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小小见面礼
皇后的脸登时就黑了,就怕赵锦云又要哭。哪知赵锦云却没哭,还挣开了她,从她怀里下来,走到花钿面前,也一脸认真地问道:“那妖怪可不可怕?”
花钿摇摇头:“不可怕,一点也不可怕,所以才会那么善良,又放我走了。”
赵锦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不可怕吗?”
花钿一脸笃定:“不可怕。”
“那它长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看到它长什么样子,不过,一定很好看的,因为它很善良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非常认真地讨论着他们共同遇到的妖怪。地上站着的一堆大人都被这两人给逗笑了。
钗环笑说道:“娘娘,您看,又好了。八成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明儿奴婢就叫人到那河边去做做法。”
皇后点头允了,又叫人把花钿和髻荷给送了回去。
出去的时候,赵锦城也和他们一起出了门。花钿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拉着赵锦城的衣服说道:“哥哥,你可不可以跟我去见一见祖奶奶呀?”
“跟你去见太妃?做什么?”
赵锦城见她又把自己的衣服拉得起了褶子,颇嫌弃地又拿手来拍她的手,她仍是倔强地不肯松手,只仰着脑袋盯着他。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哥哥一定要亲口对祖奶奶说。”
瞧她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慈安宫离他的昭华宫也不远,赵锦城就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没走多久,花钿忽然说道:“哥哥,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呀?”
赵锦城垂眸斜睨她一眼,她跟在他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跟上他的步伐。
“不可以。”
“为什么呀?”
“因为你太重了。”
“哦——”
花钿垂下脑袋,拉着他的衣服继续小跑。
又过了一会,花钿又仰起头,两只小手伸得高高的:“哥哥,你可不可以牵着我的手呀?”
赵锦城收起修长的手臂,环在一起抱着胸,道:“不可以。”
“为什么呀?”
“因为你太矮了。”
花钿扬着的手依旧使劲伸着,掂着脚去够他的手,奈何根本就够不着。她就这么举着手走了十来步,两人已到了慈安宫。
“太妃。”赵锦城给文太妃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文太妃也给赵锦城行了一礼,又把自己坐着的位子腾出来给他坐。赵锦城忙扶了她坐下,自己在另一边坐着。
彼时樊蕊儿还没入睡,听说太子来了,就从屋里出来,站在文太妃身边。
花钿才被皇后召唤,这会回来,太子又跟着一起来了,文太妃也摸不准他深夜造访是为何事。但见花钿挨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那块墨绿玉佩,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祖奶奶,这块玉佩是哥哥送给花钿的,我把哥哥喊过来,给祖奶奶做个证,这真的是哥哥送给花钿的。”
文太妃闻言,愣了一下。她万没有想到赵锦城是被自家曾孙女给召过来的。
花钿说着又走到赵锦城这边:“哥哥,你快和我祖奶奶说,说这块玉佩是你送给我的呀。”
赵锦城盯着她,这小家伙还真有一套,都把他拉到文太妃面前了,他还能说不是他送的?
见他看着自己不动,花钿就晃着他的衣服:“哥哥你快说呀!”
文太妃微笑着看着这两人,赵锦城似乎颇为无奈,起身说道:“太妃,这小丫头挺可爱的,这玉佩就当是她来上云,我送她的一份小小见面礼,还请太妃笑纳。”
花钿闻言,喜得抱住他的腿,脸上乐开了花:“谢谢哥哥!”
身后忽然响起李太后的声音:“什么见面礼呀?”
众人纷纷回头,赵锦城顿觉失语,脸上微微一红,走向李太后,搀着她过来。
文太妃忙叫霜竹添了座,李太后坐下后,笑眯眯地看向赵锦城:“城儿,我刚刚听到说什么小小见面礼,到底是什么见面礼呀?”
花钿就把玉佩又掏了出来,在李太后面前晃了晃:“太后祖奶奶,就是这个玉佩,哥哥送给我的。”
李太后见到那玉佩时,脸上闪过几抹诧异,但又转瞬即逝,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哦哟,这不是我孙子的宝贝吗?怎么送给你啦?还送给你做见面礼?将来你是要嫁给他吗?”
花钿嘻嘻一笑:“好呀!花钿嫁给哥哥,哥哥是爹爹,花钿就是娘亲!”
她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嫁娶是什么意思,对嫁娶的理解只停留在小孩子过家家上。赵锦城却已经懂事不少,越发觉得方才所说之话十分失语,不过,也知道她那是童言无忌,瞅了她一眼,趁着没人看见,对她做了个鬼脸。花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也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樊蕊儿逮到她时,低声说了句:“不害臊!”
花钿又对她做了个鬼脸。
院子里大家都坐着,就她一个人乐颠颠地跑过来跑过去,一会在文太妃身上趴一下,一会又在李太后身上趴一下,一会又对樊蕊儿做个鬼脸,一会又抱住赵锦城的腿朝他嘟个嘴,总之是一刻都不得闲,等停下来的时候,她就睡着了。
李太后说着说着又说到了赵锦城和樊蕊儿身上,先是好好地夸赞了一番樊蕊儿的琴艺,接着又说道:“我看啊,蕊儿和城儿正正般配,将来若是能在一起,我们两个也能算是个亲家!”
文太妃微微一笑,樊蕊儿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头深深地埋进了文太妃的衣服里。赵锦城有些坐不住了,偏生李太后又盯着他,继续说道:“你看蕊儿,琴艺在同龄人中,可是没有谁能比得过她,正巧补了你的短板!”
文太妃道:“快别说了,两个孩子都要给羞死了。”
李太后又笑了一阵,看看时辰,也有些晚了,就放了赵锦城回去。
第二天上学前,文太妃又仔细叮嘱了髻荷一番,叫她千万好生看着花钿,不能再叫人欺负了她。
路上,樊蕊儿突然盯着花钿,道:“小不点,你可真有本事,昨儿晚上太子殿下都叫你给搬出来了,明儿是不是要把皇上也给搬出来?”
花钿小脸一扬,哼了一声:“玉佩就是哥哥送的!”
“哥哥?你管太子殿下叫哥哥,管太后娘娘叫祖奶奶,你这辈分是怎么分的?”
樊蕊儿这么一问,花钿便同她娓娓道来:“太后祖奶奶和祖奶奶一样大,所以是祖奶奶,太子哥哥和我们隔壁家的阿虎哥一样大,所以是哥哥呀。”
樊蕊儿粉嫩的脸蛋一黑:“那你叫我表姑是什么意思?”
“祖奶奶叫我这么喊你。”
“小不点,没眼力见!”樊蕊儿伸出手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花钿躲了一下,没躲过。被她捏了之后,也爬过来要捏她,但是捏了半天都没捏到,气得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陵还要大。
第016章 熊孩子又登场
到了学院,髻荷吸取了前两次地教训,自花钿进了学堂后,她就在外面守着,谁叫她她都不理。
而赵弘这边,昨日叫花钿给跑了,便越发地想要抓住她,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刘夫子一走,他就带着一堆跟班冲进花钿的学堂,又叫人把前后的门都关得死死的。髻荷被关在外面,一看大事又不妙了,连忙去撞门,但她那身板哪能撞得开门,急得她差点又哭了出来,忽然想起来还可找刘夫子,又急急地在满院里找刘夫子。
学堂里面,花钿练了一节课的琴,正准备出去放一下风,抬眸就见赵弘和傅家磊带着一帮人围到了她面前。
赵弘双手叉腰质问她:“小矮子,昨天你跑什么?”
花钿被他们围住,只好又坐了回去。她不喜欢他们,所以就不打算跟他们说话,既然出不去,她就继续练琴,小手往琴上一搁,还没弹呢,琴弦就被赵弘和傅家磊给压住了。
“小矮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竟然不理我!”赵弘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无视,胸中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从小到大,除了皇后屋里的那个和太子宫里的那个,哪个见了他不得低声下气一脸讨好地跟着他?
“你这么讨厌,我才不要和你说话呢。”花钿小眉毛一皱,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你说谁讨厌呢!”赵弘抬手又推了她一把,但依然没推动,便喊自己的跟班一起来揍她,“大家给我一起揍这个小矮子,揍到她哭着向我求饶为止!”
“你才是小矮子!”花钿大吼一声,赵弘吓得往后一退,身后几个人接而连三地也跟着往后倒,后面几个没站稳,全摔在了地上。赵弘还没来得及再蓄力向她发起新一轮猛攻,她又逮着一根琴弦“砰砰砰”地用力按着,堂里二三十个孩子突然就齐齐趴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花钿见他们突然趴在地上磕头,吃了一惊,十分好奇地看着他们。赵弘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脸色变得铁青铁青的,爬起来挥着拳头要来揍她。花钿又“砰砰砰”地按了一阵琴,他刚刚站起又猛地趴了下去,伏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
“嘻嘻嘻嘻……”花钿觉得好好玩,又胡乱地按了一通琴,他们就跟着琴音有节奏地在地上磕起头来。
“砰!”
“咚!”
“砰砰!”
“咚咚!”
“砰砰砰!”
“咚咚咚!”
“砰砰砰砰砰砰砰!”
“咚咚咚咚咚咚咚!”
“哈哈哈哈哈!”花钿拍着小手笑得前俯后仰,飞也似的打开了门跑出了学堂,门外正巧髻荷回来了,她立即拉着髻荷进去看他们。
“髻荷姐姐,你快来看,他们好好笑呀,都趴在地上磕头!”
髻荷起初是吓坏了,以为花钿定然要被他们揍了,没想到门一开,就见花钿张着嘴巴大笑着跑了出来,还拉着她进去看好戏。
赵弘刚刚爬起来,额头上都磕出了红印子,门外花钿却哈哈哈大声笑个没停,他气得抱起她的琴,猛地摔在地上,给摔坏了。
跟在赵弘后面的赵锦云也跟着遭了殃,额头上红彤彤的一大片,他倒是没有疼哭,从地上爬起来后反而欢欢喜喜地跑到花钿面前,问她:“你刚才那招是怎么弹出来的?也教教我好不好?”
此时,刘夫子进来了。
花钿立即皱眉指着赵弘对刘夫子说道:“夫子夫子,他把我的琴摔坏了!”
刘夫子当然也看到了赵弘一把将琴给摔在了地上,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学琴之人最忌动怒摔琴,不懂惜琴之人,琴亦不喜,琴不喜你,你又如何能精进琴艺?”
赵弘被刘夫子一通批评,平日里又常被傅昭仪拿来和赵锦云比琴艺,因为自己比他年纪大还技不如他又不得父皇喜欢,他平时压着的怨气一下子就都窜了上来,忽然狠推了一把赵锦云。
赵锦云正站在花钿面前同她说话,赵弘猛地一推,他就冷不防往前倒,花钿也生生被他压得“咚”一声后脑勺直接倒地。
而后——
学堂里刹那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哭嚎声。
“呜——呜——呜——!”
赵锦云“哄”一下就失去了全部的听觉,整个世界突然间变得悄无声息,身子也毫无知觉地被人拉起,被他压倒的花钿也很快被人扶起。他只看到她高高扬起的脖子和一张只剩了大张着的嘴巴的脸,满脸的泪水哗啦啦地全流到了脖子下面的衣服里。
五十多岁的刘夫子平生第一次被小娃的哭声吓倒了,他勉强支住摇摇欲晃的身子,不知道是先上前慰问面前这个哇哇大哭的女孩,还是先去安慰那些被吓得也跟着放声大哭的小朋友。
髻荷眼明手快将花钿扶起后,立刻去查看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确定没摔出缝流出血后,才将她搂入怀里,一迭声地哄着。
上午的课肯定是不能再上了。
髻荷担心花钿摔伤了脑袋,就带着她先回了宫,让太医给瞧了一下。幸而太医说并没有摔坏脑子,可能只是摔得疼了,开了几剂外敷的药敷在她后脑勺上,花钿睡觉时,就只能趴着睡了,髻荷还得时不时给她翻一下身,防止她趴着睡时把心脏给压到了。
文太妃瞧着她一天一个事,等她醒来后,干脆就同她说道:“阿辞啊,不如咱就不去学院上学了,就陪在祖奶奶身边好不好?”
花钿泪眼汪汪地点头道:“好。”
如此,髻荷也省了一大堆提心吊胆的烦心事,每日里侍奉在文太妃身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好景也就持续了三四日,花钿又央着文太妃要去学院里上学。
头前一日,赵锦云特意跑到慈安宫来找她,问她为什么不去学院上学了。
“嗯——”花钿想了大半晌,也没想出个理由。三四日没去学院,整日里跟蚂蚁玩耍,她又有点想念学堂了。
“我明天就去上学。”花钿想不出不去上学的理由,就改了口。
赵锦云咧嘴一笑:“那明天我们一去上学,我来邀你。”
第017章 她又回来了
当赵弘和傅家磊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学堂来上学的时候,花钿又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刘夫子都还没来得及帮她换一把新琴,只能叫她跟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孩子一起共用一张琴,等他练了一会之后再换她来练。
“你叫什么名字呀?”
花钿坐在他的旁边,见他半天不理自己,就主动和他说话。不想他还是不说话,只闷头练琴。他的指法非常熟练,拨琴快速流畅,弹出来的音调也很有节奏感和韵味,一点不像花钿和其他学生弹的琴,磕磕巴巴,曲不着调。
“你弹的琴好好听,你的手也好漂亮呀。”花钿歪着脑袋看着他,继续和他说话。
琴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抬起头,有些羞涩地看了花钿一眼,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身子默默地往一边移,将琴位让给她,表示让她练了。
花钿把屁股下的小板凳往他那边挪了挪,也学着他的样子埋头抚琴,但就是无法像他一样成调,弹出来的曲调很是难听。
“还是你来吧。”花钿弹了一会,就把琴位又让给了他。
刘夫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他见花钿在学那个男孩弹琴,就说道:“他呀,已经把所有指法都学完啦,所以能弹出好听的曲调。你呀,还在一步一步地学指法,所以呀,按着你自己的步伐慢慢来,不要学他的。”
花钿不解地问刘夫子:“夫子,你为什么不把所有指法都教给我?”
“因为指法都是一个个学的,一下子都告诉你,你就会学不过来,学了这个又忘了那个,这样学习,效果就会很差。”
“哦——”
花钿听那男孩又弹了一曲,刘夫子又笑眯眯对那男孩说道:“凤襄,继续努力,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入精进班了。”
凤襄将近五岁的时候才开始碰琴,初次碰琴是随母亲进城,路过一家琴店,他忍不住走了进去,摸了摸摆在手边的一张琴,琴随即发出“铮”一声悠长的脆响。琴店老板起初见他穿得破烂,想赶他走,忽听那“铮”一声脆响,不由一怔。他虽只是随便一拨,但琴音悠长,久不曾息,令琴店老板颇感讶异,遂又让他拨了拨其他几张琴,仍是琴音悠长,久久回荡。琴店老板当即领了他去见了平云郡主。
平云郡主专门在她出阁前所居住的郡主府里设了一个琴才院,专门收揽天下天赋异禀但又受限于出身贫苦无钱深造的琴手,自掏腰包资助他们学琴成才。凤襄正是进了平云郡主的琴才院才有机会入皇家学院学琴,如今已学琴两月有余。刘夫子细心观察,此人确是琴艺天才,通过两月孜孜不倦的学习,已能完整地弹奏琴曲。反观其他学生,大部分学生都是像傅家磊这样的,学了两三年还在入门班混着。
“先生,是真的吗?”凤襄此刻才抬起头,开口说了话,眼睛亮闪闪的,荡着难以压抑的开心。
刘夫子笑眯眯点着头,背着手,踱着步子,缓缓走开了。
“你叫凤襄呀,我叫花钿。”
花钿一同他说话,他又低下头去了,手搭上琴弦,又继续弹了起来。花钿见他不理自己,有点小失落,眼睛望向别处。傅家磊和宋元吉都在往她这边瞄,她就嘴巴撅得高高,冲他们哼了一声。
“小矮子怎么又回来了?”傅家磊和宋元吉刚好坐前后排,两人趁着刘夫子没看向这边,就叽叽咕咕地说起话来。
“她还跟穷小子坐在一起,正好是穷小子和穷小女。”
“哈哈哈哈。”宋元吉说话本来就慢,在傅家磊面前气势又弱,常常都是傅家磊在说,他在一旁附和。
“一会告诉表哥去!”
等到课间休息时,傅家磊和宋元吉就跑到赵弘的班上,告诉他小矮子又回来了。赵弘听说了之后,立刻跑到他们班上来看,结果并没有看到花钿。
赵弘一把揪住傅家磊的脖领:“你不是说小矮子回来了?怎地不见人?桌上的琴也没有?”
傅家磊支支吾吾道:“刚刚还在的……”
就在傅家磊出去找赵弘的时候,赵锦云来找花钿,把她带到了他们班上。他们这个班是音境班,赵锦云去年年底刚刚入了境,从精进班转到了这里。他让花钿坐在他对面,随手拨了两下弦,花钿就看到他桌上放着的一只玩偶也跟着蹦跶了起来。
那玩偶是个粉嫩粉嫩的瓷娃娃,花钿觉着十分漂亮。瓷娃娃蹦跶起来之后,她眼睛睁得溜圆,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嘴里不停咯咯咯地笑着。
赵锦云见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就问她:“好玩吗?”
“好玩。”琴音听了之后,花钿抱起瓷娃娃,放在手心里仔细地观赏着。
赵锦云从琴凳上站了起来,拉着花钿,让她坐到上面。
“你来弹。”
花钿随手拨了两下弦,琴发出“嗡嗡”两声闷响,坐在她身后的赵如意就捂着耳朵皱着眉说道:“别弹了,难听死了!”
赵锦云却兴奋地说道:“不要理她。弹你那天那个,砰,砰砰,砰砰砰,然后我们在地上咚,咚咚,咚咚咚,那个。”
花钿依着他往琴上按,砰,砰砰,砰砰砰,按了三次,差点把他的琴按坏,然而赵锦云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像他那天那样,趴在地上磕头。
“为什么和那天不一样呢?”赵锦云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琴失灵了。”花钿走了下来,抱起他桌上的瓷娃娃,问赵锦云,“这个娃娃可不可以送给我呀?”
赵锦云想了一下,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不能送给你。不过,我家里还有好多个,可以送一个给你。”
“好呀。”花钿和赵锦云说了再见,准备回自己的学堂,在门口却碰巧遇上了在门外玩耍的赵弘。
“小矮子,你还真回来了!”赵弘倒八眉一挑,抬起手就来拎她,却见赵锦云从里面奔了出来,挡在她面前。
赵锦云小胸脯一挺:“赵弘,你不能欺负她,从今以后都不可以!”
“为什么?”赵弘不理解赵锦云为什么要护着她,“她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你以后又不会娶她,她也不会嫁你,你护着她干什么?”
第018章 我是要嫁给太子的
花钿绕过赵锦云走到他们面前,认真地对他们俩说道:“我以后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
赵弘和赵锦云皆是一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又冲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女学生,二话不说先推了一把花钿,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以后要嫁给太子表哥的人是我!臭丫头你是谁啊,走开!哼!”
赵弘见到来人,连忙往后一退,倒八眉皱得老高。
花钿惦起脚脖子,也推了这人一把,她身子往后退了一下,差点把身后的赵锦云给压得摔倒。
花钿扬着声音也说道:“你是谁啊,你才走开!哼!”
“我是谁?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着!我是云瑶公主的女儿李如颦!太后娘娘是我外祖母,陛下是我舅舅,太子殿下是我表哥!而我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李如颦声音比花钿还要高出一分,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俯视着花钿。
赵弘瞧瞧花钿,又瞧瞧李如颦,眼见李如颦话已说完了,又上前一步,张嘴要发话,谁知李如颦又推了花钿一把:“你这个穷酸秀才捡来的小野种,哪配得上我太子表哥?!你连提都不配提他!”
“你才是小野种!你才配不上太子哥哥!”花钿不甘示弱,小手和她一样插在腰上,脚踮得高高的,倒把赵弘给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往后一退,豆儿大的小眼珠子溜得贼圆,两只手环在胸前,和傅家磊一干人站在一旁看戏。
“她是疯了吗?”赵弘歪着头低声对傅家磊说道,上云城的皇子皇女都不敢得罪的李如颦,这小矮子竟敢拉开架势和她对着干!
傅家磊点点头:“一定是疯了,一会肯定要哭!”
果不其然,李如颦浑没料到花钿敢这样同自己说话,嘴巴张得圆圆的,抬手就往花钿脸上扇来。花钿见她要打自己,身子一矮,就给躲过了。
“臭丫头,你还敢躲!”李如颦抬起一脚,直接将花钿给踹倒在地上。
“你也不可以欺负她!”赵锦云见状,连忙将花钿扶了起来,板着小脸瞪着李如颦。
“你让开!”李如颦一把将赵锦云推开,却见花钿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推了自己一把。
这回赵锦云没站在李如颦身后,她正正就摔在了地上,赵弘一干人眼睛睁得更大了,齐刷刷“嚯——”了一声,连赵锦云也惊呆了。
李如颦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何曾摔倒在地上过,登时就呜呜大哭了起来。
此时恰好到了上课时间,他们班的王夫子正好就回来了,也正巧看到花钿将李如颦给推倒在了地上。王夫子三步并两步过来,慌忙将李如颦扶了起来,温声细语哄了一阵,又将她送回座位,而后才转过身来。
花钿已经背过身去,蹦蹦跳跳地要回自己的学堂。
“你给我站住!”王夫子冷喝一声,不仅花钿站住了,赵弘他们几个也齐齐回头。
王夫子厉声训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学打人?还不快给李大小姐道歉?”
花钿走了回来,对王夫子说道:“是她先推的我。”
王夫子显然不信,板着脸道:“她先推你?谁说的?她是李家大小姐,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推你?你这小孩不仅打人,还说谎,真是顽劣!”
花钿继续同王夫子理论:“我没有说谎,她推了我两次,还拿脚踹我。”
“你这丫头,还撒谎!她推你两次,你早摔在地上了,还能不哭?”王夫子越发觉得她在撒谎,火气上来,声音一下子提得老高。
“我没有撒谎,夫子,你冤枉我!”花钿指着王夫子说着说着,小嘴一扁,就要哭了起来。
髻荷先前见花钿和赵锦云玩在一处,就放了心,正巧一泡尿没憋住,就去小解了,回来就见王夫子在扬声训斥花钿,学堂内外围了一堆学生,接着就听见花钿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夫子冤枉我……呜……夫子欺负我……呜……”
王夫子一听她说自己冤枉她还欺负她,又被这么多学生看着,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俯下身,眼睛凶巴巴地盯着她:“我何时冤枉你了?何时欺负你了?你这小孩,还说没有撒谎,这会还敢说我欺负你,真真顽劣不堪!”
“夫子,你是冤枉她了。”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王夫子背后响起,王夫子猛地回头,赵锦云就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夫子,刚刚你冤枉她了。”
赵锦云接着又说了第二句。
王夫子只觉额上汗岑岑一片,尴尬地看着赵锦云:“九皇子,你……你刚刚说什么?”
赵锦云又重复了一遍:“夫子,你刚刚冤枉了她。”
花钿止住哭声,愣愣地看了会赵锦云,赵锦云又对王夫子说道:“夫子,你冤枉了她,要向她道歉。”
王夫子额上地冷汗越发地密了,说话都差点嘴皮子发抖:“我进来时确实是看见这小孩在推李家大小姐呀,难道是我眼睛昏花了?”
“夫子你没有看错,刚才是花钿推了她,不过,是她先推的花钿,所以花钿才会推她。”
王夫子被赵锦云说得语噎,忽见刘夫子正笑眯眯地站在学堂外面,看看时间,早已到了上课时间了,他许是来接这小女孩回去的。刘夫子在一旁看着,王夫子就更不能让自己失了颜面,便换了个口气,和声细语地同花钿说道:“那你也不应该因为人家推了你,你就推人家呀,这叫以怨报怨,只会萌生更多的怨气,你说是不是呀?”
花钿一脸不解,直摇头。
“好啦,刘夫子已经来接你回去上课了,乖乖地回去上课吧,下次不准再打架啦。”王夫子赶紧趁机将她给送到了刘夫子面前,又对刘夫子笑说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喜欢打打闹闹,不过,也只是小打小闹。这孩子看着人小,力气倒是大,李家大小姐都能被她给推倒在地,呵呵,呵呵。”
刘夫子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笑容可掬,王夫子说完后,他就领着花钿回了学堂。
髻荷又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花钿跟着赵锦云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哪知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019章 新朋友
吃完中饭,赵锦云又来找花钿玩,不过,髻荷不敢让他们走远了,就让他们在门口玩。赵弘和傅家磊他们也找了过来,只不过见赵锦云在,就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他们,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没一会就走了。
在廊檐下面找了半天蚂蚁,一只都没有找到,花钿困意上来,一转身就跑回了屋。赵锦云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她又转过身跑了回来,问他:“锦云哥哥,等会下学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见我的朋友花花呀?”
赵锦云走了过来,歪着头看着她:“花花是谁啊?”
“花花就是我的朋友呀,它住在城门外面。”
“好啊!”赵锦云刚说完,花钿就把门给拉上了,他隔着房门又说道,“下学了我等你啊!”
下午的课业一结束,赵锦云就跑出了学堂,早早地在花钿的学堂门口等着她,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出了学院。出了学院,花钿直接上了赵锦云的马车,樊蕊儿则先行回了宫。
下了马车后,负责驾马接送赵锦云上下学的祁公公就留在车上等着他们,只有赵锦云一个人跟着花钿敲开了三保家的院门。花钿隔着院门软软糯糯地喊道:“三保哥哥,开门呀。”
三保正坐在院子里打瞌睡,听到声音,睡意顿消,脸上立刻浮出笑意,飞也似地离了椅子,一边往院门外走一边一迭声地说道:“来啦来啦来啦!”
院门一开,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公子,三保遂俯下身问花钿:“小花钿,今儿还带了朋友来呀?”
花钿一面拉着赵锦云往里走,一面答道:“是的呀三保哥哥,我带他一起来看花花。”
大花狼也早就听见了她的声音,铁链被扯得绷直,两只眼睛露着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花钿。赵锦云以为花花是个同花钿一样可爱的姑娘,脑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小姑娘没见着,倒是见着一匹大花狼,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当即就给吓坏了,一边尖叫着一边拉着花钿的手往外跑。
“花钿,有怪兽,快跑!”
马车上的祁公公听到尖叫声,连忙小碎步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九皇子,怎么了?”
花钿拽住赵锦云,把他给拽了回来,指着大花狼说道:“这就是我的朋友花花呀,你不要怕哦,它不会吃人的,它会保护我们的。我带你过去。”
赵锦云却死也不肯去,转过身又要往外跑,奈何挣不脱花钿的手,倒是被她给一步步拉着往前走了。越往前走,离大花狼越是近,赵锦云越是害怕,眼泪花都在眼眶周边打着转转。跟着进来的祁公公也吓坏了,想把赵锦云拉回来,又不敢继续往前走,伸长了手去拉他却见他被拽得越来越远,也只敢尖着嗓门一迭声地喊:“九皇子,九皇子!”
“你不要怕,你看花花是不是很可爱呀?”花钿见赵锦云闭着眼睛,两行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就拉着他的手摸了摸大花狼的脑袋,大花狼随即温顺地坐在了地上。
赵锦云忽然感觉到手上一片毛茸茸的,便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转过身来,花钿正露齿看着自己笑,那大花狼十分乖顺地坐在地上,半眯着眼睛,完全不像刚才那般吓人了。
“你再摸摸它。”花钿拉着他的手,让他一边看着大花狼一边抚摸大花狼的身子。赵锦云便大着胆子从大花狼的头摸到了背上,大花狼仍是十分乖顺地坐着,半眯着的眼睛瞟了他一眼。
花钿见他不怕了,十分高兴,两只大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亮,小脑袋蹭着大花狼的脑袋,小手抓着大花狼的耳朵,在它耳边说道:“花花,这是我的新朋友锦云哥哥。”
大花狼半眯着的眼睛又张开一分,瞥了一眼贴在它另一边的赵锦云,好像在说它知道了。
吓得半死的祁公公这会才松了口气,慢慢移着步子走到院子中心,但仍然不敢接近大花狼,只敢站在三保和髻荷身边,皱眉皱眼地说道:“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大的狼?真真能吓死个人哟!”
三保只笑而不语。
花钿又叫三保把铁链解了,和赵锦云一起牵着大花狼出了院子,祁公公当即又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对三保说道:“这这这……怎么把它放出来了?快……快逮回去!一会把九皇子给伤着了,我这小命……你们这命也别想保咯!”
三保笑道:“公公放一万个心,不会有事的。”
他找的这院门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家,就是怕大花狼把人家给吓着了。花钿每次来了,正好可以牵着它出去溜一会。
刚一出门,大花狼就矮矮地趴在地上,花钿揪着它的耳朵爬到了它身上,冲赵锦云眨了眨眼,赵锦云也爬了上去。两个人坐稳了之后,大花狼就站了起来,载着他们慢悠悠地在院门口转着圈圈。
祁公公见到这景象,十分吃惊:“这……这狼怎地性子如此温顺?”
三保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狼呀,是小花钿给找着的。”
“是吗?”祁公公越发地感到吃惊了,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花钿。
过了一会,祁公公又面容带笑,说道:“人家都骑马,他们俩却骑狼,真真是威风!”
安保接道:“可不,谁见过有人敢骑在狼背上的?”
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髻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叫花钿下来,花钿颇是不舍,赵锦云也十分不舍,一再同花钿说道:“明日我们再来看它。”
此后连着几日,花钿都和赵锦云一起上下学,两人同坐一辆马车,连中午吃饭也在一起吃,赵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突然变得关系这么好了。
髻荷倒是因此省心了许多,花钿整日跟着赵锦云,赵弘也不敢再找她麻烦。文太妃瞧着也甚欢喜,每日同太后赏花唠家常抹骨牌,花钿回来就听她讲在学堂学到的新指法、听到的有趣的事情、结交的新朋友等等趣事。
这一日,花钿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他们班上的凤襄:“我们班上的凤襄好厉害哦,弹的琴可好听了,夫子每天都夸他!”
太后便问了一句:“凤襄是谁家的孩子?”
“花钿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花钿这么答着,心里就想着赶明儿去问问他是谁家的孩子。
不过,翌日是休学日,花钿并不用去学院。
第020章 捕蜻蜓
花钿却忘了这一日是不用去学院的。
她一早起了床,如往日一样,叫田梨在她额上画了一朵漂亮的虞美人,吃过早饭,就在院子里坐着等赵锦云来喊她上学。等了大半个时辰,赵锦云还是没有来,她便起身回屋问髻荷:“髻荷姐姐,为什么锦云哥哥还不来呀?一会上学就要迟到了呀。”
髻荷正在收拾她的衣物,见她站在地上,小脸很是焦急,不由轻笑一声,俯下身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今日是休学日,不用去学院的。”
“不用去学院吗?哦。”花钿垂下头,髻荷继续收拾衣物。
过了一会,花钿出了屋,髻荷忙叫田梨跟着。花钿先去了文太妃的屋里,霜竹正在给她戴簪花,昨日太后已经约了她去御花园里赏花,所以特意叫霜竹给自己收拾了一下。
“祖奶奶。”
大老远就听见外边花钿在唤自己,文太妃带笑应了一声,瞧着收拾得也差不多了,起了身,低头就见田梨扶着花钿从门槛那爬了进来。
“今日不用上学,你也起得这么早呀?”文太妃摸了摸她的头。
花钿见太妃今日打扮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似乎更艳了,便问:“祖奶奶要出门吗?”
“是呀,和太后娘娘一起去御花园里赏花,阿辞要不要去啊?”
“要去!花钿今天不用去学院,陪祖奶奶去赏花。”
文太妃登时便乐开了花,又叫霜竹去问樊蕊儿去不去,霜竹回道:“太妃娘娘,四皇女一早就来邀了表小姐去了云婉仪的栖凤宫。”
闻言,文太妃笑问花钿:“蕊儿都和她的小伙伴一起玩去了,你的小伙伴呢?”
花钿抱着她的腿嘟着小嘴巴咯咯咯咯地笑:“我的小伙伴没有来找我呀。”
“他不来找你,你可以去找他玩呀,要不然你就只能跟我这老太婆玩咯。”
“祖奶奶不是老太婆。”
祖孙俩说着笑着就出了门,和李太后一起慢悠悠地往御花园走去。
这日天气十分晴朗,阳光明媚,着实是个出门赏玩的好日子。花钿和田梨一人拿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在御花园里捕蜻蜓。竿的尾巴上缠着蜘蛛丝儿,蜻蜓一沾上就会被黏住。两人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地捕蜻蜓,文太妃依旧着了髻荷在一旁看着她们。
而赵锦云却一早被皇后娘娘给撵到太子宫继续读书去了。他隔一会就差人去慈安宫看看花钿在干什么,这会听说她在御花园里捕蜻蜓,便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了,觑了一眼一旁端坐着看书的赵锦城。
“哥哥。”
赵锦城“嗯”了一声,没抬头,只问:“何事?”
“出恭。”
赵锦城堪堪抬起头:“方才不是才去过?”
赵锦云故意憋着张脸:“定是今早的膳食没对……”说着,捂着肚子又跑了出去。出去之后直奔昭华宫大门,一溜小跑往御花园去了。
“花钿花钿!”赵锦云看到花钿的小身影后,大老远就喊着她的名字,倒把不远处的李太后和文太妃先给引得双双回头。
李太后笑道:“这两个孩子倒是玩到了一起。”
文太妃亦笑道:“可不是,每日上学一起出门,下学一起归家。”
两人笑说了两句,又转过头去,继续在清池边上散布赏花。
“锦云哥哥,你终于来了呀!”花钿举着竹竿朝赵锦云走去,那竹竿上正粘着一只红色蜻蜓,蜻蜓一直扑腾着翅膀想逃离,“我们在捕蜻蜓,你看我的蜻蜓。”
竹竿一晃眼就到了赵锦云的眼前,那红蜻蜓猛地扑腾了几下,终于挣脱蜘蛛丝的束缚,飞走了。
“啊,它又飞走了。”花钿望着那红蜻蜓越飞越远,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没关系,我来帮你捕蜻蜓。”赵锦云拿过花钿手里的竹竿,田梨就顺手把自己的竹竿递给了她。
两人一人举着一根竹竿,一前一后在园里,看见蜻蜓、蝴蝶、蜜蜂什么的都往上面粘,大半日都没什么收获也玩得乐此不疲。
“你们怎么那么笨啊,捕了这么久一只蜻蜓都没捕到,你看我们!”
忽听不远处有人说话,花钿和赵锦云齐齐回头,赵弘、赵红歌和赵金玉也一人举着一根竹竿,赵弘手上拿着个丝网袋子,袋子里装了七八只蜻蜓。赵弘见花钿就在自己的竹竿旁边,一个恶意上来,直接把那竹竿往她头上晃了过去,黏住了她的头发,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矮子,我捕到你了!”
赵锦云连忙去扯他的竹竿,好容易才把那竹竿从花钿头上扯下,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却变得乱糟糟的。花钿气极,举着竹竿也往赵弘身上粘去,赵弘就鼓动赵红歌和赵金玉和她一起来粘花钿。这边赵锦云也帮着花钿,五个人举着竹竿你追我赶,倒是把一群宫女太监给吓坏了,一会担心自家主子吃了亏,一会又担心弄伤了皇后的儿子赵锦云。
“干什么?”
忽一声轻喝,赵弘吓得立即扔了竹竿,花钿瞧着他没了竹竿,立即撒丫子跑了过去,竹竿往他头上一晃,就把他的头发给黏住了。
“哈哈哈哈,我也捕到你了!”花钿举着竹竿往上一扬,作势要把他捕起来,奈何竹竿太细,蜘蛛丝的粘性也有限,很快就脱离了赵弘的头发。赵弘感到身子稍稍往上拔了一下,头皮被扯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随即从头皮上传到了心里。
“小矮子,你敢弄疼我!”赵弘疼得直掉眼泪,立刻冲过来要揍花钿,刚扬起的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他猩红着眼睛瞪着花钿,花钿立即躲到了那人身后。
“玩耍就玩耍,怎么还打人?”赵锦城又喝了一声,赵弘又气又恨,但又不敢对太子发火,只得垂着头,眼睛恶狠狠地瞟着花钿。
花钿从赵锦城身后钻了出来,哼了一声:“谁叫你先粘我的!”
谁知道赵锦城接着又在她乱糟糟的头上轻敲了一下:“你还有理了?”
花钿立即抱着脑袋皱着眉毛不服气地瞪着他:“是他先招惹我的!”
赵锦城转过身,又“咚”一下敲了赵锦云一个大响瓜:“不是出恭吗,出到这里来了?不好好读书,跑来这里捕蜻蜓?一会看母亲怎么收拾你!”
一旁的赵红歌和赵如意吓得立即飞也似的跑了,赵弘见状,也提着衣服赶紧溜了。
赵锦云被他敲得脑袋瓜子贼响,也学花钿抱着脑袋一脸委屈地望着赵锦城。赵锦城恍若未见,衣袖一拂,转过身走了。
“还不滚回去读书!”
赵锦云以为他走就走了,没想到走了两步又回头朝自己喝了一声,忙回道:“这就回去读书。”
花钿挥了挥小手,略同情地看着赵锦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021章 作客太子宫
赵锦城把赵锦云赶回太子宫后,忽觉身后好像多了一抹小影子,回头一看,果见花钿仰着个头冲他嘻嘻一笑。赵锦云听到笑声,喜得立即回头,往回走了几步,拉着她一起进了门。
李幼群正在屋里整理赵锦城的字画,忽见多日不见的花钿进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哟,花钿姑娘也来啦?”
花钿点点头,“嗯”了一声。李幼群便在席上收拾了一块小地方出来,给她坐着。
两兄弟伏案看书的时候,花钿也抓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见赵锦城在写字,放下书,挨到他的案几上。那案几比较低矮,她坐下后,下巴刚好能贴在案角上,她就那么贴着,看着他写完了一幅字。字还未干,赵锦城轻轻吹了吹,她也张着嘴,帮忙吹了吹,口水飞溅在上面,赵锦城嫌弃地龇了龇牙,将字帖甩到了她手上。她以为是喊自己把字帖吹干,抱着字帖放到席上,趴在一边继续吹了起来。
一会儿后,花钿将干了的字帖捧起给赵锦城看:“哥哥,吹干了。”
“扔了。”
赵锦城已在写另一幅字,花钿捧着辛辛苦苦吹干了的字帖站在他面前,正等着他表扬自己呢,谁知他看也没看一眼就说扔了。
“为什么呀?写得不好吗?”花钿看着那张字帖,虽然她也看不懂,不过觉得应该不会丑。
赵锦城这回抬了头,盯了她一眼,纠正道:“不是写得不好,而是脏了。”
“脏了?”花钿瞧瞧地上,地上铺着席,一尘不染,那字帖自然也是一尘不染,“不脏,哥哥,你看,干干净净。”
赵锦城便指着那字帖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花钿垂着头看着他指过的几个地方,也没看到有什么灰,睁大眼睛看了好半天还是没看出有什么灰。
“都是你的口水。”
花钿连忙摇头道:“没有,我没有吐口水在上面。”
赵锦城被她打断后,索性搁下笔,起身叫人准备午膳。瞧着花钿还抱着那字帖站在那,因说道:“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不喜,就扔了。”
花钿“哗”一下将字帖扔在了地上,踩着席子去了赵锦云那里。
赵锦城:“……”
将地上的字帖捡了起来,赵锦城仔细端详了一会,觉得没甚不好,瞥了眼正和赵锦云说话的花钿,低声说了句:“没眼力见。”就将那字帖放在了案几上。
那边案几上,赵锦云也在写字。花钿趴在案几上看着,不时地发出惊呼:“哇,哇,哇……”
赵锦城皱眉听她一声又一声地哇着,忍不住起身过去瞧瞧,赵锦云的字还不及自己的五分,哪里就好了?
花钿忽然抬起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赵锦城:“哥哥,我也想学写字,你可不可以教我?”
赵锦城睥睨她一眼:“你不是觉得他的字好看吗?”
花钿讶异地看着他:“他的字比你的字好看吗?”
她也不知道谁的字好看,刚才一迭声地惊呼,不过是因为羡慕赵锦云会写字。
赵锦城反问一句:“谁说的?”
花钿愣愣地摇摇头。
赵锦城又道:“你不是不喜我的字?”
花钿一时被问住,一直仰着脑袋望着他,一脸懵懂无知。
赵锦云连忙在她耳边说道:“哥哥的字最好看了,连父皇也时常称赞他,你让哥哥教你,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写字了。”
花钿便顺着他的口又道:“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写字?”
“我考虑一下。”
“好呀。”
此时,午膳已经传上来了,花钿小鼻子闻着那饭香,连忙奔着食物跑了过去,舔了舔唇,馋得口水直流。赵锦云今日一整日都会待在太子宫,所以午膳也添了他的份,但是花钿原是在慈安宫吃饭,太子宫的午膳自然没有她的份。不过,她人已经坐在了桌边,赵锦城料想她也吃不了多少,便叫人添了一副碗筷。
“哥哥,我要那块肉肉。”花钿看上了一块溜滑的鸡肉,只是手短,够不着,便央求赵锦城帮她夹。
“我夹给你。”赵锦云眼明手快,先帮她夹了。
赵锦城见她吃饭倒是十分乖巧,想吃什么都是自己动手,一点不让旁人操心。他瞅了眼赵锦云。赵锦云两三岁的时候,都是宫人追着他喂食,吃个饭都要吃大半天,如今大一点了才会自己乖乖吃饭,这会还扮起哥哥照顾起人来了。
吃到一半,髻荷过来找花钿回去吃饭,太子宫的宫人进来传话。花钿听说髻荷来找她回去吃饭,正要起身,却听赵锦城对那宫人说道:“告诉她,花钿在太子宫吃过了。”
那宫人出去回了话,髻荷也就回去了。
吃过饭,花钿和赵锦云趴在席上看小人书,没一会两人就在席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头太阳正辣,花钿咕噜咕噜喝了不少水,忽见席上赫然多了一张小小的案几。她眼睛一亮,赵锦城没在,倒是李幼群在,便抱着那案几问他:“这个是给我准备的吗?”
李幼群笑道:“是呀,就是给你准备的。殿下要教你写字啦。”
很快,李幼群又给她备好了崭新的笔墨纸砚,赵锦城进来的时候,赵锦云正在一旁教她怎么抓笔。
“去写你的字,我来教她。”
赵锦云闻言,乖乖地滚回自己座位上写字去了,时不时地还要往他们这边瞄一眼。
赵锦城先是教了花钿握笔的姿势,然后让她跟着自己落笔。花钿第一次握笔,手上没力,下笔也歪歪扭扭的,赵锦城便握着她的手写了几遍,让她有点写字的感觉了才让她自己一个人慢慢练习。之后,赵锦城就回了自己的案几,埋头写字。
花钿写了一会,走到赵锦城身边,看着他写了一会,又回到自己案几上,学着他的手势在纸上胡乱画了一圈,李幼群偷瞄了一眼,不由掩嘴一笑。她那哪是在写字呀,简直就是在鬼画符。
赵锦城写完一幅字后,抬起头往她那里看了一眼,花钿也恰巧抬了头,和他四目相对,两只眼睛顿时笑得只剩了一条缝。
“你那是在干什么?”
“写字呀!”
赵锦城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照着写了一个“花”字,接着又写了一个“钿”字。
花钿看着那两个字,说道:“好看。”
赵锦城问她:“知道这两个字念什么吗?”
花钿摇摇头,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花钿。”
花钿欣喜若狂:“这是我的名字!”
“对,你的名字,学会这两个字你就大功告成了。”
花钿便专心致志地按着那两个字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写了起来,虽然依然狠丑,但总归能看出是个字,不至于是在鬼画符了。
第022章 不准欺负他
休息了两日,花钿就在太子宫学了两日的字,也蹭了两日的饭。两日过后,依然回学院跟着夫子学琴。
赵弘和傅家磊见他们每日下学都要出一趟城,很是奇怪,逮着一个天清气爽的日子就偷偷跟了过去,看他们究竟出城去干什么。不去看还好,一看,两人都吓坏了。
“狼……狼——!”傅家磊见那破落屋里突然跑出来一头大花狼,吓得牙齿打架,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转身就往回跑了。
赵弘也吓得不轻,但见个子小小的花钿竟然牵着它从屋里出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忽见她一偏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大花狼也跟着转头,对着自己目露凶光,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此后,赵弘和傅家磊便再也不敢去招惹花钿了。有时候在学院里见到他们俩,赵弘也会躲得远远的。
这一日午间休息的时候,赵弘又带了一堆小跟班将凤襄堵在学院外边,几个人轮流上前,扒他的衣服,朝他吐口水,对他动手动脚。凤襄抱着头缩在地上,一声不吭,任他们踢打。
花钿和赵锦云一人拿了一个小网罩,正从学院里出来,准备去小溪里捕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米珠街的东路口子上有一条小溪,溪里有许多鱼虾,两个人就从宫里带了网罩出来,要去那小溪里网鱼。
路过赵弘他们时,花钿的网罩不小心打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后脑勺,那孩子立即转过头来,横眉怒目盯着她:“你打我干什么?”
赵弘正在拿脚踹凤襄,闻言,转过头来,花钿和赵锦云也正正转过头来。花钿看看那个被自己不小心打到的孩子,又看看赵弘。赵弘以为刚才说话的是花钿,立即拍了一下那个孩子的头,喝道:“你打她干什么?”
那孩子有些茫然,愣了半晌,才道:“赵大哥,是她打了我,不是我打了她。”
赵弘皱了皱眉,又道:“她打你一下怎么了?”
那孩子:“……”
赵锦云拉着花钿要走,花钿歪着脑袋往赵弘屁股后面瞧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在欺负凤襄哥哥?”
赵弘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不可以吗?”
“不可以!”花钿推开他,将地上的凤襄拉了起来,对赵弘说道,“他是我们班琴艺最好的,你们不可以欺负他!”
赵弘哑口无言地看着她将凤襄带走,其他孩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弘。
一个小孩问道:“赵大哥,你为什么突然怕她呀?是因为九皇子吗?”
傅家磊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是因为九皇子,而是因为她养了一头可怕的狼!会吃人的!”
花钿和赵锦云带着凤襄去了那条小溪边上,凤襄一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当看到他们拿着网罩在溪里捕鱼的时候,他才吃惊地看着他们,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捉鱼?”
花钿回道:“因为这里面有鱼呀。”
“这哪有鱼啊?”凤襄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条手指粗的鱼。
“你看,这里不是有鱼吗?”赵锦云将网罩翻出来给他看,网罩里几条蚊子大小的鱼正在地上活蹦乱跳着。
凤襄惊呆了:“这……捕回去能吃吗?”
赵锦云十分不解:“为什么要吃啊?”
“捕鱼不就是要捕回去吃吗?”
这回赵锦云惊呆了,愣愣地看了他好半天,继续回溪边捕鱼。凤襄坐在地上看了好半晌,两人捕鱼捕得不亦乐乎,捕一会就要互相比一下谁捕得更多,等到要回去上课的时候,两人又把鱼给放了回去。
……
第二日中午,两人又去捕鱼,跑来约凤襄,凤襄打死也不肯再去了。
刚出学院门口,又碰到赵弘几人,花钿举着网罩对他说道:“你不准去欺负凤襄!”
赵锦云也举着网罩对他们一干人说道:“你们不准去欺负凤襄!”
赵弘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人举着个网罩走远了。
第三日中午,两人依旧拿着网罩出了学院门,依旧在门口碰到了赵弘,却见他们每人手上都举着一个网罩,乐呵呵地望着自己。等到了溪边,一群人拿着个网罩在那溪里捕鱼,捕完了,各自比了一下捕到的鱼,又将鱼给放了回去。
如此乐此不疲地捕了三天鱼之后,花钿和赵锦云觉得没趣了,又改玩放风筝。于是每日中午,学院里就有一堆孩子一人拿着个风筝在那放,比谁放得高。
……
到了六月,一个学期即将结束。
按照惯例,琴院这边每学期结束之前都会举办一场琴艺考核,考核结果通常用于决定一名学生是依旧留在原来的班级,还是晋升到下一个班级。考核形式是全公开考核,接受考核则是采取自愿,整个学院包括通院那边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不报名接受考核的学生默认为继续留在原来的班级。
今次的考核定于六月初三至初五三天,考核从无境班次开始。六月初三考核无境班,初四考核初境班,初五考核中境班。
花钿自然没有报名参加考核,原本这三天都可以不用去学院,但是赵锦云报了名,邀了她去学院观看,所以初四那日,她还是早早地起了床,同赵锦云一起去了学院。
上了车,花钿发现里面不止赵锦云,还有赵锦城,喜得往他身上扑去:“哥哥,你也在这里呀?”
赵锦城连忙伸出一只巴掌挡住她的脸,教她别往自己身上倒。她就坐在他脚下的一只小板凳上,身子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腿上,脸对着赵锦云。
“好好坐!”赵锦城抬腿拱了拱她的身子,她就把身子打得笔直笔直的,和赵锦云两个人乐呵呵地对着笑。
花钿转过头去,赵锦城垂眸看了她一眼,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乳牙。
“哥哥,你是几境呀?”
赵锦城将她的头掰了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赵锦云立刻替他回答了:“哥哥是二境。”
花钿掰着指头数了一下,又道:“可是表姑八岁都五境了,为什么哥哥九岁了才二境呀?”
后背冷不防又被赵锦城的腿拱了一下,花钿又把身子坐直了一分。
见赵锦城的脸十分暗沉,赵锦云也端端正正地坐着,闭着嘴不说话。
第023章 一场小意外
花钿又问赵锦云:“锦云哥哥是几境呀?”
赵锦云比了个一。
“一境哦。那是不是考核之后就是二境了呀?”
赵锦云轻咳一下:“要考核通过了才能入二境。”
花钿忽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赵锦云,“那你通过了是不是就和哥哥一样了呀?”
花钿又转过头去,赵锦城依然垂眸盯着她。
“哥哥,你今天也参加考核吗?”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赵锦城又将她的头掰了回去。
花钿转着脑袋看了一圈,车里就只有他们三个小孩,哪里来的大人?
……
到了学院,院门口的大坪上已经摆好了数张小琴,清一色的都是绿木琴,那是初境班通用的琴,上午考核的是音境班,下午考核的是律境班。赵锦云和赵如意都是音境班的,两人都报了名参加考核,赵弘、赵红歌和赵金玉都是无境班的,昨天刚参加过考核,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也来了,一早就在观众席上坐下了。
花钿刚要坐下,屁股下的椅子就被人抽空了,身子也被赵锦城拽得悬在空中。
“太子表哥!”抽走她椅子的李如颦一屁股坐在花钿的椅子上,挨着赵锦城,一张脸红扑扑的。
花钿还被赵锦城单手拎着悬在空中,小脸正好对着李如颦的一张大脸,两人四目相对,李如颦一脸厌恶地瞪了她一脸,花钿也回瞪了她一眼。
接着,花钿就被赵锦城给放到了地上。
“这是我的椅子。”花钿走到李如颦后面,小手往椅子上一抓,再往后一拉,又向前一倾。李如颦身子猛地后仰,又猛地前倾,“啪”一下就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旁的人大惊失色,李如颦的几个丫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了起来。花钿也吓坏了,她只是摇晃了一下椅子而已……
几个丫鬟将李如颦扶起来之后,觑着花钿要揍她。她连忙闪到了赵锦城的怀里,“啊呀”一声扯着他的衣服挡住了自己的脸。赵锦城堪堪抬头,那几个追过来的丫鬟生生停住了手,怯生生地说道:“太子殿下,您看这小东西把我们家姑娘给害成那样……”
赵锦城将花钿给拽了起来,揪着她的后脖领。她皱着小脸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抢我的椅子。”
“给她道歉。”赵锦城将她提到李如颦面前。
李如颦脸上泥印子还没擦干净,甩手就往她脸上扇来,花钿“啊啊啊”乱叫了几声,听得“啪”一声脆响,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花钿。李如颦一个大巴掌硬生生打在了不知为何挡在她面前的丫鬟身上,那丫鬟捂着吃痛的胸口怯生生说道:“姑娘,你打奴婢做什么呀?”
李如颦将那丫鬟一把推开,强摁出眼泪在赵锦城面前哭诉:“太子表哥,这个无礼的小东西她欺负我!”
此时,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几位夫子见观众席上一片混乱,忙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快给她道歉。”赵锦城又将花钿提到李如颦面前。
花钿耷拉着脑袋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如颦抬手欲再扇一巴掌,赵锦城又将花钿提了回来,让她坐到了赵锦云的位子上,此时赵锦云已在考场上坐下了,所以他的位子是空着的。
刘夫子和王夫子见有自己班上的学生,慌忙都过来问赵锦城发生了什么事。
赵锦城盯了李如颦一眼:“她向你道歉了不是?你母亲可同你讲过,做人要心胸宽广?”
李如颦轻“嗯”一声,点点头,擦了眼泪,恨恨地盯了花钿一眼,在赵锦城的旁边坐下。
其他人也都散了。
“没什么事,一场小意外,夫子可以开始了。”
音境班报名考核的学生一共八位,前面两位都没有通过考核,赵锦云是第三个参加考核。
“哥哥,为什么你看起来很紧张?是在担心锦云哥哥吗?”
赵锦城双手环胸,闭着眼,忽闻耳边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倏然睁眼,花钿正睁大眼睛凑在自己脸上看着自己。
赵锦城一巴掌将她的脸给摁了回去:“好好看别人弹琴!”
李如颦见花钿一直死皮赖脸地贴着太子,越发地来气,低骂了一声:“野种就是野种,野女人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不要脸的野女人!”
赵锦城蹙了蹙眉,见花钿伸出小脑袋竖着小眉毛盯着李如颦,伸手又将她的脑袋摁了回去:“听琴!”
李如颦见赵锦城面上十分不好看,方觉自己说错了话,两只手使劲在自己的衣服上搓着,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忽闻琴声起,赵锦云的考核已经开始,他从无境开始,慢慢入音境,琴音如珠如玉,路过地飞鸟不慎入境,竟顺着琴音唱起了歌,连地上长着的小草也唱起了歌,这正是入了音境之后世间万物的表征。接着琴音一转,飞鸟又随着琴律扑腾飞舞了起来,赵锦云脚下放着的瓷娃娃也跟着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已然入了律境。
琴音一结束,路过的飞鸟立即又飞远了。
考核通过之后,赵锦云就开开心心地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同花钿说他考核通过了,已经是二境琴手了。
一旁的赵锦城却脸黑得可怕,偏生不着调的花钿又转过脑袋来对他说:“哥哥,他和你一样,都是二境了。”
赵锦城便问赵锦云:“开心吗?”
赵锦云看着一脸黑的哥哥,结结巴巴说道:“开……开心……”
花钿又问赵锦城:“哥哥,你是不是也要考核?”
赵锦城黑着脸不理她。
李如颦两只眼睛气鼓鼓地盯着花钿:“太子表哥下午要参加考核,现在正在凝神静思,你能不能别再吵着太子表哥了?”
忽听王夫子喊:“李如颦。”
李如颦愣了一下,蓦地想起自己也是报了名参加考核的……
不过,上场参加考核时,她的心思压根就没在琴上,弹到一半,见花钿歪着头又和赵锦城说着什么,她竟猛地拍了一下琴,把上面考核的几个夫子都给吓了一大跳。
之后,赵如意接受考核,也顺利从音境转入了律境。几位随行宫人松了口气,昨日皇家军全军覆没,今日上午总算是挽回了不少颜面。
太子宫的宫人却十分不安,今次考核的重头戏显然不是前面几位皇子皇女,也不会是明日的其他人,而是他们家的太子爷。太子爷已经是第三次参加律境班的考核了,皇帝赵山河已放了狠话,今次再不通过考核,就要他自己看着办!
第024章 又遇见妖怪了
当天中午,赵锦城带着花钿和赵锦云去了米珠街上最豪华的食肆吃饭,李如颦、赵如意、赵弘、赵红歌和赵金玉也跟着一起去了。太子宫的宫人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四人座,刚好坐了两桌,一桌上坐着花钿、赵锦城、赵锦云和李如颦,另一桌上坐着赵如意、赵弘、赵红歌和赵金玉。
李如颦十分不爽花钿坐在自己对面,对赵锦城说道:“太子表哥,为什么这种人也要跟我们一桌吃饭?”
花钿冲她吐了吐舌头,也学着她对赵锦城说道:“哥哥,为什么这种人也要跟我们一桌吃饭呀?”
另一桌的赵如意、赵弘、赵红歌和赵金玉一人手里拿了一块瓜,津津有味地吃着。
“小野种,你说什么?你找打!”李如颦作势又要喊自己的丫鬟来揍她。
赵锦城身子往后一靠,目露冷光:“要打架?要打架出去打。”
李如颦见赵锦城生气了,忙打发了丫鬟下去,强压着胸中怒火,噘着嘴对赵锦城撒娇:“太子表哥,你看看她嘛,都是什么德行,哪配和我们坐在一起?”
赵锦城身子坐了回来,看了眼李如颦,又看了眼花钿:“要不然你们俩去别处吃,要不然就闭嘴不要说话。”
花钿立即闭了嘴,乖乖地坐着。李如颦不得不也闭了嘴。
赵锦云忽然扭过头来问花钿:“今天去看花花吗?”
花钿重重地点头:“看!”
李如颦立即给赵锦城打小报告:“太子表哥,她说话了!”
花钿也立即转过头,指着赵锦云对赵锦城说:“锦云哥哥找我说话的。”
那桌赵弘四人八只眼睛都盯着这边桌上,一盘西瓜吃完了,又点了一盘。
“太子表哥说了,要说话就去别处吃!”
花钿忽指着李如颦道:“你也说话了!”
“我……”
赵弘把脑袋转回去,摇摇头,心说又败了。
好容易饭菜上来,大家安安静静地吃饭,谁知花钿每夹一次菜,李如颦都要给她抢走,她已经连吃了好几口白饭了,气得小嘴巴直呼气,可怜兮兮地望了眼赵锦城,他却只专心吃饭,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赵锦云道:“花钿,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花钿欣喜若狂,指着桌上的菜:“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有了赵锦云帮忙夹菜,花钿才终于吃上了菜,得意地冲李如颦一笑。
李如颦转头又道:“阿云,你是不是傻?你又不是她的奴才,干嘛帮她夹菜?”
还没等赵锦云说话,花钿就奶凶奶凶地先说了:“锦云哥哥是我的朋友!”
赵锦云脸上立即咧开了花:“对,我是她的朋友,我们还有一个朋友,叫花花!”
赵锦城堪堪抬头:“食不言寝不语。”
一时都噤了声。
……
吃过饭,花钿和赵锦云就约着一起看大花狼,两人又不想让其他人也跟着去,就借口出恭,偷偷地从食肆的后门溜走了。但是两个小人儿也找不到路,出了食肆就不知道往哪走了,逮住一个路过的叔叔问了一句,两人就按着那个叔叔说的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小巷狭窄而悠长,两人手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地,走了老半天也没走出去。巷子很深,两边房屋又很高,挡住了光线,所以十分幽暗,前后也不见一人经过。走着走着,赵锦云忽然说道:“这里会不会有妖怪啊?”
花钿拍了拍他的手:“不会的,有妖怪也不会吃人的。”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个十分尖锐又有些低低的嗓音:“谁说妖怪不会吃人的,妖怪就是专吃你们这种乱跑的小孩的!”
花钿啊呀大叫一声“妖怪来了!”拉着赵锦云就没命地往前跑。赵锦云也以为后面说话的是妖怪,“娘啊!”大叫一声,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赵锦城原是想小小地吓他们一下,没想到把他们给吓哭了,连忙恢复正常声音:“是我,你们两个别跑!”
花钿哪里顾得及辨别这声音到底是谁的,也呜呜地哭了两嗓子,发狠地拉着赵锦云往前跑,一直跑出了小巷,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才松了口气,回头见赵锦云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两行眼泪花在脸上淌得整整齐齐,不由得咯咯咯笑了起来。
“锦云哥哥怎么胆子这么小呀?”
赵锦云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带着哭腔说道:“我没哭!你才哭了!”
花钿眼角处也挂了两滴泪花,连忙抬手一抹,抹得一干二净:“我没有哭,你看,我眼泪都没有。”
赵锦城抬手在他们两个头上一人敲了一个响头,两人双双回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谁叫你们两个乱跑的?”
花钿说道:“我们去看花花呀,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去看。”又道,“哥哥,刚才我们又遇见妖怪了!”
“谁说是妖怪,那就是我。”
赵锦云破涕为笑:“哥哥,原来是你装妖怪吓唬我们!”
花钿不解地看着他:“哥哥为什么要装成妖怪?”
“因为你们不听话啊。”赵锦城斜睨一眼花钿:“我也不能去看你的花花?”
“哥哥,你见过的呀,你又忘了?”
赵锦城哭笑不得:“我何时见过你的花花了?”
花钿垂下头,不开心地揉着小手。
赵锦城抓起他的手:“走,我跟你们一起去,省得一会你们被人拐了卖了都不知道。”
花钿见他牵着自己的手,心情又变得明媚,像吃了蜜一样,笑得合不拢嘴。另一只手又抓起赵锦云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三个一起去看花花。”
见了大花狼,赵锦城也吓了一大跳:“你的花花就是一头狼啊?”
“对呀,花花就是一头狼呀。”花钿牵着大花狼出来,和赵锦云一起爬上它的背,在院子外面转着圈圈。
赵锦城在院门口坐了一会,瞧瞧下午考核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就先走了,走时叮嘱他们俩:“你们两个就在这玩着,不要乱跑,等我过来接你们。”
花钿急急地从大花狼身上下来,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要去考核了呀?”
赵锦城点点头。他看起来神色比较凝重,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哥哥,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你和云儿就在这里。”
赵锦云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要去看,不然哥哥会更加紧张的。”
谁知赵锦城听得一清二楚,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臭小子说什么呢!”
第025章 我的名字
等到赵锦城考核完回来后,脸上神情又凝重了三分,见了他们两个连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两个马上走。
马车上,空气十分的怪异,赵锦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花钿觉得闷得慌,就侧着小脑袋问赵锦城:“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呀?是不是因为考核没有通过呀?”
赵锦城的脸更黑了。赵锦云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谁知道她紧接着又问:“哥哥,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学琴呀?”
“我要学的东西可不只有琴,哪有那么多功夫都花在琴上面。”赵锦城差点气结,手指轻捏了她的小脸蛋,几乎是龇着牙在说话。
“哦,怪不得你的琴艺这么差。”
“很差?”赵锦城简直要吐血,抬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这会加重了一分力道,换了花钿龇着牙。
他哪有很差,好歹达也在全国的平均水平之上……
花钿摸了摸被捏疼的脸,认真地想了一下:“不过,比我好。”
赵锦城嘿嘿冷笑一声,整张脸黑得像根炭:“比你差的人都还没出生呢。”
花钿也嘿嘿笑了一声。
……
回宫第二天,赵锦云一大早就来慈安宫寻了花钿去玩,皇后还特意准了他不必再去太子宫读书,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都可以和花钿扑蝴蝶、捉蚂蚁。
赵锦城就截然不一样了,琴艺考核没有通过,赵山河勃然大怒,又给他换了一名琴师,每日关在在太子宫学琴,半步都不得离宫。
这一日,花钿和赵锦云在御花园里追一只彩色的蝴蝶,追着追着就给追到了太子宫,两人手拉着手翻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太子宫。坐在院里正打瞌睡的宫人听见动响,猛然睁眼,见他们正往太子书房去,忙说道:“殿下正在里面学琴,两位小主子还是请别处玩去,一会打扰了殿下,皇后娘娘要生气的。”
那书房里远远地传来琴声,一听就知道赵锦城在练琴。
花钿压低声音同那宫人说道:“我们只在门外看一眼,不会打扰哥哥,看一眼我们就走了。”
赵锦云也说道:“我们只看一眼。”
宫人看看时间,太子殿下也该歇息一会了,就放了他们两个过去。
两人蹑手蹑脚地爬到书房外面,从门外探着脑袋往里瞧,赵锦城一只手搁在琴案上,撑着个脑袋,并没有在弹琴。倒是他的对面坐了一人,正在弹琴。花钿又把脑袋往里探了探,见那弹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表姑樊蕊儿。
“哥哥没有在弹琴。”花钿眼睛往上一瞟,赵锦云趴在她头顶的门把上,也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两人就像两只小猫咪一样悄悄地爬了进去,坐在门边上听着樊蕊儿的琴,一不小心进入了她的琴境之中,只见漫天遍地的都是娇嫩的青竹。竹林伴着婉转琴音,别有一番意境,不过,两个小家伙根本欣赏不来,愣是在竹林中百无聊赖地听完了她的琴曲。
琴曲完毕,赵锦城撑着脑袋的手才放了下来,他翻了翻眼皮子,看向对面的樊蕊儿,眼角处正好瞥见门边坐得十分乖巧的两个小家伙。
樊蕊儿桃花眼含笑,向他欠了欠身。
赵锦城道:“蕊儿姑娘不愧是九境琴手之女,本宫佩服。”
樊蕊儿又微微垂头,柔声道:“殿下过奖了。”
忽觉得旁边似有人,樊蕊儿微微偏头,花钿对着她嘻嘻一笑:“表姑,你怎么也在这呀?”
樊蕊儿皱了皱眉:“皇后娘娘着我过来陪殿下练琴。倒是你,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打扰殿下读书了?”
“我也来陪哥哥练琴呀。”
樊蕊儿切了一声:“你?你自己都不会。”
“谁说我不会?我也向夫子学了琴的。”花钿转头问赵锦云,“你说是不是呀?”
赵锦云点点头:“花钿也会弹琴,只不过很难听。”
樊蕊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忽然想起太子还在自己对面,又止了笑。
赵锦城关在太子宫连着练了好几天的琴,早闷得要发疯了,见这两个小家伙进来,正好替他解解闷,便招了他们两个到自己身边,问花钿:“会写字了吗?”
花钿想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会还是不会?”
“我忘了。”
……
她只有来了太子宫才会跟着写写字,回了李太后的慈安宫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锦城又问赵锦云书会背了么,结果赵锦云也回道:“……我忘了。”
他这几日就和花钿在一起疯玩,什么读书写字也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们两个,今天就在这里写字背书。”
那天下午,花钿和赵锦云就在太子宫,伴着琴音,一个伏案写字,一个埋头背书。花钿对着赵锦城写给自己的字一遍一遍地写着,虽然下笔不稳,但也能勉勉强强地写出自己的名字了。不过,写了一会她就把笔扔了,跑到赵锦城的琴境里,跟着他的琴律蹦蹦跳跳,蹦累了又回去写字。
赵锦云瞅着她,也想弃了书不读,但一对上赵锦城凌厉的视线,就立即低下了脑袋,继续埋头苦读。
翌日,花钿又要跑出去玩,却被文太妃给叫住了。
“祖奶奶,有什么事吗?”
文太妃问道:“阿辞,你要去找谁玩啊?”
“锦云哥哥。”
“哦,去吧。不过呀,你们两个玩归玩,但别到太子宫去打扰太子殿下学习,这几日蕊儿在太子宫陪他练琴,他得专心学琴,知道了吗?”
“知道了。但是,花钿没有去太子宫打扰哥哥学习哟,花钿也是去太子宫学习的,我都会写我自己的名字了。”
“哎哟哟,真的呀,阿辞了不起!不过呀,你还是打扰太子殿下学习了呀,你看,你要太子殿下教你写字,他就没工夫练琴了是不是?”
花钿觉得有道理,重重地点点头:“花钿知道了,哥哥琴艺不太好,要加强学习,花钿不会去打扰哥哥学习了。”
文太妃一下子就乐了,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太子殿下是国之栋梁,方方面面都优秀得很!”
第026章 接受考验
此后将近一月时间,樊蕊儿每日去太子宫陪赵锦城练琴,花钿和赵锦云不是在慈安宫玩耍就是在锦鸾宫玩耍,偶尔也写写字,背背书,皇后对赵锦云的管束完全不如之前那般严苛,因为此时的她一心都扑在了赵锦城身上。
身为一国储君,不管是本国的历任储君,还是其他两国的历任储君,到了九岁的时候,早就是三境以上的琴手了,断没有像赵锦城这样,将近十岁了还没能入三境的。说来赵锦城天生琴艺资质就不算很好,两岁开始学琴,勤学苦练了三年才堪堪入境,好容易花半年时间又入了二境,此后却三四年时间都没能入三境。
赵山河为此事不止发过一次怒火,明明自己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入了九境,偏偏生个儿子这么笨,别的儿子也就算了,偏生还是要继承帝位的储君。群臣也十分焦虑,毕竟一国储君的实力也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实力,其他两国早就拿这事不知道嘲笑过他们多少次了。
赵锦城自身压力也极大,越是练琴,心情越是差,弹琴便越是不顺遂。樊蕊儿看出他心情不佳,想着法子弹出好听的静心曲让他静心,但看起来似乎用处并不大。
这一日,皇后照例过来查看赵锦城的学习成果,见他琴艺丝毫没有进步,听着倒像是退步了不少。
皇后看了眼樊蕊儿,笑说道:“蕊儿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樊蕊儿摇摇头:“皇后娘娘,蕊儿不辛苦。”
“好孩子,快下去休息一会吧。”
钗环便带了樊蕊儿下去。
皇后坐在赵锦城对面,赵锦城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极度不佳。
“我也知道你学琴辛苦,整日整日地重复一个动作,是很枯燥。不过,你身为一国储君,琴艺尤其不能落人下风,倘若哪天圣主亲临,见到我大云国的储君琴艺竟是如此低劣,她该怎么看我们大云国?如今月、镜两国都在拿此事笑话我们,不仅你父皇压力大,云国的群臣、百姓也都压力极大。”
皇后顿了顿,见赵锦城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这话我原是不想说出口的,怕你承受不住,如今看来是不能不说了。已有不少大臣弹劾你……月国也有因为储君琴艺不佳被废的先例……我也是为你急得彻夜难眠,但这事都得看你自己,我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赵锦城依旧闭着眼没说话。
皇后深看了他几眼,眉间尽是忧色,半晌才起身,道:“你好生练着吧。”
自这日之后,皇后又突然对赵锦云严格管束起来,不准他再和花钿一起出去玩。花钿一下子又没了玩伴,一个人在慈安宫里郁郁寡欢了好几天,髻荷就带她出宫去看了一下大花狼,她的心情才豁然开朗。
……
七月,整个上云城都一片人心惶惶。
镜国遣使臣出使云国,这使臣好歹不歹地问起了赵锦城的琴境,又好歹不歹地提出要求,想听一听赵锦城抚琴。赵山河借口赵锦城身体有恙,拒绝了他的要求。使臣回去之后,赵山河就郁郁寡欢了几日,接着就有大臣递折子弹劾赵锦城。
此后,樊蕊儿再没有去太子宫陪太子练琴,花钿也被文太妃禁了足,不准她出慈安宫去玩。
花钿十分不解,问为什么。
文太妃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在慈安宫不好玩吗?”
花钿偎在她怀里:“不好玩,我想找哥哥,好久没有见到哥哥,我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太子殿下啊,正在接受一项考验,你更不能去打扰他。”
“什么考验呀?”
“说了你也不懂,要学写字啊,找你表姑去,让她教你。”
彼时,赵山河当着朝中众臣的面给赵锦城下了一道死命令,要他务必在满十周岁之前达到三境,否则他这个太子就不要当了。他的生日在九月初六,也就是说,他要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达到第三境。
消息一出,整个云国都震惊了,上云城地空气越发的压抑起来。
皇后还专门派了人去北方圣地请曾经给镜国太子指导过的姑姑丹枫,希望也能请她到云国宫中给赵锦城指点一二。
赵锦城被禁足太子宫,不准出宫,也不准任何人入宫。
花钿既没有伴玩,也不能出去找大花狼,在慈安宫憋了几日,差点憋出病来。这一日,她趁着髻荷和田梨在收拾屋子,就偷偷地溜出了慈安宫。
此时,整个皇宫都比往日清静了许多,她在路上也没碰上一个人,竟顺顺利利地到达了太子宫。不过,太子宫宫门紧闭,她敲了门也没人应,正发愁时,瞧见旁边有个不小的狗洞,脑袋往里一钻,就从狗洞钻了进去。
院子里依旧有太监宫女在打盹,太子的书房里没有琴声传出来,整个太子宫死寂沉沉的。
花钿两眼四处张望了一会,借着院子里的高大的花树,躲躲藏藏地穿过了院子,又蹑手蹑脚地爬进了书房。书房门倒是敞开着的,赵锦城和李幼群都在里面,两个人坐在席上,一个比一个愁眉苦脸。
“哥哥。”花钿小声地喊了一声,两人双双抬头。
“你怎么进来了?”赵锦城有气无力地瞟了她一眼。
李幼群赶紧在门口张望了一眼,太子宫的宫门依旧紧闭着,低头瞧了一眼像小狗一样爬在地上的花钿:“你是钻狗洞进来的吧?”
花钿嘻嘻一笑:“是呀,我来看哥哥。”
她爬了起来,脱了鞋,踏入席中,在赵锦城身边和他并排坐着:“祖奶奶说你在接受一项考验,是什么考验呀?”
李幼群闻言,大惊失色。赵锦城摆了摆手,他便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打盹的宫女太监。
赵锦城瞅着她:“你祖奶奶是不是叫你不要来太子宫?”
“是呀,祖奶奶叫我不要来打扰你学习。”
“那你怎么还跑来了?”
花钿连忙摆手:“哥哥,我来看看你,不会打扰你。”
“你这不就是在打扰我了。”
“你也没在学习呀。”
“我在冥想。”
“什么是冥想呀?”
“就是在思考问题,不能被打扰。”
“——哦,那我走了。”花钿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席子外走去。
赵锦城仍是恹恹地盯着她,她又走了回来。
“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你怎么又回来了?”赵锦城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她有些悻悻然地又退了回去:“哥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第027章 妖怪又来了
李幼群把院子里的人都打发走了,花钿出去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提着裙子跨过门槛,出来时脚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一个不慎便摔倒了,听得她“啊呀”一声,赵锦城立刻飞奔过来,她已顺着门口的台阶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
花钿滚到院子里后,书房后立即跑出来一名宫女,恰见赵锦城站在书房门口,忙问:“殿下,发生何事了?”
“无事。”
那宫女寻思自己明明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但四处瞧了一眼,又没见到什么小孩,看了一会,见没什么异状,就走开了。
赵锦城走下台阶,捡起仰躺在院子里一张巴掌大小的红木琴,那红木琴还在手心里一蹦一蹦地蹦跶着。
花钿眼瞧着自己被赵锦城从地上捡了起来,想叫他把自己放下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感觉同上次被赵锦云捡到时一模一样,以为自己又被妖怪给抓住了,就使劲地蹦跶着身子。
赵锦城将她带回屋,放在席上,她使劲翻了个身,终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弓着身子爬坐了起来,见赵锦城正撑着脑袋望着自己,便煞有介事地同他说道:“哥哥,我刚才又被妖怪抓住了!”
“嗯,上次也是被这妖怪抓住了?”
花钿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妖怪,不过,都让我说不了话也动不了身!宫里面也会有妖怪吗?”
赵锦城点点头:“嗯,也许吧。”
“真的呀,我不敢回去了,哥哥,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呀?”花钿身子一缩,往他身边挪了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将他盯着。
“可是可以,不过,我不能出宫。”
“那怎么办呀?”
“一会妖怪走了,你再回去不迟。”
“真的呀,妖怪它自己会走吗?”
“嗯。”
赵锦城拉起她的手,带她到琴案上坐下。
“你不是学了琴吗,弹给我听听。”
“好呀。”花钿见他眉头舒展了不少,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他的琴比较大,花钿坐着根本就够不着琴弦,所以就站了起来,一根弦一根弦地勾弹抹托各自来了一遍,完了就盯着赵锦城。
“没了?”
“没了。”
……
“你再弹弹,随便弹。”
花钿就在琴弦上胡乱地拨弄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难听刺耳的声音。赵锦城虽皱着眉头,却还是让她接着弹。她就摸着琴弦有节奏地按了按,对面整整齐齐放着的几只玩偶忽地“咚咚咚”栽了几个跟头,之后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
“哇!”花钿小手拍了拍掌,指着玩偶望着赵锦城,“哥哥,它们都倒了。”
赵锦城道:“太难听了,换个好听点的。”
花钿又手舞足蹈地在琴弦上按了一通,那几只倒在地上的玩偶忽地裂开,而后又合上,如此反复数次,裂了又合上,合上又裂了。赵锦城只觉额上冷汗岑岑。这琴音比之方才还要难听三分,赵锦城盯着她,她看着那玩偶自己裂开又自己合上,玩得甚欢,浑然不觉自己制造的噪音有多么骇人。
过了一会,赵锦城按住琴弦:“别弹了。”
琴音戛然而止,地上的玩偶“哗”一下全碎了。花钿等了一会,玩偶再也没合上。她跑过去抱着那一堆碎片,甚惋惜地看着赵锦城:“哥哥,都碎了。”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李幼群从外面冲了进来,焦急地问道:“殿下,发生何事了?”
见花钿还在,又道:“咦,花钿姑娘你还没走啊?快快,快躲起来,我母亲进来了,一会发现你就不好了!”
李幼群的母亲李嬷嬷即是赵锦城的乳母,她很快就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见赵锦城端端地坐在琴案前,不由分说就冲过来抱住他,涕泪交下:“我可怜的殿下啊,您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呢?哎哟,您刚才那琴声若是叫陛下听见了,这还得了啊!这琴艺是慢慢学成的呀,万不可灰了心丧了气呀!”
花钿就躲在那琴案下边,上边用一块布遮着,所以李嬷嬷也看不见她。
李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一通话,又是怜惜又是恨的,赵锦城听了完全无动于衷,李幼群全程皱着眉,好容易等她把话说完了送了出去,她又折返身再三叮嘱赵锦城一定要沉心静气,慢慢领悟,切不可操之过急,灰心丧气。
等她真的走远了,李幼群才舒展了眉头,但一瞧见赵锦城,眉头又皱了起来:“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奏出如此难听的琴音?”
赵锦城踢了踢琴案下的花钿,她趴在下面都快睡着了。钻出来后,对李幼群嘻嘻一笑:“刚刚是我弹的琴。”
李幼群闻言,喜出望外,眉头又舒展开来:“是你弹的啊,我就说殿下怎么可能弹出这么难听的琴音嘛!”
花钿愣愣地望着他:“很难听吗?”
“难听,不是一般的难听,院子里的鸡呀狗呀猫呀都被吓跑了!”
花钿手指对着手指,有些不开心。不过,她很快又嘻嘻一笑,既然大家都说她弹的琴难听,她就决定以后不弹琴了。
“哥哥,我以后还是学写字吧。”
“为什么?学琴不好吗?”
花钿使劲摇头:“不好,不好。”
赵锦城却道:“我觉得挺好。”
李幼群见状,忙笑道:“花钿姑娘才刚开始弹嘛,自然弹不好,以后学久了,自然就好听啦!”
“真的吗?”花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们。
“哎呀,谁把这些玩偶都给弄碎了?”李幼群忽然瞧见地上原先排得整整齐齐的玩偶竟一个个全都碎了,心疼得差点哭了,“这是我每日给殿下擦得干干净净,收拾得完完整整的,这,这怎么都碎了?”
花钿闭着嘴堪堪退到了赵锦城身后,不敢看李幼群。
李幼勤转过身来,突然间变得跟他母亲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望着赵锦城:“殿下,怎么都碎了?”
赵锦城闲闲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屋里太闷了,给闷死了。”
“闷死了?”
李幼群皱巴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一定是殿下太闷了,拿玩偶出气,把它们都摔碎了!既是殿下摔碎了,他也没法找地哭去,只能哀哀戚戚地将玩偶碎片收了扔了。
扔了玩偶,刚从院子里回来,李幼群就听见花钿问道:“哥哥,妖怪走了吗?”
紧接着赵锦城回道:“唔,可能还没走吧。”
“还没走?还在太子宫吗?”
“嗯。”
“那它什么时候才会走呢?”
“可能还要一会吧。”
李幼群听着这话十分不对劲,殿下什么时候信什么妖怪了?坏了坏了,定是闷坏了闷出精神病来了!
第028章 陛下驾到
到了快要吃中饭的时候,花钿才从太子宫的狗洞里钻出来,看看左右没人,一溜小跑跑回了慈安宫。她偷偷摸摸地又跑进屋里,正撞上抱着被子出去晒太阳的髻荷,髻荷放下被子,严肃地盯着她:“你又跑哪去了?”
“我在屋子后面玩蚂蚁。”
“骗谁呢你,我整个宫都找了个遍。”
“我饿了。”花钿从髻荷身边蹿了过去,走远之后回头朝她扮了个鬼脸。髻荷见她也回来了,就懒得多管,继续抱着被子出去了。
隔了几天,花钿又偷偷溜出慈安宫,轻车熟路地从太子宫的狗洞里爬进太子宫,又轻车熟路地猫进赵锦城的书房。书房里仍然是赵锦城和李幼群两个人,赵锦城正在弹琴。被他发现后,花钿在房门口冲他嘻嘻一笑,脱了鞋子,爬上了席子。
“花钿姑娘,你又从狗洞里钻进来啦?”李幼群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赵锦城看起来也不错,悠闲地弹着琴,脸上还微微泛着笑意。
“是呀,我又来看哥哥了呀。”花钿小猫咪似的爬到赵锦城身边,竖着耳朵听他弹琴。
琴曲结束后,花钿拍巴掌说:“好听!”
赵锦城斜睨她一眼:“今天来,是要写字,还是弹琴?”
“哥哥,我想写字,我又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赵锦城便叫李幼群准备了纸笔墨砚,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让她自己对照着写,他自己则仍在一旁抚琴。
花钿埋头写了一会,忽见面前聚了五六只白白嫩嫩毛茸茸的小兔子,她连忙扔下笔,跑过去,抱起一只小兔子,像大人抱小孩一样哄道:“兔兔乖,兔兔乖,娘亲在这里,娘亲带你找吃的。”
她脚下几只兔子全都往她身上蹭,蹭得怪痒的,蹭得她咯咯咯地笑个没停。忽然间,所有小兔子又一哄而散,花钿怀里那只也跳了下去,顽皮地四处逃窜,花钿迈着小短腿追着小白兔们跑,一边跑一边咯咯咯地大笑。
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听见屋里有小孩子的笑声,都吃了一惊,纷纷围了过来,伏在屋外听墙脚,只听琴音闲适,却戛然而止,那小孩的笑声也倏然而止。
花钿正在地上追着小白兔跑,忽然间小白兔都不见了,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几上,嘴上尚残留着几丝笑意。
她偏过头去,望着赵锦城:“哥哥,兔兔呢?”
“兔兔?”
“刚才不是有很多小白兔吗?哦——是哥哥弹出来的!是假的!”花钿有些失望,转过头来,继续写字。
李幼群喜道:“殿下,我就说殿下成功了,是真的成功了!这是大喜事,得赶紧禀告娘娘和陛下!”
此即第三境意境,琴音传意。若入此境,弹琴之人脑中所想意境可通过琴音传达给如其境的听琴之人,但尚不能真实地展现出来,所以叫意境。若再入第四境地境和第五境天境,则能将此意境真实地展现在听琴之人面前,令其真实地置身其中。
赵锦城道:“不必。”
李幼群不解:“为何?娘娘和陛下为殿下担忧,禀告了娘娘和陛下不就替他们解忧了吗?再说,殿下也就不用再禁足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赵锦城顿了顿,道:“也好。”
李幼群立刻飞出太子宫,将此好消息禀告了皇后。皇后大喜,又亲自将此消息告诉了赵山河。赵山河虽不见喜,但总算是不忧了,当即下令撤了赵锦城的禁足令。
花钿写了一会字后,将写好的字拿给赵锦城看,赵锦城点头道:“有进步,看得出来是个字了。”
花钿笑得脸开了花,又问:“哥哥,我有没有打扰你学琴呀?”
“现在才问,还有什么意义吗?”
花钿呵呵呵地笑得花枝乱颤。
“哥哥,我还有一个名字,你可不可以也教我写呀?”
赵锦城提笔便在纸上落下两个字,抬眸盯着她:“文辞。”
花钿咯咯咯又笑:“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名字呀?”
“你猜。”
“花钿猜不到。”
赵锦城握着她的手写了一遍后,她跃跃欲试,自己拿着笔颤颤巍巍写了一遍,丑得把她自己都逗乐了。
“你这又成鬼画符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忽听宫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赵锦城连忙拉起花钿,穿了鞋迎了出去。
赵山河一眼就瞧见了跟在赵锦城身后的那个小丫头,眼角上扬,道:“哟,还有个小跟班呢!”
花钿小身板跪在地上,给赵山河行了礼,奶声奶气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锦城低声说道:“还有皇后。”
花钿又奶声奶气喊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来硬气的赵山河登时被这软软糯糯又不失豪迈的小奶音化得心贼软,亲自俯身将她扶了起来,拍干净她腿上的灰,蹲下身子,笑看着她:“小丫头,你怎么跑到太子宫来了?谁带你来的?”
赵锦城的禁足令还没有下达到太子宫呢,这小丫头来得倒比他的圣旨还快了。
花钿闭着嘴巴不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赵锦城看。
赵锦城道:“父皇,母后,这几日多亏了花钿姑娘,儿臣才恍然大悟,顺利入了第三境。”
赵山河道:“哦?说来听听。”
皇后笑道:“陛下,外头太阳大,先进屋再说。”
赵山河进了太子书房,见席上摆了两张案几,一张案几上摆着一张靛青色的琴,一张案几上放了几幅字,他拿起一幅字看了几眼,眼睛瞅向花钿:“小丫头,这是你写的?”
花钿点点头。
“‘花钿’这两个字不错嘛,看得出来是个字,这‘文辞’两个字就丑了,还得多下功夫!”
皇后带笑瞧向花钿。她挺着小身板站在赵锦城身旁,与第一次见到她时几乎一模一样,小小的人儿,见了谁也不怕,小身板什么时候都挺得直直的。
赵山河坐了下来,赵锦城继续解释:“弹琴入境,与人的心情和心境有关,入境之时,须心意与琴音相通,相通之后,方能入境。”
“如此说来,你往前入境都是误打误撞的?”赵山河堪堪坐了下来,眉头皱得紧紧。
赵锦城回道:“这些乐理知识,夫子从前都教过,只是儿臣未曾真正领悟过。”
赵山河觑了眼花钿:“难道是这小丫头让你真正领悟了这个道理?”
赵锦城也瞥了眼花钿,花钿正望着他。
第029章 这是个秘密
“正是。前段时日,儿臣心情烦闷,花钿姑娘来看儿臣,儿臣听她弹了一下琴,琴音颇是难听,把院子里的猫狗都吓跑了……虽是一个反面例子,不过,儿臣却豁然开朗,蓦然顿悟,原来琴音与世界万物都是相通的。”
花钿虽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听懂了他说自己弹的琴难听,小嘴不高兴地撇了撇。赵山河看在眼里,招手叫她到自己身边来。
“小丫头,你是怎么跑到太子宫来的?”
花钿嘻嘻笑了一下:“这是个秘密。”
“哟,还不能告诉朕了?”
花钿摇头:“不能。”
赵山河哈哈大笑三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你是第二个对朕说不字的人,知道这天下有几个人敢对朕说不字吗?”
花钿睁大眼睛望着他,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呀。”
赵山河又哈哈大笑了三声,起身,出了太子书房。皇后也和他一道离开了太子宫。
一直战战兢兢守在书房外的李幼群小跑了进来,摸着还发颤的胸膛对花钿说道:“哎哟,花钿姑娘哟,你的胆子可不小,我都快给你吓死了!”
赵锦城倒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坐回琴位上,虽说成功入了三境,但还是要接受对公考核,经过夫子们的鉴定,才算是真正入了三境。
当天晚上,太子宫就接到圣旨,太子赵锦城即日解除禁足令,并于三日后在殿前接受对公考核。
接下来的三日,赵锦城都在宫中勤练琴艺,第四日接受殿前对公考核,总算是顺利入了三境,朝中大臣也不敢再说三道四。
同时,赵锦云也被皇后解了禁,每日和花钿一起去太子宫学习,大半个月下来,背书竟背得出奇的流利。
这一日,花钿吃过早饭,照例往太子宫去。才刚迈出慈安宫,后脖领就被人扯住了。
“谁啊这么讨厌!”花钿最讨厌别人扯她的后脖领了,身子使着吃奶的力往前倾,差点把自己给勒岔气,所幸后边那人还是放开了她。
“小不点,你又要去打扰太子殿下学习了?”樊蕊儿从她背后三步并两步走到她前面。
花钿纠正道:“我是去向哥哥学习!”
“我也要去向太子殿下请教几个问题。”
花钿见樊蕊儿手里拿了一卷书,遂问她:“表姑,你要问什么问题呀?”
“说了你也不懂。”
樊蕊儿差不多有赵锦城那般高,走路也特别快,花钿小短腿跟不上,也得小跑着才能赶上她。她就一边小跑一边说:“表姑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呀。”
“不用说也知道你不懂。”
“谁说的,哥哥教了我好多东西。”
“他教了你什么?”
“他教我写字呀。”
“还有呢?”
“……写字呀。”
“还有呢?”
“……没了。”
花钿垂下头,手指对着手指。
樊蕊儿嗤笑一声:“这就很多啦?”
“哥哥教我写了好多字,我会写好多好多字呢。”
樊蕊儿折了一根柳枝,往地上唰唰唰写了几个字,问花钿:“这几个字念什么?”
花钿站到她身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过去,看完之后,望着樊蕊儿:“表姑,念什么呀?”
“一个字都不会念?”
花钿摇摇头。
“那你还说会写好多好多字呢。”樊蕊儿将柳枝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却被花钿拽得死死的,回头见花钿一脸渴求地望着她,黑葡萄似的萌萌眼里充满了对求知的渴望。
“表姑,你告诉我这几个字怎么念。”
樊蕊儿吞了吞口水,盯着地上的字思忖了好半晌。
“这个不重要,等你学会了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怎么念了。”
见她不肯告诉自己,花钿哼了一声,决定好好学字,争取自己把它们认识了。她啪嗒啪嗒一溜小跑,抢着在樊蕊儿面前先到了太子宫。
她们刚走,赵弘和赵如玉就走了过来,两人见地上写了几个字,都停了下来,低着脑袋望着地上。赵弘按着那几个字念了出来:“我好丑。”
“噗嗤!”赵如玉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弘反应过来后,瞪了赵如玉一眼,随即身子往后转,尖着嗓子大喊:“是谁?是哪个王八羔子戏弄本皇子?!”
那边樊蕊儿还没走远,听到赵弘的叫声,立即提了裙子也一溜小跑跑远了。
花钿和樊蕊儿到了太子宫后,才发现今日的太子宫异常的热闹。不仅赵锦云在,平云郡主的儿子仇礼和云瑶公主的女儿李如颦也在。
樊蕊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花钿喊了声“哥哥”就被赵锦云给拉着进了屋,要给她瞧他刚刚写完的一幅字。
“哟哟哟!这不是那个小可爱吗?”仇礼一见到小短腿花钿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见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他忙指了指自己的脸,“是我啊,那日你害太子落水了,我也在旁边呢,还记得我吗?”
花钿摇了摇头。
仇礼略显失落,赵锦云又叽叽喳喳地介绍自己的字,把花钿的注意力全给吸引了,他只得悻悻然离开。忽一眼瞧见亭亭玉立的樊蕊儿,又凑了过去:“蕊儿姑娘好。”
樊蕊儿也礼貌地向他问了好:“仇世子好。”
仇礼喜道:“哟,蕊儿姑娘还记得我!”
“当然。”樊蕊儿越过他,走向赵锦城,将带来的书卷递给他,“殿下,不知此句何解,可否赐教一二?”
那边李如颦先是见到花钿进来,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待她被赵锦云拉走后,又见樊蕊儿娉娉婷婷,和赵锦城坐在一处,端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心下恍然大悟:花钿那小屁孩压根就不是什么对手,眼前这位九境琴手的女儿才是她强劲的敌人!
此刻,樊蕊儿正拿了书卷向赵锦城讨教,赵锦城耐心地同她解释,两人坐得又近,一会儿发丝又勾在一处了,一会儿衣服又碰到一起了。李如颦坐在一旁,两只手使劲地绞着衣服,眼睛瞪得像铜陵。
仇礼不解,也坐在李如颦旁边看了过去,又看看李如颦,更加不解,于是问道:“阿颦,你在看什么看得这般生气?”
李如颦猛地抬头,仇礼见她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又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很生气吗?”
“二表哥你起开。”李如颦将他推到一边。
仇礼原是进宫来找赵锦城玩的,谁知道来了他宫里,不管大的小的,不是在写字就是在看书。他纳闷极了,一会这边逛逛,一会那边转转,忽见向来不读书不写字的表妹李如颦也提了笔向赵锦城请教书法。
“诶诶,阿城,怎么回事?说好了我来了你就要带我玩的,怎么都认真读起书来了?”
“去玩。”赵锦城刚写了两个字,便搁了笔,对李如颦说道,“你自己好好写。”
赵锦城便带着仇礼去他的练武场骑马射箭去了,屋里就剩了花钿、赵锦云、樊蕊儿和李如颦四个人,四个人都在伏案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