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话、见识太少
晚上祈康安等人回来又是一通亲妮见面会。
一个个都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只是真见着人了,却反而什么都问不出口。
“大郞三郞,别扰着你们妹,去叫你们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还有你姑爷他们过来吃晚饭。”
围在妹妹身边的两个郞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走,可没办法,奶奶发令,不听不行。
“妹,大哥很快就回来,大哥今天给你买了好些东西,等我回来咱再一起看。”
三郞立刻蹦了起来,“我也买了,我也买了,妹,等我啊。”
看着跑远的俩臭小子,祈康安呲了声拔腿过去将闺女往怀里一捞就跑。
祈老头见状怒得脸都红了的大吼:“做啥去?”
“我带宝儿周围走走。”
“走啥走,走啥走,马上就要吃饭了。”
祈康安早窜溜老远出去了,独留祈老头在那跳脚。
忙活晚饭的田老太和叶三妮俩都保持着沉默,一个是嫌老伴太过丢人,一个是那是公爹不敢呲笑。
等祈老头恼着脸回屋,媳妇俩才相视一笑的低声嘀咕起来。
“娘,你说咱宝儿这次回来,以后不会再走了吧?”突然的半夜人被召走,她担心得夜不能眛了好长时间。
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没本事啊,何况还是天子召见,他们是除了等,其它啥办法都没有。
求人?求谁?
吴府?
人跟你啥关系啊?
人呐,得要脸。
“应该不会吧?”田老太也不太能确定。
咋的说呢,以前吧,就算明知孙女是大殿下的闺女,可在这人世间她就只是他们家的宝儿,划重点,是他们家的。
可现在乖乖被封了县主,四儿私下和她说过,那是也有品级且记录在册的,啥都已经不是他们家人能说了算,而是全凭皇上说了算。
那皇上啥时候又来个召见,或是皇上要他们家乖乖去哪呢?
他们还能拦不成?
唉,愁人。
既然愁人,婆媳俩脑同步的一致越过这问题,不想也就不烦了,孙女/女儿刚回来,她们都该高兴,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
“娘,我下午回来看村里怪怪的,是出啥事了吗?”
说到这田老太就来气,“还不是二喜媳妇,你三叔那边定了门好亲事,二喜媳妇瞅着眼馋,也给十一妮在小林村定了门亲。”
闻弦知雅意,看婆婆的脸色,叶三妮就知道这门亲指定不是门好亲事。
果然,“就只冲着银子多去了,一听聘礼二十两连打听都不打听。
那阵子王家大舅子们不是来咱村帮你三叔盖房子,聊天聊着聊着说到他们村有个老赖子也定了咱们村的姑娘,你三叔听着不对,还特意去提醒过二喜呢。
二喜他们夫妻俩可能是在家聊的时候被十一妮给听到了,十一妮才十岁,那老赖子可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这不,把十一妮逼得活不下去了。”
叶三妮听得嘴都惊圆了,“不,不能吧娘,那可是亲爹娘呢。”
而且,十一妮才几岁呀。
再说了,虽然现在日子都苦,可前景是好的,真没到那地步。
田老太瘪了瘪嘴,“那两口子,你别瞅都挺老实的样儿,一个是窝囊废,一个心毒着呢。”
叶三妮还真有点想不出来咋个毒法,在她的印象中,二喜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勤劳肯干话不多。二喜媳妇因为孩子生了太多平日里腰都是弯着,同样也是话不多老老实实的。
她以前还和三弟妹说过,这夫妻俩好在是生在祈家村,要生在雷家村【曾经是土匪窝】,还不得被人给欺负死。
叶三妮还没缓过神来呢,田老太又丢下一道雷,“你以为二喜家那些早夭的女娃真的都是养不活?”
叶三妮口瞳孔地震中:啥意思?
也是今天的事让田老太太过气愤,让她特别有吐槽的Y望。
“二喜的爹娘是偏心眼,压着二喜一房养一家子。”
这事儿叶三妮知道,应该说是全村都知道。
二喜的爹娘那已经不是一点偏心,而是心偏得没边儿。
二喜的娘生了五个儿子一个闺女,最疼的不是五个儿子,而是唯一的闺女,都舍不得嫁出去,已经有五个儿子了,闺女一个还是召婿。
一大家子呢,在出逃前一直都没分家,二十几口人住在一座还没一百平的院子里,那叫一个挤。
二喜老实木讷,是六个儿女中最不得爹娘喜欢的一个,但偏偏是最孝顺的一个,可也是被压榨得最厉害的一个。
田里的活都几乎都是二喜夫妻在干,家里的活要么等二喜媳妇回去干,要么就是他们的女儿来做。
村里不是没有人看不过眼,可这事儿吧,自个要是没立起来,外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你外人啥事儿?
所以,叶三妮对二喜一直都是怒其不争,对二喜媳妇一直是同情。
出逃时他们家就二喜一房跟着大家一起走,她还为他们一家子高兴过呢。
田老太用‘你见识太少’的眼神看了眼叶三妮,“二喜媳妇亲手掐死过刚出生的女娃。”
那次是她去给二喜媳妇接生,生下的是女娃后,二喜娘在外一直骂骂咧咧,怎么难听怎么来,她待着也不得劲呀,安慰了二喜媳妇几句后就走了。
“那孩子我接生的,生下来时哭得可大声了,可一天都没过呢,孩子就没了。”
“娘???”这也不能说是二喜媳妇自个做的吧?
不能吧?
“后来是三喜媳妇告诉我,说孩子没了后尸体是三喜给埋的,三喜多瞅了眼,说是孩子脖子上有掐痕,还特意和我说那天孩子没前都没人进过二喜的屋,二喜也一直在地里做活没回来。”
那还能是谁干的?
“嘶~”叶三妮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下得去手?”
“唉~,这种事儿啊,你是见识得少,她这都好歹给埋了,就咱隔壁田家村那,好些生了女娃都直接往山上扔。
教我接生的田阿婆就见过不少,有些还都当着她的面生下就给抱走了。”
“那他们媳妇不闹?”自个身上掉下的肉呢。
田老太白了她一眼,“闹?咋闹?闹得过不?”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疼闺女的娘家,将来还得看婆家脸色过日子呢,哪敢闹?
有些是一直没生下男娃的,就更不敢闹了。
第286话、闯祸
分开了两个月一家人又再次聚集吃饭,都说远香近臭,分家之后的重新再聚,兄弟们感觉都更亲近了不少。
但也仅只是感觉。
祈宝儿咬着大鸡腿时不时狐疑的撇一眼自家傻爹,她总感觉她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今儿虽没外人,但二三十人一桌可挤不下,还是给摆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
不只是汉子们将酒给满上,田老太这些妇人也都倒着小杯的米酒。
高兴啊,那是真高兴。
就算祈康泰今年万幸能考中,那也只是秀才,得再中个举人,老祈家才能算是换了门庭。
一个个没给祈康泰压力,可心里也着实是没底,科考这玩艺儿,哪有百分百的,几十年都不中的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现在好啊,他们家的宝儿被封为了县主,县主呢,那可是有俸禄可领的从三品。
县令都才九品,考中了进士后出来大部分也才混个县令呢。
不行,不行,他们现在竟然敢觉得县令能用‘才’这个字。飘了,已经都飘了。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结束,汉子们都喝高了,连宋书明都得小椰子给背回去。
丈夫有人给送回家,祈悦和文秀还有李琴仨放心的留了下来,帮着叶三妮收拾好才回家。
热闹是真热闹,高兴也是真高兴,可他么的这个累啊,等一切收拾妥当,叶三妮腰差别没能直起来。
不过双手揉着腰进屋的叶三妮在进屋后立马就笑喷出声。
只见大床上祈康安已经醉得是四仰八叉的打着直打呼,旁边穿着身粉色真丝睡衣的闺女和她爹的姿势一毛一样。
差别是一个橫着一个竖着,而橫着的一个,小胖脚丫子正怼在竖着的一个大脸庞上。
只是笑着笑着,叶三妮的眼又红了。
她闺女总算是回来了,在她看得到碰得到的地方。
之后的几天,祈宝儿跟放飞了自我一样,跟着几个郞在村里是彻底玩疯了。
不是今天上山打猎,就是明天下河摸鱼,偶尔着在村里听听八卦。
稳重的小椰子都没能忍住悄悄和秋雨说:看来县主在宫里憋得够呛。
这天,祈宝儿和大郞三郞仨又拎着俩野鸡一只野兔回家。
兄妹仨到家门口,正好碰到拎着个篮子出门的叶三妮。
大郞:“娘,您这要去哪?”
叶三妮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到三个孩子她还是勉强的挤出个笑脸。
“娘去你们三叔家,又打了野味回来啊,等下你们爹回来叫他先杀了,娘回来了再煮。”
说完人就匆匆的从他们身边呼过。
兄妹仨不约而同的转首,默默的看着安定了下来后已经恢复成过去那般温温柔柔的母亲大人,迈着汉子般的步伐气势凶凶的朝前走着。
三郞:“三叔不会闯祸了吧?”
大郞:“有可能。”
他听奶提过等三叔的房子盖好要给三叔再娶个三婶这事,可如果只是娶三婶,娘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祈宝儿眼睛嘀溜了下,“哥,你们去吧鸡放好,咱们跟上去瞅瞅。”
这也是个行动派,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靠村尾的三房院子里,祈康福像是被人凌0虐过般的丢在地上,后背上还有个大大的脚印。
祈康安撸着袖子黑着脸站在一边,祈康富则紧闭着眼费劲扒拉的死命搂着他的腰。
另一边是同样黑着脸站着的祈老头,还有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田老太。
“二弟你先放开我。”
“我不,大哥,再打三弟可就真没了。”
“……你先放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听出大哥已经是非常程度的生气,为免伤及自身,祈康富赶紧松开手并且迅速的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一幕的祈康福:“……”
祈老头:“安子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祈老头才刚到,田老太比祈老头还慢一步,他俩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报信的高大有说大儿子把三儿子给揍了,还是往死里揍那种。
祈康安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爹,娘,这丢人现眼的狗东西,你们让他自己说。”
祈老头和田老太一听这话,就知道三儿这回犯的事儿不小。
对于大儿子和三儿子,他们更信任大儿子。
祈老头抬脚就给了趴尸的祈康福一脚,“你到底做了什么?是偷、是赌、还是瓢?”
祈康福抱着脑袋吭都不吭一声,大不用沉默来抵抗的意味。
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让祈老头是越发恼火,抬脚又要踹。
还是祈康富有些不忍,“爹,别再打了,老三已经被大哥给揍了一顿。”
再踢可真就要出事了。
祈老头那一脚还是踹了出去,只是多少受了祈康富的影响,力量轻了许多。
“看来老二你也知情,那你来说。”
祈康富:“……”为什么受伤的都是他?
看一眼黑着脸的爹,再转头瞅一眼冷着眼的大哥,,好吧,他说就他说。
事情要从祈宝儿回来的那天说起。
那天去买粮,祈康富一家子也去了。
进了城,在常去的那家粮铺定好粮后,兄弟俩就陪着媳妇和孩子四处溜达。
是的,纯溜达。
祈康安这边是家里需要的东西早已经买齐,媳妇和孩子们进城主要就是看看永安城是啥样。
祈康富嘛,他借的一百两银子盖了房子又买了地后已经没剩多少,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瓣来花,永安城里的东西,反正现在在他们夫妻眼里都是贵的,哪舍得浪费银子。
就那么巧的,逛着逛着,他们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本不应该在那的祈康福。
而且行为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像是在办正经事。
众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祈康安和祈康富俩悄悄的跟了上去。
“爹啊,你不知道,那是一个寡妇的家,要一般寡妇也就算了,三弟本来也是合离过的人,谁也甭嫌谁。”
这下换田老太的脸黑了,她是又气三儿子又恼二儿子。
她都已经给三儿相好了,人可是个黄花大闺女。
二儿子这说的啥话?啥叫谁也甭嫌谁?
祈康富还不知道亲娘此刻很想敲暴他的狗头,还在那叭叭叭。
“我本来是想冲进去的,还是大哥聪明,让先打听那寡妇的消息,要真是清白人家【家事清白】,三弟都已经往人院子里钻过了,把人娶回来就算了。”
第287话、真实的禄康福
田老太额旁两根青筋直突突,“说重点。”
“哦,哦,重点,重点就是,那寡妇不是个好的,更重点的是,三弟都知道,他还舔着脸凑上去。”
祈老头铁青着脸又是一脚,将祈康福直踹到墙边才停下,当场就吐了血。
对亲儿子下这般重脚,足见他此刻的气愤与恨铁不成钢。
“自古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的第一个妻子直到你将人领到家里,我和你娘才知道。
你说你是被迫的,当时我就说过,如果你真不愿意,反正事情也没外人知道,该怎么赔我们家认。
是你跪在我和你娘的屋前求着我们让你娶她。
你是我们生的,也是我们亲眼着看着你长大,你真以为你心里想什么爹娘会不知道?
被迫的,好一个被迫。
你不就是不想像你爹和两个哥一样的当个乡下汉子吗?你想进城,你想有一番做为,你想出人头地。
你敢说所谓的抓女干不是正顺了你的意?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在?
祈康福啊祈康福,你算了天算了地,连爹娘都一起算计,可你真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我们全都是瞎子?
我们不过是因为是你的亲人,睁一眼闭一眼的不想伤了情分而以。”
真瞎子祈康富:“……啥?”
祈康安抬腿给了他一下,压着声训道:“闭嘴。”
大哥的威严在祈康富这儿特别好使,立马听话的乖乖闭嘴,只是瞧瞧发着火的爹,看看伤心着正默默流泪的娘,再瞅瞅黑着脸的大哥,他满脑子依旧都是问号。
不只他,墙头上一大一小两脑袋旁边也同样各挂着大大的问号。
田老太也是被三儿伤透了心,“正是我们太了解你了,这才你们夫妻俩怎么闹我们都不过问,就算路上那么难你们非要闹出个和离来,还要分走家里一半的粮,我们也都忍了。
娘心里愧啊你知道吗,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知道,那田兰花的确不是个好儿媳,可我也没教好我儿子。”
越说越歪楼,祈康安没忍住咳了声:“爹,娘,那些过去了。”
咱现在说的是寡妇的事,还扯以前那些做么?
祈老头沉默了,他一沉默,其它人也没人敢吱声。
冷凝的气氛足有十来分钟后,祈老头冷着脸对祈康安道:“咱祈家没有和风流寡妇不清不楚的人,祈家丢不起这个人,祈氏一族也容不下这种人。安子,你盯着他,要是他还继续和那个寡妇有来往,直接族谱除名。”
这话重得祈康安都愣了下。
对于他们来说,族谱除名可是比死刑还要重的处罚。
祈康富不忍心的看向墙角半死不活的祈康福,因祈康福面向着墙壁,看不清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祈康富还挺担心他现在是醒着还是已经被爹给踢晕了。
感觉还是晕了好,至少没亲耳听到刚才爹的话。
田老太一脸的不可置信:“老头子??”
祈老头是已经狠了心,没再理会其它人的迈步离开。
那决绝的背影,里面熟悉他的几人都读懂了‘没得商量’的意思。
后山某处,祈宝儿与大郞俩在火堆旁坐着,一人手里一只烤鸡吃得喷香。
“三叔咋变了呢?”大郞嚼着鸡翅骨一脸痛心。
在他印象中:虽然因为三叔基本都在城里少回来的原因,没二叔和他们来得亲。但···
咦~?
他咋想不起三叔太多的印象来呢?
记忆最深的,似乎只有三叔在和三婶吵架。
“三叔没变,只是一直都带着层面具。”
“哈?”
“三叔娶以前的三婶,要真是被迫的,哪来的四哥和六哥?”
难不成三婶还逼三叔洞房?
这不扯嘛。
“呃···”大郞一言难尽的看着祈宝儿。
妹啊,都谁教你这些的?
祈宝儿没理他,而是想到了她前世曾碰到的一个案子,里面涉及到一个词——情感操控。
可能祈康福做的事没那么夸张,但就依她爷骂的那些话里透出的意思,已经很接近了。
“大哥你仔细想想,钱兰花是钱爷爷钱奶奶的独生女,娶了她就等于是娶了钱家,按咱爷说的,想做城里人的三叔,他当年怎么会是被迫要娶钱兰花?
咱换个角度去看,你再想想,上赶着凑上去的是不是都不香,钱兰花那条件,上赶着的指定不会是一个两个,咱三叔一个农村出去的小二,能有什么优势?
可在一堆上赶着的人中,如果出现那么个异类,是不是就会很容易吸引到被人巴着捧着的钱兰花?
然后嘛,估计就是你追我躲,你逼我逃,总之就是:一个‘不管别人怎样,反正我是对你没兴趣’,另一个‘越是得不到,我越是要得到你。’。
过程不重要,结果嘛,一个是‘众目之下抓那啥在床,你还怎么逃?’。另一个是目的达到不说,还把自己放在了被害者的位置上。
钱奶奶另说,钱爷爷指定不是傻瓜,就从咱三叔成了钱家女婿后还一直只是拿工钱这点来说,钱爷爷应该是早看出了三叔的为人。
只是事儿是自个女儿亲手办的,套也是自个女儿主动钻进去,他不认也得认。”
“你再想想,咱爹是那吃亏的人吗?可三叔和离的时候,在那情况下分走了一半的粮,咱爹可是一句话没说。”
她爹可是个能自个和她一起躲起来吃煎饼,让亲儿子吃杂粮馍馍的人。
钱家三口和亲儿子比能算个啥?
还不是长子为父长嫂为母,她爹是在替爷还债呢。
这时代的人太实诚,其实这事儿和她爷和爹有个捶子关系?可他们就是自责自己没教好祈康福。
大郞被祈宝儿的一通话说得烤鸡都没心思吃,“妹啊,你在外可千万别和人这么说话。”
要不这辈子指定是嫁不出去喽。
祈宝儿送了他一大白眼。
大郞赶紧转开话题:“妹,你说三叔这回会听话不?我看爷是认真的。”
这问题祈宝儿哪知道,她只知道:“大哥,你要再不吃,我吃完可就回了啊。”
大郞一听立马埋头一口接一口,头都不带抬一下,哪还管什么三叔四叔的。
祈宝儿满意点头,本来嘛,他们就是俩小孩,那些大人的事儿自有大人自个操心,他们小孩子只管吃吃喝喝就好。
没听过有句话吗?
——想得多,长不高。
第288话、借事立威
今儿是个多事的一天,兄妹俩开了小灶刚下山,到山脚就和一大群村民迎面撞上。
村民们纷纷和祈宝儿打招呼,然后又匆匆从她面前走过。一个个要么急切,要么恼怒,还有几个一脸八卦。
这种碰到了祈宝儿却没有把她团团围住的事情几乎没有过,反常得兄妹俩都有些诧异。
大郞看到队伍后方有个相熟的,迅速过去把人拽到一旁,“发生啥事了?”
祈富东:“我们去小河村要人。”
“要人,要啥人?”
祈富东一拍大腿,“哎呀,就在早上,二喜媳妇把十一妮骗出了村,她原来早约好了小河村的那个老赖子在村外等着。
二喜中午回家吃饭发现十一妮不见了,逼问了他媳妇才知道人已经被带走了,二喜赶紧去找了里正,里正叫咱去小河村要人。”
大郞:“……哈?”
这又啥情况?
祈富东看前面的人已经走出挺远,急得扯着大郞一起走。
“二喜说他不同意十一妮嫁小河村去,更何况还是个年纪比他还大的老赖子,再说十一妮才十岁呢,成亲还早。”
大郞挣开祈富东的手,把跟在旁边的妹妹揣怀里跟着走,“所以,这事是二喜媳妇自己做的,没经过二喜同意?”
祈富东一转头正正的怼到一又萌哒哒的大眼睛,大眼睛还呼眨呼眨着闪着八卦的光。
不过他此刻可一点没被萌到,反而惊得魂都差点没吓离体,忙推着大郞往回村方向。
“你快带宝姑姑回去,里正特意交待过,这种厌脏事别让宝姑姑看到。”
里正的原话是:大家出村时都小声着些,别惊到宝姑姑。
所以大家伙刚才看到祈宝儿都只是匆匆打个寻呼就跑,至于祈富东,他是走在队伍尾巴,因角度问题压根没看到祈宝儿就被大郞给拎到一边。
现在显然是已经被惊到了,祈富东只希望可别再让祈宝儿看到那些腌脏事。
大郞一想也是,这乱七八糟的,他妹看到还不得脏了他妹的眼。
顿时没了兴趣,抱着祈宝儿赶紧回家。
家里粮食不缺,住得又偏,这让叶三妮可是能放开了拳脚。
闺女不在家时家里人随便咋样都成,现在闺女回来了嘛,,叶三妮不善表达,两个月与闺女分别积压的思念,全化成了投喂闺女的动力。
每天灶台里的火都不灭,除了正餐外,其它时间她都在变着花样的做着各色糕点,祈宝儿一出去,身上带着小挎包永远都是鼓着。
“娘,又做的啥?好香。”浓郁的蒸米饭的味道。
叶三妮低头忙活着手里的活头也没抬回道:“做些饭团子,你开山太爷让咱借点米给大家伙做些饭团,娘寻思着娘反正在家,索性给做好了送过去。”
秋雨也在旁边帮着叶三妮做活,脸上带着恬静而满足的笑容。
原本他们还以为到了祈家村后会受苦。
对农村的印象,他们都以为是人粗鄙,环境差。环境差他们倒还怕,就怕县主的家人不好侍候。
没曾想县主的家人们一个个都很好,是真的很好,对他们一点儿没像对侍下人,反而更像是家人一样。
这感觉,对还没懂事就被卖身进宫的小椰子和秋雨来说,是陌生的,但,很舒服,发自内心的感觉舒服。
大郞把祈宝儿放下,然后去取水,“娘,是给去小林村的那些人做吗?”
“嗯,村里人帮忙,怎么的也得让人吃顿饱饭。你开山太爷说这是给咱村自个挣面儿的事儿,这些米算村里出。”
大郞和祈宝儿都秒懂祈开山的意思,这是拿二喜家的事,给他们祈家村立威呢。
开山太爷不愧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人,有血性。
祈宝儿伸出爪爪给大哥洗,边侧着脖子和娘说话:“可是娘,这事儿二喜媳妇好像也没道理吧?”
她收了银子哎。
叶三妮明白祈宝儿的意思,还以为她问的是要人的事儿,便解释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父母都同意,再有媒人保媒,并换了庚帖,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结亲。
像是二喜媳妇这种收了银子就把人送走,要不讲究的也可以算是结亲,但真讲究起来,那是卖。
二喜做爹的没同意,又没有换过庚帖,这事儿二喜就能不认,人要真在小林村,咱们不仅能上门要人,打他一顿都可以。”
大郞也点着头说:“妹,结亲可多讲究了,这样只给了银子的不算。”
买奴仆都还要个卖身契呢,这给了钱就把人带走的算个啥?
祈宝儿点点头表示懂了,没再争辩其它。
因为问了也没意义,她娘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不过祈家村的人这点真的很好,至少大部分都很好,很团结有血性,不惹事但咱也不怕事。
当然,一个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的领导很重要。
开山太爷当里正可太合适了。
不过这事儿和老祈家没关系,祈宝儿当个热闹听听也就过去了,没想介入,她还是个宝宝呢。
吃吃喝喝再村里浪浪,白天尽在折腾,到了晚上,一般她都睡得特别的香甜。
祈宝儿现在颇像因为年龄与身高在不断的降智,修炼嘛也不积极,甚至是没有,至少在外人看来是没有。
每天呢都跟个真正的四五岁奶娃一样,不是这玩就是那浪,偶尔着被小椰子以皇上之名压着写会儿字。
夜半三更云起时,突然的一阵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祈康安与祈宝儿俩父女几乎是同时的一个弹坐而起,俩都是双眼半睁不睁,脸带迷糊,瞧着就没清醒。
祈康安本能一把就将闺女搂进怀里,拍着背打个哈欠哄着:“爹在,爹在呢,咱宝儿不怕,不怕啊。”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多少安抚了祈宝儿被吵醒的暴躁气息,已经握紧着要挥出的小拳头,随着祈康安的声音也缓缓松开。
屋门吱呀的开了条小缝,秋雨探了个脑袋进来。
祈康安已经清醒了,听到声儿看去,他自然认得秋雨,这可是闺女带回来皇上赏的下人。
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无声的寻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秋雨直接秘语传音:“是二喜媳妇,哭着说二喜要杀她,已经被小椰子点了哑穴。”
祈康安:“???”
这事儿怎么扯到他家来?
可人来了,还怀着孕,这半夜三更的,还被小椰子给点了穴,,,唉,都啥跟啥呀。
‘去叫老夫人。’还是让娘来出马吧。
第289话、二喜媳妇
都不用叫,祈老头和田老太本来觉浅,已经都穿好了衣服开着门出来。
看到隔壁屋外有个弯着腰没了脑袋【脑袋探进屋内去了】的生物还吓了一跳。
“嚯~”
老夫妻俩差点没给小辈们现场表演个搂搂抱抱。
缩回脑袋站直的秋雨:“……老太爷,老夫人。”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请相信她真诚的眼神。
好在家里有个大殿下闺女的祈宝儿,让俩老在这方面的承受力都挺强,门口本来挂着灯笼,刚才也是因为角度问题视觉上的受到惊吓,这会儿看清人是秋雨也就没啥感觉了。
田老太走到隔壁门口,和秋雨刚才一毛一样的探了个脑袋进去。
里面祈康安看闺女已经睡熟,正好把闺女放床上躺好,让田老太看了个寂寞。
田老太:就好气。
这儿就俩屋,又不长住,所以小椰子和秋雨俩,就在旁边只是搭了间竹屋暂住一下。
可别看只是竹屋,四周的墙也是糊了泥能挡风,屋里还特意盘了炕,就是冬天也不用怕会冷着。
二喜媳妇就被扔在这屋里。
是的,扔。
才堪堪三岁就被残缺的小椰子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在他心中只有要效忠的人与外人之分。
祈宝儿现在与将来都是他的主子,扰了主子休息,二喜媳妇这个外人,他没直接让她见血已经是仁慈。
原本不悦的祈老头三人,进来看到地上惨兮兮的二喜媳妇都有些风中凌乱。
二喜媳妇身上的衣服像是被人撕扯过,也不知是被小椰子拎进来乱的还是其它原因。但脸上的青青紫紫,肯定不是小椰子的杰作。
田老太:“……你,你这是被二喜打了?”
可别是小椰子动的手。
要不是瞅过去实在太惨,田老太都好想说一声活该,她着实看不起二喜媳妇这个人。
尤其是半夜三更跑家里来哭这点,更是令人不悦。
二喜媳妇这人欺软怕硬,祈老头他们仨进来时,小椰子已经给她解了穴,只是二喜媳妇并不知道啥功夫不功夫,就那突然间的动不了也说不了话,那种连自个都掌握不了自个的无力感,让她对/对她出手的小椰子已经是怕得不行。
这会儿虽能行动自如了,可旁边有个小椰子站着,她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田老太问她,她心里委屈着呢,不过没再哭出声,只哽咽的小声回答:“是,太婆,您可要为我做主,我这还怀着孕呢,二喜他不是人。”
祈老头黑着脸怒问:“二喜人呢?”
甭管二喜媳妇人咋样,对有着身子的媳妇动手,这种男人祈老头首先就瞧不上。
二喜媳妇低着头在那掉着泪不吱声,她是趁二喜睡着才跑出来的,现在可不希望二喜被叫来。
田老太拦住还要开口的祈老头,“二喜媳妇,你说让太婆给你做主,你自个先说说,太婆应该怎么给你做主?”
二喜媳妇眼中一抹贪婪滑过,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她又背着烛火坐在地上,屋内的众人都没有发现。
“太婆,我以前过的是啥日子村里人都是瞧着的,要侍候着地,要侍候着二喜他们一家子,一家人的饭是我煮,衣服也全是我洗,可是吃饭时我不能上桌吃,衣服我永远是捡大家不要的。
二喜总跟我说那是他的父母,让我忍忍、忍忍,我这一忍就是十几年。
太婆,我从十三岁嫁给二喜到现在,一天好日子没有过过。”
一开始二喜媳妇只是想搏同情,她知道田老太心善,只是说着说着,真伤心了。
这些田老太他们的确是都看着,二喜媳妇着实是可怜。
别看她孩子已经生了十几个,其实她年纪并不老,也才刚刚三十,可已经被蹉跎得看起来比田老太还要年长。
但,,“你是很苦,可那是你自个没立起来,和你闺女有什么关系?
二喜媳妇,太婆可是亲眼瞅见过,你藏了东西给你了侄儿吃,却情愿饿着你自个闺女,你拍拍良心问问你自个,你对得起你的那些闺女吗?”
二喜媳妇一脸终于抬起头,一脸愁苦的望着田老太,“太婆,我命苦啊,生不出儿子来,我不得对侄儿们好些,要不将来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了。”
这话,田老太还真接不上来。
甭管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她这个生了一溜的儿子,儿子们又给她生了一溜孙子的人,在二喜媳妇面前说啥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况在这时代大众人的心里,二喜媳妇有这个想法一点都没错,就祈老头他们这偏心孙女的,前提也是早已儿孙满堂。
“……那我们现在去把二喜叫来,有啥事儿咱当面说清成不?”田老太都被整得说话有些气虚。
站在门外避嫌的祈康安眼一眯,他觉得真情有哪不对劲。
首先,二喜据他所知是个老实人,对媳妇不敢说是千娇万宠,但在农村来说那也是不差的,是自个有口吃的指定会留一半给媳妇的那种人。
怎么会对怀着身孕的媳妇动手?
就算有十一妮的事情在,可二喜媳妇想生儿子,难不成二喜就不想吗?
“太婆,把十一妮嫁人这事是我错了,不过十一妮已经接回来了,我银子也还了,再说我还怀着孕呢,二喜说动手就动手。
以前再苦再累他都不会这样,太婆,我怕,我实在是怕。”
祈康安一听这话头就不对,立马想进去阻止娘说话,只是他刚才避嫌站得有些远,一时哪来得及脱口就能出的速度。
好在田老太本不是个爱揽事的人,“这样吧,我带你去找里正,二喜对你动手这是他不对,让里正好好管管他。”
真正目的还没说出来的二喜媳妇:“……”
祈康安迈出的脚步拐了个弯往自个屋里走,看来这儿不需要他了,他可以放心的回去搂着媳妇继续困觉。
一夜无话。
天一亮,祈康安打着哈欠出屋。
小椰子正挑水回来,“老爷早。”
老祈家不习惯受跪礼,也觉得乡下地方没那讲究,就免了小椰子和秋雨的跪礼。
一开始两人都不习惯,不过这人嘛,哪个不想堂堂正正的站着活着?
现在小椰子和秋雨虽还是礼多,但已经不会一见面给你来个噗咚。
这样大家都自在些。
第290话、打算
“昨晚那人呢?”祈康安过去帮着他把水放下。
他连名儿都不愿叫,可见有多厌恶二喜媳妇。
不过对于要算计自家的人,相信谁也平常心不起来。
一人一桶往水缸里倒。
小椰子笑着说:“回老爷话,昨晚老太爷让奴才去请了里正过来,里正走半道调头又去叫了二喜,将二喜媳妇给接回去了。”
祈康安一听就知道这小子从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里正去叫二喜这儿有这小子的功劳在里面。
闺女身边的人,他自然要了解清楚,哪怕是皇上赏赐。
小椰子也没掖着瞒着,让祈康安没费多少功夫就看出他是个能担事儿、话少、脑子灵、够谨慎的人。
暂时看着也还算忠心。
“后来怎么解决的?”可别再来个半夜的到他家来哭。
“老爷,奴才去听了一耳,二喜打他媳妇也不是没有原由的,原来二喜媳妇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好像和十一妮有关。
二喜媳妇说是十一妮推了她,十一妮说是二喜媳妇是自个摔了,当时就俩母女在家,谁的话也做不得准。
不过二喜瞅着是更相信十一妮,说他媳妇怀疑肚子里的还是闺女,有说过不想要的话,他和里正说他怀疑他媳妇的肚子是她自个故意的。
老爷,他们夫妻俩和离了。”
嗯?
这话题给跳的,祈康安顿时就清醒了,“二喜休妻了?”
“不是,老爷,是和离,二喜媳妇自个提的,说和二喜过不下去了,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让二喜给她二十两银子和离,要不她就死给二喜看。”
“二喜给啦?”不会怂成这样吧?
小椰子脸色也有些怪,“给了,不过没给二十两,是十两,向里正借的。”
祈康安:“……”
这时田老太推门出来,看到他俩站水缸旁边还有些奇怪,“你们在那做么?”
祈康安摆摆手让小椰子自便,笑着走到田老太身边,“没,就聊两句,对了娘,那边菜还够不?”
他们盖房子请的是外来的建筑队,住嘛,不用他们操心,那些人自个带着帐篷,但吃得包。
祈康安舍不得娘和媳妇为几十人造饭受累,狠了心的花钱在村里请了十个妇人来给建筑队的人做饭,田老太和叶三妮俩只要得空过去瞄瞄米和菜这些够不够就成。
“我昨晚刚看过,还够再煮几天,再说隔个两三天上河村就会送菜和肉来。你不用操心,娘会盯着。”
“哎,那儿子等下就去地头瞅瞅,咱家买的田多,差不多也可以开始请人来除草了。”
他都打听清楚了,这儿请人的价也不比盈州那贵,请人除下地头的杂草,一天十五到十八文足够。
祈康安当初买地一买就是整一百亩,还是连成一片的,有良田有下等田。
按说就现在的祈家村,一下子买一百亩的田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跟要开一百亩的荒没大差别。
一家人哪干得过来?
且买后明年甭管种没种上东西,该交的税都得交。
但祈康安哪是那没成算的人。
他选田时,选的一百亩地中间可有两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河从田间穿过,荒田首先是斩草除根,然后是养,这养嘛就缺不了水,他选田时就把水这问题给解决了。
至于除草这些,口袋有钱心不慌,一百亩一家人是做不来,可这不是还可以请人嘛。
现在费钱,等粮种出来后,啥收不回来?
至于说产量低收不回本?
嘿嘿,祈康安没准备种大米和小麦这些,他准备种半路上他闺女在山上找的红薯和土豆,再种些玉米和大豆。
这可都是高产量还不需要地有多肥的好东西。
销路嘛,那就更不用愁了,在麒麟国,只要是有粮就不愁没人要,就算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不还有镇北将军的镇北军嘛。
【祈康安没告诉家人,当初在武远镇回头军营那次,他和吴小将军可是说好了,以后有粮先紧着镇北军。】
祈康安这打算和祈老头田老太都商量过,老两口都没二话。
他们俩在这时代是属于思想超先进的一对,都已经分家了,儿子的事儿子自个做主,他们只是跟着老大过,而不是来给老大当家。
不讨那个嫌。
就是一个字——佛。
你们要孝顺,给穿咱就穿,给吃咱就吃。你们要是不孝,我们也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
实在不成,他们脸皮厚着跟着乖乖,他们还更乐意呢。
说虽如此,田老太边绑围腰边还是没忍住叮嘱道:“到时你可得盯着,你不是说要开水沟什么的。”
她这大儿就是个不靠谱的,房子扔给了他爹,别人地头都已经在卖力气了,他一百亩在手的人却还三天两头的跟在闺女后面满山跑。
咦~,以前在家她大儿好像也是这样,那时她怎么不觉得大儿子不靠谱?
田老太拧眉琢磨了下,几息后焕然大悟。
以前他们家没有乖乖一上山就会拎一堆野味回来,这就显得大儿子上山回来拎只野味特别的惊喜,惊喜得大家都不觉得她大儿田里的活不干往山上跑有什么不对。
祈康安哪知道他娘在心里埋汰他,“娘放心,我指定会去盯着。
以前咱村名声不好,我估摸着就是花钱请人,人也不愿意来。
咱宝儿就是有福气,现在咱村可是出了位县主,这是大家伙还不知道咱宝儿回来了呢,要不娘你信不,连永安城里那位都会来咱村道喜。”
田老太默默拍飞刚才的想法,她大儿还是比较靠谱的,就是有点不要脸。
“你咋脸恁大呢?知府大人可是正三品。”
田老太自觉她自个现在也是有见识的人,这些几品几品的她四儿可是细细的和她讲过。
身为县主的奶奶,她怎么能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所以,记性已经不是太好的田老太,还特意让祈康泰给写下来,她背着人硬是给背了下来。
“咱宝儿可也是正三品。”品级一样,还在皇宫里住了俩月呢,能一样嘛。
田老太颇为无语的看着自个眼前这个正在傻乐的傻大儿,突然的一巴掌呼他后脑勺。
“你是找抽是不是,咋想得那么美呢,还知府大人来道喜,我道你个头的道,整天呼呼呲呲的做啥美梦呢?
当爹的不是想着给闺女点啥,贴着闺女的脸你好意思是吧?
咋就不知道要脸呢啊?”
第291话、出来
田老太这一下可是使了实劲,疼得祈康安龇牙咧嘴的,“娘,我可是您亲儿子,打傻了都。”
“你要不是亲的,你觉得娘有那好心能把你养到那么大?”还给娶媳妇。
美的你。
那倒是,祈康安还是了解他娘这点的。好心,但也不烂好心,按他闺女说的,就是有底线。
这也是他闺女对老头老太及为大方的原因之一,他闺女瞅着指缝大,其实精着呢。
老头老太连对亲儿子的帐都清清明明着,心里的宝贝疙瘩就只有闺女一个,手里不管有了啥,最终不还全是落在闺女手里!
“娘,您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敢对宝儿不利呀,我疼她都来不及。”这个必要先表态,否则指定还得再挨一下。
田老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最好是,否则看我不让你爹削你。”
鼓捣了几个灶坑,放了两片柴进去。
祈康安嘿嘿笑着上前帮忙。
又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祈康安晃悠着朝村里走去。
田老太洗着菜抬头瞄了眼,虽然大儿子好像一副挺轻闲的像是在散步的样子,但她知道,大儿子这是往村尾去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都是嫡嫡亲的儿子,做娘0的怎么可能真的能说舍弃就舍弃?
但愿三儿这回能知事些。
老头子不是个心狠的人,可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
除了乖乖。
可这事儿吧,田老太压根没往孙女身上去想,大人的事儿没必要小孩子进来掺合,省得将来左右不是人不说,还落了坏名声。
哪有侄女管叔叔姻缘的道理?
大儿子的性子像极了老头子,大儿子最是在乎闺女,三儿在孙女刚刚被封为县主的时候闹出这事儿来,这可是触了大儿子的底线。
唉~
村里大人们的事儿不管怎么明着暗着,和娃儿们都没啥关系,该帮家里的帮家里,该玩的玩。
而祈宝儿和家里的几个郞,也是该上山上山。
日子就这般在忙忙碌碌中过着。
祈宝儿这个县主,也没引来什么什么人来见礼,半月过去,村里甚至连个陌生人都没出现过。
偶尔间祈老头等人也会觉得奇怪,不过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加之祈家村现在还算是百废待新中,事儿多着呢,一忙起来也就没心思再去寻思这些了。
他们哪知,为了不让人扰到祈家村,主要是惊扰到祈宝儿,皇上特意给永安城知府下了道密旨,勒令他管好自己的治下,不准有人去打扰到安乐县主宁静的生活。
密旨啊,可把知府给吓得够够的,当天就让衙役马不停蹄人不住脚的往城内的官员与各商户、及治下的各县各乡各镇去通知,明面上管住了这些蠢蠢欲动的人。
至于暗处,那不是他要管的事儿。他相信,皇上宠安乐县主宠到连这种密旨都能下达,安乐县主的身边指定有保护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祈宝儿进京没多少人知道,但离京嘛,皇宫外盯着皇宫的人几乎是各府都有。
只是知府大人猜到归猜到,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此刻,祈宝儿就与皇上的大手笔隔树相望。
与祈宝儿同岁的七郞咬着大拇指一脸好奇,“妹妹,他们是谁啊?”
祈宝儿没有吱声,小圆脸板得紧繃,肉肉的脸颊因为咬得咯吱咯吱响的牙在微微颤动。
一旁的大郞一脸戒备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代妹回答弟:“那是军人。”
还人不少呢,目测过去最少得有几十人,这还只是眼前能看得见的人。
问题是,这儿怎么会有军队?
大郞没见识但也知道些常识,红衣金丝边,这可是禁卫军。
时间倒退回半个时前。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他们太过凶残,在山的外围【矮些的一座山】已经基本见不着野物,今儿他们兄妹八人上山在外围绕了一圈都半天了还是啥也没碰着。
然后他妹说进内围【高入云间大山】瞧瞧。
大郞现在撂倒几个汉子都是轻松的事,二三郞和一对一的汉子对打稳赢,就是四郞身子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实力差些但也能跑,五六七和四郞一样,打不过跑绝对没问题。
这么一寻思,大郞也就没反对祈宝儿要进内围的决定,呃,同时也是反对不了。
但并不防碍咱自我安慰下不是。
谁知兄妹几人进内围还没走多远,突然他妹抓着好几个细石子咻咻咻的同时弹射出去,然后一阵的哎哦痛呼声后,从前方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上摔下来七个人。
祈宝儿的视线在前方上下左右的偶在某处略有停顿的一一扫过。
“出来。”
方启趴在一处密集的草丛中,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及好,可刚才安乐县主如有实质般停顿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他明白,安乐县主这是连他也发现了。
方家在宫中有些关系,消息要比别人更通些,知道安乐县主也是位神人。
神人啊,能被称之为‘神’,就不能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他们,哪还敢再藏着。
“参见安乐县主,县主大安。”
“参见安乐县主,县主大安。”
以方启为首,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全是单膝下跪。
麒麟国文官拜礼双膝着地,武将拜礼单膝下跪。由此可见,在麒麟国,武将的地位要高于文官。
祈宝儿把挡在向前的大郞扒拉到身后,“你们是禁卫军?”
县主没叫起,方启依旧跪着回答道:“是。”
祈宝儿咬了咬牙来了个明知顾问:“禁卫跑到这来干嘛。”
不过她的三头身比较能唬人,方启完全没怀疑她会已经猜到他们在这的真正原因。
微顿了下,然后声音都扬大了几分的回答道:“末将奉皇上这命,前来保护县主安全。”
颇有些心虚的意味。
祈宝儿定定的看着他足有十几秒,看得方启脸都红了,囧的,只是他皮肤本来就黑,一时也看不出来。
不过嘛,那躲闪的眼神没有瞒过直盯着他的祈宝儿。
轻笑了声,祈宝儿一点没因为他是大人而给面子,指了指那六个刚被她石子打中的人问:“就是这么保护的?”
“是末将等无能,请县主责罚。”
方启这么二话不说的就来了个请罪,倒是把祈宝儿给整不会了。
“……起来吧,你们也看到了,我不用你们保护。”
第292话、理所当然
方启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跪得笔笔挺,“请县主责罚。”
好家伙,这回他的话音一落,其它士兵也跟着异口同声的:“请县主责罚。”
这是要赖啊!
祈宝儿气鼓着小脸好半天才呼出口烛气。
旁边的几个郞完全没看明白现在是个啥情况,不过都知道这时他们啥忙也帮不上,只是不知不觉间的,已经围在祈宝儿身边。
要是有危险,他们扛着妹就跑。
小孩子的本能,有事就回去找大人。
“起来,不罚你们。”
“谢县主。”
这回倒是都起来了,就是起来后一个个依旧站着没动,没再藏起来的继续隐着,反而是一个个眼神都有些殷切的望着她,像是在等什么指示一样。
哎哟我的天,这又不是她的兵。
祈宝儿没揽事上身的爱好,你们不走我走好吧。
看着几个小屁孩的身影越行越远,渐渐的没于树林中,方启旁边的一士兵没忍住:“头儿?”
咋不叫住县主啊?
方启默了会儿才道:“咱要坚持,县主才刚发现我们,等以后熟了再说。”
同样已经出了内围的兄妹几人也在说着他们这些阿兵哥。
大郞:“妹,那些禁卫军是来保护你的吗?”
这是大郞想到的唯一可能。
要是其它兵驻在内围,还可以说是谁在那悄悄练兵。
可禁卫啊,那可是守护着京城的兵,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跑到这儿来?
整个祈家村和京城能扯上关系的,唯一只有他妹一个。
三郞满眼都是星光,“妹,是不是县主都是有禁卫军来保护啊?”
太酷了。
大郞‘咣’给了他一脑瓜崩,“别乱说,永安城里还有位郡主呢,你瞅有禁卫军保护不?”
永安城内的确有位郡主,正是和孝公主的长女宁平郡主,嫁与淳康候嫡长子为妻。
只是这位宁平郡主的行事风格和/和孝公主及其次女完全相反。
她很低调,低调到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在永安城内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从来不搞什么宴会这些,更是从来不参加什么宴会。
所以大家都只知道永安城有位宁平郡主,但几乎全是只闻其人不见其身。
都低调到这份上了,又哪来的禁卫军守护?
有禁卫护着,早就江城风雨了。
至于说也这样悄悄藏着,更是不可能。
淳康候府可就位于永安城内比较中心的地段,周围住的不是官身就是富商,哪能藏得了?又哪能瞒得住?
四郞晃了晃脑袋,“大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只是来保护妹妹。”
六郞:“四哥,那还能为啥?”
他们好穷的,没什么可图的叭?
四郞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五郞朝后看了眼,问了个特现实的问题:“我们回家要不要告诉爷奶和爹娘?”
所有人一至的唰一下全看向祈宝儿。
“暂时不用。”祈宝儿有些烦燥,挠了挠脸,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好吧。
爷奶和爹娘都听妹妹的,他们自然也得听妹妹的。
一夜平静的过去,第二天一早,祈宝儿是被叶三妮的一声惊叫声给惊醒。
“爹,娘,快来。”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出来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乖乖这么早就上山了?”
整整的五只大野猪,最小的一只都得有四五百斤重,最大的那只瞅着指定过千。
这是捣了野猪窝?
叶三妮脸都白了,猛的一阵摇头,“没,我刚起来时咱宝儿还在睡着呢。”
“会不会是狠仔弄来的?”
祈老头问完自个先否决了,“不是银仔,银仔不会这么早弄肉下山。”
都是傍晚在大家伙回家后它才会下山。
祈宝儿披散着头发黑着脸出来,看到门口的那一堆也惊了一下。
不过,,,
祈宝儿双眼冒火的瞪向后山方向,咬着牙道:“收起来吧,正好一道肉菜,省得买了。”
“可这……”
祈老头一看孙女的反应,再听她这话,立马就明白孙女必是知道这些肉是谁送的,只是送的并不令她满意。
忙打断大儿媳的话,“老大家的,你去把老大叫回来,顺便叫他再喊几个人回来杀猪,正好着全村好些人许久都没吃过肉,今晚整个杀猪菜大家解解馋。”
话音还没落,他已经抱起孙女进了自个那屋。
屋里祈康泰还在睡着,这会儿天还没大亮,祈康泰昨晚本就看书到后半夜,这会儿正大好睡。
祈老头完全不担心爷孙的谈话会惊到四儿。
“乖乖,这些野猪啥情况?”
祈宝儿想了下,没再对爷瞒后山藏着兵的事儿,“……,爷,他们这是赖皮,这是已经露了面了,想赖着咱呢。”
祈老头眸光闪了闪,“乖乖,皇上为什么要派禁卫军躲在咱们后山?”
没道理不是。
他们家这是怎么了,从开始的和镇北将军府扯上关系,现在竟然和皇家都扯上关系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嘿,他现在心里竟然诡异的并不感觉惶恐,还能有那份心去寻思里面有啥问题。
只能说,是老祈家洗脑能力太强,强到了连自个都一并给洗喽。
祈老头本就挺会自我补脑,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祈家的一家子补脑能力其实都挺强。
一开始把祈宝儿推到神人的位置上,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是被动的,带着一定的欺骗性。
祈宝儿本身就是公认的福运强大,又在逃难路上展现出了非正常人的能力,老祈家人给村民们洗脑都不用费太大劲。
然后嘛,洗着洗着,加上边洗好像祈宝儿自个在边证实一样,再自个补脑,老祈家的人也早替意识中认定了祈宝儿就是个福娃神人。
又是福娃,又是神人,那还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在她身上会是稀奇的事儿?
所以祈宝儿被封为县主在村里也就热闹了那么几天。
开始是激动,本能的激动,哇,他们村竟然出现一位县主!
正好祈宝儿那阵子不在村里,见不到本人,激动着激动着慢慢的这份激情就冷静了下来。
然后嘛,就是觉得合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再加祈宝儿回来了后因为知府大人的阻拦,外界没有人跑祈家村来这样那样。
没了外界的影响,祈宝儿也没因成了县主生活有任何的变化,村子里嘛也依旧宁静,就更让大家觉得——一切正常。
第293话、斗米恩升米仇
这不,祈老头早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个给洗脑得荣辱不惊,对皇上似乎很宠他的乖乖一点没觉得奇怪不说,心里还时常着诽腹皇上挺有眼光。
祈宝儿想到那个要坑她的老皇帝就感觉牙疼,“爷,指定不会是好事。”
至于是哪种不好的事,她现在还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有种正在被算计的直觉。
祈宝儿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也曾救过她无数次的命。
祈老头同样的相信孙女,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不过他面上不显,一副‘兵来将挡’的沉稳。
“乖乖,咱不怕啊,那些兵躲在后山内围里,想来是不会来伤着咱们,还给送了七只大肥猪,我瞅着这是有事相求。”
只要不是对他乖乖喊打喊杀的不利,就有缓冲时间。
大不了,他们一家再逃。
唉,都是他这做爷的没用,没给家里挣来啥底气,遇着事儿了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反过来的要孙女为他们操心。
【话说那人是皇帝哎,你得混得多开才能不惧皇帝?】
祈宝儿多少已经猜出皇上的目的,她只能说,帝王就是帝王,什么喜欢不喜欢也永远都要摆在‘国’这个字的后面。
“爷,放心吧,我晓得他们是来干嘛的,对咱没啥影响。”
“嗯?”
祈宝儿没有再继续说,而是转开了话题,“爷,咱今天吃杀猪菜吗?”
她长这么大好像都没有吃过呢。
祈老头哪听不出孙女这是不让他再继续问,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老头,自个没那本事管,那就不要去掺合与介入,省得忙帮不上不说,还反去拖孙女的后腿。
打个比方,遇着事儿,你一个不能帮上忙的人却东问西问,这不招人嫌嘛。
把能顶事的人问烦了问恼了,反而影响人的心情,影响了人的思路,可不就是施了后腿。
于是,顺着话头回道:“大家伙早都没钱了,还几乎家家户户都欠着村里,好在是有救济粮在,要不指定得出事。”
汉子们是一路被教着多少都有了些身手,可盖房开地这些需要的正是有把子力气的汉子,上山打猎什么的,他们哪有那个时间去?
这不,两个月来村里人除了老祈家大房外,可以说是连肉都没见过。
救急不救贫,老祈家大房总不能因为自个有本事就包了四百村民的肉菜。
好在是老祈家大房搬了后离着村内较远,平时炖肉味道也飘不到村里去。
盖宅子那儿祈老头也做了这方面的防范,做饭的地点是靠近后山方向,同样的远离了村内。
帮做饭的妇人们能把自个份的肉菜带回去,不过一是因为田老太挑的都是老实本分话不多的人,另一个嘛,都不蠢,做饭有工钱拿不说还能占便宜。
比方每顿都能将分给自个的肉菜端回去给家里的汉子和孩子们补补,又哪个愿意说出来惹人眼红的来抢自个的活计?
所以老祈家大房伙食好这点,大家伙心里都门儿清着但因为没看到也没闻到,甭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至今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可就一个村子里住着,又是同宗,这般两极分化着也不能太长久,人心这玩艺儿它最经不得考验。
“爷原就想着让你爹哪天跟你上山,去弄只野猪下来给村里人打打牙祭,不能让大家伙天天吃肉,但偶尔的来一次也省得一个个肚里都没油水。”
祈宝儿朝她爷竖起大拇指,她爷这把控人心的能力,真是一点不比当官的差。
斗米恩,升米仇。
她爷就很懂把握这斗米的度。
“爷,那七只野猪全拿去做杀猪菜吗?”
祈老头失笑的抱起她往外走,“哪至于要七只,爷原本只准备一只就够,大家伙尝尝味儿就好了,难不成咱还能管个肉饱?
不过这回有七只,那咱也大方些,两只吧,拿两只出来,晚上弄个杀猪菜,剩下的肉各户再分分,正好天气已经凉了,他们把肉再腌腌就能放得住,过年桌上也能多碗肉菜。”
所以说人老成精啊,瞧祈老头这多有成算。
拿两只野猪出来,今晚大家伙先吃顿杀猪菜,两个月来难得的能吃到肉菜,全村人都指定感激老祈家大房感激得不成。
再等到过年时,原本应该桌上只有救济粮的他们,桌上又有了一碗肉菜,让这个年过得没再那么的寒碜,老祈家大房将再次得来全村人的感激。
贡献出来两只猪,换来长达近半年全村人的感谢。
最关键的是,这七只野猪还不是他们自个打的。
一听到打到了野猪,老祈家大房还会拿出来晚上整个杀猪菜给全村人吃,不只是被叫来杀猪的几个汉子,就是里正同志都迈着一点不像已经七十岁的矫健步伐一起过来了。
“宝儿她爷,你真的要拿出两只野猪出来分给村里人?”
虽然路上祈康安已经很明确的和他说了,不过祈开山还是觉得应该问问祈老头。
毕竟,老祈家甭管分没分家,都是祈老头当家做主。
他知道老祈家大房比村里人日子会好些,否则也不会又是建大宅子又是买了整一百亩的地还外加宅了后面的一座不小的山。
可也正因为买了这又买了那,又都是大费银子的不动产,他才担心老祈家大房的银子是不是已经掏得差不多。
祈开山是真为老祈家大房着想,这几只野猪可都不小呢,拖城里去卖怎么的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也能缓解下盖宅子的压力。
可,,,他现在是里正。
身为一村里正,自然得为全村人着想。
一个个每天都是费了大把子力气在做活,可吃的仅是朝廷发下来的救济粮,连个饱都做不到,大家伙虽不至于说面黄肌瘦,可没一个脸色不是缺油水的枯黄。
他又着实拒绝不了那两只野猪。
祈老头笑着摆了摆手,指着最大的一只说:“四叔,我说话啥时候说过假啊?那只拖走,其它的四叔你自个挑一只,难得吃一次肉,让大家吃舒坦喽。”
哎哟,这话敞亮。
祈开山了解祈老头的为人,没再跟他客气,“那我可真自个挑喽。”
祈老头那一个豪:“挑。”
不过祈开山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老祈家大房把最大的一只都给村里了,他哪好意思再挑大的,选的是四百多斤最小的那只。
“这两只就不在你这杀了,我让人给运到祖祠那儿去,不正好那为了以后要建祖祠搭了灶嘛,地方也够大,索性就在那杀在那煮。”
“成啊,四叔你瞅着办。”
第294话、谁让她是长嫂呢
祈开山来有准备,他带了几个汉子,还让汉子们推了俩板车来。
只他一声令下,大家伙上前将野猪抬板车上,再合力的推着野猪离开。
祈家村辈份分明这点,这么会儿时间体现得淋漓精致,在场中辈份最高的祈开山和祈老头在说话,其它的人连个声儿都不敢吱。
等祈开山带着人运着猪走了,祈老头也抱着祈宝儿绕向后山方向,祈康安带回来帮忙的汉子们才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起来。
肉啊,运走了两只可还剩下五只大肥猪。
祈老头和祈康安都是大方的人,他们这些来帮忙的人等下指定能提些回去,晚上还有杀猪菜吃呢。
不管孙女能力多强又怎么的胆大,祈老头都不希望孙女直面杀猪现场,于是,抱着祈宝儿去山脚溜达了足有二个时才回来。
反正祈宝儿随手能掏吃的,他们爷孙俩可以连早饭都一并在外面解决。
等爷孙俩再回到家,来帮忙的汉子们已经离开,屋前除了一盆盆装满放成排的肉和剔得几乎看不到肉的骨头外,连地上都不知道被谁给铲去了一层皮,一点看不出这儿曾是‘凶案’现场。
祈康安已经换了身衣服出来,将闺女从爷怀里先接过来,“爹,这些肉我想拿一部分到城里去卖,剩一只送到宅子那边,后头宅子那边肉基本就可以不用再买了。”
建筑队的伙食祈康安一早就打听过,好些可是连白米饭白馒头都没有,就更甭提肉了。
祈康安和祈老头琢磨过,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光景如何,乖乖/闺女的袖里乾坤里藏的粮总有吃完的一天,他们可不能目光太短视的穷大方。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冤大头不是。
于是,他们给建筑队的三餐:早上玉米面馒头配蛋花汤,中午主食白面馒头加三菜一汤,三菜中有一道肉菜。晚上与中午几乎一样,只青菜减去一道。
这伙食摆出来,庞工头都震惊了,直呼他帮人建了这么多房子,就没吃这么好过。
祈老头寻思下摇头:“还是别卖,这都年底了,肉哪还有嫌多的,把小妹和老二媳妇她们也叫过来,做成腊肉和肉肠这些能放久的,过年不只咱自个能吃,送礼也是顶顶好看。”
那倒是,就算是在永安城,能把肉拿出来送礼的,不只是寻常百姓间,就是官绅,也是极有排面的节礼。
你说产粮低,山上的能吃的都被挖来填了肚子,还能有多少多余的东西拿来养猪养鸡啥的?
这次回话的是正在洗猪肝的叶三妮,“成,爹,我等下就去叫小姑和二弟妹她们。”
她转头又去问切肉的田老太,“娘,今儿全村都吃肉,我等下给二弟和三弟家里送点肉去吧?”
老祈家大房吃肉常有,就是闺女不在家那俩月,大郞他们偶尔着也会带只兔子或是野鸡回来,闺女回来了更是天天有肉。
她以前就向爹娘提过给二房和三房送些,倒不是说心疼大人,她是心疼几个小的,都半大的男娃,光靠着那点子救济粮怎么能成?
只是爹娘都没同意,说是一个住在村尾,要真送去,可不是全村的招摇,总不能只送二房不送三房吧?
还说二房三房自个的孩子自个养,他们是大伯和大伯母,不是那几个娃的亲爹娘。
叶三妮看连相公都不反驳爹娘的这话,索性也就歇了那心思,只是家里有肉就会让几个孩子来家里吃饭。
这吃了再回去,总不招摇了吧?
田老太笑道:“今儿成,你有心了。”
叶三妮笑了笑没有吱声,谁让她是长嫂呢。
这边祈康安已经抱着闺女领着俩儿子往村里走,看分肉去。
这儿杀猪菜都是用猪身上的边角料与内脏来做,除了大小肠,那是脏物,直接被弃。
说来也是逗,这儿肉也紧缺,可偏偏富贵人家吃猪肉又及为的讲究。
比如内脏一般人是不吃的,觉得是污物。
猪蹄不吃,因为踩在地上,觉得吃那玩艺儿底人一等。
猪头只是祭祀或是某些活动才会用,也同样不吃,觉得不吉利。
当然,这些和穷人没啥关系,对于穷人来说,只要是有油水的,那就是好东西。
而这儿的杀猪菜,用的一般就是以上这些,大方的再切些五花肉。加入酸菜,加入血肠,如果能买来豆腐再加入豆腐。
三郞没忍住吸溜一声,侧头巴巴的看着身边的大郞,“大哥,我以前是不是有吃过?”
他好像有些记忆。
大郞想了想,“应该是吃过,爹,咱们以前好像有次也弄过杀猪菜。”
不过那时他也挺小,不太记得三郞有没有去吃过。
祈康安失笑的揉了下三郞的头,“是吃过,那时三郞才三岁,族长家办寿,请全村人吃杀猪菜。”
回想以前,祈康安心里酸丢丢的。
那时候是真穷啊,全村都穷。
就是过年能切个几两肉,在村里都能被人羡慕嫉妒恨。就别说整啥杀猪菜了,哪来的猪给他们杀?
他将祈宝儿往上托了托搂紧,他们家及全村人,可是都托了他闺女的福,是苦着逃了一路,可现在全村新房子都住上了,杀猪菜也都吃上了。
将来,,,将来再说吧,谁又知道呢?
村里没娱乐,杀只猪再全村一起整个杀猪菜,这已经是村里顶顶大的事情。
祈开山叫人敲罗通知后,都不用特意交待,一个个自个抬着桌子搬着凳子就往祖祠方向去。
碰到祈康安一家全都是咧着嘴热情的打招呼。
“宝姑姑,安太爷,去分肉啊?”
“宝儿没见过,带宝儿去瞅瞅。”
“宝姑姑,太谢谢您啦,要不是您,咱可吃不上肉。”
还是祈康安这个爹代为回答,他摆手笑着,“没啥,这不宝儿回来瞅大家都瘦了,家里得了肉她立马就想到了大家伙。”
哎哟,可把大家伙给感动的,,,话都不知道该咋说了,好几个妇人更是立马就红了眼睛。
就在大家伙要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嗑个头时,祈康安的大长腿已经迈出了好远,后面的大郞和三郞俩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大家伙瞅着心里更是感激,他们啊,能碰到老祈家大房这一家子,真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喽。
“狗蛋,你一定要记住宝姑姑的大恩,这辈子都不能忘。”
“娘您放心。”
第295话、笑着走的
家里杀猪祈宝儿被避开了,村里杀猪祈宝儿一样也没看成。
当父子四人到祖祠地址的大空地上时,两只野猪已经连骨都被剔得几乎瞅不到上面还有肉丝儿的摆在桌案上。
桌案前排了长长的一队人,都在等着领肉。
去了骨再去了内脏,净肉都还剩下八百多斤。不说全村就六十六户还得减掉老祈家大房一户,就四百来人分一能都能分个两斤呢。
当然,还是论说好的按户分,没人不乐意也没人不知足,一个个咧着黑黄白的牙全笑成了傻子。
那边几个灶台都燃着了火,几个妇人在锅前忙活的在锅前忙活,清洗的清洗,一个个同样的都杨着大笑容,忙碌中带着喜庆的味道。
因为路上那么一出,祈康安没靠太近,省得又是一群人谢来谢去的,麻烦。
给闺女讨功劳这事儿,说得多了反而不美,就一个村里,几个人听到再传一传已经足够。
晚上吃杀猪菜老祈家大房也没跑去凑那份热闹,只是让大郞和三郞俩孩子去把他们家的那份端回来。
老祈家大房现在在祈家村已经是风头无两,实在没必要再过于高调,如果和大家一起吃的话,指定一家子身边来往的人都会没个停歇。
他们底蕴那是一个字——无,高调于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祈宝儿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杀猪菜,讲真,论她来说,这味道实在是有点……
没调料,又都是荤的猪内脏这些,腥不说,还有股说出来的异味。
不过看着傻爹和憨娘还有纯大哥和蠢三郞及真呆无忧真愣李军的狼吞虎咽,祈宝儿都怀疑自个的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话说,家里最近味道不错的东西没少吃啊,咋一碗带异味的杀猪菜大家吃得这么喷香?
三郞拍着已经鼓涨涨像是怀了六个月的肚子舒坦的‘呼’了声,“原来这就是杀猪菜啊,真好吃。”
其它人没空理他,依旧和碗里的杀猪菜奋斗着。
祈宝儿左瞧瞧右看看,把自己的一碗推到傻爹面前,“爹,你吃。”
祈康安又不是真失去了味觉,哪不知道闺女这是嫌弃杀猪菜难吃?
没客气,把闺女的整碗都倒进了自己碗里,“这还是不错的,你教着咱们在山上发现了不少调料,还加了姜片加了酒,已经没啥异味了。
爹以前在老族长家吃过那次,哎哟,估计是没洗干净,锅里煮着,那味道飘着···啧啧。”
都是苦过来的娃,祈康安吃饭时讲这有味道的话,对孩子们一点影响没有。
至于曾经讲究过的祈宝儿,她也早麻木了。
李军好奇的抬起头,“大伯,那后来大家还吃吗?”
“吃,咋不吃?都缺油水,别说已经煮熟的,就你生的切了放那,都能给你嚼进去。”
叶三妮没好气的捶了祈康安一下,“吃着呢,扯那些做啥?”
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祈康安朝媳妇儿讨饶的笑了笑,拿了个馒头一口馒头一口杀猪菜吃得喷香。
正在同样拿着馒头啃的祈宝儿突然感觉有点噎。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似乎热闹的白天,就是为了迎来晚上悲的黑夜。
夜深人静时,老祈家大房的门被人咣咣咣拍响。
老太爷,去了。
那个为了全村人差点向一个四岁奶娃下跪的老人,去了。
那个逃难路上总是跟在祈宝儿身后的老人,去了。
“怎么会?下午不还好好的吗?”祈康安边穿衣服边往村里跑,太过匆忙,鞋都只是吸踏着。
来报信的祈康顺红着眼哽咽道:“下午是好好的,谁都没想到呢,太爷那情况我爹每晚都会进去瞅瞅,晚上进去一瞧,太爷人已经走了。”
毫无留恋般的离开,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祈老头也是脚步匆匆心情沉重,“老太爷……??”
祈康顺知道他问啥,这也是他们子孙后代唯一感到还有所慰藉的地方,“太爷是笑着走的。”
“哎,笑着走就好,笑着走就好。”
祈宝儿也被叫醒,叶三妮正为她穿上一身灰黑,连发饰都是用两根黑色的丝带。
做为村里的福娃,又是老太爷死前迷糊的这段时间里最惦念的人,祈宝儿都合该去送老太爷一程。
身为县主的她亲自去送老太爷一程,也是给新里正面子,全老太爷的死后哀荣。
“娘昨儿还瞅着老太爷了,当时他人挺清醒,还能抱着他们家富业呢,脸色红润看着比年轻人还精神,咋这说没就没了?”
祈宝儿眨了眨眼,她能说是因为寿数到了吗?
这个时候说这不合适不是。
果然,对于祈宝儿的到来,老太爷一家,呃,以后得称为里正一家,里面一家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老太爷本就是喜殇,再有福娃相送,老太爷这一路必是能走好。
祈康顺没有说假,老太爷的确是笑着离开,躺在床上已经僵硬的他,脸上还维持着生前的最后一抹笑容。
祈宝儿由祈康安抱着站在床前。
床边只跪着一个已经披麻戴孝的祈文方,祈开山得知老太爷去逝后一下没受住昏了过去,至今还没醒来。
至于里正家的其它人,他们除了要接待晚上就来帮忙的人外,还得赶紧去安排准备棺材与下葬日期这些事宜。
祈宝儿看了眼床上的老太爷,然后又看向了祈文方的身侧。
祈康安:“……”
他突然就感觉有点冷了。
好在祈宝儿只看了眼后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床上,抿了下唇轻轻道:“老太爷,一路走好。”
祈文方做为孝子贤孙,这时跪在床边是要跪谢来吊悼的人,一直都低着头,没发现祈宝儿的动作,只在祈宝儿话落后,感谢的鞠了一躬。
祈康安:“……节哀。”
祈文方又无声的鞠了一躬。
这时说啥话都不合适,父女俩没在屋里多留。
出来后祈康安刚把闺女交给媳妇就被谢家的谢柄荣给拉到一边,“安哥,我瞅着祈老太爷这好像没备下棺椁。”
“是没备,谁能想得到这么急啊?”
在以前老家那儿,老太爷家倒是有备着棺椁,不只是老太爷家,是家里有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备着,这叫消难。
只是到这安定了之后谁都没往那去想啊,毕竟九九八十一难都好好的活过来了,难得未来有的盼头,谁还舍得去死?
好吧,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穷。
第296话、喜丧
不过谢柄荣这话的意思是···?
“你家有?”
谢柄荣没犹豫的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的搓了搓手,“安定下来后,我们就给爷爷备了副棺椁,爷爷年纪大了,保不及哪天就···
好棺椁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出来的,我们提前备着,反正五年十年也不会坏,顶多是掉了漆再给涂上。”
话虽不好听,听着还有些不孝的感觉,可理它就是这么个理。
同样是百岁老人,瞧老太爷这,不就半夜三更的让人连个思想准备都没的说走就走。
祈康安本就不是那迂腐的人,否则也不会有把平头刀了。
顿时他双眼亮了下:“那你的意思,,?”
“来前我爷爷说,要是祈老太爷这儿没备,急用可以先拿走。放心,料都是好料,上等的棺椁。”
祈康安信,他虽没见过那副棺椁,但谢老太爷可也是个百岁老人呢,本身这岁数就表示这人有福气,子孙后代只要不蠢,棺椁就差普通不了。
感激的捶了捶谢柄荣的肩,“谢了。”
在这儿棺椁可没有现买,都得是定做,所以祈良余才会连夜离村,就是去城门口等着明早城门一开赶紧进城找棺材铺定做。
这天气,早晚凉可中午还是有些闷热,老太爷可放不住多久。
“没事,没事,不嫌弃就好。”
他倒也不是真大方,那可是给他爷爷准备的棺椁,无论是木材还是内里,他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谢家逃离时身上银子也没多少,路上同村里的其它人一样向老祈家借过。不过谢老太爷藏了一个金戒子和一只金镯子,到了这儿安定下来后,让孙子拿去给当了。
还了村里的钱,留下的除了买地和盖房子的钱外,其它的谢家全用来备那副棺椁了,足足费了五十几两银子呢。
这要换一般人,谢家还真舍不得。
可这人是祈氏一族的老太爷,还是和谢老太爷同样是百岁老人。
祈氏尊老爱幼,他们又顶顶团结。
刚才出门前谢老太爷说把棺椁让出来谢柄荣还不太舒服呢,不过来到这看到半夜三更的整个祈氏一族当家人全都来了后,那点子不舒服立刻消散。
谢家虽说一路和大家一样都是蒙老祈家大房庇护才能安然的活下来,可他们依旧还是外姓人。
这时候出来讨个好,于谢家来说,将来没坏处。
哪怕真吃了亏,那也是吃亏换庇护。
祈康安这时哪管他心里在寻思个啥,赶紧转头去找祈康顺,祈康顺又转头去找祈文方,最后由祈文方拍板,就用谢家的棺椁。
谢家这回是真帮了大忙。
祈康安又叫来一汉子赶紧追去城门那把祈良余叫回来,就是明天进城去定也未必马上能定到,不如先回来办好老太爷的丧事再说。
至于棺椁,等老太爷入土后,两家可以再商量着是还钱还是造一逼还给人家。
祈家村的人一路逃难逃得警惕性早已非同寻常人,里正家其实只是去叫了老祈家大房的人,但家家户户的当家人没一个缺的全来了。
老太爷是在祈氏一族年纪最长辈分最大的一个,他的离世对于祈氏一族来说意义非常。
约等于是自家亲老祖过逝。
不到五十平的院子里跪满了人。
叶三妮瞅了眼跪在一侧的一群人,小声的嗤笑了声。
跟在她旁边的祈宝儿:“???”
“那边跪的是老太爷家三房的那一大家子,他们来的比咱迟些,你爹和你都进去看过老太爷最后一面,我到现在都没瞅见他们中有人往老太爷那屋进去过。”
这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老太爷家的三房一大家子好像没一个能顶用,除了跟着跪在院子里外,没见他们做过一件逝者家属该做的事,反而是她相公这些外人在帮着跑来跑去。
今儿祈康安也没再推托,这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老太爷的丧事可不能简单的来办,可不是说弄口棺椁埋了就成。
祈开山到了下半夜时才醒来,一醒来像个孩子般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候在旁边的祈老头也跟着红了眼,“四叔,老太爷是笑着走的,这是喜丧,老太爷是瞅着咱们的日子有了盼头,这是已经放心了呢。”
祈三叔也跟着抹泪劝道:“四叔,老太爷可是吃了杀猪菜才走的,他这是知足了呢,咱这一辈子可不就盼着知足。”
文字辈就他们这四个了,祈文方要在老太爷未进棺前跪在床前戴孝,大业断了双腿不能来,只能他们兄弟俩来守着祈开山,再往下的小辈,和祈开山就说不上话了。
儿子辈和爹辈还能聊,孙子、曾孙辈和爷、太爷辈敢聊吗?
好在祈开山是个内心坚韧的人,哭了会儿就停了下来,抹了泪哽咽着说:“你们扶我去看看我爹。”
兄弟俩赶紧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去见老太爷最后一面。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啊,说来比年轻人怕死,但也比年轻人看得更开,毕竟早有数自个及身边与自个年纪相仿的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
祈康安办事牢靠,第二天下午就请来了云华观的叶道长,叶道长还带着俩年轻徒弟。
这叶道长可不是来给老太爷选墓地,原来在祈宝儿不在的时间里,祈开山他们还请云华观的李道长连祈氏祖坟都给他们选好了,位于后山内外围接洽处的侧峰。
依山伴水的风水宝地,据说。
对于这儿的人来说,祖坟很重要,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归的就是祖坟。
叶道长三人是来做法让老太爷入土为安的。
整整三天的法事,贼繁琐,叶道长嘴里的念念有词大家也听不大明白,踩着的步伐也看不懂,只瞅着老太爷一家子的子孙后代都累得够够的,起来跪下起来跪下起来再跪下,如此无限反复。
祈宝儿在法事的第二天由祈老头带着去给老太爷上了柱香,不过只上香,并没行跪拜之礼。
这要换以前,你就算是福娃是小神人,那老太爷也是长辈,祈宝儿没有跪送一下老太爷,名不得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现在嘛,祈宝儿先是安乐县主,后才是祈氏宝儿。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面。
就是她自个抽风的想跪,里正一家也不敢让她跪。
送老太爷入土祈宝儿自然也跟着,还跟得挺近,老太爷一家后面的第一个就是她,穿着一身简便的黑衣,手臂上绑着白布带。
第297话、赶集日
祖坟的位置对于村子来说挺偏,从后山上来绕一个大圈走了近半个时才到。
只是让祈宝儿奇怪的是,这儿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已经有二十几个坟包,还全是‘新鲜热乎’的坟包。
前面在哭,后面在哭,场面实在是太过悲伤,似乎空气中的微小生物都染着悲伤因子。
祈宝儿再冷血也多少有些受到感染,哭不出来,但这种时候对于新坟包的问题她也没好意思拿出来问。
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溜了一圈,啧啧,一个个哭倒是都哭得挺情真意切的,只是她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很容易就发现,这儿真正悲伤的也只有老太爷家大房的几个。
就她爷和她爹这俩父子,一个脸上的悲伤比一个要浓,可他俩真正的情绪,一个比一个要平静。
唉,小金人一下就得准备俩。
不过下山时祈康安的脸色一直黑着,真黑。
叶三妮往后瞅了眼,手肘顶了顶祈康安劝道:“别生气了,以后远着就是。”
祈康安鼓了鼓腮帮子后长叹了口气,同样压着声回:“我倒也不是生气,就是心里膈应。”
祈宝儿被傻爹抱着趴在他肩上往后看,她天生冷情,和傻爹做不到思想同步,不过这次她挺理解傻爹的想法。
为么呢?
因为在他们下山的队伍尾巴处,老太爷家三房的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也在跟着下山。
虽说老太爷家三房已经没有开字辈,文字辈也只剩下了一个,隔了两三代不说,老太爷还一直都住在大房,的确在感情上会变得疏离。
但这最后一程,你哪怕做做样子吧,大房和祈开山这个七十几的,都还在坟前跪着呢。
怎么说呢,甭管三房对老太爷怎么膈应,全村的人都给了老太爷足够的哀荣,却因为三房愣是让这份哀荣打了个折。
这不是对老太爷有意见,这是对全村人不领情。
走微前方的祈老头也听到了夫妻俩的谈话,不过他没有吱声,只是转头看了后方一眼后,又沉默着埋头往前走。
小辈们并不知情,事儿说来也是老太爷自个做的孽。
不过人死如灯灭,曾经的过往也随着老太爷的去逝而烟悄云散,他们活着的人啊,该往前看。
只是祈老头不管怎么劝自个,心里的不舒服都是一点没减少。
老太爷的去逝让村里的气氛沉闷了一阵,不过正如祈老头所说,活着的人当该往前看。
就是祈开山,因为着身背里正的责任,他也几天后就重新振作了起来,虽然人看着憔悴了不少,不过身影依旧坚挺在了村子里。
这天一早,祈家村天还没亮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一月一度的九常镇赶集日。
是的,离着京城这么近的地方,也有赶集这么个接地气的大型交易活动。
九常镇,哦不对,应该是所有所属永安城的县与镇,十月初十这天,都享有免摊费优待。
永安城管理比较严格,买卖除了街道上所开的商铺外,会劈出几个集市来,除集市与商铺外,其它地方不得进行任何买卖,说是为了市容与形象。
而集市与商铺···店嘛,就别提了,指定要么得租要么得买。集市也同样的,一个个摊贩也要交摊位费。
赶集日,就是集市在这一天可以免费的随便摆摊。
别看这儿离京城近,永安城内贵人与富人又多,可这儿呀,穷人同样也不少,就周边的村镇,有些地方平日里吃的还不如祈家村现在靠领救济粮活着的人。
摊位费随随便便就要十文二十文的,那可是值好几斤白面的价呢,要换成麦麸,能拎一麻袋回家,哪有几个舍得?
所以附近的村子里的人手里的东西能放得久的,都是存个一个月等初十这天一起搬到镇上去卖。
祈宝儿被祈康安背着走在路上。
村里有三辆车牛,都是属于村子,不过今儿去九常镇的人多,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至少一到两个,三辆牛车压根不够坐,汉子们也不好和娘们孩子挤。
“安哥,你说我这能卖得掉吗?”谢柄荣挑着担走在祈康安旁边。
人是投石问路,谢柄荣他投棺椁,还真给他打入了‘内部’。
老太爷安葬后,里正家和谢家便坐下相商,最终结果还是里正家还一副同样价值的上等棺椁给谢家。
谢柄荣是个贤孙,再加老太爷这半夜的突然出事,他也怕要是谢老太爷有个万一啥的···
所以谢家现在和村里的其它人没什么两样,一样样的穷。
他家还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全靠谢柄荣一个撑着。
很巧的是,谢家的地就买在祈康安家隔壁,祈康安好几次上地头做活都瞅着谢家的孩子饿得拔草往嘴里塞。
心里实在是不得劲,就教他去山上挖些淮山回去吃。
谢柄荣这人脑子灵,淮山这东西能吃,那就可以当成粮,他挖回去后切巴切巴给晒成了干,趁着赶集,想看看能不能换点钱。
家有老有小,眼见就要入冬,可就怕他们生病呢,手里没银子它心里慌着。
祈康安瞅了眼他用麻袋装的前后两大袋,不是很确定道:“咱是知道能吃,可别人知不知道咱也不确定,你只能试试,要能卖自然好,要是不能,大不了挑回去自个吃。”
这也是存粮呢。
谢柄荣一听也是,原本不安的心落了下去,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听安哥的,我先去试试,要真能卖,咱村里人又多了一个进项。”
瞅这话说的,多动听!
祈康安心里舒坦,和他们一起走的汉子们看谢柄荣的目光也越发友善。
高大有笑道:“要真能卖,淮山咱们后山挺多,不少人家手里还都存有点,卖了换粮或是换其它东西,今年年可就好过了。”
大家伙虽然见识比以前多了不少,但眼界依旧有限,对未来人生的期望还是没有多少,有吃有住安定着就成,最盼的就是不再饿肚子。
所以听到高大有这话,一个个对谢柄荣的两麻袋都多了几分期望。
祈家村被弃了二十年并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着后山的资源就很丰富,说句自得的话,就是没有朝廷的救济粮,只要勤快,有那后山在,祈家村的人就饿不死。
第298话、这娃咋这么虎
妇人们东家长里家短,汉子们聊粮说地偶尔插几句荤段子,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九常镇。
九常镇和永安城那是完全没可比性,是座四面城墙的小镇,城门进去后,和他们曾经路过的三合镇差不了多少,只是相对要大一圈。
不知是今天赶集日的原因,还是九常镇原就没有收入城费的惯例,城门大开着,有守城衙役,但老百姓都是直接进城。
也不用问集市在哪,今儿大家伙的目标都一致,大家伙往哪走你跟着走就成。
老祈家大房今天来的就祈康安和祈宝儿这父女俩,没有带要来卖的东西,纯是傻爹要带闺女出来散散心。
九常镇管辖着包括祈家村在内一共十三个村子,而四百多人的祈家村,还是这十三个村子里人数较少的一个村,可以想见今天会有多热闹。
说是人挤人都不为过。
卖的东西也是啥都有。
有像谢柄荣这样的生食,有卖熟食的,有自编的背篓和框一类,等等等等,五花八门。
“咦,宝,那有人卖地瓜。”
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老一少俩穿着破烂的人局促的蹲在地上,两人的面前放着一个灰色的敞开的麻布袋,袋里放着约有二三十斤的地瓜。
地瓜显然的没人认识,路过的人最多往麻布袋瞅一眼就匆匆走开,让那一老一少眼中的光越发暗淡。
祈康安心想:他闺女可真是福娃娃,他还一直愁着地瓜和土豆那些种子怎么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呢,这不‘光明正大’来了。
背着闺女移步过去:“老丈,你们这卖的是什么?”
祈宝儿:“……”可真会装?
老人听到有人问忙站了起来,弯着腰搓着手很是没底气的说:“我,我们也不知道叫啥,只知道它能吃,可顶饿了。”
祈康安一脸不信的瘪了瘪嘴,“这玩艺儿我们可是瞅都瞅着过,你说它是能吃的?不会有毒吧?”
祈康安穿着不错,虽然不是穿着圆领子,但布料比着周围的人都好,且领了人一路多少领出了些气势,一瞧就不是个普通人。
光是站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加他声音并没减小,更是让不少人都驻足停下。
只是,感觉祈康安问的那话吧,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都不想惹麻烦,全离着几米外的看热闹。
也是附近没祈家村的人,要不然,会更像要欺负那对爷孙一点。
老人显然是个老实人,被祈康安这话给问的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反驳都不敢,手在颤抖,哆嗦着唇话都回不出来。
还是他孙子冲过来挡在了老人面前,明显也是目露恐惧的怕着,可还没到一米的小小人儿硬是站着笔笔直。
“没毒,不只我们自己吃过没事,我们整个下林村的人吃过都没事,大老爷要是不信,可以到我们下林村去问问。”
祈康安一点没欺负了小孩的自觉,嗤笑了声,“就你们这几个不知道啥玩艺儿的东西,值当得我跑一趟下林村?”
小孩子没城府,听到眼前这人不信,再看到周围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又气又急得突然转头抱起个地瓜就啃。
连着地瓜上的土一起咬,边咬边说:“大老爷不信我吃给您看。”
祈康安:“……”
祈宝儿:“……”
这娃咋这么虎?
“成,成,成,别吃了,还带着泥呢,也不嫌埋汰。这玩艺儿真能吃?还特别顶饿?”
小孩还抱着地瓜连连点头,抹了下嘴角的泥一点没在意嘴里还有泥:“大老爷,能吃。我们村大家都没吃了,为了不被饿死,只能去山上找,然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这个。
我奶病了,可是我们家没钱给她治,就想拿出来看看能不能卖点钱。”
祈康安眸光闪了闪,再问:“这东西怎么吃?”
也许是他的态度有那么点能卖出去的希望,小孩胆子也大了点,答话的声音都亮了不少:“我们平时都是放水里煮着吃,实在饿得狠了,也有生吃的。”
“煮着吃?”祈康安视线往左右瞧了瞧。
正好着不远处有个卖捞面的活摊子【推车推哪生意做到哪】,更巧的是,这个面摊老板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不用祈康安吱声,他已经自个推着板车过来,边走还边喊:“这位老爷,他说能煮着吃,我这有锅有水有柴,我帮您煮。”
他爱凑热闹不假,可也不是不想挣钱的傻蛋。
之所以这么积极,那是因为刚才他看到这位爷给他怀里的闺女买糕点时,掏钱是从袖兜里掏。
再一想这位似乎一直在关注那些土疙瘩能不能顶饱···
这位妥妥的是有身份的人啊,指定不是手底下管着一片人,就是手底下有一片人。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祈康安自然乐意,“成啊,借你的东西一用。”
从袖兜掏出二十文串成一串的铜板丢了过去,“赏你的。”
面摊老板接钱的动作特别溜,脸都笑开成一朵花的连连感谢,“谢大老爷赏,谢大老爷赏。”
从袖兜掏钱都是有钱或是有身份的人,这是常识。
周围的人再看祈康安的目光已经变得不一样,没再是单纯的瞧热闹,而是多了三分恭敬四分畏惧。
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富斗。
要按平时,大家伙早溜光了。
只是现在大家对被一直忽视的土疙瘩到底能不能吃这点,因为着祈康安来了这么一出,都生出了十二分的好奇。
赶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来买东西或是卖东西,单纯凑热闹的不少,所以在煮地瓜时,周围人的是不减反增。
不过人虽越来越多,但并不吵闹。
时代特色,谁让这边有个有身份的人呢。
祈康安父女在面摊老板搬来的凳子上坐着等。
半个时后··
离得近的人有人四处嗅了嗅,“你闻着啥味了吗?怪香的。”
“闻着像是那锅里飘出来的,难倒那土疙瘩真能吃?”
“也不是闻着香就能吃吧,那玩艺儿咱以前可从来没见过。”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勇气。
“那倒是。”
“再看看,要是真能吃,那土疙瘩的样子我记住了,咱们也上山找找。我刚才听那老少说,那玩艺儿贼顶饿。”
这世道能有几个能真正吃饱的?
第299话、老百姓的日子苦
地瓜煮熟出锅后,老人突然迅速的扑上前抓了一个往嘴里塞,似乎一点儿都不烫一样。
只是不断的嘶啊嘶啊,及已经扭曲的脸,证明着刚出锅的地瓜它是真的很烫。
老人的动手太过反常,原本一直畏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反而是他的孙子胆子更大,一直都站在离着祈康安父女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瞄一眼他们,似乎怕他们会突然逃跑一样。
谁造老人会突然的来这么一下,不说周围的一阵惊呼声,把祈康安父女俩都震了一惊。
祈康安更是连忙大喊:“老丈,快放下。”
要命咧,这老汉瞅着年纪比他爹还大,这么烫一下可千万别烫出个好歹来。
他只是正好看到有人卖地瓜想借机把这玩艺儿给推出来,为将来他们自个家大批种植后的出售做个铺垫,可没想害人。
离老人近的面摊老板怔了下后反应及快,操起抹布上前先给老人手里的地瓜夺了过来,又倒了杯凉水赶紧让老人含着,然后拽过他的手塞进水盆里。
一套连贯动作不到十秒就完成,显然的不是他自个被烫过太多次,就是身边有人让他能这么熟练。
“爷爷~”小孩被吓得抱住老人的腿眼泪直掉。
老人没有先立刻安慰孙子,而是吞了水后涨红着脖子看着已经抱闺女过来的大老爷,“大老爷,我先吃,您可以等一等,如果有毒先毒我。”
因为嘴和喉咙被烫到,说话含含糊糊的听得不甚清楚。
满是风霜的双眼殷切含泪的望着祈康安,像是他是他们唯一的救赎般。
这眼神,祈康安熟,逃难路上那些快饿死的老实难民看他们的眼神就是这样。
祈康安一时语塞,原本焦急的脸化为无奈,“老丈,何至于呢?刚才你家孙儿已经咬过,如果真有问题,你不至于眼看着他吃而不拦他。
我请人煮熟,也不过是想试吃一下它是什么味道而以。”
这么多人围着,这么好的让大家尝一尝的机会,至于把自个烫得满嘴包?
不过,也可以从老汉的这反应,看出他们家是真遇着了难事儿。
人也的确是遇到了难事,大难事。
老百姓的日子苦啊,爷孙俩生活的小林村更是苦上加苦。
大小林村一个在河的上游一个在下游,大林村是个大村子,一个村就有两三千人,小林村与大林村相比,那就是个绿豆,总人口不达三百。
平日里小林村的人就经常受大林村的欺负,近几年来更是,大林村有好几家人在河边挖了鱼塘养鱼,截流了大部分的河水。
结果还用想,本来就一般的收成变得越发少,税收再一收,基本就没剩下点啥。
跟大林村理论吧,人家要么不理,要么反揍他们一顿。找官府吧,这种事儿官府也不能时刻派人盯着,给个警告跟没处理一样样。
小林村的人被逼无奈只能自个上山寻摸吃的。
面摊老板嚼着地瓜一脸不虞,“大林村啊,我知道,那一村子没一个好人,霸道着呢。”
还别说,这土疙瘩挺好吃的,香软软还挺甜,就是有些噎人。
祈康安拿了个小的也咬了口,“这味道还不错,老丈,你们村这个还有吗?”
老汉还没有反应过来,把面摊老板给急的呀,也顾不上什么尊老了,给人小腿就来了一下。
哎哟,这时发啥呆呀?
“哦,哦,有,有,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老汉搓着手激动得脸上都泛起了红晕,都忘了手和嘴被烫的疼。
祈康安点了点头,把只吃了一口的地瓜放到板车上,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面摊老板,话却是对老汉说:“小林村,我记住了。”
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老汉,“三两是定钱,二两你拿去看伤。你们村的地瓜我都要了,最迟五天,我会让人过去买。”
面摊老板嬉皮笑脸的接过道谢,老汉却是又搓手又是双手在衣服上直抹,双眼时不时瞅过银子,但就是不敢上前去接。
面摊老板笑着推了老汉一下,“还不快谢谢大老爷。”
真是,这可是好运来了,还不快接着。
只是帮煮了下土疙瘩,赏银就挣了一两又二十文,他开一天面摊子都未必能挣这么多呢。
羡慕差点让他质壁分离。
不过矛盾的又挺为这俩爷孙高兴,可能是他也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原因,看到这俩爷孙他就想帮他们一把。
“哎,哎,大家别走啊,都来尝尝,又香又甜的土疙瘩。”
祈康安已经抱着祈宝儿离开,周围观望的人有些好奇的终于敢凑了过去。
“这真的能吃吗?”
面摊老板没好看的白了眼问话的人一眼,“刚才那大老爷都尝了一口呢,我也吃了一个,你说能不能吃啊?
大老爷尝了口就说是要买下他们全村的土疙瘩,定钱都已经给了。”
祈康安给面摊老板赏银和给老汉银子的一幕有不少人看到,那大方的,不是几十文几钱的来,出手就是一两五两,可把他们给羡慕的。
【在这五文钱就能买个肉包子,一两是什么概念!】
这会儿一听祈康安只是尝了口就要大批的买,立时让大家看那些土疙瘩像是看到了啥山珍海味般。
这可是富人都觉得好吃的东西!!!
“也给我点尝尝。”
“我,我也要。”
大老爷都敢吃,那指定不会有问题。
而且啊,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煮的这一大锅可没说是拿来卖呢,拿了接过就走,可不就占了便宜。
几乎围过来的人都是抱着这想法,老汉和小孩还有面摊老板一时还真忘了要收钱这事儿,没会儿煮地瓜就被分了个精光。
“……呃,,,”面摊老板看看还在激动的老汉,又看看只剩下汤底的锅,脸上开始发红。
“那个,我忘了收钱了。”这不一看东西被人轰抢一时间激情上脑,光顾着把煮好的土疙瘩递出去了。
他这辈子摊前就没这么受欢迎过。
“要不你们这多少钱我给吧。”从白得的一两多银子里扣。
老人被他这话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还要谢你的大恩大德。”
抱起孙子向面摊老板鞠了一躬,然后怕会被面摊老板抓住一样,抱着孙子转手就走,连空麻袋都不要了。
面摊老板:“……”
摇摇头轻笑了声,将汤底倒掉,洗锅烧水,重新准备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