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终于出手
沈家出事之后,沈昭守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到处找关系,试图在这个时候找到朝廷中的那些人,请他们为沈家说话,只不过沈老将军如今重病在即,而沈家又是这般的岌岌可危,谁又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保住沈家呢?沈昭守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在所有人眼里,沈家虽然在朝廷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沈家到底是没有发展的余地,这一败便是一落千丈,便是那些平日里赶着上门来巴结自己的那些小官们,如今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沈昭守这些年作为商人几乎从来没有碰过政,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父亲解决的,如今父亲倒下了,大哥又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做才能保住沈家,他天真的以为拿着钱去收买官员便能做到让官员为沈家说话,只可惜人家连钱都不愿意收。
朝廷之中的贿赂也是讲究门道的。他这般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贿赂,谁又敢收他的钱呢?哪怕是那个人再缺钱,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关口收了沈家的钱帮沈家做事的。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如今沈家要倒了,沈家在朝廷之中的势力势必要被东宫和定王瓜分,为了瓜分这股势力,东宫和定王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倘若有人在这个时候要为沈家说话,那岂不是同时得罪了东宫和定王,只怕是个人都做不出这样的傻事来。
尤其是沈家如今得罪了定王,死咬着康王府不放,定王定然是要想尽办法去整治沈家,这个时候跳出来帮助沈家的人,将来必定也会成为定王要除去的不二人选。
可是沈昭守还没有找到这其中的门道,他如今难过的便是所有人都是势利眼,哪怕是从前同他父亲来往甚密且的那些官员们,如今也都是躲得远远的,他实在是难过气愤,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如今整个沈家便指望着他一个人去翻盘了,可是如今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这让沈文守感到很气馁,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没有了父亲和大哥,他甚至连沈家人都不配做!
所以当他听说季瑶要找自己谈一谈的时候,沈昭守虽然不知道季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为上一回季瑶是那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丝毫不给他留有任何可能的机会。
可是如今季瑶却在这个紧要关口来找他,沈昭守觉得季瑶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要踩沈家加一脚,所以他隐隐地觉得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当下便迫不及待地赴约了。
季瑶今日选的地方,是当初季瑶和沈庆之沈文守第一回相见的地方,这是在那个地方沈家和常家做下了君子之约。
也是从那里开始,沈家和常家从此便绑在了一条船上,再也分割不开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文守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沈昭守今日来到此地,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因为今日碰壁太多,所以沈昭守在脑中忽然间想起了季瑶从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欠下那么多的负债,只不过是因为他经营不善,没有做到一个商人该做的本分,所以才导致经商失败,拖累了家人。可是此刻仔细回想,他觉得季瑶说的对,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是有人要害沈家才会做出这样的陷阱来,只不过没有人想到常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偷偷帮助沈家。
虽然父亲和大哥很是感激季瑶当时跳出来帮助沈家渡过这个难关,可是沈昭守却始终都是不以为然的,因为他觉得季瑶帮助沈家也不过是因为沈家对她有利用价值罢了。
和沈文守不同的是,沈昭守在听到金陵城中的那些传言之时,对于季瑶并没有多么好的印象。尤其是当季瑶在沈家出事的时候并没有出手相助,他便对季瑶怀恨在心,不止一次的,在入睡之前诅咒季瑶不得好死。
所以当他看到季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并没有来得及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憎恨鄙夷一览无遗。
季瑶从门外走进内室之时,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神情,不过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他觉得沈昭守对自己怀恨在心也是十分正常的。
倘若不是自己,沈文守也不会死,沈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于情于理她都是要负上一半责任的。
“你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不等季瑶坐下来,沈昭守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诚然,他对季瑶确实有抱怨,甚至有些怨恨,可是他到底是期待季瑶能够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助沈家的,因为沈家现在除了季瑶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愿意主动接触沈家的人了,甚至可以说季瑶便是沈家最后唯一的希望了。
这一回,季瑶却没有辜负沈昭守的期望,她慢慢坐了下来沉稳地开口道:“我知道沈家如今已经陷入了死地,沈老将军又被软禁在家中,沈家如今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施展不开来了,我没有想到沈老将军会做出这样的举措,倘若我早些知道,我便会想办法阻止他,绝对不会让沈家落入如今的地步。”
听到季瑶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昭守目光亮了一亮,他紧紧地盯着季瑶,迫不及待地插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助我们吗?”
“是,我要帮助沈家渡过难关,虽然我和沈文守并没有夫妻之实,可到底也是有过媒妁之言的,凭着这一层关系,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自己跳入泥潭之中,我是一定要将沈家拉出来的。不管你对我接下来的做法相不相信,认不认可,我都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去救出沈家。”
季瑶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说出这番话来,沈昭守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多想,他以为季瑶是要出面指证刘珣,所以当下点了点头,带着些许担忧道:“我担心行不和大理寺的人如今也已经是东宫或者定王的人了,也许他们会想方设法阻止你出面指证刘珣……”
第两百二十六章 清醒一下
季瑶闻言,见沈昭守还沉浸在自己出面指证刘珣的想法里,当下有些可笑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对着沈昭守怒不可遏道:“为什么你如今还不肯清醒过来呢?我从一开始就同你们说了,刘珣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不管你们再怎么咬着刘珣,你们也是没有办法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的,沈文守并不会因为刘珣死了而瞑目,你们一定要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这样才算是为刘珣报仇了!”
沈昭守一听到季瑶为刘珣说话,便也着急了起来,急急开口道:“为什么你到了现在还要为刘珣说话?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在这个时候究竟想要怎么帮助沈家,还是说你另有其它目的?”
季瑶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沈昭守的脑子就是一个榆木脑袋,怎么连事情都想不明白?季瑶实在是无力解释,可是当下不解释沈昭守就越往那个死胡同里面钻拉也拉不住!
“我最后再同你说一遍!杀人凶手不是刘珣,这件事情我可以确定,因为我已经查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用自己的办法去保住沈家,如果你真的想为沈家好,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做搅屎棍了!就像你说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如果我真的对沈家另有所谋,我躲在暗处悄悄地收着好处就是了,如果我真的想要为刘珣辩解,我根本就不用跳出来,因为你们沈家很快就会完蛋了,而刑部和大理寺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定刘珣的罪,我这么做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好好想想吧,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帮助沈家,说到底不过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罢了!”
季瑶实在是有些气不过,当下愤愤起身就要走,沈昭守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起身拦住了季瑶,他似乎在这个时候有些清醒过来,当下忙开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觉得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相信你,你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如今我们整个沈家都全靠你了。”
哪怕沈昭守再不能理解季瑶的计划,就算是为了沈家,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季瑶翻脸。既然季瑶这般坚决的要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么他便和她一起,直到找到杀人凶手,为他大哥报仇。
“你愿意听我说就好了,我今日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如今整个朝廷都盯着沈家,所有人都想在沈家那获得一点好处,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任何人跳出来救沈家了,你除了相信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季瑶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沈昭守的目光,透过自己坚定的目光,给沈昭守施加压力。
“还有我劝你们沈家如今赶紧收好尾吧,不要再到处张扬了。你以为你父亲做出这些事情来皇帝是因为看在他过去的功劳之上才赦免了他吗?并不是,只不过是因为皇帝觉得沈家这么快就没落了,对党争会有极大的影响。党争一旦失去平衡,那么这个朝廷便会乱掉,所有人都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谁也看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所以如今只要你们沈家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皇帝必然不会追究之前的事情反倒会力保沈家,避免沈家因为党争的缘由而一败涂地。”
我知道了,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只不过如今我们需要做些什么的。你说你找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真正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
没说几句话,沈昭守又将话题扯到了杀人凶手之上。季瑶闻言看了他一眼,心里略微有些纠结。
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和解忧有关,可是更重要的却是解忧身后的容贵妃势力,为了不打草惊蛇,季瑶这些日子始终小心翼翼的,几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容贵妃背后的势力。她也知道沈昭守为人鲁莽冲动,若是得知真正的杀人凶手之后,便会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杀人,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他都不会因此而放弃复仇的。
可是倘若不告诉沈昭守这件事情真正的真相,那么沈昭守便会日日夜夜沉浸在这几个谜团之中,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会不间断的怀疑自己真正的用意。
季瑶当下三思过后还是决定闭口不提对上沈文守投过来的奇怪目光,她一字一顿回道:“你也知道。如今沈老将军出事了,沈家只有你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倘若你再出什么事情,那么整个沈家就完蛋了,所以你不必问我真正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我会想办法去找的,找到证据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虽然沈昭守不愿意说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虽然沈昭守心中仍旧保有一丝怀疑,可是他并没有因为季瑶不愿意说出真正的杀人凶手,而感到任何的不悦。
因为他能感受到季瑶这么做是为了沈家好,既然季瑶是为了沈家好,那么不管季瑶从哪方面去做事,他都是能够接受的。
在沈昭守答应自己之后,继而便略微松了一口气,就此离开了茶楼。
如今的情况便是沈昭守只要保持不动,那么整个朝堂之中的人都拿沈家没有任何办法,那么季瑶的目的也就达成了,毕竟保住沈家才是季瑶最终的目的,其他的事情与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季瑶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到常府之时,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下来了,可是常季扬和东兰却迟迟没有回来,这让季瑶不仅有些担忧,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季瑶并不知道东兰去了何处,在自己从未给东兰安排任何任务的情况下,东兰却久久没有回来,还有大哥,府上的人马都在,显然他这一回又是自个儿骑着马出去的。
而且季瑶深度怀疑常季扬并不是去见定王的,因为朱让似乎看上去比较着急,时刻关注着府里面的动静,想来应该是在等常季扬吧。
第两百二十七章 兄妹交易
一想到大哥有可能是去见解忧了,季瑶的内心便是十分的担忧,她万万没有想到哪怕是大哥也没有办法避开情爱这个陷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仿佛就是一句圣典,让人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季瑶本来想等到常季扬回家好好的同他说一说话,只不过,她才吃了几口晚饭,困意便袭上了心头,让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继续等下去。
季瑶这一睡,足足睡了八个时辰,当他发现此刻已经接近午时的时候,季瑶吓得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季瑶一面埋怨常喜不早些将她叫起来,一面却又觉得这一晚上实在是睡得太舒服了,她几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你去把东兰找来,我有事情要同他说。”才刚起床,季瑶就记挂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要同东兰好好地聊聊,只不过常喜闻言却是面露难色,仍旧站在原地,根本没有抬脚的意思。
“怎么了?”季瑶见常喜这般模样,不仅有些奇怪。
对上季瑶奇怪又不解的目光,常喜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小姐,东兰还没有回来呢……”
听到常喜这话,季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还没有回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没有回来?那我大哥可有回来?”
季瑶紧紧盯着常喜,等待着她的回答,常喜对上季瑶这般紧张的目光,心里头不由得也跟着担心起来,到底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整整一天,不仅东兰没有回来,就连常季扬也没有回来,季瑶如何能够不担心?她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她甚至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做最坏的打算。
因为她担心她所做的这些假设到最后都成了真的,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去阻止,这些假设变成真的事实。
季瑶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形势,她不得不承认当下她身边所有人的势力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想不出来在这场无声的硝烟之中得利的究竟是什么人。
也许在这场战争之中,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并不在意会因此而丢失掉多少的势力,只要能够将对方压下去,哪怕就是牺牲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也在所不惜。
“小姐在房里吗?”
安静的庭院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质问,而这质问声中竟然带着些许怒气,季瑶第一时间便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常季扬。
季瑶看了常喜一眼,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冲了出去,令她略微有些吃惊的是庭院之中站的人确实是常季扬,只不过他身侧还站着东兰。
东兰见到自己出来之后面上略微闪过一丝窘迫,大抵是一副做贼被人抓了个正着的模样,不用东兰说季瑶也能猜到个三分,必然是因为东兰悄悄地跟踪常季扬被常季扬发现了,所以常季扬才会这般怒气冲冲的来找自己。
是你的意思吗?常季扬看上去真的很是生气,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隐忍自己内心的怒火,难道不是因为这些日子与季瑶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他一定早就发火了。
季瑶抬手示意常喜和东兰先退下,确定庭院之中无人之后,才慢慢开口道:“确实是我的意思,大哥昨日晚上是不是去见了解忧?”
季瑶完全不明白常季扬为何这般生气,当下也是十分痛快地回答了常季扬,只不过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常季扬便很是气愤地打断她的话道:“你现在很有能耐啊,怀疑人都怀疑到了你大哥头上,竟然还派人来跟踪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季瑶不知道东兰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让常季扬这般生气,见他是怒火冲天的模样,不免愣了一愣。
倘若常季扬真的是为了跟踪的事情还同自己生气,那么季瑶也会多解释几句,可是此番情况之下,季瑶难免想到他就是为了解忧才向自己发火的,于是当时便怼了回去:“大哥如今头脑不清醒,已经全然丧失理智,我让东兰跟踪大哥难道有错吗?难道东兰没有发现什么呢?至于大哥说什么怀疑之类的话,难道大哥就从来没有派人跟踪过我吗?”
季瑶这话让常季扬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反驳,趁着常季扬此刻没有办法说出话来,季瑶又跟着说道:“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我也不知道大哥一夜不回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而且我坚信跟踪大哥的人绝对不止东兰一个,东兰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害大哥。可是别人我可就不好说了,也许定王觉得大哥如今有背叛的意思,而我如今又是这般地拒绝同定王来往,也许定王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然,如果大哥在定王之间更加倾向于相信定王的话,那么季瑶也就无话可说。”末了,季瑶又加上了这句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人质疑,也不容人反驳。
常季扬闻言之后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气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着急了,着急地有些方寸大乱了。
“昨天夜里我确实同解忧在一起,但是你不要多想,我和解忧在一起,只不过是在制定如何对付荣容贵妃等人的方法。你和解忧之间有天大的误会,可是这个误会总有一天要解开的,你们曾经是那么好的姐妹,那么地相信彼此,了解彼此,绝对不可以因为这些误会而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
常季扬顿了一顿,开口之时说的却是解忧,季瑶闻言,不免心头一痛。她没有想到解忧真的利用起来她的大哥来,更不知道解忧究竟对常季扬说了些什么,才让常季扬这般地信任解忧。
季瑶知道,解忧使的是离间计,倘若自己在这个时候上了解忧的当,那便是得不偿失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能和大哥硬碰硬。
第两百二十八章 赶尽杀绝
季瑶知道大哥是个什么脾气,眼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先软下来,当下她便改口道:“确实,我和解忧之间确实有天大的误会,可是这个误会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大哥若是要我现在就原谅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大哥是希望你先不要针对解忧,不要听到解忧的名字后便变了脸色,你们之间的误会确实需要时间慢慢去解释。大哥只是希望,你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再针锋相对,而是好好的说话,将从前的那些误会和仇恨先放下来,先一起想办法对付容贵妃身后的势力。”常季扬见季瑶忽然转变了态度,心中并没有多想,而是努力地争取着让季瑶和解忧和好的机会。
季瑶打量了常季扬认真又慎重的神情一眼,心里只觉得万般无奈,可是眼下她又没有任何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常季瑶一头栽进解忧的温柔乡陷阱之中……
“好了,这件事情暂且先放一放吧,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沈家的事情吧?大哥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季瑶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谈,而是转开了话题。
常季扬闻言目光一紧,定王最近为了此事很是忧心,他在这件事情并帮不上太大的忙,定王也确实并没有要求他做些什么,唯一给常季扬施加压力的便是,定王希望他可以说服季瑶出来作证救出刘珣。
为了让季瑶改变这个主意,谢玥谢世休都轮番劝说过了,可是还是没有改变季瑶坚定的念头,所以眼下,常季扬听到季瑶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惊奇。
“你是说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是……”
“你也知道刘珣是被冤枉的,而且作为定王殿下最大的帮手,他不能一直被关在康王府里,不过短短数日,这件事情已经给定王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倘若不能尽快救出刘珣,只怕……诶……”
常季扬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还记得季瑶从前语气是如何坚定地拒绝就出刘珣,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打算再拜托季瑶出面去救刘珣。
况且,这件事情就像季瑶说的,不是她出面证明刘珣清白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极其难办的案子,在没有证据人证的情况之下,势必要拖上许多日子。
别说三个月了,就是拖上大半个月,对定王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如今又是党争最为重要的时刻,定王如今失利这么严重,再拖下去情况就更差了。
季瑶注意到常季扬烦躁却又无能为力的神情,见常季扬已经放弃了劝说自己的念头,当下顿了一顿,忍不住开口道:“倘若我愿意帮忙救出刘珣,定王可以给我什么?”
低垂着头看着地面的常季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季瑶,他万万没有想到,季瑶竟然这般轻轻松松地转变了念头。
“你……你说真的吗?你想要什么?”
常季扬竭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保持平淡的语气吐出这一句话来。
“我听说这些日子江家又在私下偷偷地聚集资金,准备和常家来一场生死搏斗,我实在是厌倦了和江家这样无休止的争斗,我希望定王可以把江家赶出金陵,让她们再也没有机会进入金陵半步!”
季瑶目光坚定地看着常季扬,言语之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毕竟江家和常家也是有亲戚关系的,听到季瑶说出这样狠厉的话来,常季扬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那些人之中,可有你的伯父伯母……”
“我确定,还请大哥转告定王,既然我答应救出刘珣,自然不是单单出面作证这么简单,我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证据。”季瑶说完这话,略微停顿,见常季扬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当下便抢在他面前补充道,“另外请大哥转告定王,三日之内江家若是不搬出金陵,那么这件事情就免谈。好了,大哥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常季扬闻言,却是怔忡了一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季瑶的这个做法,犹豫再三之际又打量了季瑶一眼,见她目光这般坚定,神情这般凝重,便不再有任何怀疑的心思。
当下重重点头道:“好,我一定会转告定王殿下的……只不过,我也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常季扬说到这里便有些支支吾吾,季瑶瞥了他一眼,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件事情早在沈文守出事的当日,季瑶便告诉过常季扬,这件事情是解忧和她身后的容贵妃势力所为。
眼下常季扬这般踌躇,不过是担心季瑶在查案的时候把解忧也带了进去,季瑶明明看出了常季扬的心思却故意不主动说穿,等着常季扬自己开口说出来。
“大哥想说什么?不如直说吧,我不敢保证能够完全做到大哥心中想要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之后,常季扬到底是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那天的事情,解忧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只不过她如今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对于我们打击容贵妃身后的势力有极大的帮助。而且,你们两姐妹的误会还没有解除,需要时间来释怀,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放解忧一马。”
季瑶闻言目光不由得一紧,她那个不善言辞的大哥如今为了解忧竟然可以编造出这么多的说辞,能够为了解忧竟然可以隐瞒定王私下做出这样的决定……
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让季瑶觉得有些陌生,可是此刻她脑子里浮现的那张脸却是解忧,解忧的这招实在是太恶毒了,倘若自己能够早些知道解忧的心思,她一定会在最早的时候杜绝这一切。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太迟了,季瑶对上常季扬踌躇不安的目光,到底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大哥,放过解忧一马,不过这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需要解忧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是什么?”
第两百二十九章 跟踪之事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太迟了,季瑶对上常季扬踌躇不安的目光,到底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大哥,放过解忧一马,不过这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需要解忧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是什么?”
“容贵妃一派重要人士的名单,我知道解忧可以弄到手的,如果她连这个都拿不出来的话,那我想,也没有必要说后面的事情了。”
季瑶看着常季扬斩钉截铁地吐出这句话,常季扬闻言则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季瑶的说法。
说到这里,二人忽然听到一阵极其清脆的脚步声,不由得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常喜站在不远处,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看来。
她手里拿的是食盒,季瑶见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哥一夜未归,不如与我共进午饭?”
“哦,我今日下午还要去东城门值守,饭就不吃了,先去补个觉,定王殿下那边我会尽快告知的,你不必担心。”常季扬说着抬手拍了拍季瑶的肩膀,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院子。
“小姐,吃饭吧?”
常喜见常季扬走出院子,便迫不及待地提着食盒走上前,季瑶微微颔首,接过食盒道:“你去找东兰过来吧。”
“小姐可真是的,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放过,那好吧,我去了,小姐先吃上一些吧。”常喜恋恋不舍地看了食盒一眼,才转身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了。
季瑶拿着食盒慢慢走近内室,里面不光有几道她最喜欢吃的菜,还有一碟她平日里吃的最多的桃花酥。
这些日子,季瑶确实没有什么胃口,就算是自己很喜欢的几道菜也吃不下,常喜是越发地贴心了,担心自己什么也不迟,连桃花酥都准备好了。
季瑶捻起一块桃花酥慢慢地吃着,今日这桃花酥的香味极其浓郁,大抵是常喜多放了一倍的桃花,就算季瑶这两天再食之无味,也难以忽视这沁人脾胃的香气。
容贵妃势力一旦走到明面上,解忧难免被人查出来,一想到这个季瑶未免有些担忧,倒不是为了常季扬而担心,只是哪怕和解忧的误会再大,闹得再大,她于心底里希望解忧可以活着。
只不过,当下的金陵城实在是太混乱了,别说想要伸出手去保住别人了,就是保住自己已是一件不易的事了,况且她还要费尽心思保全整个常府,又如何顾得上别人?
“大小姐?”
叩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随后传来的是东兰的声音,季瑶这才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她垂眸擦了擦手,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已经吃了大半盘桃花酥了。
“吃饭了吗?”季瑶将自己那副没动过的碗筷移到东兰面前,示意他坐下,东兰被季瑶这般举动惊到了,忙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行?东兰受不起大小姐这般待遇。”
“有什么关系?快坐下吧,反正我也吃不下,你若是不吃岂不是浪费了?这些日子真的幸亏有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些烦心的事情。”季瑶说着抬眼看向东兰,再次示意他坐下,待东兰扭扭捏捏好不容易坐下了,又将那些未动过的好菜移到他面前。
“你就不要见外了,不过是一顿饭罢了,不必这么拘谨。”季瑶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势又给东兰倒了一杯茶。
东兰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受宠若惊,他接过茶水之后轻声道谢,开口便主动提起了昨晚的事。
“大小姐这么说,东兰真的是没有脸面对大小姐,跟踪大公子这件事我并没有提前告知大小姐,在跟踪的路上又被发现了,导致大小姐和大公子起了冲突,我实在是……”东兰有些愧疚地不敢抬头去看季瑶。
季瑶却是一脸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事,大哥他就是这样的,我和大哥很好,没有起任何的矛盾,你不必担心。昨夜,你可发现了什么?”
“大公子策马去了城西的一个庭院,那庭院看上去很是不凡,里头的花草也被照顾的很细心。我看到庭院之中还有许多婢女,她们的衣着华贵,姿态规矩,非普通人家婢女,想来应该是解忧公主的私苑。”
东兰仔细回忆着昨夜里所注意到的细节,他将季瑶微微颔首,顿了一顿又道:“对了,我注意到里头的婢女看到大公子出现之后没有丝毫的意外,显然这不是大公子头一回去那儿了。”
季瑶没从东兰的话语之中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当下不禁又担忧起常季扬和解忧的事情来,她实在是担心常季扬已经被解忧说服了,如今正被解忧牵着鼻子走,连自己做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呢。
定王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自己,可是他看在常季扬的面子上不至于对自己做出什么举措来,可是倘若常季扬这些日子私下的动静被定王知晓,定王一定会起疑,一定会对常家下狠手。
季瑶心里明白,如果定王真的决定出手对付常家,仅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况且,如今常家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堪一击。
“大小姐,我们需不需要去调查这府邸?”东兰见季瑶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既然大哥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踪他了,必然是有了防备,以后不一定会继续去那里,想来就是解忧买的一处别苑罢了,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调查这府邸的来历。”
季瑶说着眯了眯眼睛,因为她忽然想起来早在多年前,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之时,解忧不止一次地对自己提起过未来的憧憬。
她想要在郊外买一处庭院,种点花养点草,远离皇室远离朝堂,躲得远远的,和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好。
如今,常季扬出现在解忧的秘密庭院之中,季瑶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可笑,那些年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多年后,一切都变了。
第两百三十章 家族争休
江家,刚用过午饭的江楚绣、江骙和江柏舟等人正一脸惆怅地坐在院子里对着石桌叹气。
如今的江家真的是丝毫办法也没有了,想要和常家鱼死网破,首先也要有鱼,连鱼都没有的江家真真是一筹莫展。
“我早前就同你说过了,季瑶这个人心狠手辣,不要和她硬碰硬,咱们江家保存那点实力就够了,何必在背后搞这些呢?你看看如今整个江家的模样,定王定王不愿意帮助咱们,东宫也翻脸不认人,你说说咱们这该如何是好啊?我们江家百年的积蓄不可能就这么毁了!”
江柏舟沉默了半天,始终是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于是他便抱着内心巨大的怨气开始抱怨江楚绣。
江骙闻言,有些听不过去,抢在江楚绣面前开口道:“爹!这件事情怎么可以怪在妹妹的头上,谁会想到常季瑶竟然这般无耻!连自己的骨肉亲人都可以不认,叔伯叔父他们如今都已耄耋,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可是常季瑶她不管啊,她就想报仇,就像搞垮我们江家!我们就是不和常季瑶硬碰硬,总有一天她也会欺负到咱们头上来,现在不过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诶!这叫什么事啊!江常两家这么好的关系,都被季瑶一个人给掰了,看看她们常家,难道她们常家就占到了什么便宜吗?还不是连房契地契都给卖咯!”江柏舟心里愤愤不平,总想找出地方发泄,见自己方才的话被江骙反驳了,便将火气发到了季瑶身上。
江楚绣本就十分烦恼,此刻听江柏舟不间断地抱怨,好不容易克制的烦恼便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她侧转过身,瞪着她的老父亲恶狠狠道:“好了!爹你就不要在这儿说常家怎么样了,常家不是连地契和房契都没有了吗?女儿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想办法赢回这一局的!”
“怎么?你还打算赢回这一局?怎么赢?也和常季瑶一样把咱们江家的房契地契给卖了,去拼最后一回吗?!省省吧,你斗不过常季瑶的,别到时候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江柏舟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楚绣,见她目光之中确实有这个意思,当下立刻双手枕胸,侧身不理睬江楚绣。
“那么爹觉得咱们如今该怎么办呢?常家现在没有地契和房契,连收回铺子的钱都拿不出来,这么好的机会放在咱们面前,咱们这个时候不争取要到什么时候争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常家起死回生吗?”
江楚绣见江柏舟将自己这般贬低,便有些气盛,根本不愿意被季瑶比下去,心里的念头就更加坚定了。
“你……我跟你说不通,反正啊,咱们江家的祖宅是不可能卖的,我告诉你啊!你要想卖了这祖宅,除非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江柏舟冷冷地看了江楚绣一眼,翛然起身就要走,江楚绣却在这个时候冷不定吐出来一句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昨日我便将江家的房契和地契卖给了定王,定王说了,只要江家有机会斗倒常家,地契和房契双手送还,卖房契和地契的钱他们也分文不取……”
“你这个不孝女!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事先却没有跟我商量过一回?这可是咱们江家的祖宅啊,岂是你说卖就能卖的?!你……你……实在是太混账了!”
江柏舟万万没有想到江楚绣竟然瞒着他在私下就变卖了房契和地契,气地浑身都战栗起来,一口气透不过来显然倒下去,好在被一旁的江骙牢牢扶住了。
“爹!你别激动,妹妹一定是有九成九的把握才敢这么做的,江家能不能崛起就靠如今这一回了,爹还是要多给妹妹一点希望呀!”
江骙想过江柏舟的反应,可是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当下不禁有些紧张和不安。
而江柏舟听到江骙的这番话后,抬眼看了一眼江骙丝毫不意外的脸色,更是气地胸口起伏不断:“你……你们原来是合起伙来坑我!我说就凭楚绣一个人是怎么拿到房契和地契的,竟然是你再帮她!逆子啊!逆子!”
江柏舟说到这里,眼眶之中滚落出几滴泪水,他捶胸顿足嘶吼道:“什么九成九的把握,你只是不甘心输给常季瑶罢了!江家若是能指望你二人翻身,我江柏舟就跪下来给你们磕头!”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真心实意为江家好啊!爹这些年对家族生意不管不顾的,发生了任何事,永远只有一句话,多大点事,随它去吧!可是爹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小事如今积攒起来,变成了江家没有办法抵抗的大事!我努力地和东宫打交道,努力地和定王来往,难道都是为了我自己吗?说到底,我还不是希望咱们江家可以越来越好?女儿在夹缝之中艰难生存,难道爹就看不到吗?”
江楚绣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心里如刀戳一般,难受地无法用言语形容,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地跟着落下滚滚热泪。
“是啊,爹,妹妹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不让妹妹试一试呢,这何尝不会一个机会?”
听到江骙和江楚绣的话后,江柏舟没再反驳,而是微微摇了摇头,一双浑浊的目光之中满满都是失望。
“你们不明白……不明白……”
就在江柏舟收拾心情,准备抬脚回房的时候,巨大的脚步声忽然从外头传来,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士兵便冲进了院子。
“怎么了这是?”
“你们是谁?”
江楚绣看着冲进来的这百来个健壮士兵,不禁心口一颤,她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我们是奉命来收宅子的。”
领头的人冷冷吐出这句话,江楚绣忽然就反应过来,为何她方才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了,这些人竟然是来自定王府的!
第两百三十一章 疯子闯府
“怎么了这是?”
“你们是谁?”
江楚绣看着冲进来的这百来个人,不禁心口一颤,她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我们是奉命来收宅子的。”
领头的人冷冷吐出这句话,江楚绣忽然就反应过来,为何她方才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了,这些人竟然是来自定王府的!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江楚绣昨日才和定王商议的好好的,定王收了江家的地契和房契之后,借钱给她,可是江宅,她们江家人还是可以继续住下去的。
“胡说八道,带我去定王殿下,定王殿下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江楚绣心中闪过一个不怎么好的念头,可她必须亲自前往定王府确定这件事,否则她断然没有办法接受这忽如其来的打击。
“这就是定王殿下的意思,你以为到现在你还有见定王殿下的机会吗?既然你们江家已经将地契和房契卖给了定王殿下,那么这将宅自然是定王殿下说收回就收回的,你们没有理由霸占着宅子不走!”
带头的人用严峻的目光扫过江楚绣、江骙和江柏舟,一字一顿冷冷道:“今日,你们必须搬离江府,离开金陵,永远不得回来!”
“什么!离开金陵?凭什么?!”江骙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楚绣,江楚绣见状也很是震惊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道,“我不相信,你带我去见定王殿下!我要听定王殿下亲自和我说……”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叛徒!省省力气吧!你觉得定王殿下还有可能相信你第二次?接受现实吧!”带头的人毫不客气地推开江楚绣,眼眸之中除了居高临下的傲气还有几分嘲讽。
江楚绣被他这猛然一推,一时没有站稳,不幸摔倒在地,一旁的江骙忙上前扶起江楚绣,愤怒地指着带头的人道:“你什么身份?竟然敢对我妹妹动手?岂有此理!”
带头的人一把抓住江骙的胳膊,往右用力一转,只听清脆的一声,江骙的胳膊便折了,与此同时他冷峻的声音再次传入江骙耳中:“我是定王殿下的贴身侍卫,布越,定王殿下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你们今日若是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什么?!”江柏舟听到他这话,吃了一大惊,一时间喘不过气便脑子一黑晕了过去。
“爹!爹!”
江骙见到江柏舟重重倒在地上之后,使劲全力挣脱了布越的禁锢,冲到了江柏舟身边,可惜江柏舟已经不省人事了。
江楚绣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连连摇头,仍旧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布越道:“你撒谎!定位殿下昨日和我说的好好的……”
布越却是看也不看江楚绣,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微妙的姿势,身后的一群士兵便迅速冲进了府中,顿时一阵噼里啪啦被砸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江楚绣这才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一切都已经真实地发生了,她站在院子里,手足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你就要去问你的好表妹了,忘了和你说,不光你们江家的人要搬走,这个金陵城中只要是进了江家族谱的人,通通都要搬走,以后金陵城中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江家人了!”布越有些好笑地看了江楚绣一眼,告诉江楚绣这些,并不是因为他心中存有同情,只不过是想看江楚绣露出更大的绝望罢了。
“常季瑶!竟然又是她!”江楚绣听到常季瑶三个字,狠狠咬紧牙关,目光之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
她实在是恨透了季瑶,恨透了不给任何活路的常季瑶,江楚绣狠狠攥着拳头,推开面前的人,便脚步急冲冲地冲出了江府。
“楚绣!回来!”
徒留下江骙撕心裂肺的怒吼声,这个时候,江骙已经清醒过来,他已经知道季瑶的厉害,知道就算是倾尽江家所有,也没有办法打赢常季瑶,这个时候去找她岂不是送死?
可是他没有办法跟上去,因为江柏舟此刻还倒在他的怀中,江家又遭到这样大的打击,他若是走了,江家就真的完了……
这几日的天气总是时好时坏的,方才晴空万里,此刻就下起了大雨,江楚绣跑在大雨之中,不一会整个人便湿透了。
加上雨路难行,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来,一个行人路过江楚绣之时,好心伸手去扶她:“姑娘没事吧?”
“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江楚绣却是红着一双眼眶甩开了行人的手,行人被她这反应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骂道,“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你这模样,想来一定是被哪家的公子哥给抛弃了吧!活该!”
江楚绣听到行人对自己恶语相向,迅速抓过一旁的板砖狠狠掷向行人,行人忙骂骂咧咧往前跑去了:“疯子!惹不起!惹不起!!!”
江楚绣坐倒在泥泞的雨路上,脸上的泪水早就和雨水混在一起了,她慢慢抽出身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常季瑶!我江楚绣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江楚绣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慢慢起身,咬着牙踉跄着步子往常府的方向走去,尽管她这个时候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来,可是握着匕首的手却是越来越紧,仿佛是要将匕首给捏碎。
“你干什么?不能进去!”
守门的家丁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泥水的人要闯常府,误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一个个地都伸手不让江楚绣进去。
江楚绣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从缝隙之中钻过去,可还是被拦下了,当下,她抓过面前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家丁一个吃痛,便被江楚绣猝不及防地钻了空子。
第两百三十二章 背后隐情
“常季瑶!你给我出来!”
江楚绣凌厉的声音穿过朱门猝不及防地传入季瑶耳中,季瑶略微有些吃惊地起身,她没想到江楚绣竟然会找上门来。
常喜率先冲到朱门边上,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往外瞅了两眼,随后又将门紧紧一关,睁大了眼睛道:“太可怕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出去,我怕她伤害小姐!”
季瑶闻言有些不明白常喜的意思,正想走到外室去看两眼,便听一阵剧烈的砸门声迎面传来,随即是江楚绣狂暴的嘶吼声:“常季瑶你给我出来!常季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怎么?你有胆子做,就没有胆子出来见我吗?!”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那是谁啊?”
“好像是表小姐呢,看她这一身泥水的,也不知道是得了失心疯啊?”
院子外家丁的议论声也在这个时候传来,季瑶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抬脚就要往外走,常喜拼命拦在她面前,死死地扒着门道:“不要啊!小姐,太危险了!”
“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赶出去?!”常季扬威严的声音忽然从外头传来,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拍门的声音便消失了。
唯有江楚绣用恶毒的嗓音大声诅咒道:“常季瑶你不得好死!你以为将我们江家赶出金陵城,你就可以在金陵站稳脚跟了吗?我会诅咒你,我每天都会诅咒你,诅咒爱你的人,你爱的人全都不得好死!你的骨肉亲人,你的心头挚爱,你的多年好友,全部通通会跟着你一起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彭!”
季瑶摔门而出,这才看到这外头的混乱,江楚绣被一群家丁牢牢地抓住,上半身根本没有任何动弹的能力,可是她的脚确实很不安分地到处乱踢。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江楚绣的身上,她凌乱的头发很是可怖地黏在脸上,口中,一张脸让人看不清楚,唯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发间闪着不可忽视的光。
季瑶对上江楚绣投过来的目光,丝毫没有因此而退却的意思,上前一步大声道:“江楚绣,你嫌自己还不够丢脸,非要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是不是?你们江家有今日纯粹是咎由自取,你又怪得了谁?难道只允许你在背后用尽肮脏的手段对付我们常家,却不允许我们常家反击?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如今赢了,自然是说这样的话,倘若今日一败涂地的是常家,我就不信你不会跟我有一样的做法!”身侧的人将她往后拉,却被江楚绣使力挣开了,那些家丁吓了一跳,忙追了两步,再次制止她。
江楚绣抬眸用尽所有力气恶狠狠地盯着季瑶道:“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为什么要将叔伯婶母也赶出金陵?难道你忘记了她们在你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你非要赶尽杀绝至此?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小时候?我只记得那日她们气势汹汹跑到这里来找我母亲时的那副嘴脸!实在是太恶心了,你也不必怪我绝情,只怕今日换做常家一败涂地,我常季瑶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江家能够全身而退,你应该感激我才是,而不是愚不可及地跑到这里像个疯子一样!怎么,表姐,如今你连你最在乎的容颜仪态都不要了吗?”
季瑶冷笑了一声,不想和她多做争辩,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江楚绣便奋力一脚踢在一旁的水坑中,泥水四溅。那些个家丁一时手滑,又被污水迷了眼睛,便让江楚绣逃脱了。
江楚绣疾步冲向季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对着季瑶的后背直直戳去,常喜看到这一幕想要冲过去的时候却是来不及了。
“啊!大公子!”
听到身后众人传来的惊呼声,季瑶很是奇怪地回过身,看到的却是常季扬牢牢地抓住江楚绣刺过来的匕首,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尽管此刻大雨瓢泼,可还是没能洗净常季扬手中的鲜血,整个衣袖顿时便被染红了。
“丢出去!”
常季扬反手便夺下了江楚绣手中的匕首,一拳打在她胸口,将她打落下台阶,那几个傻眼的家丁在这个时候反应灵敏,立刻上前抬起江楚绣便往外走。
“常季瑶!你等着吧,你身边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算你最后赢了这金陵城所有人,你也一定是全天下最痛快的人,每一天都在生不如死之中度过!纵使你长命百岁,富贵荣华又如何?你终究是要孤独终老的!你每一天都……”
江楚绣的叫骂声还没有休止地从耳边传来,季瑶却无心去听江楚绣的声音,而是十分紧张地将常季扬从雨中拉到屋檐下,看着常季扬紧紧攥着拳头,血却不停地滴淌下来,不禁紧张道:“大哥,给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没事,这么一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我从前打仗的时候不知道受过多少伤,一会上点药就好了,你不用这么担心。”常季扬见季瑶的眉头都紧紧皱在一起了,便露出一个极大的笑容,“放心吧!好了,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了。”
说完这话,常季扬抬脚便走,丝毫不给季瑶任何关切的目光,看着常季扬走过的路上留下一地的血,季瑶便知道常季扬伤的一定不轻,可是常季扬不愿意说,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去给大哥请个郎中来。”
“是,小姐,我这就去。”常喜看到一地的血显然也是吓到了,急忙取过油纸伞便直往院子外奔去。
季瑶回想方才的一幕,心里实在是有些惆怅,脑子乱乱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却从身侧传来:“大小姐这么做实在是太善良了,可是江家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大小姐的苦心?”
季瑶略微有些吃惊地回过头去,只见来人是东兰,见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禁叹了口气道:“这府里,也只有你一人懂我啊。”
第两百三十三章 姐妹求情
一个清脆的声音却从身侧传来:“大小姐这么做实在是太善良了,可是江家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大小姐的苦心?”
季瑶略微有些吃惊地回过头去,只见来人是东兰,见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禁叹了口气道:“这府里,也只有你一人懂我啊。”
“江家继续这么下去,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大小姐心地善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江家毁于一旦,不忍心看着那些骨血亲人一个个被江楚绣拉入地狱,所以才这么做的,对吗?”东兰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说非要有,那就是东兰看着雨景的一双眼睛,微微透着些许同情。
是,东兰说的没错,季瑶确实是这么想的,哪怕她再讨厌江楚绣,再痛恨江家那些人的嘴脸,可是说到底,江家到底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季瑶就是再狠心也下不了这手,她不是江楚绣,可以将亲人看的这么淡,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只为了心中一时的爽快,她做不到的。
如今,这样,整个江家都被赶出金陵再也没有办法回来,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从此以后江楚绣再也没有办法作恶了,季瑶在金陵城中对付起人来,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
倘若可以,她多么希望这一回离开金陵的是整个常家,而不是江家,只有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常家才能全身而退。
只不过,如今,已经不可能了,东宫和定王都狠狠咬着常家不肯放,就连容贵妃也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就是想走也没有办法离开了。
“雨这么大,今日便不出门了,你也好好休息一日,有些事情明日再去处理也不迟。”季瑶侧身看了一眼东兰,眼眸之中饱含温柔,东兰见状忙低头行礼称是。
这样大的雨,所有人都不愿意出门,可是常府却在这个时候迎来一位不速之客,至少是季瑶眼中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快些进来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常季扬很是吃惊地看着解忧,尽管她不过是湿了一些衣袖罢了,可他却是这样的紧张。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拿干净的帕子来?”常季扬说着回身看向身侧的下人,言辞是从未有过的苛刻。
下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奔出大厅往外走去,却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季瑶,季瑶见她这般慌里慌张的,当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不必紧张,慢慢来就是。”
在大厅之中的解忧看到这一景象,也忍不住笑着对常季扬道:“没有关系的,不过是湿了一点而已,一会儿就干了,没有必要劳烦小姑娘了。”
“这怎么行?”常季扬开口便否决了解忧的话,冷风从院子里吹进来,解忧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常季扬当即很是担忧地看向季瑶,“不如你带解忧去换一身衣服吧?你二人身形差不多,想来应该很合适,今日天气有些寒冷,若是解忧因此而伤风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不用了,我不至于这么娇气的,真的……”解忧见季瑶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都冷冷的,当下便又劝起常季扬来,这一转身,她忽然就瞧见了常季扬受伤的手掌,不免惊呼了一声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就是一点小事,好了,你就别管我的手受伤了,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免得伤风了,你要是生病了,那我就是两双手也补偿不起的!季瑶,别愣着了,快带解忧公主过去吧!”
常季扬说完这话,很是认真地看着季瑶,季瑶始终没有给出什么态度,这个时候见常季扬都这么说了,便下定决心和解忧好好玩一玩人心。
“好啊,只要解忧不嫌弃我的衣服太过朴素,那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季瑶说着对解忧甜甜一笑,不等解忧回应笑容,便极快地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等一等解忧的意思。
解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到底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和季瑶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倒不是她真的想要保持这种距离,只不过是因为季瑶走得实在是太快了,她未免有些跟不上。
不过,好在这常府解忧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她对常府的地形极其熟悉,哪怕这一时半会跟不上季瑶的脚步,她也能摸到季瑶的闺房中去。
解忧千方百计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自然是有所图谋,这个时候见季瑶不愿意同自己交谈,偏要上前去恶心她,当下抓着裙儒便疾步冲到了季瑶面前,拦下她道:“你打算这样一直避着我吗?我今天来这就是想同你说个清楚明白的。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再和从前一样重新做回好姐妹行不行?”
“解忧,事到如今,你这样子还有什么意思呢?你我心里都很明白,彼此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这般惺惺作态又给谁看呢?你不觉得恶心吗?”季瑶丝毫没有动容,紧紧盯着解忧的一双眼睛之中除了空洞再也找不到其他情绪。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也知道我自己做过太多的错事,可是季瑶,扪心自问,你也做过不少伤害我的事情,如今就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咱们互相扯平了,好不好?我累了,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时候停下来了,我如今只想好好地过我平静的生活,我们不要再斗下去了好吗?”
解忧十分痛心地看着季瑶,倘若没有发生从前的事情,只怕这会儿季瑶早就相信了她,只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背弃和伤害过自己的人季瑶没有办法做到二次信任。
当下见她痴迷这种把戏,于是也跟着附和道:“解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要伤害大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他呀,我这一回真的是诚心诚意悔改的,季瑶,你相信我好吗?”解忧摇了摇头,眼眸之中带了些许晶莹的泪水,紧紧地盯着季瑶给出回应。
第一章 装腔作势
解忧在季瑶眼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至少从前是很聪明的,只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也玩起来江楚绣的这些把戏。
一见面就拼命地道歉认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怀揣着其他的目的吗?
“好,如今我不同你说从前的那些事情,也不同你说将来的那些事情,我只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大哥?你愿不愿意为了他放下你心中的仇恨?”季瑶十万分的紧张,她紧紧地盯着解忧,试图从她那双没有多少神韵的眼眸之中看出几分真心来。
“我是真心决定放下从前的一切事情,好好的跟你大哥在一起过日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怀疑我,因为我的说法漏洞百出,丝毫没有值得相信的地方。可是你要知道人就是这样的,一旦撒谎,所有人都会不疑有他,可是真的说起真心话来,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了……倘倘若我真的打算利用你大哥来做些什么事情,你大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的,我和他走的这么近,他对我的情绪已经了如指掌,我根本没有可能瞒住他的!”
解忧对于季瑶的怀疑丝毫没有意外,而是娓娓道来,吐出自己内心中最为真实最为柔软的想法。
”你大哥,他真的很好,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从来都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但是今日我想要告诉你。早在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便对你大哥一见倾心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里,也不会想到多年之后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又再次爱上了他。也许冥冥之中上天有所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想逃也逃不了。”
解忧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季瑶一直注意着她的面部表情,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解忧,丝毫没有移开半分视线的意思。
但是季没能从解忧脸上看到什么心里暗想的神情,她看到的是解忧无比认真又深邃的目光,眼眸之中,连带着眉梢眼角,一处处一寸寸都透露着她心中的欢喜悲伤和难过。
季瑶一下子没能找出解忧的破绽来,只得慢慢转身,抬手示意常喜将衣服拿过来:“我记得你不喜欢有花纹的衣袍,因为你觉得那些花纹实在是太丑了,连你的一半都及不上,这件衣服是你当年送给我的,上面还有你亲手绣的莲花,今日你便将就着穿一下吧。”
季瑶递到她面前的这件衣服是五年前解忧送给季瑶的,解忧没有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衣服竟然还好好地躺在季瑶的衣柜之中,丝毫没有折损。
不过从这件衣服当中可以看出来,季瑶当初对这件衣服该有多么的爱惜,可是今日被她拿出来说着将就二字,也足以表明她此刻的心情。
解忧动作轻缓地接过那件衣服,到底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走进内室之中去换衣服了。
虽说这衣服是五年前的,可是解忧的眼光却是极好,不管是用料还是刺绣,都没有任何过时的迹象,反倒被解忧衬的整件衣服都在闪光。
“果然,你亲手做的衣服还是最衬你自己。”季瑶上下打量着解忧,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趋于平和,不去说那些让自己生气的话题。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在这个时候传来,季瑶和解忧双双回头看去,一旁的常喜忙上前去开门,只见来人正是常季扬。
“既然换好衣服了,那就出来吃饭吧。”常季扬说话之时,目光全然落在解忧的脸上,连半分目光都不愿意分给季瑶。
季瑶见状,上前一步挡住了常季扬的视线,奇奇怪怪地笑了一声道:“走吧,大哥,你不是说要吃饭吗?”
常季扬本想越过季瑶去问解忧,可是对上季瑶这般锐利的目光,他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于是一声不吭转身往厅堂方向走去。
圆桌之上的饭菜可谓是极其的诱~人,季瑶从来没有见过常季扬什么时候如今日这般上心,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中竟然还有这样稀罕的菜肴。
“大哥,这真的是咱们府上做出来的菜吗?我怎么瞧着倒像是酒楼里买来的菜呢?”季瑶凑过去看了一眼,侧身看向常季扬,常季扬有些不自然地干笑了一声,第一时间看向解忧道,“我这不是怕怠慢了公主吗?让公主见笑了……”
解忧微微颔首,毫不在意地笑道:“不管是做的菜也好还是买的菜也好,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和谁一起用饭。我们几个如今都这么熟悉了,就不要公主公主地喊了,难道你我之间还要这么见外吗?”
“是,解忧,快过来坐吧。”常季扬很是受用地笑了一回,见解忧入座之后才看向季瑶,“你也快点坐下来吃饭吧,你看看你自己都瘦了一大圈了,再怎么忙碌也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季瑶轻声应了一回,一双眼睛始终不动声色地在常季扬和解忧之前打量,今日常季扬的兴致似乎很高,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季瑶仔细一想,大约也能猜出大哥今日这么高兴的缘由,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和解忧见面之时没有起冲突,合了他的心意罢了。
常季扬不知道有多想和季瑶、解忧一同在一张饭桌上用饭,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快快乐乐的,这边是常季扬一生的追求了。
可是季瑶偏生不给常季扬一点平静的时刻,吃了一筷子鱼肉之后,忽然放下筷子,看向解忧道:“我大哥应该同你说过了吧,我想要容贵妃势力的名单,不知道今日你有没有带来?”
“季瑶!”
常季扬闻言抢在解忧面前开口,眼眸之中多有责怪之意,见季瑶愣愣地看着自己,于是换了个语气,轻声叮嘱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饭后说呢,非要现在说吗?”
“没关系的,既然季瑶着急知道,那我先给她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解忧笑盈盈地看了季瑶一眼,顺手从袖口之中取出了一份名单,慢慢递到季瑶面前。
第二章 山人妙计
季瑶笑着接过名单,当着解忧的面迫不及待地拆开,哪怕常季扬拼命咳嗽示意季瑶收敛自己的动作,季瑶却仿佛听不见一般,目光始终落在名单之上。
“吃酥骨吧。”解忧见常季扬似乎心中有气,于是赶紧加了一块酥骨到他碗中。
常季扬看着碗中的酥骨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觉得季瑶和解忧之前的关系实在是太难缓和了,如今两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实在是比争吵还让人绝望。
因为至少两个人争吵,那么常季扬还能开口劝劝她们,她们还能将心中的不满和怒气都发出来,只有这样两个人之间的缝隙才会真正的缩小,而不是互相掩藏在心中,种下一颗会长大的种子。
想通这一点之后,常季扬怎么都高兴不起来,面对着满桌的佳肴也是无从下口,这样的气氛让人有些憋屈。
然而季瑶此刻却没有心思和解忧争休,而是真的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份名单之上,她看过记实录,大多数的官员都有印象。
可是解忧递过来的这份名单之中,竟然有不少官员和定王府的记实录撞上了,这其中或许真的有一部分官员隐藏自己的真实阵营去为别人做事,也有可能是有一部分官员两边都站了阵营,想要多一份机会。
只不过……
这名单之上撞上的官员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季瑶有些不敢相信这份名单的真实性,因为此前,定王那边并不知晓容贵妃势力的存在,那么这名单之上定王和容贵妃共用的这些官员也就不可能真实地存在。
也就是说,记实录和解忧给的名单之中,一定有人在撒谎,就目前看来,解忧造假说谎的可能性要比定王高的太多了。
季瑶放下手中的名单,抬眼定定地看了解忧一眼,解忧注意到季瑶的目光,毫不怯色地对上季瑶巡视的目光,直截了当道:“怎么了?是有什么疑惑吗?”
“这份名单是你亲自拟写的吗?”季瑶说话间仍旧紧紧地盯着解忧的目光,丝毫也不肯放开。
她这带有质问的敌意目光被常季扬看在眼中,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替解忧说话:“你认识解忧这么久了,对她的字迹应该很是熟悉啊,你自己看看这名单之上的字迹是不是解忧的!”
“不知道,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名单是谁拟写的?”季瑶不为所动地看着解忧,其实她早就看出来这字迹来自解忧,可是她固执地想从解忧神情之中找出一丝漏洞来。
“是我拟写的,有什么问题吗?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自问诚心诚意写的这份名单,倘若你不相信,那我也无话可说。”解忧冷冷地侧过脸去,这厅堂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是凝重。
“季瑶!”
常季扬再次对季瑶使起眼色来,季瑶只好将目光从解忧身上转到常季扬脸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大哥多吃点萝卜吧,对眼睛好,还有这参汤,专门滋养心眼……”
“你……”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搅局了。”季瑶不给常季扬任何说话的机会,翛然起身转身就要走,末了,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解忧道,“那就多谢你的名单了。”
说完这话,季瑶才真的抬脚离开了,常季扬实在没想到季瑶竟然会对解忧道谢,当下很是意外地看向解忧,解忧的眼眸之中同样都是吃惊。
她如今倒真是有些摸不准季瑶了,解忧以为要再次获取季瑶的信任可谓比天还难,可是方才季瑶对她释放的善意让解忧有些摸不着头脑。
疑神疑鬼了那么久,最后竟然还感谢了自己……
只是解忧不会明白,季瑶感谢的并不是解忧交出名单帮助自己掌控容贵妃身后势力,她感谢地是解忧让她知道记实录之中有古怪。
曾几何时,季瑶对记实录深信不疑,始终将这东西当做常家的最后救命稻草,若是将来金陵有变,她拿着这东西无论去东宫还是定王府都是一件能够威胁到人的东西。
甚至连祝商也对着上面的东西深信不疑,毕竟这是祝商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的,当务之急,她必须立刻通知祝商记实录不可信,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季瑶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太子约自己见面的事情,小心谨慎的祝商竟然会被太子怀疑,难保不是因为这记实录……
祝商苦心拉拢的定王手下其实是太子手下,季瑶后背一阵寒凉,脚步因此而加快了太多。
“东兰!备马车!”
季瑶丢下这句话之后,有半刻的暂停,因为旭飞楼如今已不是祝商的老巢,一时之间,季瑶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找祝商,这实在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想来想去,季瑶也只能去上次碰面的地方碰碰运气了,东宫是不可能让人带信过去的,太子如今既然已经对祝商起了疑心,那么这就说明祝商的举动都在太子的监视之下,冒冒失失去报信,谁知道信件最后会传到谁的手里。
“不对!”季瑶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注意,季瑶这字条极有可能传到太子手里再传到祝商手中,倒不如将计就计,就此为祝商洗清在太子眼中的嫌疑。
“大小姐,马车已经在前门候着了。”东兰见季瑶始终盯着一旁的花木未有言语,不禁奇怪地加大了声音道,“大小姐!马车已经在前门候着了!”
“不去了,一会我写封信,你替我送到祝商那里去……”季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东兰打断了,“大小姐要送信给祝公子?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季瑶点了点头,应声道:“确实很冒险,你要注意,送过去的时候最好露出一点马脚,却又不能让人看穿你是故意露出马脚的,总之要让太子知道,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
东兰听到这里,一下便明白了季瑶的用计,眼眸之中忍不住露出点点光芒,为季瑶的智谋而折服。
第三章 小祖宗惹事
尽管季瑶已经吩咐东兰去做密信的事情,可是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季瑶到底是有些耐不住性子,她实在是等不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祝商掉进太子的火坑之中而爬不出来。
她想要立刻找到祝商,将所有事情所有来龙去脉都和祝商讲个清清楚楚,季瑶的心里始终是有不安的,倘若不是为了帮助常家,祝商也不会暴露,也不会陷入如今这个举步维艰的状态。
三思过后,季瑶到底是对常喜开口了:“备马车!”
常喜虽然不知道季瑶满脸着急的是要去做什么,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马车,直往常府外奔去。
集市之中,人头攒动,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讨价还价,大白天的,面前这酒楼之中也有不少的客人。
季瑶急匆匆走进面前的这个酒楼之中,按照记忆来到了此前同祝商碰见的格间外头,可惜的事格间里头空无一人。
一路跟着季瑶走上来的小厮,有些不解地跟在她身后,奇怪地挠了挠头道:“这位小姐,可是要定这个格间?”
季瑶闻言,正打算回身婉拒小厮,没想到小厮不过是顿了一顿,接着再次开口道:“不巧的是,这个格间早就被人订去了,这位小姐不如在选一个其他的格间,咱们酒楼之中其他的格间也是非常好,这个格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哦?是什么人定下了这个格间?”季瑶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光芒,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认定,定下格间的人一定是祝商。
“也是一位姑娘,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人家姑娘说了,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小厮大抵也是看出来季瑶是个十分有钱的姑娘,眼下支支吾吾地说了这几句话,便不再往下说。
但是他的眼眸之中却藏着几分,你快来问我的神态,季瑶见状,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来,将最大的银子递到他手中,小声道:“你且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知别人的。”
“小姐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善良的人,想来也不会做些什么坏事情,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告诉小姐吧。定下这个房间的人叫做碧清,年方二十,你模样俊俏,并非金陵人士,再多的,我还真不知道了。”
小厮笑眯眯地接过季瑶递过来的银子,仔细藏好之后才静站一旁,笑着问道:“那小姐可还打算定其他的格间吗?其他的格间真的也是非常不错的!”
“不需要了,那你可知道这个叫做碧清的姑娘如今住在何处?”季瑶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她此刻非常心急,非常焦急地想要找到碧清,如今好不容易摸索到了这一点线索,她又怎么愿意轻易放手?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位姑娘如今住在何处?不瞒小姐,这碧清姑娘啊,自从定下格间之后仿佛就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她自己不来这格间里喝酒,却也不许咱们用这格间,当真是莫名其妙啊!”
小厮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不理解,他不断地摇头,却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人呢?快出来!楼下的客官都等着你们招呼呢!都跑哪里偷懒去了,别给老娘抓到了!”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十分响亮的吼声,不等季瑶开口,那小厮便慌慌张张地往外看了一眼,继而回头看着季瑶快速道:“小姐若是不打算定格间了,那么我就不招呼小姐了,还请小姐自便……”
话音未落,他脚步稳健便冲下了楼梯,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季瑶面前,好不容易侥幸得来的一丝机会,便就这么眼睁睁地失去了。
季瑶站在熟悉的格间面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既然碧清定下这格间,自然是为了与自己联络所用,可是季瑶不知道她人不在酒楼,又没有同酒楼的伙计打过招呼,那么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想要与她联络呢?
“大小姐,这……该怎么办?”常喜见季瑶一筹莫展,不禁也跟着着急起来。
“既然碧清有心做这件事情,那么她住的地方一定离这不远,你想办法立刻去查清附近街道中的所有客栈,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将碧清找出来!”
季瑶侧身看向常喜,坚定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信任,常喜闻言后重重点头,道了一声是,便疾步离开了酒楼。
自从那日与太子祝商分别之后,季瑶再没有从任何地方得到祝商的半点消息,也不知道东宫如今在筹划什么,她担心祝商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不敢有所行为。
想到这里,季瑶的脑中忽然间闪过一个极其不妙的想法,倘若祝商暴露了,那么同祝商这些日子密切来往的碧清也会不会因此而暴露了行踪?
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全然都在太子的掌控之下?也正是如此碧清才不敢轻易出现在任何有可能被抓住尾巴的地方?那么常喜此举是否会影响到碧清的行踪?
又或者说,碧清很有可能如今已经出事了?
季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因为她觉得自己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内疚,着急地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快!抓住她!”
就在这个时候,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嘶吼声,紧接着噼里啪啦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季瑶忙走进格间,打开窗子往下望去。
只见眼下的街道之中,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正用尽了所有努力往前跑,她脸色异常焦急,似乎是很担心被后面的人追上。
季瑶看清这个女子是碧清之后,不由得跟着一道紧张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碧清也不知道,毕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逃跑,倘若说是因为祝商还逃跑,那么也就意味着祝商在东宫之中已经十分危险了!
“站住!”
等到追兵终于出现在季瑶的视线之中时,季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因为追碧清的官兵足足有二十来个,他们一个个拿着佩刀,满脸凶狠,一副要将碧清斩杀的凶恶模样!
第四章 逃跑计划
“站住!”
等到追兵终于出现在季瑶的视线之中时,季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因为追碧清的官兵足足有二十来个,他们一个个拿着佩刀,满脸凶狠,一副要将碧清斩杀的凶恶模样!
眼看着碧清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季瑶的心口猛然一颤,不仅为她担心起来。
不过一个瞬间,季瑶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想好了许多的应对之策。
倘若祝商真的出事,太子又不愿意放人,那么她一定会竭尽所能救出祝商,以报当日祝商的泉水知恩,哪怕为了救祝商要牺牲她常家,她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毕竟常家的存活祝商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季瑶坚信只要祝商能够活下来,他日常家东山再起,绝对不是任何的问题。
从太子手中抢人,这件事情一定会闹得很大,倘若太子趁机闹大,要与大哥为难,那么自己就用记实录去和太子做交换,请他放过大哥。
但是倘若这记实录是假的,那太子就有可能一眼试穿而恼怒,那么自己只好站到定王阵营,想尽一切办法请他立刻兵变,占领金陵。
毕竟,这不就是定王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做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提早罢了。
然而当季瑶看到追捕碧清的人群之中一张熟悉的脸孔之时,不由得有些怔住,因为她发现肃王也在其中。
一想到前些日子肃王来常府找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季瑶实在是有些尴尬,她没想过肃王对自己会是这种感情,也没办法想象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可是眼下碧清危在旦夕,自己唯有竭尽所能才能保住碧清毕竟保住祝商,为了这个,就算是因为欺骗肃王而惹恼了他,季瑶也没有办法。
当下,季瑶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立刻转身奔出了格间,冲出了酒楼,直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挤去。
金陵,是季瑶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她对这儿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路都清清楚楚,她知道怎么样可以帮助碧清绕过肃王,于是从小路出发,拦下了碧清。
“你怎么在这儿?”
碧清看到季瑶之后很是吃惊,而身后的追兵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她很担心地拉过季瑶往前跑:“快走啊!有人要抓我!”
季瑶却一动不动,反倒将她推向另一条小道,小声叮嘱道:“路的尽头是一条河,那儿有船家一年四季守在岸边,你上船之后和船家说往西行,就能出金陵城了,到时候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追上你。”
碧清没想到季瑶这一回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是让自己逃跑,可是一听到季瑶说让自己出金陵城的时候,碧清却有些不愿意了:“不行,我不能走,师兄还在这,我怎么能走呢?倘若我都走了,那么师兄应该怎么办呢?他在这金陵城内岂不是孤立无援?我不能丢下师兄一个人在这儿!”
“你傻不傻呀!祝商那聪明根本就不需要你出手相助啊,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落入官兵的手中!倘若你落入了官兵的手中,这便意味着祝商从此有软肋被太子抓在手中,他不仅做起任何事情来缩手缩脚,还要想尽办法来搭救你,你这不是在拖累他吗?”
季瑶说到这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狠狠推了一把碧清,着急道:“快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只有你好好地活下去,祝商才能竭尽所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且你不要忘记了,祝商在这金陵城内并不是孤立无援,他还有我!”
碧清想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季瑶的劝说,一直以来自己就是祝商的拖油瓶,从来也没有为祝商做过一件好事,一直都要祝商费尽心思来照顾自己。
季瑶说得对,如今这个紧要关口,自己并没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可以继续赖在金陵,分取祝商的精力。
“好,那你自己多保重!”碧清咬了咬牙,狠心转身就跑开了。
而季瑶显然已经注意到拐角处闪出一抹衣角来,当下立刻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跑去,巧的是,她今日穿的衣服是水蓝色的,和碧清的衣袍所差无几。
所以身后的追兵一下子便被季瑶吸引过去,一个接一个的紧紧追着季瑶不肯放,本来季瑶对这金陵城内的地形是十分熟悉的,只不过她让碧清走了另外的路,为了掩护碧清,她只能选择走一条死路。
眼前这堵斑驳的石墙便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季瑶停下脚步,不再有所动作。
“跑啊你!倒是能跑的!我看你这下往哪里跑?”
身后的追兵果然在第一时间追上了季瑶,两个身穿甲胄的人立刻上前抓住了季瑶的肩膀将她掰过身子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他们抓到的人居然不是碧清的时候,十分吃惊也十分愤怒,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更重要的是那么重要的人居然跟丢了!
这是太子殿下直接下的命令,此次失败,还不知道回到东宫之后要接受的是怎样残酷的惩罚呢?
“你是什么人?说!那个女子去哪里了?是不是你帮她逃掉的?”
季瑶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开口回应的意思,满脸都是不为动容的神色,这让那人满肚子的火都冲上了天灵感。
“臭娘们!别以为你长了一张天仙的脸,老子就会怜香惜玉!老子从小到大就不知道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老子劝你,立刻将那人的行踪说出来!否则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面对身侧之人的威胁,季瑶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肃王快到了,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抓的。
“老子问你话呢!臭娘们?哑巴啦!”
季瑶的下巴被面前的人紧紧扼住,季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张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脸,冷笑了一声道:“你不知道怎么写,是因为你白痴,需不需要我教教你啊?”
第五章 不疑有她
季瑶的下巴被面前的人紧紧扼住,季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张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脸,冷笑了一声道:“你不知道怎么写,是因为你白痴,需不需要我教教你啊?”
“臭娘们!”
他扬起的手对着季瑶的脸狠狠挥下去,只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一巴掌竟然没能落下去,而是被人牢牢地抓住了胳膊!
“是谁?!”
士兵恶狠狠地转身看着来人,那语态神情简直凶神恶煞,不过,等他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已经脸色煞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殿……殿下……”
肃王神色凝重,并不去看季瑶一眼,只是将所有视线都落在面前的士兵脸上,开口厉声斥责道:“既然抓错人了,那还傻愣在这干什么?赶紧带人去追啊!难道逃跑的人还会自己送上门来吗?”
“是……可是这个人太可疑了,一定是同伙,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赶紧带人去追,要是追不回来便拿你问罪!”肃王无情地打断他的话,眼眸之中的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
身侧之人这才有些不甘心地收回了手,带着一群士兵往巷子外头冲去了,这巷子里竟然只剩下肃王和季瑶二人。
方才肃王过来的时候,季瑶便注意到了他的腿,虽然行走的速度与常人无异,可仔细一看到底是有些一瘸一拐的,同他从前的敏捷相比,自然是相差了太多了。
季瑶的心中不免有些内疚,可是一想到那日的事情,她又有些尴尬,当下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肃王抬脚慢慢走向季瑶,脸色依旧凝重地看着她,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是你帮了她是不是?”
早在肃王出现在自己面前,季瑶已经在心中想过数种应对的办法,当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回应道:“是啊!是我救的,你知道的,碧清是祝商的师妹,祝商与我有恩,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碧清出事不管的……”
“有恩?有多大的恩,需要你不顾一切地去帮助他?我不管你和祝商从前有什么纠葛恩情,但现在,你必须明白,祝商如今已经被太子殿下怀疑了,你不能跟他走得太近!”肃王在季瑶面前,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番话。
这让季瑶略微有些吃惊,因为她自己,哪怕对肃王怀有无数的内疚之情,却也做不到对面前的人坦诚以待,就像此刻的对话,每一回开口前她都在心里小心措词,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的马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把我抓回去审问?”季瑶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双极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肃王。
肃王闻言,忍不住皱眉,十分抓狂地侧头看着季瑶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趣我?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既然你如今已经打算退出党争,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避开这场争斗,可你自己也该谨慎行事,不能再做这些冲动的事情了!”
“你要帮我?”
季瑶当真是越发地吃惊了,开口的语气也是越发的没有底气,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肃王到了这个时候还愿意全力帮助自己,可是她心里却有一些抵触,因为她担心肃王帮助自己是因为她对自己有感情。
倘若他以朋友之情帮助自己,那么季瑶还能够接受,将来肃王出事的时候她也会同样不遗余力地去帮助肃王,可是倘若肃王因为感情而帮助自己,她却没有办法回应肃王任何的感情。
况且,不久前,傅梨仙已经找过自己了,她请求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看得出来,傅梨仙很是在乎肃王。
那她就更没有破坏人家夫妻之间感情的道理,因为这个忙没有尽头,而肃王又是一个力争帮忙帮到底的人,谁也说不好怎么才算是帮到底了。
更何况,肃王瞒着东宫帮助自己,总有一日会被太子发现,到时候不说这些事情前功尽弃,就是肃王也会有性命之忧。
走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她已经背负不起更多的人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注意的,往后定然不会再与祝商来往。”季瑶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肃王,小心翼翼地问道,“祝商为什么会被太子殿下盯上?据我所知,他对东宫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的,难道在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季瑶的疑惑,肃王并没有多疑,而是不以为意地回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可是我看她自己想要除掉祝商的决心很深,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若你非要同他接触,只怕会祸及央池。”
“既然如此,那么在这之后我再不会与祝商有任何的联系,今日碧清是我所救,就当是还了他从前对我的那些恩情,我和他从此两不相欠。”季瑶见肃王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立刻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迅速往地上一摔,玉佩登时碎成了两半。
肃王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季瑶的动作,一句你这是做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瑶已经快速拾起了碎成两半的玉佩,递到肃王面前道:“不瞒你说,我和祝商立下君子之约,以此玉佩为证。如今我决心与他决裂,还请你想办法替我将这玉佩还给他,我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肃王看着季瑶递过来的玉佩,愣了一回,才小心地接了过来,仔细放入袖口之中,有些好笑地埋怨了一句:“你总是这样,喜欢搞这些奇怪的约定、赌誓,下回可别这样了,玉佩我会帮你带到的。刚才那些人是太子殿下的手下,他们应该没认出你来,你赶紧走吧。”
“他们是没有认出我来,可是他们记得,是你出面要处理我的,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季瑶有些担忧地看着肃王,却被肃王笑着推了一把,一脸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我面子大,丢失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太子殿下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第六章 将计就计
季瑶犹豫了一下,便加快脚步跑开了,她不敢回头去看肃王一眼,因为她知道这将是自己和肃王最后一个平静的交流。
往后的日子,自己和肃王也许会针锋相对,刀戎相见,肃王用尽真心对待自己,可是自己却这样轻轻松松地利用了他,肃王得知事情真相后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而……
这也是季瑶想要看到的结果,只有这样,她的内心才不至于那么惶恐那么内疚,肃王也不会因为自己而越陷越深,傅梨仙更不会因此而做一个孤独的妻子。
这件事,对三个人都好,既然利大于弊,那她就没有理由不做这件事。
只不过季瑶仍旧在心中期盼这件事情可以来得慢一点,来的迟一点,她实在不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再相见时,刀戎相见,恶言出口。
而她此刻,准备想办法去营救刘珣,她清楚定王那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倘若不是因为祝商这个意外,东宫早就想尽办法去对付定王了。
“大小姐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在哪里!刚刚可真的是吓死我了,我听说方才有许多官兵在抓人呢,这儿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伤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呀!”
正当季瑶准备跑回家的时候,常喜忽然从一旁气喘吁吁地冲到了面前,尽管她满头大汗,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十分担忧地望着季瑶,确定季瑶没事,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们方才在追的人就是我啊,不过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家吧。”季瑶一脸不以为意地对常喜笑了一声,便抬脚往前走。
常喜闻言却是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方才那些官兵追的人竟然是季瑶,可是她此刻却是安然无恙地出现自己面前,风淡云轻地对自己说着这些话。
“为什么那些官兵要追大小姐啊?大小姐方才不是在酒楼之中等我回来吗?咱们现在又要回家啦,大小姐不找碧清了吗?”
常喜浑身上下全都是疑惑,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在季瑶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多到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不用找碧清了,我已经找到她了,想来她如今已经出城了,只要她安全,我便放心了,祝商就再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事情。”季瑶说着拍了拍常喜的肩膀,示意她跟着自己回家。
常喜的接受能力本来就不是很好,此番听到季瑶的话,一头雾水,可是她家小姐的表情如此轻松,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怀疑了,当下也跟着季瑶往常府的方向走去。
巧的是,在常府门口,季瑶竟然遇上了从东宫回来的东兰,东兰见状面带笑容,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大小姐,我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大小姐可以放心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办任何事情。”季瑶闻言微微颔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眸之中却没有露出半点意外。
东宫,太子收到这张字条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决策,因为他在等肃王回来,他知道肃王今日去抓的是祝商的师妹。
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十分重要,所以太子想看看碧清被抓之后的说辞再做决定,只不过太子没想到的是,肃王竟然是空手而归。
这让太子很是郁闷,他看着手中的密信,心里犹豫不下,顿了一顿,到底还是决定让人将这字条悄悄送到了祝商手中。
而不知情的肃王也在这个时候拜访了祝商,将季瑶拜托的碎玉交到了祝商手中,祝商见到碎玉之时便已了然一切。
看到季瑶的密信之时,更是瞬间明白了季瑶的用意,当下便决定和季瑶来一个将计就计,以此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季瑶犹豫了一下,便加快脚步跑开了,她不敢回头去看肃王一眼,因为她知道这将是自己和肃王最后一个平静的交流。
往后的日子,自己和肃王也许会针锋相对,刀戎相见,肃王用尽真心对待自己,可是自己却这样轻轻松松地利用了他,肃王得知事情真相后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而……
这也是季瑶想要看到的结果,只有这样,她的内心才不至于那么惶恐那么内疚,肃王也不会因为自己而越陷越深,傅梨仙更不会因此而做一个孤独的妻子。
这件事,对三个人都好,既然利大于弊,那她就没有理由不做这件事。
只不过季瑶仍旧在心中期盼这件事情可以来得慢一点,来的迟一点,她实在不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再相见时,刀戎相见,恶言出口。
而她此刻,准备想办法去营救刘珣,她清楚定王那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倘若不是因为祝商这个意外,东宫早就想尽办法去对付定王了。
“大小姐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在哪里!刚刚可真的是吓死我了,我听说方才有许多官兵在抓人呢,这儿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伤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呀!”
正当季瑶准备跑回家的时候,常喜忽然从一旁气喘吁吁地冲到了面前,尽管她满头大汗,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十分担忧地望着季瑶,确定季瑶没事,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们方才在追的人就是我啊,不过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家吧。”季瑶一脸不以为意地对常喜笑了一声,便抬脚往前走。
常喜闻言却是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方才那些官兵追的人竟然是季瑶,可是她此刻却是安然无恙地出现自己面前,风淡云轻地对自己说着这些话。
“为什么那些官兵要追大小姐啊?大小姐方才不是在酒楼之中等我回来吗?咱们现在又要回家啦,大小姐不找碧清了吗?”
常喜浑身上下全都是疑惑,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在季瑶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多到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