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话、暗涌
不多思便无忧,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跟飞一样的过。
祈宅后院忙忙碌碌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最后一块肉腌制完成,一群妇人们排着队领了工钱欢欢喜喜的结伴离开。
只是表面的平静底下是众人所不知的暗潮。
祈宝儿没有多余操心,祈家也没白费劲防守,这仅两天的时间里,
祈宅这座只是在小山村里的宅子,竟然已经有四波不同的人光顾它可怜的小厨房。
第一波只一人,还是他们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那天祈康安避开四郞和六郞后,抱着祈宝儿就准备去后院。
从中院大花园那去后院左侧角门必然要经过厨房,右侧角门要经过下人房。
祈康安走的是左侧,正好看到一个缩着脑袋躬着背,从后面看过去是怎么看怎么显鬼鬼祟祟的身影跐溜进了厨房房的库房。
祈宅厨房的设计是单独开来的并排六个屋,正中间俩两间都是里面有六个灶的大灶房,只是左边一间才是平时做饭用的灶房,
右边一间则是专门辟出来给李琴使用,也是现在祈宅算是比较机一密的地方。
其它四间全是专属于厨房的库房,食物按着生熟与能保存时间的长短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库房内。
父女俩看到的那身影,跐溜进的就是最角落一间放干货的库房。
祈康安一瞧这还得了,都不用叫下人来,他自个过去人还没瞧清人就先胖揍一顿的把人给逮住了。
“康水??!!!”
看着地上缩成一团已经没了人样在哼哼唧唧的人,祈康安真真是震了个大惊。
只转瞬他便更是怒火冲天,拎起祈康水的衣服直接将人给提溜到双脚离地,扬拳而起,“说,你来这里想干啥?”
就算被人当场抓住,可这种事儿祈康水能认吗?
他认。
艰难仰着青紫交错还咬牙切盼得更些狰狞的脸,祈康水双眼中全是恶毒恨意的说:“有人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把一包泻药撒在你家的吃食里。”
祈康水心里畅快及了,他还以为老祈家有多威风呢,
原来竟是到处得罪人,想让他们不好过的人可不只/只有他一个。
他是对老祈家没办法,
可总有人有办法,他就等着老祈家的一个个怎么被那人给折磨得生不如死。
祈康安一脸懵的本能看向闺女,祈宝儿同样迷糊的瞅着她爹。
就···就这么顺利问出来了?
都不坚挺一下的吗?
不过祈康水这么恨他家又是哪来的道理?
这么想,祈康安也是这么问的。
“你们抢走了我大儿子一家,竟然还有脸来问我?”
祈宝儿:“……”
祈康安:“……你有病吧你?
不是你们自个将良木一家给赶出去的?
哦,分了家不给吃的,还把本该是他们的粮全给拿走了,这是亲儿子?
你们本来就是打算要饿死他们一家子的吧?
再说了,是雷嬷嬷求到我家,我们出了他们一家子的卖一身银后,那些银子不是被你婆娘给拿走了?
他们一家的卖身契上可是有你祈康水亲自按的手印,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呢。”
银子都收了,现在跟他扯抢孩子啦?
这边的声响已经惊动到灶房里做事的人,乔娘和俩丫环或举擀面杖或拿火钳子,还有个拎着小板凳,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冲了过来。
祈宝儿朝她爹瞧了眼,出去后将门带上。
祈康安秒懂的随手扯下一旁遮干货的布卷巴卷巴塞进祈康水嘴里。
“小姐,是您啊。”奇怪,她咋记得刚才听到的是男子的声音?
“我和爹要取些东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哦,那没事了。
“是。”
祈宝儿目送着三人回了灶房,
这才迅速的回到挂着干货二字的屋里。
片刻后,屋门重新打开了条缝,一上一下俩一大一小的脑袋怼了出来,动作一致的左瞅瞅再右瞅瞅,然后再一致的脑袋又缩一了回去。
又是几息后,屋门再次打开,这回祈宝儿在前,她爹手里拎着祈康水在后,祈宝儿负责开门关门上锁,她爹拎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若这人不是祈康水,就不用这么麻烦,更不用避着乔娘几人。
偏他姓祈。
他们怎么的也要给族长一些面子。
父女俩避着人的将祈康水拎去了里正家。
哪知祈开山这人脾气也好不到哪,听了祈康安的话后二话不说对着祈康水先来了两脚。
“我祈氏一族怎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祈开山气得眼都红了,没一思掺假也没做作,要是律一法中有杀人不犯一法这条,他都会直接自个动手。
祈开山先是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兵,虽说这儿的兵大部分都是半强迫式的被征来,没祈宝儿前世/世界里的士兵们那么有信仰,但忠君爱国、以身来守护后方这点,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将士们一成不变的信念。
身残后回到祈家村,祈开山无儿无女的没什么惦记,在大房生活,但真正说起来,他是一直都只跟祈老太爷俩相依为命。
祈老太爷一生以守护祈氏一族为已任,祈老太爷年迈后祈开山一直是他的左右手,不知不觉间渐渐的将曾经守护后方的信念转移到了守护祈氏一族上。
老太爷去逝,这个责任祈开山自觉的挑到了自己肩上。
能以身护族的人,看到族里竟然有祈康水这么个屎壳郎,他又怎能不气?
祈氏一族可是好不容易出了个福娃神人,这福娃神人现在还成了皇上亲封的县主。
这是祈氏一族的荣光,是祈氏一族崛起的希望,祈开山决不容许自己的族人去动摇这份希望。
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可没那么多圣父心,祈开山又给了祈康水两脚后对一旁的祈良玉下令:
“他说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下药,他一进库房就被安子发现了,药指定还没来得及下,你去搜搜他的身,药指定还在他身上。”
祈康安打人专打痛穴,祈康水就算没被绑着这会儿也痛得压根没法反抗,连堵嘴的破布都没劲自个去扯开的只能呜呜叫着任祈良钰‘为所欲为’。
果然,祈良钰在祈康水的怀中搜到一个小纸包。
祈开山:“真真是忘恩负义烂了心肝的溅胚子,良钰,你去叫几个人来,拿着药把这溅胚子送衙门去。”
第376话、一拨一拨又一拨
祈开山与祈康安隔着桌案面对面坐着,祈宝儿坐在两人的中间。
“安子,你们过来的路上没被人瞧见吧?”
“没有,都避开了。”
祈开山欣慰的笑了,“你做得对,这事儿你们家都别掺合进来,祈康水这一去估计没机会能回来,别让村里人晓得和你们家有关。”
就是他让良钰把人送衙门去,也是交待了尽量别让村里人看到。
撇开村里人会咋想这点,光是‘有人’、‘下药’这两点,他就不得不谨慎。
老祈家这是被人给盯上一了啊,还是来者不善。
宝儿可是他们一族的宝贝,他已经帮不上大忙,这种类似于善后的事儿,他可得给办妥了。
祈康安一愣,回不来是啥意思?
祈康安现在已经不大能让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祈开山倒是没瞧出他心里的疑惑。
只是他本对祈康安一直有教导的意愿,借机借事儿的和祈康安分析起来。
“咱别看银子给了多少,寻人办事要出多少银这得看寻的是什么人,少了人家不愿意,多了人家会怀疑。
祈康水是/不是个东西,但他说那是泻药这点我信。
不是信真是泻药,人费那劲还拐了弯的,就为给你家下个泻药?
有病么不是。
我的意思,是祈康水没坏到那地步,要人家真告诉他是害人的药,我寻思着他应该是不敢动手。
给二十两,骗他只是泻药,正好祈康水心里对你们家有怨,想教训教训你们。
这两天又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到俩人在你们家做事,你家有管饭,要是泻药下成功整不得就是在你家做事的人都会遭殃。
到时村里指定有人会对你们不满。
他不仅是想报复的目的达到,还有可能让你们家被村里人怨恨,一举两得。”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都颇为震惊的看着祈开山,没想到祈开山瞅着五大三粗的人,竟然心思这么的细腻。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仅全凭着猜,就将事实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给他们家下毒,他们怎么可能不问清楚的就把人交出来?
对祈康水,他们在家里已经审问过。
事实正如祈开山猜测的,祈康水对他们老祈家怨是真怨,但也的确没有要弄死老祈家一家的想法。
也的确是想报复,只是这个报复仅是想教训教训老祈家。
祈康安这下没再隐瞒,“我问了祈康水,他不认识给他药的人,说是去小河村的路上认识的,每次见面那人都包得严实只露出对眼睛,祈康水连对方长啥样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大致的身高,说的话是这儿本地人的口音。
那人告诉祈康水他是生了怪病,不能见风不能晒到太阳,还说这怪病是被我们家给害的。
叔是知道的,我三叔家的四侄儿和小河村的王家定了亲,当时走礼时我三叔让我帮着撑下面儿。”
祈开山点头,这事儿他晓得,祈文寿家的几个儿子都不咋争气,尤其是刚定亲的那孩子他爹,是几兄弟中混得最差的一个,那叫一个懒得出奇,‘看到油壶倒了都不会扶’说的就是他。
实在是拿不出手。
反正都是要叫兄弟来代为提亲,那堂兄也是兄,祈文寿便让长子和祈康安一起代为前往提亲。
“祈康水说,那人自称也是王家人,说是我们去王家提亲后他就染上病了,这病指定是我们给传了过去。
还说他没证据不能告我们,所以弄来了泻药想教训教训我们家。”
祈开山听到这嗤笑了声,“这话,就是祈康水我寻思他都是不信的。”
只是正好祈康水对老祈家也是有怨,这下药钱都不用出了,能再挣一笔不说,还能给自个也出出恶气。
对于祈康水这种人来说,事实如何又有啥关系呢?
这是第一拨。
当天晚上夜色当空时,一黑衣人同样目标明确的摸进了祈宅的厨房。
白天祈康水之所以能顺利溜进库房,那是因为田老太匆忙去库房拿东西后给忘了锁门,负责厨房的乔娘几人才没因此获罪,晚上她们自然更加谨慎的各屋都锁清楚。
黑衣人也不晓得是自大还是真觉得祈宅的人都脑子不好使,竟然燃了火折子不说,还正大光明一手举着火折子的站灶屋的门口开锁。
被隐在暗处的十二当场拿下。
同一天晚上的下半夜,第三拨人出现。
这回聪明了些也更谨慎,来的是两人,一个故意在厨房外溜了下后逃走,将守在那的十二引走,然后另一个准备进李琴的那个专属灶房。
只是他们来的是俩,祈宅这边守的也不是一。
这丫被小椰子给一掌拍晕。
而现在跪在祈宝儿面前的,就是第四拨人。
同样仅一个,只是吧,他是跟着吴大公子一起来的。
吴昊风坐在一旁很是不自在的挪了挪屁一股,瞄了眼主位上面色冷沉的祈宝儿,又瞅了瞅地上已经被打得后背一片血色湿泞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侍卫,默默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能说不愧是受皇上喜爱的人吗?
他瞧着十二一板一板把人直打得血一肉模糊的场景都有些渗得慌,还不到五岁的安乐县主竟然一眼没避还能保持面不改色。
这是个正常的娃不?
十二探了下地上人的鼻吸,“县主,他只是晕过去了。”
吴昊远来了个双眼瞪圆:啥叫只是晕过去了?
先是把人手指骨一根根的掰断,然后是脚指骨,接着就你手里那瞅着跟烧火棍大小差别不大的板子,你愣是用这板把人整个后背打得浅色的侍卫服整片的都染成了深色。
还只是晕过去了!!!
按说见血啥的吴昊远还真不怕,给镇北军送军饷时,他见过断手断脚。这些年钱挣得多了,想暗一杀他的人也不少。
只是,像眼前这般如此折磨人的刑一讯,他三十年的人生中,也只是头一回见。
祈·冷酷无情·宝儿:“弄醒再问。”
“是。”
只见十二蹲下去不知动了侍卫哪儿,侍卫仰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醒得不能再醒。
“说,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
侍卫痛苦的哼哼了几声,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冤枉。”
都成这样了还喊冤,吴昊远眼中有了疑色。
安乐县主不会是弄错了吧?
“县主···”
第377话、路通判再求助
祈宝儿一个淡漠眼神抛了过来。
吴昊远:“……”
不知道为啥,明明那眼神没啥感情的近似于死鱼眼,他偏偏从死鱼里面感知到了杀气。
也是见了鬼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他···挺得住。
“杨金说来还算是我家的家生子,他的爷爷辈就在我家做事,他有一个叔叔一直跟在我爹身边,我父亲感念其一家忠心,
几年前给他们一家都放了契书,他们现在都已经不是奴身。”
虽说已经不再是下人,可杨家一家子大部分的人依旧还在为吴家做事,也是吴家比较信得过的人。
祈宝儿的死鱼眼/眼皮朝上掀了掀,这白眼翻得特别的有格调,“你也是亲眼看到他往后院去的。”
吴昊远:“……会··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只是这话,他自个也不相信。
吴昊远今天是奉了他家老夫人的命令而来,前阵子送祈家的那几车是谢礼,今天送的这是年礼。
老夫人也不知抽的什么风,
明明现在才十一月尾,硬是连哭带踹的要他来送年礼,还美其名日是要当给安乐县主送年礼第一人。
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怔了下神,老夫人就指着他的鼻子一通骂,就差没直接骂他忘恩负义了。
也不知道明明都没见过面的两人,为啥他家老夫人整天的会去惦记安乐县主?
要说单纯为了救了他弟的恩情这点,吴昊风是不信的。
帮过吴家救过吴家人的,可不仅仅只安乐县主一个,老夫人对别人可没这么上心过。
甭管怎么说,反正他今天的任务是和后院无关,送节礼也没有送礼的人要帮着往人家后院里运的道理。
而眼前的杨金,却是在已经到了角门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后院时被抓住的。
那时的吴昊远,可还在前院和祈康安坐着喝茶,其它跟来的侍卫们也都守在身侧。
想到这,吴昊远尴尬的屁屁往椅子里挪了挪,眼神飘呼着左闪右闪,
就是不敢往祈宝儿身上瞧。
可祈宝儿不准备放过他,她今儿心情不甚美丽。
“后院的肉已经全部腌制上,只要能在其中任何一块上/下毒,等开始熏制后,就会很容易将毒染到其它肉上。
吴大公子,这些肉,可全是要往还在和盈州开战的镇北军那儿运。”
‘还在开战’四个字跟一道雷般的劈在了吴昊远的头顶,他整个人都跟被电给电着一样一个猛窜起来,“县主……”
祈宝儿小胖手抵在唇前‘嘘’了一声,一脸神秘道:“不可说。”
这是,,他猜对了?
“我明白了,肯定是他们,从参/镇北将军府,,,不,不对,应该是更早以前,
他们就已经盯上了镇北军。”
不知道想到了啥,
吴昊远突然脸色惨白的跟脱了力一样的失魂了滑坐下。
“我们镇北将军府在这几年一直地位尴尬,
这次我爹被封为主将,我原还以为是皇上又重新开始重用镇北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现在的吴昊远,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还有点神神叨叨的感觉。
祈宝儿朝十二递了个眼神,十二上前拎起地上杨金离开。
经过门口时,与正好端着茶水进来的小椰子对视了眼,小椰子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祈宝儿不知道吴昊远脑补了什么,也不在意这点。
他们那圈子的人好像都爱脑补,似乎不爱脑补就活不长。
所以祈宝儿没吵吴昊远,而是吃着糕点就着茶水,默默坐着等吴昊远自个冷静下来。
不过安静只是表面,她心里已经寻思开了,想的事儿和吴昊远并没关系,而是她一早收到了路通判送来的一封加急信。
路通判在平安镇查案并不顺利,不仅不顺利,路通判还受了重伤,虽然现在已经性命无忧但还是不能随意动弹。
并且,路通判和江县丞俩,现在连进出平安镇的自由都没了。
信能送出,是路通判写了信后,江县丞找了一个信得过的百姓以上山砍柴的理由出城,之后翻山越岭着来到祈家村。
送信的人差点都没了,不知道他是不识山路还是碰着了啥情况,竟然进了高峰山的内围,还遇到了黑虎群。
应该是路通判以防一封信还不够能‘取信于宝’,那位送信的人身上还带了一件和祈宝儿有点关的东西,祈宝儿在回来前送给路通判的一个装着平安符的小荷包。
正是这小荷包救了那人一条命。
黑虎王嗅出了祈宝儿的气味,将人给送到了外围的营地外,之后方启搜了他的身发现了路通判给祈宝儿信件。
这么七拐八弯着,那封信一早还不到寅时,送到了祈宝儿手里。
路通判的信写得很隐晦,一般二般的人看不懂,就俩句:三月梅花开,夕阳共赏春。
不管是将里面的字拆开,还是合上,它咋都不是正常的话。
不过,你要将这话和京中的某些人结一合起来···
皇上不是真正的字面上的寡人,他也有兄弟姐妹,只是基本都已经隐的隐、翘的翘。
现在在京中还有名儿的,只有俩,一位是皇上的堂弟御亲王千岁,一位是皇上堂哥的独子贤王千岁。
三月梅花,若祈宝儿猜的方向没错,应该指的就是贤王。
贤王三月出生,独爱梅花,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他生辰的那阵子请人去他府上赏梅。
夕阳共赏春???
祈宝儿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向她求助,她还得先猜字迷,这都啥道理?
哎哟,怎么把贤王他老人家给扯进来了?
贤王贤王,就这贤字想想都晓得,人名声那好着呢,外界随便个人提到他都是竖起大拇指。
祈宝儿侧过头小声问小椰子:“那人醒了没?”
送信那人在闯入黑虎群前就已经一身的伤,再被一群大黑虎给那么一吓,直接撅了过去。
到了营地后被文神医救醒后,方启也就问了几句人又昏了过去。
小椰子同样压着声回话:“还没呢县主,文神医说情况不大好,估计撑不过来。”
伤得太重,五脏六腑皆碎,还因伤口染毒且毒已入心肺,文神医只是医,他不是神。
吴昊风这时已经缓解了过来,很是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已经三十的大人在安乐县主这一奶娃面前失态,扭捏的说:“让县主见笑了。”
因为他是低着头往没这边看,所以没注意到这边主仆俩正在说悄悄话。
第378话、平安镇并不平安(一)
祈宝儿手里还捏着糕点的摆了摆手,“看来你自个已经想明子了,我们祈家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吴昊风:“……”
接着他捂着脸低低的轻笑了声。
哪怕卖了熏肉方子银子到手,他都心里依旧有所不甘,可现在,只剩下了对祈家的愧疚和对安乐县主的感激。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安乐县主这回可是救了他们整个镇北将军府。
一个方子算什么啊,
哪比得过吴家的几百号人?
又哪比得过整个镇北军的五十万人?
吴昊远千恩万谢后匆匆离开,两条腿都倒腾出了风火轮的架式。
留下一高一矮主仆俩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远去。
主仆俩的眼神,同时都微微带着丝迷茫。
小椰子:“县主,吴大公子这,,,又是哪出?”
祈宝儿也懵,
“我哪晓得?”
小椰子:“……???”
可着您刚才那副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的样儿,
都只是装出来的啊!
祈宝儿没理小椰子,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已经往中院跑去。
嘹亮的小奶音在空中响起:“爷,奶,爹,娘,我要出门。”
再晚,路通判就得搁浅在小小的平安镇里了。
又大了一圈的银仔在前方迎着寒风开路,后面紧跟着两匹俊马,仨都狂奔在已经有了点点白雪飘落的大道上。
这回祈康安坚持要跟着一起去,虽然闺女没说明,但他不蠢,这回可要比上回去平安镇要危险。
他怎么能让闺女一个人去冒险?
“宝儿,这事儿真不告诉知府大人吗?”祈康安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再说了,路通判这事儿可是官府的事儿,他闺女愿意帮忙那是出于道义,可不是理所应当。
今天中午突然天空飘起了小雪米,
出发前叶三妮怕祈宝儿会冻着,硬给亲自整了一身寒衣,帽子是那种整个脑袋都罩得严严实实的双耳白狐狸毛。
银仔在高峰山中围混得及好,已经是中围某一地带的头儿,现在不仅是块头又雄壮了不少,一身的银毛是更长更亮。
整个看上去一样毛茸茸的祈宝儿只要稍稍往下一缩,银仔的背上猛不丁看过去就像只坐了祈康安一人。
这事情有可能会牵扯到贤王,祈宝儿怕说出来她爹会直接嘎过去,于是只含糊道:
“爹,路大人让人把信送到咱家,和把信送到知府大人那,有路程上有啥区别没?”
祈康安寻思开了:永安城和祈家村是有半个时左右的路程不假,可对离那么老远的平安镇来说,那么点路还真和不存在一样。
咦??
好像哪不对。
祈康安一拍脑门,个熊孩子,现在连他这个亲爹也糊弄。
“宝儿,是不是永安城衙门里也不安全?”
祈宝儿整张都几乎罩进帽子内的小脸上闪过丝笑意,瞧吧,她傻爹可一点不傻。
都没和那一层的人怎么接触过呢,只她这半调子偶尔的提醒几句,
现在就能仅凭着几乎没线索的猜测,
猜到了事情最关键的地方。
“可能吧。”祈宝儿还在含糊。
祈康安没好气的戳了她肩膀一下,
“别考你爹,没大没小的。”
话是这么嘀咕,可他还是顺着的推理了一翻。
“据送信的那人说,路大人和江大人俩现在被人给困在平安镇的衙门里都出不来,那人还是长期给衙门里送柴火江大人才有机会请他帮忙送信。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平安镇现在已经彻底的都被人给控制住了。
那江大人应该不会有事,可路大人就未必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路大人还是江大人指定都会想尽法子递消息出来,消息也是递给最有可能/能救他们的人。
宝,路大人的信很明确的写的是你的名儿,送信的人也是翻着山的一路往咱村来。
都做出了困住一个主城通判大人和一个县丞大人的事儿,这已经和造反没差别,肯定会守着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们有机会递消息出去。
我猜,咱们这是他们唯一送出来的信。”
顿了下祈康安又说:“就算是还有信送到其它地方,比如知府那儿。人要是信得过的,自然也会派人去平安镇。
但要是真只这一封信,咱还真不应该去说。”
整不好还会将路通判已经和外面联系上的事儿暴一露,要是关路通判他们的人够狠的话,路通判可就危矣。
至于江县丞,暂时应该安全。
路通判可以出了平安镇后的意外,但平安镇的县丞可不能意外了再换个新的来。
而且要一次意外俩官员,不惊动朝廷才怪。
祈宝儿挠了挠被银仔的毛触得有些发痒的下巴,“爹,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不过爹放心,我已经给皇上去信了,敢关永安城主城的通判大人,这事儿必然要皇上知晓。”
祈康安:“难怪小椰子不在。”
这时后方的十二突然加快的凑上来,“县主,老爷,前方有人。”
祈宝儿立马一拍银仔,“进林,躲起来。”
十二抬手朝后面的方启做了个手势,两人都立刻调转马首跟着银仔拐进了旁边的林中。
一银狼俩马隐在一茂密的小树丛后,直等了快有一刻钟左右,路上才出现了一群农夫打扮的人。
这是十二的另一技能,他耳力特别好。
不过他耳力好这点没被归到‘神人’里去,他只是听力天生比一般人强几倍。
而麒麟国是有真正耳力强的神人,那位可是两军交战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对面商谈的是什么战略。
没对比就没伤害,两相一比,十二这就显得逊色得不是一点两点。
但对祈宝儿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就比如现在,他们躲的地方离着底下的官道有着不短的距离,可十二依旧能听到下一面的人谈话的声音。
“县主,他们就是普通的百姓。”
祈宝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过没有立刻要出去的意思。
祈康安和方启俩都是一副局外人般的平静。
没办法,这一路过来类似的事发生过太多次,早已经习惯。
等那些村民们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后,祈宝儿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出来继续上路。
就这么走走躲躲,偶尔的还进山后直接穿山而过,不敢找地方借宿,夜里在野外不敢燃火,真偷一偷一摸一摸的一路前行。
终于,在第三天的深夜,他们到达了平安镇外。
第379话、平安镇并不平安(二)
远远看去,现在的平安镇看过去似乎和祈宝儿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城墙上燃着火把,偶尔间有穿着衙役服的人在上面举着长矛巡逻。
城内寂静得连声狗叫都没有,很是一派宁静安祥。
四人依旧又躲进了林中,蹲成了个半圈的透过树木间的缝隙朝平安镇方向观测。
银仔已经被祈宝儿放狼归山,还让它把另两匹马一块带走。
马在山上行动不便,不过银仔聪明且劲大,
那两匹马跟着它没问题。
祈康安边盯着平安镇的城墙上,眼中滑过一道兴奋的光:“宝儿,咱还是和以前一样悄悄摸进去吗?”
这场景,这环境,祈康安表示:甚是怀念!
十二和方启都是:“???”
——以前一样?
父女俩都没有要向他们解释的意思,已经头怼着头在那嘀咕。
祈宝儿说:“爹,这回不一样,上回三合镇里面都是些废物蛋子,可这平安镇里,有好几个高手呢。”
气息内敛得连她都几乎发现不了,这不是也挂个神人的身份,就是内劲高手。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定能打得过。
糟糕糕了这回。
“爹,咱回吧。”
祈康安/十二/方启:“????”
回是不可能回的,都到这了不是。
从祈宝儿刚才‘看’到的情况,现在路通判可是已经离嗝屁就只差一步之遥,要他们没离他这么近还好说,可已经搁这了还走,,怎么都说不过去。
经过了一翻激【强】烈【压】讨论后,最终决定由祈宝儿和十二俩趁黑摸进去,至少着他们俩一个赛一个的跑得快,实在不成还能开溜。
至于速度不如人的祈康安,和现在算是半个废人的方启俩。他们俩也不能留在原地,再往后撤些拿着祈宝儿的县主印去等候救援。
一阵微风从城墙上刮过,风带起了火把跟着晃动,
但也仅限于此,压根引不来巡视人员的注意。
平安镇的衙门内。
后院的某一偏僻小屋里,仅有着微弱的月光透过开了一半的窗户飘洒进来,勉强能看到里面场景。
屋子很小,差不多五六平这样,没有床没有桌椅,啥都没。
只地上一大半的位置下一面是干草,干草上几件衙役的衣服层层铺着,这便是床。
堂堂的一永安城主城从四品通判路启良路大人,此刻就待在这样么一个逼仄又破旧的地方,坐在简陋到都不能算是床的‘床’上,背靠着脱了土皮的墙上。
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在冷白月光的映照下,他那张脸白到了几近透明。
原本总是精神抖擞的双眼,现在也是呈一片灰暗的无神。
整个人瞅过去,几乎看不出一丝的生机来。
小屋外没有人守候,小屋里也仅有一个穿着脏兮兮里衣的人背对着窗户跪着。
“大人,您可一定要撑住,您不是说安乐县主一定会来?”
“是您自个说了,现在谁都不能信只能信安乐县主?”
“大人,
安乐县主就快到了,
您可千万别睡。”
唐明远絮絮叨叨的劝着已经说到麻木的话,他脑袋已经饿到只剩下一片浆糊,连自个说了啥自个都不晓得。
路通判似是已经费了毕生的劲,才勉强的微微睁开些眼,他心里知道身边是谁,但是就算是睁开眼去看,他也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
想笑,却是连扯动嘴角这么轻易的动作他都做不出来。
唐明远忙附耳凑过来,只是下一刻,堂堂七尺男儿,眼泪却比娘们流的还凶。
路通判说:我不行了,你快走,活下去。
唐明远猛着摇头,“大人,我不走,您会没事的,您说县主会来救你的,信都走了这么久,县主肯定已经快到了,大人你撑住,县主肯定已经到了,属下,属下这就去接县主,大人你一定要撑住。”
语无伦次着就想起来,只是已经饿了几天的他没劲得连站起来都是奢望,但是他还是依旧朝门口而去,爬着去。
边爬嘴里还边念着:“我这就去接县主,大人您听到了吗,属下听到他们迎接县主的声音了,县主来了大人···”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指尖离着门堪堪不到几寸的距离,唐明远的双眼突然的蹦出了星光,可那星光只是一闪而逝,仅接着他眼里的光都逐渐暗淡下去,眼帘缓缓垂下,伸出去的手,也垂落到了地上。
“嘭~”
路启良以为自己这回铁铁的死定了,伤及肺腑,毒入心脉,还没人医治。
随便扯出一样都是翘的命,他一来就来仨。
能撑住这么多天,也不过是他心里不甘。他所查到的东西,还没呈现给皇上呢。
这时耳边隐隐传来两道说话的声音,一道是雄厚的男声,一道小奶音听着有些熟悉,似乎以前在哪听过。
“县主,现在控制着衙门的是一个姓钱叫钱三的人,以前钱三是平安镇下一个叫正恒村的村子里的混子,父母双亡无亲无顾,平日里偷鸡摸狗啥都干,就不干正事,在村里是人嫌狗厌。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本事,还身负一身好功夫,手底下现在至少着有两三百人。”
“属下偷听到他和手下谈话,钱三上面还有人,而且最近来镇上的人并不完全都听他的。
属下看到他时他正在发脾气砸东西,还说出‘要不是为了主子的大业,必要他们有来无回’这样的话。”
“哦对了,县主,属下还听到他提到一个叫芦山的地方。
他对这个叫芦山的地方很避忌,钱三是发脾气时说漏了嘴,只是一说出芦山二字,他立刻闭了嘴,好像脾气也压了下去。”
芦山?
哪?
祈宝儿心里在‘芦山’这俩字上画了个重点。
“老爷猜对了,江县丞现在情况还不错,至少比路大人要好,没伤没中毒还吃喝都有人顾着,就是被人给盯住了,屋门都不能出,连去茅房都有人跟着。
江县丞的家人好像已经有人落到了钱三手里,跟着江县丞的人总会提‘想想你的家人’、‘江大人你不会想你的家人受罪吧’这样的话。”
这点不难猜到。
江县丞那人是有自己的小算计,但大体上来说他本性并不算坏,为官嘛还算忠心、公正。
若是利诱/诱不了的话,要想让江县丞能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了他的家人再困住他们,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
第380话、平安镇并不平安(三)
祈宝儿站在窗边揣着手手四十五度望天,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十二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许久后,他们的身后传来道沙哑如破罗般一字一顿的声音。
“矿,芦-山-上,上-面,有,有-铁矿。”
主仆俩都是神人,
五感本就超强于普通人,路通判一醒他们就已经知道,只是刚治了伤刚解了毒的人,两人都不急这一时要问明啥。
所以俩都没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到。
十二转身一脸平静的揣起个水囊打开过去喂他。
“路大人别急,先喝些水润润喉再说。”
脸上神色淡淡,但他心里已经嘀咕开了:惨,太惨喽,
惨得他这一个原先是麟卫的人都有些同情他。
昨晚他和县主到来时,门一推开,
见到的就是一个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而另一个头朝着门的晕在地上的惨景。
县主查过后确认,路通判没有外伤但受了内伤,五脏六腑皆被内力震伤,伤后还被人喂了巨毒,好在毒已经被控制住,否则路通判早躺板板了。
而倒地上的衙役,饿了至少有四天以上。
路通判当初来平安镇可带了不少衙役,可现在路通判变成了这么个怪样儿,身边也仅有一个马上就要饿死的衙役。
那么其它永安城来的衙役,都已经不用去猜是个什么结局。
祈宝儿也走了过来站在床边,声音很轻但又很重:“路通莫急,我来了。”
‘我来了’这三个字,这一刻在路通判的耳中比啥话都动听。
尤其是感觉到原本已经破碎得生机几无的身一体现在却除了因为饿过了劲的无力外没了任何伤的痛和被毒的折磨,他便知道他这条命啊,暂时还死不了。
他赌对了,
也信对了!
冲祈宝儿笑着点了点头,
唐明远饿了四天,他也饿了三天,现在实在是娇情不起来,喂进嘴里的水都感觉甜丝丝的像是加了蜜一样,让他喝了一口还馋第二口。
事实是,这水还真就是加了蜜的蜂蜜水。
十二嗜甜,以前哪怕他月钱挺高,可糖精贵,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而且像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人,身上可不能有弱点,所以就算是嗜甜他也不敢让人发现。
但现在嘛,他可是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
就好像明明喜欢但曾经一直不能拥有的压抑太久,在终于能释放这份喜爱后,都会有点疯。
比如十二,水一定要喝泡得甜到齁的蜂蜜水,平日里但凡嘴一闲下来就一定要含颗糖等等。
也好在他的这个嗜好,祈宝儿有外人在时不方便凭空的掏出东西,正好着十二随身背着一大水囊的蜂蜜水。
对于已经饿了几天的路通判和唐明远来说,
拿其它稍微硬些的吃的给他们不合适,这会儿也弄不来稀粥,不过有蜂蜜水也同样救命。
路通判喝了几口缓过胃痉挛的劲后,也喝出了水里的真相,心里便更是感激。
只是他的感激,是朝祈宝儿而去,毕竟祈宝儿是主,而且他以为蜂蜜水是祈宝儿让准备的,哪曾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带的水囊会是这么个甜到齁的味儿。
一缓过劲,路通判就急急的和祈宝儿说起平安镇的事儿。
祈宝儿离开后,路通判和江县丞俩便顺着线索一路往下查。
平安镇又小又穷,基本没有外来人,人与人间的关系并不难查。
这么细一查,很快就将钱三给扯了出来,还查到了芦山。
“芦山位于正恒村左侧,一直传言山中有鬼,以前有人不信邪的上过芦山,结果都是没有一人回来。
这传言便也越发令人相信。
发现了钱三有问题后,我和江县丞都决定暂时先不动他,派了唐明远他们换着跟踪钱三,想摸出他后面的人。
跟踪之后唐明远他们才发现,钱三每天入夜后都会悄悄的去芦山,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前归村。
只是,钱三第二天是回来了,可跟着他的衙役却进了山后就跟传言一样的再也没出来。”
原本他这边失踪了一个衙役他就准备将跟踪的事儿暂缓,失踪有可能是真碰到什么玄呼的事儿,但也有可能是人为。
如果是玄呼的事儿,就得求助于懂行的人。
如果是人为,只说明他们跟踪钱三这点已经被钱三所知。
无论哪样,这事儿都不宜再继续下去。
“谁知正恒村里突然发生了四到十五岁的孩子整整二十人被钱三骗进了芦山的事儿。”
明知事情有异,可那是二十条生命,还都是孩子,路通判和江县丞俩都做不到能坐视不理。
路通判知道此行凶险,这是的明显有人下了套让他们钻。人家还是明晃晃的直白告诉你那就是个套,可你又不得不钻。
他只能写了两封信让唐明远亲自送出,一封是写给永安城知府大人,一封是写给和他是好兄弟的永安城守军主将。
就是这一上山,他重伤,而其它衙役们,包括平安镇的衙役,一个都没有回来。
现在一闭眼,他似乎又回到了衙役们护送着他往山下跑的时候。
胸腔里的空气皆已被掏空,一呼一吸都伴着疼痛,脚也已重得抬不起来,只能全凭着本能的闷头朝前。
“大人快走。”
“啊~”
“大人,跑,跑,不要停。”
衙役们的吼声,惨叫声,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
没有兵器交接的声音,也看不到后面有追兵,但他们都知道,后面追他们的是一群怎样的魔鬼。
他们像是溜鼠一样的溜着他们,他们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在他们惊慌失措时或是一根长箭或是一把暗器,身边的人不断的一个一个接着倒下。
直等到只剩下了他和江县丞俩人。
他们俩已经跑不动了,身边也没了保护的人,生已无望,俩都没再挣扎的索性着着等死。
然后,他没看到是什么人袭击了他,只觉得突然的胸口一痛,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已经身在这个屋里,我不只没法动弹还在昏迷中已经被灌了毒,一会儿全身痛一会儿全身发寒,连这个屋门都出不去。
一天后唐明远被抓了回来,他告诉我,不只是衙门已经被钱三控制住,整个平安镇都已经是只能进不能出。
江县丞也被软禁,江县丞的家人也全被钱三关在衙门后院的柴房里。”
第381话、平安镇并不平安(四)
路通判哪看不出来钱三是什么意思?
江县丞活,而他··死。
江县丞是平安镇当地的父母官,控制了他勉强可以说就是控制了平安镇。
若是江县丞出事,朝廷免不了会派另一个县丞来管理平安镇,总不能来一个没一个。
至于他,意外而以。
只要这个意外远离平安镇,就一切都与平安镇无关。
在唐明远没被抓回之前,路通判还多少会觉得那些人不敢如此大胆,他可是堂堂朝廷命官,且他到了平安镇后也是去信过知府大人,他要真出事,朝廷至少会派人来平安镇查上一查,又怎会真与平安镇无关?
等唐明远如死狗般的被抓回来扔在他面前,跟着一起被扔下的还有那两封信时,路通判才算是彻底明白——他们真敢。
路通判仰着头嘴角挂着牵强的笑,这种真正面临着死亡的感觉可真是特嘛的遭。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假装没看到他眼中的湿润。
祈宝儿突然想起她一娘给她奶做了些易克化的糕点,当时她一娘做多了,她顺手的也放了些在空间里。
从侧兜兜里掏了掏,掏出包只十二巴掌大的纸包递给十二。
十二这个男嬷嬷那个厉害的,接过糕点后又去他自己带来的比祈宝儿瞧着还大的包袱里掏出一块碗和一勺子。
将糕点放到碗里捣碎,再用水搅成糊糊,内力微微加热。
路通判微冷静了些后又想继续说,祈宝儿忙伸手压了压阻止他,“路叔,咱们有的是时间,您还是先吃点东西。”
十二已经将糕点糊糊弄好拿了过来。
路通判没有推拖,饿了几天的人几口蜂蜜水能顶个什么用?何况叶三妮做的糕点是孝敬给祈老头和田老太的,弄得那叫一个香啊,搁家时大家伙吃饱了闻到这糕点都还能再吃一两块呢。
很没志气的眼泪都涌到了嘴里,路通判倒是想让自己在祈宝儿这奶娃面前维持点他身为大人的尊严,可当十二把勺子怼他嘴里,他那张曾经总是矜贵的嘴,立马不听大脑的张开。
香!
好吃!
通判大人毕竟是通判大人,再馋再饿,哪怕双手无力着需要被人喂着,哪怕身在这又破又逼仄的地方,他还是能保持着矜贵与斯文。
不像唐明远,醒来时喝个蜂蜜水都和饿狼扑食一样。
说来钱三是真够狠毒,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知是啥恨啥仇,钱三对路通判是可着劲儿的又折磨身又折磨心。
路通判现在所在的小屋子,原只是整个衙门后院的一部分,小镇的衙门小,后院也不过就一个正房和东西厢房这种最简便的规格。
不过现在,小屋外面还围了新墙,新墙与院墙完全封闭的围着,没有门,要进出唯一的路就是翻墙。
可这俩一个中了毒还受了重伤,一个残了双腿哪也去不了,还咋翻墙?
看这俩都已经饿成了这样,显然也一直都没人给他们投喂。
这不就是要一个活活耗死他,一个活活的饿死他。
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迈向死亡,毫无反抗之力,这个绝望··
哦对了,唐明远之所以只能在地上爬,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双腿都已经被人给生生的折断。
一碗糕点粥进胃,路通判整个人看着气色肉眼可见的转好,毒解了,伤也好了个大概,肚子没饱但已经暖了胃,脸颊都微微泛了些红。
人一缓过劲,他又继续和祈宝儿说起最关键的芦山。
“整座芦山底下都是铁矿,据我所知,咱们朝廷,像芦山这么大一座山的铁矿都能排到前面去。”
十二举手表示不理解,“路大人,您不是上山去寻那些被钱三抓进山的孩子吗,怎么会知道芦山上有铁矿?”
路通判苦笑了声,脸上微微露了些囧:“是我和江大人无意间闯进了他们采矿的地方···”
祈宝儿:“……”
十二:“???”
这还能无意的?
“我们明知钱三此举不安好心,自然是有所防备。却不知山上竟然有不少高手在,我们所做的准备毫无作用,我和江大人还和衙役们都跑散了。”
俩都不会功夫的普通人,那时还已是天黑,他们怕落入敌手成为威胁,只能摸黑着想自个先下山。
谁知他俩竟然运气那么背的摸到了采矿的矿坑那儿,还被他们给听到了些‘机一密’,比如整座芦山底下都是铁矿。
也不知说他俩是幸还是不幸,原本守矿的几个高手都出去找他俩去了,他们摸到矿坑那儿时,盯着矿民做事的那些人都只是些普通人,让他们俩还成功的又借着天黑逃离了那。
个中惊险就不在这叙述,摔得那叫一个磕碜的,他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之后呢,他们俩都不识路,一路的乱窜,结果又自个送上了门去,碰到了被不知道几个高手当乐子在溜的衙役,也成了被溜的其中一个。
再之后,后面追的人似乎享受够了溜人的乐趣,开始一个一个的对他们进行灭一杀,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个的衙役接连倒下。
“那些矿民,我听看守的人说的那意思,都是他们从各地弄来的百姓,有骗来的也有硬抓的。”
说到这,路通判突然看着祈宝儿有些欲言又止。
祈宝儿奇怪的看着他,“路叔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是不是有啥不能说她说?
可连有人开私一矿这事儿都敢和她说,还有啥是不能说的?
“倒不是不方便。”我是怕你听了会生气,会难受。
寻思了下路通判还是决定要说,反正铁矿的事儿安乐县主已经知晓,那/那事儿,安乐县主也早晚会知道。
“县主,是这样,我听到说里面的矿民有好些都是赢州人。”
路通判是记得祈老头提过,当初他们祈家村原本并不只现在这么些人,只是有一小半人在半路因为那儿的官一府留民的条件好,所以选择了留下。
不是路通判多想,而是在上山前,钱三后面的人他已经有了怀疑,应是与前卫国公府有关。
前卫国公,乃是宣王的亲外祖。
在宣王与朝廷开战前,在宣王悄悄从宫里弄走贵妃时,也已经整个王氏一族都跟着离京去了盈州。
总之将来宣王如何还未可知,王氏一族是但凡宣王战败它就讨不得好。
第382话、平安镇并不平安(五)
不过这些和他们现在没啥关系,路通判担心的是,芦山矿洞底下有可能也有祈氏一族的人。
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
祈宝儿此刻脸色也不好看,路通判不敢说多,但点到了盈州二字已经足够。
开私一矿的主人,八九不离十的和宣王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来,
宣王只守个盈州都敢和朝廷叫板就说得通了。
原她还以为是盈州那儿有铁矿要开,还以为宣王的仰仗是邪修和弄出的那些怪物。
她那时还觉得宣王莽,毕竟这邪修朝廷有国师,怪物也总有克制的法子,朝廷还一堆神人的,总有人有办法。
这儿不是神化世界,
功守间依旧主力还是普通将士。
那么兵一器与军一械,就尤为关键。
兵可以少,
只要军一械上面强于对方,以一抵十不是虚言。
可那时她所知的信息,宣王有铁矿但还未开采。
所以她从客观的角度上看,觉得宣王冲动了。
原来这儿还有一座不知道已经开了多久的铁矿在!!
祈宝儿想到了北阳镇留人,想到了半路碰到的宣军抓难民事件。
想到了卫城城门口的宣王亲书的‘罪已召’。
想到了他们出卫城的艰难。
路通判人还有些恍惚,一时没注意到祈宝儿的失神,颇带了些急切的问道:“不知县主是否已经联系了贤王?贤王何时会带人到平安镇?”
嗯?
谁?
“贤王?”你那信,不是说贤王有问题的意思?
问句啊,路通判立马了悟,这是他的信县主没看懂。
好在他原本都没抱希望信能成功送出,现在虽有些失望但也还好,至少安乐县主到了,还救了他和唐明远。
而且安乐县主不是那鲁莽的人,她收了到了信必然明白平安镇已经不平安,还能亲身前来指定已经另有安排。
可能,事情还会更顺利。
他本求助于贤王,
是因为不知道安乐县主在皇上面前是否真如外界猜测般的那般受宠,所以不敢提皇上而只是求贤王。
惊动到贤王,也是为了经过贤王将平安镇的事儿上奏给皇上。
不过这些路通判没再多解释,
只是笑了说了句:“贤王是可信之人。”
祈宝儿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反正和她没啥关系。
路通判身子亏得厉害,说了这么会儿话已经很累,眼皮子都能明显看出在强撑着抬着。
“路叔安心睡吧,我和十二就在这守着。”
这话听着让人安心,路通判见识过祈宝儿的身手,不说保不保他的话,至少真要有事儿,她自个开溜不是问题。
现在,他所查出的事儿都已经告知了县主,他便是命丧,也已无憾。
看路通判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十二都不用祈宝儿吱声已经过去一手托着路通判脑袋将人扶着躺下。
然后又去大包袱里拿了床用绳子给绑成了板砖一样的棉被出来,绳子解开后再抖一抖,变成了一床蓬松柔软的新棉被。
给路通判盖好被子后,十二又去大包袱那儿鼓捣了会儿后,跟着祈宝儿出了屋。
关上屋门,
两人一前一后跃过院墙又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路通判与唐明远俩一前一后醒来,这时屋里除了他们俩外还多了个占了大半空地的大包袱。
有这个大包袱的存在,证明着他们俩昨晚并没有做梦,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
唐明远施着双腿爬到路通判床边,一脸梦幻的声音都带着飘:“大人,昨晚是真的安乐县主来了是吗?”
路通判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是,饿了吧,那边有吃的。”
当然不是没经主人同意的去翻人家包袱,而是昨晚十二离开前已有准备,就在他的床边放着个小布包,他都闻到里面的香味儿了,指定是留给他们的吃食。
唐明远嘿嘿笑的把手在衣服上一阵搓,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小布包。
里面要说是多好东西的吧,还真不太算。
就十几个已经凉了的大包子,二十来个同样凉了的馒头,外加一水囊的蜂蜜水。
可对于现在的路通判和唐明远来说,这些比山珍海味还要鲜美可口。
唐明远先拿了个包子给路通判,自己拿了个馒头就想往嘴里塞。
路通判忙抬手拦住他,“慢些吃,你饿太久了,吃太快小心腹痛。”
瞅着这孩子他就心疼,才十七岁呢,跟他出来这一趟可是受了大罪了,连命都差点搭进去。
唐明远脸上倒是不显阴霾,憨兮兮的笑着直点头,果真听说的小小咬了一口馒头,然后慢慢的嚼着。
路通判也拿起包子小口吃着,他脸上显然没什么表情,但看到唐明远脸上粘了馒头屑后,总会第一时间就抬手过来给他擦去。
等唐明远吃完个馒头又想继续去拿馒头时,路通判已经拿到个包子举到他面前。
憨娃子只当是大人赏的,高高兴兴的谢了恩又珍惜的抱着慢慢吃。
路通判双眼已不自觉的移到了他裤子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双腿上,拿着包子的手顿在了嘴边,眼神晦涩着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腿还痛吗?”
唐明远笑容更大,嘴都咧到了耳后根,不好意思的挠了饶头说:“不痛,昨晚县主给我治了呢,就是爬了几天我都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路通判:“……哦。”
芦山。
的确是一座很大的山,站在山脚往上看很是有种雄伟的即视感。
祈宝儿放开神识朝地底探去。
“果然和路叔说的一样,这座山底下至少有五分四的地方都是铁矿。”
十二倒抽了口冷气。
要没看到山光只是听还好,现在亲眼看着这般壮阔的大山,再一想整座山底下都是铁矿···嘶~
要命哦,王家和宣王这胆子委实也太大了。
这可是真真要命的事儿,要九族的命。
突然,十二眸光一冽:“县主,有人来了。”
祈宝儿指了下旁边的一棵大树,自己先掠了上去。
十二也立刻紧跟其上。
约十分钟左右,一个三十左右流里流气的男子带着几个身穿平安镇衙役服的人走了过来。
十二无声的对祈宝儿说:‘县主,前面那个就是现在控制着衙门的钱三。’
祈宝儿已经给俩人周围设了个冥神之力的保护罩,不怕会被下面的越来越靠近的人发现。
这儿动不动就神人的,镇内高手好几个,还没人动灵力可不敢保证这儿没修灵者,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冥神之力更保险些。
第383话、平安镇并不平安(六)
还好祈宝儿谨慎,否则这会儿就已经暴一露。
很不巧,钱三也是个修灵者。
不过这会儿嘛,在冥神之力的遮掩下钱三完全没发现头顶的树上藏着人,只是感觉怎么这块地儿特别的冷。
因为几步就越过,那冷的感觉也就是触之即没,加之现在已经步入的冬天,他就没往心里去。
等这群人走远后,祈宝儿和十二俩不远不近的跟上。
祈宝儿感知到了钱三身上偶尔散溢出来的灵气,十二记得路通判说过钱三有功夫在身,听说还是个高手,所以两人全程都是小心又小心。
钱三特别的谨慎,哪怕一路过来他都没发现周围有人,还是在山上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绕了好几圈。
整整一个早上过去,已经日升当空时,他才朝着真正通往矿洞的位置走去。
矿洞的位置不算隐秘,并且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劳作着都是声音,只要上了山其实不难找到。
前提是进了山后不被人发现。
就他们跟这一路,他们已经躲过十几个隐在各处的高手,或是某树上,或是密集的藤蔓里,甚至还有将大树杆掏空躲在里面的。
也难怪这儿会有有飘的传言。
就这些隐蔽手段,讲真,要不是高手进来,有几个能避得开?
祈宝儿感知到矿洞周围有好几道轻到几无的呼吸声,能屏息到这种程度,都不是一般人。
已经不好再过靠近,祈宝儿和十二俩只能远远的选了棵大树蹲着。
指了几个方向,朝十二比了个五。
十二点头秒懂,那五个地方藏着人。
他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自家县主,他才感知出来最靠近他们的仨。
两人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朝矿洞外看去。
矿洞外站着好几个手握粗鞭的壮汉,矿洞那儿进进出出着都是衣着破烂的推着或满或空的采矿车的人。
有的已经瘦如麻杆,有的身上伤痕累累,每个人全身脏到看不清五官颜色,脸上都是一脸的麻木,全蝼蚁着背像是已经不负人生的重担。
有人推着车突然倒下,远处的壮汉三步两步骂咧咧的冲过去,扬起手里的粗鞭子就抽。
周围的矿民们看到也只是萎缩着躲开继续做手里的事。
那个倒下的人没会儿便被抽得全身血肉模糊,然后被壮汉容拎着脚往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拖去,沿途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再被来往的矿民和矿车踩过辇过而逐渐消失。
“凎!”十二拳头都硬了。
他是麟卫,也曾经杀人不眨眼过,可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底下那些,可都是寻常百姓!
祈宝儿也是小脸板得连天然笑唇都消失了,目光掠过那些手持粗鞭的壮汉时,都如同是在看一个个死人。
只是···
祈宝儿是有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但也不知是这俩本身不能对付活人,还是她现在还使不出其能对付活人的本领,只能用来对付阴间的玩艺儿和在活人面前弄个‘屏蔽圈’。
而十二善长的是速度,功夫这块他也只是一般般。
里面高手好几个,两人再是不甘再是愤恨都没用,没法子,只能忍着心里的怒火先行离开。
等主仆俩回到衙门外,好家伙,衙门被围了。
钱三控制了平安镇后也不知道造了啥孽,街上连个活人都莫得的静得像个死城一样,现在衙门外突然被全一身黑的配剑黑衣人整圈的围住,他们连个打听的人都找不到。
离着衙门半条街处是座客栈,此刻同样的大门紧闭着。
不过这点难不住祈宝儿主仆俩。
两人跃上三楼窗户对着衙门方向的一间,不太道德的从侧边翘了窗户呲溜进去。
两人默契的进去后就迅速的来到对着衙门的那个窗户,以防万一的没有开窗户去看,而是一人一边的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哦,三头身小奶娃男嬷嬷过来时已经搬了桌子给她当踩脚。
两人视力都好,这个位置正好着能看到衙门内平日里‘升堂’的那个公堂的外面一半。
此刻堂下手捆于背的被绑着跪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背对着外面看不出是谁和谁,不过看穿着,都是穿着平安镇的衙役服。
主仆俩皆是疑惑的对视了眼,这啥情况?
难倒有救兵来了?
谁速度这么快?
祈宝儿神识覆了过去。
她先去‘看’路通判的情况,却在那个被封的小破屋里没找着路通判和唐明远的影子,并且破屋外的新墙也已经被人拆了一面。
祈宝儿心里咯噔一声,忙向着后院内其它地方查去。
好在在东厢的一间屋里找到了他们俩,路通判躺在床一上睡着,瞧他脸上的气色人已经基本无碍。
唐明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凳子上/上身趴在路通判的床边也一样在呼呼大睡,憨憨的张着嘴还在直打呼。
看他们俩这全然放松的状态,祈宝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差点因为她判断错误而害了这俩。
看来,围住了衙门的人是友军。
祈宝儿大致在后院掠过后,目光再次投向了公堂。
只见公堂的‘明镜高悬’下坐着个中年男子,玉冠华袍,外罩黑色毛领大氅。
瞧这一身穿着,这丫就不是个普通人。
只是吧,这人是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还特没形象的左脚搭在右腿上,手里拿着块巴掌大的玉佩有一下没一下的怼着靴面。
一点没有所谓人上人的矜贵,但也不会给人种放荡不羁的轻浮感。
再看那张脸。
有个词叫‘貌若潘安’,潘安,祈宝儿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出门一趟都能引来全城轰动的人得俊成啥样。
眼前这位大叔,祈宝儿觉得他要走在街上,能引起的轰动估计也不会比潘安要低。
只是···
祈宝儿拧着眉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有二十秒,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嘶~
娘咧。
这丫怎么长得和太子那么像?
只是太子的长相偏于坚毅,这位嘛,偏向于男女皆可的柔美。
尤其是现在他垂着眸一副慵懒的范儿,怎么瞧都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这位,不会就是路通判口中所说的贤王吧?
可不对呀,贤王只比皇上小了不到十岁呢。
而事实是,祈宝儿这么巧的猜对了。
因为被美大叔熟悉的长相给吸引到,她一时没注意到堂下坐在旁边的江县丞。
“贤王爷,我们···就在这等吗?”
第384话、平安镇并不平安(七)
贤王总算是抬眸给了江县丞一个眼神,可也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就收回。
薄唇轻启,意味不明道:“等着便是。”
这人气质慵懒,说话也是不急不燥的。
可对于底下只敢坐半边月亮的江县丞来说,哪怕对方再好说话,光贤王二字就足以令他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刚才敢出声,都已经是鼓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祈宝儿收回了视线,扯了扯旁边的十二,伸出小胖手做了个走的动作。
十二不懂为毛他们这么费劲的都查出铁矿的所在了反而要溜,况且路通判还在衙门内呢。
但不妨碍他听话。
半蹲在桌前等祈宝儿趴到他背上后,留了二两银子在桌上,又从侧边的窗户呲溜了出去。
准备直奔城外。
只是俩人没走成,一出客栈,正好的看到衙门口走出来个熟到都透了的熟人。
祈宝儿她爹,祈康安同志。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是头顶黑人问号:他们就只是去山上溜哒了一早上而以,到底都发生了啥?
她爹怎么跟贤王混到一块去了?
祈康安一直在等闺女回来,这都已经是他第三十六趟跑到门口。
原以为依旧是失望,等等,等等··
哎哟,那不是十二,十二背后背着可不正是他的宝贝闺女嘛。
“宝,宝儿,你可算回来了,爹都等你半天了。”
祈宝儿心累的强挤出一抹笑,也配合的扬了扬手,“爹,你咋在这呀?”
咱家是和皇室扯不开关系了是吧?
祈康安没g到闺女的腹诽,总算能安下心的扬着傻爹式笑容奔了过来。
十二脚步快,祈康安没走几步双方就碰上了头。
接过闺女自个抱着,边和她说分开后发生的事儿。
祈康安和方启俩后撤了一定距离后寻到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蹲着。
前半夜啥事没有,到后半夜约莫二时左右,就那么非常突然的,两把剑架在了他和方启脖子上。
好在祈康安有着逃难一路经历的生死危机不少,已经磨砺了出来,就算是剑架脖子上他也依旧能稳得住。
而方启更是。
更更庆幸的是,拿剑架着他们脖子的人认得方启,虽然剑锋旧怼着他们可怜的脖子,但好歹没立马动手。
“然后爹和方启俩就跟着他们走了。
进了平安镇后我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着贤王的人,他们就是专程为平安镇来的。”
祈康安的声音没有特意去压小,旁边听到的黑衣人眼神都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向安乐县主告状吗?
话里说的是事实,祈老爷的确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平安镇,可怎么听着就感觉好像有哪不对呢?
明明他们家爷认出了祈老爷是安乐县主的亲爹,还特意的下马请祈老爷一同前行,结果从祈老爷嘴里讲出来的,怎么听怎么像是他们爷把祈老爷给硬抓到这来的意思。
亲爹和外人,祈宝儿自然是相信亲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伏到他耳边小声说:“爹,我给你出气。”
祈康安嘴角没忍住一翘,“倒也不必,其实贤王人挺好的。”
祈宝儿好笑的给了她傻爹一个亲亲,“爹才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也不知她傻爹是啥时候受了刺激,但凡有人对她表现出一点的友好,她傻爹都会将这份友好无限扩大,就会特别紧张,似乎她分分钟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进衙门首先就是直面公堂,自然的祈宝儿看到了高堂上坐着的那个俊贤王,贤王也瞧见了大门进来的小奶娃。
“安乐县主,进来。”
贤王声音不大,可在寂静一片的大堂内外,他这声音还是直传到众人耳中,也包括正想往后院溜的父女俩。
都被点了名儿了,贤王可是一品王,不听不行。
祈康安只能将闺女放下,给她整了整衣服后,一脸担心的目送着闺女进去。
祈宝儿给贤王行了个晚辈供手弯腰九十度大礼:“安乐参见贤王千岁。”
她都可以见帝不跪,见贤王自然也可以不用跪。
贤王也没在乎她这个,依旧懒洋洋的看着她,“起来吧。”
“谢贤王爷。”
抬首看去,虽然已经‘见’过,可真正直面,祈宝儿还是被贤王的好看给闪到了眼。
最特殊的是:贤王有着一双看着天然带笑的凤眸,他瞧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他在专一的温柔待你,让人不自觉的便会与他亲切起来。
只是这里面的人中不包括祈宝儿,相反的,被贤王这么如看亲人般的瞧着,她反而全身的警铃骤响。
贤王看着堂下小奶娃乖乖巧巧的站着,瞧着他的目光也是如正常孩童般的清澈,眼中滑过一丝的兴味。
现今除了那么几个外,已经没人知道,已经七十几高龄的他,其实自小身子骨不好,无数的大夫都曾断言过他活不过十五。
是当年父皇为了他这条小命,不知向哪弄来了本‘玉泉心法’,这才保住了他这条溅命。
只是只有心法没有招式,且‘玉泉心法’怪异,与世界任何功法都不能相配。
所以,他只有内劲却不能算会功夫,因为他的内劲使不出来。
但‘玉泉心法’有另一妙处,修炼了此心法的人,都会令人不自觉的亲近他们,信任他们。
且,修炼了‘玉泉心法’的人,双眼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贤王随着心法突破了最高重后,只要是与他对视的人,无不是面露痴迷没了原则。
至今不受他影响的,除皇上和他那不讨喜的小侄儿外,眼前的这个眼神清澈的奶娃,是第三个。
“把这些人押下去再细细审问,若还是不愿意说,剁了便是。”
祈宝儿:“……”
这位可真真是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闪进来几个黑衣人压根不给堂下跪着的人开口的机会,都是一手捂着他们的嘴,将人给拎出了公堂。
“给安乐县主赐坐。”
又闪进来一个黑衣人,手里还端着把太师椅。
祈宝儿没带客气的过去跃上去坐下。
她这副坦率的样儿,倒是让贤王眼中的笑意真实了不少。
当然,也不排队贤王是因为看到她人才椅子高,要坐下还得小短腿蹦了下才蹦到椅子上。
“安乐刚才去哪了?可是找到了铁矿所在?”
祈宝儿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是准备拿她当白工使呢,果然皇家没一个好人。
第385话、平安镇并不平安(八)
贤王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又说道:“你呈给皇上的熏肉方子皇上已经看到了,此事你立了大功,得封个郡主都是应该。”
祈宝儿心里的大白眼连翻好几翻,她稀得这些封位吗?
封位越高责任就越大,压榨她就会越狠。
咦鹅~~
小奶娃占着自己年纪小,且眼前的贤王对她没有展现出一丝恶意,她就一点没掩饰的意思,瘪着小嘴可以说是将‘不稀罕’三个字直接挂在了脸上。
奶娃子小小的一只,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胖爪爪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腿膝盖上,小胖爪子上的一个个肉窝窝都在彰显着其之可爱。
这样胖呼呼的又乖又奶的崽子,就是长得一般都会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不过,贤王不是那随便就对人散出善意的人,崽子他见得多了,因其一生未婚且无儿无女,便是皇室中的崽子,为了讨好他而在他面前又乖又奶各种可爱的孩子他见过的就已不少。
但素,没人知道贤王自个长得这般俊,他竟然还是个颜控,在别人那儿万事讲个理,在他这儿嘛,颜就是正义。
只是他这一生能入他眼的人不多,因颜色而入他眼的就更少,莫得办法,他自个照下镜子后再看别人,谁还能上得了眼?
可眼前下面坐着的这个小奶娃,真是太合他的眼缘!
五官精致到连他都说不出哪儿不好,不喜嘈杂的他,这般乖乖巧巧正是合适。
而其乖却不讷,还灵巧有加。
祈宝儿一脸的埋汰,贤王却是越看越喜欢,鄙视的小表情在他此刻的眼里,都显得是辣么的可爱。
也许是当爹的天生有着防别人偷/抢自家崽子的雷达,祈康安早早就对贤王观感不善还真不是没道理,贤王此刻真起了要抢人闺女回去自个养的想法。
只能说,叔侄俩眼光一样样。
心里想法有变,贤王没忍再逗祈宝儿,“好了,不逗你了,本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芦山铁矿之事。”
贤王之所以能这么早来,不是他收到了谁的求助,而是他原本就是今天要来平安镇。
宣王敢凭着一个盈州就与朝廷开战,他又不是个真的傻子二缺,没点儿底牌怎么可能。
而皇上来说,一生仅四个亲崽子,他会对长子以兵围之,要是对方没真正的触到他的底线···天子天子,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个中原委要是细说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且涉及了皇家辛密也不适合对外人言明,贤王只告诉祈宝儿:
“宣军兵一器要强于朝廷兵一器,无论在铁器的硬度与韧性上,还是其耐用与锋利程度,都要略胜于朝廷。
咱们麒麟国铁矿不多,国之辽广,需用兵之多,不是尔等可以想象的。
咱们朝廷的大军,有着不少的地方都难做到人手能拥有一把武一器。”
听着好像特别离谱,一个如此泱泱大国,竟然军一队里的兵都没办法人手能有一把带刃的武一器。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国越大,需要的守护它的将士就越多,但偏偏,麒麟国已发现的铁矿有限。
百姓那儿的必须品还得扣去一部分,总不能只顾到军一队而不顾百姓。
所以,镇北军与宣军还没开战,就已经发现了宣军在兵一器这一块上的优势。
镇北军因其驻守之地的关键与危险,朝廷对其特殊照顾,至少在兵一器上人手一利刀是有,还有着功防城的大小器一械。
可与宣军一比,他们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宣军连拿来砸镇北军的投石机都能用外面薄铁皮里面铁片凶家伙,一落地受重力便会开花,那杀伤力···
这也是至今未被外人所知的镇北军依旧在与宣军对持着的真正原因。
不是镇北军不往里打,而是一步一步往里推都非常艰难,可以说,是用命在推。
人家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好,显得擅长排兵布阵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与镇北军相比,宣军则恰恰相反,虽然于大麒麟国来说它位置属较偏,但并不在边关,是被朝廷的其它大军保护在内,内有军一队也不过是维护下盈州自个内部的秩序,自然不必拥有着过多的武一器。
准确的说,按规矩盈州连兵都不能过五万之数,而现在的盈州兵力,至少是五万的十倍以上。
哪怕是朝廷给了五万数的人足足的利刀兵一器,超出来的那些呢?
只有一个可能,宣军有朝廷未知的铁器来源,宣王手里藏有私铁矿。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用说得太明,贤王现在出现在这,只说明皇上将查宣王手里私铁矿的事儿交给了贤王,也足说明皇上对贤王的信任。
贤王目光扫过堂下二人。
本已经战战兢兢的江县丞此刻抖如筛子,显然被他所说的事给吓得够呛。
再看小奶娃,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虽然脸上的表情懵懵懂懂的一副啥都没听懂一样,可那双大眼中滑过的了然没躲过他的眼,看来是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本想忽视不顶用的江县丞再继续,谁知这时江县丞竟是白眼一翻‘咚’‘咚’两声后昏了过去。
因其本半边月亮都只敢坐一半,这一晕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去,脑袋那么寸的先是额头怼到椅面,然后反弹回去又后脑勺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仅是祈宝儿被这一幕给惊得整个人都呆了,见多识广的贤王也愣了好一会儿。
这···
果然只能当个县丞。
“来人。”
咻的闪进来俩黑衣人,都不用贤王再开口,这俩熟练得不行的上前一个抬上半身一个抬脚,将不管原本是不是装昏,现在都已经是晕得不得再晕的江县丞抬了出去。
没办法,因贤王貌美而晕过去的人不少,他们这些属下对这套流程已经是熟到不要再熟。
贤王揉了揉睛明穴露出了疲惫之色,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了声。
祈宝儿疑惑看去,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像是会说话般。
很奇迹的,贤王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看着她这样顿时就转好。
“皇兄信任你,本王便也信你。”
看小奶娃依旧一脸懵懂般的望着他。
贤王又笑了,很淡但很真的笑,带着丝了然的调侃。
“皇兄在信中与本王提过,你很聪慧,不能以孩童待之,只你又很懒,连为自己争功夺名都懒。”
第386话、香周县怪事(一)
像皇上和贤王这俩在最高位都几十年的人,什么样人没见过,又什么样的演技没见识到?
就祈宝儿这段数,在他们的眼里还真不够看。
祈宝儿也知道自己在这些真正的权一谋家面前会如半透明一般,只是她行事着实不喜装,也不愿去为了讨好什么人而虚伪。
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不愿被胁迫,不愿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至于亲人们,现在是没事真正的触到她的底线,否则谁也无法干预她的决定。
她就是个这么自一私的人。
贤王已经这么说,那祈宝儿也不装了。
挪了挪屁屁往里坐着也靠在椅背上,小脚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悠悠晃着。
“噗~”贤王又是一乐。
还别说,这般懒散的样儿,颇有他的‘风骨’。
该说合该是他想认来当孙女的人吗?
不过这事现在不急,明显小奶娃对他戒备心不小,先别吓着她。
“你去芦山可有看到什么?”
这回祈宝儿没再沉默,认真的回答了贤王的问题。
说完后,她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整个平安镇应该都在钱三背后的人手里,芦山上高手不少,整座山都被他们团团的围住。就是附近的村子,想来也有不少,甚至可能有些村子全是他们的人。”
所以,您老人家这么光明正大的进镇,应该是有万全之策了吧!
果然,贤王懒洋洋的支着下巴笑道:“此刻大军应该已经围了芦山。
至于你所担心的芦山周围附近村子这点···”
贤王目光悠远的看着堂外许久不语。
祈宝儿没再吱声的静静等着。
足有几分钟后,祈宝儿才听到贤王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
“收回矿山,比其它更重要。”
香周县,一个以制香为名的县城,据传麒麟国最早的香包便出自这儿。
还未进香周县城,看到的先是一望无际的花海,香周县城及周围村子的人都及少种粮,大部分的田地山峦皆是拿来种花。
在空气都是弥漫着花香之中,四人进入了香周县城。
只是,按说这应该是个浪漫无忧的县城,此刻却并不如大家想象般的美好。
县城内行人不多,只偶尔间路上瞧见一个也是瞧着面色肌黄的像是饿了许久,又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行人对他们的态度也奇怪,防备多余码头,瞧他们的眼神都悠悠的貌着绿光。
来时因为怕惊动城内的人,四人是从山里绕过了这一路过去的所有城镇,还真不知道啥时候香周县城成了现在这样。
十二跟着祈宝儿去过平安镇一次,上回他们没避没躲,回时可还在香周县城夜宿过一夜。
“上回我们路过时,这儿还挺热闹的,据说是过几天就是他们这儿一年一度的花王节,当时各个客栈都是客满。”
他当时为了让县主能好好休息,还是多掏了五两银子从一伙从永安城过来瞧热闹的客人那儿买了一间客房。
这过去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咋就萧条成了这样?
他们这回没再骑着银仔,而是贤王给弄来了车厢套着风驰,由十二和方启俩换着赶马车与骑另一匹马,祈康安父女俩坐马车回去。
至于银仔,它自个窜山回去比他们只会更快。
十二将马车赶往香周县城最大的一间客栈,到了之后才发现,这竟是一路过来唯一还开着门的地方。
一开始光注意路过的行人了,还没注意到环境,再回首望去,原来一路过来,不仅是街边的商铺,就是能看到的住房都是大门紧闭着。
客栈是间熟客栈——德源客栈。
这儿也没上回来的人来人往,门口没有小二迎客,大门口瞧进去,整个大堂内竟只有一个小二在有气无力的拿着抹布这擦擦那抹抹。
好在这个小二像个正常人,听到马蹄声立刻丢了抹布迎了出来。
“客官住店吗?”
方启下马将缰绳丢给小二,“两间上房一间标房。”
小二眼明手快的接住缰绳,笑咪咪的点头应道:“好嘞,两间上房一间标房,客官是先回房还是先在堂里休息片刻?”
“先在大堂休息会儿,来壶好茶。”
“是,客官里面请,小的先去给客官停马。”
四人进入客栈大堂,这时才从楼梯的一角匆匆的跑出来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刚刚在洗什么,胸前还湿泥着一片,边用袍摆抹着手边点头哈腰的赔罪:“怠慢客官了,望请见谅。”
十二认得他,是这间德源客栈的掌柜。
拿出吴昊远送给祈宝儿,祈宝儿一直放在他这的德源客栈贵客的玄银色令牌亮了下。
掌柜的这回是真惊得脸都变了色,越发恭敬的请罪。
十二抬手拉住他,视线扫了一圈客栈问:“掌柜的,这儿是出了什么事吗?”
祈康安父女俩已经随意找了张桌子旁坐下,十二带着掌柜的来到他们桌前。
掌柜的有眼色,一瞧就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便对着祈康安父女俩躬着身回答道:
“说来这事儿很是怪异,花王节的那天,城里的尤家不知是被何人给灭了门,连才几岁的孩童都没放过。
官府查了许久一直未查到凶手是何人。
从那之后,城里时不时就会死个人,一开始都是夜半出事,近来连白天也有人好好的在家就被人杀一死在屋中。”
可不就人人自危。
这已经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不好说的。
四人听着都有种迷幻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好像是县城里躲了个杀一人狂的事儿?
骇人听闻!
方启眉头皱得都成了老头:“官府一直未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掌柜的苦着脸摇了摇头,“若是有查出,现今香周县也不会是如此这般情景。”
他要不是德源客栈的掌柜,也早跑了。
开玩笑,那杀一人狂可是没什么特定目标,好像全凭他自个心情,城内出事的人南辕北辙的可是谁和谁都扯不上关系。
“贵客,不是小的不愿接待,若不是有事非要留下,你们还是赶紧出城吧,这儿不安全。”
还带着个小孩,要真碰到那变一态可怎么得了?
十二又环视了一圈清冷的大堂,“你们客栈是不是也有人出事了?”
掌柜的没有对他们说假,“是,就前几天,客栈里一个小二也差点出事。万幸的是我们客栈有护卫,及时发现,把那人给吓跑了。”
第387话、香周县怪事(二)
这也是他这客栈门还敢开着的原因,别看客栈瞧着没人,其实护卫都在各处隐藏着。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尤其贵客里面还有个小孩子,掌柜的还是提议让他们离开。
“城内出事的现在已经过了这个数【掌柜的比了三个手指头】,小的也不瞒贵客,我们客栈那个小二出事后,客栈里的其它小二和帐房他们都已经不敢再做下去的各自归家。
小的,和小的/的侄儿之所以还留下,是受了官府的请求,以我们自个为饵,看能不能吊出凶手。”
祈宝儿:“???”
祈康安:“!!!”
十二:“……”
方启:“∧·∧·∧”
你们特嘛的拿自己当诱饵,居然还放他们进客栈?
是也想将他们当成诱饵的多凑几个人头能更吸引那杀一人狂吗?
四张一个比一个不善的脸怼着他,掌柜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赶忙解释道:“贵客住在客栈尽管放心,我们客栈不仅有护卫,我们爷也已经知道了香周县城的事,派了好几个高手过来协助官府,现今他们同样就在客栈中,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
他就是看四人中有个小孩,这才提议贵客若无必要还是离开为好,毕竟防个万一总比不防要强不是。
四人眼神依旧不善,但好歹没再‘凌迟’掌柜的。
祈康安瞅了眼闺女后说:“前头带路。”
这就是一定要住下来喽。
做为客栈掌柜的,他自然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反正他们客栈里也有高手坐镇。
要不是这几位是贵客,他连提醒都不必,毕竟十之八九不会有事情。
于是掌柜的立马乐颠颠的领着四人去客房,从县城出事后客人是越来越少,尤其是近几天,更是一个客人都没,现在对他们来说,蚊子再小它也是肉。
客栈里人虽少,呃,应该说是能看到的人少,不过服务还是依旧。
四人刚安顿下,掌柜的就和小二俩就一一敲响他们的房门,门外已经放着一排装满了热水的水桶,掌柜的和小二力气都不小,没会儿就将屋里的浴桶装上三分二的热水。
等他们洗了个舒坦的热水澡,房门像是掐了点的被敲响,两人将晚饭送了上来。
德源客栈有一点比其它客栈特殊,在这儿住上等房一天三餐都是免费,且非常的丰盛,四菜一汤,有鱼有肉,就是上房的价有些小贵。
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不过德源客栈的这手段在这儿还挺吃香,一个是新奇,二嘛,能住得起上房的客人口袋里都不差钱,反而都是爱装逼的人,觉得住个客栈都得住上房是地位的象征,是身份的体现,一日三餐的免费,反倒让他们有了种占了便宜的爽感。
不说别人,就说现在祈宝儿他们这四人,吃着免费的晚饭,看着桌上又是闷五花肉,又是鸡汤,还有煎鱼,炒得青菜也是油旺旺的,都诡异的觉得房费贵那么点还挺值。
饭后,香周县丞现在也没什么可逛的,反而入夜后寂静的街道有了丝阴森诡异的感觉,四人也就没了出去的打算。
现在的香周县城,夜里连打更的声音都没了,给再多钱也没人敢再做这份活儿,因为尤家出事后,第二出事的就是夜里打更的更夫。
祈康安窗户开了条缝扒在上面往外看,边嘀咕着:“宝,你觉得晚上那人真会再次行凶吗?”
这都已经过零时了还没出现?
祈宝儿拖了把椅子过来站上去也探了脑袋过来,祈康安很义气的给她让了点位置,成了父女俩一上一下的左右各侧着身子双眼怼在窗户缝那。
“我感觉会,爹,您想啊,这人开始是杀了尤府一家,后来是晚上出来杀一人,再之后连白天也敢出来了。
这就跟上瘾了一样,一开始可能是跟尤府有仇,或是其它的原因,然后呢,总不能是跟全县城的人都有仇。
之后是晚上还会出来,连打更的都没放过。
再之后晚上出来也不过瘾了,白天都控制不住的也要做案。”
祈康安有些奇怪的看向闺女,“宝,你咋确定是一个人,就不可能是一伙人做的吗?”
祈宝儿:“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伙人。”
她一开始都怀疑是飘做的呢,只是进城后至今都没感觉到飘的存在,这才排除了这点。
要真是飘嘛,她还能肯定。
人为嘛,就不好说了。
祈康安哦了声继续看外面,这么一眼差点没把他给送走。
就这么他转个头和闺女说话的功夫,客栈的门口,竟然站了一个无一头的大家伙。
身披一身铠甲,手持长柄巨斧,无头却高还有两米左右,着实如一座小山般,缺了脑袋的脖子上血呼拉呲的瞧着就瘆人。
“娘勒~”
这声不是祈康安喊的,而是二楼某同样躲在屋里的掌柜。
随着惨叫声后,是二楼又传来的噼里啪啦瓷器桌椅倒地的声音。
显然掌柜的被吓得够呛。
这样的东西,还是猛不丁的突然出现,明明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一瞧就是铁器的铠甲,却毫无一丝的声音。
别说是掌柜的,就已经算是与阴邪之物有所接触,胆子已经算大的祈康安都吓了一大跳。
好在他稳得住,只是脸色变得难看,好歹没和楼下的掌柜一样闹出大动静来,眼睛还能不错开的直直盯着客栈门口的大家伙。
可就是这么盯着,祈康安只感觉眼前突然一晃,无头大家伙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
哦···就这么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好歹走动时有个声响吧?
“遭了。”祈宝儿脸色一变,跃下椅子冲出了屋。
祈康安也反应了过来,抽出平头刀忙跟着追了出去。
等他追到二楼楼梯口,右侧掌柜的躲的那间屋子已经传出了嘈杂的兵器撞击声。
“嘭”一声木墙破开,一个黑衣人跟着破开的碎木猛摔了出来,黑衣人倒地后一口鲜血直喷而出,之后便没了声息。
又是嘭一声,门破开,又一个黑衣人被打了出来,这个连喷血都没得喷,倒地后便那么瘫着已经不知死活。
就祈康安从楼梯口往屋子冲过去的这么点时间,接二连三的黑衣人从屋内被打了出来,有的虽然动不了但还能呻吟,有的就如第一第二个一样不知是生是死。
祈康安冲到破了个大洞的门口时,正好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来,祈康安忙本能的伸手出接。
第388话、香周县怪事(三)
谁知飞来的人就跟几百斤的重捶砸在他身上一样,祈康安被他带着砸断了栏杆直接摔到了大堂中,还砸坏了张桌子,后背重重的撞在地上。
祈康安只觉胸口闷痛,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不过被他生生硬压了下去。
忙爬起来踢开砸在身上的碎木板去看旁边的人,“十二,十二你怎么样?”
十二嘴角都是血迹,艰难的掀了下眼皮,“快,县主,县主还在里面。”
祈康安脸色大变的起来就要往楼上冲,只是已经不用他上去了,楼上传来一道巨响后,他们的身边又是一道巨响。
“嘭~”一声碎木屑四飞,无头怪物砸到地上后朝后又滑了几米,撞碎桌椅无数。
而无头怪那把大斧子,跟飞天轮一样在空中悬转悬转再悬转,直直朝着他们俩的位置飞来。
祈康安和风睁开眼的十二:“……”
“娘勒~”求生本能,十二竟然一个弹跳而起,拽住祈康安就是一个消失。
“砰”一声,大斧子正好砸在两人刚刚所在的位置,陷下去一个大坑,地面如网般裂开。
无头怪别看块头大却很灵巧,手压地面飞跃而起,几步上前就要去拿斧头。
只是祈宝儿速度更快,已经从二楼临空而下,两条小短腿如风般就是一个无影脚踹在无头怪胸前。
细看之下,快出残影的小短腿周围,泛着淡淡的黑色,那是冥魂之火。
祈宝儿很肯定,这不是人,周身都是黑到已如实质的阴气与怨气,很明显着这是阴间的玩艺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进城后一直没感应到这家伙的存在,甚至这家伙都已经到店外了,她还是依旧无所知。
但现在这不重要。
而是,无头怪也仅是被祈宝儿踹得连连后腿,却并没有阴邪之物碰到冥魂之火时该有的反应。
甚至,无头怪对她的冥神之力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害怕的一开始并不与她正面对上,但祈宝儿冥神之力用在它身上却伤害性并不大。
就如现在,她赋于双腿上的不仅是冥火还有冥神之力,按说阴间玩艺儿被她这么全力的踹着就是个鬼王都会被打得降级,可眼前这玩艺,却仅仅只是无伤大雅的被打退。
祈宝儿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丝急色。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周围的人哪怕都全须全眼着也根本没法对付这家伙,她只能硬撑,撑到天明便好。
一个飞鞭扫腿,无头怪被踹飞出去,再次的重重砸到柜台,又是一阵的碎木横飞。
祈宝儿紧追其上,小拳头握起,这回就是楼上还能动的探出头来看的众人都瞧见了她两只小拳头上燃着黑色又阴森的火焰。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来一脚,我再踹一脚,重来一遍。
无头怪同样握拳反抗,祈宝儿占着个子小,侧头缩身很轻易的就躲开。
全程都是她直接站在无头怪身边的一阵输出。
突然,祈宝儿一脚踢出踢了个寂寞,无头怪就那么凭空的在她旁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祈宝儿神色一冽,收腿握拳,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过因刚才打斗已经显得有些残破的客栈。
楼上楼下还醒着的人也全屏了息,跟着紧张的看向周围。
这时,祈宝儿的背后悬空的出现了一个铁片裹铁片的大拳头。
“闪开。”躲在楼梯口时刻关注着闺女祈康安急得声都劈叉了。
祈宝儿已经感受到了背后浓浓的阴气与深深的恶意,立刻一个朝前侧翻,落地后一刻不停的又朝右方再次侧扑。
果然大拳头一拳挥空后对着祈宝儿第一处落地的位置猛砸了下去。
一拳下去落空,拳头又再次消失。
接下去,众人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麻木,瞧了整整二个时的打地鼠。
哦,祈宝儿才是那只地鼠。
估计是没有头所以笨,无头怪没打到人它也不换招,就这么虚空出现个拳的没完没了招呼,一直到四时才消停的许久都不见拳头的出现。
祈宝儿到后面翻身躲避都摸清了规律,她还能掏出侧兜兜里的吃食边吃边躲。
祈康安和十二俩也已经互相头怼着头坐着差点没睡着,至于二楼的黑衣人,早已撑不住昏的昏睡的睡。
“走啦?”
拳头已经好一会儿没出现了,十二捂着胸口迷迷糊糊的支着楼梯扶手起来。
祈康安握紧了平头刀站着,一改刚才的困顿,神色紧繃。
站在大堂正中央的祈宝儿嘴里的苹果都停了嚼动,耳朵轻微抖动着,神识已覆盖整个香周县城。
几息后,她神色一变,手里的苹果随手一丢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飘着她奶腻却冷冽的声音:“先救治伤者,我去去就回。”
“哎宝,上哪呀。”
祈康安忙追了出去,可他这速度追到门口也就只看到一片空气。
祈宝儿一路飞掠着来到一处大宅外,她脚步没停,足点一点越墙而过,又在几处树叶点轻踏,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院外面。
院内寂静一片,但站在这儿,空气中的血腥气却是扑鼻而来。
祈宝儿紧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底一片的悠深。
这时,空气骤寒,由远而近的传来道铁链碰撞的声音。
祈宝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身黑衣,正甩着铁链悠闲而来的谢必安:“……”
他出门没看黄历啊!!!
“小殿下大安。”咋哪都能碰到您呐。
祈宝儿对他脸上的怨念完全无视之,她还怨着呢。
“谢叔,这里面的人是寿数到了吗?”
“呃···”这话问的,他该怎么回答?
好了,不用回答了,她已经看出来了。
“谢叔,是地府有啥玩艺跑出来了吗?”
“那不可能。”您可不能因为人间出了个厉害的玩艺儿,就怀疑他们地府的能力。
不过···
“没东西跑出来,就是有东西掉到你们这个地界来了。”
“什么?”
挺不好意思的,谢必安都有些没脸说。
“小殿下可能不知,十八层地狱外有两道大门,一是冥魂之火,小殿下现在已经有了。
二是镇魂碑。
镇魂碑在里,冥魂之火在外,若有阴魂外逃,先会被镇魂碑吸入碑中而魂飞魄散。
便是躲过了镇魂碑,也躲不过外面的冥魂之火。”
祈宝儿死鱼眼怼他:说重点!
第389话、僵
重点,重点就是:“镇魂碑在万年前曾碎过一块角,碎的那一块一直被藏于地府的禁地,由四殿下负责镇守。
前阵子四殿下有事外出,回来时发现镇魂碑的碎片竟是不见了。
之后经过盘查,确认镇魂碑碎片是落...
红月一死,李皓的敌人,可以说,几乎死绝了。
至于而今的九阶,混天,春秋
这些人,其实不算敌人。
没有结下什么仇怨。
只能算是道争。
道争之敌,在李皓看来,谁生谁死,都很正常,谈不上恩怨之说,只看拳头大小。
他扭头看向混乱。
此刻的混乱,斩杀了多位九阶分身,也杀死了多位八阶强者,自身越战越猛,看样子,反而还占据了优势,可见这位九阶本尊降临,加上时光之力到底有多强悍。
可李皓,却是心中叹息一声。
时光啊!
时光啊!
有时候,真的太害人了。
就如自己一开始接触时光一般,那种感觉,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他靠着时光,战胜了许多敌人,可付出的代价是生死轮回了四次!
若是没有生死轮回,李皓早就死了,死在了时光之中。
混乱,你不年轻了!
百万年前,这些人就是九阶了。
哪里还年轻!
时光一直在催动,是所向披靡,强大无比,斩杀了一位位九阶分身,可是你的寿元,当真无限吗?
他将时光,几乎催动到了八阶的层次。
每一次,消耗太大太大了。
可实际上,混乱是没太多感觉的,用过时光的人才明白,徜徉在时光长河之中,仿佛自己永生一般。
李皓前期,简单动用几次,寿元一次
次耗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混乱,你能逆转生死吗?
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app更新。
特大好消息,退出转码页面,下载app后,全部小说免广告看,还能优先看最新章节。活动推广期间,用户还可以免费领取礼包100块钱话费。
若是不能你如此鏖战下去,能持续多久?
你九阶之力,能活多久?
两百万年?
三百万年?
还是更久?
时光封锁天地,打的那些九阶分身一个个溃散,看起来的确凶猛无边,可是你没发现,你头发都白了吗?
有几人,能抵挡时光的诱惑?
李皓,其实也没能抵挡。
初期的时候,一次次动用时光,一次次借力未来,一次次遨游过去818小说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醒悟了?
是接连死了几次之后!
是寿元被腰斩,是记忆被磨灭,是情绪被淡化,是当他,几乎无欲无求的时
候,他才明白,时光,已经将他诱惑到了深渊。1
强如人王,也不敢去承接时光,因为人王知道,他大概率无法承受时光的诱惑。
他强在一点,他干脆不要!
我知道,我抵挡不住,所以我不要。
李皓一开始没这个资本,后来,他清醒了,所以,他也不要,便有了今日混乱执掌时光,此刻的混乱,也许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20多位九阶分身,数十位八阶帝尊,此刻,除了龙战杀死了几位,剩下的,他已经斩杀了七八位之多!
这样的巅峰,甚至超越了昔日他跨入九阶的时刻。
“哈哈哈!”
一声大笑,一声巨响,混乱帝尊再次拍死了一位九阶帝尊分身,喘息着,大笑着,此刻的他,真的到了一个巅峰。
无敌!
这么多人围攻他,往日在他面前,猖狂无比的强者们,尽管只是分身,可都代表了他们自己。
可现在,被他一个个斩杀!
这么多人围攻,甚至能杀死真正的九阶了,可现在却是越来越少,被他屠杀殆尽!
时光,太强了!
他不会运用太多,只会两种手段,就足够了。
第一,凝固时空
第二,穿梭长河。
前者让敌人无法挪动,后者让他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杀人,杀强者,原来如此简单。
此刻的混乱,仿佛明白,为何李皓百战不败了!2
有这能力在,谁能抗衡?
同阶,几乎都要被他秒杀!
呼!
呼气声,在四周传荡。
一位位强者,都是浑身浴血,此刻,都是脸色凝重。
尽管只是分身,也具备了血肉之躯。
混乱,靠着时光之力,正在不断斩杀他们,降临的时候,二十多位九阶分身,可此刻,只剩下了一半。
来援的那些八阶也被混乱斩杀了多人。
此刻,若非混天强悍,带着九重卫正在围杀混乱,也许,已经被混乱突围了!
不过……
一位位九阶强者,仿佛都看到了什么,眼神都出现了变化。
混乱那一头黑发,此刻,几乎斑白!
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正在混乱身上浮现。
众人脸色微动!有人回头,看向李皓,心中陡然浮现一些念头。
这……
混乱动用时光之力,相当强悍,可是为何,感觉正在走向腐朽?
有人看向天方之主。
此刻,天方之主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看了一眼李皓,并未开口。
时光,会死人的
时光修士,穿梭过去未来,凝固时空,非自己的时光,每一次,其实都会招来一些麻烦,消耗大量寿元,李皓后期其实已经很少用时光,进行战斗了。
大多都是用于辅助。
而前期.…李皓走了多次生死轮回。
可混乱,不会生死道。
领取红包,请下载免费看最新内容。
就算会,也没凝聚生死之心,这样的混乱,不说能否逆转生死,就算能他有足够的能量,去走生死轮回吗?
他可是九阶帝尊!
天方看向李皓,眼神有些变幻,这家伙,一定知道时光的弊端,可李皓,一直也没提及这些,此刻,混乱被人包围,正在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