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诡计得逞
在这期间,冥王也想过给凤渊的母亲一个名分。
但是凤渊的母亲顾虑到冥王的声誉,而且如今已经成为冥王的他,肩上的责任肯定不能同当日而语。若作为冥界之主,都可以随随便便失信于人,那以后还怎么让众人信服?所以到最后,这件事情就这么被一再搁置了下来。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可某些人生性争强好斗,是永远不可能安分守己的。比如大势已去,早已名存实亡的冥后,就是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
她在看到凤渊才出生没多久,就表现出惊人的灵力之后,心里实在是害怕的很!害怕自己儿子将来的冥王之位不保,会被这个外族女人的儿子抢走,是日日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不知不觉中,竟然连人都瘦了一圈。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尽管当时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但细思恐极的冥后,早已蠢蠢欲动,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儿子清理路障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认定凤渊会成为闫重烈绊脚石的冥后,明里暗里的没有少给凤渊和凤渊的母亲使绊子。好在护妻儿心切的冥王,对这个刁妇多少有些提防,每每出现状况,都会被他一一给揽下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关系复杂的一家人,背地里虽然刀光剑影,波涛暗涌。但在外人看来,却一直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或许你们会问,既然冥王一心护着凤渊的母亲,那为什么后来她还是丢下了凤渊和冥王,独自一人离开了冥界?
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有哪个女人会愿意抛弃自己的爱人和孩子,独自离开呢?
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相信我不说,大家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正是凤渊七岁那年。当时,冥王正好有事外出。或者说,冥后就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而恰巧这一次,还偏偏叫她成功了。
事发前,冥后先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派人暗中生事,故意设计将凤渊的母亲给引开。关于这一点,这里必须解释一下。因为不相信冥后,所以每次外出,冥王都会将大小事务一律都交给凤渊的母亲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冥后有可趁之机。
成功引开凤渊母亲的冥后,接着又抓紧时间,让自己还少不更事的儿子,去将同样少不更事的凤渊约出来一起玩。是的,你们没看错,就是让闫重烈去叫凤渊玩。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耳朵听岔了。就凭他们这两兄弟水火不容的关系,加上凤渊的智商摆在那里,怎么也不可能会上当不是?
但事实上,在凤渊的母亲离开冥界以前,无论大人们怎么闹腾,这哥俩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而且你们别忘了,那个时候的凤渊即便再聪明,可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又怎么可能了解这人心险恶?
而与此同时,受冥后指使的闫重烈,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以为得到老妈的同意,自己终于可以和弟弟愉快的玩耍了。在找到凤渊的时候,还高兴的一蹦一蹦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好吧,见惯了他们两兄弟明争暗斗的场面,对于这样相亲相爱的画面,我实在是想象无能。
于是就这样,两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屁孩,在冥后刻意的暗示下,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捉迷藏,打碎了不该打碎的东西——冥界至宝,镇魂琉璃砚。
至于最后,在只有他们兄弟两人的房间,究竟是谁打破了这镇魂琉璃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所有人赶来的时候,闫重烈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年幼的凤渊一个人,手捧着一堆炫彩夺目的碎片,一脸懵懂而淡定的坐在那里。
听到凤渊用“淡定”两个字来形容自己,我忍不住脑补了一下,最后偷偷得出一个结论——这货当时很有可能是被吓蒙了。
不过,应该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阴暗面的种子,正式埋进了这个蛇精病的心里。导致他后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比墨水还要黑的冷血大变态。
打破镇魂琉璃砚,可不是一件小事。当时意外一发生,冥王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尽管心知肚明,此事一定和冥后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加上众目睽睽之下,悠悠众口难堵。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的冥王,只能让凤渊在镇魂琉璃砚的碎片前跪了三天三夜,以示惩戒。
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这样的惩罚已经不算轻了。而且即便到了现在,哪怕闫重烈犯下勾结外族的大错,也只会一味罚儿子“闭门思过”的冥王,也确实是下了狠心。
可就算如此,冥后仍然不依不饶。也对,费劲心思设了这么一个局,好不容易成功了,怎么可能让冥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揭过去了。
而且这镇魂琉璃砚可不是一般的宝贝,是自冥界创世以来,便一直存在的上古宝物,专门用以镇压冥界历来不可教化的恶灵和凶兽。此番镇魂琉璃砚被打破的同时,还放出了十二恶灵和凶兽,流窜到人间,可谓是造成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浩劫。
而冥后就是牢牢抓住了这一点,才堂而皇之的带着冥界一众官员,给冥王施压。打着“为阴阳两界讨回一个公道”的理由,要冥王对凤渊及凤渊的母亲做出惩罚,将他们罚往幽冥死地,或是逐出冥界。
但一向心高气傲,又清楚这一切都是冥后在暗中捣鬼的冥王,怎么可能会被这阵仗给吓倒?当即不顾群臣反对,力排异议,说什么也要保下凤渊和他母亲。
可也正是因为冥王这种不计后果的维护,让不明真相的百官认定他徇私偏帮。不顾百姓生灵涂炭,反而激起众怒,引发了冥界一场空前的王位危机。如此一来,刚好正中冥后下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倒乐得她在一旁看好戏。就在双方势力谁都不肯退让,对峙到了白热化阶段,战争一触即发之际,凤渊的母亲出来说话了。她说:“子不教,母之过。凤儿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他犯了错,自然由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力承担。”
“只求大家念在他是冥王的至亲骨肉,且冥王爱子心切的份上,给孩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原本就不打算这么一直僵持着,冥后一看凤渊的母亲自己站出来,赶紧接过话茬,“你打算如何承担?”
“从明日起,我便会自行离开,从此永不再踏足冥界半步。”自知此次事态严重,不给冥界百姓一个说法,恐怕难平众怒。也不等冥王开口阻止,凤渊的母亲就抢先一步说道:“但我离开后,冥后也必须向我保证,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绝不再追究!”
“没问题。”冥后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眼下虽然不能将绊脚石一锅端,但是只要将凤渊的母亲赶走,回头再要对付一个没妈的七岁黄口小儿,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凤渊母亲话落,她便立即答应下来。但之后话锋一转,立马补充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弥天大祸,毕竟是凤渊闯出来的。现在若因为他年轻不懂事,而一味包庇纵容,日后难保不闯出更大的祸来。”
二百四十一、假装不知道离别
“所以,为了给他一个警醒,以免他日后再犯,他必须将自己放出镇魂琉璃砚的十二恶灵和凶兽,一只不落的捉回来。”冥后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看着凤渊的母亲,“十年为期,你看如何,我的好妹妹?”
“不可!”这一回,不等凤渊的母亲开口,冥王一声厉喝,已经将冥后给镇住了,“本王的儿子,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妇人来指指点点?”
“所以,冥王大人,您是执意要包庇这打破冥界至宝,镇魂琉璃砚的元凶么?”被冥王当众训斥,冥后先是一愣,随后觉得颜面扫地,反而什么都不怕了,“要真是如此,您打算怎么给在坐的每一位一个交代?”
“怎么给整个冥界的百姓一个交代,又怎么给被那些恶灵和凶兽残害的性命一个交代?”言辞犀利,咄咄逼人,可谓是破釜沉舟。
“没错,若是因他年纪小,便轻易纵容,那整个冥界,还有何法度可言?”冥后的话,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今日是打破了镇魂琉璃砚,明日便是杀人放火,此等恶劣行径,绝不可姑息!”有冥后撑腰,加上本身就是老冥王和判官一边的残留势力,向来看不惯一个外族女人在冥王跟前晃悠。这些平日里没少给冥后出馊主意的官吏,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还请冥王大人明察秋毫,还冥界一个太平!”说到最后,一众官员几乎是群起而攻之,试图给冥王施压,以严惩凤渊。
“好,就按冥后说的办!”清亮的嗓音,如一柄出云的利剑,顿时盖住了四下闹哄哄的说话声。
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故意刁难,但眼下这是唯一能够保全凤渊的缓兵之计。凤渊的母亲看了看怒意正盛的冥王,一脸得意的冥后,和底下满嘴“伸张正义”,却又黑白不分的百官,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就一口答应了冥后的要求。
这一点,同时也从侧面说明,她对自己的儿子非常有信心。
“若做不到呢?”饶是如此,冥后还是不依不饶。
“若凤儿做不到,十年之期一到,我便自行回冥界……任由处置!”凤渊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他母亲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就像一把尖刀似的,连同那最后四个字,狠狠的刻在他的心尖上。
话落,也不做任何迟疑,她便当着冥王,凤渊,冥后,以及一众百官的面,举刀自行断发。以示与冥王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冥王有心阻止,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被逐出冥界。甚至连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没有幸免于难。他这个冥王,当的终究是失败。
没有和冥王做最后的道别,因为害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凤渊的母亲带着凤渊回到自己府上后,对当日发生的事只字未再提及。
而是用和平时一样的口吻,对凤渊做了一番简单的交代。说的内容也十分普通:“凤儿,秋衣在上面的一个柜子里,天凉了要记得自己加衣服。遇到什么事情,你要学会自己想办法。若实在解决不了,再去找你的父亲帮忙。”
“还有这玉佩,凤儿留着。”说到这里,凤渊的母亲将半块碧绿的玉佩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在凤儿觉得害怕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一边说,还一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另一半,意思是告诉凤渊——你看,母亲也有,我们一人一半。
交代完这一切之后,凤渊的母亲就哄着凤渊入睡了。从始至终,都绝口没有提过关于“离开”,“分别”等一个字眼。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凤渊一字不落的跟我叙述,当年他母亲给他说的这一番话时,联想到梦境里,曾经小小的那个他,在忘川河边哭泣的模样,我这心里就跟刀在割一样,疼得厉害。
尽管此刻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但直觉告诉我,那时的他,完全明白他母亲的意思。他也清楚的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甚至对他以后的人生意味着什么,他全都懂。
哪怕当时他只有七岁,哪怕他在他母亲面前,表现的和平常完全没有两样,哪怕最后跟他母亲一样,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可他就是知道,自己的人生被彻底改变了。
如果不是,我想没有一个人,会在时隔一百多年之后,能将这些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除非,他的心里,有一个死结。
毫无意外的,第二天一早,当凤渊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不见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又摸了摸整晚都被他攥在手心里的半块玉佩,凤渊表现的很平静。既没有哭,也没有闹,仿佛早就料到会这样似的,动作从容的自己爬下了床,慢慢的走到了院子里。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那株,院子西北角新长出来的雪莲花。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含苞待放。在整个灰蒙蒙,冰冷异常的冥界,犹如一束皎洁的月光,遗世独立。
“凤儿,你看见过雪莲花吗?”
“那是一种,生长在冰天雪地里的花,在母亲的故乡,随处可见。”
“它们的花瓣,像月光一样皎洁,不畏严寒,静静绽放的样子,美丽极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凤儿可能会有些与众不同。但是答应母亲,你要像雪莲一样,顽强的活下去,不要在意那些冰冷的目光。”
“因为爱你的人,始终都会出现……”
“所以,别怕孩子,母亲一直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也只有看到我的凤儿幸福,母亲才能放心啊……”
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株墙角新长出来的雪莲花,凤渊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一天晚上——黑暗中,听见母亲对着自己的耳边,在轻轻的呢喃。安静的四下里,动听的像清泉一样,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那么美妙的声音了。
说到这里,故事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因为对我讲这些话的人是凤渊,我代入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在里面,所以说的可能不是很客观,中间也许会有些纰漏。但再有偏颇,当年的事情,也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八九不离十。
至于大家要问冥后刁难凤渊,让他在十年之内,将镇魂琉璃砚中逃出去的十二恶灵和凶兽抓回来的事情,最后结局怎么样?我只想说,假如没有完成的话,凤渊的母亲恐怕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哪里还有机会等我们回去找她?
也估计正是因为知道如果没有完成,就会连累自己的母亲,所以当时如此年幼的凤渊,才会有动力将这些一力承担下来吧!虽然他后面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收服这些十二恶灵和凶兽的过程如何,但用脚趾头想想,也大概可以猜测出,是一幅怎样血雨腥风的场面。
而冥王,尽管从一开始就更喜欢这个小儿子,但自从凤渊的母亲离开以后,对凤渊的父爱里,更多了一份亏欠。因为他想要为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做一些弥补,他想要竭尽所能的,争取得到儿子的原谅。
虽然这个儿子,自从他母亲离开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过一星半点的怨言。但他就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打从心底里,在怨恨自己。否则,为什么对自己几近讨好的纵容,迁就,这个儿子始终都不冷不热,无动于衷呢?
“所以,坏东西,你无须因为雪莲的事情而感到自责。”还沉浸在凤渊讲述的,沉重的往事里无法自拔的我,脑门上被某人冷不丁用手指弹了一下,顿时回过了神。
二百四十二、无须自责
无需自责么?怎么可能不自责呢?
在凤渊告我这些事情之前,我虽然知道雪莲花对他的意义,但不可否认,从一开始我心里抱以更多的,是对他母亲的好奇心。可现在,从凤渊嘴里亲耳听闻这些往事之后,我却反倒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正是我,才让凤渊失去了,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寄托。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那我和当初试图毁掉雪莲花的闫重烈,又有什么区别?
“啧!”见我没有说话,身后的人好笑的啧了一下舌。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磕在我肩窝上的下巴轻轻的蹭了蹭,低迷的语调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说了这么多,你这坏东西,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啊?”被凤渊这么一说,我情绪不高的回了一句,“什么叫听进去了多少,我听得非常认真仔细啊!”假如不是的话,我也不至于会如此内疚。
“哦,是么?”我说完,凤渊故意拖长了语调,贴着我耳朵根的薄唇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气,“那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呃……啊!”这蛇精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还要我把他刚才所说的话,全都再复述一遍?
结果没等我把话说完,突然感觉揽住我的双臂一用力,人就已经被整个掰了过去。惊慌之余,我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了一声低呼,下一秒一抬头,便不偏不倚的对上了某人,如星辰般璀然的双眸——当中没有任何不悦,遗憾,甚至连一丝丝的悲伤都没有。
就好像之前所说的一切完全和他无关一样,深沉如水的眸光里,反而充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和坦然,当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可饶是如此,朝一侧勾起的嘴角,却偏偏笑得分外狭促,仿佛在无声的戏谑——果然啊,还是什么都没听明白!
“凤,凤渊?”究竟没有明白什么?我吃不准他的意思,被他这样看着,不禁有些局促起来。
“坏东西,你还记得,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问过你的问题么?”看我一副呆愣愣,脑子转不过弯来的表情,某人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兜圈子,好心的提醒道,“为什么,我的母亲在离开前,要种下这朵雪莲?”
“而她,又为什么,会选择离开我……”
“因为,雪莲是你母亲故乡的花,她希望你能够像雪莲一样,去勇敢的面对将来所遇到的每一次困难!”这一次,我没有犹豫,凤渊刚说完,我就赶紧接过话茬说道,“至于她为什么选择离开你,只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到伤害罢了,也恰恰是非常爱你的一种表现。”
“不错。”像是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似的,凤渊听罢,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既然如此,你又在自责什么呢?”
“可是,你母亲爱你,和我让你失去雪莲,这两者之间,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的思路,被凤渊这么一说,立马又糊涂了。
“呵……”我本来以为某人又要开始嘲笑我的超长反射弧,但出乎意料的是,凤渊仅仅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轻笑。随后那双好似有星光坠落在里面的眼眸,略微眯了一下,便慢慢的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
在接下来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个蛇精病一字一顿,无比认真的对我说了一番,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话:“因为,我母亲说过,爱我的人,始终都会出现。”
“而如今,有一个笨蛋,愿意代替雪莲,陪在我的身边……”
“看到我找到幸福,她应该高兴都还来不及吧,又有什么理由,责怪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呢?”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原本透着几分肃穆的脸庞,复又泛起了一抹坦然的笑意:“既然连我母亲都不怪你,那么坏东西,你又何必感到自责?”
“凤渊?”因为这货从来都没有跟我正儿八经的表白过,现在能说出这一番话,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我有些不置信的瞪着眼睛,往后缩了一下脖子,两人原本紧挨在一起的额头,顿时分开了。可即便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还是让我不禁红了脸颊:“你确定,我就是你等的那个人?”
“你认为是,那便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面对我不自信的问题,凤渊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只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但你若认为不是,我绝不勉强。”
“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莫名其妙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说的好像我在害怕承认和他相爱,担心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让自己受到牵连一样,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也不等凤渊再说什么,头脑一热,便冲口喊道:“我就是你母亲说的,那个愿意代替雪莲,爱你一辈子的人!”
“不!不仅是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想到在未来世界发生的点点滴滴,话音未落,我立马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我小红叶还活着,还能喘一口气,我就会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
几乎是同时,在我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之前因为雪莲的事而感到内疚不安的自责,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已经无所谓了。而是真正的爱,一切付出,都是心甘情愿。既然凤渊不希望我有任何心理负担,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够做到,坦然的接受他对我的付出呢?
“所以,现在想明白了?”某人何等聪明,一看我表情,就什么都清楚了。
“嗯,我……”
“小红叶,凤王!”结果我话没说完,就被从门外跑进来的小白给硬生生的打断了。
他一冲进来,看到我大刺刺的坐在凤渊的腿上,而且面上布满了可疑的红云,顿时一个急刹车,赶紧背过了身:“那啥?哦,对了!”
“小红叶,凤王,成衣店的伙计送衣服来了,你们快出去看看!”尽管背对着,看不到小白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里不难听出来,这货在难为情。
呵呵!貌似好像反了吧?我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一边飞快的从凤渊身上下来,一边忍不住腹诽:果然自己的脸皮,已经被某人磨练的越来越厚了。
“嗯,知道了。”见我下来,也不阻拦,早已恢复一张正经脸的蛇精病,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对小白吩咐道:“你先带小红叶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是。”从不过问缘由,对于凤渊的话,小白向来唯命是从,“小红叶,还愣着干什么,那些衣服都可漂亮了!”
“哦,好!”在被小白拉着走出书房的前一刻,我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屋子里,正眯着双眸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总隐隐感觉,这货好像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可仔细一想,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兴许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我暗暗宽慰自己,之后跟着小白到了大堂。
“想必,这位就是小红叶姑娘了!”刚走进大堂,一位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姑娘就立马迎了上来。
笑容可掬的模样给人感觉颇为亲切,可太过热情的态度,却叫人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则是来做客的。
也不理会我在想什么,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手将我拉了过去。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脸上包扎的伤口似的,将我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就忍不住赞叹道:“啧啧,窄肩细腰,迎风拂柳,这身段,简直妙哉!”
“……”我无语的瞅了一眼站在一旁发笑的小白,也不知道对方这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恭维。
二百四十三、凤渊,有救了!
窄肩细腰,迎风拂柳?我又不是林妹妹……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即便心里清楚对方是在恭维自己,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句,“谢谢姑娘,您过奖了!”
“咳咳!”结果我话音刚落,小白就立马哭笑不得在旁边干咳了一声。随后一脸神秘兮兮的俯到我的耳朵根旁,悄悄的提醒我:“小红叶,你搞错了。”
“他和我一样,是个大老爷们。”
“什么?!”小白的声音很轻,但落在我的耳朵里,却犹如一声平地惊雷,瞬间把我炸的外焦里嫩——眼前这个肤白貌美,声音清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锦缎罗裙的妹子,居然不是妹子,而是一个大老爷们?
天呐,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人妖的发源地,不是萨瓦迪卡,而是凤渊的老家冥界?
“不好意思,吓到您了。”见我瞪着双眼,一脸世界观被刷新的表情,对方也不介意,捂着嘴痴痴的笑了一声。
那模样娇羞中带着一点妩媚,妩媚中又夹杂着一丝从容,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大老爷们打扮成这样,而感到无地自容。相反,话里话外还充满了自豪:“小红叶姑娘,您也别见外,直接叫我翠儿就行了。”
翠儿,还真是女性化的够彻底的……我抽了一下嘴角,额头忍不住挂下了三条黑线。一旁的小白见状,想笑又不敢笑,原本白皙的过分的脸,被憋得通红。
“小红叶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莺莺翠翠’成衣店,那在冥界可是响当当的!”这个叫翠儿的伪……汉子,一边说着,还一边冲我得意的竖了个大拇指,“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店里的衣服材质好,款式新。”
“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咱们店里所有的伙计,都和我是一样儿一样儿的。有许多客人,就是特意冲这一点,才慕名而来的!”
“哈哈!你们老板可真是个人才,难怪你们的成衣店会这么有名!”此刻,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了——店名取的跟花柳巷似的也就算了,关键里面还一屋子男扮女装的大老爷们!那画面,光想想,我就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小红叶姑娘,您可真有眼光,说起我们的老板……”
“啊,那啥?请问……我现在可以试衣服了吗?”
见翠儿意犹未尽,又要从掉节操的成衣店,调头说到他们那位“有才”的老板。我赶紧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违心的说道:“早就听小白说你们店里的衣服很漂亮,现在被你这样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穿了!”
“哎呦!您看我这记性,真是不好意思,一说起我们店的事情,就高兴的嘴上忘记把门了。”这翠儿虽有一副男儿身,但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假如不是小白告诉我真相的话,任凭我这眼力介,估计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端倪。
他佯装歉意的埋怨了自己一句,便转身走到椅子旁,动作麻利的将放置在上面的三套衣裙,整整齐齐的捧到了我的跟前:“小红叶姑娘,这是按照凤王大人的吩咐,特意为您准备的,您先回屋去试试!”
话落,便将衣服放到了我的手上:“至于您和凤王大人成婚时所穿的礼服,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绣娘还在缝制扣子。”
“我们老板说了,让您别急,稍后他会亲自送来。”
“没事没事,不着急,慢慢来就好!”我客套的回了一句,盯着手上的衣服,忍不住暗想:这蛇精病到底给我准备了几套衣服?不过就是去参加一个生辰,哪怕对方是冥王,场合再隆重,可我终归也只有一个身体而已,哪有这个精力去隔三差五的换装?
“哦,对了!”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在我转身回房去换衣服前,翠儿又急匆匆的伸手把我给拦下了,“真是对不住!小红叶姑娘,您看我这记性,一说起店里的事情,就啥都给忘了。”
“这一套是为您去参加生辰准备的,等会您试穿的时候,要觉得有不足之处,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帮您修改好。”翠儿一边用手指着衣服,一边仔细的叮嘱,“至于这另外的两套,则是给您平日换洗用的。”
“也是按照凤王大人的吩咐,以后每隔一个月,就会给您送两套新的过来。”
原来只有一套是去参加生辰时穿的,我看着手中靛青色的衣裙,随着翠儿的话,不住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过话说回来,每隔一个月送两套新的来,又是什么鬼?这些衣服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这蛇精病是钱多烧的?
算了!想到以前生活费动辄数万,不是五星级自助餐,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口气买两部肾6S,我也懒得因为这些衣服去跟他计较。
“小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临出门前,我对小白交代了一句,就抱着衣服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这个时候,某个蛇精病都还没有出现。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干什么去了。
回到房间,将那套靛青色,去参加冥王生辰的衣服打开来后,我才发现当中的别有用心——原来一开始衣服被叠起来着,只看到一些边边角角处露出来一些月牙白的颜色,但当时并没有仔细注意。等现在看清楚了,满脑子除了“惊艳”,“别致”这两个词之外,竟再也想不到别的字眼来形容了:
整套衣服为上下两件,上半部分为盘扣高领中袖短装,下半部分为及膝敲边百褶罗裙,统一用靛青色作为基调,相辅相成。虽然这颜色乍眼一看,会显得过于暗沉,不适合参加生辰一类的宴会。
但这一点,也恰恰是这件衣服最大的心计之处。因为在这一大片的靛青上,还被人特意用月牙白的丝线,一缕一缕手工缝制了数十朵姿态各异的,如月光一般皎洁的雪莲花。在靛青色如夜空一样的锦缎映衬下,这些或含苞待放,或缀着晶莹露水的雪莲花,简直栩栩如生。仿佛只要稍稍嗅一下,就能闻到冰冷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暗想。
而且,为了不至于显得太过暗沉,设计这衣服的人还特意用绛红色做敲边,将衣服的盘扣,袖口和裙边处做了细微的对比。虽然只有这么几个不显眼的地方,却已经完全足够提升整件衣服的亮度。正所谓细微之处见真章,一样东西,好与不好,看细节便能决定优劣。
所以,这一点同时也从侧面证明,除去那些标新立异,光怪陆离的吸引眼球的手法之外,这家“莺莺翠翠”成衣店,还确实有两把刷子。
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锦缎上的雪莲花,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番之后,这才动手开始换装。只花了两三分钟,便穿好了。
虽然房间里没有我们现在的立式穿衣镜,看不到衣服的整体效果。但管中窥一豹,单看对襟盘扣的衣领和我脖子的贴合程度,就能看出这套衣服,绝对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而且我能百分之一百的断定,这个蛇精病瞒着我到今天才把衣服拿出来,这期间一定给成衣店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吱呀——”正当我对着镜子,看的有些愣神之际,房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看着镜子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并没有回头。直到对方终于站定,手臂一伸,从身后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我这才侧过身,靠在他的胸膛上,勾起了嘴角。
凤渊见状,习惯性的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之后学我的样子,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铜镜里的一双倒影,表情略带戏谑的问道:“坏东西,衣服,可还满意?”
“满意极了!”我也不甘示弱,学某人挑了一下眼角,不无得意的回答:“我穿什么都好看!”
但话一说完,我才发现这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把衣服给换了。此刻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和我的衣服颜色款式一模一样的情侣装。当然,我的是裙,他的是袍。
只是和我的沉稳大方,又略带一点小家碧月的秀美不同。同样是靛青色锦缎,绣月牙白雪莲花,穿到凤渊的身上,不仅仅是俊逸。在无形之中,更是多了一份俾睨天下的冷傲,和任谁也无法撼动的王者风范。
“好看是好看,不过……”,全然不在意我盯着他,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神。
镜子中兀自笑得有几分妖冶的人,略微眯了一下双眸,那张好似朱砂浸染过的薄唇,就慢慢的贴到了我的耳朵根旁。紧跟着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说道:“似乎,还缺了一点东西。”
“什么?”我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抬起头看向上方的人,“送衣服来的伙计说,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拿回去重新……”
“吧嗒——”不等我说完,房间里就响起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珠子碰撞声,顿时打断了我的话。一瞬间,我只觉得手腕上一冰,整个人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高兴,感慨,还是难过,抑或都有。总之这些自相矛盾的情绪糅杂在一起,险些没让我失控,掉下眼泪来。就连死死攥住手心的指尖,都在抑制不住的发颤。
我小心翼翼的垂下眼睛,慢慢的朝自己的手腕上看去,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幽蓝幽蓝的色泽,一颗颗饱满莹润的圆珠,触手沁凉。仿佛每一颗珠子里面,都藏着一汪浓的化不开的深海,此刻正随着我手腕的晃动,在稍显的有些晦暗的房间里,熠熠闪烁。
是的,没错,就是凤渊的手链!
来冥界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在上面摩挲了一下——在我的眼里,它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一条手链了,而是如今正躺在病床上的,凤渊的生命。和我活下去的,全部信念!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一对翅膀,立马飞回到原来的世界去把凤渊救回来。但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手链都已经拿到了。那么同时也就意味着,我离回去的时间,也不远了。
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多日子都等下来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怎么了?”察觉我的异样,凤渊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头,声音略带探究的问道,“不喜欢?”
“不是!”怎么可能不喜欢,简直是爱惨了!面对凤渊的询问,我想也不想的回答。
与此同时,想到这串手链是由凤渊的二十三片逆鳞幻化而成的,我大致也明白,这个蛇精病刚才为什么会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了。原来这货是暗搓搓的准备手链去了!
“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手链,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但为了避免上次的枫棱事件再度发生,不让凤渊怀疑,最后我不得不找个理由搪塞,“你也知道,我们女人天性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呵!”听到我这样说,某人先是不动声色的眯了下眼睛,似乎在揣度我话里的真实性。冷冽的眸光淡淡的从我脸上扫过,应该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后才嘴角一松,发出了一声轻笑:“我倒还不知道,原来你是个女人。”
说话间,满是狭促的双眸,还有意无意的朝我胸口上瞄了一眼。
尼玛,嫌弃我胸小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啊!我不是女人,难不成还是个男人嘛?还是说,其实你更喜欢在外面大堂里的,像翠儿的那一款类型?
二百四十四、成衣店老板
“坏东西,既然戴了这串手链……”见我一脸忿忿的看着他,凤渊也不恼,反而双臂一收,把我搂得更紧了,“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凤渊的女人了。”
“你可想清楚了?”
像是做最后的确定一般,低迷的语调里,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咒,在引诱迷途的猎物不断泥足深陷。与此同时,冰凉的气息随着他的说话声,一丝丝的喷薄到我的耳朵根上,让人不禁面上一烫。
“嗯,想清楚了。”我一边脸红的跟块烙铁似的,声如蚊蝇的回答。一边却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埋汰:呵呵,这还用想么?我脑袋又没坑!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怎么可能让它凭空溜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蛇精病什么时候转性了?做决定前,居然还会民主的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凤渊,假如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嘴巴已经快于意识,作死一般冲口问了一句。
“没有假如。”我话音刚落,某人便挑起下巴,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虽然唇角边的笑意很深,却半分也没有落到眼睛里。那神情,分明是在红果果的威胁——假如你想活命的话,就拒绝试试……
“呃……哈哈!我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问,瞧你当真的!”仅仅只是被看了一眼,我就感觉置身于数九寒冬中,浑身发冷,禁不住从里到外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命长,吃饱了撑的,我赶紧悻悻的讪笑了两声,晃着手腕上的手链,扯开话题:“别说,这手链的颜色,跟衣服还挺配的!”
“走吧,另一套礼服,差不多也该送来了。”像是很满意我的表现一般,凤渊伸手将我身后的铜镜翻了个面,便带着我朝门外走去,“顺便,叫小白和阿贪他们也看看,衣服如何?”
说话间,那双好似有星光坠落在里面的眼眸,不经意的微眯了一下。当中毫不掩饰的笑意,浓得都快要淌下来了。
“……”让小白看也就算了,让阿贪看,又是什么鬼?依我之见,是你这个蛇精病,想要迫不及待的炫耀这套情侣装才是真的吧!
“沈老板,您喝杯茶再走吧!”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拌着嘴,很快到了大堂外面。隔着走廊,老远就听见小白在对屋子里的人说话,“我们家凤王大人和小红叶姑娘,应该很快就来了。”
“不必客气,店里还有许多客人等着,就不叨扰了。”对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随后声音一沉,又吩咐道,“翠儿,你留在这里。”
“若凤王大人对衣服有何不满之处,仔细记下来,回店后告诉我。”
这个声音是……对方话一说完,我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顿时定在了原地——沈白鳞,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是,老板!”屋子里又传来了翠儿的说话声,毕恭毕敬,不苟言笑。完全不似先前那样,能说善道,可见他对这个老板是十分的忌惮。
等等,老板?我感觉天灵盖上冷不丁被人敲了一棍,有点懵:沈白鳞,就是翠儿口中,那家“莺莺翠翠”成衣店“有才”的老板?要真是这样的话,联想到沈白鳞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风,那么成衣店里那些,不是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明白,凤渊为什么会认识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大海怪了——感情他不仅会开影楼,原来曾经还在冥界开过裁缝店!果然,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这只大牡蛎,一颗“爱开店”的心了吗?
“白鳞兄,何必着急着要走?”正当我想的出神之际,凤渊已经先我一步,走进了大堂。略带笑意的声音,疏离中不失礼貌:“这次劳烦你亲自操刀,设计样衣,我还未曾登门致谢。”
“不如趁此机会,今日便留在府上一同小酌几杯,如何?”
“哈哈,凤王大人还真是热情好客。”凤渊话落,沈白鳞就抑制不住的大笑了几声。但很快,话锋一转,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只可惜,沈某店里杂事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
也许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潜意识里,我并不愿意和这个大海怪碰面。所以在听出是沈白鳞的声音后,我非但没有进去,反而迅速往后撤了几步,跟做贼一样靠到了房门上。一边听着里面的人说话,一边对不远处看到我的阿贪使了个眼色,让它千万别瞎叫唤,以免暴露我的位置。
“白鳞兄这是不肯赏光?”连我都能听出对方话里的怨怼之意,这个蛇精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哎哟!凤王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虽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很有可能是冥界未来的主人。但沈白鳞说话的口吻,却流里流气的厉害,十足像个街头的小混混。
既没有半分胆怯,也没有丝毫恭维之意,还真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若您诚心感谢,前几日也就不会为了这套大婚礼服,而拿我的成衣店做要挟了。”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等到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隐隐泛起了一丝杀意,完全没有将凤渊放在眼里:“您知不知道,沈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呵!”对于沈白鳞的无礼,凤渊不怒反笑,懒洋洋的呵出一口气,接过话茬说道:“白鳞兄见谅,若不是你一再推却,不得已之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言下之意说的很明白,你以为我喜欢威胁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识相!
所以说,后来这两人一直不对付,就是因为一套结婚礼服结下的梁子么?还真是有够奇葩的!
不过,说起结婚礼服,我一下子便想起了在沈白鳞的“悦己”影楼里,我和凤渊曾经拍过婚纱照的那一套。想到那里面的礼服,全部都是大海怪的私人藏品,我这心里就不住的犯嘀咕——难不成,这次送来的这一套,就是……
“那按凤王大人您的意思,沈某是不是还得跟您说声对不住?”沈白鳞不无讽刺的讥笑了一声,“只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话落,也不等凤渊再说什么,沈白鳞已经一拂袖子,转身朝房门这边走来。
我一听,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挺直了脊梁骨,下意识的屏气凝神又往门上贴紧了几分。好像只要这样做,对方就会看不见自己一样。
然而这种做法,无异于将脑袋埋进沙子里,自欺欺人罢了。果不出所料,对方前脚刚迈出门槛,视线就笔直的落到了我的脸上,仿佛一早知道我在门外偷听似的。
“沈老板,您好!”我看着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袍,束着一头紫银色长发的男人,不尴不尬的抬了一下手。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屋子里的人是大海怪,但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多少还是有些拘谨。更何况,这是在凤渊的府上,我这样在门外偷听,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加上他现在也不认识我,所以出于礼貌,我还是扯着嘴角和他打了声招呼。
结果我的主动示好,最后只换来了对方一个淡漠的眼神。又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穿着他店里设计的衣服,那双我早已见怪不怪的桃花眼略微眯了一下,随即毫不避讳的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张好看,但显得疏离的薄唇,痞痞的勾了一下。之后也不说话,神情里夹杂着一丝昭然若揭的匪气,复又抬脚继续朝大门口走去。
刚刚还和凤渊针尖对麦芒,怎么现在徒然变老实了?难不成转性了?我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忍不住狐疑的嘀咕了一句。
“恭喜凤王大人,抱得如花美眷!”然而我刚这样想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又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沈某在这里,先恭祝二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话里话外,满是嘲讽之意。
“谢谢,沈老板的好意,心领了!”被大海怪这么一提醒,我顿时想起自己的脸上还裹着白纱布。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取笑凤渊没眼力介,居然找了个丑八怪当老婆。我忿忿的一咬牙,不甘示弱的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到时候,记得来府上喝喜酒!”没错,最好喝不死你!
“二位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等我说完的时候,沈白鳞早已出了府邸大门,看不见踪影了,只有似笑非笑的说话声,还在从院子的围墙外传来,“不过,这喜酒,就免了。沈某只怕喝了,从此会一醉不醒,美丑不分……”
“如此一来,我的成衣店关门大吉,岂不是正好遂了凤王大人的心意?”
尼玛,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觉得我丑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算什么本事!再说了,就算我丑又怎么了,反正没吃你家白米饭,也不是你对象,要你管那么多!
二百四十五、山雨欲来
“坏东西,听墙脚的滋味,如何?”就在我伸长脖子,试图再骂回去的时候,耳边蓦地传来了凤渊的说话声。也不等我回答,只觉得手腕上一冰,人已经不偏不倚的被对方给拽进了冰凉的怀抱里。
之后像是为了给我顺毛似的,很少安慰人的蛇精病,居然破天荒的宽慰道:“此人脾性向来如此,与其和他计较,倒不如回屋去看看礼服,是否称心?”
“……”今天的太阳是打从西边出来了吗?莫名其妙的遇见大海怪也就算了,这个向来睚眦必报的蛇精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宏大量了?
算了,来冥界这么久,碰到过几个正常人?我要闹明白了他们在想什么,估计离精神错乱也就不远了。
这么一想,火气下去,倒觉得宽心不少。之后乖乖跟着凤渊一同进了房门,去看看沈白鳞亲自送来的礼服。
“小红叶姑娘,您别生气,咱们老板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他心地不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翠儿一边帮他老板开脱,一边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礼服递到了我的跟前。
我没有说话,不置可否的扯了一下嘴角,伸手将礼服接过来——呵呵!我倒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这个大海怪是个好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假如是,当初在海边,他又怎么会和闫重烈勾结?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估计早就和那么多同学一起,变成他的盘中餐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除了那一次之外,这个沈白鳞虽然总是一副非常臭屁的样子,而且说话也不中听。可后来确实没有再做过,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相反,不仅没有再做过对我不利的事情,还有意无意的帮了我许多次——在我第一次来冥界救凤渊的时候,帮我找到了冥界的入口,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包里放了一张通行证,这才让我没有被看守城门的小鬼拦下来。之后回到阳间不久,又给我和凤渊拍了一套婚纱照,免费不说,还倒贴了一大笔酬金。以及最近一次,给了我他自己的七滴血,让我有机会来到过去……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接受了他这么多恩惠。不行!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把这些人情都还清了。否则,这心里总觉得怪不踏实的。
尤其是在想到为了得到他的七滴血,自己给他开了张空头支票,答应要完成他的三个要求的时候,我就浑身不舒坦,生怕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小红叶姑娘,您看礼服还满意吗?”见我捧着衣服没有动,翠儿已经趁着我愣神的空当,自行将包装打开来,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给我看了。
“满……意!”听到叫我名字,我瞬间回过神,定睛朝翠儿的手中看去。下一秒,便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着实吃惊不小。但很快,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没错,我和凤渊大婚时所穿的礼服,正是我们曾经在影楼拍过婚纱照的那一套。
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的羁绊?前世的我结婚时穿过的婚纱,在没有得到凤渊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拍照时居然还是从那么多套礼服中,选中了这一套。
等等!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影楼里,自己曾经问过凤渊的一句话:“在我还是小红叶的时候,你和我,有没有举行过婚礼?”
当时凤渊给我的回答是:“没有……”
没有,不就意味着,我和凤渊的这次婚礼,最后还是没有办成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婚礼,为什么会没有办成呢?是有人蓄意破坏,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把婚礼给临时取消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因为沈白鳞而起的不痛快,眨眼间被我抛到了脑后。我咬着嘴唇,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凤渊,心里闷得发慌,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如果要说,那么我又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相信我说的话?可要是不说,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么?
不对!其实悲剧早就已经发生了。我差点又忘了来之前,小红叶警告过我的话,千万不能改变历史!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早已习惯了我经常走神的毛病,一般情况下,凤渊都不会多说。这一次,估计是看我脸色有变,才会破例问一句。
“哦,没什么!”我定定的迎上凤渊略带探究的目光,最终还是将话悉数都咽回了肚子里,一本正经的打着马虎眼,故作惊喜的感叹道:“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刚刚一时没忍住,有些看傻了!”
“是么?”凤渊一听,伸手从翠儿的手中接过了礼服,粗略扫了一眼。之后目光再度落在了我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确实很漂亮,不过……”
说到这里,语气故意一滞:“坏东西,你的表情可不像是看傻的样子,嗯?”很显然,这个蛇精病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是看傻了是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我不过是说的夸张一点罢了,难不成,你要我真变成一个傻子才满意?”
“哎呦,凤王大人,您这就太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了。”翠儿一看气氛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您看小红叶姑娘这眼神,目不转睛的,一看就知道她非常喜欢我们老板设计的这套礼服,怎么可能对您说谎呢?”
“就是就是,凤王,您还不了解小红叶么?”小白见状,也帮忙插科打诨,“每次说谎,话还没出口,脸就先红了。你看她这回,可绝对没骗您。”
“哼,看来还是小白更懂我!”我趁机委屈的瘪了瘪嘴巴,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跟前的人。
“呵!”听我这样说,凤渊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笑。尽管目光里仍旧带着一丝质疑,但最终嘴角一松,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我:“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在紧张什么?”
是的,让凤渊放弃追问的原因,并不是我的理由有多么让他信服。而是他觉得,即便我真的有事情瞒着他,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有办法知道。或者说,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也有自信,可以处理的非常完美。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办法……否则,结局又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呢?
“谁紧张了,我只是生气你不相信我,仅此而已!”我故意将“不相信”三个字加重了语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过了凤渊手中的礼服,“我要去试穿衣服,懒得跟你一般计较。”
说完,也不理会凤渊会怎么想,就一脸没好气的捧着衣服,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其实说白了,我不过是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扛不住,所以落荒而逃罢了。
“哦对了!翠儿,回头告诉你家沈老板,衣服很满意,不用改了。”临出门前,我又匆忙补充了一句,“还有,小白……”
“我今天太累了,想早点休息,等会吃饭不用来叫我。”这句话,是说给凤渊听的。
“好的。”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小白也没有多问,配合的附和道,“你好好休息,阿贪我会照顾。”
“嗯,谢谢!”即便没有回头,我也始终都能感觉到,身后跟随着自己的,那一束冷冽而意味深长的视线。哪怕同我一样,对方也始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吧嗒!”一进房门,我就反身将插销给闩上了。于此同时,先前还有一丝表情的脸上,是彻底的冷了下来。整个人是说不出的疲惫,抱着手中的礼服,一步一步的朝床边走去。
说要试穿,也不过是个借口,又不是没有穿过。我面无表情的把礼服平铺到床上,用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上面的褶皱,心里五味杂成。从刚才意识到这次大婚,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开始,我这心就慌得“突突”直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就连此刻礼服如此喜庆的颜色,看在眼里,也无端多了一份萧瑟的戾气。就仿佛是在预示,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某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般。
汹涌翻腾的乌云,夹杂着电闪雷鸣,正在悄无声息的向我逼近。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即将侵袭大地,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无力。最可悲的是,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到最后,却让我连会发生什么,都一概不知。完全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静候头顶的铡刀落下。
我趴在床上,手拂着绛红色的礼服,这么惊疑不定的想了一通,到最后居然还真的筋疲力竭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尤为不踏实。浑浑噩噩的,只梦到一大片的鲜红色,既刺眼,又诡异,漫无尽头。像火光,又像鲜血,将整片天空都染红了。
二百四十六、痊愈
而放眼望去,在这一片浓郁的血色中,又有无数的黑影在不停的痛苦挣扎。狰狞的面孔,扭曲的姿态,无一不在抨击我的每一根视觉神经。
但诡异的是,这副犹如炼狱般的画面,偏偏听不到一丝痛苦的呐喊。整个梦境,安静的好像一场无声电影,两种极致氛围碰撞在一起,禁不叫人寒毛骨倒竖。
“砰——”,正当我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摆脱梦魇之际,耳边突然猛的传来一声木窗被刮开的巨响。紧跟着一阵冷风吹在我的脸上,让我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凤渊?”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晦暗中,冷不丁对上了一双璀然若星辰的眼眸,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个点,凤渊他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可还不等我开口说什么,一晃眼,近在咫尺的身影就跟梦境一样,转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难道是我睡迷糊,看花眼了?我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寂静的四下,除了自己,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人影来?
耳边还在不断传来,木窗来回撞击的声音,阴冷的风呼呼的倒灌进来,充斥着整个房间。我吃力的转动了一下脖子,又酸又麻。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跪坐在地上,手抱着绛红色的礼服,保持着昨晚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趴了整整一夜。这姿势,也是没谁了!
“小红叶,小红叶,快起床!”就在我身残志坚,双手撑着膝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房门外蓦地响起了小白的夺命连环call,“小红叶,快起床!凤王大人说,今天府里不忙,我们可以去集市逛逛!”呵呵,我只想知道,这府里什么时候忙过了?
“那他呢,也一块儿去吗?”我换好衣服,一边一瘸一拐的走着去开门,一边哈欠连连,无精打采的问。
门刚一打开,就看到小白眼冒金光,笑得一脸灿烂的看着我。他的旁边,还蹲着一只同样眼冒金光,“呼哧呼哧”吐着舌头的阿贪。果然是被这个蛇精病欺压的太久了吗?连逛个街,都能把他俩高兴成这个样子!
“明天就是冥王大人的生辰,凤王一早就出门了,没时间陪我们。”小白见我一副兴趣淡索索的样子,以为是在为凤渊不能和我们一块儿去,而感到不高兴。赶紧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荷包,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小红叶你不知道,每年冥王大人生辰的这几天,集市口都会变得非常的热闹。”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你能想得到的,应有尽有。”说到这里,小白将荷包往我手里一塞,“看,这是凤王大人出门前特意留给你的,放心花!”
“嗯,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还没有洗漱。”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荷包,是凤渊的没错。
可一向视财如命的我,如今只要一想到不久后的婚礼会出事,这沉甸甸的荷包在我的眼中,也变得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
“没事,不着急。”小白一双猫儿眼笑得弯弯的,朝自己的脸上指了一下,“在我们出门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按凤王的吩咐,那位老先生已经候在大堂里了。”怕我不明白似的,小白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我的脸能够恢复,他比我还要开心。
怕老者久等,也没敢多耽搁,一收拾完,我就和小白一起快步进了大堂。可能是因为今天凤渊不在的缘故,老者表现的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一脸笑盈盈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我脸上的纱布,仔细查看完伤势,确定没有大碍后,这才眉开眼笑的对我说道:“恭喜小红叶姑娘,您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好,曼珠沙华残留在上面的汁液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
“这也多亏了雪莲神奇的功效,要不是有……咳咳!”怕我会介意一般,被小白偷偷使了个眼色,老者赶紧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不过,虽然目前恢复的很好,但近期一段时间,小红叶姑娘在饮食上还需多加注意。”
“尤其是辛辣之物,千万要忌口,以免影响伤口的后期愈合。”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先生!”我一边认真的点了下头,将老者的话一一记在心里,一边接过小白递过来的镜子,仔细照了一下。
确实,现在除了额头上,还有一点点淡粉色的印记外,整张脸,几乎已经完全回到了以前的状态。而且如果不是近距离的仔细看,连那一点点的印记,也很难被发现。
“小红叶姑娘放心,这些印记是伤口愈合时所留下的。”估计是发现我在看那些印记,老者耐心的解释,“不出三五日,便会全部淡化,老朽保证,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让老先生费心了。”怕对方太过紧张,我也不敢多再多照,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之后便听小白对老者说到:“老先生,这是我家凤王大人特意吩咐我为您准备的,请您笑纳。”小白说着,就从衣襟里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塞到了老者的手中。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老者打开来一看,整个人高兴的就差没飞起来了,简直比上次凤渊赏赐还魂草还要夸张。
送走了老者之后,我和小白带着阿贪随即离开了府邸,朝集市口走去。出于好奇心,路上我也问过小白,他给老者的是什么东西。小白向来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直接告诉我说:“是延寿丹,凤王在里面注入了自己的灵力。若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整个冥界,绝对拿不出来第二颗。”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那老者会表现的如此激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很快就到了集市口。小白说的没错,今天的大街上,果然要比往常热闹许多。就连小摊贩,也比平时多出了一倍不止。整条铺着青石板的马路,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
“对了,明天去参加冥王大人的生辰,我要准备什么礼物吗?”带着阿贪,我和小白几乎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嘴巴一直没有停过。直到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想起了生日蛋糕,我这才嘴里塞着桂花糖,含糊不清了问了小白一句。
“不用,凤王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小白同样含糊不清的回答。
“嗷呜——”就在这时,闻到路边肉包子香味的阿贪,突然仰着脖子冲我低低的叫唤了一声。一脸“你们要是不给我吃肉包子,我就不走了”的表情,无赖的趴在大马路上,当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行行行,给你买!”我一看它那样,拗不过,只好从荷包里取出一粒碎银子,打算过马路去给阿贪买,“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小红叶,这里人太多了,你别乱走!”不料才走了没几步,就被小白拦住了:“你留在这里,我去买,很快回来。”话落,也不等我说什么,小白拿过我手中的碎银子,就快步朝包子铺走了过去。
“嗷呜——”一看自己小白爸爸去买肉包子,阿贪眼明脚快,立马跟了上去。果然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个顶个的吃货。
我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望着人头攒动的街道,想起此刻的凤渊正在冥王处忙着生辰的事,心里忍不住一阵空落落的——虽然明知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但说实话,打从心底里,我还是希望能和凤渊有一次浪漫的约会。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就在我垂着脑袋,盯着手腕上的手链兀自发呆的时候,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正觉得纳闷之际,突然从旁飞快的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巴:“唔——”
还没等我来得及向小白呼救,下一秒,只觉得腰上一紧,人已经被对方连抱带扛,拖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弄堂里。
二百四十七、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是……谁?”对方动作麻利的从身后把手撤走,也不等我反应,又飞快的一把将我狠狠掼在了墙上。
我吃痛,蹙着眉,抬头朝上方望去。结果对方还没回答,自己却先吃了一惊:“闫重烈?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看到我,让你很失望?”面对我的惊愕,闫重烈也不在意。一手横着,牢牢抵在我的喉咙口上,以防止我逃走。一手则悠哉悠哉的,将自己一头如烈焰般的酒红色短发,向后拢了拢。
说话间,一双阴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我的脸上,神情意味不明:“还是说,这么久不见,你这只挠人的小野猫,其实也很想我?”
“想你?”闫重烈话音一落,我不禁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呵呵,我看你是你出门的时候喝高了,酒还没有醒吧?”
“别说想你,就算你现在立刻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啧啧,话可别说的这么绝。”闫重烈一边说,一边盯着我右侧的脸颊,看似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为了你,我亲爱的好弟弟,可真是什么都舍得。”
“舍不舍得,都不关你的事……咳咳!”由于说话太急,加上喉咙被闫重烈的手肘抵得死死的,说到后面,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还有,凤渊正在为冥王大人的生辰忙碌,你这个做哥哥的却在外面忙里偷闲。”
“若是让冥王大人知道了,就不怕他再罚你闭门思过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闫重烈横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力道稍稍松懈了一点,不似刚才那么掐的难受了。
毫不示弱的迎上闫重烈的视线,我这么说着,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慢慢朝自己腰间的枫棱摸去。
“他若不是在忙,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你单独见面呢?”听我说完,闫重烈只是眯了眯眼睛,并没有注意到我手上的小动作。与此同时,脸上的神情又跟着阴冷了几分:“不过,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
“假如不是我的好弟弟在暗中捣鬼,我怎么可能会被父亲责罚,直到昨日才被放出来?”自己做了勾结外族,出卖冥界的无耻之事,居然还好意思怪罪到别人的头上?以前只道凤渊脸皮厚,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他了。和这个红毛鬼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顶多也就是有些不正经罢了。
这头,我在不着边际的想着,那头,闫重烈还在兀自往下说:“而如果不是他,你这只挠人的小野猫,又怎么会有机会,从我的手掌心溜走呢?”
“你错了。”我盯着闫重烈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勾了一下嘴角,“即便不是凤渊,我也一样会找机会,从你的府上逃出来!”
几乎是同时,我话音刚落,早已握在手中的枫棱,便不遗余力的高高提起,狠狠朝他的左侧肩膀刺去。
尽管闫重烈卸力及时,飞快的往后撤了一步。但由于事出突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的肩膀还是被我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足以致命,但被猎物反过来咬一口的滋味,也一定好受不到哪里去。
“不过几日没见,你这小野猫的爪子,果然又长了不少。”闫重烈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肩膀,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面露不屑的抿了一下嘴唇,“只可惜,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伤不到我。”
“不如趁我现在还没有发火,乖乖跟我回去,也免得你自己吃苦。”丝毫没有将我手中的枫棱放在眼里,闫重烈一边说,一边又朝我逼近了几步。
微微勾起的手掌心,随着他的说话声,瞬间凝聚起了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球。仿佛只要他随便动动手指,就会随时朝我飞扑过来。
“跟你回去?”我握紧手中的枫棱,脚跟往后一撤,还不等闫重烈出击,就已经先发制人,瞅准他的胸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呵!除非是我喝高了!”
“你……”闫重烈没料到我会出此下策,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逼近了他的身前。为了避开我手中的枫棱,情急之下,他只能侧头往一旁的墙角撤去。与此同时,在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下,他控制着火球的手臂一抬,便猛的朝我的门面袭来。
糟糕!我暗呼一声,急忙往回撤。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此刻要躲,为时已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是想先下手为强,不料反过头来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眼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即将再度击中我好不容易痊愈的脸庞之际,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只能无望的抬手挡脸,试图抵御闫重烈的攻击。
“砰——”根本来不及细想,猛烈的撞击声随即彻响在整个狭小的弄堂里,震耳欲聋。
但奇怪的是,如此猛烈的攻击,我却并没有察觉到一丝痛楚。在万般困惑中,我迟疑的放下手臂,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损——遭殃的,是我身后的青石砖墙壁。隔着我的脑袋,不过一根小拇指远的距离处,赫然出现了一个比脸盆还要大的焦坑,此刻正“嗞嗞”冒着黑烟。
仅仅只是瞅了一眼,我背后的冷汗就不由自主的下来了。若不是闫重烈情急之下给打偏了,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击要是打在我的脑袋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概就是,不久之后和未来世界的凤渊一起,在天堂相会了吧?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别再做无谓的……”闫重烈不傻,看出我的后怕,不无得意的挑了下眉毛,试图说服我跟他走。然而话说到一半,徒然话锋一转,那双原本就阴厉异常的眼睛,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意:“你手上的手链,是我那好弟弟,给你的?”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你么?”随着闫重烈的说话声,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手腕上幽蓝色的圆珠手链。在和闫重烈的几番较量中,之前被袖子遮住的手链,已经整个从里面滑了出来。此刻在灰蒙蒙的四下,正幽幽的闪烁着晶莹的蓝光。
“所以,那些说你和我弟弟即将大婚的传言,都是真的?”这句话,几乎是从闫重烈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本来就不是传言。”我警惕的往后撤了几步,以防闫重烈会突然发难,“又何来真假之说?”
“不,我不信!”察觉到我的防备,闫重烈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突然毫无征兆的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将我凌空提了起来,“你不能和我弟弟在一起,不能!”
“咳咳!”我被勒的眼泪水都出来了,使劲的朝闫重烈蹬了几脚,可惜一脚都没有踢中,“我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更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话落,见闫重烈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怒火攻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腕一转,对准他的肩胛骨,枫棱就笔直的刺了下去。
只听“咝啦”一声,狭小的弄堂里,再度响起了利器刺穿皮肉的毛骨悚然声。这一下,我是彻底懵了——原本以为闫重烈会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硬生生接了我一招。
“除非我死……”不仅如此,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正在汨汨往外冒鲜血的伤口,闫重烈反而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我弟弟,成婚的!”
难道……我看着一脸狰狞,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的闫重烈,心里猛的一沉——我和凤渊……不对,是小红叶和凤渊,他们之所以到最后都没有成婚,难道就是这个红毛鬼在从中作梗?
“我警告你,红毛鬼,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定叫你好看!”我这么说着,我再度提起枫棱,对准之前的伤口,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原本以为对方吃痛,铁定会松手将我放下来,结果我再一次失策了。面对我接二连三的攻击,就仿佛每一刀都是刺在别人身上一般,闫重烈依然面不改色的看着我,手指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松懈。不仅没有松懈,反而还拽的更紧了几分:“想要我妥协,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我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
“和我弟弟分开。”完全不介意自己在说什么,闫重烈面无表情的动了动那张和凤渊极为相似的薄唇,慢慢的的开口说道:“与我成婚!”
“啊?”闫重烈话落,我条件反射的愣了一下。忍不住怀疑,这段时间不见,这人脑袋里的坑是不是又大了?
“怎么,好歹我也是冥界堂堂闫王。”见我表情怔怔的,闫重烈阴厉的脸上,愈发森冷了起来,“让你和我在一起,还委屈你了不成?”
“你,放我下来……咳咳!”我算是明白了,这人不是情商低,是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情商这两个字。
“你先回答我,我再放你下来,如何?”面对我不以为然的态度,闫重烈怒极反笑,阴恻恻的勾了下嘴角。话落,突然毫无征兆的欺近我的脸庞,两人的距离顿时一下子拉近,鼻子尖都差点挨到一块儿了:“当然,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的话,我会让你说到我满意为止,再把你放下来。”
“……”这人他妈是长了一个火星人的脑回路吗?怎么就听不懂地球人说话!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现在就答应我了。”见我不吱声,闫重烈自以为是的揣测,“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如……”
“呵呵!”不等闫重烈把话说完,尽管脖子被勒的呼吸困难,但我还是从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不无讽刺的盯着闫重烈的眼睛,慢悠悠的开口说道:“红毛鬼,你听好了……”
“我小红叶,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近在咫尺的人,愤怒的双眼几乎都要喷火了。
“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了曾经第一次来冥界时,对闫重烈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你让我觉得,恶心!”
二百四十八、不要妄想
“这个答案,您满意吗,闫王大人?”我话一说完,狭小的弄堂里,就陷入死了一般的寂静。连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隔了良久,闫重烈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你说,我让你觉得……恶心?”
一边说,一双森冷的眼睛一边缓缓的从我的脸庞上扫过,最后停在他自己拽住我衣领的那只手背上。下一秒,根本由不得我反应,便蓦地手掌一送,直接将我推出去,丢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咳咳!”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我来不及招架,脚后跟重重的蹬在地上,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痛的险些没晕过去。
“说,我哪里让你觉得恶心,嗯?”见我狼狈的摔在地上,闫重烈破天荒的没有上来补刀。而是站在原地,用手指拢了拢那头酒红色的短发,阴厉的双眼盯着我,似笑非笑的嘲弄:“我劝你,在开口之前,最好先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免得到时候,自己后悔。”
“不用想,我现在就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人最悲哀的,莫过于没有自知之明。
比如闫重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作所为,明明错的离谱,却迟钝的像个局外人一样,丝毫不知道反省,一错再错。真不知道是该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只能自叹倒霉,和这样的人有所牵连。
说话间,我已经手肘撑地,强忍着痛,故作轻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闪躲,迎上对方的视线,一字一顿咬牙说道:“因为,你叫闫重烈,所以,我觉得恶心。”
“这样说,够明白了吗?”没错,从你的名字,到你的人,但凡所有与你有关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唯恐避之不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闫重烈阴恻恻的勾了一下嘴角,踱步慢慢朝我靠近。肩膀上被我连刺两刀的伤口,汨汨的血水正顺着他华贵的衣袍淌下来,一点一点的溅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弄堂阴冷的空气中,也跟着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但整个过程,闫重烈却像完全没有知觉一样,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伤口,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我的脸上:“整个冥界,除了我父亲,没有一个人,敢像你这样,不将我放在眼里!”
“即便是处处与我作对的好弟弟,在面子上,也是做足了功夫,从来不敢公然与我为敌。”
这么说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闫重烈的目光徒然又森冷了几分。眼眶泛红,一副恨不能亲手将我撕成碎片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你,这只挠人的小野猫!自从你出现之后,我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
察觉到危险逼近,我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手腕一抬,刚要提起枫棱,不料却被对方识破意图。到最后,不仅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反而弄巧成拙激怒了闫重烈。只见他嘴角一勾,冷不丁抬起膝盖,就毫无征兆的狠狠往我小腹上撞了一下。
“咝——”我痛的顿时倒抽了口凉气,整条脊梁骨几乎都麻了。然而祸不单行,就在这时,我感觉手上徒然一空,枫棱已经被闫重烈给乘机抽走了。
“红毛怪,你还给我!”我伸手去夺,却扑了个空,“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它还给我,等会一定让你好看!”
“瞧,就是这样。”见我如此紧张枫棱,闫重烈一边若有所思的低头打量了一眼,一边不无讽刺的说道:“倘若换做是别人,此刻一定早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向我求饶了吧?”
“可你呢?不过会些皮毛功夫,却偏偏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非要与我作对!”没有在枫棱上看出端倪的闫重烈,又再度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不管是现在,还是当初在茶楼,抑或是在我的府上,都是如此!”
“呵呵!红毛鬼,我告诉你……”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中的枫棱,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假如你想看我在你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饶,那么奉劝你一句,别白费力气,你找错人了!”
“是么?”我话音落地,闫重烈便眯了眯阴厉的双眼,意味不明的咧开了嘴角,“可是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对你的求饶不感兴趣了。”
“或者说,自从那天,你被我那好弟弟从府上救走之后,我就已经放弃要你求饶的念头了。”看出我的困惑,闫重烈也不着急解释。
反而语气一滞,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么,当初在茶楼里,你的一根筷子,几乎差点毁掉了我的整个人生?”
“……”真是日了狗了,有必要说的这么夸张吗?
我拧了一下眉,不明所以的瞪着他——什么叫一根筷子,几乎差点毁掉了他的整个人生?当时要不是我眼明手快,用筷子扎了一下他的肩膀,估计现在的我,恐怕早已经变成一个没有舌头的哑巴了吧!
“你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前,丢尽了颜面。”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红毛鬼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最后,却连一丝的畏意都没有,居然堂而皇之的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这些也就罢了!”并不理会我在想什么,闫重烈随意的把玩着我的枫棱,又兀自往下说道:“结果我和母亲去找弟弟理论,你竟然还敢睁眼说瞎话,反咬我一口!以至于我和母亲被父亲责罚,闭门思过,足足半月有余没有出门。”
“那段日子,我几乎天天都在想,想着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死得慢一点,痛苦一点。哪怕是到了今天,每每看到肩膀上的那个疤,我依然还是会想起,当初在你身上所受到的种种耻辱。”
“同样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暗暗告诉自己:终有一日,我会拔掉你这只小野猫身上,所有的尖牙和利爪,让你和冥界中的其他人一样,惧我,畏我,害怕我!”
“别白日做梦……”
“但是!”还没等我说完,闫重烈话锋一转,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我的话,“直到我真的看到你被母亲拔掉指甲,敲断手臂,躺在地牢的长木凳上,奄奄一息的就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的时候,我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连这样,都没能撬开你的嘴,这辈子,恐怕也听不到你对我说求饶了。所以……”说到这里,闫重烈故意放缓了语调,一手撑墙,猛的将我堵到了墙角上,“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绑在自己身边,绑的死死的,哪里都别想去!”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有机会,听你亲口对我说一句:闫王大人,我错了。”话落,闫重烈刚刚才有所缓和的表情,又再度凌厉了起来,“可是,我的计划都还没有开始呢,现在你却告诉我,你要和我的弟弟成婚了?”
“不仅如此,你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说我让你觉得恶心?”
“你说!你这样,让每天心心念念,都在想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得到你的我,情何以堪?”
“红毛鬼,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幼稚,很可笑么?”听闫重烈说完,我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大脑缺氧。
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闫重烈直接逼疯:“只为了听我说一句‘我错了’,就想要我和你在一起?”
“假如你真的觉得我这样说,能够挽回你一点尊严的话,那么好,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闫王……”
“小红叶,你在哪里?”就在我要开口之际,弄堂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蓦地传来了小白的说话声,“小红叶,你快出来,别吓我!”
“小野猫,你记住,但凡是我闫重烈想要得的东西,整个冥界,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听闻小白找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闫重烈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再做过多的纠缠。
反而手臂一伸,重新将枫棱塞进了我的手里:“包括,我亲爱的好弟弟。”
“你……”与此同时,趁着我还没有回过神,那张和凤渊截然相反,如火一般炙热的唇,便飞快的在我的嘴角上啄了一下。
“还有!即便你对我说,你错了,如今……也绝对不要妄想,我会轻易放过你。”
也不等我反击,说完最后一句话,闫重烈便袖子一甩,纵身跃上了屋顶,瞬间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闹市口。
一切快的,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假如不是地上还残留着一滴滴,如红梅一般妖冶的血渍,我几乎就要以为,刚才的一切仅仅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二百四十九、意外来客
“小红叶,你怎么在这里?”闫重烈前脚刚走,小白后脚就带着阿贪找到了我。见我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拿着枫棱,背靠着墙,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小白一下子冲到了我跟前。
“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又注意到地上斑驳的血渍,小白顿时紧张的拽着我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是谁,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阿豹他们吗?还是闫王?”
“是……”我刚要脱口而出,是闫重烈将我挟持到了这里,但是话到嘴边,立马咽了回去——假如我将此事告诉了小白,那么凤渊势必也会知道。先不说明天就是冥王的生辰,不宜将此事闹大。万一凤渊盘问起今天发生的经过,我要是招架不住,一不小心说漏嘴,将闫重烈亲了我的事说出来。依照他霸道专横,睚眦必报的脾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虽然我绝对没有同情闫重烈的意思,可念及近日是非常时期,正是多事之秋,我不想因为今天的事,再给凤渊徒添烦恼。
更何况,假如凤渊出手,真的能够快刀斩乱麻,直接叫闫重烈知难而退,那倒也还好。可怕只怕和凤渊一样,这个闫重烈的骨子里就是一根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得到教训,他也未必会改变主意。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从前世到今生,和这个红毛鬼的较量还少吗?而哪一次,斗到最后,不是他败走华容道?可你有见过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么?既然没有,那么凭什么指望他这一次,会吃一堑长一智呢?
“是几个小混混,刚才我从钱袋里拿银子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给看到了,所以趁着你和阿贪不在,就把我给带到了这里。”想罢,我赶紧灵机一动,找了个还算听的过去的理由,一本正经的搪塞,“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有枫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嘿嘿,这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我说着,一指地上的血渍,“一分钱也没拿到,就逃走了吗?”
“真的?”听我说完,小白依旧将信将疑。
“这还能有假?”我忍着痛,直起身转了一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而且,假如真的是那个红毛鬼和阿豹他们,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那倒也是。”小白说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红叶,那你还是把钱袋交给我保管吧,万一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
“呸呸呸!”觉得自己失言,小白连忙改口,“我是说,你要是有个意外,凤王大人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把我挂在城墙上悬尸三月的。”
“所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钱袋还是我来保管吧。”
“嗯,也好。”演戏就要演全套,虽然舍不得沉甸甸的荷包,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哪里还由得我反悔?
我一边将荷包递过去,一边试探的问:“对了,小白,既然没有什么损失,我看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你家凤王大人了吧?”
“这……”小白有些犹豫。
“你想啊,我倒没事,可你就不同了。”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说服小白不要将此事声张,“因为保护不力,一定会被凤渊责罚。到时候,是克扣奉银,还是去厉官处领罚,就全由不得你了。而且,说不定……”
“停!”我还没说完,小白便一口打断了我的话,“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这件事就不告诉凤王了。”
“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你绝对没有撒谎骗我,真的是小混混把你带到了这里,而不是其他人!”
“行,对天发誓,我没有骗你!”说来说去,这个小白还是不肯相信我,“假如我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无所谓,我从小发过那么多毒誓,假如真的要天打雷劈,到了今天,我早就尸骨无存了。
“呸呸!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至于……”
“轰隆隆——”
结果小白话没说完,向来阴沉沉的天际,突然划过一道白花花的闪电,一声闷雷顿时彻响了四下。
“那个……只是巧合而已。”我无语的望了小白一眼,话音刚落,如黄豆般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家!”幸好小白没有计较,一边拽住我的胳膊往前跑,一边招呼阿贪,“快,阿贪跟上!”
“嗷呜——”根本不用小白提醒,阿贪就已经撒开丫子,留下我和小白面面相觑,飞快的朝府邸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果然,两条腿的,永远都比不上四条腿的。等我和小白回到府上,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经湿透了。可阿贪却悠哉悠哉的坐在屋檐下,只淋湿的一点皮毛,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们。仿佛在说:“主人,小白爸爸,你们两个实在是弱爆了!”
“行,就你能!”我伸手在它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正要把手撤回来,抬脚进门,却听阿贪随即低吼了一声:“主人,有危险!”
“怎么了?”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小白,示意他小心。
“上次那个坏女人,她又来了!”阿贪这么说着,已经弓起身子,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就躲在对面的那棵槐树后面,刚来,我闻到她的气味了。”
坏女人?我狐疑的朝阿贪所说的方向看去。而与此同时,小白已经先我一步,走到了槐树旁,伸手将阿贪口中的坏女人,一把给揪了出来。
“青雪?”我一愣,确实没有想到,自从上次在忘川河边发生过争吵之后,她还会主动来找我。
“小红叶……”被小白毫不留情的攥出来,青雪并不恼。而是抬手理了理黏在额头上湿透的刘海,低低的和我打了声招呼。从和我一样淋的湿透的衣服来看,估计是在她出门后没多久,天就下雨了。
“青雪,你怎么来了?”因为实在没有想到她会来,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等话一出口,才察觉十分不妥。
“你不想见我吗?”果然,青雪误会了我的意思。听我这么说,垂下了眼睛,准备转身离开:“那你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吧,我这就回去了。”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跑过去,拉住了青雪的手,如实说道,“我只是有些意外,并不是不想见你。”
“是么?”青雪不置信的望着我的眼睛,生怕我会骗她。
“当然!”我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朝府里走去,“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正打算果断时间等你气消了,再去忘川找你。”
“没想到你却比我先来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想见你。”
“嗷呜——”不料,刚拉着青雪走上台阶,阿贪就一下子挡在大门口,瞪着眼睛,露出嘴里尖锐的獠牙,一脸警惕,说什么也不肯让青雪进去。
“小红叶!”就连小白,也当着青雪的面,毫不避讳的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当心青雪,别让她钻了空子,以免对我不利。
尽管之前小白跟我仔仔细细的分析过了情况,而且也清楚的记得在未来,青雪伪装成宁小雪的样子,对我的所作所为。但从我来到冥界之后,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于情于理,青雪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打从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她的认同和谅解——毕竟感情不能够勉强,把话说开了,对她对我对凤渊,都好。
而且她今天能主动来找我,再看这个态度,情绪也平静了不少。种种方面都表明,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放心,没事的。”我拍了拍阿贪的脑袋,又转头对小白说道:“青雪怎么说也是我的好姐妹,你看她衣服都湿成这样了,总得让她进去整理一下,喝口热茶再走吧?”
“哦,那我去煮水。”我都这样说了,小白也不好再为难。不放心的瞅了青雪一眼,这才招呼阿贪和他一起去了厨房。
“他们就这样,别介意。”我牵着青雪的手,走进了府邸大们,“进去换套衣服,免得生病了。”
这个时候,凤渊还在冥王处,并没有回来。
“小红叶,我这次来,是专门为上次的事情来跟你道歉的。”进了我的房间,青雪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陈设,之后才开口对我诚恳的说道:“你们离开后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都是我太冲动了,才会说出那么多伤害你的话,更不应该将你的帷帽扔掉,让你难堪。”说到这里,青雪又往我脸上瞅了一眼,并没有对我脸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感到惊讶,“回去以后,巫伯也批评了我,说凤王大人和你是两情相悦,我只是一厢情愿,没有结果的。”
“刚开始,我还不服气,可时间一久,我就慢慢想通了。”她说着,拍了拍我的手背,沉沉的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凤王大人不喜欢我,就算我喜欢他再多,再久,也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你看,他那么喜欢你,就算你的脸受伤,也没有离开你。反而说到做到,真的把你的脸给治好了。”
“你们之间的感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又哪里还有我,插足的余地呢?”
“青雪……”
“所以,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喜欢凤王大人了。”打断我的话,青雪既无奈又倔强的抿了一下嘴角,信誓旦旦的说,“我要慢慢的去尝试喜欢新的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争取能够像你和凤王大人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
“嗯,我相信,你可以的!”我看着青雪,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话说回来,尽管着实高兴,但心里也不免犯嘀咕——这枚轻松,就搞定了?是不是太快了一点?本来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让她想明白。结果出乎意料的,我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她反倒自己全都想通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因为青雪突然的通情达理,确实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所以说到底,我对她终究是抱有成见的。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青雪主动示好认错,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如此,必要时还是得留个心眼,以免到时候出什么乱子,被杀个措手不及。
二百五十、能不能带我一块去
“想通了就好,快别站着,赶紧换身衣服,当心生病了!”
说完,我就拉着青雪到了床边。正好昨天成衣店送来了两套换洗衣服,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收起来,还放在枕头旁边。
我拿起了其中一套烟青色的绸缎长裙,递到青雪的手中:“这件衣服是新的,我还没有穿过,你别嫌弃。”
“哇,好漂亮!”青雪当即接过去,兴奋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小红叶,这些衣服,都是凤王大人为你准备的吗?”
“是,是的。”我犹豫了一下,怕青雪会不高兴。但看她依旧脸上笑盈盈的,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天呐,这两件还要漂亮!”青雪说着,目光已经转到了同样被我放置在床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另外两套礼服上,“我可以穿这件吗?”
青雪一边问,一边手指着那套靛青色,绣雪莲花的裙子,表情天真的看着我。无辜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但是,我咬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狠下心说道:“对不起,青雪,这套裙子不行。”
“因为明天我自己要穿。”还不等她开口,我就耐心的跟她解释,“冥王大人的生辰,凤渊让我陪他一起去参加。所以,真的不好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呀!”青雪倒也没有表现的有多失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指向另一套绛红色的礼服,“那这一套呢,也是明天要穿的吗?看起来,好像很贵重的样子。”
“不是,这是……过几日我和凤渊大婚时,所穿的衣服。”老天,这个青雪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而且问来问去,都是我不愿意说的事——告诉她吧,怕她心里膈应,以为我在炫耀;不告诉她吧,又觉得我小气,好像做贼心虚。我怀疑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举白旗投降了。
“小红叶,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幸好,青雪没有就衣服的事情再提问,而是伸手小心翼翼的在绛红色的礼服上摸了摸,一脸殷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你一样,有机会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
“诶,对了!”不料,我话说到一半,就被青雪打断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顺不顺的看着我,“你说明天冥王大人的生辰,是不是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会去?”
“是,是的吧?”我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到青雪想说什么了。
“小红叶,你能不能带我一块去?”果然被我料中了,青雪拽着我的胳膊,来回晃动,“求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吧!”
“你看,你已经有了凤王大人,总不会愿意看到我一直这么形影只单下去吧?而且,像明天那么隆重的场合,一定有不少像凤王大人那样优秀的男人!”
“呃……好,好吧!”倒不是我不愿意看到青雪有依靠,而且凤渊当初也明确跟我说过,假如我会觉得拘谨,可以带自己的好朋友一同参加。
但是,上次在忘川发生的事,青雪已经给凤渊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我怕凤渊到时候知道我要带她一块儿去,会心里不高兴。一旦这个蛇精病不同意青雪去,那就算我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谁让是他老爸的生日宴会呢,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外人插嘴?
“是不是让你为难了?”见我迟疑,青雪不确定的问,“假如是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不是不是!”看青雪这样子,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赶紧口是心非的说道,“我只是在想,假如你明天要去的话,穿什么衣服好?”
“真的吗?”见我点点头,青雪立马眉开眼笑的拿着手中我之前递给她的裙子,对我晃了晃,“我可以穿这套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嗯,行!”事到如今,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小红叶,茶煮好了!”这时,门口传来了小白的说话声,“快趁热来喝一杯,驱驱寒。”
“马上来!”我拿起床上另一套衣服,对青雪说,“咱们把衣服换了,出去喝茶。”
“嗯,好!”青雪点点头,转身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她朝屏风走去的一瞬间,恍惚中,我仿佛看到她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可再等我仔细去看的时候,又发现她只是在看衣服上的扣子,神情专注,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察觉到我的视线,青雪疑惑的问。
“哦,没有。”我赶紧回过神,“我就是在想,你穿这件衣服,一定会很好看。”也幸好,我说完之后,青雪没有再多问。
就这样,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出了房门。结果前脚刚进大堂,就听阿贪对着大门口仰天长啸了一声:“啊呜——”
愤懑的声音,仿佛是在向控诉:“凤王大人,您可回来了,快看主人她把谁带回家了!”
糟糕!这个时候叫青雪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我本来还想等青雪走了以后,再跟凤渊说明天带她一起去参加冥王生辰的事。考虑到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比较不容易引发冲突,而且也能最大程度上得到某人的同意,不至于让氛围太难堪。不过,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这一招显然派不上用场了。如此,等一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穿了一身墨蓝色华袍的凤渊,背着双手,神情肃穆的从大门口进来。
不似平日里慵懒的模样,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被一个青绿色的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了精致的下颚线。漫不经心中,隐隐透露出几分睥睨天下的凌厉气势,不怒而威。想必是这几天,一直在帮冥王接见各族的使臣,有些疲乏,眉宇间微不可查的带着一丝倦意。
不过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注意到我的视线,刚进门的人很快双眸一眯,就了然的勾起了薄唇:“看来,今日天公不作美,倒叫你洗了个凉水澡。”
呵呵!假如不是你给了那么多钱,叫小白带我去逛集市,我至于被淋成落汤鸡嘛?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小白,姜茶煮了么?”就在我暗自腹诽之际,又听走近跟前的蛇精病,看似不经意的对小白吩咐了一句,“若没有,现在便去,免得染了风寒。”说话间,已经俯下身,飞快的在我唇角上啄了一下。
“已经煮好了。”小白见怪不怪的回道。
“嗯,那就好。”分明进门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青雪的存在,可凤渊的脸上却表现的极为平静。既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生气,反而倒像是一早就知道青雪在府上一样,平静的过分。
仅仅只是在看着我的同时,挑了一下狭长的眼角,眸光便冷冷的朝青雪的方向扫了一眼。不过,在看到青雪身上穿着他特意为我定制的衣服时,那向来冷冽的眉头,还是不动声色的微蹙了一下。尽管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近在咫尺的我捕捉到了眼底。
“凤渊,你……”想到青雪还在屋子里,此刻我和凤渊亲你的言行举止,会叫她心里不痛快,我一边往后缩了下脖子,一边伸手就要去推。
“坏东西,一日不见,可有想我?”然而,我的手还没有碰到凤渊的胸口,他就先我一步,将冰凉的薄唇从我的嘴上撤走了。
二百五十一、没用的赌咒
问完之后,也不等我反应,凤渊又恶作剧一般,在我的耳朵根上低低的呵了一口气:“我要听,实话。”
“想……想的吧。”碍于青雪在,我本来要开口否认,但不知怎么的,一对上他压得低低的眼帘,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里冷不丁哆嗦了一下。就什么反抗的勇气也没有,缴械投降了。
是的,尽管这个蛇精病对于青雪的到来,从进门开始,自始至终都只字未提。可我就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在不高兴。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假如不是我对于他太过熟悉,恐怕也未必能够察觉到。
“凤王大人,好久不见。”最后,反倒还是青雪主动开口打的招呼。
“嗯。”听青雪这么说,凤渊也没有故意疏远,淡淡的应了一声。话落,已经一把将我揽住,顺势坐到了椅子上。
“凤王大人,我知道您还在生我的气。”青雪见凤渊爱搭不理的样子,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尴尬,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上次在忘川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这次是特意来登门道歉的。”
“我也已经想通了,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所以不会再对您和小红叶胡搅蛮缠了,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我这一次吧?”
“呵……”青雪说完后,凤渊这才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低低的轻笑了一声。既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而是神情慵懒的抬了一下眼角,薄唇一张,意味深长的反问道:“是么?”
“当然!”看出凤渊对她的质疑,青雪赶紧并起手指,举到耳畔,信誓旦旦的说道:“小红叶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到她幸福,我也替她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您也知道,我当初真的喜欢了您很久。那天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说了过分的话,做了过分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我向您保证,像上次那样的事,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说到这里,青雪低头沉思了一下,仿佛在做艰难的决定似的,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假如我刚才说的话,有半句谎言,一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边这么说着,还一边偷偷的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帮她在凤渊面前说几句好话。
“呃……”这种时候,我要是帮忙搭腔的话,肯定会适得其反。
不仅不能帮她开脱,反而还会被蛇精病误会,以为我事先跟青雪串通一气,两人早就和好了,直到现在才跟他先斩后奏。与其一同被拉下水,倒不如让青雪自己想办法获得凤渊的信任。
而且,对于“天打雷劈”这种誓言,我本身就一点也不感冒——之前在集市口的时候,我不是才刚刚对着小白说过么?可结果呢,连雷都下来了,撒谎的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虽然这两者之间更多的是巧合,但不可否认,我对青雪确实一直抱有戒备。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对于这次的登门道歉,她究竟怀有几分诚心。
“好!”见我没有要开口帮她说好话的意思,加上凤渊一直神情似笑非笑,没有任何表态。青雪突然“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面,破釜沉舟般说道:“既然凤王大人和小红叶不相信我,那我也别无他法!”
话落,根本由不得我反应,青雪就手臂一抬,动作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把两指来宽的匕首。下一秒,便二话不说,猛的朝自己的左侧胳膊狠狠刺了下去。
“青雪,不要!”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急忙从凤渊身上下来,试图冲过去拦下她。结果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手腕上一冰,已经被凤渊牢牢扣住,再度拉回了他的腿上。
与此同时,耳边紧跟着传来“叮——”的一声脆响,那柄两指来宽的匕首,就蓦地从青雪的手中脱落,笔直坠到了大理石的地砖上。
“凤王大人,您……”青雪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喃喃低语道,“您还是不希望看到我受伤的,对不对?”
“不,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把我的家弄脏而已。”面对青雪充满希翼的目光,身后抱着我的人,只是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想都没有想的开口说道:“假如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真是抱歉,我无意于此。”
“……”凤渊话落,一时间,大堂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青雪低垂着脑袋,眸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意味不明。
至于我,见气氛尴尬,有心想缓和,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假如开口宽慰青雪吧,又怕某个蛇精病生气,说我胳膊肘向外拐。那反过来帮着凤渊吧,对于青雪,我又于心不忍。毕竟她这次是特意来登门道歉的,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偏激的言行。于情于理,作为东道主的我们,也不应该让她这么难堪。
这么两相一比较,我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不说话,显得更明智一些。
“茶来了,快,趁热喝!”就在三人僵持不下,屋子里的氛围冷的几乎快要结冰之际,小白端着茶,带着阿贪进来了。
我心中一喜,想着这下总算有救了,起码不用再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了。然而事实证明,是我高兴的太早了。
“小红叶,这杯是你的,红枣生姜茶,驱寒暖胃最好不过了。”一进来,小白就将第一杯茶端到了我的跟前。随后拿起第二杯,对凤渊说道:“凤王,这杯是你的,上个月冥王大人新赏赐的碧螺春,香着呢。”
“这杯是你的!”早就看出凤渊不待见青雪,这么说着,小白已经将最后一杯白开水,重重的放在了她的面前,“假如没什么事的话,外面雨已经停了,喝完这杯茶,姑娘也该回家了。”
“小白,你说什么呢?”这下,我是真的坐不住了。本来还想趁此机会转移话题,化解尴尬。现在倒好,被小白这么一闹,不仅没有化解尴尬,反而火上浇油,让气氛更加难堪了。
“青雪,你别见怪,小白一向如此。”我一边懊恼的瞪了小白一眼,一边扯着嘴角宽慰青雪,“你也是,别总把抱歉的话挂在嘴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凤渊他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刚才就是不想看你受伤才拦着你的。”
“而且那天忘川的事,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这番口是心非的话说下来,我自己心里都没底,也不知道青雪会不会相信。
“嗯,我没事。”幸好,对于凤渊和小白明显不友善的态度,青雪也没有做过多的计较。也不再提之前道歉的事,缓缓的抬起头,冲我微微抿了一下嘴角,脸上的神情既天真又无辜:“小红叶,时候不早了,而且雨也停了。我该回家了,免得巫伯担心。”
“诶,可是你还没喝茶呢?”看到她面前放着的白开水,我赶紧起身将自己的那杯和她换了一下,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喝我的吧,味道应该还不错。”
“谢谢,你自己喝吧。”青雪直起身,冲我摆了摆手,说着就朝大堂门口走去。
“我送送你!”看着青雪这样,将心比心,我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在凤渊质疑她的时候,自己没有出面帮她说句好话呢?假如我当时开口的话,兴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闹得不欢而散了吧?
“不用,你回去吧。”青雪伸手将我拦在门口,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补充了一句,“对了,明天冥王大人的生辰,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免得惹凤王大人不高兴。”
“青雪,你其实不必在意……”
“还有,这衣服,到时候洗干净我会送回来的。”也不等我把话说完,青雪就强颜欢笑的扯了一下嘴角,最后对我挥挥手,“别送了,回去吧,凤王大人还在等你呢,再见!”
“衣服,你若喜欢,便自己留着。”不料,青雪话音刚落,屋子里便再度传来了凤渊不紧不慢的说话声。低迷的语调,慵懒的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若不喜欢,扔了即可,不必再费心送回来。”
“小红叶的衣服很多,我可以遣人再去做,也不差这一套。”
“我明白了。”假如之前的那些话,我还可以找理由,生搬硬套的糊弄过去。那么凤渊现在说的这几句话,无疑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扇在了青雪的脸上。绕是我听了都觉得有些过分,就更不要说青雪的心情了。
她毕恭毕敬的朝凤渊欠了一下身,尽管没有抬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她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当众哭出来:“凤王大人,小红叶,这次冒昧前来,多有打扰了,告辞。”
这一回,根本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青雪说完,就埋头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府邸大门口。
“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青雪一走,我就转身回到了屋里,也不管这个蛇精病的身份有多么让人畏惧,劈头盖脸就骂了一通,“人家本来好心好意的来道歉,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有必要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先不说她只是个女孩子,还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你也不应该这么出口伤人!”
“所以说,你这个坏东西,是在为她打抱不平么?”对于我不留情面的指责,坐在椅子上的人只是端起茶杯,怡然自得的呷了一口,完全没有半分气恼的样子。
相反,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那双好似有星光坠落在里面的眼眸,还略带笑意的眯了眯:“假如赌咒发誓有用的话,这世间,每天究竟会有多少人,死于雷击之下?”
“你什么意思?”我避开凤渊似笑非笑的视线,不确定的问。
“我的意思是,假如老天爷能够区分真假,明辨是非,那么你这个坏东西,早已首当其冲,成了雷下之魂了。”
“你跟踪我!”凤渊话落,我感觉天灵盖上被人猛的敲了一棍,顿时炸毛了,“你一边给我钱让小白陪我逛街,一边又暗搓搓的派人跟踪我们,这么做,有意思么?”
“有。”凤渊想也不想的回答,“我不会允许,像之前那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尽管凤渊没有明确指出“那样的事”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事,但几乎是同时,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说的,是上次在他外出去狐族办事的时候,闫重烈趁机将我抓走的事。
“既然如此,那你派去的人,看到我被那个红毛鬼欺负,怎么也不出手帮忙?”两人说着说着,话题莫名其妙就被转移了。
“以后要面对的困难还多得是,假如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来,那么……总有你这只小野猫,哭鼻子的时候。”说到“小野猫”三个字的时候,凤渊的嘴角虽然勾着一抹笑意,但眼神却冷的像数九寒冬的冰,叫人忍不住发颤。
二百五十二、认清
“我,我知道了。”我不禁往后缩了下脖子。之前因为青雪的事,而理直气壮质问凤渊的口气,瞬间变成了小绵羊:“下次,我不会再故意骗你和小白了。”
“下次?”对方指骨分明的手,提着杯盖的动作一滞,抬起眼帘,幽幽的问道。
“不不,绝对没有下次了!”我赶紧识相的保证。
“所以,要看一个人是否说谎,是否诚心改过,并不能靠赌咒发誓来判断。”察觉到我的心虚,近在咫尺的人了然的眯了一下双眸,恶趣味的笑了。
也不再对我之前向他隐瞒闫重烈的事,多加追究,而是又一次将话题转回到了青雪的身上,“这世间,唯一不会撒谎的,是人的眼睛。”
“真的不会有假,而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
“你是说,青雪在撒谎?”明白过来凤渊话里的意思,回想起从进门开始一直到她离开,青雪种种得体隐忍的表现,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今天之所以会突然出现,主动登门道歉,难道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可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目的是……”
“不过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趁虚而入罢了。”见我犹疑,坐在对面的人,用杯盖漫不经心的拨了几下茶水上面的热气,继而低头,神情慵懒的呷了一口。
直到做完这一切,才慢悠悠的抬起头,似是嘲弄一般的低笑了一句:“想要做坏事,首先……得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好。”
“但是,青雪她以前并不是……”尽管潜意识里,我更愿意相信凤渊的话。可联想到来冥界之后,青雪对自己的百般照拂,出于本能,还是想在凤渊面前,试图为她开脱。
“坏东西,平日里见你挺机灵,怎么事情一落到自己头上,却成了糊涂虫呢?”不等我把话说完,凤渊手指一松,已经放下了茶杯。随后伸出手,将我拉到了他的跟前:“你若不相信,也无妨。”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心服口服。”
“……”望着某人笑得一脸大尾巴狼似的模样,我突然感觉脊梁骨发僵,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的爬上了心头。
“阿贪。”就在我看得暗自心惊之际,身旁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对着门外低唤了一声。
“嗷呜——”几乎是同时,凤渊话音刚落,一个棕褐色的身影,就飞快的从府邸大门口冲了进来——阿贪,它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阿贪,告诉你家愚笨的主人,你都看到了些什么。”话虽然说的轻挑,但语气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无奈,当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也不顾我一脸诧异的表情,这么说着,凤渊已经扣住我的手腕,擅自做主将我的手掌放到了阿贪的额头上。
“主人!”我的手指刚一碰到阿贪的额头,心底里就传来了它迫不及待的说话声,“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个坏女人她在生气!不对,是非常非常生气!”原来,阿贪刚才是跟着青雪一块儿出去了。
“生气?”听它说完之后,我不无纳闷的嘟囔了一句,“生气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我们刚才那样对她,换做是我,我也……”等等!话说到一半,根本不用凤渊提醒,我就立马自己打住了——换做是我,假如是真的诚心诚意,跟自己的好朋友去道歉。那么,在没有得到对方原谅的情况下,虽然生气在所难免,但也不至于像阿贪说的那样,会“非常非常生气”。
更多的,应该是失落和伤心才对。就像一开始,青雪从这扇门里走出去的时候那样,才符合一个当事者的心情。
当然,也许你们会认为,青雪好心好意来道歉,却被我们好一通羞辱,是个人都会有怨气,她生气也情有可原。
但反之,若一个人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那句“对不起”说出口之前,心里就一定会有两种准备:被原谅,和被拒绝。只要有这两种心理准备,那么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可能导致她“非常非常”生气。
而且,以我对青雪的了解,一个平日里性格乐观,善良乖巧的人,在道歉遭到拒绝的时候,也绝对不应该是这种极端的表现。
门里门外,人前人后,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青雪此次前来,并非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才会来诚心诚意的道歉!
“不仅如此,主人,我还听到她说:小红叶,咱们走着瞧!”阿贪一边模仿青雪的语气,恶狠狠的对我说道,一边用它漆黑如墨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仿佛在无声的谴责我的无知:“主人,你看!我早就告诉过你,她不是一个好人,你还偏不相信!”
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么?
我垂着眼睛,没有说话,将手从阿贪的额头上撤走,心神俱疲——也是,一个对感情已经执拗到了令人发指的女人,不过才短短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奢望她会自己想通呢?
退一万步来讲,假如她这次真的想通了……那么后来的后来,我也不会因为她,而吃那么多的苦头了吧?
想到还没出生,就已经死去的小怪胎,和被她挑拨离间,自己几次差点放弃凤渊的痛苦经历,我狠狠的咬住嘴唇,终于认清了这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我多么想要挽留小红叶和青雪之间,这段因为凤渊而破裂的友情。最终还是无法改变,已经对小红叶恨之入骨的,青雪的偏见。
“坏东西,现在,愿意相信我的话了么?”见我目光犹疑,一脸阴晴不定,身后坐在椅子上的人也不着急,自顾悠哉悠哉的呷了几口茶。直到我再度抬起头,明白我差不多想通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的问:“如果还是不相信,也无妨,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明天父亲的生辰,你的好姐妹,一定也会出现。”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凤渊已经薄唇一勾,兀自说了出来。那双好似星光坠落的眼眸,习惯性的微眯着,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用打赌了,我相信你。”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凤渊说的话。之所以会反驳,只是在内心深处,我对青雪还抱有一丝侥幸罢了。不过,这最后一丝侥幸,也因为她今天的“登门道歉”,而彻底湮灭了。
“可是,我想打赌,怎么办?”结果我这头还在因为青雪的事,感到闷闷不乐,那头某人却毫无怜悯之意,反而兴致盎然的凑过来,贴着我的耳朵根,恶趣味的呵了一口气。
“凉拌!”我偏过脑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啧,何必急着拒绝?”对于我恶劣的态度,某人也不恼,只是低低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笑,神色悱恻。
下一秒,根本由不得我反抗,便伸出手一把将我箍在了他的胸前:“对于赌注,你就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么?”低迷的语调,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咒语,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什,什么?”比如说,现在的我。明知道对方不会按什么好心,可最终头脑一热,还是稀里糊涂的一口咬住了鱼饵。
二百五十三、赌约
“若我没有猜中,成婚以后,但凡是这府上的事,不论大小,一律全由你做主。”绝逼是为了引诱我,这么说着,蛇精病还故意拿出库房的金钥匙,在我的跟前来回晃了晃,“包括它,也是你的了。”
“那要是被你猜中了呢?”我直愣愣的盯着挂在凤渊指尖上的那把,金闪闪的钥匙,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因为青雪而起的不痛快,也随之统统抛到了脑后。
不过在心动之余,好歹我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并没有完全被金钱冲昏头脑——连财政大权都被这个蛇精病给毫不犹豫的让出来了,那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假如真的不幸被他猜中了,等待我的结果,必定是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下一粒。
所以,无论条件有多么的诱人,保险起见,还是问问清楚的好。
“若我猜中了,也简单。”仿佛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似的,环住我的人狭长的眼角一挑,便缓缓的凑到了我的耳朵边上,像是叹息一般的低声呢喃了一句:“你只要……”
“什么,十个?!”凤渊话音一落,我就“蹭”得一下弹坐起来,一脸“亏你想的出来”的表情瞪着他:“你当我是母猪吗?要生你自己生!”
“不和我生,难不成,你还要与别人生?”完全无视我的气急败坏,这么说着,仿佛真的看见我跟别人好上了似的,这个蛇精病唇角的笑意徒然深了几分。看得我心里莫名一寒,气势也瞬间被压低了一头。
“可是十个,也未免太多了吧?”由之前的理直气壮,变成了现在的苟延残喘,我已经开始没出息的讨价还价。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见我服软,某人并不满足,眼帘压得低低的,继续笑说道,“更何况,答案要明天才能揭晓。”
“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又何必着急认定自己一定会输呢?”说话间,指骨分明的手,再一次有意无意的晃动了一下那把钥匙,挠的我一阵心痒痒。
“还,还是算了吧……”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财政大权”的诱惑,低声下气的拒绝了凤渊打赌的邀请——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蛇精病会做没把握的事?
这个赌局,我要赢了倒也罢。若输了,难不成还真给他生十个小蛇精病?就我这身板,别说十个,当初一个都够呛。再说了,看他那一副神色坦然的模样,怕只怕我赢了赌局,也未必有这个命享福。
“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力么?”结果,我话音刚落,身后环住我的人手臂一紧,就慢悠悠的在我耳边吐了一口气。分明是红果果的威胁,却偏偏被他说的像情话一样,缠绵悱恻。
“你!”我心头蓦地一跳,条件反射的转过身,下一秒,便毫无征兆的对上了一双笑得别样狡黠的眼睛。现在这个情况,难道还不够明白吗?就算我想赌,也得赌,我不想赌,还得赌!哪里由得我选择的余地!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趁着我愣神的空当,某人双眸一眯,已经厚颜无耻的擅自做主了。
愉快你妹啊!我多的是意见,你敢不敢给我机会说?
“哦,对了……”正当我忿忿的咬着牙齿,暗自腹诽之际,耳边再度传来了某人催命符一般的声音,“说完了别人的事,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来好好算一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帐?什么帐?”错,我也认了,赌,我也打了,这个蛇精病,究竟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关于我哥哥亲你的事,你就真的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见我一头雾水,对方懒洋洋的眯了一下眼睛,好心的提醒。
“呵呵!”我之前还在纳闷,依某人睚眦必报的脾性,在知道集市上发生的事后,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原来刚才不提,不是他突然转性了,而是搁这里等着我呢!
“喂,混蛋!”感受到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深的恶意,我警惕的往后缩了一下,想要逃。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身体一轻,已经被整个打横抱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唔!”
“干什么?”气息流转间,耳边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对方轻笑了一句,“当然是,帮你消毒了。”
也别问我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是念在明天是冥王的生辰,某人怕我太累吃不消,估计这会儿的我,恐怕早已经被彻底吃干抹净了。
可话虽如此,我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距离吃干抹尽,不过只差了临门一脚而已。该看的,该摸的……咳咳!算了,这些个辛酸史,多说也无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坏东西,准备好了么?”我刚换好衣服,整理完头发,门外就响起了凤渊略带笑意的询问声。
“嗯,好了!”临出门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之前额头上还依稀可见的淡粉色伤疤,如今已经彻底痊愈了。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吃的好,睡的香,皮肤白里透红,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尤为精神。
“凤渊,那啥,我们走吧。”尽管之前已经看到过,凤渊穿这套绣雪莲花的新衣服的样子,但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望着跟前某人忻长的身影,我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原本宽松随意的靛青色华袍,如今被一条中间镶嵌了羊脂美玉的同色腰带,一丝不苟的束起。腰带上羊脂玉温润的白色,和衣服上的雪莲花,遥相辉映的同时,也将凤渊的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太过累赘,又少了一份平日里的慵懒,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威仪。
而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此刻则被随意的挑起了几缕,用一根同样是靛青色的发带,半松不散的系着。桀骜不羁的慵懒中,又莫名带着几分出尘的诗意。和身上这套略显得有些正式的衣服搭配在一起,不仅不觉得违和,反而出奇的协调。
看着眼前衣袂翩翩的蛇精病,我再一次不得不承认——有颜,就是任性!
“怎么,看傻了?”洞悉我的想法,凤渊了然的勾了一下薄唇。破天荒的没有趁机取笑我,反而手臂一伸,看似不经意的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一边不慌不忙的朝府邸大门走去,一边低声在我耳边提醒:“小白和阿贪还在门口,别叫他们等急了。”说话间,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是说,阿贪也可以一起去?”小白会去,这我是知道的。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冥界响当当的勾魂使者,而且又是凤渊的得力助手,没理由不能去。
但阿贪不一样,它是噬魂兽,就算再宝贝,说到底也只是一只牲畜。而冥王的生辰又不是一般的场合,万一中途因为阿贪出什么岔子,岂不是正好落人把柄,叫凤渊难堪?
想到这里,我不免担忧,忍不住开口询问凤渊:“要不,还是把阿贪留在府中吧,万一……”
“无妨,我会叫小白好好看着。”和我的担忧相比,凤渊倒显得尤为坦然,“更何况,阿贪是你一手养大的,它是什么脾性,你最了解,又有何不放心?”
“那,好吧!”也对,阿贪虽然贪吃,但绝对机灵。孰轻孰重,它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这么担心实在没有必要。
“凤王,小红叶!”正暗自思量,门口蓦地响起了小白的催促声,“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免得等会儿迟到了!”
“来了来了!”我赶紧应声,和凤渊一起出了府邸大门。刚一出去,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句:“嗬!好漂亮的马车!”
三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一前两后,拴着缰绳,精神抖擞的仰着脖子站立着。漆红色的车厢做工考究,上乘的丝绸帘子,四个檐各挂着长长的流苏。在车厢左侧上方,还缀着一只比我手掌再大一些的金色铃铛。此刻凉风一吹,四下便响起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这个铃铛,是冥王大人特意赏赐给咱们凤王的。”见我看的好奇,早已坐在马车前端的小白不无得意的解释道,“你别看它样子普通,可它的声音在咱们整个冥界,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每每只要凤渊一坐马车出行,就会闹得世人皆知么?
回想起来冥界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凤渊坐马车,现在我总是知道原因了。今天要不是看在冥王生辰的份上,为了给他老爸撑面子,估计他也不会愿意将这辆马车拉出来溜溜。
“诶!”我正兀自想的出神,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人已经被凤渊抱上了马车。
“嗷呜——”刚一进车厢,就看到阿贪趴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在肆无忌惮的来回打滚。那副蠢萌的德行,全然忘了自己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噬魂兽,倒更像如今变成二哈的阿贪。
“主人,主人!”看到我们进去,阿贪立马仰着脖子兴奋的叫唤了一声。我下意识的把手搭在它的额头上,就听它激动的对我说:“主人,这个小毯毯舒服的我想哭,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不了,你自己玩得开心就好。”望着阿贪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我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要不趁现在还来得及,直接把它丢回府里得了,免得到时候出去丢人现眼。
“坐好了。”和我的嫌弃截然相反,对于阿贪的“不拘小节”凤渊置若罔闻,只是轻声提醒了我一句,便对小白吩咐道:“出发吧。”
“好叻!”车厢外,小白挥着鞭子吆喝一声,马车就在一阵“叮叮当当”中飞快的朝前方跑去。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车厢外面的声音,就逐渐的热闹了起来。我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往外面瞄了一眼——好家伙,这都还没到冥王大人的府邸,前来送礼贺寿的人,就已经在外面排起了长龙。真不敢想象,到了目的地,将会是一副怎样隆重热闹的场面。
“坏东西,你这是在紧张么?”见我时不时的往外面瞄一下,坐在身旁的人好笑的眯了眯双眸。也不等我答话,继而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的宽慰了一句:“别怕,你跟着我便好。”
“若实在不行,只需将那些人当做木头摆设,不必放在眼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天这人,温柔的不像话。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乖张的气焰,一言一行,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最佳男二号,分分钟能把我暖哭。
“凤王,小红叶!”于此同时,车厢外面,再度响起了小白的声音,“咱们到了!”
二百五十四、入冥王府
小白话音刚落,阿贪最先从车厢蹿了下去。
“阿贪,别乱跑!”我担心它惹事,赶紧跟了下去,“等会进去,可别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没轻没重,机灵着点,不要给凤王大人添麻烦。”
“啊呜!”阿贪顺从的摇了摇尾巴,对我的交代一一应了下来。之后也不该再乱跑,乖乖的跟在小白身后,俨然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坏东西,准备好了么?”最后从车厢上下来的人,看我教育完阿贪,才低低的俯到我的耳边,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见我点点头,随即手臂一揽,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将我圈在他的怀里,复又说道:“那进去吧。”
与此同时,话落,原本脸上还略带笑意的神色被漫不经心的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不迫的淡然,举手投足间,威仪浑然天成。
“看,那不是凤王大人吗?”一下马车,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是凤王大人没错,可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又是谁?”经过人群的时候,更多探究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没见过,不认识。不过看她和凤王大人这么亲密,想必来头一定不小。”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开始暗自揣测。
“你们快看凤王大人和她的衣服,这个姑娘该不会是凤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吧?”被这么一提醒,许多人都眼前一亮,立马露出了一副“哦,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朝我们看过来的目光,也变得愈发的暧昧起来。
“……”之前来的路上,凤渊告诉我别紧张,我还有些不以为意。现在被这么一围观,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大熊猫似的,整个人莫名其妙开始忐忑起来,连手心都汨汨的冒出了冷汗。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不必理会。”察觉到我的异样,近在咫尺的人眸光一暗,便不着痕迹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仅仅只是这么一瞥,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说话间,凤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始终目视前方,多一眼都不曾看我。
连凤渊都要摆出这副装模作样的架势,可见这种场合,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不过,这只是相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也难免有个别例外,比如我身旁的另外两只。
“小红叶,别说。”听到这些议论声,小白也跟着瞎起哄,带着阿贪凑过来咬耳朵,“你和凤王站一块儿,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说着,一脸眉开眼笑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
“呵呵,你不觉得自己和阿贪站一块儿,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一个贪吃好玩,一个没心没肺,绝配。
“呃,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反应过来我话里的意思,小白幽幽的往凤渊处瞟了一眼,仿佛在无声的控诉——如果不是因为凤王大人在,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哈哈,可惜没有如果。我不无得意的冲他吐了一下舌头,因为小白的插科打诨,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三人一兽先后进了冥王的府邸大门。
“凤王大人,您可来了,冥王大人刚才还向我问起您到了没有?”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晚来了一步。
才一进大门,迎面就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穿白绸衫,头戴乌木簪,看上去颇有几分书生气:“冥王大人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说宾客差不多全都到齐了,若您来了,便直接去‘凤来阁’,不必再去宗祠参拜。”
“嗯。”凤渊淡淡的对来人点了一下头,礼貌而疏离的说道,“有劳安先生。”话落,也不迟疑,带着我径直朝‘凤来阁’走去。
“那个人是谁?”看他的言行举止,应该不是一般的下人。我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正目送我们离开的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是冥王大人府上的管家。”不等凤渊回答,小白就抢先一步说道,“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实际上和冥后是一丘之貉,平日里没少给咱们凤王……”小白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对上凤渊冷冽中略带压迫的视线,自知失言,赶紧识趣的咽回了肚子里。
得!如此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低头咬了一下唇,暗自想到。
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一到了里面,就被冥王府恢弘的气势震慑到了。本来以为凤渊和闫重烈的府邸已经够大够奢华了,但和这里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逊色许多。
不说雕廊画壁多么精美绝伦,单是亭宇楼阁,就多如牛毛,数也数不清。一路上跟着凤渊七拐八拐的,一会儿穿走廊,一会儿过石桥,看的我是眼花缭乱。隔了好一会功夫,总算站在了‘凤来阁’的大门口。
“凤王大人到!”随着侍从一声吆喝,朱红色的雕花大木门,也随即向两边缓缓打开来。
和外面清冷安静的氛围截然不同,我看着里面人影绰绰,觥筹交错的景象,人还没走进去,之前稍稍平复下来的心情,便再一次悸动不安起来。
“呵……”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身旁的人冷不丁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张好似朱砂浸染过的薄唇,若有似无的勾着一抹弧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我耳语了一句:“不过是为父亲祝寿,倒把你这坏东西怕成了这样。”
“那几日之后咱们的大婚,岂不是要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了?”
呵呵,说得倒轻巧!面对凤渊的调侃,我只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到时候就算我真的想钻在床底下不出来,你这个蛇精病也未必肯遂了我的心愿吧?
“别怕。”结果就在我暗自腹诽之际,身旁的人话锋一转,又跟川剧变脸似的,立马换了副表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万事有我,进去吧。”
“嗯。”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凤渊话音一落,整个人顿时放松不少,也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了。
“哟!快看,凤王今年居然带了一个女人来贺寿!”几乎是同时,两人的脚步刚一迈进去,屋子里原本不绝于耳的丝竹管弦声,便突然像被人按下了静止键一般,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或好奇,或探究,或诧异的目光,齐刷刷的冲着我的方向看过来。当中也不乏几个看好戏,幸灾乐祸的面孔,带着种种揣测,毫不避讳。
我一边目不斜视的跟着凤渊,一步一步稳稳的朝坐在大堂上座,今天的寿星冥王走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屋子的人——除了冥王旁边坐着的冥后之外,其余全都是陌生面孔,看来闫重烈来的比我们还要晚。
注意到我的视线,冥后端起酒杯,轻轻嘬了一口。阴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神情意味不明。
“父亲,儿子来晚了,望您息怒。”一直走到冥王跟前,凤渊才停下脚步。整个过程,揽住我的手臂,一刻都没有放开过。
“无妨。”冥王放下酒杯,口吻淡淡的说道,“入座吧。”说话间,那双美的依旧叫人嫉妒的凤渊,不着痕迹的从凤渊处,慢慢的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眸光流转间,叫人分辨不清是喜是怒。
“是。”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全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凤渊恭敬的欠了一下身,便牵着我的手,朝冥王右手边的空位走去。
“凤王,带了如此漂亮的姑娘一同前来,也不向大家伙介绍一下么?”结果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是啊,这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不妨告知一二。”既然有人挑头,其余的人自然不会闲着,纷纷开腔,“看样子,是好事将近,今日在座的各位,这里就先厚着脸皮提前跟你讨杯喜酒喝。”
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对凤渊的态度来看,来头绝对不一般。不是和凤渊平起平坐的角色,便是和冥王平起平坐的角色,还真不是好应付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