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等一下,我诡老公呢TXT下载等一下,我诡老公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全文阅读

作者:米立爷们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txt下载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十五、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要把枫棱还给我?”现如今,一切都已经明朗化,却唯独想不明白,半月这么做的目的。

    “不为什么,我高兴。”面对我的困惑不解,站在跟前把玩着枫棱的男人,只是淡淡的挑了一下眼角,说的分外任性。

    呵呵……对于这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变态来说,我要试图去了解他们的内心真实想法,无疑是在把自己,往一条通向精神病大门的不归路上送。

    回想起曾经无数次在凤渊身上吃过的亏,一个蛇精病,一个狐狸精,换汤不换药罢了,我着实不应该问这种没有建设性的废话。

    “既然会问到枫棱,那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当时的我,会出现在闫王的府上么?”像是觉得我此刻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呈大字形被钉在墙上的样子,很好笑一般,不等我开口说什么,长相妖孽的男人,又兀自口吻愉悦的追问了一句。

    “不好奇。”我想也不想,冷冷回绝。

    倒不是真的不好奇,而是经过前面几个回合的较量后,我大概已经有些摸清楚对方奇葩的思维方式了。只要稍稍换位思考一下,就不难猜出半月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验收胜利的劳动果实,看看对手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里,是怎样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的。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任凭半月怎么精明,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事情的最终结果,居然会变成这样。如此看来,可能当初的小红叶,才是整件事情当中最大的变数吧。

    “所以,你就真的没有其他想问的?”吃了个闭门羹,半月也不恼,低低的垂了一下眼帘,故意拿着枫棱凑近了几分,“那么小鱼,现在,是不是到了该你表现的时候?”

    表现,什么表现?不就是让我直呼其名,别叫他狐王大人么?

    尽管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喊他一声名字,也少不了一块肉。但这一回,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倒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当初在学校,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为什么要一直等到今天?”

    “呵!这个问题,问的好。”我话音刚落,半月就似笑非笑的冷哼了一声,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随后,那双撩人的柳叶眼,视线慢悠悠的从我脸上挪开,就落到了躺在床上的凤渊处:“小鱼,若要说这个世上,我半月灵犀唯一服气的人,那便是你家的凤王。”

    “我虽然不能与之成为朋友,但他,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敌人。”

    这话说的,好像被你这个瘟神给盯上,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听半月这么说,我忍不住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就在这时,眼角一瞟,冷不丁看到之前在外面吃胡萝卜的小白兔,一蹦一跳的从被阿贪撞开的房门外,蹿了进来。

    大概是吃饱了吧?我看着转眼已经蹦到自己脚边的小白兔,不着边际的想。

    而另一头,见我没有吱声,半月还在继续往下说:“在学校的时候,我确实有许多下手的机会,但同样也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因为你根本无从想象,关于你的一切……”说到这里,半月白的仿佛骨瓷一般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朝凤渊的方向指了一下,“他做的,究竟有多么滴水不漏。”

    “咳咳!”几乎是同时,在半月说话间,原先死死掐住我脖子的那股力道,蓦地一下消失了,只是双手双脚还不能动弹。我条件反射的闷咳了几下,转而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你是说,凤渊一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难怪,同样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凤渊会对当时还是莫劭城的半月,表现出那么不耐烦的敌意。

    “并没有。”然而,我的猜测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只要我不想,没人能够看出,我狐族百变易容术的破绽。”

    “我之所以无法下手,仅仅只是因为,他将你护得太过周全,仅此而已。”这么说着,半月好似水晶一般的红棕色瞳孔里,渐渐晕染开了一抹笑意,“至于后来么,也无须我再出手了。”

    听到这里,我涩涩的苦笑了一下,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为后来,冥王和闫重烈同时向我和凤渊发出刁难,足以叫我们疲于应对,哪里还用得着这只狐狸精多费心思?

    只要一回想起那段时间,我和凤渊几度死里逃生的情景,我至今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

    而这些种种,对于一贯喜欢背地里耍阴招,坐收渔翁之利的半月心机表来说,正好乐得轻松——我就静静的看你们父子三人斗,最好往死里斗!然后再来个兵不血刃,坐享其成,岂不是美哉?

    “所以,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果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和这只阴险狡诈的狐狸精相比,我宁可选择胡搅蛮缠,讲不通道理,又时常智商欠费的闫重烈。

    正暗自腹诽间,突然觉得右脚脚踝处有些痒痒的。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紧跟着,就像刚才的脖子一样,那股束住我的力道莫名就消失了——有问题!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之前脖子上的力道消失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半月他良心发现,可以让我说话轻松一点,就没怎么往深处想。现在右脚也跟着被解放了,但其余的手脚却还被牢牢钉在墙上,纹丝不动。要么全都束着,要么全都放开,这样半吊不吊的,可不像是这个狐狸精的作风。

    而且,从此刻半月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也不像是突然会大发慈悲的人。毕竟惩罚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会轻易手软?

    难道……我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朝正在自己脚边蹦跶的小白兔瞟了一眼,不禁纳闷的想:该不会,是这只小兔子在背地里帮我吧?

    “八九不离十。”正当我折服于自己的脑洞,险些要笑出声来的时候,耳边骤然又响起了半月低迷的说话声。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表情有所变化,精明的人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你是打算告诉我,你想通了么?”

    此话一出,我便立马断定,这件事绝对不是他做的。虽然还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原因,但身体在一点一点的脱离半月的掌控,起码是个好兆头,千万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左右一思量,听半月说完,我不动声色的打了个马虎眼,故意扯开话题:“并不是。”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断定,当初我一定会问你借车子呢?万一那天我不给你打电话,那你精心布置的这一个局,岂不是平白浪费了?”就在我话音落地之际,和刚才如出一辙,左脚脚踝也随之跟着松开了。

    我一边在心里偷偷窃喜,一边装作十分困惑的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半月的眼睛。也是到了如今,我才猛然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理素质居然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你打不打电话,借不借车子,都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其他办法。”应该是没有发现端倪,否则眼前的人,不可能会表现的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半月对于我的每一个问题,都有问必答,反倒间接为我争取了不少时间。

    同时,从他的话里也不难听出来——即便我当时没有给他打电话,没有问他借车子,他也一样可以,让我主动开口请他帮忙。从而顺理成章的混进队伍,跟着我们一块儿上路。只是我的一通电话,帮他省去了不少麻烦而已。

三百十六、杀了它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间,我的双手双脚,终于全都脱离了半月的束缚。整个过程,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双臂大开,后背紧贴墙壁,丝毫不敢松懈,以免被对方看出破绽。

    “该问的都问完了,那么现在,你预备怎么做呢?”耐着性子将我的问题都回答了一遍,半月面含笑意的睨了我一眼,又绕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还是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挂在墙上,做壁纸?”

    “不是……我,想通了。”我故作犹豫的咬着嘴唇,脸上流露出因为妥协而懊恼的神色。说话间,视线还显得有些矛盾的,紧紧盯着半月手中的枫棱。好像生怕对方会反悔一样,一刻也不曾挪开。

    “所以,叫我什么?”不知道是太过轻敌,还是对自己实在太有自信,总之到目前为止,半月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又见我如此的“识时务”,那双天生媚骨的柳叶眼,隐隐透出几分带有征服欲的餍足。随后,便将握着枫棱的手心一摊,伸到了我面前,表示只要我开口,他立马就会把枫棱还给我。

    “半月……”我一脸的难为情,刻意压低嗓子,用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像蚊子叫似的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什么?”果不出所料,听我这样说,半月微微侧了下头,明显是对我的表现不满意。一边神色淡淡睨着我,一边好整以暇的又往前靠近了几分,用略有些调侃的口吻发出质疑:“小鱼,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想要拿回枫棱……最大的诚意?”

    说话间,还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捏着枫棱,骨瓷一般的手,看似不经意的在我跟前晃荡了一下。

    “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半月拿着枫棱,从我眼前晃过去的一瞬间,我猛的一个侧身,手肘用力撞在他的腰间,右手已经牢牢将枫棱顺了回来:“我叫你麻痹!”

    与此同时,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我迅速往后连撤几步。用刚得手的枫棱,飞快的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阿贪!”

    紧跟着,汨汨渗出来的鲜血,被我用力一甩,就顺着指尖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进了阿贪的嘴里。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握紧手中失而复得的枫棱,又见重新变回噬魂兽的阿贪,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背倚门框,终于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这一刻,连我自己都要开始佩服自己了——叶小鱼,你他妈简直帅呆了有木有?!

    “呵……真是个意外的惊喜。”饶是狡猾多端的狐狸精,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不可避免的小小错愕了一下。只是很快,那一丝难得的诧异,又被无所谓的轻笑给掩盖了过去:“能瞒过我的眼睛,实在不容易。”

    “小鱼,你确实越来越叫人,刮目相看了。”

    “咳咳……”竭力想忍,但还是没忍住。伤了元气的身体,重重的闷咳了几声,喉咙里就泛起了一股浓郁的腥甜味。我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丝,迎上半月的眼睛,满不在乎的说道:“多谢夸奖,希望不会让狐王大人你,失望!”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你越是不喜欢,我越是要这么叫。看你不高兴,我心里舒坦!

    “倔强,有时候是一件好事。”估计也是摸透了我的脾性,面对我充满敌意的挑衅,半月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双眼一眯,淡淡的笑了,“可有时候,它也更容易让你吃亏。”

    “比如说,现在。你连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和我斗?”

    “也许吧。”半月话落,我握着枫棱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压低视线,语气跟着森冷了起来,“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说话间,已经屏气凝神,开始全神贯注的调动身上的灵力。我自然知道,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可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退路可以走么?没有!要么生,要没死,要么……拉着这只狐狸精,一起下地狱!

    “不错,有志气。”听我说完,半月微不可查的抿了一下嘴角,视线落在我手中红光越来越强盛的枫棱上,“那么,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嗷呜——”几乎是同时,他话音刚落,早已变回噬魂兽的阿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猛兽充满威吓的低吼,就一个箭步挡在了我和半月的中间。

    锋利如刀刃的尖爪,深深的嵌进脚底下木制的楼板中,一双铜铃般大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半月。阿贪被浓密的鬃毛覆盖的身躯,如一张拉满的弓一般,蓄势待发。只等我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的飞扑上去,狠狠咬断敌人的脖子。

    然而,考虑到事情最坏的打算,我还是一咬牙,冲护在我身前的阿贪低喝道:“阿贪,回去!”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妄动!”我不想临到头,万一自己真有个什么不测,凤渊会无人保护。

    “不,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了,岂有随意退出的道理?”但事与愿违,洞悉我的想法,半月狡黠的眯了一下眼睛。下一秒,不等我再说什么,目光中泛起一丝淡漠的杀意,嘴角就缓缓的向上勾起了一抹森冷的弧度。

    “阿贪,小心!”一看半月这副表情,我的心没来由的往下一沉,暗说不好!一边急切的低呼道,一边提着枫棱,已经飞快的冲了上去。

    “嗷呜——”阿贪见状,哪还记得我之前的叮嘱。仰天长啸一声,像离弦的箭一般,跟着我径直朝半月的方向飞扑过去。

    就在我的枫棱,阿贪的利爪,即将刺穿半月的胸膛,割断他的喉咙之际,电光火石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脑海里便蓦地闯入了一双又长又细的柳叶眼。随着这双蛊惑人心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来,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被定格,所有的景物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天与地之间狭窄的缝隙中,只剩下了一片混沌的,绿油油的暗光。

    糟糕!我明知道事有蹊跷,但大脑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根本不听任何使唤。只一味死死的盯着上方这双妖冶异常的红棕色瞳孔,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正当我以为自己快要承受不住,即将晕倒之际,这种令人晕眩的感觉又突然消失了。但还没来得及庆幸,耳边紧跟着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嚣声。紧锣密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在翻来覆去,对我说着同一句话:“杀,杀了它,快杀了它!”

    杀了谁?为什么要杀?心跳声“砰砰”如雷,在这像天罗地网一样的声音包围下,我握着枫棱的手心,开始不断渗出密密的冷汗。尽管万分抗拒,可最终,手还是不受控制的慢慢向上抬了起来。

    不!叶小鱼,快醒醒!就在一片虚无中,我扬起枫棱,被声音蛊惑着打算往下刺的时候,直觉本能的喝住了自己的动作——哪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清楚的明白,这一枫棱下去,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乖孩子,杀了它……”然而,我刚这么想着,幽暗的四下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低迷的声音。仿佛像来自远古的咒语,离得很近,又很远。让我才得以恢复一丝神智的大脑,连挣扎都来不及,瞬间陷入了一片泥泞的混沌中。

    “乖……杀了它。”头顶妖冶的红棕色眼睛,和手中发着红光的枫棱,遥相辉映。在这忽远忽近,摄人心魄的低语中,我再度缓缓的举起了枫棱:“杀了它,只要杀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

三百十七、唱反调

    “还在犹豫什么?”

    “杀了它……乖孩子。”

    冷汗浸湿了整个手心,指尖在抑制不住的发颤。蛊惑人心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枫棱低不可闻的铮鸣。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死死缠绕,让人头痛欲裂,想要窒息。

    “啊!”我尖声惊叫着,死死握紧枫棱,终于飞快的往下刺去。

    就这样吧,我受够了!与此同时,心里破罐子破摔的想道。

    “嗷呜——”正当枫棱破开冰冷的空气,刺到一半的时候,耳边突然蓦地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虽然不重,却像一柄利刃,瞬间在这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上撕开了一个口子。新鲜的空气,随着这个口子源源不断的涌进来,让我早已变成一锅浆糊的思绪,顿时清醒不少。

    阿贪,是阿贪!那个声音让我杀的,是阿贪!我心里“咯噔”一声,握住枫棱的手一紧,顺势想要收住。然而,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尽管大脑已经恢复神智,可双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还在死死握着枫棱,想要往下刺。

    “没有用的,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头顶上方,那双又细又长的柳叶眼,红棕色的瞳孔颜色深的像是要往下淌血。

    时远时近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准确无误的一把揪住了我的心脏:“经你自己的手,杀你最亲近的人……这只小小的宠物狗,就当做是你不听话的警告好了。”

    “记住,小鱼,与我作对的下场,永远只有……死路一条。”

    “不!”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枫棱刺下去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拼命扣紧牙关,眼角沁出泪水,却任凭怎么努力,也无法与黑暗中的另一股势力相抗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的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的怒吼:“叶小鱼,不要!”

    这一瞬间,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我心一横,不管不顾,狠狠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口。剧烈的刺痛,让我的胃都在抑制不住的痉挛。但同时,浓郁的血腥味却让我的大脑更加清晰。

    看着笔直向下的枫棱,我几乎想也没有想,张口就将鲜血悉数喷了出去——呵呵,半月,这一次,恐怕要让你失策了!

    下一秒,我已经十指扣紧,硬生生的改变了枫棱的方向,飞快的朝自己的胸口刺了过来……

    “叮——”

    “咳咳!”

    结果,就在枫棱距离我不过几公分远的时候,无形之中,我的胳膊好像突然被两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死死钳住了,再难撼动半分。紧跟着,四下里一片虚无飘渺的景象,连同头顶上方,那双蛊惑人心的柳叶眼一起,又莫名其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在一系列的变故前,胸口蓦地遭受了一记重锤。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闷咳声,我脚步踉跄的连退数步。最终还是没有站稳,一个趔跌,脊梁骨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门框上。枫棱也随之再度脱手,坠落在不远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铮鸣。

    “小鱼,你就真的这么喜欢,跟我唱反调?”虽然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但还是不难听出其中被刻意压制的怒意。

    我吃力的眨了眨眼睛,刚刚脱离幻境的蛊惑,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不清。看着双手负背,表情淡漠的男人,我好笑的扯了一下嘴角:“呵呵……狐王大人,你又在说笑了。”

    “并不是我喜欢跟你唱反调,我只是不喜欢,被毫不相干的人摆布,仅此而已。”难不成,要我像鱼肉一样,乖乖的洗白净,躺在砧板上任凭你宰割,才叫识时务么?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看清楚,刚才稀里糊涂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我和阿贪对半月展开攻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伤到对方分毫,就因为疏于防范而掉进了这个狐狸精布下的幻境中。

    我被蛊惑心智,差点用自己的枫棱杀了阿贪。至于阿贪,则在进入幻境前,就已经悄无声息的中了招,此刻正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板上。要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告诉我,它还活着,远远看去,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好强大的灵力!现在的半月修为还只停留在前世的八尾,却让我和阿贪联手,都不能近身半步。不仅不能近身,还反过来着了他的道,险些自相残杀。这样骇人的力量,恐怕也只有凤渊醒着,才能与之抗衡一二。

    倘若假以时日,等到他再衍生出第九尾,那么依他阴暗冷虐的性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句“天地间唯一的主宰”,我就忍不住从心底里打了个寒颤。

    等等!在感到一阵莫名后怕的同时,我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既然阿贪早已被半月击昏,那么之前在幻境中,我听到的如及时雨一般唤醒我神智的呜咽声,又是谁发出来的?

    是阿贪么,当然不可能!不是阿贪么,那又是谁发出了和阿贪一模一样的声音?

    带着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我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距离阿贪不远处的,那只兀自舔着爪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白兔身上。莫非……联想到不久前发生的怪事,我突然有些不大确定,这只兔子,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宁愿死,也不肯顺我的意?”正当我暗自想的出神之际,耳边再度传来了半月冷的像冰一样的声音。

    我抬起头,迎上他天生媚骨的柳叶眼,不置可否的勾了一下嘴角,算是给他的回答。

    “很好,有骨气。”面对我的公然挑衅,原本冷若冰霜的人,蓦地嘴角一松,居然不怒反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半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没来由的跟着一颤,总觉得好像马上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想干什么?”这么想着,我已经极度不安的问出了口。双眼警惕的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里却比谁都明白,眼下这种情况,倘若半月真的想做什么,我根本无力阻止。

    “我不想干什么……”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我的心思?仿佛很欣慰,终于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畏惧的神色,原本隐隐带着怒意的人,彻底松了嘴角:“我只是很想知道,假如让你亲眼看着你家凤王大人,死在你的面前,你会……作何感想?”

    “是为了他,向我痛哭求饶呢?还是为了你骄傲自尊,继续倔强的不肯低头?又或者……”

    “我认错!我求饶!”我清楚的明白,这个变态的男人,说得出做得到。

    不等半月把话讲完,几乎想也没有想,我已经艰难的撑着手肘,从地上坐起来,开口服软道:“狐王大人……咳咳!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请你不要伤害凤渊!”

    这一次,我是真心诚意的求饶。和凤渊相比,我的自尊,我的倔强,我的骄傲,统统都是一个P!我怎么可能,又怎么敢,去拿他的性命开玩笑呢?

    “啧啧!”然而,面对我的低声下气,半月却并没有松口,反而不明意味的咋了两下舌。那双蛊惑人心的柳叶眼,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似笑非笑的从我的脸上扫过。紧跟着,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小鱼,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就越是叫我难堪?”

三百十八、看戏

    “什么?”我被半月的话,冷不丁问得一头雾水。与此同时,心里也更加没底了。完全不知道这个狐狸精在想什么,而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我之前费尽心思,好说歹说,你都不肯低头。”面对我的茫然,半月的脸上不经意间笼罩下来一片阴影,“而如今,仅仅只是一句威胁凤王的话,哪怕连一点点坚持的尝试都没有,你就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改口,痛快向我求饶。”

    “这不是让我难堪,又是什么?”

    “……”呵呵,听半月说完,我总算明白了!

    他话里的意思,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不管我是不是服软,是不是低头,最后他都有一千种理由和借口,趁机对凤渊发难!

    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索性不再示弱。与其等着对方大发慈悲,不如自己想办法自救!这么想着,我的视线再度从昏迷不醒的阿贪身上,转移到了掉落在两米开外的枫棱处。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枫棱取回来。

    “小鱼,我的耐心,已经耗光了。”然而,我刚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引开半月的注意,顺利取回枫棱,就听对方口吻森冷的低语了一句,“你不是说,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到,你家凤王大人死在你前面的一天么?”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一天,已经来了。”话落,根本不等我反应,像是一早就料到我在打枫棱的主意似的。半月眼角一挑,原本距离我不过两米远的枫棱,突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击中,瞬间凌空飞了出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就笔直的刺进了头顶上方的横梁中,入木三分。

    完了完了!听半月这么说,我终于知道,刚才那股不祥的预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的视线顺着枫棱飞出去的方向,一同落在了横梁上,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同样的失误,有过一次,就足够了。”就在我以为眼下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时候,这个更糟糕的情况,很快便出现了,“所以,小鱼,只能再委屈你一下了。”

    糟糕!半月话音一落地,我本能的察觉情况不妙。正打算挣扎着要起来,不料才有所动作,就感觉天灵盖上被人猛的打了一棍似的,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的懵住了。

    这种从头麻到脚,好像连舌头都已经不存在了的木然感,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只能像一个中风患者一样,神情呆滞的倚着门框,除了眼珠子还能转,眼皮还能眨之外,连动动嘴唇的余力都没有了。

    “呵,差点把这个小家伙给忘了。”像是很满意我此刻,一动也不能动弹的样子,半月神情餍足的眯了一下眼睛。

    随后眸光一冷,视线就落到了蹲在角落里,兀自舔着爪子的小白兔身上。下一秒,根本不等人反应,白的犹如骨瓷一般的手指,看似不着力道的隔空拨了一下。才不过成人巴掌大的小白兔,便立即四肢张开,被活活钉在了墙角边的木柱子上。

    “呜呜——”我僵直着脖子,嘴里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偏偏脸上摆不出任何表情。看着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的阿贪,还有被刺进横梁上的枫棱,和钉在木柱子上的小白兔……这一刻,面对眼前这个狐狸精突然发神经病一样的刁难,我是真的害怕了。

    “小鱼,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半月双手负背,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我的身旁。随后漫不经心的俯下身,伸出手,将挡住我眼睛的刘海,动作颇为温柔的往耳朵后面拨。

    一边拨弄,一边好心的宽慰道:“我只是想请你看一出好戏而已,等戏一结束,马上就会放了你。”

    好戏?呵呵……即便事情还没有发生,用脚趾头想想我也知道,这个狐狸精所说的“好戏”,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在好整以暇拨弄着自己头发的人,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手指头。但恨来恨去,最终还是恨自己太过无能!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团发酵好的面粉一样,任凭对方搓圆捏扁,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了。”终于,将我的头发悉数整理干净,半月满意的打量了一眼,这才缓缓的直起身,“小鱼,别急,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虽然我平时没怎么供奉你们,但希望你们能念在我叶小鱼与人为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的份上,帮帮我!听半月说完这句话,在他还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我已经开始有些绝望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虚无飘渺的神仙菩萨身上,祈祷奇迹可以降临,救我和凤渊于水火。

    “进来吧。”然而,正在我急的焦头烂耳之际,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只见半月薄唇一张,就不咸不淡的低语了一句。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我身后原本打开一半的房门,便“吱呀”一声,整个被人从外面往里推开了。

    进来的当然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观世音菩萨,更不可能是如来佛祖!只是,任凭是谁都好,我都不希望是此刻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的人!

    当伍吟儿推开房门,出现在我视线里的那一刻,无疑是在我布满伤口的心尖上,撒了一把白花花的盐。这种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被曾经最信任的人,狠狠捅上一刀的感觉,没有经历过,是绝对无法体会个中滋味的。当然,假如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想体会!

    “呜呜……吟……儿……呜呜!”是的,我真的还不死心!哪怕此刻亲眼看着伍吟儿进来,对半月的吩咐言听计从,我也不死心!

    因为,就算她对我的友谊是假装的,我也不相信她喜欢凤渊是假装的。但凡她对凤渊还有一点点的情义,那么我就还有一丝希望。为了这一丝渺茫的希望,我也一定要尽最后的努力,说服伍吟儿帮我!

    “小鱼,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她是不会帮你的。”结果,面对我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呜咽,回答我的人却是半月,“不信,我让她对你说。”

    看出我的不甘,半月这么说着,低低的侧了一下头。那双天生媚骨的柳叶眼,淡淡的瞟向伍吟儿,随后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吩咐道:“吟儿,好好的告诉你朋友,你是谁,忠于谁,为谁效力。”说到“好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我……”半月话落,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敢看我一眼的伍吟儿,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尽管眼神闪烁,但还是乖乖按照她家狐王大人的吩咐,顺从的对上了我的视线:“小鱼,我……对不起!”

    “是我骗了你,都是我的错!”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伍吟儿用力咬了一下唇,生的漂亮的双眉死死的纠结在一起,让人看了于心不忍:“我是狐族的子民,此生只能忠于狐王大人,为狐王大人效力!”

    “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才会故意这么做的!因为欺骗了你,我的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安。但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希望你能够理解,对不起!”

    “……”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将所有的伤害全部一笔勾销了么?

    这一刻,面对伍吟儿的道歉,我的脑海里不合时宜的跑出来一句台词——假如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你希望我能够理解你,那他妈现在谁来理解我?哦,对了!成王败寇,现在的我,好像没有任何资格,对任何人,提出任何要求。

三百十九、神兵天降

    说完这一番话后,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勇气一般,伍吟儿不敢多看我一秒钟,再度移开了视线。

    我自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周转的可能。求伍吟儿也跟求半月一样,不必奢望,能够得到对方一星半点的反馈。

    在这种几乎到了……不对!应该说,是已经到了绝境的情况下,我唯一能做的,除了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之外,貌似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反抗途径了。

    然而,有人偏偏残忍到,连逃避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小鱼,我敢保证,错过这一场精彩的好戏,你会终身后悔。”就在我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万般走投无路之下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了半月波澜不惊的说话声。

    低迷的语调中,尽管没有过多的起伏,却不难听出专属于胜利者的优越感。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淡漠从容,让人深恶痛绝的同时,也叫人打从心底里不寒而栗——这个说笑间就能将人轻而易举挫骨扬灰的狐狸精,简直就是一个变态到极致的怪物!

    面对半月听上去像是好心劝慰的警告,我置若罔闻。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不做任何理会。

    “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一次,我是真的为你着想。”见我无动于衷,稍作停顿之后,半月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的贴近了我的耳边,“因为假如你现在不看的话,这一辈子……哦,不!”

    “应该是永远,你都再也见不到,你家凤王大人了。”半月话音一落,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冷风吹来,眼睛里瞬间跟喷了辣椒水一样,疼的像有针在刺。根本由不得忍耐,顿时“刷”的一下重新睁了开来。

    永远,都再也见不到了……不知道是因为半月的话缘故,还是刚才眼睛被冷风吹过的缘故,总感觉鼻子酸的厉害。眼泪水不受控制的,一个劲从眼眶里漫上来,把视线模糊的朦胧一片,却偏偏怎么也掉不下来。

    “可以了。”俯身立在我身旁的男人,满意的看了一眼已经神情恍若痴呆的我,淡淡的对伍吟儿吩咐了一句,“去吧,摘了那串手链,拿给我。”

    他想要伍吟儿,摘了凤渊唯一得以保命的手链?大脑清晰的接收到了外界的讯号,可是人已经像一只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做不出任何相关的反应。或者说,即便可以做出反应,又能代表什么呢?

    “是,狐王大人。”我目光呆滞的盯着伍吟儿,看她对半月唯命是从的颔首点头,原本以为痛到麻木的心脏,又被狠狠的戳了一刀。

    好像每一次,都是栽在“自己人”的手里。真不知道是我叶小鱼太过点背,还是他们一个个的,演技太过精湛。我望着一步一步朝凤渊方向走去的伍吟儿,忍不住苦涩的扯了一下嘴角——真的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可以是我,而不是凤渊。

    整个过程,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背对着我的伍吟儿,走的异常缓慢。不过五六米远的距离,足足走了半分钟有余。当然,倘若撇开这其中故意要让我煎熬的原因之外,我倒希望,她永远也别走到凤渊的身边!

    只可惜,现实从来由不得假设!就这样,被迫大睁着眼睛,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终于看着伍吟儿走到了凤渊的跟前。

    她俯下身,缓缓的抬起手,在凤渊的胳膊上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立马将手链摘下来。好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犹豫。背对着我的身影,看不清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你在等什么?”兴许是有些不耐烦了,隔了两三秒,半月沉声问道:“莫非,你是想告诉我,你还喜欢他,所以不舍得?”

    什么?半月知道伍吟儿喜欢凤渊?!不对,伍吟儿喜欢凤渊是真的!难道他故意找伍吟儿对凤渊下手,是因为她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所以在间接对她做出惩罚吗?

    “呜……呜!”半月话音刚落,我心里再度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伍吟儿还念旧情,那么她就一定会心软。虽然奇迹发生的概率很渺茫,但这是我目前仅剩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我要赌一次,赌伍吟儿对凤渊的真心!

    我拼命的从喉咙里挤出怪异的呜咽声,试图争取伍吟儿的手下留情。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我相信,伍吟儿她肯定听懂了。

    “没有……”然而,才刚刚燃起的希望,还没来得及在胸口焐热,就被伍吟儿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两个字,给无情的浇灭了,“狐王大人放心,自从他选择别人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完全,把他放下了。”

    话落,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不等半月再开口催促,伍吟儿便侧了一下身,当真抓住凤渊的手腕,开始往下扒拉手链。

    “呜呜……吟……儿!”手链被一点一点的褪下来,我嘶声力竭的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不成调的呜咽声。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我的心情——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不亚于凌迟处死,万箭穿心!

    “砰——”就在手链即将被伍吟儿摘下来,我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际,原本紧挨着床边关的严严实实的玻璃窗,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下子弹了开来。重重撞在两侧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猛烈的撞击声。

    也不等人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紧跟着一个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从洞开的窗户中蹿了进来。是小白!在泪眼婆娑中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毫无悬念的,我整个人顿时都蒙圈了——小白他,没有死?!

    “啊!”人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耳边突然又炸响了一声凄烈的惨叫。

    我只觉得眼前一晃,便看见一个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速度极快的从我身后大开着的房门外,一下子飞了进来,狠狠的磕在了木制楼板上。随即又发出了“咚”的一下撞击声,别的不说,光是听声音,都觉得疼。

    这个飞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这家农户的女主人,那个热情好客的豪爽大妈!

    这都什么个情况?正当我被眼前接二连三的一幕,惊得一愣一愣,险些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耳边蓦地传来了一个异常熟悉的,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听到了的声音:“哟!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等的我们不容易啊!”

    吊儿郎当的语气中,满是玩世不恭的调侃。整个一没正形,好像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流氓样,除了沈白鳞,他妈还能是谁?!

    所以说,原来沈白鳞和小白,他们都没有死,活的好好的!

    相信我,此时此刻,我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自己和凤渊有救了。而是一脸懵B的表情,看着犹如神兵天降的两个人,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脑细胞,可以再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你们,没有死?”看吧,别说是我了,就连半月和伍吟儿也都没有缓过劲来。足足愣了两三秒,才从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说话间,半月那双魅惑人心的柳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后语气颇为惊讶的问道:“这么说,之前在山崖上,你们是联合起来在演戏?”

三百二十、意想不到的事

    得,一听半月这话,就知道被蒙的不止我一个人!

    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他也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把小白和沈白鳞给杀了。既然能顺利的瞒过这只狡猾的狐狸精,那么说明,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嘿嘿,彼此彼此!”对上半月颇为诧异的眼神,沈白鳞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晃荡了进来,“不过,论演技,和狐王你比起来,还稍逊一筹。”

    话落,还特臭美的抬手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刘海。那双睫毛浓密的桃花眼,在橙黄色的灯光下,熠熠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不觉得,可现在再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样,我心里头感觉特踏实。之前一直吊在嗓子眼上的一口气,也跟着重重的吁了出来——凤渊,我们终于,得救了!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尽管确实吃惊不小,但对方终归是狐王,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听沈白鳞说完,稍稍一思量,神色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一双蛊人心魄的柳叶眼,向上微微挑起,仿佛无时不刻都在算计着,叫人看了心里渗得慌。

    “那倒不是。”沈白鳞如实说道,“假如不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我对你,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怀疑阶段而已。”

    “当然,事实证明,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呵,那么你身上的伤,也都是假装的?”半月这么说着,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沈白鳞,似乎在估算对方真正的实力。

    “也不是。”沈白鳞有问必答,看起来心情貌似还不错。当然,好像我也从来没见过他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是你忘了,我是谁。”

    “毕竟,论辈分来说,我都可以做你的祖宗了。要真没两把刷子,出来混,岂不是很丢人?”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不忘了要占对方的便宜。

    沈白鳞一边说,一边将视线从半月的脸上移开,懒洋洋的落到了我这里。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无声的调侃:“别怕,小辣椒。哥哥我来救你,和你家的废物男人了。”

    我默默的翻了一下唯一还能动的眼珠子,念在他总算有些良心,及时赶来的份上,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背靠着门框躺尸体。

    面对沈白鳞明目张胆的挑衅,半月也不恼。表情漠然的睨了一眼倒在地板上的大妈,随后又淡淡的追问了一句:“我安排在外面的人,你们都照顾妥当了?”

    半月所谓的“照顾妥当”,当然是指料理。听着大海怪和狐狸精的对话,我望了一眼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的大妈,暗暗心惊——原来自从和沈白鳞他们分开之后,我和凤渊居然一路上都在和狐族的人为伍,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真不是一般的后怕。

    “不,还剩一个。”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白鳞眼帘一抬,视线就转到了站在床边,此刻正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伍吟儿处。不等半月再开口问什么,话锋一转,跟着轻挑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不算上你的话。”

    经沈白鳞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站在伍吟儿旁边,同样一言不发的小白,脸色有点不大对劲。只见他一双清澈的猫儿眼神色复杂,一瞬不瞬的盯着伍吟儿,嘴角抿的几乎都要变成一条线了。就这么身体绷直,像一堵墙一样,警惕的横在伍吟儿和凤渊之间。

    也正是因为他出现的及时,才没有让伍吟儿得逞,手链还安然无恙的戴在凤渊的手腕上。

    联想到小白一直以来对伍吟儿的那份情愫,现在他会变成这个样子,确实情有可原。我看在眼里,却只能默默的叹气——事到如今,即便我们旁人不说什么,他也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去面对伍吟儿了。

    “小白,对不起,骗了你们。”和之前对我说的话一样,面对小白无声的质问,伍吟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我本来就是狐王的子民,我没有办法背叛自己的族人。”

    “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实在抱歉!”此时此刻,除了说抱歉,好像也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可说了。

    “……”伍吟儿话落,小白没有吱声,就这么一直看着,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头两人继续僵持着,这头沈白鳞和半月之间,气氛却在转瞬之间,温度降至到了冰点。

    “你觉得,就凭你们两个人,可以阻止得了我杀凤王么?”半月的话虽是对着沈白鳞说的,但视线却看似不经意的落在了我的身上。别有深意的目光,让人觉得脊梁骨莫名一寒,本能感觉这个狐狸精又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这句话,貌似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半月话音刚落,沈白鳞就毫不避讳的咧开了嘴角:“你觉得,现在就凭你们两个人,可以杀得了小辣椒的废物男人么?”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泛着冷意的手指在冰凉的空气中随意的一拨,掌心上就平白多出了一颗比一块钱还要再大那么一点的,粉中带紫的稀世大“珍珠”。

    温润的色泽,细腻的质感,几乎是在他拿出来的一瞬间,我顿时感觉整个房间的光线都跟着亮堂了不少。

    而之所以要在“珍珠”两个字上加引号,是因为直觉本能的告诉我,沈白鳞手中的,并不是真正的珍珠。除了那些夸张的电视剧以外,谁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种个头,这种颜色的珍珠?见过?别逗了,不是合成的就是塑料的!

    “这是你的元丹?”对于沈白鳞颇有些吹嘘的话,半月原本还不放在眼里。但等到沈白鳞拿出他那颗大珍珠的时候,我明显的察觉到,半月的眸光里极快的闪过了一丝杀意:“真想不到,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蛤蜊,居然也能到这种修为。”

    “可即便如此,你我也只是打个平手而已,你何以来的信心,可以阻止我?”

    “不,你错了。”沈白鳞轻挑的睨了一下眼睛,“我们确实只能打个平手,但你不敢……”

    “因为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伤了元气,大不了回老家泡个盐水澡。可你不同,万一不小心受了重伤,狐王之位不保是小,到时候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吧?”

    沈白鳞嘻嘻哈哈的样子,看上去极为不正经。但饶是如此,连我一个外行都能听得出来,他这番话中的厉害关系。在前世的时候就听小白提起过,半月如今的狐王之位,也不是正大光明得来的,可见当中竞争多少惨烈。而他又是一个追名逐利,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杀凤渊而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见得。”结果,面对沈白鳞的一针见血,半月仅仅只是稍作思索,便淡淡的笑了,“正如小鱼所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他妈我说的和你说的,能是一个意思嘛?

    “反正,二对二,公平的很。”半月垂着眼帘,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真切他此刻的表情,“不如今天,我们就趁……”

    正说着话,他突然毫无征兆的抬手,掌心飞快的蓄起了一团莹白的光球。不等所有人反应,便猛的朝小白和凤渊的方向击了出去。

    “小心!”一切的变故都在转瞬间发生,快的根本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小白和凤渊都要遭殃之际,却发生了另一件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就在光球即将击中小白天灵盖的时候,距离他最近的伍吟儿,竟然奋不顾身的张开双臂,一个箭步扑在了小白的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点防御都没有的,硬生生接下了狐王的这一击。

三百二十一、伍吟儿的苦衷

    “咳咳!”冰冷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下一秒,只听伍吟儿剧烈的咳嗽了一声,便喷溅出一口猩红的鲜血。身体像被剪断了拉线的木偶一般,随即往旁边一歪,软趴趴的倒在了小白的怀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在伍吟儿倒下去的一刻,房间里莫名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我们是没料到半月会突然出手,半月是没料到伍吟儿会挡下那一击,种种阴差阳错的巧合碰撞在一起,让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吟儿,吟儿!”直到过了两三秒之后,小白才第一个回过神,抱着伍吟儿慌张的喊了起来,“吟儿,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能有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什么?”小白一边压抑的低吼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抱着气息奄奄的伍吟儿,仿佛是在担心会把她碰碎了似的,双手都在不住的发颤:“你傻不傻,你说你傻不傻?为什么要来挡呢,嗯?”

    “狐王,原先我只以为你卑鄙。”就在小白抱着伍吟儿说话的当口,这头沈白鳞和半月之间的平衡,也随之被打破了,“现在才发现,说你卑鄙,倒好像是夸奖你了。”话落,不再多说,沈白鳞身体一侧,挡在我跟前,便率先对半月发难了。

    不难看出,半月原本是想出其不意,先了结了凤渊,再趁乱脱身。同时也从侧面说明,沈白鳞刚才的一番话确实起了作用。他忌惮于沈白鳞的修为,不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不愿和沈白鳞发生正面冲突。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这么一出,他要想再全身而退,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由于两人灵力相当,几个来回之后,谁也没有吃亏,谁也没有占着便宜。我被沈白鳞护在身后,虽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好像有些惨兮兮。但实际上却是个看大戏的,整个房间里就属我最轻松。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在这种情况下,我要真能放松的下来,估计不是神经太大条,就是压根没神经。我一面背靠着门框坐在地上干着急,一面越过沈白鳞和半月,仔细留意着小白和伍吟儿那边的情况。

    “咳咳……”隔着打斗中夹带的风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只听到伍吟儿气息低弱的对小白说道:“小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替我向小鱼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你们的……咳咳!”伍吟儿说的异常艰难,原本姣好的容颜,如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仿佛随时都可能睡过去,“我的家人,全都在狐王大人的手里。”

    “我要是敢违抗他的命令,二十几口人,就会被他全部打入狐族的禁地……咳咳!一旦到了禁地,只有死路一条,根本没有活着回来的希望。”

    “所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一点办法都没有。”伍吟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强大的灵力冲击中,显得十分不真切。

    直到最后,只能听到小白搂着伍吟儿,嘶声力竭的低吼了一声:“吟儿,吟儿,你不能死!”

    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伍吟儿……该道歉的,也是我们,而不是她。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布满了脸庞,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人心考验,最终却还是错怪了不该错怪的人。

    “砰——”伴随着小白的吼声,沈白鳞手中的白光和半月手中的白光,隔空猛的撞击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巨响。一瞬间,强大的气流让双方都快速的后撤了几步。

    沈白鳞朝我的方向倒退过来,左脚一用力,在踩到我之前,及时稳住了身形。至于半月,则往小白他们的方向被击退了出去。

    不好!看到这一幕,我心猛的一沉,就见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沈白鳞,已经飞快的冲了上去。然而,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被击退到小白身旁的半月,嘴角不由的泛起了一丝冷笑,哪里肯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的跟骨瓷一般的手,五指成爪,在空气中一勾,便径直朝躺在床上的凤渊袭了过去。

    “啊——我要你偿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白尽管伤心,却还是放下伍吟儿,飞快的挡下了半月这一招,对凤渊来说致命的一击。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小白为了救凤渊,放开了伍吟儿。虽然经过这么一耽搁,最终没有让半月得逞,却让如今只剩下一口气的伍吟儿再度落到了半月的手中。

    “来日方长么,坏了我的好事,没关系。”半月单手揽着早已失去意识的伍吟儿,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漠的叫人心寒。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了一下伍吟儿的鼻息,随后冷冷的说道:“一命换一命,若想要她活,一个月之后,带着小鱼到狐族来见我。”

    “否则……就等着替她收尸。”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小白说的。

    话落,无心恋战的半月,身形一闪,便飞快的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中。只有一句飘忽不定的话,还在断断续续的被冷风送进来:“放心,在这一个月的期限内,我是不会让她死的。”

    “吟儿!”小白抬脚要追,却被一旁的沈白鳞一把拉住了胳膊。

    “无常大人,穷寇莫追!”沈白鳞难得蹦出一句正经话,但刚一说完,就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下一秒,身形一晃,不等小白去扶,就直直的倒在了床脚边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沈白鳞一直在使空城计,虚张声势。并非真如他对半月所说的那样,毫发无伤,应付自如。甚至有可能,只要半月再稍稍晚走一步,我们今晚所有人,都会断送在这里。

    只可惜,谨慎过了头,将利弊计算的太清楚,往往也会错失良机。这一场较量,终究还是沈白鳞赌赢了。他赌赢了诡计多端的狐王半月,也赌赢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小白先解开了我身上的禁锢,随后和我一起,将沈白鳞扶到了床上。两人又分别把昏迷不醒的阿贪和小白兔安置好,该包扎的包扎,该清理伤口的清理伤口,忙活了好一会功夫。

    由于我本身也有伤在身,吃不消长时间的倒腾,最后的收尾工作,就全部交给了小白。直到看他清理的差不多了,才手一指头顶上方的横梁,让他帮我把枫棱取了下来。

    “咳咳!”感觉现在这一屋子,除了小白之外,全都是老弱病残。我连声闷咳着,抬手拍了一下小白的肩膀,不容置疑的宽慰道:“别担心,一个月之后,我陪你上狐族,咱们一块把吟儿给救回来!”

    “谢谢你,小红叶。”听我这样说,小白苦涩的扯了一下嘴角,眼眶红的厉害,“你知道么,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选择相信她呢?”

    “……”后悔的,起止是小白一个。

    我垂了一下眼帘,跟着苦笑了一声。但眼角瞥到并排躺在床上,两个一动不动的男人时,又豁然开朗了:“小白,别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吟儿还活着,我们就一定可以把她救回来。只要把她救回来,我们也一定有机会跟她好好说一声对不起。”

    没错,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嗯!”我话落,小白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三百二十二、可怕的猜测

    “对了,我们在山洞分开之后,你们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稍稍沉默了片刻,想到之前的事,我忍不住好奇的问,“还有,你们又是怎么骗过那个狐狸精的?”

    “其实,也没什么。”小白叹了口气,略做沉思,缓缓的说道,“一开始,沈老板只是有些怀疑而已,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奸。直到在去山顶的路上,一切才得到证实。”

    “当时,为了迷惑狐族的追兵,沈老板故意幻化出了另外两条小路,还在其中一条小路上扔了那个莫劭城的围巾。而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

    “你想,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正确的路,肯定得花费不少时间。就算对方聪明,兵分三路,那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追上我们。可是最后,狐族的人不仅飞快的截住了我们,还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于是沈老板断定,我们三个人中,一定有人在偷偷给狐族做内应。这个人当然不可能是我,那除了他自己,答案显而易见。只是怎么想,都没料到,这个内奸居然会是狐王本人。”

    “之后,陷入狐族的包围圈,我和沈老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假装身受重伤打不过,一起被狐族的人推下了山崖。那个莫劭城,也就是狐王,以为我们真的重伤不治掉下山崖死了。没有怀疑,很快原路返回去山洞和你们汇合。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和沈老板从山谷绕路出来,就一直悄悄的跟着你们,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小白说的,和之前半月告诉我的,八九不离十。也正是因为半真半假,所以才会让我深信不疑,以为小白和沈白鳞真的已经死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免觉得心寒。

    “我们之所以迟迟没有现身,一个是想看看,这个狐王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

    “是想确定,在我们这群人当中,还有没有狐王的同伙?”不等小白说完,我就抢先一步,沉声问道。

    “嗯,没错。”小白情绪不高的点点头,“当初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有想到……”

    “小红叶,你说吟儿她怎么这么傻?一个人顶着所有的压力忍受煎熬,该是有多痛苦?怎么就不想着告诉我们,让我们和她一起分担呢?我还偏不信,咱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会对付不了那个狐王!”

    “事情要真这么简单,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么?”我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鄙夷的斜了一眼小白,“你有没有站在吟儿的立场上,为她的难处想过?”

    “假如她真的全都和我们说了,我们能够确保自己在狐王面前,做到若无其事,不露出一点破绽?当然不能!但凡开始对一个人有戒备,对方一定会有所察觉,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狡猾多端的狐王。用脚趾头想想,他也能猜到是吟儿出卖了他。”

    “到了那个时候,吟儿的安危是得到了保障,可你有想过她的家人么?背叛狐王,她家二十几口人,还有活路?”

    “……”我话落,小白眉头紧锁,没有再开口说话。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深深的自责和懊悔,叫人看了莫名心疼。

    “会没事的,一个月后,我们肯定能把吟儿救回来!”我用力的拍了一下小白的肩膀,鼓励他振作起来。

    等等!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话音刚落,脑海里蓦地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有蹊跷!

    试想,依半月小心谨慎的脾性,他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那也就是从侧面说明,他会把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肯定是胜券在握,否则他不会愿意冒这个风险。

    可是,为什么不是十天,不是半个月,偏偏要在一个月之后呢?在这段时间里,他究竟会做什么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难道说……

    不好,冥界要大难临头了!联想到半月曾经说过的那一句“天地间唯一的主宰”,我冷不丁打了个激灵,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我们又中了半月的诡计!

    或者说,从闫重烈找他帮忙,把老冥王拉下位,自己当上新冥王的那一刻开始,这所有的一切,就已经一步步走入了半月的算计之中:他帮助闫重烈夺下冥王之位,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借机打压凤渊不假。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为了……冥界那些,可以供他吸食精魄,灵力一日千里的生魂!

    曾经有老冥王把关,半月就算有心,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和闫重烈在背地里偷偷摸摸的交易。现在老冥王一退位,以闫重烈的尿性,还不是任凭半月搓圆捏扁,玩儿的死死的?

    想到这里,将所有的前因后果仔细一联系,答案便很快呼之欲出——只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等我们再去狐族救伍吟儿,半月一定已经成功衍生了第九尾,达到了灵力的最高境界!

    到时候,别说是救出伍吟儿,按照半月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我们一赴约,就无异于自杀式的集体自投罗网。这兴许还算是小的,最让人担心的是,恐怕半月九尾一成,整个冥界和阳间,都会跟着一块儿遭殃!

    所以事到如今,不管我的猜测是否属实,等到凤渊一醒来,我们必须赶在一个月之内,提前到狐族救出伍吟儿!假如可以的话,在半月衍生第九尾之前,能够杀了他,以绝后患再好不过!

    “小红叶,你在想什么?”见我没有说话,回过神来的小白伸手在我跟前晃了晃,忧心忡忡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原谅我没有和小白说实话,倒并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适合再说一些动摇军心的话。

    再说了,到目前为止,这也只是我初步的一个猜测,事情到底会朝哪个方向发展,谁都无法预料。与其说出来害得大家人心惶惶,倒不如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再从长计议也不迟。这样想罢,我就随意的晃了晃手,打了个哈欠困乏的搪塞:“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赶路,不然没精神。”

    “嗯,没事就好,早点休息。”小白赞同的附和,没有疑心。

    担心狐族的人会去而复返,最后我们还是决定所有人都留在一个房间里。沈白鳞和凤渊一道躺床上,我和小白分别打地铺,简单凑合一晚也就过去了。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搭配!要换做平时,估计一个蛇精病,一个大海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跑一张床上去睡觉。在闭上眼睛之前,我好笑的想。

    “小红叶,起来吃饭了,我蒸了几个馒头。”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白已经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他伸手摇了摇我的胳膊,叫我起床:“吃了饭,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嗯。”我睡眼惺忪揉了一把头发,穿上外套爬了起来。

    才一转头,就看到沈白鳞吊儿郎当的倚在门框边上,叼着一个白面馒头,一脸轻贱样的看着我。我心里一喜,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你醒了,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要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休息半天,中午出发。”

    “小辣椒,你这是在关心我么?”在我说话的空当,馒头差不多快被这个大海怪解决了,“真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原来分量还挺重的。”

    “没错,是挺重的,和阿贪一个级别!”果然,一精神就犯贫。

三百二十三、上雪山

    说话间,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凤渊的床脚边。昨晚把阿贪和小白兔都安置在了一块儿,现在都不见影了。估计是醒了,被小白带下楼了吧?我暗暗的想了一下,没再搭理沈白鳞,绕过他径直朝楼梯走去。

    果不出所料,刚从楼梯上下来,就看到阿贪和小白兔并排蹲在厨房门口,津津有味的着吃东西。看它们吃的那么香,昨晚半月对它们造成的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咦?”这么想着,人已经走到了跟前。结果等看清楚它们在吃什么之后,我忍不住纳闷的惊叹了一句:“什么情况?!”

    足足愣了两秒钟,紧跟着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阿贪在啃胡萝卜,而小白兔却在吃猪大骨?

    呵呵!一定是我还没睡醒,没错,就是这样!我一边自我催眠着,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碎碎念的进了客厅。

    “小红叶,快来吃,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小白看到我出来,赶紧招手。将一碗白粥和两个馒头,配着一些咸菜,端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了一下,冰箱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凑合着吃一点。”

    “对了,昨天那个大妈既然也是狐族的人假扮的,那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去哪里了?”我喝了一口白粥,刚问完,眼角在不经意间,就瞟到了挂在墙壁最角落的一张全家福上。

    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和一双儿女,笑容灿烂,看起来格外幸福。因为相框不大,加上昨晚来的匆忙,竟也没注意。

    上面那个女主人,虽然年纪不小,但无论相貌还是体型,都和昨天的大妈相去甚远。如果我昨晚能早点看到这张照片,估计后来也不至于落得这么狼狈。

    “不是很清楚,可能这屋子的主人有事外出了吧,然后正好被狐族的人趁虚而入。”小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我,头压得低低的,大口喝着碗里热腾腾的白粥。

    我一看他这样,心里明白了七八分——除非是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否则,大过年的,谁家有事没事的往外面跑?再联想到半月的手段,这一家四口,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白显然是知情的,担心影响我的心情,所以故意瞒着不说。我即便心里不痛快,但这种事情,实在不是我能左右的。来回一思忖,只能这么揭过去了。随后转念一想,又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抬头叮嘱了小白一句:“快吃,趁着天色还早,人不多,我们早点离开这里。”

    “嗯。”小白埋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样大约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吃过饭,全都准备妥当,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这间噩梦一般的房子,再度重新上路。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被半月骗了,但他留下的车子却是货真价实的。加上如今人少,一辆车子绰绰有余——沈白鳞开车,小白坐副驾驶,我和凤渊坐后排。变回二哈的阿贪和来路不明的小白兔,趴在我的脚边。一辆车,不空不挤,刚刚好。

    “沈白鳞,你身体能吃得消么?”从加油站出来后,我看着前面开车的人,不放心的问:“要是不行的话,让小白开吧?”

    “啧啧!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结果,面对我的好心询问,这货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从认识到现在,小辣椒对我的关心,所有的全部加在一块儿,都没有这两天来的多。”

    “……”他妈这是在间接讽刺我以前太冷血,还是在嫌弃我现在太啰嗦?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既然对方不领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索性一把拉过衣服上的帽兜,盖住脑袋,靠在凤渊的肩膀上开始闭目养神,懒得再搭理这货。

    因为半月的离开,没有了狐族的干扰,而且沈白鳞的身体也调息的差不多了,又有小白护航,替我们时刻注意着周边的情况。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一路上都非常的顺当。除了偶尔停下来吃点干粮喝点水,稍作休息之外,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这里就不多加赘述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第三天,我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首个,也是唯一一个坐标点——第一座大雪山。要找到凤渊母亲具体的所在位置,就必须登上雪山,先找到另一座常年不见天日的雪山。好吧,我都要快被自己给绕晕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大家明白就行。

    “来,把这个戴上。”刚从车里下来,脑袋上冷不丁就被扣下了一顶老式的大盖帽,大的几乎把我眼睛都给遮没了。

    “沈白鳞,要戴你自己戴!”笑话,戴着这样的帽子,我还怎么走路?看不见摔一跤倒还是小事,万一直接从雪山上滚下来了,谁负责?说着我就伸手要去摘帽子。

    “还有这个,也戴上。”结果帽子没摘下来,脖子上立马又多了一条厚实的羊毛围巾,“小辣椒,这些全都是哥哥我牺牲美色,好不容易从村里的大妈那儿借来的。你可别那啥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白鳞,会不会说人话?”真是日了狗了,这只大蛤蜊怎么能这么贱?

    我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还想摘帽子,结果听到一旁的小白神情严肃的劝说道:“小红叶,你别生气。沈老板他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们现在是在山脚下,没什么感觉,等会上了山,别的不说,风一定很大。我们都不怕冷,但你不一样,万一冻着就不好了。所以围巾和帽子一定要戴,千万别赌气。”

    这副老气横秋的说话态度是闹那样?小白不是一直都不待见沈白鳞的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是这个大海怪给他灌迷魂汤了,还是小白突然转性了?

    我悻悻的腹诽了几句,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怎么乐意,但心里已经接受了沈白鳞的好意。将帽子往后脑勺上挪了挪,露出眼睛,又把围巾系严实,也就不再这种小事上费神了。

    开始登雪山前,考虑到安全问题,我让阿贪重新变回了噬魂兽。让它背着凤渊,再用登山绳将凤渊的腰固定住,确保万无一失,一行人才精神抖擞的开始向雪山进军。

    “小红叶,你和阿贪走中间,跟着沈先生,我垫后。”小白手里抱着毛绒绒的小白兔,不无关切的叮嘱道,“走路的时候眼睛看仔细,雪山难行,千万要当心。”

    “嗯,我知道了。”这样的话,一路上小白没少说,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到最后索性变成了哼哼哈哈的敷衍。

    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看得小白心里没底,于是毫无悬念的,又引来了他的一顿唠叨。在两人周而复始的死循环中,大约过了将近四个小时,我们一行人总算站在了雪山顶山。

    出发时,正好是早上七八点,现在到了雪山顶,太阳是一天中最大最猛的时候。三个人,加上一只噬魂兽,迎着猎猎的寒风,全都眯缝着眼睛,全神贯注的眺望着远处,搜寻传说中那座永不见天日的雪山。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然而半个小时过去,在连绵的雪山中,我的眼睛都快看花了,也没找到一座符合条件的雪山。

    “没有。”小白的眼睛还望着远处,表情耷拉着摇摇头。

    “灰心什么?”沈白鳞不正经的咧了一下嘴角,泛着冷意的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朝远处的群山一指,“这么远的路,那么多的困难,都过来了,莫非还会被一座雪山给难倒不成?”

三百二十四、无日之处

    沈白鳞说的没错,这么远的路,这么多的困难,全都过来了。现在只差临门一脚,没理由放弃。别说是半个小时,哪怕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今天找不到就明天,明天找不到就后天!我叶小鱼还偏不信,那么大的一座雪山,它能藏到哪里去!

    “诶,小兔!”正在慷慨激昂的给自己加油鼓劲,就冷不丁听小白低呼了一句,“别跑,这里危险!”

    “怎么了?”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头,随即看到小白兔从小白的怀里蹦跶了出去。一跳一跳动作敏捷的朝雪山顶上,一块足足有六七米高的大石头后面跑去。

    我一看,也急了。这座雪山,和我们平时想象中的雪山不同。积雪没那么厚实,但是碎石头特别多,冻得一踩塌一块,一不小心就会脚底打滑,从山顶直接滚到山脚下去。而且,就算不掉下去,这冰天雪地的,不把它找回来,让一只兔子怎么活?

    这么一想,我立马追了上去:“小兔,快回来!”一边喊,一边顺着小白兔之前的方向追,很快就到了大石头的后面。

    “咦,奇了怪了!”结果刚到石头后面,我便纳闷了:前后不过才半分钟,这里除了这块石头,也没别的遮挡物了。光秃秃的雪山顶,怎么才一晃眼,小白兔就凭空消失了呢?

    “小兔呢,去哪了?”小白紧随而来,跟着狐疑的问了一句。

    “不知……诶!”然而,我一句“不知道”还没说完,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匪夷所思的一幕之后,不禁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顿时在北风中凌乱了——小白兔,小白兔居然从那块大石头里给……蹦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对,你们没看错。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只兔子!

    “小红叶……这兔子它,该不是有特异功能吧?”小白也看到了方才的一幕,手指着小白兔蹦出来的地方,结结巴巴的问,“还是说,这兔子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是不是猴子派来的救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白确实被那个不正经的大海怪给传染了,脑袋有坑!

    不过,说到特异功能,我忍不住犯了嘀咕:昨天晚上,我好几次都差点着了半月的道,但又好几次莫名其妙的化险为夷。当时我就怀疑过,是不是小白兔在暗中帮我。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被自己否定了。一只从深山老林里捡来的兔子,除非是成了精,否则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和半月这个狐狸精相抗衡?

    “小红叶,你怎么不说话?”见我不吱声,小白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兴许是石头有问题。”我回过神来,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你也能进去,不信,试试?”

    “行,试试就试试!”这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白兔,已经重新被小白抱回到了怀里。听我这么说,他还当真神情严肃的应了一声,朝大石头跟前走去。

    这孩子,四不四撒了?我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小白的背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小白,我开玩笑的,你赶紧回来!”

    “要是天黑了还没找到雪山,又要等明天。”是啊,来来回回的,可耽误不起功夫。

    “啧啧,我眼睛都看花了,你们却躲在这里偷懒。”正和小白说着话,身后就响起了沈白鳞一贯的调侃声,他和阿贪也一道过来了。看到我和小白杵在一块石头跟前嘀嘀咕咕的,忍不住又取笑了一番:“怎么,难不成,这块石头可以帮你们找到雪山?”

    我一言不发的瞟了一下沈白鳞,这次是我理亏,不好还嘴,只能调头招呼小白:“别闹了,快回……小白!”话没说完,我急忙惊呼了一声。

    这一次,不光是我,还有沈白鳞和阿贪,全都看的真真的——抱着小白兔的小白,在这么多双眼睛下,竟然莫名其妙,凭空消失在了大石头里面。这不是撞了邪了是什么?!

    “石头有问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沈白鳞收起了不正经的样,无比正经的说了一句。话落,也不等我反应,已经抬脚走了过去。我一看,没做迟疑,紧随其后,站到了他旁边。

    只见他睫毛浓密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大石头看了两秒钟,便伸出指骨分明的手,在冰凉的岩石表面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沈白鳞的手,轻轻松松从岩石中穿了过去!这尼玛,还真的是这块石头有问题?

    “小红叶,沈老板,你们快进来!”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岩石里面清晰的传来了小白颇为兴奋的招呼声,“快到里面来!”

    “那就,进去看看?”我和沈白鳞对望一眼,不确定的问。

    面对我的犹疑,对方痞痞的勾起了嘴角,不答反笑。抬手拢了一下自己银紫色的短发,随后脚一抬,率先走了进去。

    他这是,在嘲笑我胆小的意思吗?你妹!我没好气的低骂一声,紧跟着也一道穿过岩石,走了进去。刚站定,阿贪便带着凤渊,一块来了。

    “我靠!”在进来之前,我心里还想着,里面一定又阴又冷又黑,毕竟石头里面,能让它好到哪里去?结果事实上并非如此,不仅不冷,反而暖和的像春天一样。不仅不黑,光线还异常的充足。

    这些还是次要的,让我尤为震惊的,是眼前的别有一番洞天。说的夸张一点,叫世外桃源也不为过:青的山,绿的水,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所有的一切,就像画家打翻的颜料盘一样,鲜明的叫人心旷神怡,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在大都市里呆惯了的这些年,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风景,我表情呆愕的看了好一会功夫,才反应过来刚才小白话里的那股子兴奋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雪山,终年不见天日的雪山,被我们找到了!

    只见在一片青山白云处,魏然耸立着一座高高的雪山。山顶上白皑皑的积雪,折射着冰冷的光,无瑕到几乎可以和刚结出来的棉球相媲美。而在这座雪山的正上方,却积压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就仿佛是被洒翻了的墨汁一样,浓的不透一丝亮光。将整座雪山和周边明媚的一切,划得楚河汉界,黑白分明,可不就是终年不见天日的西北极寒之地么?

    “小红叶,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小白抱着兔子,脸上的表情就跟周围的美景一样,乐开了花,“我们很快就要见到老夫人了,凤王,咱们凤王大人有救了!”

    是的,没错,凤渊有救了!

    既然雪山已经找到了,没理由再耽搁!一行人稍作整顿,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便满怀希翼的再度朝雪山进发。

    别看当时看的时候距离挺近,要真的走起来,估计到太阳下山,也未必能到达目的地。而且和这座雪山的气候相比,外面的冷,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外面的冷,可以让一杯热水在三秒钟之内变成冰水,那么这里的冷,可以直接让一杯热水瞬间结冰。当然,我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但冷却是实实在在的。

    “到了吗?”寒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这么问了。

    “快了。”我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沈白鳞这样回答我了。

    我咬紧牙关,牢牢的跟在沈白鳞的身后,不敢有丝毫放松。脸颊已经冻得完全没有知觉了,鼻涕水还没有淌到嘴里,就冰住了。这个时候,我真的打从心底里感谢这个大海怪,要没有他给我的帽子和围巾,我可能连半山腰都撑不到。

    我一边艰难的往上爬,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阿贪和凤渊。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把凤渊给颠下去。也幸好,这里除了我之外,貌似都不怕冷,倒不必担心会把这个蛇精病给冻坏。

    如我之前所料,等我们真正登上雪山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刚刚整个落下去。四下里已经变得灰蒙蒙一片,看起来不太真切。不过,太阳下不下山,对雪山上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无论怎么样,这里都是灰蒙蒙的。

    “真是没想到,这冰天雪地的,居然还住着人!”越往深处走,看到的一间一间的矮木房就越多越密集。小白冻得不住的吸鼻子,嘴里却还在嘟嘟嚷嚷:“也对,没有人,我们老夫人怎么会在这呢?”

三百二十五、暮姐姐

    “小白,你见过凤渊的母亲长什么样吗?”我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一边表情严肃的问着小白,一边视线在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小木屋上来回打量。但凡露在外面的地方,不管是手还是脸,全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就好像不存在似的。

    “小红叶,老夫人离开冥界的时候,咱们凤王不过才七岁,你觉得我会认识她吗?”饶是小白,这个时候也鼻子冻得通红,不停的哈着气,“再说了,就算我见过,这么多年了,谁还保证能够认出来?”

    小白说的没错,这都多少年了,即便是见过,也认不出来了,更别说压根没见过。我吸了一下鼻子,将视线从小木屋上收回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却不容置疑的说道:“没关系,我们挨家挨户的问。”

    “凤渊的母亲是上古创世神的后人,又是这里的守护者,要打听消息,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嗯,我想也是。咱们就一家一家的问,总有人会知道老夫人在哪里。”小白赞同的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之前去四处晃荡的沈白鳞回来了。

    “这些小木屋里,全都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沈白鳞的样子,不像是在故意逗我们,“我进了四五间,从屋子里的摆设上看,应该都是长期有人居住的。”

    “估计这会儿不在,很有可能是有事暂时离开了。”

    有事暂时离开了?这能有什么事,可以让所有人全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在大冷天里外出?而且这么多人同时离开,又会去了哪里?我不禁低头思忖。

    由于对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加上被冻得脑仁都在疼,注意力很难集中,到最后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而来。不过幸好,房子在这里,想必主人家也不会离开太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暗暗咬了一下牙,就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多遭些罪罢了。

    “唉,小兔!”然而刚这么想着,一直被小白抱在怀里的兔子,忽然后腿一蹬,直接给蹦出去了两米远。随后特淡定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撒丫子朝雪地的深处蹿了出去。

    “你怎么连一只兔子都抱不住?”我看着小白兔跑远的方向,幽幽的责备小白。倒不是真的埋怨,而是在这种环境下,特别能消磨人的耐心。本来已经冻得够呛,还总是出些有的没的状况来招人心烦,那股子郁闷劲上来,说出口的话就变得不太好听了。

    “我……我,小红叶,这真不能怪我,是小兔它……咦?”小白一开始还想为自己开脱,不过话说到一半就立马改口了,“小红叶,沈老板,你们看,小兔它又自己回来了!”

    听小白这么说,我和沈白鳞下意识的扭过头,往小白兔刚才逃走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之前都跑没影了,现在又蹿到了距离我们五六米开外的一棵大树底下,一双红彤彤的眼珠子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们。看到我们注意它,两只长长的耳朵灵活的竖了起来,紧跟着再度调头,朝树林子里跑去。

    “它这是……在叫我们跟它走?”我纳闷的猜测,越看越像那么一回事。

    “那就去看看呗。”沈白鳞嘴里不知道在嚼什么,吃得津津有味的。想到他不久前进过小木屋,我大概料到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也不怕哪天吞了耗子药,我暗暗腹诽了一句。随后斜了一眼吊儿郎当的人,对于他的建议,不置可否。

    毕竟,就算不像我猜测的那样,兔子没有在等我们,也还是得把它找回来。否则好歹是一条生命,眼睁睁看着它没了岂不是作孽?而且要不是小白兔,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找到这么隐蔽的一个地方。

    就在我们耽搁的不到两分钟时间里,小白兔再一次重新折了回来。这下当真没人怀疑了,绝对是在招呼我们跟它走。我看着在前面一碰一跳,熟门熟路的小白兔,脚下动作没有迟疑,一步不落的紧跟着。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真是邪了门了!莫非这是天上的玉兔,成精了?

    “小红叶,沈老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跟着小白兔大约走出去半个多小时,在满是积雪的树林子里绕的晕头转向,就在我又冷又饿差点没发飙的时候,站在我身旁的小白突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有人在唱歌,又感觉是在吆喝,反正挺热闹的样子。”

    “是么?”经小白这么一提醒,我跟着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还别说,真有。因为距离隔得远,听不清楚,只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非常的喧嚣。

    “嗯,我闻到了酒香,还有肉味,看来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和正常人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沈白鳞,在我侧耳倾听之际,神情懒散的调侃了一句。说完,人已经跟着小白兔,走出去了四五米。

    “走吧,去看了再说。”对沈白鳞的话充耳不闻,我抬手拍了一下小白的肩膀,示意他一块儿跟上。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一只兔子继续向前走。走得越远,前方传来的声音就越响。直到最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一块空地,红通通的火光,还有围着篝火,在载歌载舞的人群。哪怕还没有靠近,我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既欢快又热烈的气氛,究竟有多浓郁。

    这场面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喜悦的篝火庆祝晚会。被热闹的氛围感染,我望着不远处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在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有男有女穿着朴素的人群,不禁咧开了嘴角。

    “小兔,快回来!”一连数日风餐露宿,突然面对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晃神。而这个时候,小白已经跟着兔子追到了人群里。这一路都是他和阿贪在照顾小白兔,不怪他会这么上心。

    “阿贪,咱们也过去看看。”我揉了揉阿贪脖子上的鬃毛,带着它和凤渊一起跟了上去。至于某个大海怪,呵呵,就不劳我操心了。早已经自来熟的端着酒碗,大口大口的喝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冰天雪地里看到这么多人,感觉身上不似先前那么冷了,心也开始变得暖洋洋的——只要有人迹,那么找到凤渊的母亲,也一定指日可待!

    “那个,真不好意思!”我刚一过去,便听到小白在对别人道歉,“我家兔子太调皮,打扰你们了。”

    话落,小白颇有些难为情的欠了一下身。他的对面,站着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姑娘。明晃晃的篝火照在她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上去分外耀眼。乌黑乌黑的长发,没有做任何修饰,就这么随意的披在肩头上。一双眼睛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都好像灵动的会说话。尽管年纪不大,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隐隐感觉,她的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我看着窝在姑娘怀里,一个劲蹦跶的小白兔,大概清楚小白他为什么要对人家道歉了。

    “对不起,扫了大家的雅兴!”面对我们几个外人的突然闯入,歌声和酒杯的碰撞声在逐渐变得低弱,直到最后趋于平静。

    我抬起头,迎上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却没有恶意的目光,诚恳的向他们解释:“我们不是坏人,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了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只是不巧,正好赶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有冒昧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这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大冷天的,居然都还穿着单衣。而且衣服的款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剪裁简洁,款式新颖,颜色鲜艳,看上去倒有三分像苗族服装,十分的招人喜爱。只是再喜爱,也不顶用,穿这么单薄我都替他们觉得冷。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姑娘脸上笑盈盈的,并没有对我们的不请自来,流露出任何不快的情绪。这么说着,灵动的双眼看向了怀中的小白兔:“你们说,这兔子是你们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光晃了眼睛,产生了错觉,我没来由的感觉这个女孩笑起来的样子,竟和凤渊有几分相似。

    “是的是的,这是我们的兔子!”小白一口承认,“它是我们在来的路上捡的,当时它的脚受了伤,我们担心天太冷,它会活不成,就一直带在身边照顾。”

    “别看它皮得很,但是非常机灵,通人性。”小白是真的喜欢这只兔子,所以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原来如此。”小白说完,姑娘的笑意更深了,眼睛弯弯的。一边说,一边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白兔的背:“不瞒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这只兔子名叫雪兔,是我从小养大的。”

    “前几日因它贪玩,偷偷溜到了外面去,却不曾想遇到了几位好心人,将它平安送回来。感激之情无以回报,不妨今日留下来,一同欢谈畅饮几杯?”

    “呃……”感情这小白兔是有主子的?

    想到一路上它跟回自己老家似的,熟门熟路的样儿,我除了感慨无巧不成书外,还能再说什么呢?听姑娘说完,我想要讨回兔子的话,也跟着咽回了肚子里:“嘿嘿,那还真是缘分!既然姐姐邀请,我们就不客气了。”

    听得出来对方是诚心诚意的,加上一路奔波劳累,我也懒得假客气,赶紧一口应了下来。稍作停顿,转而又礼貌的自我介绍:“姐姐你好,我叫叶小鱼,这是我的好朋友小白,还有那边在喝酒的一位,他叫沈白鳞。”

    “叶小鱼,小鱼儿,是个不错的名字。”估计觉得我礼数周全,姑娘赞许的点点头,“你的小嘴巴很甜,我喜欢,以后就叫我暮姐姐吧。”

    说话间,她已经对围着我们看热闹的人群,做了个简单的手势,示意大家继续跳舞喝酒。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她虽然年纪轻轻,威望却不小。

    “小鱼儿,听你刚才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等到气氛恢复了之前的喧闹喜庆,暮姐姐拉着我坐下,好心的询问,“你不妨和我说说要找什么人,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谢谢暮姐姐!”我正愁没法开口呢,听她这么说,心里的希望就像这熊熊燃烧的篝火似的,瞬间被点燃了,“我们要找的,是你们这里一位……”

    结果,话没说完,眼角不经意的一瞟,视线就笔直落在了暮姐姐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上。接下来的后半句话,就仿佛是鱼刺一样,死死卡在了喉咙里。嘴唇哆嗦着,愣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百二十六、“老”夫人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碧绿色的玉佩,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半块才对!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在天上飘,忽高忽低的,所有的感官都变得非常不真切。虽然曾经只是匆匆一瞥,但别说才不过几个月,即便过去十年二十年,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它的样子!

    没错,暮姐姐腰间的那半块玉佩,和凤渊母亲当年留给他的另外半块,无论是颜色还是造型,全都一模一样!

    而凤渊的那一块,就在我第一次去冥界救他的时候,最后被他留给了冥王。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我才有机会看过一眼。现在,再度看到这块玉佩的另一半,竟觉得恍如隔世。

    “小鱼儿,小鱼儿?”暮姐姐见我脸色大变,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她的玉佩看,还以为我魔怔了,连喊了几声名字,又伸手在我的跟前晃了晃,不无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暮姐姐!”被她这么一喊,我的魂终于回来了。紧跟着什么都顾不得想,伸手一把拽住了玉佩,哆哆嗦嗦的问,“你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送你的?如果是别人送的,那送你玉佩的那个人,她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一连串的问题,根本由不得别人插嘴。好像生怕稍微说的慢一点,就会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和凤渊的母亲擦肩而过。

    “小鱼儿,你认识这块玉佩?”然而,事情往往都是这样。你越急,人家就越纳闷,越不肯说,非要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狠狠戳你的心窝子。

    就比如现在,我紧张的浑身冒冷汗,暮姐姐却对我的反常产生了警惕。和之前的平易近人相比,脸上的表情莫名覆上了一层薄霜:“你要找的人,和这块玉佩有什么关系?”

    “暮姐姐,你跟我来!”这样下去,一时半会儿别指望能解释清楚。

    我一咬牙,将她从位子上拉起来,朝小白他们的方向走去。之前为了保险起见,我并没有和盘托出,向暮姐姐介绍凤渊的情况。而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让小白带着阿贪去了沈白鳞处,一起喝酒吃东西去了。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我只有让暮姐姐知道凤渊的存在,才能让她把玉佩的事情如实告诉我。并且请她帮忙,和我一起找到凤渊的母亲。

    “暮姐姐,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冒昧前来,实际上是为了要救一个人。”这么说着,两人已经到了阿贪的跟前。我揉了揉阿贪脖子上的鬃毛,示意它蹲下来。随后指着躺在阿贪背上一动不动的凤渊,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而诚恳的语气说道:“暮姐姐,他的名字叫凤渊,是我……”

    “你说什么?!”我刚想说凤渊是我的男朋友,这次来西北极寒之地,是为了来找他母亲救命的。结果才说了个名字,就被暮姐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你说他,他的名字叫凤渊?”

    “是……是啊!”这回轮到我纳闷了,怎么感觉好像这个暮姐姐认识凤渊似的?不过想想也对,既然她身上有凤渊母亲的玉佩,那么听过凤渊的名字也很正常。如此一来,我心里希望的火焰燃烧的愈发猛烈了。

    “那你们这次要找的,是他的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暮姐姐看着凤渊的眼神不一般,非常不一般。温暖的仿佛能够把坚冰融化,又愧疚的好像随时都会往下淌眼泪。这个中滋味,竟让站在一旁的我,看得有些愣神。

    “我们是来找老夫人的,也就是咱们凤王大人的母亲。”暮姐姐问完,没等我开口,小白放下手中的酒杯,抢先一步说道,“咱们凤王大人受了重伤,只有老夫人才能够救他。”

    “凤儿……”小白话落,始料不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暮姐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神色复杂的在凤渊沉睡的脸庞上,犹疑的停顿了几下,始终不敢真的碰触上去。最后低低唤了一声凤渊的名字,略带啜泣的声音,听着莫名叫人心酸。话落,才手一松,轻的仿佛担心会把凤渊碰碎了一般,用指腹在他的脸颊上,异常轻柔的摩挲了几下。

    紧跟着下一秒,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我和小白,包括一直在旁边喝酒吃肉看热闹的沈白鳞,就听暮姐姐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凤儿的母亲……”

    “什么?!”几乎是同时,我和小白炸了,异口同声的喊道:“你说你是凤渊(凤王大人)的母亲?”

    就连从来都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沈白鳞,也不可避免的诧异了一下,手中的的一大块酱牛肉随之落地。饶是如此,嘴里还不忘了调侃:“啧啧!真是稀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年轻,看来冥王果然艳福不浅。”

    “暮姐姐……”啊呸!如果她真的是凤渊的母亲,那我还叫个P的姐姐!

    我依然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结结巴巴的问:“你真的是凤渊的母亲?”老天,那会不会忒年轻了一点?!

    之前在看到玉佩的时候,我只以为她肯定认识凤渊的母亲,甚至还一度先入为主,觉得这半块玉佩就是凤渊的母亲送给她的。可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料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比我大了四五岁的姐姐,正是我们一直苦苦找寻的救命稻草,凤渊的母亲本人!

    我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看凤渊,又看看“暮姐姐”,这种老妈年轻的可以给儿子当女朋友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违和了。

    “不错,我是凤儿的母亲。”见我们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暮姐姐”也没有计较,兀自点点头,说话间,眼泪已经先下来了:“算算时间,我和凤儿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见面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凤儿如今都长成这么一个英俊的大小伙子了。”在短暂的几分钟里,“暮姐姐”怜惜的抚摸着凤渊的脸庞,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在我离开冥界的时候,凤儿才这么高,总喜欢趴在我的膝盖上,听我讲故事。”

    “每每闭上眼睛,想起他乖巧懂事的模样,都觉得一切仿佛还在昨天。”哽咽的声音,深沉的目光,和眼底那一汪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慈爱,不是凭借年龄大小就可以伪装的。

    难怪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暮姐姐”笑起来的样子,和凤渊有几分相似。这一刻,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完全相信无条件的相信,她就是凤渊的母亲。

    “老夫人,求你救救咱们凤王大人吧!”我刚想罢,小白不由分说,起身跪倒在地,一把拽住了“暮姐姐”的袖子,又一次抢先说道,“现在也只有您一个人才能救他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么年轻的夫人,小白一定要在前面加一个老字。但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我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自从凤渊昏迷不醒之后,我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呼吸那么顺畅过。

    “孩子,快起来!救凤儿的事,我们先回家,再慢慢从长计议。”扶起小白,“暮姐姐”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交接工作,便带着我们一行人往回走。

    一路上,趁着时间宽裕,我把凤渊的病情,仔仔细细的和她交代了一遍。生怕有任何遗漏,都会影响她的救治工作。

三百二十七、坏东西……

    这样一边说一边赶路,很快就到了一间木屋外。和之前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房子相比,这一间明显要宽敞许多。但总体上来说,依然显得非常质朴无华,并没有因为住在房子里的人身份特殊,而刻意优待几分。由此也可见,“暮姐姐”在当地百姓眼里,一定深受爱戴,威信极高。

    好吧,我原谅我这里就以“暮姐姐”来称呼凤渊的母亲吧。因为叫“妈”,现在显然是开不了口的,而叫“凤渊的母亲”又显得太过生疏。既然她长得这么年轻,而且之前也是她亲口说让我叫她姐姐的,那么在和凤渊修成正果之前,我就一直这么称呼好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等凤渊醒来之后,我就是他的“小姨妈”,怎么着从辈分上也可以压过他一头。想到这里,我就控制不住有点小激动。

    “来,把凤儿放床上。”不得不说,无论一个女人看上去多年轻,都阻碍不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母爱的光辉。此刻的暮姐姐经过一路上的情绪沉淀,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一边带我们进了屋子的卧房,一边招呼小白和沈白鳞,将凤渊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随后又张罗着给我们每人都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坐下来,神情郑重的说道:“凤儿的情况,我已经全都清楚了。要想把他救回来,并帮他恢复灵力,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我紧张的看着暮姐姐,耳朵自动过滤掉了其他话语,只听到了一句自己最想听到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凤渊很快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凤儿今天晚上就可以醒过来。”我刚想完,暮姐姐就特贴心的送了一颗蜜枣过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咧开嘴角,又听她话锋一转,语气低沉了几分,“但要是进展不顺利的话,可能少则三五天,多则四五月,都未必能够把他救回来。”

    “为什么?”这种一会儿在天堂,一会儿到地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心脏悠的一下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死死的攥紧了。听暮姐姐说完,我忍不住提高音量,蹭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感觉每一个手指尖都在发颤,很怕会有不好的情况发生。

    “小红叶,你别急,听老夫人把话说完。”小白也着急,或者说,这屋子里最不着急的人,只有一个沈白鳞。但和我比起来,小白相对冷静的多。他压着我的肩膀,把我重新按回到座位上,耐心的宽慰:“既然我们已经找到老夫人了,那么她一定有办法把凤王大人救回来,你要有信心!”

    “嗯。”意识到在未来的婆婆面前,自己言行有些过激,我羞愧的点头应了一下,尽量不再去想“进展不顺利”的话。

    “小白说的没错,小鱼儿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暮姐姐见我们对凤渊如此关心,眼睛里亮晶晶的,说不上来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感激更多一点,“因为凤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们母子心意相通。所以只要用我的血,化了他蓄有灵力的逆鳞珠,再配上千年雪莲让他服下,就有机会醒过来。”

    这么说着,暮姐姐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凤渊手腕的那串手链上,语气里隐隐透露出几分担忧:“之所以说有机会醒过来,是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此次凤儿伤得实在太重,又耽搁了不少功夫,陷入昏迷中的他,意识已经非常涣散。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服下灵药,也未必能够保证他可以百分之一百安然无恙。”

    “意识非常涣散,耽搁的时间太久?”我怔怔的重复了一遍,心尖上仿佛狠狠的挨了一刀似的,先前的喜悦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暮姐姐话里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她是说,如今的凤渊魂魄受损太严重,哪怕集齐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也等同于在打一个五五开的赌局!赌赢了,他便没事。若赌输了,或许三五月醒不来是轻的,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这一回,小白也按捺不住了,“老夫人,求求你再想想,我们可能拿凤王大人的性命开玩笑!”

    “药引。”结果小白话音刚落,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没有再开过口的沈白鳞,悠哉悠哉的呷了一口茶,便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字。那一脸淡定到蛋疼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大海怪。

    “嗯,不错。”暮姐姐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沈白鳞,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忧虑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只要有一味药引子,就一定可以成功。”

    “什么药引子?”我和小白异口同声的问道。

    “眼泪。”暮姐姐不做隐瞒,实话实说。又在我和小白露出不解的表情之前,率先开口解释道:“但这个眼泪,并非是普通的眼泪。”

    “而是一定要用凤儿此生最牵挂,最难以释怀的人,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他最心爱的人的眼泪,才能够唤醒他求生的渴望,并指引他找到回家的路。”

    “哦,原来是这样!”听暮姐姐说完,我和小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那个,老夫人……”

    “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即使知道药引子是什么,我们也无处可寻。”不等小白说完,暮姐姐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凤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比常人冷,别说心爱的姑娘,估计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到如今,就算要临时抱佛脚,都没处去抱。”

    “……”呵呵,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暮姐姐啊暮姐姐,你可真是太低估你的儿子了!暮姐姐话落,我和小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些苦笑不得。

    不过,这也不怪她不知道。刚才在介绍凤渊的时候,我本想告诉她我和凤渊之间的关系。但由于当时她情绪太激动,打断了我的话,后来在路上我又没有再提起,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不了解情况。

    “老夫人,如果药引子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凤王大人今天就能醒过来!”小白脸上一扫先前的阴霾,乐开了花。一边说,一边把我往前推了一把:“她,小红叶……哦,不对,现在叫叶小鱼,就是咱们凤王大人最喜欢的姑娘,绝对不骗您!”

    “真的?”暮姐姐一开始有些不大相信,徒然变得精明的目光,慢慢的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就好像拿着放大镜,在观察我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一般细致入微,那种冰凉而密集的视线,让我彻底相信,凤渊绝对是她亲生的错不了!

    这样大约过了两三秒,终于见她嘴角一松,露出了一枚灿烂的笑,掩饰不住欣喜的喊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救凤儿!”

    和刚才冷冰冰,让人打从心底里发憷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这变脸也忒快了!我不禁暗暗嘀咕了一句。但看她这样,应该也没有把让我叫她姐姐的事放在心上。

    在我一晃神的功夫,暮姐姐已经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在她摘下凤渊手链之前,还特意回头叮嘱我:“小鱼儿,听妈的话。等会你在哭的时候,心里一定要想着凤儿,回忆着你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管是甜的还是苦的,都行!”

    “记住,越煽情,越管用!”

    “……”这这这,这么快,就自称是“妈”了?我被暮姐姐淬不及防的一句话,杀了个措手不及。好吧,我现在算是全明白了,凤渊那蛇精病的性格究竟随的谁。

    在暮姐姐用灵力将凤渊的手链,和千年雪莲,全都兑着她的鲜血融化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小白帮忙接的眼泪,递给了暮姐姐。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屋子里的人全都围到了凤渊的床边,屏气凝神盯着暮姐姐,将好不容易调配好的,世间仅此一碗的灵药,一口一口的喂进了凤渊的嘴里。很快,小半碗的药就全都喂完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眼珠子就跟黏在凤渊的脸上一样,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会错过什么。不光是我,还有小白,暮姐姐,甚至连沈白鳞也是一脸肃穆,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不正经。

    然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直到将近过去半个小时的时候,凤渊依然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话没说完,我的眼泪先下来了。

    暮姐姐没有开口,表情凝重,估计也在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想来想去,仍旧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而来。

    “小红叶!”就在我攥着凤渊的手,心一点一点的冷下去,几乎快要到绝望的时候,小白突然咋呼了一声,“你快看,凤王大人的眼睛,他的眼睛刚刚动了一下!”

    就在小白说完的当口,我感觉被自己牢牢握在手心里的,凤渊冰凉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仅仅只是这么一下,却让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当然,同样是掉眼泪,意义已经截然不同。

    “醒了!”这一声低呼,是暮姐姐发出来的。

    几乎是同时,暮姐姐话落,那双近在咫尺,沉睡了许久的眼眸,终于一点一点无比艰难的打开来了。这一刻,我紧张的连呼吸都已经忘了,只觉得那双眼睛每睁开来一点,就多一分星光坠落到里面。直到慢慢的,最终积蓄成了夜空里最闪亮的两颗星辰,熠熠生辉。

    “坏东西……”一开始还有些茫然的视线,在定格到我脸上的一瞬间,刚刚醒来的人,好似刀刻一般的薄唇,缓缓的勾起了一抹久违的弧度。

三百二十八、我的逗比婆婆

    醒了,凤渊他,真的醒了!

    在四目相对,听到那一句心心念念,期盼已久的“坏东西”时,我终于控制不住,猛的直起身,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也不管是不是那么多人看着,死死揪着凤渊的衣襟,开始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起来:“啊——!”

    “你这个混蛋,你不是很能睡吗?怎么现在舍得醒来了?有种,你就睡一辈子,永远都别醒啊!”

    这些当然都是反话,凤渊能够醒过来,我比谁都高兴。可是我也有我的脾气,我的委屈!这一路上过来,人就像在走钢丝。那种提心吊胆,连睡觉都不安稳,稍有不慎便会跌进万丈深渊的恐惧感,无时不刻都在折磨着我。旁人没有经历过,是绝对无法想象的。所以现在的我,只是单纯想尽兴的宣泄一下,这段时间以来,长期积压在心头的负面情绪而已。

    “呜呜……你不是很能吗?还写遗书,留遗产,把后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妥妥当当!”我哭得太动情,一边鼻涕眼泪的往凤渊的胸口上蹭,一边理直气壮的控诉着他的条条“罪状”,完全忘了旁边还有凤渊的老妈在:“我告诉你,我叶小鱼还偏不稀罕!”

    “除了你这个人,其他给我什么我都不要!”

    “呵,怎么办?”结果,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顶上方蓦地就传来了某人一声愉悦的轻笑。因为沉睡了太久,声音还有些黯哑,震得紧贴我脸颊的胸膛,微微发颤:“我的小鱼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面对我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这个蛇精病他妈居然还笑得出来?果然是个白眼狼!

    我忿忿的抹了一把眼泪,却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环住我的双臂,在下意识的用力收紧,箍的我身上隐隐作痛。

    “凤儿……”直到我的哭声渐渐小下去,身后才响起暮姐姐一声无比轻柔,满怀希翼的低呼,“你还记得我吗?”

    “母亲?”在迎上暮姐姐视线的一瞬间,饶是性情冷傲,一向以淡定从容自居的人,也不可避免的呆愕了一下。

    那好似夜空中,星辰一般璀然的双眸里,说不上是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多一点,还是难以置信的诧异更多一点。就这么目光直直的,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想到凤渊和他母亲被迫分离的这两百多年,此情此景,叫人看了只觉得鼻子没来由的一阵发酸,眼眶胀的厉害。

    “凤渊,你们好好聊聊!”我看看有千言万语要说的暮姐姐,又看看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的蛇精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不合时宜。赶紧伸手推了一下凤渊冰凉的胸膛,打算起身从床上下来。

    “哈哈!”然而刚有所动作,就听暮姐姐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来。随后几步上前,一脸“为娘很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凤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凤儿,好孩子,你真的已经长大了,没有让为娘我失望!”

    “诶?”这台词,貌似和我想象中抱头痛哭的画面有所出入。一听这话,我顿时定在了原地,神情茫然的看向暮姐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先为娘还担心,以你这样冷清清的性格,一定不招姑娘家喜欢。”就在我愣神的空当,暮姐姐已经收起笑意,继续往下说道:“现在看你带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媳妇回来,为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可以放下了。”

    “母亲言重了。”而此刻,脸上早已恢复一片淡然的某人,听暮姐姐这样说,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了一抹弧度,毫不掩饰他内心昭然若揭的得意:“当年和母亲打的赌,儿子还历历在目,怎么忍心让母亲失望呢?”

    “……”打赌,打什么赌?

    等等,这画风,好像哪里不对劲?

    听着他们两人跟火星人一样,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对话方式,我是彻底懵B了——之前连情绪都已经酝酿好了,准备见证这一对母子分离两百年,再度重逢后感人泪下的温馨场面。结果不知怎么的,一眨眼功夫,全都变味了。

    起止是我,就连小白也始料不及,听得云里雾里:“凤王大人,老夫人,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哦,事情是这样的!”听小白问起,暮姐姐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在凤儿五岁那年,我们娘俩打过一个赌。”

    “若是他将来讨不到媳妇,我便罚他学狗叫,绕着院子爬三圈;若是他讨到了,我便把咱们烛九阴一族的世代至宝信物,当做聘礼,送给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

    说话间,那眉开眼笑,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心酸动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在跟朋友讨论明星八卦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只是我听完之后,非但没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反而更加纳闷了——这母子两的相处方式,未免也太“正常”了一点吧?好端端的打这种赌,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关键是,在这个蛇精病才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讨论关于“儿媳妇”的问题了,暮姐姐是不是开明的有些过了头了?

    “老婆,你看我对你多好。”正在暗自腹诽间,近在咫尺的某个蛇精病,紧跟着低低的俯到我的耳边,轻叹了一句,“不过五岁,我便早早的把聘礼准备好了,如此诚意,天可怜见。”

    天可怜见你妹!望着那双略微眯起来的眼眸,和当中司空见惯,浓的仿佛快要溢出来的狭促,我压低视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凤渊——和那份贵重的聘礼相比,我倒宁愿看你学狗叫,绕着院子爬三圈!

    只可惜,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硬生生的被我自己给糟蹋了!

    “怎么样,凤儿,为娘说的话没有错吧?”暮姐姐哪知道我在想什么,凤渊话落,随即又颇为得意的补充了一句,“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先下手为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死缠烂打。”

    “只要你脸皮够厚,这世上没有你追不到的女孩子。”那笃定的语气,了然的神情,让我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脑海里冷不丁闯进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追根究底,关于凤渊厚脸皮的问题,源头还出在暮姐姐身上。真不敢想象,当年她要是没有离开冥界,两百多年过去,这个蛇精病的病情会恶化到什么程度。当然,这些只是玩笑话,假如可以,我更希望凤渊从来都没有和暮姐姐分开过。

    “啧啧!真想不到,咱们冥界堂堂的凤王大人,家教还挺……特别的。”本来画风就已经够抽象的了,偏偏原先自顾喝着茶,一声不吭的大海怪还要来横插一脚。那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啊……对了!”不行不行,眼看着本该温馨感人的剧情,走向越来越诡异,我得赶紧结束这个奇葩的话题!

    反正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凤渊和暮姐姐完全不可能像一般的母子那样,因为长久的分离而上演一出催泪剧。这么想着,我佯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打断了众人的对话:“那个,暮姐姐,既然……”

    “老婆,你叫我们的母亲,什么?”结果话未说完,耳边就传来了某人阴森森的轻笑。冰凉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呵在脖颈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呃……”看来,要当这个蛇精病的“小姨妈”,终究只能在心里过过干瘾了。

    我望着某人似笑非笑,像狐狸一般狡黠的双眸,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立马没骨气的朝暮姐姐咧开嘴角,甜甜的喊了一声:“妈——”

    “小鱼儿乖,真是我的好儿媳!”暮姐姐一听,随即眼睛笑得弯弯的,一脸慈爱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明天娘就兑现和凤儿当年的赌约,把咱们家的传世信物送给你当做聘礼,你可千万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谢谢妈!”我依旧笑得甜甜的,也不客气,一口应下。

    只是你们能想象吗,被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逗比婆婆”摸着脑袋,叫儿媳妇的感觉,究竟有多酸爽?

    不过言归正传,想到之前还没说完的话,我随即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妈,既然凤渊他现在醒了,那他的灵力,是不是也已经全都恢复了?”

    “不急,这灵药虽然见效快,但要等到体内完全吸收,还需三日之久。”在说正事的时候,暮姐姐一改刚才的“亲民路线”,脸上又隐隐露出了和外貌不相匹配的肃穆,“也就是说,只有过了这头三天,凤儿的灵力才能完全恢复。”

三百二十九、秋后算账

    “要等到三天以后,才能完全恢复灵力?”我下意识的跟着念了一句,心里却不由的暗想:那岂不是说,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这个蛇精病将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嗯,没错。”暮姐姐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嘿嘿!凤渊,那就别怪姐姐我不客气了。

    从咱们两个认识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被你吃的死死的。现在总算老天开眼,苦尽甘来。我叶小鱼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次性跟你清总账!看我今天怎么把你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哈哈哈!

    尽管如今的我已经不能够再轻易使用枫棱,但用灵力小小的惩戒一下这个蛇精病,还是不在话下的。只要一想到凤渊痛哭流涕,向我跪地求饶喊“女侠饶命”的场景,我就禁不住嘴角四十五度上扬,得意的笑起来。

    “老婆,有什么高兴的事,笑得这么开心?”心里的如意算盘正拨的噼里啪啦作响,耳边冷不丁传来了凤渊低低的询问声。狭长的眼角似笑而非的微眯着,薄唇勾起,看上去要比之前刚睡醒的样子精神许多:“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额,没有啦!”开玩笑,我要说出来,你们大家伙儿是乐呵了,而我的好日子,估计也该到头了。

    我一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避开凤渊如显微镜一般的视线,一边顾左右而言他,嘻嘻哈哈的打马虎眼:“你不是打赌赢了么,我只是有些小激动,不知道妈妈她明天送给我的聘礼,会是什么样的?”

    “所以,老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我?”某人的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捷”,总是那么善于发现问题的“关键”。

    “呵呵……”迫不及待你妹!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一时疏忽,居然又着了这个蛇精病的道。

    “哈哈,看到你们小两口这么相亲相爱,为娘也就放心了。”暮姐姐,您这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相亲相爱了?还有,谁跟他是两口子?

    我默默地在心里吐槽,接着听暮姐姐佯装埋怨的打趣:“小鱼儿乖,是你的谁都抢不走,这聘礼你要不收,为娘还跟你急!”

    “哎呀!”也不等我再说什么,可能是想到我们一路上舟车劳顿,暮姐姐抬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低呼一句:“看把我高兴的,都忘了你们赶了好几天的路,肯定累坏了。”

    “这样吧,有什么话,我们留到明天再说!今天晚上大家先好好睡一觉,等养足精神再叙也不迟。”

    “老夫人说的是,而且凤王大人刚醒来,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小红叶说,我们留在这里确实不适合。”小白神情倦怠的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含糊不清的附和道。整个人看上去困乏的厉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睡过去。

    “还是小白想的周到!”经小白一提醒,暮姐姐眼前一亮,随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边说,一边眼神暧昧的在我和凤渊之间来回打量:“那咱们赶紧走吧,顺便我带你们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也不知道这个开明的有些过了头的暮姐姐,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画面,我总感觉她刚才看我和凤渊的样子,莫名透着一丝猥琐之意。咳咳!用“猥琐”两个字来形容自己未来的婆婆,真的没关系么?

    “小红叶,那我们先走了,你和凤王大人也早点休息。”这么说着,小白又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象征性的冲我和凤渊挥了一下手,垂着脑袋,浑浑噩噩的跟着暮姐姐往房门外走。

    “晚安,小辣椒。”自从找到暮姐姐之后,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沈白鳞,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站了起来:“做个好梦。”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话落,人已经朝小白他们走去。

    或许是我神经太过敏感了吧,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沈白鳞,跟平时那个吊儿郎当,口无遮拦的大海怪,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可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完全说不上来。

    “大家都是,晚安,做个好梦!”我笑眯眯的挥挥手,目送他们三人离开。直到房门重新被关上,确定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马跟川剧变脸似的,悠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凤渊……”我磨了磨牙齿,阴恻恻的转过身,故意压低视线,似笑非笑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两个字。

    “什么?”而此刻,身旁才醒来没多久的人,正目含星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听到我喊他的名字,好整以暇的挑了一下眼角,等待下文。

    “之前妈妈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我明知故问,这么说着,人又往凤渊的方向凑近了几分。试图从气势上,给对方造成一种“小子,你今晚死定了”的强烈压迫感。

    然而,不得不承认,在对上凤渊冷冽如寒星的双眸时,一颗长期饱受压迫的心,还是很没出息的颤悸了一下,顿时萌生退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货如今一点灵力也没有,他能拿我怎么样?而且报仇要趁早,过了这三天就没那个店了!于是嘴角一勾,瞬间底气又足了。

    “听到了。”也许是顾忌自己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又或者是真的感受到了我身上强大的气场。总之随着我的逼近,凤渊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往后仰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母亲她说,让我们今天早点睡,先养足精神,有什么事留到明天再说。”

    “不不不!”看他这一副“窝囊”样,我忍不住在心里窃喜。本来还有点担心,他会不肯就范,不过现在看来,明显是自己小心过了头。

    我得意的伸出食指,肆无忌惮的在他跟前晃了晃:“有些事情,可以晚点说没关系,但有些事情,拖不得,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比如呢?”在两人你来我往间,凤渊的身体早已退无可退,后背直接抵到了四四方方的靠枕上,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比如……秋后算账。”话说到这份上,哪怕是傻子也该明白了,更何况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蛇精病。

    我回忆着他从前压迫我的样子,用自认为霸气侧漏的眼神,居高临下睨着他。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放话:“嘿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小红叶她已经把所有的灵力都给了我。”

    “也就是说,现在在你面前的叶小鱼,早就不是从前的叶小鱼了。”这么说着,我故意用手指头在凤渊冰凉的胸膛上戳了两下,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提醒道:“所以,该怎么做……你懂的。”

    生怕他不明白,说完,我还故意模仿电影里的古惑仔,拽拽的冲他使了个眼色——喂!小子,只要你肯乖乖的求饶道歉,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姐姐愿意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哼哼!有你好受的!

    “老婆,你真的心意已决?”面对我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破天荒的以下犯上,近在咫尺的人今天表现的格外温顺。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还低眉顺眼的恳求我再思量思量。

    难道睡了一觉,把人的脾气都给睡没了?看着眼前“一切都好商量”的人,假如不是亲眼目睹他醒过来,又对他太过熟悉,我甚至怀疑这货在来的路上被人给掉包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91/ 第一时间欣赏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最新章节! 作者:米立爷们所写的《等一下,我诡老公呢》为转载作品,等一下,我诡老公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等一下,我诡老公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等一下,我诡老公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等一下,我诡老公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介绍:
今天发工资,老板多给了我一千块钱,抬起头发现他正在冲我不怀好意的笑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等一下,我诡老公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