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挚友如斯
我和伍吟儿一路跑到楼下,虽然是这个点,但因为是在医院,所以还有不少出租车在路口等待。随便跳上一辆,报了地址,就直接往家赶。
中途还接了一个电话,是莫邵城打来的,说可能会晚到一步。因为他要借给我的那辆车,正好被他爸爸的朋友开走了,现在他正在去取车的路上,预计半个小时后能到我家楼下。
“行,那麻烦莫学长了!”我粗略算了下时间,也耽误不了功夫,由衷的说了一声感谢,就挂了电话。
之后没多久,出租车便开进了小区。我看了一眼计价器,给了司机二十元,零钱也没找,拉着伍吟儿匆匆忙忙上了楼。
“嗷呜!”一开门,阿贪就迎了上来,在我裤腿上蹭来蹭去的。
“阿贪乖,去把你自己吃的口粮都装到这个盒子里。我们等会儿马上要出发离开这里,动作要快!”我伸手拍了下阿贪的脑袋,也不多说,直接吩咐它去把自己的事情搞定,随即马不停蹄的冲进了自己房间。
“小鱼,凤渊他到底怎么了,看起来情况好像不大乐观。”一路上伍吟儿都沉着声没有说话,直到进了房间,才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忧心忡忡的问。
从半年前分别时的那次对话开始,我就知道她对凤渊的感情。也正因为两人开诚布公的交谈过,所以对于我来说,伍吟儿更像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而不是会和我争抢凤渊的假想敌。再者,明知是以身犯险,还要背着狐王去冥界给小白报信,这其中的重情重义,撇开凤渊这一层来说,我也心怀感激和敬佩。现在她能落落大方的当面问我,我自然要坦诚相告。
“吟儿,我不想瞒你,凤渊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说话间,我手上动作没有停歇,翻出床头柜里的“小金库”,最先放进挎包妥善藏好,“我这次之所以急着要离开,一个是为了躲避红毛鬼,也就是闫重烈的追杀,以防他会对凤渊不利。”
“但还有最大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带凤渊去西北极寒之地找他的母亲,现在也只有他母亲,才能够想办法让凤渊苏醒过来。”
“你是说,如果万一找不到凤渊的母亲,他会一直这样,永远无法醒过来?”听我说完,伍吟儿怔怔的问了一句。得到我肯定的答案,那双美得摄人心魄的眼睛,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那要是我们,我们找不到……”
“不会的,只要不放弃,总会有找到的一天!”猜到伍吟儿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扯了一下嘴角,目光坚定的安慰道:“更何况,凤渊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么?他怎么肯甘心,就这样躺在病床上过一辈子?”
“那样对他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是的,即便要竭尽我叶小鱼所有一切,我也要这个蛇精病醒过来!
“小鱼,我帮你!”几乎是同时,我话音刚落,伍吟儿便用力抓住了我的手,同样目光坚定的开口,“我帮你一起去找凤渊的母亲,一起等他醒过来!”
“谢谢你,吟儿!”和青雪这样的“好姐妹”相比,我更庆幸自己可以遇见伍吟儿。尽管一开始的相处并不融洽,甚至心怀妒忌,但到最后,却总能不离不弃的,以诚相待。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和吟儿说完,东西也差不多收拾妥当了。一个放了必需用品的小型行李箱,和一个安全急救药箱。另外就是一些比较值钱一点的家当,以防路上不时之需。整个过程,最多也不过一刻钟左右,可谓雷厉风行。
拿了东西,两人带着阿贪在客厅里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莫邵城过来,伍吟儿有些坐不住了:“小鱼,你那个莫学长,怎么还没来,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
“别急,我打电话问问。”话是这么说,其实我心里比伍吟儿更着急。
结果刚说完,还没等我拿出手机,莫邵城的电话就进来了:“小鱼,我刚刚到楼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下来!”忙不迭的挂了电话,拿上东西,我赶紧招呼伍吟儿和阿贪跟上:“车到了,我们快走吧!”
关门前最后匆匆扫了一眼房子,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被遗忘,这才飞快的冲下楼梯,到了单元楼下。
一出楼道口,看着深夜寂静的小区花坛边,昏黄的路灯下停着的一辆黑色suv,我忍不住惊呆了:“莫学长,这辆车,会不会太……”我的视线在车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暗暗咋舌——会不会太高端了一点!
虽然不认识车头的标志,但一看就是进口货,价格绝对不低。我可是一路去跋山涉水,这要是不小心磕磕碰碰的,回来还怎么交代?
“你不是需要一辆空间大一点的车么,我想了想,这辆最适合。”莫邵城背倚着车门,冲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温润的眉眼,让人如沫春风。
见我还是迟迟不肯接过车钥匙,洞悉我的想法,莫邵城又贴心的宽慰说:“没关系,这辆车已经开了有些年头了,也经常擦擦碰碰的,不用太过介意会弄坏。”
“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辆被洗的锃光瓦亮的车,是刚买不久的。而且,我的本意只是想借一辆面包车,或者商务车。不仅宽敞,开着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你和你朋友不是急着赶时间吗,现在这样耽误,真的没事?”莫邵城见我还是犹豫不决,目光了然的在我和伍吟儿之间打量了一下,最后落在了乖乖跟在一旁的阿贪身上。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我出门居然还要带一只狗。
“那就,谢谢莫学长了!”知道莫邵城没有恶意,我也没放心上,被他这么一提醒,终于不再推却。我伸手接过沉甸甸的车钥匙,由衷的欠了一下身:“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护的!”
说完,不再客气,在莫邵城的帮助下,打开后备箱,动作麻利把东西全都放进了车里。
“小鱼,出门在外,路上注意安全!”因为刚才已经在电话里问过一次,我没有回答,知道我不方便说,莫邵城也善解人意的没有再提过我要去哪里,干什么去之类的话。而是在上车之前,颇为关心的叮嘱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我认真应下,抬手挥了挥手,和莫邵城道别,“谢谢莫学长,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再见!”
“小鱼,当心!”然而,就在我牵着阿贪要上车时,拿了车钥匙正同样打算进驾驶座的伍吟儿突然急切的低呼了一句,“有危险!”
伍吟儿话一说完,我的鼻子里蓦地就嗅到了一股骚臭的,动物皮毛上特有的不是非常好闻的味道。虽然寒风一刮,立马飘散在了冰冷的空气里,但还是被清晰的捕捉到了。
我眼神一暗,对上伍吟儿略显得有些惊慌的视线,心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狐族的人,终于还是找上门了!
“莫学长,快趴下!”我刚一想完,眼角便猛的瞥见一道黑影飞快的从花坛边闪过,急速朝莫邵城的方向冲了过去。尼玛,连这些畜生都知道欺软怕硬!看出莫邵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居然想拿他先开刀,以用来威胁我和伍吟儿。
经我提醒,虽然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看我神色紧张,莫邵城也不敢大意,二话不说,当即身体前屈,趴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我用力一掷,手中的枫棱已经飞出,不偏不倚狠狠刺穿了那道黑影的胸口。
二百八十六、猛兽出笼
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转眼间另一道黑影又再度朝莫邵城逼近。
好快的速度!我暗吃一惊,没做任何停顿,脚下用力一蹬,瞬间挡在了莫邵城的身前。随即面色一凌,提手横刀一切,将第二道黑影击飞了出去。
这头我正全力保护莫邵城,那头伍吟儿和阿贪也各自解决了几个不速之客。不消片刻,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只似人非人,像狐狸又不像狐狸的玩意儿。尽管这些小喽啰没什么大本事,花不了多少力气就料理了。但对方数量众多,前赴后继,要长此以往,肯定会体力不支,从而叫它们有机可乘。
“小鱼,这些全都是狐族里最低等的子民,连人形都不能幻化。”当我又解决掉一只后,打斗间,耳边传来了伍吟儿颇为困惑的声音,“根本连我的身都近不了,为什么狐王会派它们前来?”
难道是因为狐族的大部分人都被派遣去了冥界,帮助闫重烈谋反,所以国力空虚,只剩下了这些残兵损将?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是在消耗我们的体力,故意拖延时间?
不好,中计了!想到这里,我顿时心头一沉,赶紧冲伍吟儿低喝一声:“吟儿,凤渊有危险!我做掩护,你快开车去医院!”
没错,这一切肯定又是狐王在背地里捣鬼!兵分两路,故意用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拖住我们的脚步,然后再派另一支精挑细选的心腹去医院偷袭。尽管我特意留沈白鳞在病房里照看,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凤渊没有意识,小白本来就有伤在身,假如对方采用迂回战术,有意逐个击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越想越后怕,手上的动作愈发凌厉。一脚踢飞出去一个,却听伍吟儿不无担忧的说道:“小鱼,我走了你怎么办?”
“呵!就凭它们这些个能耐,还伤不到我!”我面色森冷的一笑,说话间,枫棱飞出去,又结果了两个,“不用担心我,快走!”
不是我信口开河,这些半人半狐的玩意儿基本全都是战斗力为五的渣,还没有当初两只黄皮子强,料理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如今继承小红叶灵力的我,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我现在还没有使出半分灵力,但无论是枫棱穿刺的力道,还是掷出的速度,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改变。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日后凤渊醒来,我也有信心和他过上几招。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事态严重,也由不得伍吟儿多做犹豫。她五指成爪,眼睛都不眨一下,锋利如刀刃的指甲就飞快的切断了其中一个朝她扑过去的喉咙。说完这一句,便身形一跃,冲进了汽车驾驶座。
“等一下!”就在伍吟儿即将驱车离开之际,我一把扣住莫邵城的手臂,顺势一推,便把他送到了车门旁,“吟儿,带我学长一起走!路上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他下去就行!”
我看着回过神,表情镇定,但眼神里还是难掩诧异和惊愕的莫邵城,抱歉的扯了一下嘴角:“莫学长,时间紧迫,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
“现在,你先和我朋友一起离开这里。”我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歇,掷出枫棱,将几个试图爬上车顶的半人狐狠狠击落下来。又看了一眼还在奋力杀敌的阿贪,仍是不放心:“阿贪,你也一块走!”
“嗷呜——”阿贪仰着脖子长啸一声,完全不理会我的话,置若罔闻的扑向我身后,一口扯掉了一个本来打算偷袭我的半人狐的胳膊。
也罢,主仆齐心,其利断金!等到莫邵城上车,我目光定定的对伍吟儿使了个眼色——凤渊,就拜托你了!
隔着窗户,伍吟儿会意的点了一下头,毅然决然的踩下油门,冲出了我的视线。
我纵身一跃,不等那些半人狐去追,便和阿贪一起,齐齐拦住了它们的去路。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和伍吟儿一起离开,非要留下来和这些畜生浪费时间?
我又何尝不担心医院的情况,甚至恨不能马上飞过去。但之前的种种只是我的主观猜测,万一狐王还没有得到凤渊的确切消息,也根本没有派出第二支人马,此次突袭只是他一探虚实的敲门砖呢?我们若不管不顾,带着这些尾巴直接返回医院,不是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暴露了凤渊的藏身之地么?
所以,哪怕情况再紧急,也一定要两手准备,绝不能自乱阵脚!等我拖住这些跳梁小丑,再等伍吟儿的消息也不迟!
“阿贪,你听好!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为你小白爸爸争取时间,一会儿千万不能趁胜追击,以免落入圈套!”此刻,寒冬凌晨三点多,四下冷风簌簌,寂静无人。我和阿贪并排伫立在小区大门口,望着乌泱泱一片,呈包抄形式,逐渐朝我和阿贪聚拢的半人狐,我面不改色的冷冷叮嘱了一句。
“嗷呜——”我和阿贪的默契,是上辈子一直延续下来的,旁人自是不能体会。哪怕我不说,阿贪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它伏下身,露出尖锐的牙齿,盯着还在源源不断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半人狐,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充满威吓的低吼。
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太多,尽管这些畜生的战斗力不佳,但说句难听的,就算它们每只各吐一口口水,也能将我和阿贪淹死。所以,眼下在确保自己和阿贪能够全身而退之前,最明智的做法是,保存体力,切不可大意麻痹。
我一面压低视线,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各个方向的动静,一面提着枫棱,眉头也不皱一下,伸手在锋利的顶端一划。不出片刻,殷红的液体便顺着冰凉的指尖,慢慢淌了下来:“阿贪,在阳间的这段时间,可委屈你了。”
话落,借着昏黄的路灯,我森森勾起了嘴角。看似不经意的弹指一挥,刚刚从指尖渗出的一滴鲜血,眨眼间,已经稳稳落入了早有准备的,阿贪的口中。
“现在,咱们就陪这些杂碎,好好玩玩!”
“嗷呜——”下一秒,沉寂的小区上空,顿时彻响一声猛兽出笼的咆哮。震得原本密密麻麻往上涌的半人狐皆是一愣,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一个个瞪大了还未进化完全的眼睛,露出了恐怖之色:
重新脱离二哈禁锢的阿贪,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绿光。骤然拔高的身躯,鬃毛蓬松而浓密,根根倒竖。在四周阴冷的空气里,一颤一颤的抖动着,威风凛凛。而一口锋利的獠牙,白森森的从嘴中探出来,仿佛一口就能将人拦腰咬断。早已蓄势待发,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即刻能杀的敌方片甲不留。
呵……现在知道害怕了?愚蠢的低等动物,给你们的噬魂兽爷爷,跪舔吧!
“嗷呜——”得到我的允许,阿贪再度扬起脖子,兴奋的仰天长啸一声。森然的瞳孔里,隐隐闪烁着嗜血的躁动。紧跟着健硕的身躯一跃,已然杀入了乌泱泱的半人狐中。一时间,刀光血影,哀鸿四起。充斥着浓郁血腥味的凛厉寒风,非但不能阻止阿贪的脚步,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形的鼓励。让它杀的更凶,更猛,势不可挡!
而与此同时,沾染上我血液的枫棱,仿佛沉睡了很久终于苏醒过来了一般,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在冬夜的月色下,红的妖冶,冷的骇人。
二百八十七、更强大的叶小鱼
刺骨的寒风,割的人脸上生疼。乌黑的发,在路灯的投射下,倒映在地上,犹如绝望的海浪,根根翻飞。我立在原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直到阿贪玩儿的差不多了,才缓缓闭上眼睛,慢慢扬起了嘴角。
红光越发强盛的枫棱,在手中隐隐颤动,透过前方低沉而杂乱的哀嚎,我甚至可以听到一丝金属特有的,尖锐而单薄的争鸣声。那种很久以前,在海边和沈白鳞搏斗的时候,与枫棱心意相通的感觉,再度回归。
“呵呵……”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想罢,嘴角的笑意敛去,等到再度睁开眼睛之际,枫棱早已脱手而出,笔直飞入了混战中。仿佛穿针引线一般,锋利无比的刀尖,拖着一道耀眼的红光,不费吹灰之力,便同时洞穿了数个半人狐。
还未等这些倒下的半人狐的同伴回过神,在我的掌控中,枫棱已然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扫荡了一大片。而在我出手之前,阿贪的脚底下,早就堆满了一个个大睁着眼睛,连死都没怎么死明白的半人狐。
殷红的血迹,慢慢的从它们绝望的身体里渗透出来,无声的浸染了脚下这片,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大地。寂寥寂寥的冬夜里,一场数量悬殊,却极具压倒性的杀戮,就在敌方诡异的哀嚎声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我一边面无表情,沉声操控着枫棱,一边视线淡淡的瞥了一眼,小区大门正上方,如电灯泡一般碍眼的摄像头。眸光一冷,只听“刺啦——”一声响,火花四溅下,摄像头便呈自由落体,重重砸到了坚实的地面上,四分五裂了。
并非我多此一举,不过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当然,主要我也是想试试,小红叶赐予我的灵力,到底有多强大。现在看来,凭借自己的意念掌控一些简单的事物,完全不在话下。只是……
我刚有些得意的挑了下眉毛,就突然觉得脑袋一沉,望向前方的视线蓦地模糊了几分。同时手中力道莫名失控,前方来回穿梭的枫棱,险些误伤了在奋力杀敌的阿贪。幸好这种心有余而力不从的感觉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就很快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可即便如此,重新掌控住枫棱的我,还是忍不住拧紧了眉头——难道是因为我太操之过急,身体对灵力的存在还不适应,所以产生了副作用?还是说,由于自己的不熟练,在灵力的运用上,出现了什么失误?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正在暗自揣度间,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冷不丁响了起来,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下意识的朝阿贪处瞥了一眼,那些半人狐一时半会儿也近不了它的身,于是五指一握,暂且将枫棱收了回来。
在看到来电显示上面的号码时,我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吟儿,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鱼,你放心,都没事,狐族的人并没有来医院。”听到我的询问,伍吟儿言简意赅的交代了一下医院里的情况。
然而话刚说完,不等我松口气,又立马语调一转,口吻急切的提醒道:“但是之前从小区出来的时候,有几个跳到车顶上,留下了我们狐族特有的记号。虽然到了医院后被我及时抹去,可是我心里非常的不踏实,可能要不了多久,狐王就会发现我们的行踪了。”就算隔着电话,我也能真切的感觉到,伍吟儿的焦虑。
“我知道了,你们先带着凤渊转移到车上,在医院后面的小弄堂等我,我马上回来!”交代完这一句,我便匆匆挂了电话。
期间,杀不尽的半人狐还在前赴后继的扑上来。早先被阿贪震慑到的恐惧,早已被它们抛诸到了脑后。果然,越是低等的生物,对死亡的恐惧就越是淡漠。当然,相对而言,也越容易被心术不正的人利用,被当成不花本钱的替死羔羊。
“阿贪!”我唤了一声正杀的兴起的阿贪,视线落到了小区大门旁一排两层楼那么高的水杉,“不要恋战,我们走!”
也幸好阿贪懂事,我话落,半秒钟也没有拖延。撞开几个扑上去的半人狐,撒开丫子飞快的往回跑,眨眼就到了我跟前。我也不迟疑,纵身一跃,跳到了阿贪的背上,沉声吩咐:“快,回医院!”
得到指示的阿贪,恶狠狠的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紧随而来的,密密麻麻的半人狐。从鼻腔里喷出一团白茫茫的热气,低低的咆哮一声,便背着我,笔直往小区大门口飞奔去。
阿贪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就将半人狐甩下了一大截。原本凛厉的北风,更是在耳边猎猎作响,刮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死死攥紧阿贪后背上的鬃毛,以防自己会掉下去。在即将冲出两扇坚固的大铁门之际,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乌泱泱涌上来的半人狐,不动声色的笑了。
几乎是同时,在阿贪的身体越过铁门的一瞬间,我手臂一横,将枫棱狠狠掷了出去。顷刻间,紧挨着大门的一排两层楼高的水杉,如同若米若骨牌一般,齐刷刷砸了下来。随着轰然的倒塌声,下一秒,这些高大的水杉已经毫无悬念的,把小区出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有几个跑得快的半人狐来不及躲,还被死死压在底下,当场暴毙。
“啧啧!”我不无感慨的咋了一下舌,同时,之前一直沉浸在睡梦中的小区,终于慢慢苏醒了。单元楼里,一盏两盏的灯光陆续亮起来,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我望着身后逐渐热闹起来的小区,回过身,淡淡的抿了一下嘴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没有凤渊陪伴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我已然变成了一个不再意气用事,遇到困难也不会一味只想着逃避的叶小鱼了。
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爱错了人,有一千种不同的悲剧。但爱对了人,只有一种幸福的结局——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我想,我还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但我一定是在慢慢的变成一个,更好,更强大的……叶小鱼!
就这样,一路被阿贪背着,马不停蹄的往前跑,不到泡一碗方便面的功夫,人就到了医院后面的小弄堂里。
刚一进去,看到我们回来的伍吟儿,便神色担忧的迎了上来:“小鱼,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毫发无损!”我咧着嘴角,得意的拍了拍胸口,“你不在的这半年,我可是跟着凤渊学了不少本事,哪有这么容易受伤?”
“是啊,我都没想到你会变的这么厉害!”见我真的没事,伍吟儿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话虽如此,该小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嗯,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这么说着,目光越过伍吟儿,落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身上:沈白鳞倚着车门,在冲我吊儿郎当的笑;小白在乐呵呵的给变回原样的阿贪顺毛,脸色看上去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没有看到凤渊,估计已经被妥善安置到了车上;而此刻另一个人,正沉声不语的立在汽车后备箱旁,黑暗中显得尤为雪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朝我的方向望来。
探究中夹杂着诧异,又隐隐露出几分惊愕的目光,看着我,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等待我给他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二百八十八、计划之外
“那个,莫学长,你怎么也一块儿来了?”说实话,在看到莫劭城的一刻,我心里是十分惊讶的。
我原本只是想跟他借一辆车,没想到最后却出了这档子事。不仅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还差点害他受伤。之后又想让伍吟儿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下,免得被我拖累,卷入这场万分凶险的纷争,结果他却一起跟了过来。
撇开当中的是非曲折难以理清不说,首先一点,莫劭城和我们在一起,安全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问题。而我之前说以后有机会再跟他解释,纯粹是缓兵之计。但照眼下这个情形来看,是不想说也难了。
“呃……小鱼,是这样的。”明白我的心思,不等莫劭城开口,伍吟儿抢先一步说道:“你有所不知,我们狐族有一种特殊的气味,专门为追捕猎物所用。和它们留在车上的记号不同,即便是我,也束手无策。一旦沾到身上,起码要三天以后才会消散。”
“而莫学长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成了它们的目标,如果我贸贸然将他中途放下,尽管我们没有和他在一起,那些低等子民还是会寻着气味跟莫学长回家。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我叶小鱼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我就被自己的一时大意吓得冷汗津津。
“这也是我刚才急着要你回来的原因之一,我担心狐族的其他人会嗅到莫学长的身上的气味,找到这里来。”伍吟儿见我沉声不语,以为是因为她的擅自做主而生气了,一脸歉意的宽慰说:“我是征求了莫学长的同意,才将他一起带到医院来的。而且没关系,等到三天一过,确保不会有危险,我们就可以让莫学长自己回家了。”
呵呵……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幽幽的瞥了一眼伍吟儿——这娃半年不见,智商咋就越活越年轻了呢?
等到三天一过,黄花菜都凉了,再决定让莫劭城什么时候回家,还重要吗?还是说,我们要留在这里陪着莫劭城过上三天再走?那也不用等狐王和闫重烈找上门,我们直接去自投罗网就成,还来的更省时省力。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既要确保莫劭城的安全,又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摆在面前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咬了一下唇,继而抬起头,神情无比严肃的看向莫劭城,缓缓说道:“莫学长,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是我考虑欠周,这里再对你说一声抱歉,连累你了!”貌似今天一晚上,我对莫劭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其实我急着向你借车出远门,是为了要救我的男朋友。你在医院想必也看到了,他生病了,只有找到他的母亲,才能够让他重新好起来。”莫劭城和凤渊虽然接触不多,但他们两个是彼此认识的,我也无需对凤渊的情况解释太多。这么说着,我故意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留意莫劭城的情绪变化。
见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或者流露出不悦的神色,我这才继续沉着气往下说:“至于今晚你看到的那些,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是我们的死对头派来的。就是说,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刚才我朋友说的话,莫学长也听到了。现在让你一个人离开,你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还有一点,我必须如实告诉你——和我们在一起,未必会比你离开来的更安全。不过我保证,只要我叶小鱼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
“所以莫学长,是去是留,我想让你自己做决定!”当中的厉害关系,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白。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我不想替任何人做决定。同样,假如莫劭城最终决定留下,那么我唯一的办法,也只能请沈白鳞帮忙。让他替我保护莫劭城三天,确保不会有事,再出发和我们汇合。
说完这一番于情于理都无懈可击的话后,谁都没有吱声,全部默默的看向莫劭城,等待他做最后的抉择。
“我决定,跟你们走。”面对大家神色迥异的目光,莫劭城只是淡淡的皱了一下眉头,略作思考,就用一贯处惊不变的声音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几句话想说。”
“小鱼,我决定和你们走,并不是害怕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而是因为,如果我不走,一定会让你分心。看得出来,为了你男朋友的事,你最近过的并不是很好,我不想再因为我,让你有更多的负担。”
说到这里,之前神情肃穆的人,终于露出了一枚淡如远山的笑容,好似春风拂面:“所以,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和任何人无关。到时候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大家的正事。”
“另外,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但假如是钱能解决的事,我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话落,为了缓和气氛,莫劭城还故作调侃的冲我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增添了一份顽劣,和温润的气质相撞,不仅不觉得违和,还无端透着一丝诙谐。
“莫学长,真的很谢谢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拉下水,以身涉险,莫劭城不仅没有半句怨言,还思虑缜密,处处为我着想。这一刻,除了谢谢,还有什么能更好的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呢?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么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出发了呢?”征得莫劭城的同意后,一直抱着双臂没说话,悠哉悠哉看热闹的沈白鳞抬手瞥了一眼腕表,似笑非笑的提醒,“还是预备留在这里话家常,等着狐王来给你们烫酒上花生米?”
“对,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拍了一下额头,险些误了大事。又见如今多了一个人,索性也不换车了,直接两辆车上路。粗略一想,就简单做了分配:“我和凤渊,还有小白,沈白鳞坐suv,莫学长,你和吟儿,还有阿贪坐沈白鳞的车,大家觉得这样可以吗?”
我这么安排,倒没有参杂任何私人情感在里面,完全是处于安全考虑——小白和凤渊是病号,尤其是凤渊,重点保护对象,我和沈白鳞搭档,能更大程度上保障这次的出行。至于莫劭城,虽然没有任何灵力,但是胜在思维敏捷,处事不惊。而且行动上没有任何不便,有伍吟儿和阿贪保护足矣。
“没问题,小鱼你安排就行。”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一致通过。
“那就出发吧!”我话落,大家都分头行动,抓紧时间陆续往车上走。
我看了一眼立在身旁,和小白黏糊的厉害的阿贪,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要委屈它了,否则就它的大块头,两辆车加在一起,还不够它一脚踹的,更别提载着它出远门了。
我伸手揉了揉阿贪的脑袋,随后拿出枫棱,故技重施,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一道口子。本来不以为意的我,在看着殷红的血液渗出来的一刻,突然觉得眼前毫无征兆的一黑,还没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天旋地转的跟做了过山车似的。
“小红叶,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小白焦急的询问声,“小红叶,你别吓我……”
紧跟着思绪一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笔直向后摔了下去。下一秒,鼻子里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海风的咸腥味,身体便坠进了一个和凤渊一样,略带凉意的怀抱,彻底失去了知觉。
二百八十九、小白的“怀疑”
“啧,看来这一觉睡得相当不错!”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已大亮。汽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还有些模糊的视线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道路两边的不远处,一直延伸到天际的连绵的青山。
“车已经出城了?”才刚醒来,思绪还不是很清晰。无视沈白鳞的调侃,我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车上的时钟。都快早上八点了,这话明显是问了也白问。
“小红叶,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不等沈白鳞开口,车后方便传来了小白掩饰不住欣喜的声音,“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和我说,千万别瞒着!”
“否则,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等咱们凤王大人醒过来,我该怎么向他交代?他一定会活剥了……”
“停!”面对突然唐僧附体的小白,我无语的掐了一把眉心,打断他的话,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而已。”
说话间,我下意识的扭头朝后座方向看了一眼——凤渊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被固定在座位上,身上盖了一条珊瑚绒毛毯,双眸轻瞌着,看起来仿佛是睡着了一般,无可挑剔的脸庞透着一丝婴孩的不设防。而小白,就侧身坐在一旁,以防凤渊会掉下来,伸着手,时刻小心翼翼的护着。
见此情景,我慢慢松出一口气来,打算到了下个休息站,和小白换下位置。
“是么?”听我这样说,正开着车的沈白鳞随手丢过来一个袋子,似笑非笑的问,“还是说,你以前也经常这样,一累就晕?”
“……”我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了一个三明治,一罐酸牛奶。想必他们都已经吃过了,这个是特意给我留的。
原本打算拿三明治的手,被沈白鳞这样一说,顿时停住了:昨晚确实很累不假,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按理说,我以前在夜宵城打工也不轻松,如果一累就晕,那早就把自己给饿死街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是昨晚和那些半人狐对峙,耗时太久,加上灵力运用还不够纯属,才会导致自己精力透支,而晕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晕了一下而已,都瞎紧张什么?”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懒得再去计较,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个,吟儿和莫学长呢?你开那么快,他们跟得上吗?”
“吟儿他们已经到下一个服务站了,现在正等着我们过去。”回答我的依然是小白,“因为那个莫学长身上有狐族留下的气味,就相当于是一个活的追踪器。”
“而你又突然晕倒了,担心人手不足,万一两辆车同时上路,遭遇闫王和狐王的埋伏,一定会全军覆没。”小白分析的不无道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让吟儿带着莫学长和阿贪先行一步,等确定没有被跟踪,吟儿才打电话让我们出发。”
原来如此!我喝着酸奶点点头:“小白,想不到你考虑的还挺周到的。”
“哪能啊,都是沈老板的主意。”小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话实说,“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么?”
“咳咳!”小白话落,我颇为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斜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兀自开车的人:一双睫毛浓密的桃花眼,心无旁骛的看着前方的马路,一瞬不瞬。生的好看却莫名带着一丝疏离的嘴巴,此刻正因为太过专注而抿成一条薄线。和凤渊的冷峻魅惑不同,沈白鳞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邪气狂狷,放浪不羁。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仅止于此。实际上,一路相处下来,他除了嘴巴毒舌一点,偶尔喜欢火上浇油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余太大的缺点。
尤其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和曾经在海边留下的顽劣印象相比,无论是口硬心软,还是思虑缜密,都让人觉得是一个值得交付的朋友。总之我对他的看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对了!小红叶,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沈老板是怎么认识的?”正啃着三明治,不着边际的想的出神,耳边再度传来了小白幽幽的询问声,“连我和沈老板,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你们两个又怎么会在一起?”
“还有还有!咱们凤王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昨天都没有和我说明白,我这心里老膈应的慌。”
我怎么感觉小白这些问题酸溜溜的,听上去好像别有深意。搞得跟我故意趁凤渊昏迷不醒之际,和沈白鳞有一腿似的。或者干脆就是在怀疑我,为了红杏出墙,和沈白鳞联手,偷偷弄晕了凤渊一样。
这一猜测,在我回头对上小白颇为幽怨的眼神时,得到了证实。我气得当即狠狠剜了小白一眼:“我为什么会和沈白鳞在一起,还不是为了救你家凤王大人吗?”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我将如何认识沈白鳞,又是如何为了回到过去的冥界,有求于沈白鳞的事,仔仔细细的和小白说了一遍。当中也包括凤渊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以及我回到过去的冥界,千辛万苦拿回手链的整个过程。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瞪着小白,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被我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小白自然察觉到我在生气什么,背对着沈白鳞,赶紧双手合十,低眉顺眼的跟我求饶。
但动作表情虽然表现的极为讨好,可语气却和先前说话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小红叶,你别怪我多嘴,我还不是因为太关心你和凤王大人的安危了嘛!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才懒得搭理。”
“当然,假如有人在这个时候想趁人之危,企图对你和凤王大人不利的话,我白无常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你说是不是,小红叶?”
这种语气,动作,表情截然不同的违和感让我心头莫名一跳,顿时明白过来,小白是当着沈白鳞的面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说的如此意有所指?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但长久以来的默契告诉我,小白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随即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掩盖了过去:“嗯,那是当然!”
“等等!”结果我话音刚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紧接着小白又咋呼了一句,“小红叶,那也就是说,过去的事情,你全都已经记起来了?”
“嗯,全都!”
知道小白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说完这一句,两人终于相视一对,会意的笑了。期间,小白那双熠熠闪烁的猫儿眼,不禁红了眼眶。
“各位市民朋友,大家早上好!”就在我和小白两人感慨不已的时候,开车的沈白鳞顺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今日清晨,一位市民朋友来电,告知了我们电台的记者一件非常离奇的事件。”
“说就在今天凌晨,在他们居住的小区里面,听到了像狼一样的猛兽的吼叫声。不仅如此,而且小区大门口,一排两层楼高的水杉全都被齐腰斩断,场面十分恐怖壮观。”
“我们电台的记者随后到访,确有此事。但除了水杉倒地,听到狼一样的吼叫之外,现场再也没有留下其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又因为小区内的摄像头遭到破坏,而电脑里仅存的一段视频中只拍到一个模糊的,约有两米多高似狼非狼的黑影,故有人怀疑是一头成精的野狼流窜到此,因害怕被人发现行踪,所以才会蓄意破坏摄像头。”
“那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呢?我们特意请专家,根据现场提供的照片,给我们来做一下分析。”
二百九十、情窦初开
“噗——”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一口酸奶喷了出来,“哈哈哈!”
“野狼精,什么鬼?还请专家分析现场照片,哈哈哈!”我笑得眼泪几乎都快要出来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别怪我反应这么夸张,这新闻里说的小区,自然是我住的那个小区。至于他们口中的野狼精,除了阿贪,还能是谁?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当时明明用意念将摄像头链接的电脑视频一同破坏了,却还是留下了残余的片段。不过也无妨,想到如今早已变回二哈的阿贪,我有恃无恐的咧着嘴角傻笑起来——任凭谁也想不到,特意请专家来分析比对的“野狼精”,幕后真相仅仅只是一只眼白多,眼珠少的二哈,哈哈哈!
“啧啧!这位小姐,拜托请把你嘴里吐出来的,白色的粘稠物擦干净。”正傻乐的不行,跟前冷不丁丢过来一盒纸巾,就听沈白鳞意有所指的说道,“等会到了服务站,我可不希望被人误会。”说完,多情的桃花眼故意睨了我一下,猥琐之意,溢于言表。
“……”尼玛,酸奶就酸奶,什么白色的粘稠物,还能不能好好说人话?哦,对了,他本来就不是人。
我忿忿的抽了一张纸巾,将被自己弄脏的座椅和玻璃窗擦干净之后,也没心思再笑了,反而想到了新闻里遗漏的一个重要信息——除了听到一声狼一样的吼叫,和齐腰斩断的水杉,就再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
那被我和阿贪解决掉的那些半人狐人呢,它们去哪里了?假如是一只两只的话,我可能会觉得是被不小心遗漏了。可是数量那么可观,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的一只不剩呢?还是说,在我和阿贪离开之后,小区里又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
“这世间想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小辣椒又何必太过纠结?”沈白鳞眼睛直视着前方,泛着冷意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方向盘,典型的一副二世祖德行。
什么时候这么懂得察言观色了?我没有接话,暗暗惊讶于沈白鳞的细心,继续咬着手中剩下的半个三明治吃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一路听着歌,车子在高速公路朝西北的方向一路飞驰。约莫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在约定的服务站,和莫学长他们会合了。
“小鱼,你们总算到了!”我一下车,伍吟儿就迎了上来,伸手递给我一杯热咖啡,“快喝吧,暖暖胃。”
也不等我开口道谢,又见伍吟儿将另一杯递给了小白:“你也喝一杯,还热乎着。”
“嗯,谢谢你,吟儿!”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小白的气色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略显得有几分稚气的脸庞,白里透红的,看上去倒像个刚进大学涉世未深的大男孩。小白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表情腼腆的接过了咖啡。
“呵呵!”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由的乐了。小白这货,平时大大咧咧的,想不到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等等!仿佛,好像,似乎……哪里不对劲?我蹙了一下眉,看着一向脸色白皙的过分的人,此刻正泛着一丝可疑的红晕。那双清澈的猫儿眼压得低低的,时不时朝伍吟儿的方向瞟一眼。而每每等到伍吟儿的视线落到他这里时,却又立马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嘻嘻哈哈起来。
见此情景,我顿时感觉天灵盖猛的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为之一振——昨天事出突然,没有留心,难道小白他,喜欢上伍吟儿了?
不,不是难道,是绝对!我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这个不谙世事,有时候顽劣,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永远对朋友两肋插刀,对主子忠诚无比的白无常,情窦初开了!
哈哈,小白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察觉到这一点,我再度不受控制的咧开了嘴角。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因为这个小小的发现,稍稍有所驱散。
虽然明知伍吟儿心有所属,但是缘分妙不可言,谁知道以后两人会发展的怎么样呢?反正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来的强,不是吗?
“小辣椒,莫不是昨天晕倒之后,留下后遗症了?”正兀自笑的开心,下巴上蓦地被人兜过来一张纸巾,“啧啧,口水都淌地上了。”转身离开之前,还神情颇为嫌弃的咋了一下舌。
后遗症你妹啊!我看着往服务站盥洗室室方向走去的人,默默的冲着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就在这时,眼角一扫,发现小白也在看着沈白鳞,一直到对方进了门,看不见了,才收悻悻的收回目光。
我当然不会蠢到以为小白既喜欢伍吟儿,又对沈白鳞有意,男女通吃!想到之前他在车上反常的举止,我眼帘一垂,收起了笑容:“小白,你跟我来。”
因为凤渊在车上,所以一行人始终没有走远。就连去洗手间,也都是轮流,总有人守在汽车旁。其他人如此,我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寸步不离。
说完这句话,就拉开了身后的车门,钻进后排车厢,紧挨着凤渊坐了下来。小白见我表情严肃,不敢怠慢,随即进跟了进来,坐到了副驾驶座位:“小红叶,怎么了?”
“怎么了?”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道,“关于刚才在车上的事,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是觉得我趁着你家凤王大人出事的时候,偷偷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还是我联合外人一起……”
“不是这样的,小红叶!”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急的面红耳赤的小白,一口给打断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对凤王大人的感情!不仅没有怀疑过,我还十分感激你,这么多年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直不离不弃的的陪在咱们凤王大人的身边。”
说话间,小白目光定定的朝此刻合着双眸,什么也不知道的凤渊看了一眼:“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他,那个沈老板!”
“你不相信他?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反感?”我觉得小白这无名火来的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而是我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小白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质疑我的智商。
沈白鳞能对我做什么?即便他想意图不轨,也得看我手中的枫棱答不答应。更何况,他要真的想做什么,中途有那么多机会,又何必等到今天?我被小白越说越糊涂,神情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懂。
“小红叶,你想,他跟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陪我们一起去找凤王大人的母亲?”见我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小白有些急了,“他这样做,除了以身涉险,能得到什么好处?”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呀!”我恍然大悟,也怪自己之前没有跟小白说清楚,“当初为了能够回到过去,必须要沈白鳞的七滴鲜血做引子。我为了能够得到那七滴鲜血,答应了沈白鳞三个要求。”
“他就是担心我一去不回,会耍赖,才要跟着一起去的。”怕小白误会,我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有说前提,不做对不起凤渊和违背良心道义的事。”
“而且,沈白鳞自己也说了,万一路上遇到危险,他是绝对不会管我们的。所以,到时候如果他真的要走,你也别拦着,知道不?”
二百九十一、如蛆附骨
“他真是这么说的?”小白将信将疑。
“那还有假?”我不答反问。
我话落,小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大放心:“可是……昨天晚上你晕倒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很可疑。”
“可疑?”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对!你仔细想想,他当时站的位置在哪里?”小白眯了一下眼睛,神情严肃。
“在哪里?不就靠在这辆suv的车门旁吗?”略作沉思,我肯定的回答。
“没错,他是我们这些人中,距离你最远的一个。”小白不再卖关子,一语道破,“但是,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最先冲过来接住你,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视线,时刻都在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沈白鳞他……喜欢我?”哈哈!想到沈白鳞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流氓样,我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这他妈是我从冥界回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笑也笑够了,闹也闹够了。明白过来小白话里的意思后,我用手扒拉了一下脸,斜着眼睛,无语的说道:“那我问你,当时那种情况,谁最有能力接住我?你吗,还是吟儿和莫学长?人家反应快点也有错?”
“再说了,假如接住我的人是你,那是不是说明,你也喜欢我?”这逻辑,这情商,看来以后追伍吟儿,免不了要替他操碎心。
“我,我当然不一样!小红叶,你怎么能把我和沈老板相提并论?”小白急了,一脸“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呢”的表情,恨不能把心掏出来,以示自己的清白,“好,就算前面都是我太多心,错怪他了。可一个人的眼睛,总不会骗人吧?”
“当时他看着你的那个眼神,就像……就像咱们凤王大人看你的时候一样,整个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
“……”也许我该问一下小白,平时都看些什么和电视剧,还亮晶晶的,莫非心里住了一个小公举我不知道?我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是彻底没辙了:“请问小白童鞋,我们那会儿在哪里?”
“小弄堂啊!”小白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不就结了?乌漆麻黑的,你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对于小白的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我是又好气又好笑——也许他说闫重烈喜欢我,都比说沈白鳞喜欢我,要来的更靠谱!
“呃……”果然,被我这么一问,小白自己也不确定了,“好吧,当时太过匆忙,其实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个沈老板有古怪,所以……”后面的话,小白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得!等到哪天你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我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挥了挥手,打断了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不过在此之前,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倒不是我有意护着沈白鳞,而是如今形势严峻,由不得再节外生枝。否则,稍有偏差,都有可能会坠入万丈深渊,永劫不复。
“嗯,我知道!”孰轻孰重,小白心里跟明镜似的,听了我的话,他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我一定会保护好小红叶和凤王大人的!”
“小鱼,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刚想开口说什么,车窗冷不丁被人从外面猛拍了几下,是伍吟儿。我看她神色慌张,心里一沉,赶紧摇下窗门。还不等我问,她又急切的补充了一句:“我感觉到了,他们已经追来了,而且就在我们附近。”
“和昨天晚上一样,还是那伙……低等子民?”畜生两个字,在我对上伍吟儿的眼睛时,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不是!也许是狐王觉得昨晚太轻敌,这次派来的,灵力皆在我之上。”伍吟儿顿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忧心忡忡的说道,“数量,少说也有十几个。”
“可能这会儿,已经潜入了服务站,我们被盯上了!”伍吟儿葱段似的手紧紧扳着车窗,指关节泛白。可想而知,此刻她的心里有多害怕。
“别慌。”我打开车门,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故作漫不经心的朝四下里扫了一眼。因为临近年关,所有人都急着赶回家过年,尽管是在高速服务站,但车辆和行人十分密集,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可疑的端倪。
不过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既有坏处,又有好处——虽然鱼龙混杂,让我们无从判断哪些是普通人,哪些是狐族派来的人。但同样,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作为掩护,混淆视听,扰乱对方的注意力,从而趁机逃脱。
“吟儿,这一次你和莫学长垫后。”正好看到沈白鳞从洗手间出来,我不动声色的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回来,又继续对伍吟儿说道,“打开车上的定位系统,以防一会被车流分散。”
“因为我之所以让你们垫后,是希望你能够找出,跟踪我们的车辆。”说话间,沈白鳞已经到了跟前,“既然你感觉到他们已经混进了服务站,那么我们两辆车必定早已同时暴露了。他们之所以现在迟迟没有下手,可能是碍于不想暴露身份,引起恐慌,想一路跟着我们到僻静的地方,再伺机而动。”
“且他们此行的主要目标,不是莫学长也不是你,而是凤渊!”说到这里,我目光一冷,“所以,一旦我们这辆车趁乱开出服务站,你一定要仔细留意,紧随我们离开的,是哪几辆车。电话联系,告诉我们车牌和车型。”
“等到十分钟之后,你和莫学长再出发也不迟。”
如此一来,最起码可以打破敌暗我明的僵局,顺便来个前后夹击。再不济,若他们真的想在僻静险峻的地方动手,我们也可以出其不意,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辣椒,没想到回了一趟冥界,倒让你长进不少。”听我说完,沈白鳞似笑非笑的挑了一下桃花眼,不知道是在恭维还是在赞许,“想必在那里,没少吃苦头吧?”
吃苦头?呵呵!确实,和冥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相比,眼前的这一切,充其量只是挠痒痒。还是隔着靴子的那种。
“沈白鳞,你有没有办法,触动大厅里的烟雾报警器?”没有理会沈白鳞的挖苦,我想了想,沉声说道,“或者,试着制造出一点动静,要大,但不能伤及无辜!”
“小菜一碟。”这么说着,他神情散漫的伸手掏出了一支烟,叼在嘴角,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两位女士,想不想看喷泉呢?”
“……”喷泉你妹!我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没有搭腔,转头对伍吟儿说道:“吟儿,你现在就回车上,和莫学长一起等我们的信号。记住,一定要留心可疑车辆!”
“嗯,明白!”伍吟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吟儿,你注意安全!”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小白忙不迭的叮嘱了一句,“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伍吟儿没有说话,冲小白无比灿烂的勾了一下嘴角,便调头走向沈白鳞的那辆白色宾利车,坐进了副驾驶位。
“那么,我们也该出发了。”转身进车门前,我最后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高速路口服务站。在这艳阳下,仿佛每一个人都在心怀叵测的窥视,阴谋,如蛆附骨。
心头那根弦,绷得紧紧的。视线落到睡得一脸安详的人身上,我不由苦涩的咬了一下唇——凤渊,快醒来吧!我好怕,自己会撑不住……
二百九十二、牺牲的觉悟
“嗡——”我刚关上车门,屁股还没挨到座位上,就听服务站的大厅里,蓦地传来了一阵紧迫的蜂鸣声。透过玻璃窗,不断有人慌慌张张的抱头蹿出来,浑身湿漉漉的,一个个模样狼狈:“卧槽,烟雾警报器是坏了吗,为什么好端端的全都开始洒水了!”
“啧啧!”与此同时,只听沈白鳞意味不明的低叹了一声,“愚蠢的人类。”
话落,手中冒着火星的烟头,就被他泛着冷意的手指轻轻一弹,送出了敞开一半的车窗,落到了距离服务站大门最近的一个垃圾桶里。
“砰!”的一声闷响,也不知道点着了什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垃圾桶瞬间冒起了一团通亮的火光。让原本慌乱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全都尖声惊叫着,也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像无头苍蝇一样朝四下逃散,场面一时混乱难当。
“小辣椒,麻烦你把窗户打开一下。”耳边再度响起沈白鳞没心没肺的调笑,“哥哥要送你一场,水与火的洗礼。”
下一秒,不等我答话,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汽车便被沈白鳞一踩油门,飞快的冲出了服务站。几乎是同时,刚刚被我摇下来的车窗外,骤然蹿起了好几道十几米高的水柱——服务站的地下供水管道,被这个大海怪给破坏殆尽了!
“啊,天哪!”车子越行越远,耳边还在不断传来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哗哗”的水流,今天的服务站,因为我们的到来,倒霉的陷入了一片恐慌中。
“怎么样,够刺激吧?”车子一路笔直的朝前开去,沈白鳞不无得意的拍打着方向盘,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顽劣不堪的笑,“欧——爽!”
“……”小白无语的回过头,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说:“这人脑子,没毛病吧?”
“没事,有坑。”我见怪不怪的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让小白别理会。这么说着,垂下眼睛,顺手理了一下凤渊的头发——也许,服务站里的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和这个脑袋有坑的大海怪相比,脑袋更有坑的蛇精病……在沉睡。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正是伍吟儿打来的。
“喂,小鱼!”距离我们开出服务站,不过三分钟,“你们离开服务站之后,一共有五辆车跟着你们一起出发,其余三辆被我排除了可能,还有两辆,你要注意。”
“一辆是深蓝色的别克商务,一辆是红色的奔驰跑车。”随后,伍吟儿就将两辆车的车牌号码告诉了我,“车里至少有八到十二个人,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好!”隔着电话,我谨慎的点了一下头,“既然已经锁定目标,那你们也出发吧。还是按原定计划,跟着我们的卫星定位走,不要轻易停车!”
“行,马上就来!”
“沈白鳞,你看一下,是不是有一辆蓝色别克商务和红色奔驰跟在我们后面?”挂了电话,我一边问沈白鳞,一边朝汽车后方看了一眼。
“红色奔驰没看到,不过确实有一辆蓝色……”
“吱——唰——”然而沈白鳞话还没说完,从紧挨着我们的大型集装箱货车右侧方,突然蹿出来一辆红色的奔驰,一下子挡到了我们的前面。汽车轮胎和马路之间的急速摩擦,让干燥的路面瞬间冒气了一股黑烟。
像是一早就串通好了一样,在红色奔驰蹿出来的同时,后方的蓝色别克紧跟着加快速度跟了上来。看这架势,是想将我们当成夹心饼干,直接在高速上把我们了结了。
“有意思,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两辆汽车,沈白鳞森森的勾了一下嘴角,“今天,爷爷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说完,不等我提醒,立马单手一打方向盘,避开后方驶过来的汽车。猛的一个漂移,从腹背受敌的中间位置,闪进了左侧快车道。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坐在车上的我和小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沈白鳞就得意洋洋的冲着后视镜抛了个飞吻,油门一轰,飞快的朝前方驶去。
被甩开的两辆跟屁虫,哪有这么轻易说放弃就放弃?见我们摆脱他们的夹击,也一踩油门很快死死赶了上来。一时间,三辆车你追我赶,在临近年关的高速公路上,上演了一场3D真人版的生死时速。
“小辣椒,抱着你家废物男人,坐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沈白鳞骨子里嗜血的杀戮在蠢蠢欲动。
“你……卧槽!”我刚想说让他当心点,他自己不要命没关系,我们还要命!结果才说了一个“你”字,感觉身体一晃,人就狠狠撞在了车门上。
不等我缓口气,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异常猛烈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沈白鳞这个疯子,居然拿我们的车,直接撞上了那辆红色奔驰跑车!
简直,简直……特么你这么能,咋不上天呢!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我狠狠剜了一眼前方还兀自沉浸在“自娱自乐”中的大海怪,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车。
因为碰撞处正好在我的右侧方,又担心凤渊会受伤,我几乎是用整个后背抵在车门上的。此刻虽然车子已经恢复了正常行驶,可我的脊梁骨连着后脑勺被撞得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懵的厉害。
“沈老板……”小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右侧车门处凸出来了一大块,胳膊也划破了一道血口子,正一丝丝的往外渗着血,“我警告你,不许叫我家凤王大人,废物!”
“……”这娃的反射弧,是要逆天了吗?
虽然剑走偏锋,实在冒险之极,但好在有惊无险,而且这一招确实管用。被我们撞上的那辆红色奔驰,因为闪躲不及,又被后方赶上来的,他们自己的那辆蓝色别克给撞了个正着。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追尾,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好歹这么一闹,三车之间的距离,总算是拉开了。
“怎么样,我的技术还不赖吧?”沈白鳞不无得意的吹了一声口哨。说话间,为防被追上,加大油门,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方冲去。
正当我趁着这个空当,打算松口气的时候,手中还没来得及放回口袋的电话又响了,依然是伍吟儿。
“小鱼,我和莫学长也被盯上了!”电话一接起来,就从里面传来了伍吟儿焦急的说话声,“服务站竟然还有两辆车,刚才我没留意,等到上路才发现不对劲!”
“现在我和莫学长正在努力想办法甩掉他们,为了不把他们引过来,就暂时不和你们……砰!”这时,电话里冷不丁响起了一声猛烈的撞击,伍吟儿的声音顿时被硬生生打断了。
“喂,喂!吟儿,你还好吗?吟儿!”听着电话里“嘶嘶”作响的杂音,我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伍吟儿和莫学长,还有阿贪,他们……出事了?
“小红叶,怎么了?”听到我喊伍吟儿的名字,小白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受伤的手臂,一脸急切的询问:“是不是吟儿他们出事了,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不知道……”连着回拨了三个都无法接通,我怔怔的挂掉电话,颓然摇了摇头,“吟儿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断了。现在根本不清楚,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丢下吟儿他们不管吧?”小白焦虑的朝窗外望了一眼,飞驰的高速公路,怎么允许我们调头回去支援呢?
“是我考虑欠周。”我沉沉的叹了口气,“沈白鳞,前面一个路口下!”不管是不是赶得及,都要回去看看。
“不用,回去也只能扑个空。”沈白鳞一边说,一边不以为意的抬起手,指了一下车载显示屏,“看,这是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驶入了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个岔口。”
“兴许是不想把剩下的跟屁虫引过来,所以打算绕开他们,再来跟我们汇合呢?”说到这里,沈白鳞淡漠的垂了一下眼帘,口吻森冷,“再说了,既然是战争,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从决定出发的一刻开始,就要做好随时死去的觉悟,否则……不如乖乖躲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放你娘的狗P!”沈白鳞话音刚落,小白就怒了,伸手一拳直接揍在对方的侧脸上,“你还有没有人性,车里可全都是我们的亲人和朋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汽车因为沈白鳞挨了一拳,在公路上险险的晃了一个S型,差点没撞上前方的护栏。
“是你们,谢谢。”面对小白的偏激,沈白鳞也不恼。无所谓的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丝,又火上浇油的补充了一句。
“你……”小白作势又要打。
“够了,别吵!”被我一声厉喝拦了下来,“目前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不清楚,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窝里反,是不是嫌麻烦还不够多?”
说话间,我握着凤渊冰凉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目光落在他悠然的睡容上,胸口就跟堵了一大团棉花似的,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先继续往前开,等下了高速,再另做打算。”
“小白,你时刻留意着吟儿他们的位置,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被我这么一吼,小白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悻悻的收回了手。一双猫儿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显示屏,一刻也不敢放松。
好在沈白鳞没有做过多的计较,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继续踩着油门飙车。一时间,说都没有再说话。除了车窗外“呼呼”的风声,车厢里死寂一片。
凤渊,你这个没良心的蛇精病,天都快塌下来了,要不要睡得这么香?我默默的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戴在他手腕上的,那串幽蓝色的手链,舌尖一阵苦涩——你一定是在惩罚我,因为我以前的无理取闹和任意妄为,所以惩罚我,让我知道你曾经,一个人支撑着走到现在,有多么辛苦,对不对?
不过没关系,我叶小鱼可不是吓大的。等你醒过来,我要你连本带利的补偿我!
“砰——”正想的出神,汽车尾冷不丁被猛撞了一下。要不是前面有车座挡着,这会儿我已经随着惯性飞出去,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了。
二百九十三、有惊无险
这一下来的十分突然,我被撞得七晕八素。等到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的扭头往回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原来之前被我们甩掉的红色奔驰和蓝色别克,借着一辆大型集装货车的掩护,早已经悄无声息的追上来了。不仅如此,中途还多出了一辆军绿色的jeep,刚才猛撞我们的,就是那辆jeep!
这一定是原本去追踪伍吟儿他们的,两辆车其中的一辆。因为担心无法将我们截住,所以特意过来支援了。此刻我无暇顾及在我们离开之后,伍吟儿他们又遇到了什么事,眼睛死死盯着紧咬住我们不放的那辆jeep,只想让沈白鳞加快速度甩了对方。
“沈白……砰!”我话还没说完,汽车尾部又被猛撞了一下。幸好这次早有防备,手指紧紧抓着车座,才没有被甩出去。
我侧过头,忿忿的咬了一下牙:“小白,你留意着吟儿他们的位置!既然有一辆转移目标,说明现在跟着他们的只剩下一辆了。如果发现路线在朝我们的位置接近,表示他们已经成功甩掉了尾巴!”
“沈白鳞,你看看这个汽车后备箱,能不能遥控打开?”不等小白回答,我盯着jeep车方向的驾驶位,冷声问道,“如果可以,马上帮我打开。”既然对方不给我们活路,那么我们又何必心慈手软?说话间,我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枫棱,严阵以待。
倒不是因为枫棱无法穿透汽车,而是我向莫劭城保证过,一定会小心驾驶,绝对不让汽车有所损伤。虽然因为连着三次的撞击,车身“毁容”严重,但客观和主观上还是有所区分的。
“小辣椒,那就看你的了。”我说完,沈白鳞头也不回的调侃了一句,话里满是轻挑。与此同时,随着他的说话声,后备箱也被缓缓打开了。
见我们没有逃跑,不仅放慢了速度,还破天荒的打开了后备箱,透过挡风玻璃,紧随而来的jeep车司机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等看见我手中的枫棱,一旁副驾驶的人提醒他当心,早就为时已晚。
我压低视线,森冷的勾起了嘴角。下一秒,手中红的妖冶的枫棱,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破开挡风玻璃,直接洞穿了jeep车司机的天灵盖。
因为速度迅猛,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在我收回枫棱之前,那个被洞穿了脑门的司机,居然还握着方向盘将汽车开出了十几米远的距离。直到血浆喷溅出来的一刻,汽车才跟喝醉酒的大汉似的,在飞驰的高速路上呈s型疯狂的漂移了几下,最后和右侧方闪躲不及的红色奔驰,来了个无比亲密的近距离接触。两车相撞,瞬间次出火花,双双侧翻在地。
一下解决掉两辆,尽管蓝色别克商务还在穷追不舍,但孤家寡人一个,已难成气候。
“漂亮!”沈白鳞朝汽车后视镜瞟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一踩油门,飞快的蹿了出去。
“……”你他妈倒是先把后备箱给关上啊!我被猛灌了一口冷风,无语的冲着沈白鳞的后脑勺竖了一个中指:活见鬼!
“小红叶,吟儿他们的车,已经从另一条高速上拐回来了。”正在暗自腹诽之际,就听小白无比欣喜的低呼了一句,“要不了多久,就能在前方路口和我们汇合了。”
“太好了!”小白话落,我也跟着长长的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
“所以说,听我的总没错。”尽管表现不是很明显,但看得出来,得知伍吟儿他们没事,沈白鳞也很高兴。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就在三人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被丢到座位上的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是莫邵城打来的。当即心里一喜,赶紧接了起来。
“喂!莫学长,你们怎么样,还好吗?”电话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问,“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小鱼,是我,吟儿。”结果回答我的却是伍吟儿,“之前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不小心被撞出了车外,又因为莫学长在开车,急着避开他们,所以没有及时回复。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人没事最要紧!”我紧跟着回了一句。
“嗯,我和莫学长,还有阿贪都没事!”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伍吟儿话锋一转,急切的询问,“那你们呢,有没有受伤?”
“本来跟着我们的有两辆,可是中途一辆突然离开了,是不是去找你们了?”
“嗯,确实!不过别担心,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我得意的咧了一下嘴角,刚想说车上没人受伤,但眼角瞥到小白淌着血的手臂,随即改口说道,“我们车上其他人都没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电话里伍吟儿的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倒是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小白的手臂被划破了,流了一点血。因为情况不允许,还没来得及检查,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听我这么说,在前方副驾驶的小白坐不住了,一个劲的伸手要来夺电话。
一边抢,一边焦急的解释:“吟儿,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啧啧,这都还没在一起呢,就紧张成这样了。要是以后抱得美人归,毫无疑问,一定是个“妻管严”。
“好了,不吓唬你了,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看小白急成那样,我也不好再拿他开涮,赶紧正色道,“吟儿,我们在下一个高速出口汇合。假如你们先到,就等我们一会儿,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怕他们大意,我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刚才路上虽然解决了两辆,但是那辆商务别克还在后面,而且被你们甩掉的那辆,也难保不会再跟来,所以一定要当心!”
“嗯,明白!”伍吟儿严肃的应了一声,“你们也小心!”
经过这么一出,车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沈白鳞吹着口哨,车子越开越快。我在高兴之余,还时不时往车后方瞄上一眼,生怕对方故技重施,又借着大型货车的掩护,悄悄跟上来。不过好在此时路上没有什么大型车辆,尽管视线范围内还看的见那辆别克商务在穷追不舍,但夹在中间的其他车辆越来越多,想要再重新追上我们,已然回天乏术。
车子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的开到了,和伍吟儿他们约好的那个高速路出站口。凑巧的是,刚一到缴费口,伍吟儿他们随后也到了。更巧的是,临近年关,前方正好在进行路口安全检查。
我坐在车上,看着排在前面的车子一辆一辆的过去,心里不禁烦躁起来——耽误时间倒是小事,关键是,刚才在高速公路上演的那一出“生死时速”早就被道路监控给全程拍下了。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时没有交警来干涉。可现在一旦被拦下来,发现我们车身受损严重,难保不被发现端倪,继而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怕什么,大不了,就硬闯咯。”看出我的顾虑,沈白鳞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那神情,哪怕是天塌下来,都能被他当被子盖。
没办法,该来的总会来。特意给伍吟儿他们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沉住气,队伍也终究轮到了我们这里。看着身穿笔挺的警服,目光像老鹰一样敏锐的人,不紧不慢的朝自己走来,我不由的愣了一下——天涯何处不相逢,这世界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二百九十四、鱼和熊掌
朝我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过几次接触的赵恒,赵警官。他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年轻警察,看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盘查。
“赵哥,好久不见!”在看到赵恒的一刻,我心里多少有点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心里可没有抱多大的侥幸——这人的铁面无私,我不是没有见识过。万一叫他看出端倪,今天就绝对不要想着能够顺利脱身了。
“小鱼,你这是去哪里?”见车上下来的人是我,赵恒也颇有些诧异,“出门旅行吗?”
“不是的,赵哥。”我咧着嘴角,不动声色的说,“遇上一点事,去一趟外地。”
每次和赵恒说话,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看出破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是吗?”这么说着,赵恒炯然有神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我脸上移开,落到了汽车里面。一边在小白和沈白鳞之间来回打量,一边关切的询问:“这都快过年了,还要去外地?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跟我说,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谢谢赵哥关心,其实也没什么事。”我的身体有意无意的挡在汽车副驾驶车门旁,不让赵恒看到上面的凹痕,“就是我男朋友生病了,他妈妈又不方便过来,所以我的几个朋友想好心把我们送过去,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
也幸亏车身是黑色的,除了受损严重的汽车尾部,其余的地方乍眼一看,并不是十分明显。
“你男朋友生病了,严重么?”赵恒是见过凤渊的,两人在警局里打过一次照面。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相信赵恒对凤渊一定印象深刻。这么说着,赵恒已经看到了躺在后座上,盖着毛毯一动不动的凤渊。
“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休养几天就行了。”我面带感激的摆摆手,说话间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时间,“赵哥,您看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这里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我也不想多事,去打听他们在办什么案子,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话落,心随即跟着提了起来。
“嗯,没问题!”一番仔细的审视之后,赵恒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快过年了,路上车多,自己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谢谢赵哥!”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礼貌的挥手,“赵哥再见!”
“赵队!”就在我和赵恒道过别,手刚搭上车门,打算离开之际,从前方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一个身穿荧光制服的交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紧张兮兮的用手挡着嘴,一边时不时的朝我们车子的方向看上一眼,随后神神秘秘的俯在赵恒的耳朵旁边,悄悄嘀咕了一阵子。期间,赵恒因为他的话,像老鹰一样敏锐的目光,再度落到了我的脸上。
糟糕!看着眼前的一幕,我顿时明白过来,那个交警在对赵恒说些什么——一定是东窗事发,我们在高速公路上闯的祸,被发现了!
“小鱼,你等一下。”几乎是同时,在我刚有所察觉之际,终于听交警说完的赵恒,声音低沉的喊了一句,试图拦下我的去路。
“跑!”说时迟,那时快,不等赵恒上前,我已经矮身飞快的钻进了车里。
几乎是同时,早有准备的沈白鳞“轰——”的踩下油门,车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箭一般冲了出去。而听到我吼声的莫邵城他们,也不做迟疑,一踩油门紧随而来。
“快,截住他们!”赵恒什么场面没见过,仅仅只是愣神了半秒钟不到的功夫,便立马组织警员追了上来。
“真是精彩而又刺激的一天,看来这次我确实来对了。”沈白鳞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呼啸着穷追不舍的警车,唯恐天下不乱的感叹了一句。
“……”精彩你妹,刺激你妹!
和沈白鳞的悠哉悠哉截然相反,我一脸捅了马蜂窝的表情,哀怨的将视线从后方的警车上撤回来。只要一想到从西北极寒之地回来,可能会面临法律的严惩,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怕和闫重烈或者狐王对抗,说到底是因为他们和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即便出再大的乱子,也不会因此而受到法律的约束。
但和赵恒起冲突则不同,那是摆明了在挑衅人民警察,藐视国家律法啊!我叶小鱼还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重新回学校完成学业呢!这下倒好,学业没完成,档案已经先留下污点了。
“小红叶,别怕,沈老板会想办法把他们甩掉的!”小白见我愁眉苦脸的,回头好心宽慰,“再不济被追上也没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我白无常可不是吃素的!”
“得,别说话,我想静静!”这货根本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还打一双,怎么不直接把我送进号子里去?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倒是沈白鳞,听到我的话,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想救回你家的废物男人,那么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假如连这点牺牲都不能释怀,是否显得太过贪心了一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我垂了一下眼帘,是啊!和能让凤渊平平安安的醒过来,这些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能不能继续完成学业,档案是否有污点,听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开吧,开的越快越好,把他们通通都甩掉!”我看了一眼手中响起铃声的电话,上面的联系人“赵恒”两个字在一闪一闪的发亮。一边破罐子破摔的对沈白鳞喊了一句,一边毫不犹豫的掐断了电话。
我何尝不知道赵恒打电话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劝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但他却不知道,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是说什么也绝对不会退怯的!
“抓紧咯!”沈白鳞贱兮兮的高喊一句,不等我和小白应声,握着方向盘就来了个急转弯。刚从高速上下来的汽车,随即像脱缰了的野马似的,笔直冲进了喧闹的车流里。
此刻正值午高峰,加上大过年的,道路拥堵异常。我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紧张的注意着两旁的行人,生怕沈白鳞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会撞到别人。
与此同时,又不住的回头往身后看,担心莫劭城和伍吟儿跟不上,会被车流分散。但这一点好像是多余的,开车的莫劭城技术完全不在沈白鳞之下。左闪右躲,在拥挤的车道里犹如一尾放进水中的鱼,灵活自如。
这样你追我赶,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在穿过繁华的市中心,拐过僻静的小弄堂,施展了各种开车酷炫技能之后,终于将赵恒这位锲而不舍的人民警察给成功摆脱了。
“咱们现在这是在哪里?”约莫又开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四点。我望着窗外植被越来越茂密,也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心里开始有些没底了:“沈白鳞,你该不会是开错方向了吧?”
毕竟“西北极寒之地,无日之处”,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描述,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谁都没有去过。尽管沈白鳞说他知道在哪里,但他那副做事总和正经不沾边的德行,确实让人很难信服。
不过虽然不能保证他是否真的知道,但有一点我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那就是——如果他要是敢带错路的话,那我一定会把他放在烧烤架上,做成蒜蓉扇贝!
“小辣椒,你这是在怀疑我么?”沈白鳞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方向盘,似笑非笑的反问。
“呵呵……”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到如今,不相信也只能相信。我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紧跟在后面的伍吟儿打来了电话:“小鱼,你肚子饿不饿,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呃,好像有点。”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饥肠辘辘。也不怪我,一路上,除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吃了一个三明治,喝了一杯酸奶以外,就什么也没有吃过。不是在被狐族追杀,就是再被赵恒追赶,想不饿也难。
“那你跟沈先生说一下,等会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伍吟儿的声音透着一丝难掩的疲惫,“开了一天的车,我们倒还好,我怕莫学长会吃不消。”
伍吟儿不提醒,我差点就疏忽了。我们这一群人里,莫劭城是个不折不扣,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跟着我们这样疲于奔波,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确实吃不消。
“行,找个合适的落脚点,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挂了电话,不等我开口,沈白鳞就抬起右手冲我无声的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他全都听到了,不用再转述。
接着车子又一路往前开出去半个多小时,直到在一片荒芜的山岭里,看到一汪小型的天然湖泊,才最终停下车,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了下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里去弄吃的?”一下车,看着荒山野岭的,我立马傻眼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我当初就不带钱了,直接买干粮得了。而且正值冬季,山上的小动物都在冬眠,树上连个果子都没有,简直悲了个催的!
“小鱼,我这里还有两个早上剩下的三明治,你和莫学长先垫垫肚子。”伍吟儿打开背包,将三明治递了过来,“我们几个不吃东西也没关系,但是你们不能饿着。”
“嗷呜——”一旁重新变成二哈的阿贪,听到我们的话,仰着脖子呜咽了一声。随后伸脚踢了踢自己跟前一包牛肉味的狗粮,又蹭了蹭我的裤腿,意思是可以分我一半。
“谢谢,你自己多吃点就好。”我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正想给阿贪把狗粮倒出来,身后猛的传来“扑通”一声,一道身影就飞快的没入了严冬里冰冷的湖泊中央。
“沈白鳞!”这个疯子!我看着他悠然自得的在湖水里游来游去,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但下一秒,只见在逐渐变得晦暗的光线下,被人接二连三的从湖水里抛上来一尾尾肥美鲜活的鱼,我就什么埋汰的话都没有了。
二百九十五、不能开玩笑的事
“小鱼,沈先生他……难道不冷吗?”伍吟儿瞥了一眼在自己脚边蹦来跳去的鱼,又看了看远处还在湖里花式游泳的沈白鳞,表情颇有些无语的问。
“呵呵,谁知道呢!”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与其问这个大海怪冷不冷,倒不如问这些鱼在水里会不会被淹死,来的更有建设性一点。
“小红叶,吟儿,外面冷,你们去车上休息一会吧。”就在我和伍吟儿说话间,小白走了过来,一脸关切的说,“这些鱼交给我来处理,等会可以吃了,我再叫你们。”
“没关系,我可以留下来帮忙。”伍吟儿摆摆手,拒绝了小白的好意,“而且,让你们男孩子做这些,貌似有些强人所难,哈哈!”这后半句,当然是玩笑话。
我原本确实想去车上,倒不是因为怕冷,也不是为了偷懒,而是想多陪陪凤渊。但是伍吟儿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搭把手,好像有点说不大过去。
“这样吧,鱼让我和吟儿来收拾。”我这么说着,已经蹲下身,从腰间抽出枫棱,顺手将一条鱼给开膛剖肚了,“你和莫学长去捡些柴火,咱们分工合作,省时又省力。”
“那好吧。”小白见拗不过,也不再勉强,“吟儿你要当心一点,千万别伤了手。”
“……”还真是见色忘友!
我低头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枫棱,不无感慨的暗想:是不是应该识趣一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小白,好让他们两个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只是没等我开口,小白和莫劭城已经先行一步,转身离开去捡柴火了。
“吟儿,你觉得小白这个人怎么样?”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我俯身凑到伍吟儿的耳朵旁,忍不住八卦的打探了一句。
“很好啊,为人仗义,又对凤渊忠心耿耿。”伍吟儿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变得刀尖一样锋利的指甲,动作麻利的将鱼收拾干净,“而且细心体贴,懂得照顾人,害羞起来的样子,也十分的可爱。”
有戏!听到这里,我不由的替小白窃喜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听伍吟儿一脸天真的说道:“做朋友,还是蛮不错的。”
“嗯,做朋友确实不错。”我表情讪讪的附和,假如能在朋友前面再加一个“男”字的话,那就更好了。
“对了,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反应过来的伍吟儿不禁面露困惑,后知后觉的问道。
“呃……没什么!这不是聊天嘛,随便瞎问问。”我怎么可能蠢到直接告诉伍吟儿实情,说小白喜欢她?本来能成的两个人,兴许被我这么一搅和,就给黄了呢?所以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我这个局外人就甭多管闲事了。
“哎呦,没看出来,小辣椒还挺贤惠的!”当我和伍吟儿把鱼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身后的湖水中蓦地响起了一连串“哗啦啦”的水声,某个大海怪终于肯舍得上岸了。
“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想也不想的反驳。结果话说到一半,在看清楚身后的人之后,顿时将还没说完的另一半话,给硬生生憋回了肚子,火冒三丈的吼道:“沈白鳞,好歹我和吟儿是两个女孩子,麻烦你把衣服穿上先!”
可不是嘛?大冷天的,在湖里游泳也就算了,毕竟没碍着谁。但游泳归游泳,能不能不要穿个卡通小黄人的四角内裤,在别人跟前晃来晃去?虽然不得不承认,这货的身材要肩膀有肩膀,要马甲线有马甲线,简直和凤渊不相上下。但我想,在这荒山野岭的鬼地方,没人会愿意看到一个半果男在自己面前晃荡。
“啧,两个吗?”然而,面对我的气急败坏,对方根本不以为意。
泛着冷意的手五指成梳,懒洋洋的拢了一把还在往下淌水的紫银色短发,明显带着狭促的目光,在我和伍吟儿之间来回扫了一眼,就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可是,我怎么只看到了一个,难不成是我眼神不好没发现?”
话外之音,分明是在挖苦我,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婆!
“得,我懒得跟你计较!”深吸一口气,我暗暗告诫自己,眼不见为净,不值得跟这个脑袋有坑的大海怪置气。说罢回过头,不再搭理,继续收拾剩下为数不多的鱼。
“小鱼……”直到沈白鳞离开,伍吟儿才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轻声在我耳边问,“那个沈先生,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咳咳!你说,什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我更加确定,小白他绝对有戏。犹记得今天在服务站的时候,小白还这么说过,眨眼到了晚上,伍吟儿又来问自己。我就奇了怪了,这两只到底是从哪里看出,这个处处和我作对的大海怪,他喜欢我?
“没,没什么!”伍吟儿见我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摆摆手,失口否认,“小鱼,我瞎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只是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到这里,我朝已经穿好衣服的男人方向瞟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提醒伍吟儿,“万一被别人误会,就解释不清楚了。”
倒不是我太较真,而是有些事情,实在不能随便拿来当玩笑。尤其是感情,就跟路一样,走着走着变成了路,说着说着变成了真。我可不想到时候这些话传到沈白鳞的耳朵里,让他以为我在自作多情,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嗯,我知道了!”明白我的意思,伍吟儿跟着严肃的点了点头。
“小红叶,吟儿,我们回来了!”这时,远处的树丛里传来了小白的说话声。刚才跟着他们一块儿去的阿贪跑在最前面,眨眼就到了我跟前。
“呜——”它在我的胳膊上蹭了蹭,随即嘴巴一张,掉下来一个白绒绒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只巴掌大的小兔子。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它是从哪里找到的。关键是,这只小白兔居然还活着,此刻被阿贪丢在地上,正一颤一颤抖得厉害。
难不成,阿贪是想给我们增加伙食?可这兔子小的,还不够我们一人吃一口的。困惑间,我抬手放在了阿贪的额头上,下一秒,就听他用商量的口吻和我说:“主人,这只兔子是我和小白爸爸在路上捡的。”
“它脚受了伤,小白爸爸说如果我们不救它,它肯定过不了今天晚上。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阿贪一边说,一边讨好的冲我摇着尾巴,“主人,你看它怪可怜的,我们可以带上它一起走吗?”说了一大堆,这后半句话才是重点吧?
我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听了阿贪的话,伸手拨弄了一下兔子。确实,它后腿的右脚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殷红的鲜血染在洁白的绒毛上,已经结成了硬痂。阿贪说的没错,假如我们不救它,这大冬天的,它绝对活不过今晚。
“行吧,不过路上负责照顾它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阿贪变成噬魂兽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只兔子,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副“美女与野兽”的画面,也是被自己的脑洞醉的不要不要的。
“看,小白爸爸没骗你吧,我就知道你家主人会同意的。”得到我的允许,放下柴火的小白乐呵呵的带着阿贪,去给小兔子包扎伤口了。
二百九十六、乐极生悲
看着小白捧着兔子,带着阿贪往车的方向走去,我笑的有些猥琐的用胳膊撞了一下伍吟儿,用眼神示意——怎么样,这个男人很有爱心吧?
“嗯,真想不到,原来威武霸气的噬魂兽,还有这么富有同情心的一面。”伍吟儿赞许的点点头。
“呃……”好吧,很明显,两人的重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小鱼,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倒是莫劭城,在我们说话间的空当,用树枝将处理干净的鱼一条一条串了起来,“不过,你们有带打火机吗?”
看我们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好笑的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堆叠的高高的柴禾:“没有打火机,怎么生火?”
“哦,没事,我可以……”对于如今的我而言,生个火做个饭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啪——”然而话没说完,早已被某人抢先一步。只见沈白鳞半眯着桃花眼,一边神情慵懒的往我们这边走,一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响指。那堆因为是冬季,本来就干燥易燃的柴禾,瞬间就升起了一团通红摇曳的火光,将逐渐被夜幕笼罩的四下,一下子照的灯火通明。
嗯,不错,耍得一手好帅!
既然口粮有了,篝火也有了,那么还等什么?一群人随后围着篝火靠坐下来,聊天的聊天,烤鱼的烤鱼,享受着一路来难得放松的一刻。不消多时,清冷的空气中就弥漫开来一股,诱人食指大动的焦香味。
“可以吃了!”小白把鱼凑到自己鼻子底下闻了闻,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笑的一脸殷勤,“吟儿,你快尝尝。虽然没有盐,不过胜在纯天然无污染,味道绝对鲜美!”
果然,即便是再愚笨的男人,一旦坠入爱河,都会变得能言善道,绅士无比。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心里偷着乐。
“小鱼,你也试试,味道不错。”正不着边际的想着,莫劭城就将一条刚烤好的鱼,递到了我的跟前。
“谢谢莫学长。”我不客气的接过来,学着小白的样子闻了闻。还别说,真的很香!迫不及待的吃了两口之后,才想起因为今天在高速公路上的事,还没有跟莫劭城道歉:“那个,莫学长,对不起!”
“不仅害你以身涉险,还被警察围截。这次寒假结束回去,说不定我们两个都会被学校开除,真的非常抱歉!”
“好了,小鱼,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够了。”莫劭城佯装生气的皱了一下眉头,但一双温润的眼睛在篝火的映衬下,却显得明亮异常,完全看不出半分生气的样子,“你不用和我见外,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就一样怎么对待我。”
说话间,朝小白他们看了一眼:“更何况,是我自己决定要跟你们一起来的。有什么后果,我全都一力承担!”
“谢谢你,莫学长。”假如人生真的有“贵人”这一说法的话,那么莫劭城无疑就是我的贵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谁也没有再提起白天的事。有说有笑的吃着烤鱼,打算填饱肚子之后,继续赶路。
“诶,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起雾了?”正当吃的差不多,打算起身之际,冷不丁听伍吟儿纳闷的嘟囔了一句。
“怎么回事?”被伍吟儿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四下看去——可不是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眨眼,雾气早已不知不觉浓的五米开外不能视物了。就连距离我们不过三米远的车子,也开始被雾气包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轮廓了。
“沈白鳞,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恶作剧?”我只放眼扫了一圈,在其他人还将注意力放在迷雾上时,我已经把矛头对准了沈白鳞,“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就算你无聊没事干,但请不要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因为一点也不好笑!”
沈白鳞制造幻境,吞云吐雾的能耐,我不是没见识过,曾经还在上面栽过一个大跟头。所以,当看到漫天大雾的一刻,仅仅只是愣神了几分之一秒,我就立马断定是谁在背后捣乱。
“不是我。”然而,我话音刚落,沈白鳞便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挑,冷冷的盯着浓雾深处,一瞬不瞬。面对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也不理会,好看而显得有几分疏离的薄唇紧抿着,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不复存在。
“……”尽管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也没有做任何过多的解释,我却完全相信,沈白鳞没有说谎。是的,按照这人平时臭屁的性格,做什么事都恨不得昭告天下,怎么可能会藏着掖着?也是我刚才太过冲动,却忘了,这个大海怪虽然总是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刻,从来不会掉链子。
“这些,难道不是山里普通的雾气吗?”莫劭城是此行中唯一一个,对当中的凶险了解少之又少的人。他完全无法体会,我们其他几个人那种草木皆兵的紧迫感。所以,刚才在我冤枉沈白鳞的时候,还悄悄拽了一下我的袖子,示意我有话好好说,免得伤了和气。
“不是。”面对莫劭城的询问,沈白鳞想也没有想,眉头一蹙,神情冷然的吐出一句话,“这不是普通的雾气,是幻境。”
“但和我制造的有所不同,这种雾,是通过某种特殊的药物所致,并非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特殊药物所致?沈白鳞的声音不重,但落在我的耳朵里,却犹如一记惊雷。
“是狐族!”几乎是同时,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和伍吟儿异口同声的喊道,“是狐族的人追来了!”
“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们狐族擅长制作各种想香料和迷药,想必是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之前被我们甩掉的那些人,顺着莫学长身上的气味追到这里来了。”伍吟儿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一脸愧疚。
“吟儿,这不能怪你。”我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七零八落的鱼骨头,之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早已消失殆尽。
一边说着,一边垂下眼帘,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如果一定要怪,也只能怪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太过轻敌!当初在冥界,这样的亏没少吃,可一回自己的世界,眨眼就全都抛到后脑勺了。可谓是乐极生悲!
尽管心里懊悔,但此刻绝对不是计较过错的时候。我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沈白鳞,也没好意思说道歉的话,随即对众人说道:“趁着他们还没有动手,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先离开这里再说。”
“来不及了。”结果我话一出口,沈白鳞紧跟着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我从头凉到脚,“他们已经到了,而且……”
这么说着,语气又莫名低沉了几分:“即便他们还没有到,这么大的雾,你又预备怎么开车?”
沈白鳞说的没有错,此刻雾气浓的已经两米之外,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而之前一路过来,都是盘山公路,里面是植被茂密的森林,外面是万丈悬崖深渊。不说没有雾气的时候,开着都提心吊胆,现在这样开车上路,不等狐族的人追来,我们自己就先去鬼门关报道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问话的,是伍吟儿,“这次追来的,和昨晚不同,灵力皆在我之上。”
“先不说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而且凤渊又病着,莫学长也没有灵力,如果正面较量,我们绝对没有半分胜算。”
二百九十七、故人见面,分外眼红
伍吟儿的顾虑,也正是我的顾虑。
既然没有办法开车上路,又不能跟狐族的人正面较量,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也只有一个选择——以退为进!
“弃车,进山!”这一回,和我异口同声的,是沈白鳞。
“对!不能硬碰硬,我们就想办法先躲起来!”我和沈白鳞话音一落,小白紧跟着附和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避过这个风头,咱们来日方长!”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少贫嘴!”说话间,我心急火燎的转身朝黑色的suv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小白叮嘱了一句:“你去帮吟儿一起收拾下,顺便把药箱带上,还有那只兔子。”
也不等小白回答,我已经打开了车门,打算将睡在后座上的凤渊先背下来再说。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觉得手臂一紧,人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给拽到了一旁。
“沈白鳞,你……”我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放心,虽然我确实不喜欢你家的废物男人,但还不至于会趁人之危。”不等我把话说完,又再度恢复吊儿郎当的人,满不在乎的睨了一下眼睛,随后语气颇为挖苦的说道:“还是说,你这只不自量力的小辣椒,当真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男人了?”
“……”什么跟什么?
就在我被沈白鳞越说越糊涂的当口,这个大海怪也不理会我,已经抓紧时间俯身探进汽车后座,伸手将凤渊从位子上拉了起来。动作说不上有多轻柔,但也不至于太过粗鲁。随后,在我略带狐疑的目光注视下,弯下腰,把凤渊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原来,他只是想帮我而已。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叶小鱼,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对沈白鳞满怀芥蒂?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应该团结一致,而不是一有问题,便总把人往坏处想,难道不是么?
“小辣椒,我不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背着凤渊的沈白鳞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冲我咧了一下嘴角,“不过我能保证,假如你还要像个白痴一样傻站着不走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把你变成一份超大号的剁椒鱼头。”
剁椒鱼头你妹,你全家都是剁椒鱼头!因为之前的偏见,心底里刚刚生出来的那么一丁点可怜的愧疚感,被沈白鳞这么一句话,立马气到爪哇国去了。
不过话糙理不糙,我确实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走神。所以即便被埋汰,也只是忿忿的瞪了一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沈白鳞抬杠。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花了两分钟不到的功夫。等到一群人再度聚集到篝火旁边的时候,差不多该准备的都准备完毕了。
“好了,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我沉着声,最后打量了一眼众人,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最后对小白吩咐了一句:“等一下,走之前先把篝火灭了。”
“否则目标太大,容易成靶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们这一走,荒山野岭的,正值冬季,天干物燥万一引起森林大火,那可就罪过了。
“嗯,好!”小白赶紧应声,也不迟疑,三下五除二,就把原本烧的通红火旺的篝火,给熄灭的连一颗火星子都没剩下。一时间,早已被夜幕笼罩的寂静山岭,顿时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嘿嘿!”然而,在篝火熄灭的一瞬间,手电筒还没来得及打开,乌漆抹黑又被浓雾笼罩的四下,突然冷不丁响起了一声粗粝的阴笑,“白无常大人,小红叶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个声音是……阿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闫重烈身边的走狗,一脸横肉的络腮胡大汉,居然还没有死。不仅没有死,从中气十足的声音听上去,活的还十分滋润。
在认出对方是谁之后,经过一阵短暂的错愕,我暗暗在心底里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惧怕阿豹,而是他在闫重烈的手下也是一个不小的头目,相当于小白的角色。撇开他另外两个歪瓜裂枣的兄弟不说,他此次前来,一定还带了其他帮手。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认定只有狐族的人,顺着莫劭城身上的气味追到了这里。却不曾想,最后出现的,竟然是冥界的人。我当然不会蠢到以为狐族的人没有追来,而这也恰恰是我最担心的一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到阿豹他们和我们缠斗,让我们体力消耗殆尽,最后狐族的人再伺机而动,对我们来个一网打尽,这不是狐王惯用的伎俩是什么!
如此看来,今晚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阿豹,许久不见,劳烦挂念!”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么也无须再退。我话落,“啪”的一声,打开了手电筒。
在一束橙黄色的光,剖开漆黑夜幕的同时,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透过重重的浓雾,慢慢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记忆中闫重烈的爪牙,作恶多端的阿豹。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同样熟悉的身影,果然还是老搭档,三人行。
“哈哈,挂念不敢当!”听我这样说,阿豹又无所顾忌的敞开嗓子大笑了几声,带着他的两个兄弟,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只是咱们冥王大人,甚是想念小红叶姑娘。”
“所以特意派我们兄弟几个前来,请小红叶姑娘回冥界,还望您能赏脸,让我们好向冥王大人交代。”阿豹话虽说的恭敬,但语气里却处处透着挑衅,这哪里是“请”,分明是红果果的胁迫!
“呵!”我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透过迷雾,迎上阿豹的眼睛,“就凭你们三个,也想‘请’我回去?”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冥王大人”四个字的时候,我还是不可不免的错愕了一下。心想,冥王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想念我呢,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想到如今冥界的冥王,已经变成了闫重烈,那么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三个?不不不,小红叶姑娘,只有我们兄弟三人,这排场,怎么对得起您尊贵的身份呢?”话落,阿豹不无得意的扬起下巴,当着我的面,伸手重重的击掌两下,“都出来吧!”
随着他的击掌声,原本雾蒙蒙的四下,顿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将我们密不透风,团团围困在了最中央。
我不动声色的粗略打量了一样,少说也有四五十个。这还不包括被浓雾掩盖的部分,加上还蛰伏在后面的狐族,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样,对咱们冥王大人的安排还满意么,小红叶姑娘?”仿佛一早就看到了这场战役胜利的果实,阿豹也不急着动手,像所有反面人物一样,享受着开战前,最后实力倾轧的快感。
“满不满意,另当别论。”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说着,一边背过手,不着痕迹的对身后的沈白鳞他们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我会想办法找突破口,并尽量拖住阿豹他们,一旦成功,让沈白鳞带着所有人都赶紧往山上撤离,绝对不许拖泥带水!
“不过有一点,我倒想好心提醒一句。”这么说着,我已经看似漫不经心的踱步到了阿豹的跟前,“你们就真的这么喜欢,被人当抢杆子使么?”
二百九十八、扮猪吃老虎
没错,我原本以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只有我一个。
却不料,和闫重烈相比,我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当初在冥界的时候,狐王不就是利用这一招,在大婚那天,叫我们和闫重烈自相残杀,然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么?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不同的地点,相似的事件,再度上演。
除了敬佩闫重烈欠费的智商外,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不当抢杆子,我们无所谓。”然而,我都把话挑的这么明白了,有人却完全不放在眼里。听我这样说,阿豹还以为我在故意拿话激他,那双凶狠的三角眼不屑的眯成了一条缝,咧着嘴角阴测测的笑说道:“其余的人是死是活,也与我们无关。”
“我们只要按照冥王大人的吩咐,把小红叶姑娘你,顺利请回冥界就成。”说到“请”字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阿豹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无非是在变着法的警告我们——他们和狐族合作,目标只是为了我。而与此同时,今晚我们这一行人,除了我以外,其余剩下的全都会交给狐族处置,当中自然也包括凤渊在内。
一旦落入狐族的手里,后果会如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所以,不仅仅是为了凤渊,更不是为了我自己,眼下都必须从这层层严防死守中,撕开一个口子,让大家一个不落,可以有机会成功逃出升天。
“呵呵!想带我回去?”暗暗打定主意,听阿豹说完,我随即仰头大笑起来,“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落地,不等阿豹有所反应,我早已抽出枫棱,一个躬身飞快的冲了过去。只不过,我的目标不是阿豹,而是在阿豹右侧方的,那个肥头大耳的矮冬瓜!
“三弟小心!”阿豹没料到我会说动手就动手,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立马回过神。一边心急火燎的大喝一声,一边眼疾手快,转身朝我猛扑了过来。
“啊——”然而,就在我的枫棱即将刺中对方的喉咙之际,电光火石间,肥头大耳的男人惊恐的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紧跟着,慌乱中那双好似肥肠一般的手指,就意外的牢牢扣住了我的手腕。
“小红叶!”这始料不及的一幕,顿时让站在原地,按兵不动的小白他们几个慌了神,面色大变,紧随而后要冲过来帮我。
“识相的,都乖乖别动。”只是他们刚有所动作,就被已经赶到我身边的阿豹给沉声喝住了,“否则……嘿嘿!刀剑无眼,谁能保证,没有个意外呢?”
“阿豹,你有本事尽管冲我来,不要伤害小红叶!”小白急红了眼,假如不是伍吟儿拦着,这会儿说不定早就失去理智了。
“冲你来?”阿豹轻蔑的嗤笑道,“你算老几?”
话落,便不再理会小白。以防我会挣脱,手臂一抬,紧紧捏住了我的另一只胳膊:“小红叶姑娘,没想到这多年不见,你除了会说大话,依然什么长进也没有?”
“还是和从前一样,如此的,不堪一击。”
“是么?”我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左右两只胳膊被他们兄弟二人死死钳住,一动也不能动,“那你可真的要,当心了……”
“哈哈!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还在逞口舌之快!”阿豹原本以为我会为了活命,或者求他放过小白他们,而不计尊严的向他痛哭求饶,却不想我仍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但很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眯着三角眼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尽管嘴硬,等到了冥界,咱们冥王大人自然会好好收拾你。”
说完,也不等我开口,就目光赞许的在肥头大耳的男人肩膀上拍了一把:“三弟,表现不错!等回去之后,大哥让冥王大人好好奖赏你!”
“谢谢大哥!”肥头大耳的男人听阿豹这么说,可把他给乐坏了,当即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让大哥和冥王大人失望!”与此同时,这么说着,抓住我的手指跟着一松,兴高采烈的对阿豹作了个揖。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三弟,啊!”阿豹正笑的春风得意,却见自家兄弟突然松了手,脸色骤然大变。只可惜,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切已然为时过晚!
就在肥头大耳的男人松开我的一瞬间,早已伺机多时的我,手指飞快的一转,枫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抢头,不偏不倚笔直刺进了阿豹的胸口。
只听得一声凄厉如杀猪一般的惨叫,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就犹如一堵残垣断壁,轰然倒了下去。
“大哥!”剧情发展太快,一下子从天堂跌进地狱,硬是生生隔了三四秒,阿豹两个不顶事的兄弟才醒过味来。慌里慌张的扑到了阿豹的身边,开始鬼哭狼嚎:“大哥,你怎么样?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与其有功夫担心他……”我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一步一步慢慢踱了过去,“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求我,饶你们不死。”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他们跟前。我居高临下,神情冷然的看着他们兄弟三人。话虽是对着其余两个说的,但阴沉沉的视线,始终似笑非笑的落在奄奄一息,要死不死的阿豹身上。
“你是,故意的?”出气多进气少的阿豹,自知大限将至,手指死死捂着胸前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眼神一片灰败。
“呵……”我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感叹他的后知后觉。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对肥头大耳的男人的动手。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阿豹。
说的再简单明了一点,刚才发生的一幕,整个过程不过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套路罢了。否则,仅凭肥头大耳的男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枫棱。
而之所以要舍近求远,原因只有两个。其一,是为了麻痹对方,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为我还是曾经的我,可以任意搓圆捏扁。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重创阿豹的同时,我要百分之一百确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当初在冥界,我曾两次和阿豹交手。虽然没让他讨得多少便宜,但我自己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如今即便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他,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我若贸贸然取他性命,难保他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和我同归于尽。
所以前后一思虑,最终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而事实证明,我又一次,赌赢了!
“没想到,你……咳咳!”事已至此,阿豹当然顿悟我其中的心思。他痛苦的拧着眉头,抑制不住的闷咳了几声:“是我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
“我从一开始,就提醒过你,要当心。”说到这里,我慢悠悠的勾起嘴角,抬手五指一张,便骤然将刺中阿豹胸口的枫棱收了回来,“可你偏偏不听,能怨得了谁呢?”
“咳咳!”在枫棱被我收回的一刹那,阿豹的眼睛徒然瞪大了数倍,紧跟着嘴里喷溅出一口鲜血,瞳孔顿时涣散了:“你……等着,冥王大人会,替我……”
“替我……”话未说完,两腿一伸,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回老家去报道了。
二百九十九、出卖
“大哥,大哥!”随着三兄弟中剩下两人的哭喊声,这个闫重烈手底下最得意的爪牙,作恶多端的络腮胡大汉阿豹,就这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死在了我的枫棱下。
要说同情么,当然没有,除非我脑袋有坑。只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我低低的睨了一眼手中的枫棱——树欲静而风不止,为什么非要等到有人死了挂了,战争才肯停歇呢?
“小鱼,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因为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所以刚才伍吟儿他们也着实吓得不轻。现在见局势扭转,忍不住松口气的同时,一个个仍然放心不下,说着就要上前来帮我。
“别过来!”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跪坐在地上的两兄弟,时刻注意着四下的动静,头也不回的低喝了一句,“小白,带着所有人,马上从这里离开!”
“沈白鳞,凤渊……就拜托你了!”
“小红叶,你想干什么?”小白一听苗头不对,哪里肯走,急忙上前几步,拽住了我的手,“我答应过咱们凤王大人,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所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白痴,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留下来断后而已。”我无语的斜了小白一眼,冷声说道,“对方人这么多,即便阿豹已经死了,也不可能完全保证我们能够顺利脱身。”
“况且,我自己心里有数,时候差不多,就会立刻想办法回来和大家汇合。”
“可是……”小白不放心,还想说什么。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等小白说完,我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狐族的人随时都会追来,你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大家一个都别想走。”
“还是说,你希望吟儿因为你而受伤?”没办法,我只能拿出杀手锏。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小白左右为难,最后咬咬牙,终于松口了,“等我把吟儿他们送走,马上回来接应你。”
“行!”这个节骨眼上,我只想快点把小白打发走。至于后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走,没门!”哭也哭够了,喊也喊够了。另外一个尖嘴猴腮,高高瘦瘦的男人见我们想要兵分两路,试图冲出他们的包围圈,立马二话不说,一脸怒火中烧的拦下了我们的去路:“小红叶,你这个臭娘们,我们兄弟三人奉冥王大人之命,好心好意的来请你回冥界,你不领情也罢了,居然还敢伤我大哥性命!”
“伤也伤了,人也死了,你想怎么样?”我意味深长的拍了一下小白拽住我袖子的手,顺势将他拂开。随后淡淡的迎上对方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的目光,莞尔一笑,“难不成,是要我偿命?”
“对,老子就是要你偿命!”从这一点倒不难看出,这兄弟三人平日里感情颇深。尖嘴猴腮的男人这么说着,已经对四下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其他人下了死命令:“上,全都给我上!”
“先把这个臭娘们给我抓住,然后再把剩下的人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走!”几乎是同时,尖嘴猴腮的男人话音刚落,我猛地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小白,“带着凤渊,一直沿公路跑!”
在我故意给出错误信息的一瞬间,沈白鳞下意识的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一定能够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是的,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万一我没有拦住,也可以让对方以为沈白鳞他们是往公路方向跑了,而不是进了山。如此一来,才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说完这一句,随即不再有后顾之忧。我手臂一横打了个刀花,便故技重施,用枫棱在指尖划了一刀——说来奇怪,虽然已经继承了前世小红叶的所有灵力,但是每到紧要关头,都需要让枫棱饮我的血,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可是记得以前在海边和沈白鳞对决的那一次,我完全没有让枫棱沾血,也同样可以使用的得心应手。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已经不是真正的小红叶,而是投胎转世的叶小鱼了么?算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等以后凤渊醒了,再好好问问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飞快的一闪而过,便立即被我抛诸到了脑后。
我压低视线,看着一片雾蒙蒙中,不断往自己方向涌过来的黑影,缓缓的勾起了嘴角。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先下手为强,提着枫棱不退反进,直接朝尖嘴猴腮的男人冲了过去。
没错,阿豹倒下了,挑大梁的就是他。剩下那个矮冬瓜,完全不足为惧。
“上,给我上!”面对我红果果的挑衅,尖嘴猴腮的男人怒火烧到了极点。一边跳着脚,一边面红耳赤的大吼:“无论是谁,只要抓住她,冥王大人统统有重赏!”
啧啧,还真是聒噪啊!根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枫棱就被我掷出去,飞快的朝尖嘴猴腮的男人心窝处刺了过去。
“啊!”下一秒,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顿时彻响寂静的山岭。
然而,中招的却并非是我一开始就瞄准的目标,只是一个不顶事的小喽啰。别看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瘦瘦高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原来伸手还挺敏捷。在枫棱即将要刺中他的一刻,竟顺手从身旁拉了个替死鬼,帮他去鬼门关报道了。
“啊——”于此同时,在我动手之际,身后也开始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小白他们动作迅速,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缺口,突破了重重包围圈。
“小红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小白在转身离开前,最后叮嘱了一句。
“放心,我会小心的!”我手臂一抬,将枫棱从那个替死鬼身上收回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也是,注意安全!”
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小白他们便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追!别让他们跑了,快给我追!”尖嘴猴腮的男人一把推开身前早已断了气的小喽啰,眼看着小白他们越跑越远,当即气得跳脚。
又见肥头大耳的男人还在地上哭哭啼啼,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要真觉得对不起大哥,就给我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臭娘们,替咱们大哥报仇!”
我懒得理会这两兄弟说什么,看有一部分人听从尖嘴猴腮的吩咐,朝着小白他们追去,赶紧集中精神,手臂一横,掷出了枫棱。饮了鲜血的枫棱,通体冒着诡异的红光,在雾蒙蒙的四下,显得尤为刺眼。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凄厉的惨叫。
我两指并剑,得心应手的操控着,不消片刻,就将那些原本打算去追小白他们的一部分人,给料理的干干净净。
随着越来越多的身影倒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堆积在我的脚边,我只冷冷的瞥了一眼,就对剩下为数不多的二十几个人低笑道:“有人不把你们的命当命,你们又为何还要替他卖命呢?”
说话间,右手提着不断往下渗血的枫棱,左手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溅在脸颊上的血渍,人已经一步一步,像猫捉老鼠一般,慢慢向他们逼近。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着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腔里沸腾。就连指尖都抑制不住兴奋,在微微发颤。
“别傻愣着,全都给我上,一起抓住她!”此刻,尖嘴猴腮的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人多,有时候真的,并不能代表什么。比如说,现在。
见我已经到了跟前,他明显底气不足的干嚎了几声,却发现剩下那么几个残兵损将早已被吓破了胆,谁都不敢再上前半步。于是火气就更大了:“上,全都给我上!”
“否则的话,回到冥界,统统按逃兵论处,冥王大人一样不会饶了你们的小命!”
“可是,大人……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有人斗胆顶了一句嘴,“冲上去,不照样是送死吗?”
“你们是怕她,还是怕冥王大人?”眼看军心不稳,尖嘴猴腮的男人最后使出了杀手锏,“不论是谁,只要抓住他,每人赏还魂草一支!”
“还魂草?是还魂草!”听尖嘴猴腮的男人说完,所有人都错愕了一下,但仅仅只是几分之一秒后,一个个眼睛里便露出了贪婪的光,“兄弟们,上啊!”
还魂草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当初在冥界,因为医治好了我的胳膊,凤渊赏赐过那个老者两支。虽然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但一回想起老者当时的表情,便可知不是个一般的宝贝。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冥界的这些个鬼鬼怪怪自然也不例外。
“呵……既然你们执意要送死,那么,我就只能成人之美了。”其实,这些贱命我怎么会放在眼里?之所以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最大程度上,为小白他们争取时间罢了!
我话落,再度提起了枫棱。不等他们靠近自己分毫,便故技重施,将枫棱狠狠掷了出去。
“啊——”一时间,才刚刚恢复宁静的山岭,眨眼又被一阵嘶声力竭的惨叫声给打破了。
不过短短三分钟,当我重新收回枫棱的时候,二十几个贪心有余,能力不足的小喽啰,就齐刷刷的倒在了尖嘴猴腮的男人脚边。只痛苦的抽搐了几下,便全都不再动弹了。
“你……你别过来!”随着我的逼近,尖嘴猴腮的男人是彻底慌了,拽着肥头大耳的矮冬瓜一起,连连往后退,“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们兄弟两一根毫毛的话,冥王大人一定不会饶了你!”
“是吗?我真的好怕呀……”我佯装胆怯的缩了一下肩膀,但很快,复又笑了,“所以,我可以不动你们的毫毛,要你们的命么?”
“如此一来,想必你们那神通广大的冥王大人,便不会再追究了。”
“你敢!”死到临头,尖嘴猴腮的男人还在嘴硬。
“敢不敢,问问我手中的枫棱,不就知道了?”我森冷的勾了一下唇,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眸光一冷,迅速掷出枫棱,想结果了这两兄弟的性命,免得他日徒留后患。
“啊……二哥,你?”然而,就在这时,眼前发生了始料不及的一幕。
我原本打算先结果了那个尖嘴猴腮的,再回头料理那个肥头大耳的。却不想,在枫棱向他刺去的一瞬间,这个心机颇深的男人竟一把拉过了自家兄弟,像第一次拿小喽啰挡箭一样,让肥头大耳的男人先一步替他送了命。
“早死晚死,不都是死,有何区别?”不得不承认,在肥头大耳的男人倒下的一刻,我心里着实吃惊不小——连自己的至亲都能出卖,这样的人,骂他是猪狗,都是侮辱了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