈康富更是已经红了眼。
叶三妮本来靠在大郞身上人有些恍惚,祈老头这话/话音一落,她像是才猛然的惊醒一样,略些惶恐的先看向祈老头,又看向祈康安,见事已无法更改,捂着嘴唔唔痛哭出声。
她这一哭,整个屋内的气氛都被带得悲伤起来,除了那对没心没肺的父女俩外,所有人的双眼都开始潮一红。
祈宝儿拍了拍她爹搂她越搂越紧的手,勒死她了都。
祈康安其实心里也没底着,被媳妇儿一哭他就越发的不安,不自觉的手上的劲没去控制,差点没把闺女给掐出个好歹来。
忙松开些,不过还是紧紧搂着,不抱着闺女他心里更不踏实。
“爷,奶,咱家就是逃难过来的,从盈州走了几千里的路到屏城,坐船还坐了一个多月,咱们这才到永安城这安定下来。
那时咱们可是什么准备都没,纯纯靠着两条腿一路的走,身边都是普通人,一个能打的没有。
我们不一样平平安安的到了这儿!!
这回我和爹去南方震灾,可比咱们当初逃难要舒服多了,带着你们想像不到的粮,挨饿是指定不会挨饿。有马车坐着,路上也不怎么辛苦。还带着五千多的精兵,安全上绝对没问题。
我知道爷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南方许多地方都暴发了瘟一疫,可是我们也会带着足足三十个太医一起前往,太医院的院正都一块儿去呢。”
祈宝儿也不晓得皇上突然的发了什么疯,好好的以她爹在平安镇协助贤王收复铁矿为由,给她爹封了个五品将军衔。
她爹收复个屁哦,问他平安镇铁矿在哪她爹都回答不上来。
后山上的方启等人不再是无影军了,归了他爹,另还有五千据说是精兵已经到达永安城,同样归他爹统领。
皇上还亲自给这支五千四百人的军一队起了个番号——祈家军。
这个祈家军具体是拿来干啥、又要驻在哪里,皇上暂时啥都没说。
不过随着封她爹的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另一道圣旨,命他爹带着祈家军护送此次送往南方的震灾粮,并且同时押运流放去岭南的犯人。
而祈宝儿这个奶娃娃,也接到了命她为震灾使的圣旨。
也就是,震灾的事儿她负责,她爹是护送震灾粮的将军。
叉呀的,这毛意思啊?
让她一个五岁奶娃去当震灾使?
这不是皇上疯了,就是她疯了。
祈宝儿的话一点没安慰到祈老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还是乖乖看得清楚,有大军护送,还有太医跟着,比咱以前自个逃难时要轻松多了。
咱那时都不怕,你们这趟也肯定能安安稳稳。”
“都回吧,老大媳妇也别哭了,这是好事,老大这趟要是办好了,那可是办了实事,是大功一件。
后天他们父女就要出发,你心细,多备些东西让他们带着路上用。”
知道事情无力更改,叶三妮强迫自己止住泪:“哎,爹,我晓得了。”
祈老头又一一的对其它人交待。
“老婆子,你也去帮老大媳妇。”
“……好。”
“老二,你等下去乖乖那儿拿银票,跑一趟上林村,老大这次是第一次带兵,别的不说,咱总得给人吃饱。
我都打听了,朝廷发的军粮就只有粮,肉啥的都没有,时间紧,只给咱一天的时间,咱熏肉坊那不是做了不少肉,你去上林村前先去作坊那让人把熏肉都给装好车。”
“哎爹,我这就去。”
“老二媳妇,你带人进趟城,去盐多买一些。”
“哎。”
几个娃没他们可帮忙的,祈老头摆摆手将他们全赶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祖孙仨。
这是明显着私底下有话交待。
第444话、没有纯白的世界
父女俩都严正以待的坐得笔直,摆出一副要仔细聆听的架式。
祈老头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就像是把他强撑的精气神都给叹出去了一样,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从昨晚接完圣旨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思,为啥皇上好好的要封你做将军,又为啥震灾的事会轮到咱乖乖头上?”
“后来我寻思明白了,皇上是真在乎咱们乖乖。
咱家的门第太低了,农户出身,祖祖辈辈就没出过一个有大出息的。
乖乖自个有本事被封郡主不假,可越是这样,咱家越会给乖乖拖后腿,至少会成为别人诟病乖乖的理由。
在京中的几天,我就听到不少说乖乖家世怎样怎样的话,我想,这些话应该也有些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所以皇上在想办法的提高咱家的门第,老大你是乖乖的爹,就是最适合的那个。”
寻个理由先封个五品将军,第一个接的任务是护送震灾粮与押运流民并行,这说是一个任务其实是俩,一旦圆满完全任务就是两份功绩。
尤其现在南方灾情严重,灾民数不胜数的不断在往京城涌来,这时谁能将震灾事宜办好,不仅是大功一件,在民间声望也会随之升高。
“至于乖乖当了震灾使这事,我猜是朝中那些官员互相推托的结果。”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都狐疑看着祈老头,不是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而是惊讶于祈老头竟然能猜到这些。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并且知道的更多。
“南方因为水患而瘟一疫横行,这事儿就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晓得了,朝中的那些官员不可能不清楚。”
是人都怕死,官做得越大的人越怕死,肯定一个个都会想办法避开去南方当震灾使。
父女俩眼瞅着祈老头靠猜就要猜到真假了,不约而同都不用商量的立刻一副受教的‘嗯嗯’直点头。
祈老头见俩父女如出一辙‘你说得对’的表情,后面要说的话生生被噎回了肚子里。
个操心玩艺儿,这俩这是将他当小孩来逗了,明显这是有事瞒着他呢。
滚,滚,滚,滚丫的犊子。
不管祈家其它人怎么担心怎么不乐意,祈康安和祈宝儿父女俩该出发还是出发了。
都成了麒麟国建国以来最年幼的震灾使,已经受瞩目得站大马路上随便个路过的老百姓都会给她投来敬佩又怜悯的目光,祈宝儿也就不在乎更嚣张一点的这回直接骑着银仔光明正大的出发。
因为着威风凛凛的银仔,往祈宝儿本人身上投的目光少了不少,都稀奇的在看现在已经比马还高的银仔。
估计是京中权贵们养稀奇玩艺儿的人多,老百姓已经见得多了,所以祈宝儿骑着匹银狼倒没引来不必要的动乱,大家都只是远离了银狼。
这一点还并不明显,运震灾粮的大队伍,前后左右全是武一装齐全的将士们,老百姓本就会远远的避开他们。
震灾粮于头一天夜里已经运到了城外,足足两百车的粮排成了一排一眼望不到头。
只是这会儿还不能出发,她爹带着方启几个去京兆府大牢押流民去了。
这会儿天还没放亮,堪堪过五时,今儿因为有流民要出城,城门五时便开启,这会儿城门外的左右两侧都已经站满了人在翘首以盼。
这些都是来送流民的亲人或是朋友。
祈宝儿没凑过去,只远远的看着。
同行的副震灾使鋰郡王骑着匹高头大马在旁边,见祈宝儿在往城外左右两侧的人身上看,以为她不懂流放的一些潜一规则【好吧,她就是不懂】,又凑近了些小声的和她‘科普’。
犯了事被下大狱,一进去就会被连头发丝都检查一遍,别说身上藏银子啥的,性子烈的人能当场撞柱。
在麒麟国狱卒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会被人所歧视,不是活不下去压根没人愿意干。
狱卒的月钱也低,仅只能勉强胡口。
自然的,他们就会从各处去捞。
能成为流民的,基本都是家中有人犯了大罪而受到牵连被一同抄了家的人。
抄家这种事儿基本都是突然的,这些人将被下了大狱的人身上的油水可不少,身上带的配饰这些去抄家的人会先收刮过一遍,可有些家中已经有所准备的,衣服内头发内藏银票什么的不少,这些就是狱卒们的挣头。
狱卒们再一收刮完,一个个犯人就真啥都没剩了,底一裤都会被扒去换钱。
这么一来,押运他们的衙差不就啥好处都挣不到了?
于是就有了城门送亲的这一幕。
即展示了仁义,又为押解流民的衙差们后续路上谋福祉。
亲人朋友会来送流民的,除了真有大仇大恨又吃饱着撑的才会来看热闹,基本上都是有着真感情,送亲朋好友最后一面,希望他们路上能过得好些,至少能安全的到达目的地。
大狱内的潜一规则大家不定知道,但流放路上的潜一规则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有亲朋要被流放了,也会打听清楚。
送吃食送财物,还有的会直接向衙差先打点。
祈宝儿听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不会蠢兮兮的去问为什么看着朗朗乾坤的麒麟国还会有这些黑暗存在。
世间本就如此,有黑有白也有灰,上哪去找纯白的世界?
皇上还算仁厚,这些能被流放的人,本也不必给予太多同情。
别说什么受了牵连这样的话,一个家族有一个起来,连带着的就是一整个家族的崛起,就像祈氏一族一样,她都没特意去拉扯呢,只要她是祈氏一族的人,祈氏一族干啥都会比没她要顺利不少。
好处占了,出了事儿这坏处自然也要承受。
天下可没有只占便宜那么美的事儿。
又等了约一个时,城门口陆陆续续着有人骑马出来。
第一个就是她傻爹,还别说,穿上将服的傻爹瞧过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尤其他身材高大魁梧,腰上配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平头刀,瞅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儿。
傻爹后面是六个包括方启在内的祈家军,他们的身后是三辆装得满当当冒尖的马车,都由身穿衙差服的衙差赶车。
再之后就是穿着囚衣被用绳子绑在腰上窜成窜的流民。
第445话、出发
流犯是并排成两窜出的城门,流犯的左右两侧隔个十来米就有个手拿长鞭的衙差跟着。
只要流犯走路慢些,衙差手里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挥过去,在流犯身上留下一条血道子。
祈宝儿注意到,被窜成了窜的都是男子,且有不少明显刚刚受过大刑,囚衣上一条条交错着的鞭伤,血印子全是鲜红着。
这些人不只腰被间隔一米左右的绑成了窜窜,每个人的脚上还都戴着看起来至少得有十斤重的脚镣。
两窜男子走了足有二十来分钟才全出了城门,他们后面是腰上没被绑成窜但脚上同样带着脚镣的老人和女子。
流民队伍中也有孩童,对孩童相对的要仁义些,孩童身上没有窜着也没戴着脚镣,现在都是自由的跟在妇人或是老人身边。
等所有流民都出来后,祈宝儿才终于知道为啥这次押运流民要军队跟着护送。
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目测过去至少得有上两千的数。
鋰郡王接到这任务后有去仔细的了解了一翻,和祈宝儿说:“那些流犯并非都是永安城里的犯民,佑城知府带头贪一墨震灾银与震灾粮被查办,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受牵连官员的三族。”
朝廷正是因灾与钱粮在烦扰的时候,这时佑城知府竟被查出从他开始朝廷运往北方的震灾银与震灾粮被层层分刮,皇上他能不怒嘛。
下旨咔擦了十几个官员不说,本来受牵连只需要流放一族也成了灭一族,流放三族。
流放三族这个就很可怕了,即父族,母族及子族,随便算算都几十上百人。
“这已经是第二批了,第一批还没到景城就已经人数不到半,现在更是没了消息回来,这才命我等运粮的时候也带上他们。”
虽说是流犯,可物尽其用嘛,朝廷还是希望人能尽量多的安全送到岭南去,然后再多多的种出粮来。
上回虽然人没这次的多,可也有一千来人,还没走半道呢,全他么消失了,连押解流犯的衙差都没了消息。
依着南方现在送上来的奏报,大家都猜到他们十之八九是全凶多吉少。
于是这回的押解,也不知是哪个出的昏招,让流犯和运粮队挤一块走。
祈康安瞧见闺女便加快速度跑了过来,然后也停在了闺女身边一齐往城门口看。
流犯们出来后,衙差的头头指了块地方出来让他们站着,其它的衙差再将他们团团的圈在中间。
早等在城门外的那些人看到亲朋都全涌了过去,只是被外面的几十个衙差和守城兵一块给拦住靠近不得。
哭声,喊声,他们这已经隔着老远都依旧听得到。
祈康安小声说:“闺女,你往差头那瞧。”
祈宝儿朝站在最前方的差头那儿看去。
麒麟国单是官差就分了上下三等,像刑衙头这种是属于正规的官差,主城内的被称为衙役,县镇那些小地方称为捕快,属上等官差。
另两种都属下等官差,就是狱卒和衙差,狱卒不用说,看守监狱的。而衙差,就是眼前这些专门负责押运流放人员的官差。
后面两种都并不属于正规官差,类似于雇佣工,除了每个月的月银外没有任何的保障,做的还是最累最脏的活计。
差头和衙头一样从服饰上就能认出来,他又站在最前方,祈宝儿一眼就瞄到了。
只见已经有人站在了差头面前,眼尖的祈宝儿看到那人向差头手里塞了块瞅着应该是五两的银子后,差头便笑着将这人给放进去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按正常城门是六时开启,有流民出城改为五时,这中间的一个时/时间就是给流民的亲朋与流民话别离的时间。
不过还要扣去把流民从牢里带到城门口的时间。
这么一来,流民在城门口能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刻钟衙差便挥着鞭子呵着流犯开始出发。
祈宝儿这边和祈康安与锂郡王也跑到了运粮队伍前方起程。
方启则安排了一个百人中队跟在了流民旁边。
他们祈家军只是接到了护送的任务,主负责押运流犯的依旧还是那些衙差。所以祈家军平时意思意思的派个中队跟着已经足够,毕竟他们主要还是以护住震灾粮为主。
流民队伍走得慢,震灾粮队伍走得也快不到哪。
五千多将士护送的这个五千多人,并不包括推粮车的伙头兵,每一辆运粮车都另有六个伙头兵负责,两推四助,单就伙头兵都比祈家军还多。
可就算这样行进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因为每一辆车上都是垒得高高的绑着足足有百斤一袋的整整二十袋粮,也就是两千斤全靠人力在推着。
重量是一回事,关键是这时代的路还不好走,推车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就跟在巅着走一样,严重的影响了速度。
再提祈家军本身,麒麟国马匹并不多,战马更是有限,新成立的祈家军还这么赶的就出任务,上头哪怕是有心照顾也不可能做到给每个士兵都备上马,他们只百长以上才有坐骑,其它士兵全都是也得倒腾着两条腿走路。
这还是鋰郡王脸皮都不要了的赖在太仆寺卿家里给硬赖来的,否则按着规矩,只五千五兵力的祈家军,又没啥功绩,其最多只能领五匹战马。
主将一匹,四个副将各一匹。
祈康安父女和鋰郡王仨并排着走在队伍最前面,长路漫漫,闲聊闲聊打发时间。
鋰郡王愁着脸,“又是土匪又是白鬼教,皇外祖也太小气了,就给了咱这么点人。”
祈康安笑了笑,“鋰郡王忘了还有那么多伙头兵了?”
按正常推粮车的可不是伙头兵,只是民间招来人普通汉子而以。
鋰郡王一点没感觉到安慰,“祈叔,我都仔细瞧过了,全是新兵。”
都是刚征上来不久,只被归到伙头兵去,还没发往各军的新兵蛋子。
和寻常百姓没任何差别。
“咦??”
鋰郡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朝着祈康安眨了眨眼。
祈康安回了他一个特别有逼格的高人范儿微笑。
看破不说破啊。
祈宝儿没理这俩间的眉眼交流,沉思了会儿她说:“土匪还好说,大部分都是一小股人数,咱一路碾过去都行。
这个白鬼教倒是个麻烦。”
第446话、一黑更比一黑高
运往南方各地的震灾粮与震灾银已经失踪了两次,还不仅是银粮失踪,是连运银粮的人都一块跟着消失。
南方在前年新起了一个叫圣教的东东,打着神使为民请命的口号四处为恶,所有教众都是以白面示人,民间称其为白鬼教。
主要在景城、江城、海城、巴城这一带活动。
在去年前半年白鬼孝还不成气候,四城上呈进京的奏折中都是只偶尔有小股鬼面教教众出来做乱,且做乱后皆被官府所歼。
只是一直都是灭了一队过阵子又来一队,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为此,朝廷已派多次兵前往镇压绞杀,可这些人本事着实了得,他们躲得贼快,至今朝廷都不晓得白鬼教的真正根据地在哪。
从去年的下半年起,因为南方灾情越发严重,灾民越来越多,还出现了瘟一疫,又有些官员还不做为的等等原因,白鬼教开始越来越猖狂,人数也越来越多。
以前的小打小闹转变成了攻入府衙击杀当朝命官,抢一劫朝廷下发的震灾银粮。
这次之所以让祈宝儿当这个震灾使,皇上是真没第二个人选了。
因为前前一批震灾物资消摸声的不见踪影,前一批运送震灾物资的负责人皇上已经是派了有本事的相当有本事的将领护送,战功与能力都仅次于赵德轩的戚将军。
可结果同样的,不仅是震灾银粮没了,戚将军及他所带的三千精英也全部失踪。
无法证实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亡,在从江城的杨柳镇到海城的梅安镇中间那段路上,连人带震灾银粮一块,全神秘的消失了,找不着尸体的那种。
戚将军都失踪了,朝中能调用的武将,比之戚将军还厉害的也就只有闲在家的赵德轩,可现在的赵德轩别说是领军运送震灾银粮了,让他骑半个时的马他都得躺。
就这么的,皇上那无良的老头把脑筋转到了祈宝儿身上。
祈宝儿年纪现在在皇上那儿已经不重要,能教军体拳、能无伤的大大提升无影军的战斗力、能靠着拳头就把无头僵打瘫的人,她的实力早已远在赵德轩之上。
至于说领兵能力,这不他把祈康安给提起来了嘛。
皇上可是知道祈家村逃难路上全是那父女俩在领着,听说祈家村现在已经是全民皆兵。
带说了,他把方启那四百人都给了祈康安呢,祈康安就是自个不懂,身边也有人教,正好着借机成长起来,将来好给安乐撑腰。
祈康安:“虽说白鬼教教众主要在江城和海城一带活动,不过从景城开始,我们就应当要多加小心。”
“现在我们完全不知白鬼教教众具体有多少人?他们的头头到底是谁?又藏身在哪里?是否和朝中官员有勾一结?”
鋰郡王握拳:“震灾粮要送,白鬼教也要灭。”
鋰郡王虽二,不过这个观点祈康安认同:“我们这回运的银粮数量庞大,现在已经几千车,景城那儿还有一千车的粮与一千车的药材,这么庞大的队伍,肯定会引来白鬼教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会和白鬼教对上是铁定的事。
祈宝儿盘着腿支着下巴一脸沉默,语气悠悠:“爹,鋰郡王,咱们这回,任务艰巨啊。”
灾民横行,瘟一疫横行,土匪横行,还有个自称圣教的白鬼教!!
玩游戏闯关都比这容易。
鋰郡王的脸都成了苦瓜,“宝妹妹,咱能不一一点出来不?”
父亲和母亲都说此行若是顺利必是大功一件,于他要进户部会是一大助力。
可他们都没说,这是道九死一生的行程。
父女俩看着一脸苦逼的鋰郡王都乐了,别说,他这一打叉,刚刚的凝重气氛立马一消而散。
队伍行进得慢,半天过去才堪堪走了二十来公里的路。
祈康安叫停队伍原地休息,开锅造饭。
押运震灾粮的都是伙头兵,在佑城这些人已经被练习过做大锅饭,队伍一停立刻一个个大锅搭了起来,没会儿方园几百米内都飘起了饭菜香。
祈康安特意选了位置,他们处在一个向上山道的大弯道这儿,运粮队位于弯道的上方,流犯队伍在弯道的下方。
他们上方只要站在路边向下看就能将整个流犯队伍收入目中,反之,流犯们抬眼却看不到他们。
饭还没做好,在等候的时间里,鋰郡王第一次骑马这么久大一腿一内侧被磨得生疼,跑去休息去了。
祈康安父女俩耐造,跑路边去‘观察’下方的流民。
现在正月还没过,天还冻着,只是流民们一个个都穿着很单薄,都冷得不是一堆人挤一块的取暖,就是已经休息了还走来走去的让自己保持热度。
“爹,没给他们放饭吗?”
她没瞧见有衙差生火做饭。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是已经领了护送流民的差,祈康安就怕自己办砸了丢闺女的脸,昨天一整天已经去了解过了和流放有关的一切事宜。
“衙差们为了路上赶路,他们是不会在路上生火做饭的,都是带着现成的熟食。
押运流民都是出发前就已经固定了路线,途中相隔一定距离就会有驿站,衙差会在带的粮吃完前带流犯赶到驿站,再在驿站备好下一段路的干粮带走。”
“可他们也没分干粮给流民吃啊?”不是说尽量能把流民全数送到岭南?
这头一天就饿着不给饭吃啊?
祈康安脸色平静到冷漠的说:“记得城门口送亲吧?有亲人相送的流犯们这时手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吃食。衙差不会让流犯吃得太饱,又想挣流犯手里的钱。”
哦~
祈宝儿懂了。
流犯们吃得饱体力就充足,少数的衙差和多数的流犯一比,若是让流犯保持住了体力,一旦暴一动或是想逃跑,衙差这方肯定吃亏。
所以不给吃饱,饿着但又死不了的这种,没劲儿你又怎么跑怎么暴一动?
今天不给饭,就是在消耗流犯手里的粮。
而口袋有钱的人,饿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花钱去衙差那儿买。
祈康安又说:“他们还备了满满两车的冬衣和水囊这些。”
祈宝儿:厉,厉害!
真是一黑更比一黑高。
有了亲爹的提点,祈宝儿这回再往下看/看得更仔细。
这次还真给她发现不少东东。
第447话、不可思议却现实
比如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一堆,瞧着应该是一家子,几十人围着里外两个半圈的坐着,坐最里面的一个老太太正非常隐晦的给他们递食物。
这个给那个,那个传下一个,互相间借着袖子的遮掩及为小心翼翼,一直都没引来附近人的注意。
这都有经验了都!!!
祈康安:“那是林家,原佑城知府家的亲人,林知府被当众斩首,其妻在狱中不堪受辱撞墙而亡,家中几个孩子也全被一杯毒酒送走,下面那些都是受了牵连的人。”
虽说是受了牵连,可也不全无辜,据他所知,林知府的一个庶出叔叔家里现银就被抄家抄出了二十几万两,还有珠宝珍品无数,而这个庶叔,不过是个整日里只知道玩和花钱的纨绔。
有不无辜的人,里面也有真正无辜的人,比如角落里坐着的明显被其它人所排挤的一家七口,“那也同样林知府的庶出叔叔,不过他们早就分了家还被赶到了乡下去,现在连个族这家也被牵扯了进来了。”
突然下一面有地方吵吵起来,祈宝儿看去,原来是俩妇人互撕巴着似乎在抢什么东西。
一个是四十左右的妇人,囚衣已经脏兮兮的瞧不出原来的模样,连胸一前和后背上大大的‘囚’字都只能勉强看出来。
另一个瞧着应该还不到二十,已经绑了发显示着她是已婚,囚衣还算干净。
非常鲜明的:妇人是已经被流放过一段路的流犯,小媳妇则是永安城刚出来的新流犯。
“居然还有精力干架!!!”
祈宝儿都佩服了,绑着十斤重的脚镣走了几个时时间,都不累的吗?
精神可佳。
祈康安没有回话,这啐嘴娘们的事儿现在好像和他已经不太搭。
两人在这瞅了会儿一副将就来叫吃饭,祈康安抱着闺女过去,四个副将几个大队长已经在等着他们。
麒麟国的军队分级是:一伍五人,一什十伍,一百十什,一小队五百,一中队三小队,一大队六中队,而四个副将则是各司其职,一个负责兵一器、一个负责粮草、一个负责战后,还有一个统筹。
在场的四个副将,是祈家军标配的四个副将,是方启那四百前无影军中最优秀的四人。
不过嘛,其它的一个大队长和八个中队长中,只有两位中队长是祈家军的人,大队长和另外的六个中队长都是伙头兵的头。
祈康安运气贼拉好,没碰着要先收服几千将士的操心事儿,接手得非常顺利,几位将领都对他非常尊敬。
四百无影军就不说了,本身就是被祈宝儿重新给教出来的,祈宝儿不在家的时间里,都是祈康安帮盯着他们,早有威望。
另五千,呃,准确的是五千一百人,全是皇上从禁卫军里给挑出来的有能力但又没背影的精兵。
这些人虽然一身本事,可在禁卫军那儿,没个背影基本就是没升迁的希望。战功嘛,没背景的禁卫要谋个战功可能性为零。
这五千多禁卫,都是自愿报的名来跟着祈康安。
祈家军新成立,暂时只五千五百人,可发展起来呢?
曾经镇西军也才一万人起步,现今已经将近一百七十万。
他们倒不敢寄希望得辣么的夸张,可只要祈家军将来人数能升到五万,他们这些元老级的士兵是不是升级的机会都要比在禁卫军里要大?
何况就算不冲着升级去,能多出任务搏得军功的机会也就更大了呢,战功还有另一好处,那就是奖赏。
对于待在禁卫里毫无前景的这些人来说,祈家军听着像是小打小闹一样,但于他们来说,却是希望。
再有,也是重点:祈康安接了圣旨后他就听闺女的立刻去后山点了方启做为统筹的副将,还有另三名副将。
然后命方启带人即刻出发,先和已经到永安城外驻扎的祈家军队伍汇合。
四百人本就出自最强军队的无影军,现在虽是废了过去的能力重新再训练,可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早已经进步神速,甚至有大部分都远超了曾经的自己。
且他们身子的耐造程度和团队配合及身体的应急本能,还有最重要的做战经验这些,都不是军中公子的禁卫军所能比的。
不到半个时,五千一百人被四百人给全干趴下了。
本就没有不甘心换地方,又被方启等人的实力折服,这不,祈康安根本就不用费心思去收服那五千一百人。
也因为着祈家军瞧着就是一派和谐,让火头兵的几个头头都不敢造次。
鋰郡王没有看错,他们本就是去年刚征来的新兵。
在麒麟国,除非战时,否则新征上来的兵都会送往某一处专门训练士兵的地方先进行三个月到半年的训练,且每个兵种都是划分开来,火头兵有火头兵专门一个地方,骑兵有骑兵专门一个地方这样。
这次赈灾银粮是直接从永安城抽调,永安城附近唯一闲着的兵,也就只有永安城外唯一一处训练新兵的营地里有,正是这些火头兵。
坐大家眼前的大中小队长这些,还都是临时任命的。
他们面对着祈家军这明显的‘正规军’本就底气不足,再看被‘正规军’所拥护着的将领祈康安,就更是局促不安。
“以后吃饭不必等我。”在野外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八脑的,没劲儿。
这话吧,一个个应得倒都挺快,可都觉得,听听就算了。
哪能郡主和将军还没吃他们就先吃呢,巴结都还没巴结上就先得罪人,他们欠不是。
军中各级别坐得区分得很清楚,不过吃的都一样,一人两个白面大馒头外加一碗白菜肉片汤,不够再拿再装。
这伙食,除了方启他们四百人外,其它人包括原来的禁卫都是吃得满脸都是笑。
还是那句话,麒麟国现在到处受灾而缺粮啊,国库里还存的那点粮除了供应军粮外还得四处赈灾,自然是能省就省。
当兵的倒是不至于会饿着,可白面馒头那是做梦,粗粮馍馍能吃个饱就已经是顶顶好的部一队,就更甭提肉了。
原禁卫们倒是比其它军队要强些,他们毕竟是天子近军,吃喝方面比之其它军一队还是有保障的。
可问题是,这五千一百人在禁卫里本就是没啥地位的兵,这没啥地位同样体现在平常吃饭的这小问题上,很不可思议,但现实就是,他们平日里想吃饱都很难。
哪能这样一手两个大白馒头,一手一大海碗肉汤的造?
吃完了还能再去装。
不提以后咋样,这第一餐,祈康安无意间的就收买了大部分将士的心。
第448话、大雨到来
大队伍慢腾腾的朝前走着,十一天后才刚刚出了永安城地界。
烈日当空,祈宝儿伸手在虚空握了握爪,像是在抓空气般,然后神色凝重的看向天空。
“爹,快要下雨了,让大家快点,找个平整的地准备避雨。”
他们现在正走在一条长长的上坡路,一旦下雨地面被打湿,那么重的粮车在泥地面肯定会打滑,不只粮危险,人也危险。
祈康安信闺女早就信得不要不要的,啥都没问立刻叫来负责后勤的副将周三贵,一通命令下去。
一、再派斥候去前方探路,这次不探有无敌情,而是找一处平整的最少能容得下所有粮车的地方。
二、让运粮队伍加快行进速度的同时用油布将粮车包好。
三、通知后方的流犯队伍及时跟上,他们要以护赈灾粮为主,流犯队伍里的祈家军要暂时抽回,流犯们如果跟不出出事,他不会管。
周三贵领命离开时本能的抬头瞅了眼天,这阳光明媚的,会下雨?
不过军令如山,心里怎么寻思是一回事,行动上他还是迅速的一一去执行。
“安乐,你是哪看出来这天会下雨啊?”
鋰郡王晓得祈宝儿有本事,就是这天怎么瞧都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他实在是好奇祈宝儿是凭什么来判断一定会下雨?
祈宝儿又抬手在空气中挥了下,“太阳是很大,可空气中的湿度已经很重了。你再看远处那边,乌云已经往咱们这边压了过来。”
鋰郡王顺着祈宝儿指的方向看去,娘勒,瞅过去天际边真的是有片满大黑云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移动,只是离着远看起来一点都不明显。
鋰郡王盯着乌云瞧到不到两分钟,原来好像才不到半米厚的云已经遮了天际大半。
顿时冷汗都出来了,“快,快,黑云要过来了。”
祈宝儿稳得一匹,旁边本来也有些急的祈康安看闺女这么淡定,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上坡路推着更费劲,火头兵们一个个全埋头使劲,祈家军一到注意粮车二要注意周围的山林,更因着乌云离着本来就远,因此都没人发现它的存在。
不过受这专业训练的兵就是不一样,疑惑埋心里,行动上一点不含糊,得了令后立马快速的将粮车用油布裹好,祈家军也全都加入了进去帮着推车。
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后方隔了一段距离的流犯队伍也接到了命令,衙差挥着鞭子嘶吼着赶人,走在后方的随时就是一鞭子下来。
走了十一天路的流犯们已经没几个有人样了,脏、瘦、丧、麻木。
许多跑的慢的人只有在被鞭子抽到时脸上的表情才会变一下。
祈宝儿一直都没过多去注意后面,讲真,只要人的心里还有柔软的地方,瞧着流犯们的惨况多少都会心生不忍。
只是这些人不是她应该去同情的,所以,索性不看。
没看,但也没少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保护他们的那些祈家军吃饭也是要回来吃,时常都会聊到和流犯有关的话题。
比如,昨天流放队伍就死了一个人,也是这批流放人员中死的第一个人。
听说是个已近六旬的老人,被流放人员在入狱后都会被先上刑二十鞭,那位老人上刑后伤一直没治过,出发前就已经不大好了,撑了十来天还是没能撑住。
再比如,有人用家中小妾和闺女,换来了食物和解开脚镣。
还有母亲为了给孩子挣口吃的,自愿委身于衙差。
唉~
大队伍埋头猛进,爬了没一会儿天开始暗了下来。
一个祈家军抬头瞧了眼,慌得更加使劲的推车,“快,都快点,大雨要来了。”
他这一声吼,甭管是不是已经累到忽视了周围环境的人,还是也抬头看过,全都本能的将全身最后的劲儿给使了出来。
天越来越黑,人跟天上的黑云在赛跑,终是人输了,渐渐的乌云似乎就压在了大家伙的头顶,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繃了起来,忘了身上的累,只顾着埋头往前推粮车。
好在苍天还算疼人,在半时后,大家将车推到了斥候探到的最近一处较平坦的开阔地。
只是这地儿容纳不下粮车及两队人马,只几千的粮车停那都已经是勉勉强强的挤在那儿。人,要么站草丛中去,要么只能站斜坡上。
都被透支了体力,一个个全累瘫了,粮车一放好几乎是全都直接往地上躺。
“轰隆~~”
一声震天般的雷声响起,那声音大得像就响在耳边,有些胆子小的士兵刚倒下又被惊得弹跳起来。
后方流放的队伍中更是一道道的尖叫声传来。
后面也帮着去推车的祈康安汗都来不及擦就去找祈宝儿,这雷大的,可别吓着他闺女。
祈宝儿此刻却是在运粮队的最后方斜坡下,骑着银仔面对着离粮车只不到五十米距离的流犯。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
紧接着如瓢泼般的大雨骤然而下。
雨声,雷声,再夹杂着尖叫声,顿时一片的嘈乱。
祈康安被兜头淋了一身,抹着脸上的雨水跑过来,“宝,宝···呃。”
他咋忘了她闺女自带避雨功能呢?
转头又冲了回去。
他还是先去安排好人守好赈灾粮吧。
方启抱了件蓑衣过来给他,祈康安也不管衣服已经湿了,边往身上套边用吼着交待:
“把所有人都安排上,换成两班轮一着一定要守护好粮,又雷又雨的,这时要是松解了,来群歹人咱全得完蛋。
咱们粮车底架高,换了班的人让他们到车底下换上干衣服再休息。
咱们不是还有干粮吗,都拿出来先让大家垫垫,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这天气,衣服都全湿透了,要是又累又空着肚子,指定会生病。
方大夫那儿驱寒气的药丸子也赶紧分下去。”
“是。”
这头有续的忙碌起来,甭管是祈家军还是火头兵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赈灾粮可是一点失误不得,哪怕是下这般大的雨,也不能有一线松解。
相反着,这样视觉听觉都受了影响的环境,反而才更加危险。
一旦松解,可能敌人靠近了你都不知道。
所以再累再饿,士兵们都没怨言的握紧了手中的武一器,整好队守背对着粮车将粮车团团围住。
与这边的有序相比,流犯们那边那叫一个乱。
雷声一响就已经有不少人往路边的林子里跑。
没被窜成窜的还好,被窜成窜的那些男子们就惨喽,有一个拽着就是一大窜,然后又一个个慌不则路各跑各的,结果就是成片的流犯摔在了一块。
都还没起来呢,衙差的鞭子又下去了。
第449话、应该会记得他吧
好在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个时雨势就小得只剩下了毛毛雨。
一场大雨让土地变得泥泞不堪,脚丫踩下去都像是被胶水给糊住一样,拔起来都困难。
满脸横肉的差头柱着跟木棍艰难的踩着泥泞路找了上来,被士兵给拦在了斜坡那儿,他似乎有急事,十几天靠近都不敢靠近运粮的人,竟然直接就在那边跳着脚朝喊。
“祈将军。”
祈康安正在和方启几人检查各车的情况,要是有油布没裹好有水漏进去打湿了里面的粮,及时发现就能及时处理。
听到叫声看去,瞧到是差头后脸便沉了下去。
他不是因差头找他而不乐意啥的,暂时祈康安还没那么大的架子,而是··
大雨刚过差头就来了,不会是流犯那儿出事了吧?
祈康安自然不会让外人靠近赈灾粮,于是自个走了过去,“出什么事了吗?”
差头急得脸都白了,“祈将军,刚刚有流犯借雨势大抢了我们车上的干粮,下一个驿站按着脚程大约半天就能到,小吏能不能带流犯先走,我们在驿站那儿等你们。”
差头没敢说实话,准确的说,没敢完全说实话,半真半假。
流犯的确是有人借着雨势大小小的反抗了一下,可衙差们损失并不大。干粮也的确有被抢,不过也就几个菜饼子。
差头真正想先走的原因,是他们干粮已经吃完了。
流犯按规矩是要日行六十里,只是这次吧,因为他们要跟在赈灾粮队伍的后面,反而被拖累了速度,而且运粮队伍因过于庞大都不会在驿站休息,他们紧跟着的也就没地儿去及时补给。
这不,他们备给流放的粮不够了。
主要是差头怕担责任,其实路过驿站时他完全可以派个衙差去买吃食,可他不敢。
这回押的流犯人数太多了,足有两千零七人,而他们衙差只有一百二十人。
将近要一对二十。
说句不吉利的,流犯要全暴一动起来,压都能把他们压扁。
所以每一个衙差/差头都不乐意他们走开,更是不敢带着整支流犯队伍离祈家军太远。
这次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们怕流犯们会闹事本来就是一天只给一个淡出一鸟一来的菜饼子,饿不死但也不让你有劲儿。
可就在昨天,发完后菜饼子就只剩下了十来个。
今天要是再不到驿站,流犯们真得饿死几个。
差头这才不得以的决定冒下险,正好着下了场这么大的暴雨,流犯们体力再再再次的被降低,再冒着细雨再走个半天,等到了驿站,应该也没那劲儿能折腾了。
祈康安指定不乐意啊,你们先去驿站了,要是有人翘了,这责任归谁?
粮嘛,我们有,借你们点,路过驿站时你派个人去买了再还。
差头能怎么办?
在流犯面前他们是爷,在‘正规军’面前,孙子都不算,何况这位还是安乐郡主的爹,安乐郡主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笑得及为勉强的回去了。
跟过来的鋰郡王:“不是愿意借他粮了,他就这样空手回去?”
祈康安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他是差头。”
鋰郡王:“……”
官都不算,架子倒是不小。
没会儿果然又同样拄着木棍蹒跚着上来了十来个衙差。
管粮草的伍佰长在衙差们搬走粮后过来汇报,“禀将军,衙差们来并非借粮,而是买,卑职擅自做主同意了。”
祈康安摆了摆手表示已经知道了,用人不疑,这点小事本就是他们可以自个做主的事儿。
倒是鋰郡王又将准备离开的佰长给拎了回来,“他们都买了啥?”
刚才他可是瞧得真真的,那些衙差每一个都扛了个大麻袋下去。
金娇玉贵的鋰郡王虽然这一路对他来说折磨不小,可一点也没磨灭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对流犯队伍那边的所知,他比之祈康安父女俩可多多了。
就那些死扣死扣的衙差,祈将军大方,带的军粮都是白面和大白米,他可知道现在粮价并不便宜,那些人竟然舍得给流犯们扛那么好几袋下去?
鋰郡王就觉得,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
“回郡王爷话,他们给流犯买的是咱们现成的野菜饼子,另还买了十斤白面,三斤肉。”
“野菜饼?”咱有那玩艺儿?
伍佰长一时没听明白鋰郡王的意思,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衙差买的会是野菜饼,忙解释说:“他们原本是说买粗面,我们没有粗面,告诉他们/他们还不信,我就带他们去看咱们自己吃的粮,野菜饼子被他们看到了……”
“不是,咱们哪来的野菜饼?”
这问题,佰长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
解释说:推粮车累,消耗大,祈康安便交待火头兵除了正顿外,另外多做些大饼让大家随身带着。
六人推一辆粮车是以两人主力四人左右两侧助力的形式,这主力两人自然不能全压在同两人身上,都是换着来。
也就让他们不影响行进速度的情况下还能腾出吃饼子的时间。
这种除正餐外还能吃点心的好处,火头兵们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些人都挺实在的,没占了便宜自个偷乐,或者觉得理所当然,反而是觉得怪不好意思,还担心将军带的军粮会不会给他们造没了。
于是,火头兵那边管后勤的中队长给火头兵们下了令,每次队伍停下休息,大家轮换着进周边的林子里去采野菜,什么野菜能吃什么野菜不能吃,他们都熟。
本来就是额外多出来的补食,野菜饼听着糙,可里面有着白面合着呢,足够。
最后,佰长怕鋰郡王会误会的急急的补了一句:“将军仁义,我们都是自愿的。”
他们可都老想留在祈家军了,只是也都知道这不可能。
他们是火头兵,祈家军现在正规的兵都才五千多人,咋可能火头兵会留下一万多?
这不在得知祈家军里还没配有火头兵后,全都可劲儿的表现着,就希望自个会被祈将军给看中。
他运气好,是个管粮草的佰长,有幸经常能与祈将军碰面。
祈将军,应该会记得他吧?
不说鋰郡王这话惊到,旁边也听到的祈康安同样诧异,不过,火头兵们的这觉悟,还真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