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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立爷们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txt下载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四十五、贵人多忘事

    “死贱人,我就知道你背后还藏了这么一手!”

    “想跟我玩阴的是吧,我先弄死你!”在看到我和凤渊之后,周扒皮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骂越嚣张。之前因为凤渊的说话声而停下来的脚,再度狠狠朝老板娘的肚子踹去:“就算要找人帮忙,你他妈也找几个有能耐的来。”

    “让两个不成气候的大学生过来捣乱,亏你想的出……啊!”

    结果周扒皮的脚还没碰到老板娘分毫,空荡荡的大厅里瞬间就响起了一声犹如杀猪般,歇斯底里的惨叫:“脚,我的脚!”

    下一秒,只见周扒皮面色骤然大变,一边惨叫着,一边抱着自己的右脚,跌跌撞撞的摔倒在了地上。在恍如白昼的灯光下,他的额头沁出了一层亮晶晶的冷汗,看样子酒应该也醒的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刚找到的一把菜刀,又看了看神色淡然,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的凤渊,果断把菜刀丢回到了砧板上——我真是被气糊涂了,有这个蛇精病在,比什么牌子的菜刀都好使,简直杀人不见血,哪还轮得到我瞎操心!

    “啊!我的脚,你……你说!”由于事出突然,我们又和他离得远,周扒皮本能的以为是老板娘在暗中对他下手,二话不说就直冲她而去:“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老板娘也不例外,看着周扒皮好端端的突然倒地不起,跟着错愕了几秒钟。等到她回过神,我已经从厨房里出来,跑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小鱼,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可能之前被周扒皮伤到了哪里,老板娘疼的脸色发白,模样看着叫人十分心疼。饶是这样,她还在为我和凤渊着想:“趁着他起不来,你们赶快离开。”

    “这人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别被我拖累了,不值当!”

    “老板娘,没事的,你别担心!”我这么说着,扶老板娘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轻声宽慰,“好好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们处理。”

    “可是,你和小凤……”老板娘话没说完,眼皮就开始往下坠,最后脑袋一歪,毫无征兆沉沉的睡了过去。要不是我及时伸手扶住她,这会儿估计头朝下,脑袋已经直接磕在地上了。

    尼玛,出手之前,不会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么?我郁闷的斜了一眼凤渊,随后把老板娘的双手搭在餐桌上,决定让她先趴着睡一会再说。

    “你们……叶小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见此一幕,周扒皮总算看出一点门道来了。抱着他残废的右脚,也不再惨叫,神色警惕的看向我们,整个人充满了戒备。

    “老板,你放心。”听周扒皮这么说,走到我身侧的凤渊噙着笑,薄唇一张,低低的吐出一句话来,“我保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明明是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包括我一起,却都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冷,冷的五脏六腑都在打颤。

    “臭小子,我警告你,别过来!”周扒皮就算再蠢,也能察觉到空气中危险在逼近。那双绿豆眼,紧紧的盯着凤渊,惊恐之余,闪过一抹豁出去的阴厉。这么说着,从身旁的啤酒箱里,飞快的抄起一瓶啤酒,恶狠狠的威胁道:“否则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哦?”凤渊拉长语调,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怎么个不留情?”话落,人已经到了周扒皮的跟前,居高临下,似笑而非的看着对方。

    “是你逼我的,臭小子!”周扒皮被挑衅,恼羞成怒,抡起啤酒瓶,照着凤渊的门面恶狠狠的甩了过去。

    阿弥陀佛,只可惜……他惹错了人。

    我有恃无恐的在一边冷眼旁观。只见厚厚的啤酒瓶,夹杂着簌簌的风声,在距离凤渊鼻尖不到几公分处,突然像被踩了急刹车,猛的悬空定住了。

    “砰——”还没等人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沉闷的空气中,随即炸响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墨绿色的玻璃渣子,如天女散花一般,劈头盖脸的朝周扒皮扎去:“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一时之间,碎玻璃落地的噼里啪啦声,和周扒皮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密密的交织在一起。在这个无人问津的餐馆里,汇聚成了一首大快人心的午夜哀歌。

    “你,你会妖术!”周扒皮捂着脸,声音都开始发颤了,“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说话声,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来,溅落到大理石地板上。整个画面,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森冷异常。

    “啧啧!”凤渊微微侧了一下头,佯装无奈的叹气,“看来老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对于周扒皮来说,今天无疑是世界末日。看着某人唇角边,冷酷到令人心惊的玩味儿,我不由的暗暗咋了一下舌。

    几乎是同时,凤渊话一说完,空气里瞬间便弥漫开来一股森森的冷腥味。既熟悉,又陌生。

    难道……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仅仅只是这么愣神的片刻功夫,凤渊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如水桶般粗细,鳞片泛着幽蓝色冷光的骇人巨蛇——凤渊,这个蛇精病,居然当着周扒皮的面露出了真身!

    “啊!你是那条大蛇,你是蛇妖!”餐馆内的空气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之后骤然迸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蛇妖啊,蛇妖!”

    “嘶嘶——”在周扒皮的惨叫声中,凤渊不退反进,故意伸出猩红的蛇信子,在对方的脸颊周围,慢悠悠的来回试探了几下。仿佛在无声的调侃:“老板,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我。”

    “哈哈……你就是那条蛇妖!”在匪夷所思的超自然面前,周扒皮早已忘却了身上的痛楚,“呜呜,求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瞳孔涣散无神,双手攥住自己的头发,十指深深的陷进了头皮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状若癫狂。看样子,这个人基本上是废了。

    别问我为什么凤渊什么都还没有做,只是变回原形而已,就把周扒皮给吓成了这副德行?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在餐馆发生的一幕,连我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更何况是差点一命呜呼的周扒皮。现在场景重现,而且这条蛇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自己饭店打工的服务员。碰上这种事,试问有哪一个人可以做到心理不崩溃的?

    “老婆,我们回家吧。”再度回过神,凤渊已经变回了原样。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三分钟,我看的一愣一愣:“可是,老板娘她……”

    “没关系,明天一早,谁都不会记得这件事。”察觉我的顾虑,某人淡淡的勾了一下薄唇。说话间,狭长的眼角一挑,冰冷的视线又一次落到了如今神志不清的周扒皮身上:“至于他,貌似还忘了一件事。”

    凤渊话落,原本表情痴呆的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五官瞬间痛苦的纠结到了一起。我正觉得狐疑,便看见一股殷红的鲜血,缓缓的从周扒皮的裤裆里渗了出来。顿时明白,这个蛇精病到底做了什么。

    “如此一来,不就公平了。”凤渊伸手揽住我,神情狭促的坏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手捂裤裆的周扒皮,我莫名觉得一阵蛋疼。

三百四十六、婚礼在即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这样一走,万一明天有人报警,老板娘她怎么办?”在回去的路上,我不无担忧的问了一句。

    “没事。”到了家门口,凤渊松手放我下来,“餐馆门口有摄像头,即便有人报警,老板娘也是正当防卫。”

    “更何况……”说到这里,语气一滞,慢悠悠的勾起了一抹笑,“如今的周扒皮,你认为,还有谁会相信他的话?”

    “哦。”我表情讷讷的点了一下头,随后想起来,为什么之前凤渊让我“稍安勿躁”,别急着冲上去救人。原来是为了让摄像头拍下那一幕,即便警方干涉,也好让大家知道,老板娘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小红叶,凤王大人,你们总算回来了!”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刚到房间门口,黑暗中冷不丁就蹿出来一个人影:“你们这是上哪去了,我都等你们老半天了?”这个点,除了小白还能是谁?

    “去外面兜兜风而已,怎么了?”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推门进了房间。

    “哦,也没什么要紧事。”小白跟着我和凤渊走进来,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中拎了一个精致的丝绒布袋,“老夫人差人给你们定制的结婚礼服送来了,让我拿来给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身。”

    “如果哪里不好的话,现在回去修改还来得及。”小白说着,就把袋子递到了我手中。分量不轻,拎着还怪沉的。

    我没有说话,先打开袋子,往里面粗粗看了一眼——是传统的中式龙凤褂,大红色绣金丝边的对襟衣裙。无论是盘扣上的细节,还是衣服上的用料,都是上等的精品。只是好看归好看,却谈不上有多大的新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的脑海里突然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了另一套礼服的模样。这么想着,已经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声:“对了小白,沈白鳞他回来了吗?”

    “沈老板他……还没有消息。”小白看看我,又看看凤渊,表情略微有些失落,“明天就是小红叶和凤王大人的婚礼了,沈老板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来,或不来,等到了明天,不就知道了?”凤渊说的轻巧,话落,顺手接过了我手中的袋子,“坏东西,不去试试礼服么?”

    “不用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尺寸都是事先量好的,加上这样的做工绝对不可能出差错,所以不试也没什么要紧。

    听我这样说,凤渊但笑不语。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那样的婚纱,全世界仅此一套,就算和我们之间渊源颇深,也没理由特意让沈白鳞去影楼拿来送给我们。更何况,他现在人都不在这里。

    “小白,你回去告诉母亲,说礼服很满意,替我们谢谢她。”凤渊了然的眯了一下眼睛,伸手揽过我,“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到时候不要误了正事。”

    “我知道了,凤王大人。”小白原本还想再逗留一会儿,听凤渊这么说,只能吐吐舌头,转身朝房门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又停下了:“对了小红叶,老夫人说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来给你梳洗打扮,你只要在房间里等着就行。”

    “另外,老夫人还说,为了保持神秘感,凤王大人要和小红叶分开。等到了婚礼开始的时候,才能由凤王大人来接小红叶去喜堂。”

    “行,没问题。”我想了想,在这些小事上,倒没必要较真,于是点头答应。

    等小白走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话,不多久也躺下休息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借着窗外的月光,我悄悄打量了一眼睡在身旁的人:纤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刀刻的薄唇。即便光线不甚清晰,但还是能够大概看出五官精致的轮廓。

    好一个妖孽的美男子,哈哈!我咂巴了一下嘴,往凤渊的肩窝上蹭了蹭,终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叶小鱼,只要过了今晚,这个妖孽的美男子,以后就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了。你就偷着乐吧!

    “快,把首饰全都放到梳妆台上,千万别落下。”早上我是被一阵急促的说话声给吵醒的,“还有你们几个,等会新娘子化完妆不能吃正餐,去准备一些简单可口的糕点来。”

    隔着卧房的串珠门帘,隐约可以看到客厅里人影绰绰,一派繁忙的景象。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发现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凤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起床离开了。真是的,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哟!新娘子起床了!”看到我从卧房出来,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妈,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外头忙,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没有,是我睡晚了。”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你们可以早点把我叫起来的。”

    就睡了个觉的功夫,门窗已经一扇不落的贴上了大红色的“囍”字。案几上摆满了各色的吉祥果盘,什么桂圆红枣花生,应有尽有。在一旁的茶桌上,还放着扎了大红花的如意算盘,金剪刀,暖手壶……林林总总,眼花缭乱。

    原本我觉得自己跟凤渊都是老夫老妻了,所以结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如今看到这些摆设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胸腔里有一种叫“雀跃”的情绪,在不断发酵,兴奋的指尖都开始有些发颤了。

    “不晚不晚!”中年大妈一听我这么说,乐呵呵的摆摆手,“凤王大人在离开前,特意叮嘱过我们。”

    “说时间还早,让你再多睡一会,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叫你起床也不迟。”

    原来是这样!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确实还早,不过才六点半不到。那这个蛇精病是几点出的门?

    “不过新娘子既然已经起床了,那我们就开始梳洗打扮吧!”大妈牵过我的手,把我拉到了梳妆台前,“距离吉时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现在刚刚好。”

    “那谢谢……”想必这就是昨晚小白说的,暮姐姐派来给我打扮的人。我看着镜子中,富态可掬,生的一脸慈眉善目的女人,琢磨着该怎么称呼。

    “叫我林婶就可以了。”大妈及时解围,“这里的人都这么叫。”

    “好的,林婶。”我礼貌的应了一声。

    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林婶又叫来一个帮手给我洗脸。自己则麻溜的放下了我的头发,从盘头,到戴发簪,进行的有条不紊。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一个传统的中国古典新娘盘发就搞定了。

    之后是擦粉,描眉,画口红。别看林婶年纪有些大,但手法纯属的很。我猜想这里的姑娘出嫁,多半妆容都是出自她的手。

    “好了,新娘子,快看看满不满意?”林婶拍了拍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我,指着镜子里的人,语气和善的征求我的意见。

    我应声抬起头,朝镜子方向看去。下一秒,等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之后,不可避免的小小错愕了一下:这个人,真的是我?

    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只是简单的花了眼线,搭配修剪的整齐干净的双眉,显得眉清目秀,眸光灵动。原本颜色稍淡的双唇,被点了朱红的颜色,虽然颇为浓重,倒不觉得妖冶。反而更衬得脸庞白皙无瑕,增添了婚礼的喜庆。

    而梳的干干净净的盘头,则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虽然发饰厚重,繁杂,却不显得累赘。整体看上去,端庄得体中,又透着几分小家碧玉的秀美。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太喜欢了!

三百四十七、坏东西,来

    “怎么样,喜欢吗?”林婶见我没说话,又笑眯眯的问了一遍。

    “谢谢林婶,我很喜欢!”只要一想到凤渊看到我时,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睛里满满全是宠溺的表情,我的脸颊跟着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林婶看在眼里,笑得更开心了,转身对其他两个候在一旁的妹子说道,“阿丽,阿珍,去把礼服拿来,我们帮新娘子换衣服。”

    “好的,林婶!”两个妹子机灵,听林婶吩咐,立马调头朝放着礼服的衣柜走去。

    结果才不到半分钟,又一脸焦急的折了回来:“不好了,林婶!”

    “礼服,礼服不见了!”其中一个叫阿珍的妹子,手指着衣柜方向,不无惶恐的说道,“我们早上过来的时候,明明把东西全都分开整理好了。怕礼服贵重,会弄脏,还特意收起来放进了衣柜。可是现在居然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是说,早上才放进衣柜的?”一听礼服不见了,我心里也难免有些着急。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房间拢共就这么大,而且礼服早上才经手过,应该不会丢到哪里去,肯定还在屋子里。

    “是的,当时凤王大人也在场。”仿佛是怕我会责备,妹子将凤渊拉出来作证,“在我们把礼服放进衣柜后,无常大人还拿走了凤王大人的那一套。说等到婚礼开始的时候,再过来接新娘子,现在把需要用的都先带走,免得等会儿来回跑,反而麻烦。”

    “这样吧,时间还宽裕,我在这里等着。”听妹子说完,我低头思忖了一下,把几种比较可能的情况想了一遍,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和你朋友去凤王大人那里一趟,看看我的礼服是不是被混在一起带走了。”

    “至于林婶,我们几个在房间里再仔细找找,或许是有人无意中放错地方了也没数。”

    “诶,好!”林婶不住的点头,“还是新娘子想的周到!”

    “阿丽,阿珍,你们快去快回!”林婶话落,就带着其他几个人和我一起,在屋子的各个房间找起来。

    但前后找了两遍,把可能放衣服的地方,都翻过了,依然没有礼服的踪影。我和林婶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坐回到椅子上,等其他两个人的好消息。期间因为出了汗,林婶又不得不给我重新补妆。

    “林婶,林婶!”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门口响起了两妹子的说话声,“找着了,找着了!”

    “正如新娘子说的,被无常大人不小心给一块儿带走了。”

    “……”果然,这个不靠谱的小白!

    我看着被妹子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丝绒布袋,就是昨晚上见过的那一个,心里随之暗暗松了口气。找到就好,谁的婚礼上没个小意外呢?

    “来来,时间也不多了,咱们赶快给新娘子换上!”林婶拍了拍胸口,一脸万幸的表情,伸手接过妹子手中的布袋。这么说着,动作麻利的将里面的礼服拿了出来。

    “诶……这是?!”原本不怎么在意的我,等看清楚林婶从袋子里取出来的礼服之后,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精致的对襟盘扣中领,含蓄而不失女性的秀美。玫瑰色的锦缎上,交错的藤蔓花纹,是难得一见的镂空绣花工艺。看似简约的造型,却无一不散发着江南水乡的烟雨韵味。而恰到好处的腰际线,又让绛红色的轻纱及地裙摆,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朦胧的神秘感,轻盈中竟难得的不显累赘。

    这不正是……在前世的时候,沈白鳞亲手为我和凤渊设计的,我一直心心念念念的那一套礼服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哇!”足足呆愣了好几秒钟,直到妹子她们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叹声,才让我从错愕中回过神,“老天爷,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是啊,要是我结婚的时候也有这么漂亮的裙子穿,我死都无憾了!”

    “呸呸呸!今天是什么日子,说什么丧气话,不吉利!”林婶不客气的咒骂了一句。

    “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礼服是谁给你的?”我无暇顾及她们在说什么,猛的攥住那个叫阿珍的妹子,迫不及待的问,“他给你礼服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礼服是无常大人给我的,只说是不小心拿错了,并没有别的什么话。”估计是我手上力道有些重,把她给抓疼了,那妹子如实说着,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新娘子,是礼服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这个答案颇让我有些意外,我怔怔的松开手,对妹子说了声,“不好意思,刚才抓疼你了。”

    “不要紧,不要紧!”妹子连连摆手。

    “那新娘子,我们去换衣服吧?”可能看我脸色有些不大对,林婶小声的征求我的意见。

    “嗯,好!”我脸上重新露出了一枚灿烂的笑。就在刚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里,我差不多已经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定是沈白鳞这个大海怪回来了!而且我现在百分之一百可以断定,他这次闷声不吭的玩失踪,肯定是回影楼去给我和凤渊拿这套礼服了!

    不仅如此,从凤渊和小白的配合程度来看,这两货应该早就知道了!就算不是,那也绝对比我知道的要早!

    看着手中心心念念的礼服,想到沈白鳞的一番好心好意,连日来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所有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等婚礼结束后,一定要和凤渊一起,好好谢谢他!被林婶她们拥簇着走进卧房,我在心里暗想。

    “天呐,真的太美了!”等我换好裙子,站在身旁的两个妹子不约而同的赞叹,“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漂亮的新娘子,没有之一!”

    “臭丫头,你们现在才多大,还这辈子?”林婶埋汰了一句,转头乐呵呵的赞美,“不过说的都是大实话,新娘子真正是美极了!”

    “谢谢!”这条裙子,我前世今生穿了两次,自己心里自然有数,她们不是在恭维我。所以面对夸赞,我不客气一一收下来。

    “小红叶,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来了!”就在林婶她们最后帮我整理裙子的时候,房门外蓦地响起了小白兴冲冲的高呼声,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好了的话,我们就进来啦!”

    “哎,好了好了!”我玩心起来,刚想捉弄一下凤渊,不料林婶先我一步开口说道,“新郎官可以进屋来接新娘子啦!”

    “呵呵……”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好作罢。

    “好嘞!”小白立马应道。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阵纷而不杂的脚步声慢慢朝卧房传来。即便早有准备,这一刻我的心,还是跟着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虽然没有捧花,没有婚车,没有伴郎伴娘,和许许多多婚礼上本该拥有的,那些热闹的既定习俗。但是嫁给这个男人,我愿意!在卧房的串珠门帘,被某人指骨分明的手,慢慢挑起的一瞬间,我心满意足的想。

    尽管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凤渊穿这套衣服,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看到,我还是没有一点悬念的,惊呆了:

    一袭绛红色,和我身上的衣裙遥相辉映的礼服,将笔挺的脊梁和忻长的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分纤弱,又不似一般男人的魁梧。

    而一头黑色的及腰长发,则被一只墨绿色的玉冠高高竖起,发尾部分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露出了干净整洁面庞,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同时,又莫名带着几分出尘的诗意。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被略微挑了一下眼线,原本冷厉的气势少了,却凭空增添了一丝慵懒的柔和。

    此刻狭长的眼角低低的朝我扫过来,我只觉得胸口一个淬不及防,蓦地中了一箭。心跳徒然加快了,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坏东西,来……”见我如此,凤渊好笑的朝我伸出手。声音低迷的像一首歌,在耳边轻轻吟诵。

    就像中了蛊一般,我一瞬不瞬的看着凤渊的眼睛,双脚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等到再度回过神来,手已经放在了他冰凉的掌心上。而他的身后,则站着小白,和……一双桃花眼笑的亮晶晶的,沈白鳞。

三百四十八、夫妻对拜

    “天呐!凤王大人他……好美啊!”

    “是啊是啊!我以后要是也有这么好看的一个老公,做梦都能笑出来!”

    一点也不意外,身旁的两个妹子,自从凤渊进门的一刻开始,就不住的在我耳边惊呼。冒着粉红心心的眼睛,黏在凤渊的脸上,抠都抠不下来。

    是啊,真的好美!可惜,没有你们的份,哈哈!我咧着嘴角,喜滋滋的看着凤渊,忍不住在心里偷乐。

    “啧啧,新郎官和新娘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比起两个妹子,林婶说话老练多了,眉开眼笑的提醒我们,“吉时差不多也该到了,我们这会儿出发去礼堂,刚刚好。”

    听林婶说完,我和凤渊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凤渊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牵着我的手,一起转身朝门外走去。

    “嘿嘿,真好!”小白和沈白鳞见状,各自朝身后退了两步,给我们让路。小白嘴上乐呵呵的说着,眼眶却有些泛红:“咱们凤王大人和小红叶,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和凤渊一路走来,小白可以说是唯一一个目睹全程的见证者。当中的坎坷,心酸,求而不得的无奈,他全都看在眼里。此刻终于见我和凤渊要修成正果,心中感慨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我冲小白弯了下眼睛,报以感激的笑。

    一路从房门走到回廊,再从回廊走到大门口,除了时不时传来两个年轻妹子兴奋的交头接耳声,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太敏感,在高兴之余,总感觉身后有一束目光,在紧紧的追随自己。即便是这样背对着,都能够明显的察觉到,包含在目光中的那一份隐忍和深沉。

    会是谁呢?几次不经意间的回头,却只看到笑得一脸不正经的沈白鳞,还有乐得合不拢嘴的小白。要么就是林婶和另外两个年轻妹子,其余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坏东西,在看什么?”我的所有小动作,自然全逃不过某人的眼睛。凤渊面向前方,目不斜视,好笑的低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随口打马虎眼,搪塞了一句,“就是有一点点小紧张而已。”

    “呵……”听我这么说,也不知这个蛇精病想到哪里去了,双眸狡黠的微眯了一下,狭促之意溢于言表,“老婆,现在便开始紧张了,那到了晚上,可怎么办?”

    “……”呵呵,凉拌!

    面对某人暗示性极强的调戏,我默默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可脸颊却不听使唤,烧的跟烙铁似的,又红又烫。

    “砰——啪——”才推开院子大门,天空中就毫无征兆的,骤然炸响了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礼炮声。

    我表情呆滞的望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系着丝绸红花的高头大马,精神奕奕;缀着流苏结着彩灯的大红花轿,喜气洋洋;载歌载舞犹如长龙的仪仗队,声势荡荡……

    眼前所有的一切,既让我意外,又让我感动。不知不觉中,竟湿润了眼眶。

    “你要不要求,是一回事,我给不给得起,又是一回事。”凤渊牵着我的手,慢慢收紧了几分。

    这么说着,俯身凑近我的耳边,动作极其自然的揩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我的小鱼儿,于你,我凤渊只想将此生最好的,悉数捧到你的手心里。”

    “不怕我做不到,只怕你不开口。”

    “凤渊……”我神情有些恍惚的望着近在咫尺,如幽潭一般深邃的双眸,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印象中,这个蛇精病正儿八经深情告白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即便以前有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甘心情愿的放下身段,将主动权交到我的手中。

    “恭请新娘上花轿!”然而不等我开口说什么,仪仗队中的领头人,声音悠扬的吆喝了一声。紧跟着便从旁上来两个喜娘打扮的中年妇女,左右搀住我,眉开眼笑的说:“新娘子,咱们走吧。”

    我回头泪眼汪汪的瞅着凤渊,总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不料反被他伸手托住后背,轻轻送了出去:“去吧,上花轿。”凤渊话落,两个喜娘得令,不再迟疑,带着我一步一步朝大红花轿走去。

    “新娘子,今天是个大喜日子,莫哭莫哭!”其中一个一边走,还一边说:“这么漂亮的人儿,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是是是,莫要哭,莫要哭。”另一个也跟着附和,“笑口常开,大吉大利!”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我泪眼婆娑的被喜娘扶进了花轿。随后又听领头人大声吆喝道:“起轿!”

    话音一落,轿子四平八稳被抬了起来,敲锣打鼓声和鞭炮礼花声,同时彻响天际。犹如长龙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事先约定好的礼堂进发。

    “快看快看,新郎官和新娘子来了!”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迎亲队伍便到达了目的地。人还没走下花轿,耳边已经充斥了各种或兴奋,或好奇,但无一不例外都透着满满善意的喧闹声。虽然有些吵耳朵,可不知怎么的,却觉得格外动听。

    “落轿!”按着领头人的吩咐,接下来从射轿门到跨火盆,再是走红毯,祭先祖……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后,我和凤渊才终于站在了布置的格外喜庆的礼堂中央。

    礼堂里,高高的案几上,龙凤呈祥的大红花烛点的亮堂;寓意吉祥的五色果盘,摆放的错落有致;大红色的描金双喜字,端端正正的贴在大堂正上方。而就在案几的右手边,则坐着同样打扮喜庆的暮姐姐。此刻目含笑意,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和凤渊两个人。

    “新人到,行叩拜大礼!”既然整个婚礼走的完全是中式古典风,那么自然少不了拜堂的重头戏。不过这一回,不再劳烦领头人,等他吆喝完,很快另一个人便上场了。

    只见沈白鳞手中拿着一本大红色的册子,身穿一袭腊梅红绣金丝边的长袍,慢悠悠的朝我和凤渊踱步走来:“感谢凤王大人,给了沈某这么好一个抛头露脸的机会。”

    “不必客气,应该的。”凤渊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如果不是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早就司空见惯,我都怀疑这两货会在礼堂上直接掐起来。

    “一拜天地!”正在暗自腹诽间,和凤渊斗完嘴的沈白鳞,已经施施然的开口了。

    我和凤渊应声,双手合十,神情肃穆的向着大堂外,规规矩矩的俯身一拜。

    “二拜高堂!”

    沈白鳞话落,我和凤渊齐齐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对着暮姐姐叩首。

    “夫妻对拜!”

    到这里,我和凤渊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俯身,缓缓弯下腰。

    “礼成!”沈白鳞泛着冷意的手一抬,示意众人,拜堂礼毕。

    “好啊,真是好福气!”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登对的孩子,果真不错!”随着沈白鳞最后一声话落,四下请来的宾客都不住的交头接耳起来,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送新人入洞房了?”这时,底下不知道谁起哄喊了一句,立马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反响:“哈哈,没错没错,赶紧送入洞房!”

    “慢着!”不料,面对众人善意的哄闹,凤渊没有出声,反倒沈白鳞先开口了。他拿着手中的大红册子,上前两步,朗声说道:“今天,在这礼堂之上,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在座的各位当个见证人,不知可否?”

    非常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我狐疑的看了一眼沈白鳞,又用目光询问小白。皆未果,最后视线落在了凤渊的脸上——很明显,没有这个蛇精病的同意,沈白鳞不可能会这么说。只是不知道,这货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可以可以!”沈白鳞话说到这份上,谁会不识趣,纷纷附和道,“你说你说,我们大家伙儿都愿意作证!”

    “那我就代凤王大人,谢谢各位了!”沈白鳞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但那双睫毛浓密而多情的桃花眼,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我。

    深邃的眸光,不似平日里的轻挑,显得十分深沉。尽管嘴角始终都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可我总感觉这双眼睛的背后,莫名隐忍着悲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

    “卖身契。”就在我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纳闷时,那头的沈白鳞早已转身面向众人,手捧红册子,不紧不慢的念了起来:“今,甲方凤渊,自愿卖身于乙方叶小鱼。”

    “从此,言行,自由,身体,一切所属权利皆归乙方支配,甲方不得提出任何异议。如有违抗,狡辩,抵赖等行为出现,任由乙方处置。备注:乙方有权随时添写附加条款,甲方不得干涉。”

    卖身契……当沈白鳞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便如同被惊涛巨浪狠狠拍中一般,整个人都蒙圈了。随着耳边传来的时远时近的说话声,脑海中不断掠过当初凤渊威逼利诱,耍尽手段诓我签下卖身契的一幕。只是和第一次截然不同的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如今的甲方乙方,却完全调了个各。

    我想过凤渊会为我做出适当的改变,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能为我改变这么多。让骄傲的他,不可一世的他,高高在上的他,心甘情愿的主动写下“卖身契”,除了“倾尽所有”,我还能够说什么呢?

    “两位新人,要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请在这里签字按手印。”沈白鳞的话,在打断我思绪的同时,也让气氛被凤王大人的一纸“卖身契”,暂时陷入凝滞的礼堂,再度沸腾了起来。

    “卖身契?凤王大人对自己媳妇儿,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是啊是啊,换做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未必做得到!”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相互的,看凤王大人这样,就不难知道,新娘子有多爱他!”

    我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最终抿了抿嘴角,把各色沸腾在胸腔里的情绪,悉数咽回到了肚子里。

    随后,抬起头,定定的看向凤渊。也不说话,伸手接过小白递过来的笔,低头在乙方姓名一栏里,一笔一划无比郑重的写下了两个字——互勉!

    “啧!”沈白鳞看着我在红册子上写下的两个字,颇有些意外的咋了一下舌。但仅仅是半秒钟的功夫,一双桃花眼里,便蓦地露出了轻挑的笑:“恭喜凤王大人,终于抱得……如花美眷!”

    调侃的语气,听不出太多的祝福,反而无端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挪揄。我无语的斜了一眼沈白鳞,看来这辈子要让这个大海怪和蛇精病和平共处,只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承白鳞兄吉言!”凤渊了然的眯了一下双眸,也不介意,接过沈白鳞处的红册子,视线落在我写的两个字上面,唇角边的笑意更深了。像是怕我日后会懊悔,还特意俯身在我耳边强调了一句:“老婆,你确定?”

    “那还有假?”难道在你眼里,我叶小鱼就是个出尔反尔的伪女子吗?

    “既然如此,在这里……”仿佛一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一般,凤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语调低迷的呵出一口气来:“我就先多谢老婆大人,手下留情了。”

    “……”看着某人笑得格外灿烂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感觉一阵不踏实。可仔细想想,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作罢,不再深究。

    “好了,我的任务到此结束。”在我和凤渊你来我往间,沈白鳞吊儿郎当的打了个响指,不无捣乱的说道:“在新郎新娘入洞房前,难道不先给大家伙儿发个福利么?”

    “没错没错,发福利,发福利!”众人被挑唆,立马跟着起哄。

    到最后,场面难以控制,全都异口同声的喊起来:“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那啥,要不等会儿我给大家每人一份……唔!”我可不想当着一众男女老少的面,上演不和谐画面。可结果话说到一半,“礼物”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只觉得眼前一暗,后脑勺冷不丁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托住,嘴巴就被某人给牢牢噙住了。

    我错愕的瞪着眼睛,被这个蛇精病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可要推开,已经为时过晚,只能乖乖回应。

    “欧,欧,欧!”耳边是喧闹的起哄声,眼前是一双被无限放大的,如星辰一般璀然的美眸。真是美好而难忘的一天,我暗想。

    就在这一枚吻即将结束之际,视线掠过绰绰的人影,落到了正对面不远处的礼堂门口:诶,沈白鳞,他要去哪里?

    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似的,背对着我朝外面走的人,漫不经心的抬起一只手臂,举得高高的,随意的晃动了两下。仿佛在对我无声的调侃:“小辣椒,祝你新婚快乐!”随后脚步一顿,仰头看了看天,继续往外走去。

    这个大海怪,他到底……有什么心事?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莫名涌上来一股寂寥的萧瑟感。想到那晚在雪地里的一幕,隐约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

三百四十九、糟糕的洞房花烛夜

    好不容易招呼完宾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我和凤渊又被一众人给哄闹着,涌进了事先布置好的新房里。

    接下来什么交杯酒,咬苹果,大冒险,但凡能想到的,全都被捉弄了个遍。也是赶上这个蛇精病今天心情好,否则谁敢跟这货开这样的玩笑。

    可能是一开始把好运全花光了吧,在后来的半个小时里,大冒险我竟然一连输了五局,被连罚了八杯白酒。到最后基本上已经醉的不认人了,脸颊烫的像有火在烧,走路摇摇晃晃跟划船似的,怎么站也站不稳。

    可恨某人从头到尾一局没有输也就算了,甚至在小白他们哄闹中给我灌酒时,都不出面阻止,还一脸戏谑的在旁看笑话。看你妹的笑话!我大着舌头,指着凤渊的鼻子尖,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当心一会儿,姐姐让你丫变成笑话!”

    “乐意之至。”被我埋汰,凤渊也不恼。一边说,一边再度将空了的酒杯倒满:“老婆,刚刚你好像,又输了。”

    “是吗?”我翻了一下眼睛,完全想不起来,刚才玩的是什么游戏了。不等别人来灌,这回已经迷迷糊糊的拿起酒杯,自己给喝完了:“继续继续……我就偏不信,不能赢你一次!”说话间,还揪住凤渊的衣领,直接冲着他的脸重重的打了一个响嗝,酒气冲天。

    “呃……凤王大人,小红叶她没事吧?”小白从我手中拿走酒杯,看着胡言乱语的我,不无担忧的问了一句,“要不,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嗯,退下吧。”凤渊伸手揽过在桌子上不断找骰子的我,低低睨了一眼,颇有些好笑的吩咐小白:“记得把门锁上。”

    “是!”得到示意,小白不敢怠慢。带着刚才还吵吵嚷嚷,现在全都安静下来的众人,井然有序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临关上门之际,小白还捂着嘴,一脸狭促的朝我瞄了一眼。那副猥琐的模样,简直深得他家主子的真传。

    “哦,我吉岛了!”我大吼一声,舌头都打结了。

    虽然被酒精荼毒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大脑的意识还是非常清晰的。迷迷糊糊中听到凤渊和小白的对话,再看众人前后不一的表现,我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在小白把房门关上之际,借着酒劲,我的拳头也随之狠狠砸到了凤渊精致的侧脸上:“你这个色精病,居南敢骗老娘,不想活了?”

    “啪——”的一声响,这一拳打出去,我的酒意顿时醒了三分。倒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是前面说了,醉酒的身体不受控制,力道用的实在太大,连着自己也一块儿给打疼了。

    “所以呢,坏东西,你打算怎么惩罚我?”被我闷脸打了一拳,某人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还厚脸皮的凑了过来。冰凉的气息一点一点,若有似无的喷在我因为酒精而变得愈发炙热的脖颈上,声音妖魅的不像话:“如果要惩罚,那你是想在床上呢,还是在床上?”

    “在床上?”我恶狠狠的咬着牙,这么说着,拳头再一次举了起来,“做你的村秋大梦去吧,坟蛋……诶!”

    然而这一次,手还没来得及挨近分毫,浑浑噩噩间感觉身体猛的一轻,人已经双脚离地,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一边不紧不慢的朝床边走去,一边厚颜无耻的贴着我的耳朵根,无比狭促的笑说道:“在床上做春秋大梦?”

    “不错,果然还是老婆想的更周到。”

    “……”尼玛,好像哪里不对劲?

    短短几秒钟的错愕,两人就到了被布置的分外喜庆的雕花大木床边。红红绿绿的锦缎绸被,绣着成双成对鸳鸯的枕套,还有洒满红枣桂圆花生的床单……

    我眯缝着眼睛吃力的往床上瞅了一眼,脑子一抽,随即说了一句:“脑公,床上这么乱,等会儿我们怎么睡啊?”

    “呵!”几乎是同时,我话音刚落,抱着我的人便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看来,以后家里免不了要多存几坛子酒,以备不时之需。”

    “不四之需,什么不四之需?”这个时候,我差不多已经酒精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听到凤渊这么说,更加云里雾里,不知天南地北。

    “所谓不时之需,就是在某些特定的关键时刻,需要某些必不可少的东西……”说到这里,某人狭长的眼角朝床上一扫,顷刻间,所有的瓜果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怕我还没有领会一般,又别有深意的兀自往下说道:“比如今天,比如这酒,便是不时之需。”

    “哦……”我茫然的点点头,似懂非懂。在酒精的作用下,困意上来,眼皮不住的往下坠,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老婆,困了么?”朦胧中,感觉身体被人四平八稳的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一个低迷中透着几分狭促的声音,好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轻轻在耳边回荡:“如果困了的话,那不如我们现在……睡觉吧。”

    “嗯。”将滚烫的脸颊往柔软的床单上蹭了蹭,此刻的我,对外界一切信号作出判断的正确率几乎为零。这么说着,还特大方的把自己的身体往里侧挪了挪,伸手在空出来的位置上一拍:“快点,这地儿姐姐偶给你留着,过四不候!”

    “多谢姐姐美意,不过,我可能用不上。”

    我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毫无焦距的看着双手撑在我脖颈两侧,俯身在我上方,同样一瞬不瞬在看着我的人,语气充满狐疑的问:“为色么,会用不上?难不曾是你嫌弃姐姐?”

    “并不是,而是因为……”不知为何,混沌中,觉得上方的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今晚我和姐姐……只需要睡同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话落,还没来得及明白其中的意思,两颗光芒熠熠,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的星星,便骤然从夜空中坠落下来,蓦地欺近了我跟前。近的甚至可以让我清晰的看到,那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里面,有两个脸颊通红,双目微眯的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我就跑到两颗星星里面去了呢?

    怔怔的想着,与此同时,被酒精浇灌的身体也在逐渐发生变化——明明烫的难受,可心却冷的发紧。很想要一个人,或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来温暖自己。

    “坏东西,你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美。”凤渊的声音,变得愈发不真切。好像离得很近,又很远,仿佛永远都触摸不到似的,听得我不由一阵惊慌。

    “凤渊,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不等他再开口说什么,我猛的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凤渊的脖子。不料,由于力道失控,又来的突然,两个人的唇毫无意外的狠狠撞在了一起:“啊——坟蛋!”

    一瞬间,口腔里漫上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被撞得眼泪横流,整个人随之像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顿时清醒过来:“凤渊,你个混蛋,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说话时,连舌头都不打结了。

    “啧,老婆冤枉。”见我嘴角沁出血丝,某人非但没有丝毫内疚,反而冰凉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不无调侃的说道:“我的好事,貌似还没干,就已经被破坏了。”

    “滚犊子!”被他这么一提醒,之前发生的一幕,瞬间又飞快的从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妈游戏耍赖也就算了,合起伙来把我灌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趁着我喝醉酒,趁人之危!

    凤渊,我他妈杀了你!

    这挨千刀的洞房花烛夜,简直糟糕透顶!

三百五十、花好月圆

    “老婆,你看,时间不早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两三分钟,最后还是凤渊先开的口,“不如,我们睡觉吧?”这么说着,口吻明显带有一点讨好意味的,又往我跟前凑近了几分。

    “睡你麻痹!”我忿忿的回了一句,毫不留情的拂开他捏住我下巴的手,气鼓鼓的翻了个身,面朝床的里侧,懒得再搭理这个蛇精病。

    “你确定?”估计是觉得理亏,面对我的冷言冷语,此刻的某人脾气温驯的不像话。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背对着他,不假思索的竖了个中指——原本白天还因为某人的种种付出,而感动的痛哭流涕,同时也对晚上的洞房花烛夜,隐隐充满了期待。可结果呢,上帝总有一千零一种办法,让你知道什么叫“打脸”!

    正如现在的我,除了饮酒过度的头痛欲裂,和被牙齿磕破的,嘴唇上火辣辣的疼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仅如此,某个造成这一切不良后果的始作俑者,非但拒不认错,还几度厚颜无耻的对我死缠烂打,想要上下其手。他这种恶劣透顶的行为,简直是对我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我要代表全人类,对他进行强烈的谴责!

    “所以说,老婆,你是忘了我们为何要结婚的目的了么?”吃了个鳖,某人也不恼,反倒好心的提醒。

    结婚的目的?听凤渊说完,还依然混沌的大脑,反应迟钝的凝滞了两秒。随即想起了三天前暮姐姐说过的话:“找一个灵力在你之上,足以帮助你调息气血的男子,圆房。”

    “否则的话,一旦陷入昏迷,失去意识,回天乏术。”

    说的这个男子,除了眼前这个现成的蛇精病,还能是谁?之前因为酒精上头,又被气的不轻,他不说,我还真把这档子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即便如今想起来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就这样轻而易举,不痛不痒的原谅他了?那我刚才那些亏,不都白吃了吗?不行,绝对不行!哪怕要冒风险,为了捍卫我叶小鱼的尊严,今儿个晚上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碰我。没错,就是让他知道,我叶小鱼不是好惹的!

    “我没忘。”想到这里,我神情鄙夷的侧头瞥了他一眼,“但是,没忘也不关你的事!”现在知道说好话了,当初撺掇着小白给我下套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后悔了,晚了!

    “可是老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关心,倒不如说是在诱哄。果不出所料,见我不吱声,某人以为我松口,冰凉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脸上表情关切,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眸光里的戏谑。

    “现在,立刻,马上,打地铺!”我不领情,偏了一下脑袋躲开,想到一招杀手锏,“否则,我即刻在你的卖身契里加一条——永远不准和我在同一张床睡觉!”

    “呵……”结果我话落,对方却笑了,“老婆,你貌似好像忘了什么?”

    “……”被凤渊一提醒,我脑海里蓦地闪过卖身契上自己亲手写下的两个字,互勉!于是,大好的复仇机会,就这样被自己平白无故给浪费了吗?

    等等!想到婚礼上他几次强调我是否确定,和那副笑得意味深长的狐狸样,再联系到晚上种种有恃无恐的言行举止,一瞬间我全明白过来了——感情这货还在这里给我摆了一道!

    他就是吃透了我的脾气,知道我会被感动,不会真的在卖身契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才会假情假意的主动写下卖身契来诓我!可怜我当时还感动的一塌糊涂,到头来却又被这个蛇精病的小伎俩给耍的团团转。

    凤渊,我告诉你,这次你真的玩儿大发了!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指着凤渊的鼻子尖威胁:“好,算你狠!”

    “既然你这么能,就一个人留着睡床,我去妈那里睡!”新婚第一夜分房,看你今后这面子往哪里搁!

    我说完,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去,试图穿好鞋子就走人。不料手才碰到床沿上,手腕上冷不丁一冰,就被某人牢牢扣住了。

    “你放开我!”想求饶?想认错?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么?

    我横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我数三声,你要……诶?”

    然而话没说完,自己反倒先愣住了。一枚幽蓝色的,里面仿佛藏了一汪大海的圆珠戒指,被凤渊不偏不倚的套进了我的无名指。我看着上面莹莹发光的珠子,想到了从前的那串手链,顾不得置气,表情困惑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呢,坏东西?”凤渊看似不经意的拨弄了一下戒指,脸上轻挑的神情有所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藏在戏谑中的专注:“这是我身上,最后的一片逆鳞,同时,也是我唯一的死穴。”

    “死穴?”我心里一惊,本能的想伸手去摘戒指。

    “不过,只是曾经。”看出我的意图,凤渊了然的勾了一下薄唇,伸手轻轻按住了我的手背。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现在,易主了。”

    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我的小鱼儿,如今除了你,再没有谁,能奈我何。”

    “可是……”

    “既然连命都在你的手上,你觉得,还有签卖身契的必要么?”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抢先一步打断了,“至于你说的捉弄……”

    说到这里,语气故意一滞,又染上了几分笑意:“不过是调解气氛的即兴节目罢了,你敢说,你没有紧张么,坏东西?”

    这一次,不等我回答,凤渊指骨分明的手再度捏住我的下巴,附身在我磕破的嘴唇上印下了一枚不带丝毫情欲的吻:“更何况,花好月圆夜,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

    “呃……”所以说,到头来,反倒是我冤枉他了?

    说来也奇怪,被他这么一亲,原先头痛欲裂的饮酒后遗症,和嘴唇上火辣辣的疼,全都一块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想到刚才他说的话,脸上不可避免的烧了起来——还真被这货给猜中了,其中在众人哄闹着挤进洞房的一刻,我心里确实紧张的不得了。跟擂鼓似的,七上八下的完全没个底。

    不过现在经某人这么一闹腾,呵呵……

    “紧张你妹啊!”我怨嗔一句,猛的直起身,双手毫无征兆的勾住了上方正似笑非笑睨着我的人。也不迟疑,瞅准他好似朱砂浸染过的薄唇,大无畏的狠狠亲了上去:“居然敢瞧不起人,看姐姐我怎么收拾你,混蛋!”

    “求之不得。”某人双眸一眯,勾起了一抹狭促的笑。

    咳咳!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想不说也明白。反正是我主动的,没错,居然是我主动地!天呐,我怀疑,很可能连这一步,都是这个蛇精病事先算计好的!

    尤其是在彼此坦诚相见,他问我“老婆,准备好了么?”,听到我回答“废什么话,赶紧的!”时候,那眸光里流转的狡黠之色,毫不掩饰的在向我传递他猥琐的心声——没错,要的就是这效果!

    所谓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势必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势必还会有第三次……这一晚上到底是几次,别问我,反正我不知道。

    倒不是因为某人不给力,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是的,到后来实在太累,我特么居然那啥那啥给睡过去了。呵呵!别笑,要脸。

三百五十一、树欲静,风不止

    “坏东西,睡得可好?”等到再度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视线就对上了某人笑得格外狭促的双眸。也不知道这货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或者说,很有可能压根一晚上没睡,一直这么看着我。

    “呃……还行!”说到晚上,脑海里不可不免的想起了令人不堪回首的“春宵一刻”,脸颊两侧紧跟着像烙铁一般,火烧火燎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癌发作,我故作慢腾腾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扯开话题,用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对了,凤渊,现在几点了?”

    “还早,过会就可以吃晚饭了。”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神情餍足的某人了然的眯了一下眼眸,居然好脾气的没有趁机戏弄我,“老婆,如果觉得累的话,你可以再睡一会。”

    “……”尼玛,都要吃晚饭了,这还叫早?我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还是你原本想把我累到直接起来吃明天的早饭?

    “但要是不累的话……”正在暗自腹诽间,上方的人这么说着,又冷不丁凑近了几分。眸光里的猥琐之意,满的都快淌下来了:“我不介意,把小鱼儿昨晚上睡着的部分,再仔仔细细的,全都补回来。”

    呵呵,看来还是我太高看他了。这个“一分钟不损我就会死”星人,怎么可能会转性!

    “补回来你妹,你干脆直接把我恁死得了!”我龇牙咧嘴的冲对方低喝一句:“起开,别挡道!”

    倒不是我真的不想赖床,而是新婚第二天,一觉睡到大晚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是赶紧的起床,去跟暮姐姐赔个不是吧。

    “啊——我去!”然而,刚直起身,便忍不住一声痛呼,又跟咸鱼一样直挺挺的摔回到了床上,“腰,我的腰断了!”

    “没关系,等以后习惯了,自然会好。”见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某人非但不表示同情,还没事人似的在一旁说风凉话。不对,他当然是个没事人,受累的是我,又不是他!

    “叩叩叩!”正当两人衣衫不整,不计形象的窝在床上拌嘴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小白的说话声:“凤王大人,小红叶,你们起床了吗?”

    “嗯,什么事?”凤渊一手撑在我的枕边,一手不轻不重的帮我揉着腰,侧过头漫不经心的问。

    “那个……老夫人让我过来问问,凤王大人和小红叶,是想跟我们一块儿过去吃晚饭,还是单独盛过来在房间里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白的话很正常,一点毛病也没有,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深意。

    或许,想多的可能不止我一个人。在对上凤渊似笑而非的视线,我就知道这货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不必了,我们等会便过去。”

    “好的,我马上去和老夫人说。”凤渊话落,小白兴冲冲的应道,脚步声由近及远。

    考虑到不能让其他人久等,两人之后又在床上腻歪了片刻,就心照不宣的起来穿衣服。凤渊倒是动作利索,加上衣服简单,不消半分钟就穿好了。可怜我就惨了,内衣在床头,裤子在床尾,外套在床下……

    还有我见不得人的粉红色罩罩,居然被某人挂到了床顶帷帐旁的吊钩上,此刻随着床板的颤动,正一晃一晃的向我sayholle!

    “笑你妹!”我浑身光溜溜的缩在被窝里,冲竭力忍着笑的人怒吼了一句,“还不快帮我拿下来!”

    “遵命,老婆大人。”凤渊拿手低着唇角,表情严肃的替我拿下罩罩,一双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光芒熠熠。

    算了!接过罩罩,我在心里宽慰——自己找的猥琐老公,含着泪也要过下去,大不了以后好好调教,让他成服于姐姐的石榴裙下!

    好不容易收拾完,结果到最后,我还是被凤渊抱着去的餐桌。别问我为什么,那啥一晚上,谁的腿能不打颤?当然,压根不是人的家伙除外!

    “来!小鱼儿,多吃点这个,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暮姐姐一看到我和凤渊进门,脸上笑得就跟朵花似的。一边我往我碗里盛桂圆莲子羹,一边别有深意的拿眼神偷偷询问我——怎么样小鱼儿,昨天晚上,凤儿的表现,还让你满意不?

    果然,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咳咳!”我毫无悬念的被呛了一口,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红着脸装作什么都不懂,埋头吃自己的饭。

    “白鳞兄,关于礼服的事……”这头我和暮姐姐在“眉目传情”,那头蛇精病和大海怪又较上劲了,“昨天太过匆忙,没来得及说声谢谢,还望见谅。”话落,端起酒杯,自己先一饮而尽。

    “没关系,我和小辣椒不是外人。”沈白鳞不阴不阳的回答,也跟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我的小鱼儿自然不是外人。”凤渊笑得邪魅,说话间,亲自拿酒壶给沈白鳞斟上,“这一杯,权当我们夫妻二人敬白鳞兄,多谢往日照拂,感激不尽。”

    尼玛,你两说归说,明里暗里的老是拖我下水干什么?我在一旁听得郁闷,又不敢开口,怕引来更多的注意,到时候反而下不来台。

    “对了,小红叶!”然而,小白这个没眼力界的,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既然你已经跟凤王大人圆房了,那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还会不会晕倒,能不能使用灵力了?”

    “噗——”我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面对小白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我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莲子羹,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呢?”

    “呃!”小白明显被吓到了,惊悚的瞪着眼睛,仿佛在为自己无声的辩白:“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可我真的只是关心小红叶而已啊!”

    “不好了,族长不好了!”就在餐桌上的氛围几近诡异,无人说话之际,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影慌里慌张的冲到了我们跟前。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帮我梳妆打扮的林婶。

    只见她脸色刷白,嘴唇不住的发抖,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族长,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林婶,你别慌,慢慢说。”暮姐姐放下筷子,神色从容。

    “入口,我们的入口,被人破坏了!”

    “什么?”饶是淡定如暮姐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免大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那块屹立在雪山顶上的巨石,如此隐蔽的入口都能遭到破坏,显然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且居心不良!意识到这一点,我心头一沉,不动声色的朝凤渊处瞥了一眼,想征询他的意见。

    凤渊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不紧不慢的在我手背上摩挲了几下。这意思很明显,无非是在告诉我:“老婆,凡事有我,稍安勿躁。”

    得!他都这么说了,我还瞎操哪门子心?

    “是这样的,族长大人!”暮姐姐话落,林婶哆哆嗦嗦的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上,这才惊魂未定的道明原委:“今天一早,我家老大外出打猎,可是这天都黑了,也不见他回来。”

    “于是我就让老二去找,结果就在刚才没多久,老二回来了,老大却没回来。老二哭着跟我说,老大受了重伤,人倒在入口不远处,让我们赶紧找人去救。还说入口的地方破了个一米多高的大洞,咱们族的位置完全给暴露了。”

三百五十二、冥界来信

    说到这里,林婶缓了口气。

    我让小白去给林婶倒了杯茶,她喝了两口,又急急忙忙的往下说道:“我家老二还说,在老大的身旁被人放着一封信。我不识字,他只管叫我赶快拿来给族长和凤王大人看,说很要紧。”

    “呐,就是这封!”林婶努努嘴,指着桌子上的信,“我没敢怠慢,孩子一把信给我,我马上就过来找族长了,您快看看吧!”

    “老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暮姐姐拿起信封,没急着打开,反而关切的问林婶,“严不严重,有没有找人去救?”

    “族长放心,孩子他爹已经带着人去了,这会儿估计应该快到了。”林婶拿袖子擦了下眼角,神色担忧,“至于具体情况,还得等人救回来才知道。”

    “林婶你别急。”暮姐姐走到林婶旁边,拍了拍她的肩,郑重的承诺,“有我在,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谢谢族长,谢谢族长!”林婶抓着暮姐姐的手,眼眶红的厉害。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快先回家吧。”暮姐姐低头思忖了一下,随后又叮嘱道,“等孩子到家,你及时来找我,我过去看看!”

    “好好!”林婶抹了一把眼泪,感激的连连点头。

    等到林婶离开,暮姐姐这才眉头一蹙,脸色沉了下来:“凤儿,这信……是冥界的人送来的。”

    凤渊没有说话,伸手接过暮姐姐手中的信,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表情淡定的不像话。

    我好奇心重,凑过去一起看,只见信封上面简单明了的写着“凤王大人亲启”六个字。字迹普通,略微潦草,也无从判断是出自谁人之手。不过暮姐姐说的没错,照如今这个形式来看,除了冥界的人,不会有谁会特意给凤渊“送”信。

    毕竟,狐族那边,半月已经劫持了伍吟儿。并且约定让我们一个月之后去狐族救人,绝对不会再多此一举,特意跑来西北极寒之地挑衅。而要说是哪个朋友送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你想,朋友送信会偷偷摸摸的?完了还把你家大门给踹坏了?

    既然不是狐族,对方又不是朋友,而且知道我们来了西北极寒之地,那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闫重烈,他又按捺不住,要整幺蛾子了!

    此刻,屋子里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凤渊手中的信上。结果他刚一撕开信封开口处,就见一个绿油油的东西,冷不丁从里面掉了下来,“叮——”的一声摔在了餐桌上。

    “这是?”等看清楚掉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之后,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凤渊,这不是当初你离开冥界的时候,特意留给冥王的那半块玉佩吗?”

    没错,犹记得那时从幽冥死地出来,凤渊就是凭借暮姐姐留下的这半块玉佩,才最终打动了冥王,让他给我们放的行。如今玉佩被重新送回来,是不是表示,冥王他……

    “茗莱……”在玉佩掉出来的一刻,暮姐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般,隔了好一会功夫,才指尖微微发颤,小心翼翼的将玉佩从桌上捡了起来。

    茗莱?我想,这应该就是凤渊老爹的名字了,凤茗莱。

    我心里暗自思忖着,其他人估计也各怀心事。如此一来,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屏气凝神看着暮姐姐。

    只见她拿着玉佩,神色复杂的端详了片刻,最后取下了一直挂在自己腰间的另外半块。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暮姐姐左右手各拿着半块玉佩,犹豫不决。

    “母亲?”眼下除了凤渊,应该没人更能懂暮姐姐的心思。

    “别担心,我没事。”还没等凤渊开口说什么,暮姐姐就沉沉的叹了口气,打断了凤渊的话。说完,指尖一动,只听一声轻微的脆响,两块残缺不全的玉佩,终于严丝合缝的并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块完整无缺,晶莹剔透的圆形玉牌。

    “这块玉佩,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做莱雪。”见我们全都看着她,目光里透着担忧,又各自带着好奇。暮姐姐了然的笑了笑,手拂着玉佩,目视前方,开始慢悠悠的说起来:“这是在我和茗莱,也就是凤渊的父亲,冥王,刚刚相识的那会儿,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因为玉佩本身没有名字,我又喜欢的很,他就取了我们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并在一起做了玉佩的名字。”暮姐姐脸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思绪仿佛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和冥王刚刚相识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说……我们两个就像这块玉佩一样,圆圆满满,永不分离。”

    “可往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这么说着,像是终究不敌现实的残酷,暮姐姐收回视线,重新落到了手中的玉佩上,“相聚不过短短数年,最后人也散了,玉佩也残了。”

    “弹指间,原来已经错过了两百年。”

    暮姐姐话落,房间里沉闷的空气,仿佛也跟着一块儿停滞了。除了墙上的挂钟,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四下里寂静的可怕。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在别人的感情世界里,我们谁都做不到感同身受。伤有多痛,有多深,不是本人,非任何一个人可以想象。

    一如当初,和凤渊分别的三个多月里,活的如同行尸走肉的我一样。能流眼泪还是好事,可怕的是,到最后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我是多么庆幸啊,在历经生死和时间的考验,还能和这个蛇精病一起走到今天。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这般幸运,不是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暮姐姐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玉佩,神情有点淡淡的失落,“让你们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几个摇摇头,默契的没有吱声。

    “凤儿,快看看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醒过神来的暮姐姐,这时才想起来还有信这么一回事,赶紧催促凤渊给她念。

    同时,重新缓和下来的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阴郁。不知道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独自承受这两百年的孤独,而不对另一半产生任何怨怼之心。想到刚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暮姐姐在屋外对凤渊说的那一番话,或许,这就是她常人所不能企及的胸怀吧。

    凤渊眼帘压得低低的,眸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暮姐姐,确定她没事,这才将信打开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念道:“我亲爱的好弟弟……”

    果不出所料,只听了个开头,我就知道前面猜测分毫不差。

    “许久未见,近来可好?想必和母亲团聚的这段日子,一定过得很舒心吧?只是你倒舒心了,却将我们可怜的父亲大人给忘到脑后了。”

    “还是说,白无常大人在离开冥界之后,没有将父亲的近况告诉你?若没有,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疏忽了。不过无妨,我这次专程派人来给你送信,就是为了让你知道咱们父亲如今的情况。”

    也不知道信的后面写了些什么,念到这里,凤渊原本神色淡淡的脸上,蓦地蒙上了一层冰霜。狭长的眼角一挑,不着痕迹的往暮姐姐处瞟了一眼,才复又往下念道:“怎么说呢,如果你脚程快,能在三天之内赶回来的话,兴许还可以见上父亲一面。”

    “否则的话……日后可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没有把话送到。”

三百五十三、同进退

    “闫王的意思是,冥王大人他,他……”凤渊把信念完,隔了很久,小白才不置信的瞪着眼睛,结结巴巴的问,“冥王大人他要死了?”

    “啧啧!无常大人,这信上不是说的很清楚么,何必多此一问?”回答小白的是沈白鳞。或者说,在这个屋子里,还有闲情逸致冷嘲热讽的,除了沈白鳞也没谁了。

    “不对,这一定又是红毛鬼的阴谋!”我稍一沉思,接过凤渊手中的信,不无担忧的看了一眼暮姐姐。见她脸色还算平静,这才重新将信仔细读了一遍,随后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以我对闫重烈的了解,这个人特特意意写信过来,绝对不会这么好心是为了告知凤渊冥王大人他病重,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最直接,最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诓骗凤渊回冥界自投罗网,他好来个瓮中捉鳖!”

    “呵……”谁料,我分析的头头是道,那边沈白鳞又来捣乱。听我说完,嘴角一咧,也不顾及暮姐姐是否在场,笑的一脸狭促:“小辣椒,你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你家废物男人的本质了。”

    “本质,什么本质?”我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随即明白过来这个大海怪的弦外之音,立马炸了,“你特么才是鳖,你全家都是鳖,生在水里的活王八!”

    “不不不!虽然我也是生在水里的不错,但我只是活王八的邻居,仅此而已。”这么说着,还别有深意的朝凤渊处瞥了一眼。那副阴阳怪气的德行,别提有多让人牙根痒痒。

    “沈老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再说风凉话了!”这回连小白都看不下去了,面色一沉,直接打断了这个没营养的争论,“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冥王大人给救回来吧!”

    小白话落,我没好气的横了一眼沈白鳞,懒得再搭理他。

    “小鱼儿分析的不无道理,这封信,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对我和沈白鳞刚才的拌嘴置若罔闻,从凤渊念完信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暮姐姐说话了:“但是,即便明知道摆在眼前的是陷阱,我们也不能够拿凤儿父亲的性命去冒险。”

    “母亲说的是。”凤渊淡淡的阖了一下眼帘,显然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也是,别看凤渊这个人面上冷冰冰的,遇事又残暴冷虐不近人情。但只要是他在意的人,他比谁都看的重。哪怕因为暮姐姐的事,从小就对冥王心有隔阂,可好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做到见死不救?

    而闫重烈也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不管冥王是不是病重,是不是有性命之堪,凤渊势必要重返冥界一趟!

    “那凤王大人,我们究竟该怎么做,既可以避开闫王的诡计,又可以平安把冥王大人给救回来?”小白双眉紧蹙,忧心忡忡的看着凤渊,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只需要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好小鱼儿。”这句话说的极为果断,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似的,凤渊毋庸置疑的对小白吩咐道:“我会快去快回,这期间,若小鱼儿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可是,凤王大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一个人去冥界?”短暂的错愕过后,反应过来的我,不等小白把话说完,就猛的转过身,一把揪住了凤渊的衣襟,“混蛋!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要甘苦与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撇下我一个人离开!”

    “怎么,难道你说的承诺,都是放P,风一吹就散了,可以不作数?”我越说越生气,最后脾气上来,干脆扑到凤渊的肩膀上,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我不管,要么一起去,要么一个都别去!你自己选!”

    我当然知道凤渊不可能不去,既然他必须去,那么唯一的选择便是带上我一块儿去!

    “对,小红叶说的没错!我们要齐心协力,绝对不会让凤王大人一个人去冥界冒险!”小白赞同的点点头,“而且如今的冥界,闫王掌权,佞臣当道,谁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光景。”

    “就算凤王大人恢复了灵力,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凤儿,大家有大家的想法,你不能凭借一个人的意愿,来帮每个人做决定。”最后连暮姐姐都开口了,“再者,你离开冥界这么久,很多形势早已发生了变化,若贸贸然前去,难保不会有差地。”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次,我和你们一块儿去!”暮姐姐话落,众人又是一阵错愕。

    “那个,妈……您还是留在家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我低头思忖了一下,先其他人一步开口,“我们不是因为不相信您的本事,而是对方狡猾多端,不得不防。”

    “您想,如果我们都去了冥界救冥王大人,那这极寒之地岂不是成了一座空城,无人守护?如果这个时候,敌人再趁机来个迂回战术,挟持了所有的百姓,您是救还是不救?”

    “我知道您心里惦记冥王大人的安危,但是您留下,也是为了凤渊免除后顾之忧。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将冥王大人平平安安带回来的!”

    其实我说这话,虽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稳住暮姐姐,不让她跟着我们去冒险。但还有一个更私心的目的,那就是先斩后奏!从凤渊的角度出发,把所有的后顾之忧全都跟暮姐姐说一遍,让这个蛇精病退无可退,最终答应让我们其他人一块儿同行。

    “母亲,听小鱼儿的,您留在家里就好。”果然,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凤渊想无视也不行。如此一来,总算是把这个蛇精病搞定了!

    见我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某人了然的挑了一下眉梢,仿佛在无声的告诫:“坏东西,我只是答应你一起去,却没说你可以胡来。”

    “如果到时候惹出什么事端,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明白,会有什么下场。”暗示到了这里,整个眼神里的意味全都变了。狭促的跟打了一辈子光棍的怪蜀黍一样,猥琐至极。

    “既然如此,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听我们说完,暮姐姐也确实有所顾虑,好在略微犹豫了片刻,没有做过多的坚持。

    “嗯,放心吧!”我和小白连连点头,一口应下。

    “看样子,大家好像忘了一件事。”就在尘埃落定,我们打算商量什么时候动身之际,从刚才被我呛了几句,便一直沉默到现在的沈白鳞再度开口了:“在我们来极寒之地以前,狐王挟持了伍吟儿姑娘,约定一个月后由小辣椒前去人。”

    “你们该不会天真到,真的想到了时间,再前去救人吧?”

    “呃……”我犯难的咬了一下嘴唇——好险!沈白鳞不提醒,我刚才确实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当初我说过,狐王半月之所以要帮助闫重烈谋反,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想打压凤渊,让凤渊无法在冥界立足。但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垂涎于冥界的生魂,好供他吸食精魄,早日达到九重修为,主宰三界!

    虽然目前看来,没有切实的依据,种种都还只是猜测,但此人生性狡诈阴险,不得不防!

    不对!想到这里,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另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冒了上来,不禁细思恐极。

三百五十四、兵分两路

    是的,从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致命性错误。

    总以为半月他劫持了伍吟儿,料定我们会去狐族救人,所以不会再多此一举来,来故意挑衅。但是,他没有主动出面挑衅不假,可谁又能保证他不在背地里使阴招呢?而且,这不都是他一直以来惯用的伎俩么?

    在他带走伍吟儿的时候,我还想着救回凤渊之后,赶在一月之期到来前,先去把伍吟儿救出来。同时,也好阻止半月继续作恶多端,趁着他的修为还没有到达第九重境界,联合众人的力量及时把灾难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如今看来,显然是我们太低估了这只狐狸精的能耐——连我们都可以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既然想到了,那么他势必已经做好了相对应的防范措施。

    比如最直接的,便是抛给我们一个烟雾弹。嘴上说着一个月,实际上,其实早就暗中加快速度,帮助自己提前到达第九重修为。或许是半个月,或许是十天,或许还要快,总之目前的形势,绝非我们当初想象的这般乐观!

    再比如这封信,百分之九十九,是半月在背后撺掇闫重烈写的。好让我们为此乱了方寸,全都赶去冥界救冥王!如此一来,他不仅可以继续拿闫重烈当抢使,削去我们的一部分战斗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无形之中又为他的修为,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所以,不怕敌人使诡计,就怕敌人有智慧!像闫重烈这样的,来一打也不足为惧。可要是半月这样的,一个都够我们伤脑筋。

    “怎么,被吓到了?”沈白鳞见我脸色阴晴不定,自然明白我在顾虑什么。而这些,想必在他刚才开口之前,早已经心中有数了。

    “吓到了又能怎么样?”说得好像就可以不用去面对了似的。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表情悻悻的回了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来个鱼死网破,也总比当缩头乌龟等死强!”

    “更何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到这里,我眼中露出了精光,“现在我们大概也摸透了那个狐狸精的脾性,要对付起来,可比从前容易多了。”

    确实,要换做原来的我,绝对不会想到这么多,考虑的这么周全。但如今不同,经历了数次生死考验,重重磨难,即便是个傻子也该长进了,自不必说我。

    “哦?”我话刚说完,这回,轮到紧挨着我站在身侧的蛇精病开口了:“老婆,那你倒是说说,此番,我们该作何安排?”

    “简单!”我胸有成竹的打了个响指,不无得意的说道:“兵分两路,同时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错,果然有所长进。”某人难得赞许的点点头,但很快,话锋一转,接着又问道:“可是老婆,万一你这一招兵分两路,也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呢,那又该如何打算?”

    “呃……”我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被凤渊一提醒,顿时犯难了:“那你倒是说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结果,这货风轻云淡的甩给我两个字,悠的一下笑了。

    “混蛋,你耍我呢?”我气结,挥手要打,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坏东西,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凤渊压低眼帘,目光似笑而非的落在我的脸上,慢悠悠的往下说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给大家提个醒。让你们知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至于有什么应对的良策……”

    说到这里,语调故意拉长了几分,把视线从我脸上挪开,颇有深意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没有被我料中,最好。如果不幸,真的被我猜对了,那么……自求多福。”

    凤渊话落,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的意思我明白,这次行动,是肯定要兵分两路无疑。只是,这中途变数太多,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即便我们能够想到许许多多的可能,到时候也一定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所以,开弓没有回头箭,在做决定之前,首先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做好,可能会一去无回的心理准备!

    “现在,是去是留,都考虑清楚了么?”凤渊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但那双忽闪忽闪,好似星光坠落的眼眸,却始终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仿佛前面的一番话,是特意为了说给我听的,只等我知难而退,自己放弃前往。

    “我跟你去!”呵呵,可惜我叶小鱼不是吓大的!想丢下我自己走,门儿都没有!

    “我也去!”小白紧随而后,神色坚定,一看就知道完全没把凤渊刚才的话放在眼里,“凤王大人和小红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而且,这次去救的不是别人,是冥王大人和吟儿,怎么可以少的了我白无常!”

    面对小白的忠勇,凤渊眯着眼睛,报以一枚浅浅的笑。也不多说什么,紧跟着将视线转到了沈白鳞处:“白鳞兄,这是我的家事,且你本来就是局外人,这一次,便更没有理由连累你蹚这一趟浑水。不如,你留下陪我母亲守在这里,如何?”

    “当然,若你预备离开,我也绝不拦你,一切由你自己定夺。”

    凤渊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简直无懈可击。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在为自己考虑,感激不尽。然而,我对这个蛇精病实在太了解。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眼睁睁放任沈白鳞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得力帮手,平白无故的离开?

    若此刻,沈白鳞真得听凤渊的话,留在极寒之地,或者袖手旁观选择走人,那么不就正好坐实了贪生怕死,冷血无情的罪名?说的简单明了一点,这一招,根本就是被糖衣精心包装过的激将法罢了。

    除非沈白鳞听不懂,否则,势必会上当。不过这个可能性,几乎约等于零。别问为什么,你们觉得,沈白鳞会比我蠢么?我能听出来,他就听不出来?

    “多谢凤王大人美意,但是抱歉,沈某更喜欢冒险。”看吧,某人的奸计得逞了。

    我瘪瘪嘴,正打算说点什么,又听沈白鳞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接着补充了一句:“只是有一点,我得提前申明。”

    “我选择去,并且心甘情愿的上当,不是因为怕丢面子,而是为了一个人。至于为了谁,凤王大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多谢白鳞兄相助!”沈白鳞话落,凤渊了然的勾了一下嘴角,没有再对这个问题多做深究。

    为了一个人,为了谁?难道是伍吟儿?那两货倒是较量完了,可怜在一旁听得认真的我,突然一个不小心就懵逼了——怎么好端端的,打起哑谜来了?

    “既然确定下来,全都要去救人,那么我们做一下简单的分配工作。”就在我暗自纳闷之际,一旁的蛇精病又开腔了,“我们兵分两路,两人一组。”

    “冥界,有我和小鱼儿前往,狐族那边,拜托白鳞兄带着小白去救伍吟儿。两边无论哪一方先救出人,都不要逗留,即刻回极寒之地等候消息。时间就以信上所说,三天为限。若三天后,其中一方仍迟迟不回,再另做打算。这样安排,可有异议?”

    “无所谓。”

    “我没问题!”

    沈白鳞和小白听了,纷纷表态。

三百五十五、一定,平安回来!

    我原本也想点头答应,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立马顿住了:“等一下,那个半月不是说,一定要我一同前去救吟儿吗?”

    “如果看到我不在,他能让你们把吟儿救出来?”

    “啧啧!”结果我话落,沈白鳞略带好笑的咋了两下舌,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小辣椒,你的愚蠢,难道是一种间歇性发作的疾病么?”

    “之前还在夸你聪明,眨眼间,尾巴翘上天,合着把智商一块儿给丢了?”

    “……”尼玛,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我忿忿的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说错了,惹得这个毒舌的大海怪这样埋汰我!

    “首先,我们是去偷袭,不是遵守约定,去和那个阴险的狐王做谈判交易,OK?”见我一脸茫然,又不甘心承认自己“愚蠢”的德行,沈白鳞实在看不下去,耐着性子给我解释:“其次,即便被发现,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说完,由不得我反应,原本坐在我正对面的沈白鳞,便痞痞的勾了一下嘴角。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那张生的漂亮的脸蛋,就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变成了我的模样——无论是从头发的颜色,还是到眼角的细纹,甚至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隐隐露出来的一点小虎牙,角度都恰到好处。

    “哦!”我像照镜子一样,一愣一愣的看着沈白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真是被他说对了,果然蠢得无可救药!犹记得上次在山洞遇险的时候,他还变成过我的样子,怎么才几天时间,自己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样,现在心服口服了么?”像是觉得我此刻想发作,又不好发作的表情很好笑,沈白鳞又故意打趣道:“还是你担心,我的技术不够牢靠?”

    “放心,即便晚上我和你家废物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也绝对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么说着,还眼神特猥琐的朝凤渊抛了个眉眼,“你说呢,我亲爱的老公?”娇滴滴的声音,妩媚的能掐出水来。

    “呕——”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变成那个样子,我一定会亲手把自己给掐死,绝不带眨一下眼睛!

    “那啥,沈老板,您能不能……”小白的脸色也不大对劲,但碍于沈白鳞的面子,不好直说,只能委婉的央求,“我都快分不清您和小红叶谁是谁了,您还是快变回来吧!”

    “好好,人家这就变回来嘛,讨厌!”

    “……”老天爷,行行好,赶紧收了这个妖孽吧!

    “呵!”反倒是身旁的蛇精病,不仅没觉得反感,还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变成我的沈白鳞,笑的一脸玩味儿:“我不介意和你同床共枕,只要白鳞兄……你敢。”

    “说正事!”尼玛,这个世界是要疯了吗?为什么本来这么严肃的救人话题,好端端的,一下子画风全变了?

    “既然小鱼儿担心的问题不存在,那么事情,便这样定下了。”估计看我真的快发飙了,凤渊好笑的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将话题硬生生从歧路上扯了回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各自回房收拾一下。”

    “二十分钟后到这里集合,今晚就准备出发。”

    “好!”凤渊话落,几人同时点头。也不敢怠慢,立马朝各自的房间走去。

    我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斜挎的小布包,想着路上万一需要什么东西,也好方便携带。又粗粗扫视了一眼房间,发现除了自己随身藏在腰间的枫棱之外,还真没有别的要带的。最后实在找不出来,加上担心外面冷,只好用剩余的时间,往自己身上多加了两件毛衣。

    连我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凤渊了。这货自从踏进房门开始,就一刻不离的黏在我身边,哪像是正经收拾东西的模样?我甚至怀疑,他特意留出的这二十分钟时间,根本是为了方便他吃豆腐,故意这样说的!

    “这四个手机,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二十分钟一到,四个人再度回到原来的房间集合。刚坐下,沈白鳞便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只手机:“它们的电子芯片,可以接收不同磁场空间里的不同信号。”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是在冥界,还是在狐族,都可以用这部手机,随时保持联络。尽最大可能,避免意外的发生。”

    “酷!”我不客气的收下,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看外观,和我们平常使用的智能手机没什么多大的区别。金属质感,纯黑色,只是略小了一点,大约成人手掌的一半。唯一的不同是,在手机的背面镶嵌着一块水晶质地的物体,正在发出一闪一闪微弱的白光,好像在时刻准备待命。

    “每部手机,只要按上面的数字键,就可以联系到其它手机。”沈白鳞简单的示范了一下,“从一到四,红色按键是你自己的手机,绿色按键是其他三人的手机,明白?”

    “嗯,知道了!”小白积极的尝试了一下,很快拨通了我的手机。

    “一切准备就绪,那我们,出发吧!”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和凤渊同行,而且使用灵力完全不再有后顾之忧,所以即便明知前方危险重重,但我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害怕和担忧,反而充满了信心。我将手机妥善的放进挎包里,直起身,精神抖擞的喊了一句:“为顺利救回冥王大人和吟儿,咱们,加油!”

    “对,加油!”小白斗志满满的附和一句。看得出来,为了能早日救出伍吟儿,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最后再提醒一句。”临出门前,凤渊收起脸上的笑意,沉声叮嘱,“如果遇上棘手的问题,一时难以解决,不要硬闯,电话联系。”

    “另外,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一定平安回来!”

    这一回,谁都没有笑,全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送送你们!”正打算出发,折回自己房间拿东西的暮姐姐,快步追了上来。随后往我们每人手里各塞了一样东西,我凑到眼前一看,发现是一个类似于平安符的挂件:“这上面加注了我的灵力,虽然谈不上作用有多大,但可以预料三次吉凶。”

    “万一有危险靠近,它会向你们发出警示,好及时提高防备。”

    “谢谢妈!”以防丢失,我把平安符一同挂到了挎包上。

    就这样,该准备的也准备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很快就到了极寒之地的出口。果不出所料,当初我们进来时的那块巨石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大洞,完全将极寒之地的位置暴露无遗。

    “这个,要怎么办?”我有些不放心,指着巨石上面的破洞问暮姐姐。

    “没事,我自有办法。”暮姐姐送我们出了洞口,挥挥手,“早去早回,我等你们好消息!”

    “嗯,您快回去吧!”我也朝暮姐姐挥挥手,信誓旦旦的保证,“别担心,我们一定把冥王大人平安救回来!”

    “嗷呜——”然而,就在四人即将动身,准备分头行动之际,空旷寂寥,寒风瑟瑟的山顶上,突然彻响一声悠远的长啸。是阿贪,它居然偷偷跟着我们过来了!

    我瞪着眼睛,有些不置信的看着从山洞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阿贪,心里五味杂陈:“你也要跟我们一块儿去么,阿贪?”

三百五十六、防不胜防

    我走到阿贪身边,慢慢蹲下来,将手放在它的额头上,就听阿贪沉着声音对我说道:“是的!主人,我想跟你们一块儿去。”

    “可是阿贪,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我们需要同时对付狐王和红毛鬼,情况不容乐观,谁都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其实,我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阿贪陪我们去冒险的。

    可是它也有选择的自由,如果它执意要跟着,我也拦不住,所以只能耐着性子从旁劝导:“而且,你不是和小兔玩的很好吗?如果你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几天不就见不到它了?”

    “主人,可能我不够强大,未必能保护你周全,但是,我也想为你尽一份自己的力。”然而,说了这么多,阿贪还是不为所动。见我仍然犹豫不决,阿贪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之后说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永远无法忘怀的话:“主人,和活着相比,我更后悔当初没能为了你,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阿贪……”说实话,这一刻,我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知道它指的“当初”是什么时候,我也知道被留下来,饱受孤独的等待有多痛苦。但从始至终,在我眼里,只能看到凤渊一个。如今回过头来仔细想想,阿贪何尝不是为了我,一直在幽冥死地苦苦等待?

    但凡它对我稍稍有一点异心,转世轮回过去这么多年,也绝对不可能再认出我来。可是,它没有。

    “主人,你就让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吧?”阿贪浑圆的眼珠,在雪地里发出幽暗的光,一瞬不瞬,无比坚定的看着我。

    “嗯,好!”我咬了一下嘴唇,点头答应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谢谢主人!”阿贪一时高兴,扑上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顿猛舔。

    然而出发的时候,又犯难了——我和凤渊去冥界,是用他的瞬移,片刻时间就能到。但如果带上阿贪,反倒误了功夫。加上沈白鳞他们去狐族,路途遥远,而且小白脚程不行。最后合计了一下,只能让阿贪跟着小白他们一起去狐族,双方在速度上,才能稍稍有所平衡。

    “没关系,主人!”听到我们商讨,阿贪主动对我说,“我愿意跟小白爸爸去狐族,只要能帮到你们,怎么样安排我都接受。”

    “嗯,乖!”我揉了揉它的脑袋,“那你要听小白爸爸的话,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咱们机灵着呢!”阿贪信心十足。

    一切商量妥当,我取下枫棱,刺破自己的指尖,给阿贪饮了两滴鲜血。转瞬间,阿贪就由一只蠢萌的二哈,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噬魂兽。

    “各自小心!”凤渊俯身,将我打横抱起,最后神色肃穆的对小白他们叮嘱了一句:“平安回来。”

    “嗯!”小白他们已经坐到了阿贪的背上,转身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话落,不再停留,我们各自分头离开。

    我双手紧紧搂着凤渊的脖子,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望着四周不断倒退的景物,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觉得斗志满满的心,这一刻突然变得不踏实起来。好像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悄悄逼近,即将要发生。

    果然,所有事情都一样,说得再豪言壮志,临到头,总会心生胆怯。我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老婆,我们到了。”这次时间略久,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我们才从西北极寒之地,到达冥界地盘。

    “咦,这是哪里?”我睁开眼睛,望着被迷雾笼罩,白茫茫一片的四下,不禁有些狐疑的问。眼前的景象,和自己以前来过两次的冥界,模样截然不同。不要说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么大的雾,连身在何处都难以正确判断。稍微不留神,便很有可能迷失方向。

    “这是冥界的城门入口处,四周被人设下了强大的结界。”凤渊目视前方,双眉微蹙,说话间,已经伸出手,牢牢扣住了我的手腕:“倒不是不能进去,只是如此一来,势必会惊动对方,反而让他们有所察觉。”

    “那我们怎么办?”没想到,这一次闫重烈的防范工作,做的如此严谨。同时也不难看出,他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故意刁难,好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将落在迷雾中的视线收回,带有征求性的看向凤渊:“如果一进去,就会被他们发现,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呵!”听我说完,凤渊双眸一眯,好笑的勾了一下薄唇,“坏东西,只是不能使用瞬移罢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还得靠我们自己用走的。”凤渊这么说着,目光定定的落在我的脸上。虽然竭力掩藏,但太过熟悉,那眸光里隐隐闪动的忧虑,还是被我悉数捕捉在眼底:“老婆,等会一旦走进迷雾里,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答应。”

    “你只要记住,我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能让凤渊如此小心,可见这迷雾里不简单。尽管他怕我担心,只说了寥寥几句,但我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隐藏在迷雾中,悄然将我们包抄的危险,正在蠢蠢欲动。

    “嗯,我知道了!”面对凤渊的叮嘱,我不敢大意,郑重的应声点头。随后和凤渊相视一望,两人便十指紧扣,一步一步朝迷雾中走去。

    双脚刚一踏进迷雾中,整个人感觉就都不对了。好像浑身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一般,寒意嗖嗖的不断从脚底往上蹿,整个脊梁骨都跟着僵直了。仅仅不到四五分钟的时间,我的双脚便完全没有了知觉,只能凭借大脑本能的驱使,一步一步机械的往前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真的太冷,冷到冻麻木了。

    幸好,凤渊就在身边。我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心——无论前方多么艰难险阻,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小鱼儿?”就在我咬牙坚持,暗自揣测还有多久能够达到目的地时,冷不丁听身旁的凤渊喊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我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扭头向他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瞬间,凤渊被迷雾笼罩,朦胧中显得分外不真切的脸庞,突然不甚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就好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枚石子一般,微微泛起了涟漪。

    我心里纳闷,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可再等仔细去看,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凤渊依然好端端的走在自己身侧,根本什么变化都没有。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要当心。”听到我询问,凤渊回过头,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我弯了一下眼睛,同样报以微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这样,被凤渊一路牵着往前走,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前方的迷雾终于隐隐退散,四下里的景物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太好了,总算走到头了!我心中暗喜,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可与此同时,心里也不禁纳闷——怎么雾气都要散了,为什么我的身体却反而感觉越来越冷了呢?

    之前只是觉得双脚冻得麻木,现在连手臂和腰身,都快冷的感觉不到存在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刚想抬头问凤渊,就在这时,眼角不经意的一瞥。猛的看到出发前,被自己挂在挎包上的那道平安符,在一闪一闪发出幽暗的红光。

    有危险!我心蓦地一沉,警惕的看向了四周。

三百五十七、后知后觉

    “老婆,怎么了?”见我顿时定在原地不走了,一旁的凤渊察觉异样,回头询问我。

    我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挎包上,正在一闪一闪发出红光的护身符,一脸紧张。

    “这是……”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在看到护身符的一瞬间,凤渊脸上最先表现出来的,不是凝重,而是困惑。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一道护身符,也不知道它的具体用途一样,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里,极快的闪过了一丝迷茫。

    但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凤渊便了然的勾了一下薄唇,轻声宽慰道:“没关系,这是雾气中的结界在作祟。”

    “你是不是还感觉手脚冰凉发麻,好像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失去知觉?”像是怕我不能理解,凤渊准确无误的说出了我身体的变化,看似不经意的补充了一句,“等我们穿过前方的城门,走出结界的包围,一切自然会恢复正常,不用太过在意。”

    “哦!”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经凤渊这么一说,我不由的吁了一口气,心里的警惕也随之松懈不少。当下集中精神,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不消片刻,迷雾便完全消散了。原本朦朦胧胧的四下,变得清晰可见——四五层楼高的城墙,屹立在冷风中,苍凉巍峨。洞开的城门中央,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砖的宽阔马路,笔直延伸,不知通向何处。在城门的两旁,坐落着两尊高大威猛的石兽。面目狰狞,看不出是什么动物,更叫不上它们的名字。只觉得稍稍看上两眼,就好似要活过来一样,栩栩如生到骇人可怖。

    我暗暗压低呼吸,不动声色的朝两旁搜索了一眼,心里的困惑越来越深——奇怪,这城门,怎么跟上次我独自一人来冥界救凤渊的样子,有所不同了?

    大的变化说不上,只是感觉更高了,也更阴森了。最主要的一点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城门的正前方竖立着一块厚重的石碑。石碑的上面,遒劲有力的刻着两个字:幽冥。

    可是我刚才扫视了一圈,却压根没看到石碑的踪影。难不成,才短短不到一个月,刚当上新冥王的闫重烈看不惯城门的设计,给擅自修改了?为了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貌似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吧?

    “坏东西,你在看什么?”凤渊顺着我的视线,往原先有石碑的地方瞟了一眼,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一块石碑,怎么现在不见了?”我如实回答。

    “因为是两扇不同的城门,自然会略有不同。”凤渊好笑的抬手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眸子里星光熠熠,“你以前走的,是东城门,而这一扇,是西城门。”

    “你说,能一样么?”

    凤渊话落,我情不自禁的晃了一下神。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感觉自从到了冥界之后……不对,确切的说,是自从进了迷雾开始,凤渊就变得怪怪的!可要我说到底哪里奇怪,我又完全说不上来。

    “我们进去吧,进了这城门,很快就能看到冥王府了。”凤渊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拂过我的发梢,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嗯,好!”尽管心里不免感到困惑,但也没往深处想。我顺从的应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几分,和他一起朝城门方向走去。

    等等!然而,就在我的脚步即将踏进城门的一瞬间,我再次顿住了身形——不对,叶小鱼,好好想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视线落在挎包上,那枚红光越来越强盛,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护身符上,浑身上下的寒毛骨,都在抑制不住的战栗。

    凤渊刚刚不是说,只要我们走出结界的范围,护身符就会恢复正常吗?即便他没有和我说现在是否已经走出了结界的范围,但毫无疑问,在正常情况下,我们肯定是在慢慢远离结界的包围。

    所以,照此推断,这个时候哪怕护身符上的红光没有熄灭,也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变得越来越亮。不仅如此,就连我的身体,也没有如凤渊所说,在一点一点的好起来。反而从脚底蔓延到腰部,如今感觉胸腔都有些发紧,好似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住,闷的喘不过气来了。

    “小鱼儿,怎么不走了?”凤渊见我又一次驻足不前,双眉微蹙,深沉的眸光里,隐隐透露出一丝竭力克制的不耐烦。

    我眯了一下眼睛,压低视线,不动声色的看向他:“凤渊,昨天晚上你说,等救出冥王大人之后,我们全家都要从西北极寒之地搬走,去我的城市生活,是真的么?”

    “当然,这还能有假?”凤渊神情颇为愉悦的挑了一下眉梢,“老婆,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等我们救出了父亲,就永远不用再分开了。”

    “呵呵……是么?”我想,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凤渊那句“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答应”的真正含义了!原来所谓的“不论”,不仅指其他的声音,同时,还包括了凤渊的!

    我森森的扯了一下嘴角,定定的迎上对方的目光,冷笑:“可是凤渊,难道你忘了,你昨天晚上,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啧!”凤渊,哦,不对!应该说,是眼前这个和凤渊长得一模一样,但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凤渊,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的鬼东西,见行迹败露,还想掩饰:“可能是最近几天事情太多,一时疏忽,给记错了吧。”

    “没关系,忘了就忘了。”我淡淡的回了一句,与此同时,双脚不着痕迹的往后撤了两步,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记得也罢!”

    说时迟,那时快!话落,我飞快的俯身,从腰间抽出枫棱,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瞅准他的心窝,猛的刺了过去。

    “咯咯!”谁料,正当我的枫棱挨近对方胸口不过几公分处,眼前长得和凤渊一模一样的人,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消失不见了!

    “小丫头,没想到,你还有些小伎俩。”紧跟着,冰冷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飘忽不定的嬉笑声。时而像男人,时而又像女人,时而近在耳边,时而又远在天际,完全分辨不出对方是谁,又在哪里。

    “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就出来一决高下,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咬着牙,身体仿佛是一张弓,脑海里一根弦绷得紧紧的,警惕的搜寻着目标所在,不敢有丝毫放松。

    然而这一次,回答我的,除了空旷的风声外,却只有自己耐心耗尽,在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看穿我的激将法,好似非常享受我脸上严阵以待的紧张表情一般,对方有意隐藏行踪不让我发现,只等我自己精神崩溃,再伺机给我致命一击。

    叶小鱼,稳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如今不知道凤渊身在何处,是否安全,我只能极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沉着的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

    视线所及,迷雾散去的四下,早已变得一片澄明。此刻非但没让人觉得松口气,反而在无形之中充满了紧锣密鼓的紧迫感。那种刀子就悬在你头顶上,却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恐惧,让我握着枫棱的指尖都忍不住在微微发颤。

    “咯咯!”也不知道这样究竟过了有多久,那个之前消失了很久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居然到现在,还沉得住气,不简单!只可惜,也仅仅只是如此。“

    “因为知道的太晚,或太多,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三百五十八、临终遗言

    “是么?”我一边故作轻松的反问了一句,企图拖延时间,一边暗暗观察,仔细留心周围的一切,“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个本事……”原本忽远忽近的声音,蓦地一下逼近了眼前,“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不过几千分之一秒的功夫,根本由不得我反应,紧贴我脚底的地面,突然蹿上来五六根颜色黝黑,模样可怖的藤蔓。好似章鱼的触手一般,挥舞着刺刀一样锋利的尖端,极快的朝我门面袭来。

    我去,好快的速度!我倒抽一口凉气,脸色也跟着变了。在藤蔓即将剖开我天灵盖的一瞬间,身体往后一偏,顺势就地一滚,总算险险避开。

    然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诡异莫辩的藤蔓转眼又到了跟前。我心说不好,也不敢迟疑,手腕一转,在和袭向自己胸腔的藤蔓错开之际,一刀狠狠切了下去。只听“吧嗒”几声连响,被拦腰斩断的藤蔓断枝,便先后掉落到了我的脚边。紧跟着苟延残喘的扭动了几下,化成一滩漆黑的污水,最后慢慢渗进了冰冷刺骨的泥土中,消失不见了。

    我喘了口粗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用手背擦了一下之前被蹭破皮,往脸颊上淌下来的鲜血。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提着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分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胸腔里如雷的心跳,一切风平浪静。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事情这么简单,就顺利解决了?那也太雷声大雨点小了吧?我狐疑的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枫棱。还是说,自从灵力被身体吸收以后,威力势不可挡,所以一招制敌,根本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卷土重来的机会?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喂,出来!别躲了,我看到你了!”为防万一,我不敢轻易松懈,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又自言自语的威吓了几声,“识相的现在滚出来,说不定姐姐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的话……”

    “哈哈!饶我一命?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着实不小。”不料,我话没说完,空旷寂寥的四下,猛的又响起了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怎么样,开胃菜,味道还不错吧?”

    像是觉得不过瘾似的,对方这么说着,又得意的恐吓道:“进了我的地盘,居然还想全身而退,也未免太异想天开!”

    糟糕!几乎是同时,听对方说完,我心顿时一沉,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在靠近。下意识的握紧枫棱,想要后撤,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觉得脚底一松,两根手腕粗细的黑色藤蔓,势如破竹,直接朝我迎面袭来。我有心要躲,谁知这时,耳边紧跟着传来一阵簌簌的疾风。根本来不及多想,眨眼间,已经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夹心饼干。

    真是日了狗了,我还偏不信这个邪!

    或许是濒临死亡前,人体潜能大爆发,又或许是不甘心这样死去,强烈的求生欲望刺激肾上腺素飙升。总之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就要被左右对穿,变成正月里的挂腊肠。我飞快的仰头一矮,来了个高难度的反身下腰,外加标准一字马。终于和尖刀似的藤蔓擦肩而过,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致命一击。

    “小丫头,果然有些能耐。”然而,不等我起身,四根藤蔓仿佛有意识一般,又齐刷刷的调头折了回来。我错愕的瞪大眼睛,耳边传来对方轻蔑的嗤笑声:“呵呵……只可惜,还是太年轻。”

    下一秒,眼前蓦地一黑,脚踝和手腕处同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人就以一个非常作死的拧巴造型,被藤蔓牢牢束缚在地上动弹不得。

    至于究竟有多拧巴,请大家自行想象——双手撑地,下腰,两腿一字马,脑袋着地,表情狰狞。那画面实在太美,我不敢看。

    “怎么样,小丫头?事到如今,你不服不行!”我头顶死死的磕在地上,血直往脑子里冲。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可对方却毫发无伤,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正悠哉悠哉的看着自己出洋相:“念在你如此天真无邪的份上,我大发慈悲。”

    “送你上路之前,留你一分钟时间,交代临终遗言,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临终遗言你妹!其实这个时候,我大可以趁他放松戒备,运用枫棱割断这四根困住自己双手双脚的藤蔓。但在即将动手之前,又鬼使神差的改变了注意。

    没错,我这样做,确实可以让自己脱险,暂时逃离对方的控制。可治标不治本,只要一分钟没有找到幕后真凶,无疑就多一分钟危险。既然眼前放着一个现成的好机会,我为什么不加以利用,要平白无故浪费呢?

    想罢,语气一缓,不再硬碰硬。对着空无一人的四下,故作心灰意冷的说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也怨不得别人。”

    “不过说到临终遗言,我还真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我一边期期艾艾的说着,借以拖延时间,一边争分夺秒,在视线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快速搜索,企图找出对方的藏身之所。只是天不遂人愿,匆匆忙忙一圈下来,眼看一分钟马上就要过去,却依然什么收获也没有。

    甚至到目前为止,连对方的具体方位都无从判断,更不要说将其准确无误的揪出来,一招毙命了!

    “那就是……”我不死心,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还想做最后的尝试。

    “那就是什么?”终于,对方不耐烦了。沉声打断我的话,毫不留情的威胁道:“小丫头,别怪我心狠手辣,你要再不说,我现在便将你五马分尸!”

    找到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对方话音落地之前,我猛的睁开眼睛,循声望去——距离自己不过三米远,深褐色的泥土底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正一拱一拱的轻微发颤。要不是此刻脑袋顶着地面,加上对方刚好在说话,换做之前的情况,我根本无从发现这一细致末梢的变化。说不定眼下,早已成了冥界众多枉死鬼中的一个,嗝屁着凉了。

    “别!我说,我马上说!”我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佯装非常害怕的样子,畏畏缩缩的继续往下说道:“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可以由你来帮我达成。”

    “那就是,在临死之前,请你……”说到这里,我故意语气一滞,最后一次确定对方的位置。随后握着枫棱的手稍稍一松,集中精神,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枚浅浅的笑:“请你,先到前面探探路!”

    说话间,由意念操控的枫棱,已然一声尖锐的铮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笔直飞了出去。还来不及眨眼,紧跟着不偏不倚,准确无误的刺中了三米开外的地面,整个没入其中。

    “啊——”果不出所料,几分之一秒后,一声歇斯底里到五脏六腑都在打颤的尖叫,瞬间彻响整片灰蒙蒙的天空。叫人心悸之余,后背簌簌下了一层白毛汗。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在背地里使阴招,暗算老子?”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随着枫棱被我操控破土而出之际,一个状如皮球,浑身长满触须,根本看不清长相的恶心怪物,一同被连根拔了起来。

    它身上被枫棱刺中的伤口,在不断往外喷薄着墨一样黑的汁液,一路尖声厉叫,气急败坏的朝我猛扑过来。

    “死无葬身之地?”真身已现,何足畏惧?

    我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森森的勾起了嘴角:“下辈子,我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啊!”话落,只听“噗嗤”一下,枫棱刺穿皮肉的毛骨悚然声过后,束住我双手双脚的藤蔓,也终于和之前一样,应声落地。最后幻化成了一滩漆黑的污水,慢慢的深入脚下的泥土中,消失不见了。

三百五十九、事后诸葛

    “啊……咳咳!”藤蔓的突然消失,让原本凹着奇葩造型的我,跟着失去了力道的支撑。一个不小心脸朝下,“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我“咝咝”倒抽了几口凉气,腰酸背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生疼的下巴,一边暗暗在心里盘算——既然敌人已经被解决了,那么下一步应该要上哪里,才能重新和凤渊汇合呢?

    正想着,结果冷不丁一抬眼,视线就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一双犹如星辰一般璀然的眼眸。

    “凤渊?”我呆愕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置信的伸出手,在一瞬不瞬看着我的人脸颊上掐了一把,随后用特无辜的语气向他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话落,下意识的低头瞅了一眼。发现之前明明早已从地上爬起来的自己,此刻却脑袋枕着某人的胳膊,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正四平八稳的躺在他的怀里。仿佛刚刚睡醒似的,那动作,那姿势,看上去要有多舒坦就有多舒坦,哪里还有半点死里逃生的狼狈模样?

    难不成,原先真的是我睡着了?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全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噩梦?

    “啧,你说我能去哪里,坏东西?”被我没轻没重的掐了一把脸,凤渊也不恼。反倒见我表情傻愣愣的,颇为好笑的勾起了薄唇:“不过,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确实做梦了。”

    “诶?”见凤渊说的如此笃定,我越发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不对!听你的口气,倒像是知道我做了什么梦似的?”我目光定定的看向凤渊,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端倪。然而,并没有。

    “你是不是梦到,有一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企图骗你进城?”看穿我的心思,凤渊不答反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抬手顺势将我从地上扶起来:“不仅如此,你还险些吃了亏,死在他的手里?”

    “你……”凤渊话落,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蛇精病该不会是跑到我的梦里去了吧?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

    但等到回过神来,第二反应却是:一定是这货在故意耍我!什么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什么长着触角的怪物,什么几次死里逃生,全都是他在背后使坏,想要存心吓唬我!

    “假如我想存心吓唬你,我有一千种更简单快捷的办法,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不等我开口说什么,凤渊抢先一步打断了我无妄的猜测,“还有,老婆,在你眼里,难道我一直是个不知轻重缓急的糊涂虫么?”

    某人笃定的语气,了然的神色,足以证明他的清白。刚才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一幕,确实和他无关。而且正如凤渊所说,即便他玩心重,想要故意吓唬我,也绝对不会挑在眼下这种非常时期。如此一来,反倒是我错怪他了。

    我心虚的瘪瘪嘴,又苦于拉不下脸来,于是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既然和你无关,那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呵!”面对我的倒打一耙,凤渊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纵容的轻笑,便不紧不慢的往下说道:“你看到的雾,名叫迷心惑阵,是被人专门设在城外的结界。”

    “至于那个长着触角,让你觉得恶心的怪物,则是这迷心惑阵中的罪魁祸首。它们通常喜欢找意志力薄弱的人下手,往往会幻化成猎物喜欢的,或者向往的人和事,好让对方疏于戒备,再伺机趁虚而入。”

    “然后呢?”也是,要不是那鬼东西利用凤渊的声音,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着了它的道?

    “一旦被它得逞,它便会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人的意识,通过各种幻境,引诱猎物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陷阱。简单的来说,就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将你杀死。”说到这里,某人语气故意一顿,随后淡淡的睨了我一眼,“明白了么,我的小鱼儿?”

    那充满狭促的眼神,分明是在取笑我的无知和强词夺理。奈何我理亏,除了默默的接受之外,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

    “等等!”一开始,我也在为自己犯下小儿科的错,感到无地自容。但等凤渊说完,隔了短暂的几秒钟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既然你全都知道,又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混蛋!姐姐我差一点点就嗝屁着凉翘辫子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居然还有心思当事后诸葛亮,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简直没人性!

    “老婆,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我也不知道。”然而,我理直气壮又满是愤懑的质问,到了这个蛇精病那里,不过是一只拳头砸进了棉花堆里,轻飘飘的压根起不了丝毫作用。凤渊这么说着,再度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而且,不吃些苦头,又怎么能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东西,长记性呢?”

    “……”所以说,这货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上当,故意看我出糗,故意袖手旁观外加见死不救!

    “不过,和从前相比,如今的小鱼儿,确实精进不少。”正当我憋着一肚子火,即将要爆发之际,某人突然俯下身,冷不丁在我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不愧是我凤渊的老婆,前途不可限量。”

    这德行,典型的打一棍子赏一颗枣子,偏偏自己没出息,还觉得受用的很。被凤渊这么一亲,瞬间啥脾气也没有了,我脸红到耳朵根,恶狠狠的怨嗔了一句:“滚犊子,谁他妈是你老婆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此一来,之前所有的不痛快,全都让这个蛇精病四两拨千斤,赶得烟消云散。再加上那个什么迷心惑阵已经被我破解,大雾散去,两人差不多斗了几句嘴,又开始重新赶路。

    “对了,也不知道小白他们现在有没有到狐族?”走出去没多远,我脚步一滞,又停了下来。想到分开有一段时间了,彼此还没有联系过,有些不大放心,我抬头征询凤渊的意见:“要不,我现在给他们打个电话?”

    “也好。”凤渊目视前方,漫不经心的点了一下头。

    见凤渊答应,我不做迟疑,赶紧从挎包里取出手机,拨出了小白的号码。才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喂!小红叶,怎么了?”

    电话那头风声很大,“呼呼”直响,让小白的声音显得有几分不真切。但同时也不难听出,他们那边的情况还算不错。我握着电话,顿时觉得心里宽松不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到狐族了没有?”

    “哦,快了!”小白还以为我们这边出了状况,听我这样说,语气也跟着放松了:“沈老板说了,最多不过五分钟,我们就可以进入狐族的地界了。”

    “嗯,那就好!”在挂电话之前,我又忍不住叮嘱,“那个半月诡计多端,到了狐族,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轻敌!”

    “尤其是沈白鳞,你跟他说,哪怕在灵力上他和半月不相上下,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小心谨慎点总不会吃亏!”

    “好,我会把小红叶的话转达给沈老板的。”小白一口应下,“小红叶,你和凤王大人也要加倍小心,别上了闫王的当!”

    “没事,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一番简单的交代之后,收起电话,一抬头才发现,不过打了个电话的功夫,自己和凤渊已经站在了城门口。

    看着高高的城门旁边竖立的一块石碑,上面用遒劲有力的笔法刻着两个大字:幽冥。这一回,是绝对不会有错了。几经波折,我和凤渊总算到冥界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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