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鬼上身全文阅读

第十五章 误会

    又是中午近一点，晓军才从倒夜的睡眠中醒来。而身边依旧躺着那散着金色卷发的少女。不得不说，经过这几周的洗礼，他已经能比较淡定的面对了。反正早上回来时，他就能强撑着脸不红而和萤火虫躺在一起。虽然还是会默默隔开些距离，但从睡醒后来看都是白搭。

    回想这轮特别的夜班，当黎明的柔光从墙上透气窗照进房间时，被唤醒的晓军才意识到已经早上了。回头看钟快五点。环顾四周，萤火虫和吹雪披着毯子夹击式的靠在自己身两侧，身子微微蜷缩地睡着了。就在晓军面色逐渐涨红时，头顶传来声音——

    （“果然你不适合熬夜啊。而且还是要多练啊！”）

    （“两个可爱少女陪你在这小小房间里共度一夜，你居然睡着了，真是亏了、亏了……”）

    晓军有些尴尬，问道：（额…昨晚，有没有人来、或者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就你们睡在这里。”）对方斩钉截铁，随后接着打趣道（“也得亏没人来，不然你怎么解释啊？”）

    （别别别……）还没反应过来情况的晓军求饶着，接着小心地坐直身子。来回看着两侧少女的睡颜。可即使这些动作再小心，也足够让她们醒来了。

    “指挥官，早上好。”萤火虫揉揉眼，贴在晓军肩上告着早安。而另一侧的吹雪醒来后则是微微一惊，想赶紧爬起立正对晓军敬礼。

    “不、不用不用。”晓军急忙摆手按住想要站起的吹雪“昨天晚上实在辛苦你们了。”

    昨晚，萤火虫和吹雪来送夜宵，呦不过想要留下陪同的萤火虫。晓军则突然和她们聊起关于作战的方方面面，反正从安排来看她俩明天也没有任务，那家伙的预感也是风平浪静，也就放心地围坐起来。

    根据晓军在少年班里学来的“速成”玩意和之前参与的指挥任务，从大到战略思想，小到战斗的战术，唠了差不多半个晚上。其间甚至拿过海图和旗子比划几下，现在都还摆在那。

    （“所以我说你亏了。”）（滚开。）

    之后还没完，发觉报告还没写完而且没他人负责警戒时（不仅是自动的且有个飘着的玩意可以代替），晓军还介绍起作战室里的部分设备。虽然萤火虫和吹雪感觉似乎不太符合规定，但想到埃姆登好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也就没有提出来。跟着晓军粗略地转了一圈后，吹雪就负责盯着雷达监控，萤火虫则辅助晓军整理报告。

    后半夜完成报告的晓军有些困乏，在萤火虫和吹雪的劝说后打了个盹。用着尚不熟练的法子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之后就到现在才被叫醒，其间发生什么晓军一概不知。

    （所以，她们怎么会睡在我旁边的？）晓军接过萤火虫递来的温水，边抿边在心里问道。

    （“额……”）对方略显迟疑，咋舌之后回复说（“不是什么大事，她们也会困的吧，索性就着之前摆好的座位睡在你旁边咯。”）

    “哼！”晓军差点把水喷出来，怒道：（你可不可以再敷衍一些！！！）

    （“可以。”）对方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晓军眼角微抽，似乎那抱胸抬头的样子已经浮现在他面前，即便他从未见过对方实际的样子。

    “怎么了吗，指挥官？”萤火虫见晓军的异状，过来问道。晓军也没办法只能装作无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晓军睡着前，告诉萤火虫和吹雪可以先回宿舍休息了。但她俩都没走，在晓军睡着后依次回到之前的位置，也就是先前搬到晓军两侧的椅子，最后都靠向晓军睡下。

    只是吹雪本打算先起来，但没想到晓军会被叫醒。而吹雪蹑手蹑脚的时候萤火虫就已经发觉了，但萤火虫也就只能看着。

    把昨晚的残迹收拾一番后，晓军就先让舰娘们离开了。自己则在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后才等来接班的两个昏昏沉沉的人，再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醒了也不打算在床上浪费时间，起床后他们就前往舰娘食堂解决午餐。自从被萤火虫带去一次，以后所有的倒夜晓军几乎都会去舰娘食堂吃午餐。即使有时候他们这楼的食堂其实还开着门。

    “长官好！”站在窗口里的平海朝晓军敬礼道，随后转身拿出两份午餐，看那笑嘻嘻的样子，是早有准备了。

    现在食堂里用餐的只有晓军和萤火虫。之前看表知道今天是没有任务的，晓军突然好奇，在平时无事的时候，舰娘们都是怎么度过的。回想着自己来了一个多月，除了昨晚萤火虫与吹雪来送饭外，他好像也没在港口和舰娘宿舍之外的地方见过舰娘们的身影。当然几乎贴身的萤火虫不算。

    “您问这个啊。”打扫完地板后被叫来的宁海闻言微微叹道“我们基本都会待在宿舍里，随时待命，哪也不去。”

    随时待命吗…...虽然说是那么说，但是感觉不太对啊。晓军搓摸着下巴，从手感来看，自己还没刮胡子，这茬茬的居然有点扎手了，自己出门前竟然没有注意这点。哦不对，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晓军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也没有什么活动吗？”

    宁海稍稍颔首思考着，一旁的平海则代答道：“其实我们也发有扑克，平时也会打点牌。”

    “现在我们共用了三个宿舍，刚好有三副牌。”

    记得舰娘一间宿舍是六个上下铺。晓军眼角微动，接着问：“那、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除此之外……”平海歪歪脑袋，看着表情是非常努力地想了一番，随后一脸正经地说“还有散步！去海滩附近散步！”

    晓军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坐在其身边的萤火虫现在也差不多脸色。看着对面的表情，平海也不知怎么继续，嘴角僵硬地微抽着。

    （“额嗯……至少扑克还是能玩出不少花样的。”）

    （那她们也要会啊……）

    “唉……”宁海一声细微的叹息，让萤火虫和平海不禁打了个寒颤。

    萤火虫以前在的那支混合舰队，就算是打杂的舰娘也没有那么糟糕。无论居住环境还是闲杂娱乐，至少还是有个活动室的，除了书报外也算半个棋牌室，虽然都是旧的玩意，但也胜过没有。

    “就是这边了吧？”

    饭后，晓军和萤火虫在平海的大致指向下，绕过港口北的一处仓库，再顺着海岸公路走，过了一处海堤就是基地大门，路也在次断绝。原本沿海岸线铺设的沥青，现在基本不见踪影，除了零散埋在杂草灌木下的几小段，否则根本想不出这里原是岛上的经济命脉。

    战前，这片原是处繁忙的渔港。靠着由南而来的暖流与北部海域的冷洋汇合形成的优良渔场，这千人的小岛建起了一道还算结实的经济支柱。虽然不论是载量还是运量，都比不上从帝国大陆和其他国家远道而来的大型渔船，但从残羹剩饭中，岛上居民还是能从中捞出一笔不错的收入，加上帝国后来对渔场的保护和有意对海牙岛的培植，技术升级和产业开拓，让岛上居民的道路是越走越宽。直到战争爆发为止。

    之后这里成了帝国大规模投入舰娘进行战斗的首例“试验场”，短暂成为战场焦点，而又很快被战争的多变而打入冷宫。就连再次紧锣密鼓进行的国防建设，也很快因为经费削减而几乎陷入停滞。

    现在的海牙岛，早就看不见一丝繁荣的光芒。

    （“哇哦~”）

    “哇哦。”

    “哦！”

    小心地越过这条几乎看不出来的残存公路，绕开一些已经分辨不出的建筑残骸、晓军和萤火虫终于来到一处狭小的沙滩。看到眼前景象，他们不禁张口小声惊呼道。

    大致呈东北西南走向，一眼望去也就约莫几百米，最宽处也不过二十米。向北延伸最多够到岛屿西北角的石滩处。

    虽说狭小，但一到这里，明明相距不远，却有股和在港区里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穿过杂乱的草木废墟，从路缘处踏出，眼前的一片给人豁然开朗。到此处，抚在脸上的微微海风都倍感清爽，细浪层层卷着靠往岸上，偶尔有几处贝壳点在白滩上，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沙滩上，让晓军有中睁不开眼的明亮感。很难想象这美妙风光离沉闷的港区只有几乎一墙之隔。

    （“后边。”）

    “嗯？”晓军挑眉，稍微侧身回首。细细一听，几道轻微杂乱的脚步混淆在被风吹动的草木之中。

    “额啊！”“啊！”“啊！”

    来者直接对上了晓军的余光，惊讶地不禁叫出了声，身体也好像突然紧绷。接踵而至的后来人因为领头的急停，而一个接一个地撞在面前的后脑上。刚才还因脱离沉闷而浸入美景的萤火虫这时也被惊动而寻声看去——

    吹雪、果敢、沃克兰。

    晓军看着少女们前仰后合的狼狈样，忍着笑意，摆手挥停了她们想要敬礼的动作。

    “咳咳，不用了不用了，大家没事吧？”晓军轻咳两声，双手插回兜里，慢慢走向有些手足无措的舰娘们“我们是来散步的，你们呢？”

    晓军又拿出一只手，一边朝自己和身边的萤火虫比划着，一边勾起嘴角尽量成看着比较和善的表情。

    舰娘们也很快恢复过来，整齐排着在晓军面前立正站好。吹雪率先开口回道：“长官，我们、我们也是来散步的。”

    “是！”旁边的果敢和沃克兰异口同声的喝到。晓军快速舔口嘴唇，摆头左右看看，随后望回吹雪她们，又掏出手用大拇指比着沙滩道：“那，不建议的话，和我们一起走一走吧？”

    “是！”

    为避开猛烈的太阳，晓军一行走到海滩内有树木遮挡的一侧，地上草木不算多，沿着原公路的方向走也还是有不少地方能下脚。虽然晓军反复说明，但后来的吹雪她们还是做跟随晓军的样子，好似晓军的尾巴，根本放不开脚步。

    一点散步的感觉都没有了，原本的饭后消食突然就紧张起来。

    “我们……在这里坐一下吧？”晓军指着一小片干净的空地回头问道。但除了萤火虫，剩余三人的回答都是回令的口吻，萤火虫也不得不后知后觉地跟着。并排坐下时，舰娘们都还挺着腰板，直坐树荫下。

    （“哎呦，真的是，麻了麻了……”）

    一记叹息突然从树后幽幽地传来，晓军知道是谁，保持朝向，在心里回复：（她们紧张嘛，很正常的。）

    （“正常啊，但我想问为什么你也那样？”）

    （额、啊啊？）晓军似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明显知道对方所指，回忆起从刚才撞见起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变换着。

    （“算了。”）对方很快放弃这个话题，迅速转回以前那戏谑的语气，晓军顿感不妙（“你有没有发现，果敢和沃克兰的视线，都在你、吹雪和萤火虫身上来回转啊？”）

    （“而且，视线主要是在你和吹雪上~~~”）

    （这我有没回头看我怎么知道啊？）晓军追问道（看我和吹雪，为什么？）

    话刚出心，晓军就立刻明白了原因：（是因为吹雪来给我送夜宵吗？）

    （“还陪了你一晚上。”）对方语气突变凌冽，直指要害。

    晓军咽口唾沫，按住自己的表情，细细思考着。稍后接着问：（那，是我给吹雪造成了…一些麻烦吗？）

    （“额，你要硬说的话……”）对方微微斟酌，回道（“其实也不算麻烦，只能说是困扰。”）

    （“都是队友，可以说反而是在担心吹雪吧？”）

    （吧？）

    其实事情很简单——

    今日清晨，和有特殊待遇的萤火虫不同，吹雪与之分别后则是回到舰娘宿舍。虽然门禁这玩意在这基地里几乎可以忽视，但队友们还是在休息的。可即使再小心，打开那扇陈旧的房门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声响。

    就像是被唤醒一样，合页响动的一瞬，房间里六铺床上五个舰娘几乎是全部起身，目光集火向推门的吹雪。

    吹雪呆立在门前，对着五对熟悉的眼眸，她居然感到一丝不妙……

    “吹雪，你昨晚去哪了？！”

    吹雪自然没想到，自己在宿舍被队友们“围攻”的事情会被在场者外的目光收入。晓军听完叙述后，也顿时理解了。萤火虫是跟着他来的，而且在他身边有些时日了。可吹雪是一经分配就来到这个舰队的，和北护二的大家交情更深。会有担心，也算正常吧？

    毕竟，舰娘们都是曼妙的少女，虽然说着是被制造出来的人形兵器，但在外表上就是那样。军中也确实流传有男性军官和舰娘的一些传闻，早在军校时晓军就有所耳闻。即便是有公开辟谣，是都会印刷在军内报刊上的事情，可谣言就是没有成本的超级传染病。

    只要某件合乎大众情理的事情无法盖棺论定，那它就有可能衍生出无数的说法。况且，即便有所谓的“盖棺论定”，有时也会有土地让它“揭棺而起”。

    晓军后仰靠向大树，用余光看向旁边的舰娘们，只瞟见果敢和沃克兰都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是不动声色，但晓军明显察觉到了那股刺人的感觉。

    哼……该怎么办呢？

第十六章 好起来了

    早上，阳光刚刚照到朦胧在雾气中的海牙岛时，晓军就来到港区里整备区中位于二楼的休息室。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时分指针正好竖着连成条直线。

    “还没来吗……”晓军呢喃着，同时找处还算完好的几处座位坐下。

    “长官。”一旁的吹雪给晓军和萤火虫递来两杯温水。今天她们都没有任务。萤火虫自然是一直会跟着晓军，而吹雪则是在路过舰娘宿舍时正巧碰见的，就一道跟过来了。

    萤火虫握着水，微微眯眼，轻轻抿着。突然听到外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就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向外打量。只见码头哨所旁站着一排拿着行李的官兵，有说有笑的，似乎是早早就到那里等候了。

    今天是戴玉馨等一众指战员回岛的日子，同时也是岛上部分官兵轮换的日期。

    晓军叼着空纸杯，也来到窗边，俯身从萤火虫撩起的窗帘缝隙向外看去。幽幽道：“平时就没见到他们那么积极啊。”

    嘴上吐槽归吐槽，晓军还是知道守岛的孤寂的。虽然平时舰队里的作风确实是差了些。

    稍微瞄了会，晓军就坐回位置上。嘴巴一松，再一把抓住落下的被子。接着扭头向旁边的吹雪问道：“吹雪，昨天说的，现在你有答案没有？”

    “我想到了！”萤火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晓军的另一侧，迅速叫道。

    “我也有答案了，大、大概！”吹雪不甘示弱。

    昨天中午，晓军和舰娘们到海滩附近散步，途中在海滩边的一处树荫下歇息。其间，随行的果敢和沃克兰一直以某种类似于警戒或者审视的眼神看着晓军。

    萤火虫也是早已发现了那些投向晓军的异样眼神，微微侧身挡住晓军的同时，以余光反制。

    夹在中间的吹雪那时是最尴尬的，左看右看都不是善茬，面前的空气都仿佛因为那几对交集在一起的视线而变得灼热起来。吹雪背上顿时渗出点点细汗，原本饭后消食散步的轻松惬意感是荡然无存。

    晓军自然感觉得到周围那些强烈的情绪，被刺得头疼的同时，晓军也在思考解决之法。

    其实就是军中长久流传的流言加昨晚的事情所造成的误会。而虽然晓军本身就是一身清白，

    但要想解释清楚并且让其她舰娘信服，就有些困难。

    而晓军的解决方法也很直球。昨晚不是在和萤火虫和吹雪她们聊关于作战和指挥方面的事情吗，那就再放送一次。只不过这回，晓军发问更多，不想之前基本算他的单口。而且还问到了果敢和沃克兰。

    那时大中午的，聊的时间就很短，不到半个小时就散了，期间萤火虫和吹雪的表现到是挺积极的，不想前晚那样基本就是在听。毕竟是有了那一晚上的先例。

    而这次，晓军把之前萤火虫她们四艘驱逐舰娘组队与总部断线时的情况，作为了一个很“随意”的问题抛给了舰娘们。和前晚的借口一样，就是说想听她们的感受，且让她们先回去想一想。当然这回的主要目的就不是想要听答案了，当然如果有回复那自然是极好的。

    现在，休息室里，听了萤火虫与吹雪的答案，竟是出奇的一致。思路基本相同，大致都是利用机动优势保持距离，同时抢夺有利位置，之后抓准时机进行更大力度打击，以求胜利（只是萤火虫打算近距离搏杀，而吹雪打算保持安全距离鱼雷打击）。和那时晓军打得算盘是如出一辙。

    毕竟是亲历者，而且当时晓军作战指令下的基本差不多了，也只是在临门一脚时被突变的海雾给打断了。小队已经被送到指定位置，那么近的距离，该干嘛也都懂。现在再问一遍

    就是“抄”自己的作业。

    而她们回答的基本思路都是不变的，某种程度上算认可晓军那时的指挥。

    “呜——”

    一记悠长的汽笛声传来，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来了。码头上等待的众人欢呼雀跃，挥舞着双臂或是脱帽把其抛向空中。

    舰队中一艘护卫舰舰桥上，戴玉馨眺望着码头边上那群蹦跳的小点，无奈地笑笑：“他们也就这个时候是最有劲的了。”

    之后，舰队开始分离，部分运输船和护卫舰开始朝海牙岛靠拢。剩余的则保持原航向，继续向大洋深处航行。

    这轮负责给海牙岛运输人员与物资的舰船数量要比之前多不少，一眼扫过去，几乎所有的泊位里都停着舰船，海牙岛边上这民改军的码头都快装不下了。时近七点，靠港的运输船与护卫舰才陆续被牵引船导入泊位。

    “司令员！”码头上，刚刚还在打闹的众人现在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理好衣装整齐列队，在哨所处向刚下船的戴玉馨等敬礼。

    “驻岛很艰难。一直以来辛苦大家了。”

    戴玉馨回礼的同时暗自笑笑，别以为距离远，你们这群人刚才的狂态就没被看到。况且，就算是用猜也猜得出来，这帮在海岛上压抑了那么久的大老爷们在能离岛前还能是什么模样。但现在也就不戳穿他们了。

    晓军没管戴玉馨等的方向，而是在二楼里注视港区的活动。这次卸下的人员和物资不仅包括轮换官兵和军需品，还有许多工程人员与各种器械。

    看来是个好兆头。

    晓军瞄着依次入港的舰船，看到最后一艘小型运输船靠入里他们最近的泊位时，长吐一口气。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板，用指背轻敲道：“该干活了。”

    跟随着晓军，萤火虫与吹雪来到那泊位附近，舷梯刚好架起，一名名舰娘正巧走下来。晓军见状，挥挥手先压住她们想要抬起的手臂，招呼道：“所有舰娘，进入码头集合！”

    “我点个名。”领到整备楼外后，晓军回身对着舰娘们，翻着名单喊道“拉菲。”“到！”

    “白雪。”“到！”……

    10艘新调入的舰娘，其中小型舰6艘，中型舰4艘，算是把北护二的力量翻一番了。

    如果是简单的从数量上来看的话，质量上，晓军完全感觉不到这次增员的诚意。之前就看了资料，几乎是从各舰队的后备与打杂的那类里调来的。中型舰基本是老旧的早期批次，从舰龄看和宁平海算是同期的。

    小型舰新是新了点，但每艘的参与实战次数屈指可数。而且看具体情况，还有些带着实验性质装备的舰娘。比如那个装备305mm无后坐炮的驱逐舰……记得这是已放弃的设计吧？就不能在来之前把装备调整好吗……

    虽然之前看电报的消息，陆续还会有增员的舰娘和装备的补充。但看完这第一轮，就几乎不包有什么期待了。

    （有总比没有好吧……）晓军自我安慰着（况且还运了不少建筑材料，看架势是要动大工程。）

    （好起来了，都好起来了。）

    “欢迎加入北护二！”晓军敬礼道。

    “唰！”舰娘们整齐的回礼，至少精气神还是不错的，战斗方面的事情可以慢慢补足。

    晓军带领舰娘们，走进港区的整备区内做大致的参观。介绍时扫着她们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看来对这些老旧的东西已经是见得多了。

    而参观期间，舰娘们的视线也时不时乘晓军不注意飘到他身上，但在少年回过身来时就会马上收回。

    看着舰娘们一个个把舰装卸下，放置于整备区中的指定区域后。晓军的目光在那门被锁链吊起的大口径无后坐炮上多停留了一小会后，就打算带她们前往舰娘宿舍。

    突然，晓军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吹雪啊……”队前晓军扭过头，与身侧的吹雪小声嘀咕道“等会帮我一个小忙。”

    “啊、是长官。要我做什么？”突然被拜托的吹雪有点惊讶，但很快平复，朝晓军站定道。

    “指挥官，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另一侧的萤火虫突然靠过来，对晓军说道。

    看着两眼似是放光的小萤，晓军和吹雪都微微一惊。可晓军微微摆手“诶？不用不用。”然后看回吹雪“等会吹雪你帮我带大家去宿舍吧。”

    随后晓军从文件板里扯出一张单子“上面已经列好了分配名单，就照着上面的带她们到相应的宿舍就可以了。房间你们是都整理过了吧？”

    “是，都整理过了。”吹雪点点头，接过名单，但还是有些迟疑“长官，这个交给我没问题吗？”

    “放心，很简单的。我觉得你可以。”晓军点点头，接着轻轻挠脸道“再说，我又不能进舰娘宿舍。之前到你们楼下去蹭饭，就已经是极限了。”

    “诶？这个，长官是能进出我们的宿舍的吧”吹雪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讶色“以前就有长官去我们宿舍检查内务什么的，但已经很久没有这些检查了……”

    说到这，那对赤红的血眸不知为何，突变的有些飘忽不定。在飘到身侧的那整齐的一排队列时，才发现队中那十对瞳孔皆是直勾勾地看向这边，在视线交错的瞬间又同时错开。

    晓军则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勾起一边嘴角，挑挑右眉，问：“那去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额嗯……女的。”吹雪微微耸肩，小声地答道。

    “啪！”晓军打了个响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随后微笑着比起大拇指“这件事情很简单的，相信你可以！”

    都这样了，吹雪也不再推脱，朝晓军立正敬礼：“是！”

    看着头也不回地吹雪领着新来的舰娘们离开后，晓军也放心离开去忙别的了。虽然早察觉到她们的视线，但也没怎么在意。估计是自己这个军校少年班出来的，确实有些“吸引眼球”。

    （“你，咳咳……”）脑后突然跳出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其中喊有些许尴尬和笑意（“你，你就不打算关心一下旁边的那位吗？”）

    （啊？）晓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他的心思从手上的文件上转移到周边时，一股强烈的情绪刺激直接钻入他的脑内……

    （！！！）

    晓军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余光扫到身后那金色卷发的瞬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刺激就更上一层！

    “——”

    原本嘈杂的港区都莫名变得安静下来，缤纷与嘈杂都瞬间离开了晓军的视听。

    （怎么办，我现在要咋办？！）这次是晓军主动寻求“场外援助”。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对方哀叹一声（“不好哄，哄不好先别哄，不然就更难哄。”）

    （哈？）晓军还没能反应过来，眼中的一切就都恢复了原状。

    眼下，萤火虫套拉着头，慢慢跟在晓军身后。似乎没有发现后者已经停下，还在缓慢挪动脚步跟进。

    晓军立刻明白刚才那段拙劣绕口令的意思。在确认周围无人后，少年咽口唾沫，小心开口道：“小、小萤？”

    “嗯！”萤火虫身体打了个颤，迅速抬头看向晓军“到！”

    “你，没、没事吧？”晓军试探道。

    “没有，我没事。”萤火虫即答，但从她脸上那有些失神眼睛和僵硬的微笑来看，绝非如此。

    双方顿时陷入僵局，一言不发，面对面站这愈发凝固的空气中。

    晓军调整着呼吸，经过对刚才情况的回想和片刻的快速思考，他自觉已经明白了情况（“？”）。并决定要主动“出击”——

    只要解释清楚，就完事大吉。

    “那个，小萤啊。”晓军斟酌着言辞“刚才，我让吹雪去带她们，是因为她更熟悉这边宿舍的情况……”

    （“噗哼！”）一记好像被水呛到的声响传来。但晓军没有理会，眼珠转转，继续道——

    “所以她去更合适，况且，我们还有……”

    “嗯，我知道。”没等晓军说完，萤火虫就打断了。

    “诶？”晓军马上卡克，微张的双唇只泄出丝丝气响，组不成完整的语句。

    “我知道。”萤火虫又微低下头，接着再次抬起直视晓军“这确实，吹雪比我更合适。”

    原本脑子针刺般的情绪刺激，此刻升级成了锥扎。脑上“开洞”的晓军抽着嘴角，还想着如何出言再抢救一下。但脑子与嘴巴突然断联，且萤火虫完全不给机会。

    “指挥官接下来还有安排的吧？我们就赶紧去吧。”

    看着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晓军脑子顿时一空，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随着萤火虫，木木地前往码头进行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一声声哀嚎把他空荡的思绪从空荡中拽回——

    “哎呦，你呀！@*＃！＆＃@！我麻了、麻了，麻中麻……”

第十七章 道歉

    时近中午，晓军在码头上清点从小型运输船上运输下来的所有军需品。

    各类弹药、整散舰装备件以及各种油料，都是舰娘作战的军需品。对照名单一一打钩，确认完毕后，这些东西都会被运往岛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仓库储存。

    虽然之前暗说“这增员一点诚意也咩有”，但在看着这些东西一点点充实起仓库的时候，心中也还是会有种踏实的喜悦感。

    “这下，日常训练和演戏的需要，估计也很快能够满足了。”晓军微微点头，轻声道。

    突然，少年发觉自己是在自言自语。抬起面庞，脖子一动不动，脑中的“触感”向后缓缓延伸。很快就碰到了一道“针刺”，扎得晓军暗起鸡皮疙瘩。

    从整备楼里出来后，萤火虫还是跟着晓军去处理剩余的事务。但其间萤火虫一言不发，就算在遇见其他的长官，晓军几次在打招呼时她的反应也是迟钝或者就完全没有去理会。

    （“唉……”）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叹息（“我要裂开了……”）

    刚刚好不容易因为沉浸在工作里而转移注意力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晓军嘴角一抽，但也没有去要求对方停止什么的。而是顶着持续混乱的脑子，完成今天的收尾。

    因为少年也心知肚明，这回是自己搞砸了，砸的很彻底。

    早知到就好好听对方的建议，但事已至此，只能之后再找解决办法了。

    “莫晓军。”一道女声传来。晓军立刻朝向声源立正，萤火虫则慢上一拍——“司令员！”

    “司令员……”

    “好了好了，不用。”戴玉馨摆手笑道，明显是心情大好“都清点好了吗？”

    “报告，已经清点完毕。”

    “好。”戴玉馨点点头，随后看看周围，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问道：“晓军，听说你最近有在舰娘的食堂蹭饭？”

    “是。”晓军面无表情。从“听说”一词来看，应该是有人告诉的戴玉馨。虽然自己和萤火虫去的时候多是午休，基地里没什么人走动，但也不乏意外被看到。

    可也或许是戴玉馨自己看到了，只是找这个没有他人在场的时候来侧面询问。

    “为什么？”戴玉馨像是在打趣，笑着继续道“难道，是我们的炊事员手艺不好吗？”

    “没有，只是有时在倒夜之后，起得晚，食堂没有饭菜了。就碰运气到舰娘食堂这边蹭。”

    “不去基地的小卖部看看吗？”

    “吃不饱，也太贵。”晓军回答果断。

    “噗嗤！确实、确实。”戴玉馨嗤笑着，稍稍平复后接着道“我记得舰娘食堂…现在是宁海和平海负责吧，她们做饭怎么样？”

    “很不错……”晓军话刚出口，顿时感觉颈背一凉，赶紧补充道“毕竟是炊事班教的，厨艺确实不错。”

    “戚，那帮懒鬼，就是为了偷懒！和修理班那帮一个样！……”谈话的方向很快就转移，成了闲聊。

    虽然戴玉馨没有继续追问，但晓军仍清楚的感觉到她对此事还是有些在意。这事的起因确实简单纯粹，就是肚子的需求驱使。但之后会发展出什么，可能就有些复杂……

    离开码头已是中午，饭点时间，这次晓军与萤火虫就不一起吃饭了。现在人多眼杂，况且戴玉馨对此已经有些关注。再加上晓军“作死”。他们便在舰娘宿舍下分开了。

    离开时，萤火虫还是那副丢魂的状态。这估计晓军和萤火虫认识以来首次“冷战”。

    （“很真实啊，很真实。”）一句感慨冷不丁地跳出。

    （真实，真实什么？）晓军独坐在食堂一角，有气无力地空嚼着有些煮蔫了的青菜。

    （“那你说真实什么？！”）对方反问道，话语间竟透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气息。

    晓军无奈地抚着额头。这是与萤火虫认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自己刚才就一直在回想着之前与萤火虫交谈的每句话，又感觉有些眉目了。沉吟片刻后，不禁暗叹道：（果然，直球不能解决一切吗……）

    （“废话！”）对方狠狠骂着，可似乎感觉到晓军有点开窍了（“哪有什么时候都是直球的！你是钢筋吗？”）

    （“明明都那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了！就不多想想再多嘴，不会变通一下……”）晓军苦恼地紧抿双唇，受着对方地劈头盖脸。

    见对方好像停下了，才小心的问上一句：（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自己有那么好的能力，自己想办法！”）对方这次毫不留情（“如果解决不好，你今晚都不用回去睡觉啦！！！”）

    经对方一提醒，晓军才突然发觉，现在自己的处境居然如此“悲惨”，已经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脖颈一脱力，脑袋错开扶额的手掌猛地下砸，顿时感觉自己肩膀上已是空无一物。

    今天中午的烈阳似乎比往常更加凶猛，持续烧灼这座孤立在海洋上的弯月小岛。

    饭也吃不下了，晓军就盲目地在基地里转悠。本想思考措辞，但越想越乱。现在，“场外求助”的道路已经彻底切断，现在更是孤立无援。

    失神间，晓军已绕过几处仓库和建筑材料的临时存放点，走到昨天来过的那弯白滩旁。

    来时在路上，就见到基地边缘的一些空地上建起了几处简易板房，画上的几道白线应该就是之后施工的区域。

    晓军并不知道施工的具体内容，只大概知道是翻修和扩建。猜想应该会把以前岛上部分的海岸公路给重修起来吧。那会不会修到这片海滩，以后来这边沙滩的人会不会多一些呢？

    但现在这些也不重要，晓军也没多想。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沙滩上来回踱步，好似头顶上那正处最佳状态的热源不存在一样。

    不知道晃了多久，似乎也是走累了，双腿有些发麻。晓军便停下站在平静的海滩上，可不打算坐下。就立着，呆看那起起伏伏的蓝白浪花。

    那与沙滩所发出的细腻摩擦声，随舒适的海风不断拂过他的全身。即便如此平静，也还是无法让他定下心来思考。

    “晓…尉…”

    “嗯？”晓军轻轻抬头，似乎听到脑后传来一道女声。回头看去，两抹微微飘起的金色从海岸边的树丛里走出。

    “莫长官！”埃姆登朝晓军挥臂呼喊道。艾拉则拎着酒瓶斜着身子靠在一旁的树上。

    之前艾拉是和戴玉馨等一起离岛去参加会议。今天艾拉的打扮和往常还不一样，上身海军制服，下身短裙加黑丝裤袜，不知这算是艾拉的私服还是怎么的。

    虽然这十分吸引眼球，可总感觉应该是一些公司里女职员的打扮，在军队就格格不入。

    但以前在其他基地等地区参观时，也好像是看到过一些军中的女秘书穿成这样……

    “晓军中尉，怎么大中午的站在太阳底下发呆？”艾拉晃着酒瓶向走过来的晓军微笑着“你不要给我们的卫生队添麻烦啊。”随后朝晓军举起，招呼道“来，过来喝两口。”

    顺着艾拉的指向，晓军看到一张防水布铺在树丛后，上边放几个杯子和点心，环绕摆放在两瓶未开封的啤酒旁。

    晓军轻吸气转换表情，假装平静道：“艾拉长官，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嗯，还好吧。”艾拉直接侧坐在防水布上，双腿一曲，撑起的黑丝透出些许肉色，让晓军赶紧转开视线。

    艾拉拿过杯子倒上三杯，边说道“你在码头遇到玉馨了吧，看到她笑成什么样子没有？”

    “以前总是一副苦瓜脸，现在总算好点了。”

    晓军点点头，艾拉递过酒招呼他和埃姆登坐下，举起杯子：“来，干杯。”看着艾拉一饮而尽，晓军也只好照做，反正不是白的。况且现在他也希望找个方式麻痹一下脑子。

    “怎么了，晓军中尉？”艾拉歪着头，朝晓军露出意味深长地微笑“看着无精打采的，失恋了？”

    “我还没谈过恋爱，我都还没成年。”晓军低着头，把玩着空杯，不怎么想理会对方的打趣。

    “没成年就不能谈恋爱嘛？现在自由恋爱的时代啊！”面对艾拉的调侃，晓军只是用尬笑去回应。

    艾拉没管晓军的反应，接着问道：“那你的舰娘呢，那个驱逐舰，萤火虫。她没跟着你？”

    “她去吃饭了。”

    “那你也在舰娘的食堂里蹭过饭啊。”

    “那也不是天天去啊。”晓军头也不抬。艾拉似乎看出点端倪：“你们吵架了？”此言一出不止晓军，就连旁边的埃姆登都是一惊。人类军官和舰娘吵架，之前似乎闻所未闻。

    晓军抬脸看向艾拉，随后转向埃姆登，反问：“长官，您为什么找埃姆登来野餐，不找戴司令员一起呢？”

    艾拉轻轻一笑：“今天晚上再说嘛，反正今晚她要请一顿。你不知道？”

    “那埃姆登呢？”晓军转回来，直勾勾盯着艾拉。埃姆登跪坐在旁，一脸诧异看着两人，顿时感觉气氛有些变换。

    艾拉沉寂片刻，说道：“我是教官嘛，我教的埃姆登文书工作。当然其实也不难，就是枯燥了点。”

    “教官负责教这些？”

    “那参谋也不负责教舰娘指挥战术啊……”

    “您知道？”

    “那晚上处理事务，从码头那边回来然后在楼下遇到吹雪，她问了我一个问题。”艾拉朝晓军使着眼色，继续给三个杯子满上“然后我问她，她说是你出的问题。”

    “我希望知道一线舰娘们的想法，所以……”晓军没有迟疑，简单粗暴把最开始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你就没看透自己小跟班的想法吗？”艾拉没等晓军往下，又举起酒杯饮尽“看资料，她应该跟你有两年了吧？从你是少年班的重点生开始。”

    晓军喝下酒后，沉默片刻。随后一把拿过中间的一个酒瓶。艾拉急忙问道：“哎哎哎！你干嘛啊？！”

    “今晚有得您喝，您也不小气这一点吧。”晓军自顾自打开酒瓶，还没喝上一口。思考一会后直截了当：“算是吧，我算是和萤火虫吵架了。是我犯了大错，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埃姆登脸色又变，没想到晓军居然直接承认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怎么想似乎都不合理啊!

    不管一旁几近当机的埃姆登，艾拉又吹掉一杯之后，长叹口气后对晓军吼道：“男人嘛，就去承认错误啊！去道歉啊！慌什么。”

    “不要管什么面子，去哄她嘛！”

    （“噗呲！”）过了那么久，晓军身后终于再有声响了。

    虽然是声嗤笑，但以前晓军也几乎没有经历过那么久的沉默，这也让他有些能放开心。满满闷上一口后叹道：“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那就去用行动！有时候，行动比语言更加有效和重要！”艾拉一脸老成“现在谈恋爱，男生就更要主动些！”两名听者闻言，差点没被呛到。

    晓军缓过后赶紧解释：“咳咳，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就更应该主动！你要不会具体的，我可以给你支一招……”

    “不、不是这个！”

    此刻，埃姆登看着面前的两位长官，一边因羞意面色涨红，一边因酒精而口无遮拦，而她则一言不发。只是，放空的脑中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艾拉长官，好像没有谈过恋爱啊……）……

    晚上九点多，晓军在回寝室的楼梯上慢慢走着，心中忐忑不安。刚刚从食堂回来，他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喝酒。算是在角落里呆坐了差不多半个晚上。

    不怎么喜欢酒席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没有心思没有胃口。倒是艾拉，很热情地走过来。但见到晓军那已经招架不住的狼狈样，也就很快放过他了。

    （“听着，今天中午那女人说了，行动是最有效的……”）晓军身后传来怂恿之声，晓军则毫无底气（我那知道怎么做啊！）

    （“谁叫你不听听长官的建议呢？到时失败了你也可以归结于是长官的决策有问题。”）

    （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啊。）晓军已经走到楼梯口，侧首望去就能直接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今晚自己不打算睡在海滩上的话。

    “晓军中尉~”晓军一惊回头看去，是艾拉。之前还见她在喝酒，居然那么早就回来了。此时艾拉正穿着短短的黑色睡衣，从她的房间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朝少年比起大拇指轻声道：“加油哦！”

    还没等晓军有什么回应，艾拉就缩回去了，脸上还摆着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晓军脸庞微微抽搐着。

    随后，脑后也传来声音（“这回全看你自己咯，相信你可以！”）

    （你也！！！）晓军心中吼着，但怎么呼唤，对方也再无回音。没办法了。晓军走到房间门口，还在思考时拿出钥匙还是敲门让萤火虫开门时。房间内的白色灯光突然照到他的脸上——

    “您中午去哪了！”面对突然开门后的质问，晓军立马卡壳。萤火虫则追问道：“您没回来睡午觉，我去基地的其他地方也没找到您！直到您去食堂。”

    “我…..我下午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晓军眼神飘忽，撒了谎。

    其实在艾拉和埃姆登走后他一直在树林里想今晚怎么办。去食堂时也感知到了附近的萤火虫，但在对上视线的瞬间，萤火虫就逃掉了。

    “我去了，没找到您。”萤火虫幽幽地说道，晓军又是一愣，顿时感觉没了底。但在看到萤火虫微微泛红的眼睛，他还是鼓起气：“对不起，小萤……我，我错了！”

    “没有，长官您没有做错什么。”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萤火虫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刚才的那股凶气锐减。

    晓军趁热打铁，一把抱了上去，轻声道：“对不起萤火虫，我错了。”

    “没有，长官没……”萤火虫说不下去了，原本带着哭腔，很快就压抑不住。也伸出手抱住晓军的腰，倾倒在她认为最温暖的怀抱里。

    晓军是明白的，当自己在那时对萤火虫的中伤。虽然那时是为了布置任务而说的话，但就那几声当众时的“不用不用”，会对萤火虫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晓军也应该，或许是必须要想到。

    回想自己以前在小学还是在军校里的时候，有时会因犯错或实际无事，而被一些老师或教官有意或无意地数落甚至咒骂。即使事后对方几乎过什么解释之类的，而他不往心里去，有时也把这些这算做自己的考验。

    是可面对萤火虫，他心里自己认为不该如此，更是不能。

    “对不起，小莹，对不起......”晓军轻拍着萤火虫的背后，不停地重复着道歉。萤火虫努力压着呜咽，可泪水还是不断涌出，声音也渐渐决堤。

    而门，在此刻悄悄地关上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第十八章 变动

    北海卫，北方舰队总部——

    早上快十点，与外界被阴云笼罩着的一片死气不同。此刻，总部正中的大楼里灯火通明，人影窜动。匆忙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其中还好像掺杂有各种器械运转的细细嗡鸣，不停地萦绕在耳边，让人难以平静。

    “今天还是下雨啊……”

    银发参半的中年男子在一楼的走廊里踱步，抬脸望着玻璃窗上不断滑落的水痕，不禁道。

    “是啊。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但之后应该就好些了。”紧随其后的戴眼镜青年应和道。走廊并不宽，两人也尽可能靠近窗户，给匆忙往来的人让出足够的空间。但每个快速路过并向其敬礼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是在绕行他们。

    远处时不时冒出的道道白光，即刻穿过他们面前玻璃上的蜿蜒曲折，在身后那堵厚重的灰白上映下扭曲的投影。

    青年也低头向下看往窗外，在道道水痕中，中央大道上远处的数盏车灯格外醒目。青年微俯身子，低声提醒道：“莫老，该走了。”

    “嗯。”对方轻轻点头，还是抬脸看着窗外。片刻后才回身，提速走向大厅。

    来到大门处，其他两位同僚已经站在那里，没人去问或者责怪他为什么现在才来。三人互传眼神之后便一齐静静地站在门口。

    门口处的卫兵走了下去，撑开伞并打开车队中间黑色轿车的车门。走下一名女子，乌黑长发，身材高挑。虽然身着绿色军装，但上边却没有任何军衔和所属军种的标识。唯一一个，也是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军服胸前原本应带资历章的地方，扣有一枚紫荆花边的金色圆徽。

    “居然是个小丫头片子……”一旁，总参轻声自语道。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两人还是听得分明，可也不多说什么。

    女子随着卫兵的接引来到楼里，面对三位将军的敬礼，她则以轻鞠躬来回礼。

    “恭迎特使阁下。”

    ……

    “我来负责？！”晓军有些惊讶，不自觉地喊出声来。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数百海里外的海牙岛现在是晴空万里。今年有些过于持久的南风，在离大陆有一段距离的小岛上也没那么有效果，况且这小小一弯也给不了什么发挥空间。

    “是的。”

    会议室里坐着不少人，基本现在所有北护二能到的指挥员都在这里，看着晓军这突然的反应，全部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这少年的身上。而坐在台上的戴玉馨给下面首排的晓军做了个很肯定的答复，并反问道“晓军，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晓军声音顿时弱了下去，虽然感觉到对方并非是指责，反倒像对他的这下反应感到些许好笑而故意打趣，但晓军还是赶紧先应下来混过去，等会后再去找玉馨去询问。

    今早的会议，是北护二轮换之后首次指挥员集会。会议前段没什么大事，除了对新来的成员例行公事外，就是把之前玉馨她们会总部开会时上级交代的要点再传达下来。

    但会议最后，说到关于举行舰队内对抗演习的时候，玉馨的目光就转到了晓军身上……

    这次演习将由晓军率队扮演黑方！

    “司令员！”晓军看着周围人基本离开了，便站起直奔讲台。

    会议结束后，戴玉馨也猜到晓军回来找她，就坐在台上整理文件，等艾拉、参谋长他们和座下的其他参会人员都离开。

    “怎么了晓军，没有信心？”玉馨站起身下台来到晓军身边。

    晓军微微一滞，便点头：“嗯，确实…”

    “…我就是少年班出来的，而且才来两个月，突然就负责演习，实在……”

    “但你在这两个月的表现很不错，说实话，超远我的预期。”玉馨笑道“况且，你实战指挥都打几次了，指挥演戏也不成问题。”

    “那不是还有张参谋长和……”晓军还在挣扎。

    “哎呀，那除了他们，其他混吃的不是都被赶跑了嘛！”玉馨摆摆手打断晓军，语气突然轻松起来“况且和老张他们打有什么意思，就是左右互搏嘛。”随后指着晓军的肩膀“况且，就算是从少年班出来的，看看新来的那三个。现在也就你拿掉了红章。”

    晓军知道对方所指。这次补充轮换的指战员里有三名少年，还是少年班学员，都戴着学员肩章。和晓军不同，他一经分配，军服肩膀上红色的学员标志就直接换成中尉官军衔。毕竟在校里就是重点培养，不然萤火虫也不会被调到他身边。当然，虽然那时成绩确实不错，但晓军还是一直在纠结这些是否和他的背景有关……

    见晓军也不说什么了，玉馨便准备离开：“好了，就这样吧，先走吧。”

    “哦，对了。”走到门口，玉馨突然转过身来，问“你今天去那边吃饭啊？是这边，还是舰娘那边？”

    “啊，都可以吧……”晓军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口一答，但很快补充道“如果去舰娘食堂，就顺便先挑选好这次的队伍。”

    玉馨思索些什么，接着点点头：“也好，那就这样，好好准备。”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会场。

    （“咋了，还在纠结啥子？”）晓军背后突然传来问候。

    （额嗯，没什么。就是感觉…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快了？）晓军边回答边整理资料，准备先回一趟宿舍。

    （“确实有点，但你想过是为什么不？”）

    晓军微眯起眼，思考起这突然抛来的问题。

    毕竟自己前几天主要负责的是新来舰娘的安置与军需品的清点存放，对人员轮换这事就只在之前的会上听到部分。毕竟不是自己管，具体情况不清楚。

    思考片刻，晓军答道：（这次轮换…换的太多了？）

    不知为何，北护二的这次上层人员变动会那么大。包括参谋和文职在内，这次换走的竟有十多人，这对指挥层而言几乎是换血式的变化。

    （“那就应该是了。”）

    （什么叫“应该是”啊……）

    对方自顾自继续（“除了驻岛一定时间的、自己申请的，还有一个大头，就是玉馨自己点名换走的。这回换走十多人一半多是她点的。对舰队而言算是给脑子来了次‘大换血’，所以你现在算‘老牌’指挥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似乎是在说街边巷口的流言（“她也打算尽快恢复指挥能力。你表现就不错，培养你、提拔你不是很正常嘛？以后说不定你就是她的心腹、或者说亲信了也说不定哈~”）

    （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晓军尬笑着，虽然知道是玩笑，但他不喜欢“心腹”这类字眼。接着又问道（那这次的指挥层怎么会换那么多？）

    对方刚刚也提到，导致换人多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玉馨，她自己点了不少人的名要换走。这很大可能会导致舰队指挥能力出现一段时间的动荡，那她又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刚才不也说了？换你想想，一堆混吃等死的狗皮膏药黏你身上那么久，现在你爸给了机会。能撕掉换新的好的，你撕不撕？”）

    “我爸？”晓军不禁呢喃道，也是瞬间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心中暗念一声：（也对。）

    ……

    “哦，晓军！”舰娘食堂里，艾拉朝着刚进门还一脸诧异的晓军招手道。

    顿时，食堂里舰娘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晓军身上。十多名舰娘正在用餐，扫眼看去大半是新来的舰娘。现在半数左右的舰娘都有动作，有的已经站起向晓军敬礼；有的好像是因为见部分舰娘没站起来半起身后顿在那；有的就是呆望周围还没能作出进一步的反应。

    舰娘们行动各异，搞的晓军也有点摸不到脑袋。估计是新来的舰娘没想到今天会有两个军官到舰娘食堂来蹭饭吧。反正晓军也没猜到艾拉会来，更没想到会新人会在现在那么集中。

    晓军也赶紧向舰娘们敬礼，接着压压手掌示意。见大家至少都坐下后，才顶着舰娘们的注目礼走向艾拉。抬手和埃姆登招呼后便问：“艾拉教官，您看到萤火虫了吗？”

    之前回到宿舍没见到她，想着应该是艾拉在整备区这做事的缘故。因为在演戏前，身为舰娘教官的艾拉要负责舰娘的一些动员和调度之类的事务，萤火虫肯定会过来集合。所以晓军在宿舍处理些拿回来的文件，等到中午再到舰娘食堂这边来。

    “看到了，喏~”

    随着对方的指示，晓军的目光转到了饭堂窗口。现在里面除了宁海平海外，还窜动有一抹熟悉的金色。

    “？？？”晓军来到饭堂窗口前，看着腰系方格花边围裙的萤火虫，满脸问号。

    “指挥官，这、这是您今天的饭”萤火虫有些结巴，赶忙从推出来一个餐盘，上面已经盛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哇，我都还没说要什么菜呢，直接就准备好了？但不管是那边，其实也都是那几样。仔细端详一下面前的饭菜，虽然量是有，但看着色泽感觉有点不对……

    “长官，这是我们这几天教萤火虫做的哦，好好尝尝！”窗口内，一旁的平海从柱子后斜探出头来对晓军敬礼道，萤火虫则赶紧乘机脱掉围裙从后台跑了出来，端着餐盘打算和晓军一起。

    硬着头皮，再次无视掉周围舰娘们的视线网。回应艾拉的召唤，晓军和萤火虫端着餐盘来到艾拉旁的位子坐了下来。萤火虫对坐的是埃姆登。

    “莫参谋，恭喜你啊。”刚坐下，艾拉就先开口向晓军庆贺。

    “指挥官，您这次是负责黑方对吧？”萤火虫则紧接艾拉的话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晓军微微皱眉，但话刚出口他就想到原因了，就坐在自己对面。

    “我说的嘛。”艾拉自觉接过话头，然后视线转到晓军后面“哦，吹雪。”

    晓军回首看去，只见吹雪和另一艘和她面部极其相似的舰娘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过来。既然艾拉都招手了，那她们也跑不掉了。

    吹雪壮着胆，来到晓军旁，在得到少年的点头后，吹雪赶紧入座，像是怕他反悔一样。而同行的那位舰娘则做到吹雪的对面。她便是刚调来的，与吹雪同型号的姊妹舰——白雪。按出厂日期看，吹雪是“姐姐”。

    萤火虫收回自己目光里那瞬间的情绪，赶紧追问：“指挥官，您负责的黑方里，有没有、我啊？”

    虽然本能的压低声音来问，但周围的大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之前艾拉就与舰娘们说清楚了，这次演戏扮演黑方的名单由莫晓军负责，在黑方队伍确定下来后，玉馨才会选择蓝方队伍。算是给晓军扮黑脸而补偿些东西。

    晓军突然感觉到，身边的舰娘们都是以“如饥似渴”的眼神看着他，那一股更胜一股的浓烈情绪涌入脑中，居然让他舌头有些打搅。但他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平静道：“我还没有确定。”

    “啊？”这次是艾拉追问“玉馨是给的期限是今晚吧？”

    “是啊，但我还要研究一下这次演习的项目再做决定。今晚就能搞定。”晓军低着头，看了是还没打算多想这事，也完全没管周围一些舰娘突然失落的情绪。

    “这次的项目都是中小型舰船的通常科目。最大头是的最后的海面遭遇战模拟，现在都开始不走‘剧本’了，随机性比较高啊……”艾拉大致数着这次演习的项目，随后道“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来研究，就快点把参演名单先确认下来吧。”

    “那怎么做啊？”晓军不解，虽说最近改革，把以前的“演戏”改“演习”了，但总的来说还是要先勘察棋盘再布阵的吧。哇，有些苦啊，小萤盐放多了......

    “诶！要不这样。”艾拉突然道“既然这次对抗演习讲究随机，那你也随机不就行了！”

    “啊？”晓军轻咬筷子，一点都没懂。这边枯的有点多，火候没把握好......

    “比如，抽签！”

    “这就算了吧。”晓军当成否决“这个太随机了，哪怕是分着不同舰型来抽。不行不行。”

    诶，这个菜也蔫了，嚼着糊糊的。算了之后回去再和小莹说吧，毕竟是第一次做菜，已经不错了。

    “那就…哎呀，那就让舰娘来选好了！”

    此言一出，这边又成了目光的焦点。还没等晓军回答，艾拉便继续道“你让舰娘们自己来报名，想报名黑方的就来，不够再抓。这样基本就不用你去操心了。”

    “那，那我报名！”萤火虫率先做出反应，完全没管晓军有没有答应。

    “等等等等…这……”晓军脑子一蒙，头上又传来声响：（“对啊，这样不就随机了吗。也是考验你‘魅力’的时候。”）

    （这算哪门子的魅力？）

    （“认可行了吧？”）

    此时，一旁的吹雪鼓起勇气，也微微前出身子看向晓军道：“长官，我也能报名吗？”

    “啊？”晓军回过神来，好像自己刚刚只顾着和“天花板”对话，没注意眼下的情况，在她们眼里，估计变成了“有在考虑”的样子。

    晓军还在想怎么解释或者是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身后的座位又传来声音，是基林转过身来小心问着晓军：“那、长官，我……”基林对座的Z16立刻半站起身，想拦住基林，但是晚了，还不小心与晓军四目相对，顿时僵在原地。

    “那，埃姆登，你呢？”艾拉继续加火。

    “我、我吗？”突然被提问的埃姆登有些慌乱“其实，额，还是交给莫参谋来决定吧。”

    “不说是报名吗？你不报名他怎么决定。”

    “等等等一下啊，我还没考虑清楚！”

    “有什么考虑的，让舰娘们报名，某种‘程度’也算随机抽取对吧？”

    “不！这一点都不算……”

第十九章 对弈

    “今天天气好不少啊……”

    晓军脱下劳保手套，抬脸看向空荡的蓝天与东边海天间的太阳。

    “报告，指挥部搭建完毕！”

    此时走来一名比晓军稍高些的少年，向晓军敬礼道。他也是从少年班出来的将门之子。但与晓军不是同批入学，也不像晓军那样就直接获得正规军衔。

    晓军赶紧回礼，随后问：“设备调整好了吗？”

    “也可以了。”对方摆出手势，晓军便随着他走回搭建好的帐篷里。其他新来的两个学员也在帐篷里，看到晓军也马上停下手里的工作起立。虽然他们四个算是同军衔的，但晓军早一级并已是正编。况且这回晓军是黑方的老大，其他的都是下级。

    晓军也赶紧说声“继续”。这次和以前代理总指挥不同，还是很不习惯这种当头的感觉。

    在正对海牙岛指挥部所在小楼东面约五十米左右的平地上，刚刚搭起三道帐篷。中间那个最大的且旁边竖着根天线的就是指挥部，其余两小的就是分放有食物和床铺等。

    因为北边的地区还在动工，而南边原市区里还有许多建筑残骸，其它地方就是些小丘陵和树林之类的，要想在那些地方搞鼓些东西就有点麻烦。反正只是演习，重点是舰娘的海上对抗，边边角角的东西就勉强一下得了。

    “司令员！”

    就在晓军他们检查调试设备的时候，玉馨、张参谋和艾拉走了过来。

    玉馨扫视一遍，笑道：“你们准备好没啊？”

    “报告，还在调试，很快就能投入。”晓军回答。

    “好。”玉馨点点头“等会就看你们的表现，我们不打算手下留情。”虽话里说的是“你们”，但玉馨的视线大多都在晓军身上。

    离开时，张参谋还是一言不发，绷着个脸。艾拉则向晓军微微一笑笑，这次她是演习的总裁判，两边的“生杀大权”都在她手里边。

    晓军挽起袖子看表，即将九点。所有人都已进入位置。两名带着“裁判”字样红袖章的尉官坐在晓军左手侧，在和总部与裁判组做通讯。

    （“紧张了？”）

    （有些。）晓军十指交叉撑着上唇，慢慢调整呼吸。

    （“下面那几个比你紧张多了，比你第一次指挥都紧张。”）

    晓军明白对方所指，面前座位上三名学员的情绪他也是能清楚的感知到，有些类似洪水的情绪涌入，即使本来还算平静，也很容易被带歪。毕竟刚来到这里，首战就是舰队内对抗演习，己方的总指挥还是和他们一样从少年班出来的，不紧张才怪。

    很快，一名裁判摘下耳机回头朝晓军汇报：“长官，演习即将开始，可以出发。”

    晓军点点头，随后拿起话筒：“曙光，出发！”

    “是！”

    港口里，两队舰娘早早立于水面之上就绪。

    蓝方：天龙（旗舰）、龙田、沃克兰、果敢、标枪、安东尼奥·达诺利。两轻巡四驱逐共六艘。

    黑方：曙光女神（旗舰）、莱比锡、萤火虫、基林、吹雪和Z16。同样是两轻巡四驱逐共六艘。

    最后运输船由宁海平海模拟，在对抗演戏阶段她们将作为蓝方的保护对象，在一定时间内在某段海域内低速航行。黑方则扮演深海进攻，炮击落点在“运输船”一定距离内则算命中得分。

    制定黑队名单还有点曲折。几天前，艾拉在舰娘食堂稍稍拱火后，几名舰娘就自告奋勇来报名黑方，晓军自然没有当场应下而是说回去考虑。之后萤火虫就死跟着晓军，那半天基本都是在追问这事。即使在晓军已经在思考名单了，那双蓝瞳也是死定在少年身上，其中蕴含的热烈情绪都快把少年给灼个对穿。

    而在他身边阴魂不散的那个家伙甚至早就替他选好了，在晓军考虑时直接报了串船名。虽然少年当时还硬着说：（不行，你这样太草率了，让我想想！），但之后在纸上写的舰名和现在的黑方完全一致。

    其实不用旁边的干扰，晓军自己来也会很快选好。毕竟这次对抗模拟的是深海破交，而玉馨也只给晓军挑高航速的舰娘，加上自己最近的情况，优选的范围很小。

    出发命令几乎同时下达，踏着蓝方领舰的余波，曙光女神率队单纵在侧面跟进。

    这次演习，先是进行一些平常科目，如：固定靶和移动靶、航行队列转换等，最后才到对抗。

    “炮击准备！”航行数海里到达指定位置后，玉馨在通讯里下令道。站在炮击位置的舰娘们旋即调整炮口，对准数海里外飘浮着的红色气球靶标。

    声声轰鸣、道道黄焰在海上快速窜动，而又很快沉寂下去。临时指挥部里也几乎是如此。在下达出航的命令后，舰队指挥权就基本又回到玉馨那边去了。之前的紧张情绪很快减弱，浮动与焦躁则取而代之，开始随着逐渐升高的气温而在帐篷里弥漫。帐内的不少人开始坐立不安，碎碎念叨、昏昏欲睡、申请去厕所之类的小动作不断。

    （“你确定不管管？”）

    晓军感知分明，下面发生什么是都尽收脑里。但他也就是干坐着。除了听取通讯以确认进度外，也就是尽力感知坐地电扇的风力。他也非常理解，所以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晓军眼皮轻动，视线随指示转到一旁的那两裁判上。从开始他们就基本一直带着耳机，坐在座位上几乎没怎么动过，像是钉在塑料凳上一样。而晓军也当然知道他们在给艾拉汇报，算是在监控晓军这边的情况，以作评分。

    （“那知道你还不管管，就那么放着你们评分咋办？”）

    晓军微微沉眼，虽然脑里应了但还是没什么动作，在下面的声音逐渐有那么点失控的感觉后，他终于出声了——

    “刘参谋。”

    “到！”被点名的那位学员赶紧后头看向晓军，一股惊慌顿时从眼底蔓延上来。

    晓军抿抿嘴唇，继续道：“确认各舰娘的状态。”

    “是！”对方立刻看向屏幕，随后像是斟酌了一番后回道“一切正常。”

    “嗯、好，继续。”晓军仍是那低沉但清晰的嗓音，帐内也就此回归平静。

    （“靠，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晓军轻轻一笑，自觉这样就够了，旁敲侧击就好。况且这位刘老哥刚才的动作是这里边最大最响的，自己就着作战相关的事宜稍微提醒一下就好了嘛，大家也都很有自觉不是？

    （“唉，你呀……”）

    终于，在干巴巴地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通讯里终于传来消息。

    “最后一项——对抗演习，准备开始。”

    一声小小的欢呼幽幽地从下面冒出，晓军也是微微一笑。随后接上己方的频道：“确认通讯，曙光，听得到吗？”

    “是！很清楚！”频道里传出一道微微掺杂的女声，但总体还是清晰。

    “前往指定区域待命。”晓军直接下令，得到回应后边暂断通讯，看向下面的众人。再一次下令：“确认舰队状态。”“确认舰队当前位置与航向。”……之后就是一声声确认正常的回复声。紧张的情绪又在平静后再次涌起。

    这次黑方的指挥名单是由玉馨定的，她直接把那三名学员拔到了指挥参谋的位置，负责监控舰娘舰装状态、实时监控更新海图等晓军以前坐过的位置上。这玉馨的意思都算明示了，但这对晓军而言压力不小。

    不是说带新人困难之类的，而是之前晓军在玉馨离岛开会其间代理指挥时，基本算一手遮天。自己就能从那一大块屏幕上收到几乎全部的信息，之后处理就好了。除刚开始时因为窗口有点多而有时候看不过来外，其它的都还好，况且以后就习惯了。

    而现在即便是在临时指挥部里，他面前的这些零散的设备虽然用着有点繁琐，但对他的效率影响不大。给那几个学员下的这些令也就是在没事找事。就是让他们能做些事情，稍微定一下且调整好心态。

    “对抗演习，开始！”一名裁判接到命令，回身汇报道。

    晓军点点头，吸口气后带上耳机：“全队散开，搜索队形。”

    “莱比锡，准备侦查飞机。”

    “是！”

    这次攻防演习的要点，就在于这是一段时间内固定海域内的自由对抗。这次规定的海域大致呈长方形，且长宽、面积的数字都不算大，那晓军就动起了歪脑筋。

    他的重点就放在了火力上，在先手选择的时候就直接把舰队内火力相对而言较强的两轻巡，曙光女神和莱比锡给拿下了。而之后选的四艘驱逐，是因为更熟悉。

    但问题也有，就是索敌。毕竟自由对抗不会把敌方位置告诉你。而自己找的话，现在黑方手里就莱比锡一艘舰带有水上飞机。如果不是这次水道般的限定区域，晓军还不敢怎么干。

    但他是不知道蓝方的名单和布置的。而且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这点算盘早就曝光了，而现在也只能随机应变。

    舰娘整备区里，艾拉带着耳机收听着从四点传回的信息，夹着文件板做笔录，还挪动着海图上的两个标识。只有埃姆登应艾拉的要求在她身边辅助，被批准后在一旁作调试电台辅助笔录等工作。时不时看向海图，再望向窗外，琢磨着那清澈的海天之下。

    艾拉也早就看到埃姆登的心不在焉，但也不说什么。过会，默默端上一杯温水。

    “啊？！”埃姆登有些惊讶，呆呆地看向艾拉，刚想站起就被按住肩膀：“继续吧，先喝点水。”

    “谢、谢谢长官…”

    不管对方那充满讶色的双眸，艾拉继续听着耳机里传回的情况，再对比海图，看着两个标识越来越近，让她不禁勾起嘴角。

    “发现敌方舰队！”通讯里传回天龙的声音。

    这次，天龙和龙田都带有水上侦察机，分散侦查为蓝方夺取了先机。

    “好，全队集合，单纵阵型。”玉馨盯着海图，用清澈的声音下令道“运输船队航向3-3-0，舰队航向1-2-0，前进三，准备突击！”

    ……

    昏暗的走廊上，一名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快步通过走廊。身后一名青年带着挎包紧跟，其额头微微冒出细汗。此刻三楼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仅默默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来到靠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或许是太过安静的缘故，他们似乎能听到这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间里透出来丝丝话语声，且好像还非常激烈。

    立足片刻后，中年男子上前，先轻敲门口，得到回应后再打开房门。里面坐着六个男人，年级较大的三人围在桌旁，年轻的三人则坐在靠墙的凳子上。

    “老莫，你来了。”围在桌旁的一位站起，朝着门口的男子说道“你就那么的答应了？”

    “嗯。”对方很是干脆地点点头，之后一言不发走入房间。青年随之进入，带上门后便也坐到一旁墙边的位置。

    听到如此回答，发问的男子像是哽住了，眨巴眼看着对方。随后大手一摊：“行行行，你是老大，你总有理。”在对方坐下后，也随之向前倾下身子逼问道：“那你能不能和我们几个说道说道？！”

    “行了，老赵。”另一位顶着光头的男子开始打圆场“那有你那么问人的？”

    “老李！那你也不看看那个小姑凉嘴巴里跳出来的什么？”隔着桌子，被叫老赵的男子开始声情并茂“莫井才将军，您说的我们都清楚~都**的指名道姓了！她以为她谁啊？还清楚，清楚个*！就是个顶着*色的狗……”

    “行了。”坐在正中的莫井才，BH舰队的总司令，摆摆手止住了同僚的口无遮拦。轻叹出一道鼻息，平静地说：“既然皇室如此要求，我们就执行。”

    “况且，我们的一些要求也得到回应，这也就够了。”

    桌边几位都是他的老友，左边的赵明现任舰队参谋长；与其对坐的是舰队副参谋长李俊；离莫井才最远的丁辉则是舰队总监察员。大家都是为帝国穿了大半辈子戎装的“老家伙”。

    现在BH舰队的最高层齐集于此，皆是为了之前的那场与皇室特使的会见。

    看到总司令气定神闲的样子，大家一时也没再出声。而再开口时，老赵的语气也已缓和很多：“老莫，那你倒是说，凭什么啊？他们凭什么这么干？！”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之前的布置都被打乱了。”李俊应和着：“如果就为了配合DH舰队的攻势，那也太草率了！”

    “我看就是DH那帮人眼急了！”赵明拍着腿说着，声音又不自觉地拉了起来“我们之前打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打出去，他们急了，就来和我们抢！也不怕步子太大，扯着*！”

    “你们先让他说啊。”丁辉摇头笑着，把一盘盐豆挪过去“吃点吃点，消消气。”

    赵明摆手推开：“你**的怎么还吃的下去！”

    莫井才还是不紧不慢：“现在再猜人家的情况是怎么样，也没什么用了。特使来之前，我们就和帝都说过几次。而现在又临阵改动，特使也说明，这是皇室经过‘考量’后的决定。”

    “那么具体会怎么样，之后就全看他们那边的情况。”莫井才拿起面前的铁茶杯，接着缓缓道：“我们就做好我们的。”

第二十章 入秋

    “嗯？指挥官，您那么早就回来了？”刚从食堂回来的萤火虫，一推门就看到晓军坐在座位上，面对着一小摞纸张。

    “嗯…”晓军头也不回，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奋笔疾书。

    看着少年一脸专注，萤火虫连呼吸都尽量放轻。蹑手蹑脚走到他身旁，踮起脚尖看去。只见其手边乱叠着几页写满字的纸张，其中首页开头写着“演习报告”四个大字。

    今天的最后一项对抗演习：蓝方中破两艘、大破一艘；黑方中破两艘，击沉运输船一艘中破一艘，并以黑方主动撤退而告终。

    这个结果让裁判组，尤其是主裁判艾拉头疼不已。虽然黑方没有完成截断蓝方运输队的任务，但从双方的战损来看，黑方在战斗方面的表现更胜一筹。

    最后综合来看，艾拉给出结果：本次演习，黑方胜出。

    接着就是一次短会，能来的指战员都挤在小小的会议室里。把演习中的各种情况汇总后再做一轮大致评析。

    先表扬黑方的表现，随后泼盆冷水把不足全点出来。由于这次黑方指挥中除晓军外都算是打酱油的，所以被批的基本都是他。但这个心态“出家”的少年也早已料到，心如止水地全部接下。

    最后就是布置任务，晓军作为黑方总指挥，作战报告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他肩上。

    当然，作为重点关照对象，晓军遇到的还不止这些。在会后他还被单独留下谈话，直面舰队里的三把手。当然艾拉只是个看戏的，在三人中坐的离晓军最远，还不时偷笑一下。

    之后扮演黑方的指战员搞了个庆祝的食堂小聚餐，吹瓶吃肉快乐得很。从张张放开了的嘴里可以听出，他们是根本没想到能赢，但结果如此就来嘚瑟一下。而晓军作为这次聚餐的“罪魁祸首”倒是最先离开。他只是不知为何没什么胃口，推脱几句不胜酒力后就溜之大吉，回来搞定这份报告。

    晓军自是知道萤火虫在自己身后，便让她去洗澡。但萤火虫怕干扰晓军，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晓军连催促几次说不影响，萤火虫才只好动身。

    “艾拉。”

    “嗯？”办公室里，交完文件的艾拉刚转身欲走，就被玉馨叫住。玉馨则把刚批示好的文件合起，递给艾拉：“帮我把这份文件拿给晓军，让他在后天中午前做完。”

    艾拉拿过文件，笑笑：“他现在倒是都比我还忙了。”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玉馨笑着反问“他表现的比你还像一个教官。”

    艾拉当然知道对方所指，晓军来之后在舰娘整备区出现的次数不少。但艾拉也反击道：“那你们也差不多，不都被他打败了吗？”

    “你是不知道那时老张脸上是什么表情……”玉馨嗤笑一声，轻轻摇头“哪晓得你那么不给面子。”

    “这是我不给面子的问题吗？”艾拉侧着身一手撑住桌子朝玉馨嬉笑道“你们的胆子是挺大，敢把运输船丢在一边就一门去打他。那晓得他胆子更大，直接迎上来和你们撞在一起。”

    艾拉饶有兴致，继续数着：“接着几次机动骗了你们，骗出破绽后偷了运输船……”

    “是啊，本来以为是缠斗，后来脱离，还搞‘假动作’……”玉馨频频点头，边呢喃着。接着长叹一口气“被他搞得摸不到脑袋，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狠啊。”

    “之前还叫他学弟，现在怎么突然就认老了？”艾拉笑着收回手，低头轻拍环抱在胸前的文件。稍微沉默，随后抬起脸冷不丁地问道：“那看来，他以后会升职很快咯？”

    玉馨闻言微微一滞，脸上爬上点苦笑：“我想是吧，说不定很快就能超过我们呢？”

    两人心照不宣。艾拉似是思考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直接就来到晓军的房间门口。轻叩房门，前来应门的是萤火虫。

    “艾拉教官，晚上好！”萤火虫显得有些急促。

    “晚上好啊。”艾拉面带微笑，稍稍打量萤火虫此时的穿着——

    入秋后有些寒冷的晚上她还穿着件背心，虽然是披了件外衣，但尺码明显要大，露出白嫩的香肩。且下身光溜溜的露着两条腿，不是没穿，而是只穿着条短裤还被外衣完全遮住了。

    艾拉笑容变得有点僵硬，道：“萤火虫，你这样晚上容易着凉，多穿一些……”

    “啊啊…是。”萤火虫面色略带羞红，眼神飘忽。看对方这般反应，艾拉突然想到什么，朝萤火虫勾指并俯身到她耳边小声询问…….

    “不！不是的！”萤火虫慌张地挥舞双手，连忙否认。

    “不是他叫的，那…就是你自己穿的咯？”艾拉的眼神愈发奇怪。萤火虫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脑袋空空，僵硬地点头承认。接着迅速反应回来：“那那那，我也不能穿得那么少，去开门，对吧……”

    萤火虫的声音越来越小，听着就感觉原因不是如此，似乎在来之前萤火虫就已经披着这件外衣了。但艾拉见状也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呐，我能进来看看吗？”

    “嗯、请进…”萤火虫赶紧让开道，在艾拉走进房间后又快速把门带上。艾拉扫视一轮，也和其他人房间一样，总体上都是透着一股子“清贫”劲。但唯独晓军的座位显得很“富足”。

    文件、报纸和用具排列整齐，快占据半张书桌。上边那小小的书架上也几乎摆满书本，想起之前他们的行李都掉海里的了，这些应该都是从借阅室里借的吧……那他到底是搬空了几排呢？也估计是太久没人去借阅室，才给他“可乘之机”去洗劫一番。

    在晓军桌子放上文件再向萤火虫交待后，艾拉轻轻踱步转到另一头，看向萤火虫的位置。艾拉有些惊讶，这边的书架上也放着一些书籍。

    “萤火虫，你也在看书吗？”艾拉指着萤火虫书架问道“我能看一下吗？”

    获得许可后，艾拉直接拿出一本最不起眼的泛黄旧书——

    “魔术？萤火虫，你还对这些感兴趣吗？”

    “嗯…”萤火虫微微点头，十指背在身后相互搅着“指挥官说，让我去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看。”

    艾拉点点头，随后接着问：“什么时候？你开始对魔术感兴趣的。”

    萤火虫稍加思索后，大致地讲述了她与晓军的事情。艾拉微微抬眉，若有所思。侧耳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止了，便与萤火虫告别，快步离开了。

    送走艾拉的萤火虫终于松了口气，还靠在门上喘气时，洗完澡的晓军走了出来。之前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那边，现在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已经来不及了！

    晓军边走出房门边在心里念：（所以你笑什么，把洗发水搞进我眼睛里好玩吗？）

    （“这怪我咯？还不是你自己手滑。”）

    晓军也不愿再做争吵，揉揉眼，转脸看向房间。在还有些迷糊的视线里，似乎看到萤火虫站在他的座位旁边…脱着衣服？

    而那件笼在少女娇躯上的松松垮垮的外衣，好像是自己的……

    萤火虫面色逐渐涨红，楞在原地呆看着晓军，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朝向晓军维持那扒开外衣的姿势。

    晓军眨巴着眼，在这几乎凝固的空气里，小心地问道：

    “小莹，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

    大陆东部，一道曲折万里的山脉宛若天堑，以东北西南走向把东大陆的广阔土地切割开。其东北角常年弥雾的最高峰下是一片被过渡丘陵三面包围的平原。

    其开口盆地，谓之龙睛地。而其盆中之城，则是帝国帝都。

    帝都面积十分宽广，几乎布满整个盆地。经过工业时代洗礼后，现在里外可分为三层。首先便是位于盆内正中，也是处帝都正中的禁地，皇宫。城河环绕，金碧辉煌。皇族寝居、宗庙宝仓、议政诸殿，其总面积最小，却是整个帝国中心。

    接下来便是内城。保留大量古风建筑。虽然多有翻修，但也未动大制。富丽堂皇，钟舍俨然。北接寒山险峻，但因暖风所赐，多得园林苑囿，在多朝匠人的手下而风格各异。南城平坦井然，其建筑外表和作用还是古制，内部却是电音炫光，也有咖啡飘香。

    也是尊祖旨而鲜有外风建筑，而舶来品中的名贵精粹，就藏匿于这些琉璃瓦之下。虽是瓷瓶装洋酒，有些许自欺欺人，但也是内城中沾染现代和外国气息最多的地方。当然，对于平头布衣而言，这里仍是禁地。

    最后就是外城，也就是现代工业化后建设的都市。被条从山脉上蜿蜒而下、自盆地开口流出进入海洋的绵恒大江而与内城隔开。也是因尊祖旨才在大江南岸建设，仅在江面立两座跨江大桥而与设于内城外围的市政府而相连。桥南口的一条长街也是外使馆所在之处。作为帝皇脚下的都市，她也自是十分华丽，同时也是内外风混合的一个集大成之作。

    此刻正近亥时，皎月在缓缓漂移的层层阴云中时隐时现。城北的某处园林角落，一名身着流行服装、身材高挑的美艳女子侧靠在池边小亭里，低眉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天上风景。现在已经入秋，但她还是一身清凉夏装，把其娇躯里蕴含的柔美与妩媚勾勒得淋漓尽致。

    突然，一阵碎步打破了寂静。女子回头看去，正见一位身着军装却无军衔的女士正朝亭子走来。这便是先前拜访BH舰队总部的特使阁下。

    “殿下。”特使一到亭子口边，就单膝下跪，手捂心门，朝亭中女子行礼。

    “平身，进来吧。”亭中女子站起，招特使入亭“小柳。北方他们是什么态度？”

    “他们遵旨，但也提出了一些要求。”被叫做小柳的女士拿出一份文件毕恭毕敬地递上。接着便脱下军大衣“殿下，已经转凉了，你要注意身体。”

    这位殿下嘴上虽是婉拒，但在被披上暖和的大衣时，脸上也是浮出一丝笑容，把玉手搭在对方的手上轻轻一握：“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小柳。”

    小柳受宠若惊：“这是微臣本职，是微臣之幸。”

    “不必拘谨，坐吧。”殿下微微点头，招其入座，随后便认真看起文件。

    其实文件上的字不多，除开格式用字，重点就堪堪数行，加起来算上标点也仅过百字。虽说干净利落是那位将军的风格，但这也太惜字如金了吧。

    殿下把文件放在桌上，摊开着又扫了几遍。这股子认真劲就像老儒看经，唯恐漏掉什么“微言大义”。感觉过了半响，才好不容易从润唇里吐出俩字：

    “就这？”

    声音太小，要不是亭边只有微风拂过，小柳还不一定听得清。小柳微微一滞，很快回答：“是的，他们的要求就这些。”

    “虽然莫将军的部下在会晤时有不小的情绪，但他却一直很冷静，也很快接受了圣旨。”

    唉，圣旨不圣，只剩形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早在她出生前好久便是如此了。殿下在心里暗暗道，也不敢说出来。

    殿下挽挽自己脸侧的几缕长丝，又是一阵思索，接着道：“那就这样吧，同意就是了。”

    “明天拿到大殿里，我想那些老头子也不会不给莫将军面子。”

    小柳脸上还有疑惑之色，算是脱口而出，斗胆一问：“就交给议政阁了吗？”

    殿下嗤笑一声，轻轻不禁道：“不然呢？莫将军已经是最好说的了，这些要求也就同意了吧。”

    一个月后，北海卫，BH舰队总部——

    外面仍是阴云密布，飘落丝丝细雨。三位舰队的高层正坐在一楼的休息室里，老赵和老李在拍打着棋子，像是在比响。莫进才坐在一旁品茶。虽是一品好茶，但他真不太懂这方面的学问。也没兴趣看棋局，总得找点啥打发打发。就边苦嘴边看着外边细雨不断黏在窗户上，再被风刮出各种流动的纹路，竟然颇有一番趣味。

    “将！”李俊抓住机会，抄起车隔着重重拦截的手臂狠狠拍下，砸得这小桌都晃动几分。赵明抢嘴吼道：“诶诶！我还没说行呢，你下什么下？！”

    “落子无悔！”李俊不让一分，随后又满脸嘚瑟“诶嘿，老赵你就随便看，看这局你还能翻不成？”

    趁赵明垂死挣扎的时间，李俊转过头看向窗边默默沏茶的莫井才，问：“老莫，你的那个贵客，应该要到了吧？”

    看看墙上的时钟确认后，莫井才点点头：“快了。”之后还补上一句“拖得也够久了。”

    “所以你低声下气的，就换来个这？一个哪个研究所都不要的人？”听语气，这老赵还是对那天对皇室妥协一事而耿耿于怀，即使心里也明白这事已无法挽回。此时李俊的目光也从棋盘上移开。

    面对两个老友的疑惑，莫井才也只是笑笑：“不然你们怎么都叫我‘莫进财’呢？我可一点都不会和别人讨价还价。”

    “嗯，确实。”赵明撅着嘴，摆着副很认真的样子“不然不会由你来当这个总司令。”

    李俊眼神微凝，视线转回来。刚想斥责就被莫井才打断了：“唉，我就当这出头鸟了……”接着他便缓缓站起，砸吧嘴舌道：“老丁买的这茶也太苦了，一点都不好喝。”

    “哼——”李俊身体后仰，表情抽搐得有些夸张，抬指对着莫井才一颤一颤地“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有福不会享！”

    莫井才微笑着，拿起旁边的伞站问：“怎么样？你们两个，谁和我一起去啊？”

    赵明也站起，拍拍衣裳：“算了算了，不下了。走！”剩下那位摇摇头，也只得跟着他们。路上还边念叨着：“和老赵你下，一点意思都没有啊。和老丁一个样。”

    “嘁，那下次让老莫陪你下？”

    “算了，我就没下过他。”

    “那你怎么有脸说我的？”

    ……

    走到一层的大厅，没有了红毯，也没有了仪仗队，这里平时就是一片冷清。此时莫井才的秘书走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在联络室接洽，现在到楼下刚刚好。

    站在大门稍等片刻，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开到楼前。站岗的哨兵前去打卡车门，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士走了下来。她那对赤色的眼瞳格外醒目。

    莫井才上前给那位女士撑起伞，他后边的两人都有些惊讶，看向那件白大褂胸前的金边名牌——

    “欢迎您的到来。”莫井才说道“一路上辛苦了，铃兰院士。”

    “没有。”对方碍于活动空间，只能微微鞠躬回礼“非常感谢您的邀请，将军。”

    虽然只是小小的动作，但众人都能从中感觉到那溢散出的喜悦情绪。

    另一边也响起道开门声，目光随之看去，一名少女从车尾走过来——

    棕红的头发扎起麻花连着俩尾披散后肩，蓝色双眸十分清澈，水手服、抵膝高筒靴、被撑起的领前绑着细红绳轻轻飘舞。

    怎么看都是个应该在中学学习的青春少女，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名舰娘。

    是名在海军中几乎人人皆知的舰娘……

    “她就是……”

    “啪！”少女立正向莫井才他们敬礼“首长们好！”

    “特Ⅳ型驱逐舰——夏雾。”

第二十一章 休假

    寒冬已至，阴云密布的北方某海滨城市即将迎来今年最后一批船队。

    悠长的汽笛声响彻港区，坐在床板边倚靠着小憩的萤火虫也被唤醒，一手撑着缓缓坐直身子，另一手则轻轻揉着眼睛。之后还伸着懒腰微微吐气，满脸稀松之意。

    晓军也是坐姿打盹，只不过是他靠的是冰冷的舱壁，现在终于是能松口气。虽然萤火虫很轻，但胸口被压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有点难顶。关键是她的小脑袋就倚在自己下巴那，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弄大声。

    整理一番后，他们走出舱室来到甲板。冷冽的寒风拍打在脸上。晓军顿时有些后悔……

    “原来还有假期的？”晓军挑起一边眉毛，有些戏谑道。

    “那不然呢？”舰队司令员戴玉馨接过那沓晓军刚刚处理完的文件，随意放在一边继续道：“但是只有两天，而且只能在年前。定个时间吧。”

    “两天？就这？”晓军故作惊讶“那还不如不放假呢。”

    “少来！”玉馨这次的态度很是坚决“岛上人才几个，都乘着没到冬天就把假期用了，就你一直拖着拖到现在。”

    “这才两天啊……”虽然休假完全是自愿，但这次看着对面那个样子是铁了心要把他丢出去。

    “我坐火车都要两天才能回老家，这才放两天能干什么？”即便知道没得商量了，晓军也还想着最后挣扎一下——

    “而且大陆那边又冷，我哞（“待”）在岛里不好吗……”

    “全部人都用完假了，就差你。”玉馨微摊双手，油盐不进“反正今年收红包这事你估计是无缘了。”

    晓军闻言，双目微瞪：“收红包？！我现在已经是发红包的那批人了！！！”

    “那不正好？”玉馨两指轻捻下巴，微笑道“给你省一笔钱嘛！”……

    “别动、等会。”晓军抬掌顶着风雪的晓军强睁开眼，看向面前那在风中凌乱的双马尾，挪动到其身旁，帮她把那条有些松垮的围巾整好并多围上一圈……

    （省钱个鬼啊，还不是要来帮她买衣服吗。要不是之前全喂鱼了……）

    “好了。”晓军轻拍萤火虫的后背，刚想往前继续走，北方的寒气却让他左膝咯噔一下，如同里边塞进颗石子。不适的同时还没注意脚边的那一小处积雪，接着便是一滑——

    “啊！”萤火虫反应迅速，回身一扑，从侧边搂住晓军的腰。臂、身、腿乘势转到其后，即使没完全垫住，也可以缓冲大部。加上一股似旋涡般的诡异劲风围着晓军和萤火虫的肢体流转上浮，让跌坐在冷硬甲板上的他俩最终是毫发无损。

    “小莹！没事吧？”晓军很快回过神来，赶紧坐直问道。

    “我没事。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萤火虫迅速站起身，扶起晓军并摸索查看。这点对舰娘的身体而言确是小事，而她很清楚晓军的身体情况“又是左腿吗？”

    “嗯，左膝盖，老毛病了…”晓军在萤火虫的搀扶下靠到栏杆旁，隔层手套也被铁寒给刺的生疼。萤火虫蹲下身，轻轻揉着晓军的左膝：“好些吗？”

    “没事没事。嘶…”晓军脱下左手套，垂手环在膝盖骨边缘。指头摩挲几下后便微微弓起，沿着骨隙发力。骨头随着受力而左右滑动。这看着不像按摩，而是想把这块骨头给生生扣下来。

    接着轻轻的一声“啪”，膝盖内涌出一丝温暖。但这不是晓军的“按摩正骨”起了作用，而是——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熟悉的骂声从头顶传来。晓军眼角微抽，乘对方还没继续：（嗯…一、一时忘记…）

    （“嘁。”）对方没有追击。晓军暗自庆幸，赶快与萤火虫下船。从舷梯上下来时，晓军透过风雪，望向那不远处的被冰雪封冻的标识——

    皮兰港。

    在玉馨上报名单后的翌日，晓军的请假就获得批复，然后就挑了对皮兰港的船票。晓军这次是蹭返航的补给船队回大陆。本来就不知道去哪号，就随便找个地方给买点东西就行。

    这是座边陲小城，十数年前改成了这个充满西味的名字（对，整个城市就叫皮兰港）。来之前稍微听了点关于这里的事情：帝国东北的港口城市，不冻港。很久以前被帝国选作开海关的首批城市（首批开关就挑了几个靠北的寒穷边陲，专门刁难当时朝内还是小众的“开关派”）。

    由于地理环境等因素，这里的经济并没能有多璀璨的成就。但作为当时为数不多的开放城市，也还是吸引了一些外资与人口迁入。积累半百有余也让这里有不小的变化。大半城区都被狭长的丘陵给挤在海边，其中遍布的西式建筑，是这里发展特色旅游的资本，但一直不温不火。

    而在深海入侵时，这里因为过于偏僻而几乎未受战火波及。一副世外桃源的气息。既是冷清，也是清净。

    “说好的旅游城市呢？”舷梯上，晓军的视线转向远处，眉头微皱碎碎念道。

    东北西南走向的港区一路向北，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晓军还是能瞄到那在港区最北端的、一座座被铁网包围的灰白矮楼。

    军事基地。毕竟深海出现了。但看着好像并没有多少在运转，只是静静地被白色掩盖。应该只是封存的预备基地。

    下到码头，晓军行李左顾右盼，考虑着接下来的路线。而就在他刚抬起脚打算前往码头出口时，头顶又传来一句询问：（“请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想去军人接待处。”）

    （诶，嗯。）晓军脚步一滞，暗暗点头（对啊，怎……）

    （“老哥，我真的服了你了。”）对方语气中充满无奈（“你是来度假的！”）

    （那我去军人接待处怎么了，有问题吗？还能剩一笔房费呢！）

    （“你很缺钱吗？！”）（缺！）

    （“那就要做好破费的心理准备！”）（啊啊、嗯？你什么意思？）……

    看着顿在原地的晓军，估计在思考接下来的行程。萤火虫也不去打扰，静静靠在他身边。但晓军似乎想得有些久，萤火虫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转到少年那戴着宽厚绒套的粗糙手掌上。

    湛蓝的蓝眸稍稍转动，其上呈现的映像在深蓝与灰白之间不断转换。拜寒天所赐，人们都匆匆忙忙地躲入水泥之后温暖的庇护。周围只剩洁白上杂乱的踏痕与清冷的风声独响，这代表此刻正四下无人，也没有人会注意这两道呆立于阴雪下的小小身影。

    机会。

    少女微微挪动脚步，在雪上几乎无声地转到了少年宽大的背影侧后。几丝寒气随着鼻息钻入少女体内里，很快便被血肉温热。胸膛稍稍鼓起，扣有棉质手套的细嫩小手轻轻抬起，小心翼翼地探出——

    “小莹。”

    少年突然转过身来。蓝黄就此擦过，在两边都留下了一瞬异样的触感。

    “小莹？”晓军低头看向萤火虫，完全没注意到她已经走到自己侧后这个距离。更对她这个仿佛僵住的动作而感到些许疑惑。

    “啊啊啊…”萤火虫抽着嘴角快速把手收回“没没没事…哈哈。”

    晓军眨巴两下眼，舔舔嘴唇，问道：“小莹，你说，我们是去接待处。还是去宾馆…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萤火虫听得分明。精致小脸上的羞红虽然有点滞后，但还是很快蔓延上来。

    “这这个，就看您怎么决定吧。”萤火虫低着头，把行李用双手提着坠在自己腿前，也好抑制住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

    晓军有挠着后脑，心中有些恼怒。再过片刻，他也不打算多在这里耗了（“也好，懒得看你们两个口吃在雪里凌乱半天”），直接与萤火虫走出码头。在出入口问路后，他们便走到不远处的公车站等待。

    刚才漫天飘落的白羽竟渐渐偃旗息鼓，只剩冷冽的刀风还在街道里乱窜。这次运气不错，雪停后不一会，轮上绑有防滑链的公车就开了过来，且车里没有乘客。晓军把两包行李都揽下来，站在前头先踏上车，接着转身向萤火虫伸出手：“来，小莹。”

    萤火虫微微一滞，抬脸对上晓军平静的眼睛。再度确认后，便有些迟钝地将手搭上。虽隔了两层，但似乎仍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军人的接待处与之前看到貌似处于封存状态的军事基地几乎算挨着，与码头车站也近，过两个站就到了。

    来到接待处，刺眼的黄光与老旧的壁炉把寒冷几乎隔绝。窗口内是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士，看到现在居然还有军人来港让她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恢复，熟练地检查证件。

    “嗯，长官，这是您的房间钥匙。”她从柜子上层摘下把钥匙递出“双人间，房间601。”

    六楼，好像是接待处最高的一层了吧？而且自己还没有说要什么房间，她就递钥匙……

    晓军微微迟疑，但还是接过钥匙，与萤火虫来到601室——

    书桌、衣柜、壁炉、两铺床甚至还有电视机和一间独卫。

    “哦…”萤火虫轻轻发出一声感叹，估计是看到这接待处的房间比海牙岛的宿舍好太多了而情不自禁。

    “啧、这是接待处？”晓军咋舌，暗叹道“感觉这里和酒店的普通房间也差不多了。”

    （“确实呢，军官间吧？）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你算说对了，省一笔房钱~”）

    晓军站在门口踌躇，但还是被“推”了进去。

    （“你总不想和萤火虫睡多人间吧？”）

    （那，舰娘不是有独立的住宿区吗？）

    （“你舍得？”）

    （啊这……）

    搞定好行李，已接近中午。他们便打算先搞定午餐，下午再去城里看看。接待处的餐厅在一楼接待厅的北侧隔面墙，平时也允许对外开放做做生意。但在这大冬天的，也就晓军他俩是整天唯二的食客。

    别说餐厅了，到了晚上看灯光就知道，整个接待楼除了工作人员外就601还亮着。

    午觉后（那两铺床的一个终究是摆设），他们便拿着地图，前往市中心附近的步行街。

    除开市内的几道主干是四车道而显得宽点之外，其它地方的每处街道、每栋楼房都应和着这座城市的狭长的主格调。即便楼房的平均高度不高且现在是冷清的冬季，也让穿行其间的零星行人感到些许拥挤。

    前往步行街的路上，时不时就会有西式的建筑窜出。萤火虫都会好奇的驻足一下，有时还环绕看看，晓军也就慢慢跟在后边。

    就这样，他们磨有半个多小时才走过这短短一公里的路程，来到市中心的广场。刚从门洞里探出，就看到市中心的大楼，楼前的广场大鼎镇中。正对一处酒店，相比于周围建筑，目视也就比政府大楼矮几层。

    而在平静广场的北面，与那些红砖尖塔正对的方向有一道灰白门坊，上面挂着“步行街”三个金光大字。横穿来到其下望向里边，热气腾腾、张灯结彩，未至其间便闻到鼎沸人声。估计这块是年前，市里唯一一处还能顶着北风的喧闹之地。

    在挤入这熙熙攘攘前，晓军转过脸向萤火虫伸出手：“牵好。”

    萤火虫满脸灿烂，上前牢牢牵住，比之前搭公车时握得更紧。轻柔的五指似乎有些躁动，不断地摩挲间，隔着两层后仿佛还能感觉出少年那掌内的老茧。

    （“有一丝熟悉？”）带着笑意的询问混着翻炒声传来。

    （不，小莹比她乖多了。）晓军微微勾起嘴角。牵着萤火虫穿行，在走到处小巷口时，无意间往里一瞅，刚好瞄到家店。

    虽然巷子因为屋檐遮蔽而显得有点阴暗，但巷子里没有任何杂物堆积或外挂，反借远处另个巷口透入的灯光和铺满地面的积雪而把近地面及两侧墙角处映得很是清晰，倒有种别样的敞亮。

    走到店口，招牌的紫色霓虹组成艺术字晓军是在看不懂，不是不懂E国文字，而是这字花里胡哨的是在分不清字母。但好歹角落招牌角落有行字，说是搞服饰修补裁剪整改一类的。

    “叮零——”推门而入，门边的铃铛同时响起。

    “欢迎光临。”在从从挂满衣服的架子后，一位头戴宽大白色礼帽、身着似是华贵礼服、点有淡妆的艳美女士缓步走来。可能是屋子里的壁炉很给劲，让她敢在冬日还穿着这能勾露其火爆身材的白裙礼服。

    对上那黑色眼眸的瞬间，晓军和其后边的那个家伙不约而同的下了个定论：

    “这女士（婆娘），（不是精神有问题，）肯定（就是）有两把刷子。”

    虽然有点差异，但意思差不多。

    玻璃门缓缓扣回原位，外部的冷热喧嚣即刻被隔离开来。屋内的照明就只有几盏小灯，但分布很好，房间大多能被柔光触到。

    “都是女装，随意看看吧。”这位看不出年龄的优雅女士轻抬一臂，向他们示意道。而萤火虫看着竟她有些失神，晓军轻拍其背后才被**。

    晓军倒是犯难了。接着半眯起眼，侧耳片刻，有些“夹生”道：“一件冬装，颜色不要太艳，也不要太臃肿。”

    “嗯……温暖、轻快。”对方没有去按晓军说的要去去找衣服，而是微微沉吟，轻吐出几个词，接着抬脸道“是这样吗？”

    晓军抿抿嘴，点头。虽然对方声轻但气足，加上隔音好屋里很安静，还是听得很清楚的：“那老板娘您有什么推荐吗？”

    对方微笑着颔首。晓军便褪去萤火虫身上的军大衣，让其跟随去看衣服。老板娘则轻捻萤火虫的围巾，然后便“抓”起少女就去试衣，期间嘴上功夫也是不停，完全像变了个人。在旁观的两对耳中，其身上不断发出些清脆悦响，这不是看到生意时的情绪，而是另一种，一股最为纯粹的兴奋与喜悦……

    “来，先生您看看。”很快，穿着新衣、面色透红的萤火虫被带到晓军面前——

    棕色的衣袄紧贴着萤火虫娇小的身躯，盖有加绒的披肩，加了顶绑有橙黄飘带的帽子，换了两只在手背贴附似是蓝白宝石一样的饰品，与上衣同色的保暖靴，靴口带有保暖的纹套，裹住那双穿了黑红相间保暖裤袜的细嫩腿足，而原先的红黑围巾则换成了暗色橙棕相间。

    温暖、灵动。

    这一圈看下来，晓军也很是服气。但也多嘴问了问：“这只不穿保暖裤，是不是有些冷？”

    老板娘闻言微微一滞，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向晓军。

    （“靠，你别多嘴啊。”）晓军身后也传来轻轻的呵斥（“你怎么知道那不暖和了？！”）

    晓军突然被两面夹击，不知所措。老板娘看看晓军，再看萤火虫，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刚才稍紧的眉头舒展，轻松道：“这个保暖裤袜D数比较高，如果您需要，就再要一些别的也可以。”

    “？？？”晓军眨巴眼，不知所云。

    （“噗哈哈……”）

    （你笑什么？）晓军心念一动，对方接到后周围的一切都“褪色”成一片黑白。

    （“我……”）对方故意一顿（“想起高兴的事。”）

    （哦，那你一边去偷着乐吧。）晓军突觉不对，便毫不留情。

    （“OK，OK。”）对方也没什么反应，就嗤笑着然后一切恢复。

    晓军看回老板娘那略显深邃的黑瞳，轻闻些曼妙的声响。少年稍作思考，便问萤火虫的感受。而萤火虫只会说“好”，“暖和”。看少女有些发晕的脑袋，那就当是满意好了。然后就索性让萤火虫穿着这身出去，换下的衣服都叠好在一个袋子里。老板娘还多放了些小衣物，说是衣服上的一些饰品要留有备用。有股捆绑的感觉，可晓军也默认了。

    而在付钱的时候，那朱色薄唇报出了一个晓军很惊讶的数字。

    刚才试衣边唠嗑时晓军就了解到，老板娘继承祖店独自经营，许多衣服还是她亲自设计。这些就已经让晓军做好破费的准备了。但老板娘报出的数字，感觉便宜了。

    “这件衣服是我自己设计的，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合适。”对方微笑着，轻轻摆手道。从晓军的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意思。那无意透出的姿态让晓军与萤火虫又有些失神。

    “既然是衣服，那就只有穿在身上才有价值。”对方走到柜台，一锤定音，不加不砍。晓军自觉也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和必要了，毕竟是赚了，那谁不要呢？

    “祝您生意兴隆。”出门后，晓军向送客的她微微致意。

    “谢谢。”她还是保持那副微笑，接着话锋一转，轻眯起眼“以后，再带女孩子来吧~”

    “嗯？”晓军一愣，但玻璃门又关上了，两侧再被隔绝。

    晓军刚打算走，感到手间的受力变大了。回首一看，正见萤火虫抬脸十分正经地看向他。

    “她，她开玩笑的……”晓军打个模糊，牵着萤火虫赶紧溜了。

    再回到吵闹的街上，他们便开始对一些小吃开始“精确打击”。但拿着一袋衣服实在不方便，且这些热辣小吃让晓军有些难以招架。走了约一个小时，萤火虫眼尖又看到一处坐于街道角落的咖啡店。她知道晓军喜好，便提议前往，算作中场。

    这还是个“猫咪咖啡店”。在这不算大的店铺里，共六只形态各异的猫咪在里边的躺的七歪八扭。

    点好饮品后，便想找一处角落的座位坐下。绕过正中的猫爬架后，晓军俩看到店中仅有的其她两名顾客。

    而萤火虫在正对着的是一名穿水手服的少女，棕红的柔发绑有两尾麻花。原本有说有笑的两队在此刻顿时安静。萤火虫与那名少女对视，片刻后——

    “G级驱逐舰——萤火虫！”

    “特Ⅳ型驱逐舰——夏雾！”

第二十二章 打牌

    “哦~！”

    皮兰港步行街的某处，一家小小的猫咪咖啡馆里，萤火虫正被一个年轻女士细细打量。

    “好漂亮。”挤在萤火虫身边的那位女士不禁叹道，随后看向晓军“这是你给她买的吗？”

    “嗯。”晓军点点头，手捻着小勺不停搅拌咖啡。当然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特Ⅳ型驱逐舰，夏雾！”

    方才对座的那位女生如此自我介绍道。也亏舰娘是有敌我识别。不过就算萤火虫不说，自己也不用“心”察看，他也还是能凭肉眼认出这位舰娘。

    毕竟，不论是在军校的教材里，还是面向大众的报纸上，都登过她清晰的照片。

    虽然是叫“特Ⅳ型驱逐舰”，听着像是之前还有其他型号。但其实，她，正是帝国首艘建造（复制）成功的、拥有实际作战能力的舰娘。她的出生，才正式吹响了人类反击深海的号角。

    而那名与她同行的、看着有些“脱线”的年轻女士：

    在舰娘投入使用后，帝国首次取得大捷（也就是北方舰队反击）的那段时间，研制舰娘的核心团队的集体合照曾经在报纸上刊登过。她就在那张合照的左上角。而照片下，就印有对应的名册——

    铃兰。舰娘研制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也是帝国研究院中最年轻的女院士。

    “诶，这个是什么呀？”铃兰牵起萤火虫的一只手，端详起手套背部那散发淡淡白光的“宝石”。

    “这个，老板娘说是‘魔法宝石’……”萤火虫弱弱地吐出一句。

    “‘魔法宝石’？诶~”铃兰牵着萤火虫的手腕轻轻晃动，那手套背的水晶饰品居然真的散发出些许白光。“哦哦哦！”看到这番景象，铃兰的眼睛好似放出光芒。

    萤火虫则不停地挪动身体，她此刻被铃兰的热情逼得几乎退无可退，快把只坐长椅边缘的晓军给彻底挤出去了。

    “好了，铃兰大人。”夏雾终于说话了，之前她也被晓军那暗棕的冷眸盯得不敢抬头。也就在萤火虫说到手套背的饰品时，晓军才稍稍转移视线，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而现在看着自己同僚的这副样子，她终于也忍不住言规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铃兰坐会夏雾旁，但仍追问。只不过目标转移到了晓军身上。

    “嗯，那…晓军中尉，您怎么想到给舰娘买衣服呢？”比起刚才，铃兰似乎更好奇这个。夏雾也抬起脸，瞄向晓军的侧脸。

    “额，这个…”晓军稍作思考“冬天嘛，她没有什么冬装私服，就买了。”

    “那怎么没给自己买冬装？”铃兰问。

    “因为我们去的是女装店。”晓军抽笑几声。气氛突然陷入微微的尴尬，但铃兰那有些大条的态度很快将其冲破。右肘搁在桌上，掌心撑住脸，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但舰娘的身体，不担心这种温度啊。”

    晓军轻轻抿了口咖啡，微微沉吟，故作正经道：“因为，我觉得她冷。”

    “噗！”铃兰嗤笑出声，连忙抬手遮住脸“不、不好意思…哈哈哈…”铃兰看着乐不可支，晓军则满脸严肃，搞的周围两个少女不明所以。

    （“你这算个什么理由？”）

    （活跃气氛而已。）

    （“哦…那真不愧是你。”）

    “咳咳。”晓军轻咳两声，回来继续解释“其实，就算舰娘因很多因素，在抗寒方面比人类强得多。我觉得也不能不做些…嗯，怎么说，保护措施？抱歉，我不太会表达…”

    （“哈?什么‘保护措施’，你这话很有问题啊！”）

    （我都说我不太会表达了！）

    （“那你就不要乱说啊！很容易被人误会的啊！”）

    “不不，我已经理解您的大概意思了。”铃兰拭去眼角的泪珠“确实，就像‘防水电话’不是给人放在水里打的一样……”

    “但，为什么会给她花那么大一笔钱呢？”仅靠看萤火虫身上的情况，铃兰也大概猜出这些衣服必定不是流水线的量产货。再上手摸几下，铃兰甚至作出“这必是出自某知名大师”的判断。但还不到晓军解释，一旁的萤火虫小心举起一只手。铃兰略感惊讶，但仍点头示意。萤火虫便把那家服装店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里还有这样的店？”铃兰似乎不敢相信。

    晓军放下早就空了的杯子，告知其店铺地址，再说：“铃兰院士，您要是有空，可以带夏雾一起去看看。”

    夏雾突然被点名，一脸茫然，随后赶忙摆手：“诶？这、这个就不用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等我发工资了就带你去看看。”铃兰笑道，同时一把搂住少女的细腰，夏雾脸上瞬间就泛满羞红。

    服务员很快就把甜品一一端上。比起铃兰那边的各种花样，晓军这边就单给萤火虫要了盘千层酥，他瞟上一眼那撒满糖霜、涂盖几层快要溢出的粉红奶油的面酥后，便默默将其挪往萤火虫的方向，自己则继续搅新倒的咖啡。自觉应该是要错了，同时也感叹这家菜单居然没有封面“诈骗”。

    铃兰朝晓军与萤火虫眨眼“你们要的也太少了吧！来，我们这边随意拿！”

    萤火虫看向晓军，虽然他微微点头表示许可，但萤火虫仍不怎么敢伸手。铃兰又向一旁使眼色，夏雾向萤火虫介绍起桌上甜品，并将其挪向对方。

    其实晓军压根不知道菜单上那一列列甜品到底有啥讲究，萤火虫则更不懂，背后那家伙也一问三不知。索性就随便点了些以前听过名字的。只是三个小小的千层酥居然要那么多钱，那还不如喝免费续杯的咖啡喝到饱。

    接着就是这三个女孩子对甜品的清扫，那黝黑少年则很自觉的“隐身”靠边，静静等待。而应对邀请的最好方式，就是“吃过了”。

    “诶，晓军中尉，会玩牌吗？”铃兰边擦手抹嘴边问“扑克怎么样？”

    见少年点头，铃兰则再招呼要来一副牌。晓军自愿让她们先搓，自己负责发牌。

    “哦？萤火虫会玩吗？”铃兰问。

    “嗯，会一些，指挥官教过我。”

    铃兰饶有兴致地看回晓军，只见此时少年微低着头，用那粗糙的手掌随意单切几下牌组；随后右手覆上，与左手弓起的四指配合，快速洗切，简单竖刷几下，便放牌回桌子正中。

    “哇哦~晓军中尉，练过的呀。”铃兰有些惊讶，毕竟少年那长有不少老茧的双手居然能如此灵巧。单切很顺滑，洗牌也几乎没有带牌的情况，一切行云流水。

    “已经很久没玩了。”晓军搓搓手，分开后又作几下抓握，摩挲指掌内的那些硬疙瘩，背后的关节上还有几个透着点淤黑，连他自己都有些嫌这双手。

    他们早批次的少年班课程安排有点奇怪，虽说是有很多坐教室的理论课程，但除此之外还塞进许多体训和射击之类的训练，两者几乎霸满课表。量大还苛质，说是什么尝试改革。“快速培养全面少年军官，早日重整帝国海军雄风”。

    但实际感觉就不仅是培养海军中下层指挥员，还要把他们塞进两栖战车去搞抢滩（帝国陆战队隶属帝国海军）。不少同学都被练伤甚至于差点练废，晓军自己也是勉强撑过来，免不了落下些毛病。

    过看两年多后，课程又有所改动，体训占比再次下降。但那时他们这届已是毕业季了。加上中间有一年因为很多因素而没有招生，空出一届。他们成了空前也可能绝后的“小白鼠”。

    看向牌局，萤火虫被铃兰连哄带拐的当上庄，被夏雾合着夹击正紧张得不行。几轮出牌转下来，萤火虫手上还捏着快十张牌打不出去。晓军稍微撇过头去看，几次想指点一下，但都被铃兰给“瞪”了回去。没办法，只能默默喝咖啡。

    （“好嘛，你以后除了教她洗牌，还得教她打咯。”）

    “连对。”夏雾手里的牌直接清空“不好意思。”

    “输了洗牌哦！”铃兰拿起块饼吃下去，边嚼边起哄着，开心地像个小女孩“下一个、下一个！”直接点名晓军。

    晓军微眯着眼，把白瓷杯放回杯盘，再顺滑推到一旁，整块桌布都没被带起一丝褶皱。举手再要续杯后，侧首小声道：“小莹，给整个‘花’的。”

    萤火虫微微一滞，在对上晓军的眼神后便拿过牌。铃兰和夏雾还没反应过来晓军刚才说了什么，目光就被萤火虫吸引走了：

    和晓军类似，萤火虫抓起牌后也是单切起手，细嫩的手指把牌精确地分隔成两或三份，简单左右叠洗；接着速洗，双手用上，前后左右几下，竟晃出点残影；最后单手把握，手指一动便展成扇，牌面向对面的两女短短展示后便迅速收起。

    本来还想玩个花切，但她突然想到，自己只是在洗牌而已，就把整好的牌放回桌子正中。

    “哦！萤火虫好厉害！”夏雾不禁发出感叹，两手不自觉地轻轻鼓着。

    萤火虫的脸微微泛红，眼神飘向晓军：“没有，这些都是指挥官教我的。”

    铃兰和夏雾都眼带讶色转向晓军，铃兰问：“你还教她这些？”

    “嗯。”晓军不以为然“只要不影响到作战训练，有点爱好放松一下也没什么。”

    “军营里很无聊的……”接着便吹吹咖啡“她学得很快，就几周就把我几年的都学好了。”

    虽然最后那句念叨晓军把声音放的很低，但同桌的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整桌微微沉寂，像是在等晓军。待他轻抿一口，再把杯放下后，铃兰才叫发牌。

    晓军看完牌后直接叫庄。出牌时，大家都很安静。只有报牌与牌落回桌上的点点声响。晓军也不知为何，就着眼于牌局。默默从小单出，很快就被管住。仅转几轮，铃兰与夏雾就用顺、对与炸弹快速消牌，甚至有在相互争抢的感觉。转眼晓军，手上居然还有十多张。

    “不要。”晓军撸着牌，眼看是劣势，仍不动声色。感觉胜券在握，铃兰便打破沉默：“那个，晓军中尉？”

    “嗯？”

    “你，快要输了哦。”

    “嗯，还好不赌些什么。”晓军开个玩笑，但语气很是平淡，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波澜。

    “话说，你对舰娘，是怎么看的呢？”铃兰决定不饶弯子。

    “为什么那么问？”晓军抬眼看向铃兰“您说的怎么看，具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随便问问，你对舰娘的看法，也就随便答答就好。”铃兰直接对上晓军那没什么情绪流露的暗棕眼瞳“毕竟我是研制舰娘的嘛，也想知道自己的这些个孩子，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嗯……”晓军闻言，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回过神来时，只见她们的眼睛都盯着自己。

    想了想后，就简单吐出一句：“就军事而言，她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革新。”

    “还有吗？”感觉铃兰还很是期待。

    “我很难说吧。”晓军空出的左手挠挠后脖，接着握牌的右手手指一动“炸弹。”，四张K一齐横飞出落下，压在夏雾刚打出的对牌。

    “不要。”“不要…”铃兰与夏雾几乎是同时叫了pass，铃兰则继续追问：“很难说吗？”

    “……”晓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理着手中剩余的牌，整好后才再开口：“您和诸位院士在一个很复杂的新领域中，我不敢对您们的成果指手画脚。”

    “这…没关系，可以随便说。”

    “嗯。那您看看她，大概猜一猜。”晓军微微一笑，语气中难得有点淘气。铃兰与夏雾随着话头看向萤火虫，萤火虫则不敢对上她们的视线，有些害羞的看回晓军，似是在好奇理由也像在找庇护。

    “飞机！”

    晓军把手中先去展开的牌叠合成一摞，将其轻扣于桌上，再随着手的动作而慢慢地铺开。

    “？？？”铃兰与夏雾皆是一愣，哪敢想晓军那十七张牌转眼间就全出完了。铃兰撑在桌上，仔细看牌堆。似乎过去半响后，突然联想到晓军刚才的话，便转眼看向萤火虫。

    被铃兰那略带“杀意”的视线细细舔舐，萤火虫不禁向晓军的背后靠了靠，像鸵鸟埋头般躲开那视线。

    铃兰声调突然高了起来：“原来你还教了她这些东西？”似是有些火气萦绕上来。

    “没有！”晓军知道对方所指，肯定地摇头并随意摊手“因为我也不会。”

    见气氛急转直下，夏雾和萤火虫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沉吟片刻，铃兰微眯着眼道：“这个，只要是能‘玩’好牌的，就能做到吧？”

    “确实。”晓军坚定地对视道“但，我没教过，也肯定不会教。”

    晓军轻勾起一边嘴角，似是在歪嘴窃笑，但这其实算是他善意的微笑。只是他不习惯两边嘴角一起勾起来而已，从小学就养成的诡异习惯。

    “唔……”铃兰似乎接收到了少年的意思。双手抱胸再品起他的话来。夏雾正坐在旁，十指相扣，不断磨蹭着短裙翻起褶皱，萤火虫也稍稍探出点视线，小心地端详铃兰。

    又是半响，铃兰微皱起眉毛，看回晓军：“所以，这回就是运气好咯？”

    晓军还是那副歪嘴微笑，轻动肩膀示意萤火虫：“你刚才是怎么发牌的？”

    “诶？就是，那样发啊……”萤火虫微鼓嘴巴，小声嘟囔着。像对铃兰那样的视线表达抗议。晓军转回来，再次向铃兰耸肩。

    “诶~~~”铃兰的语气急速转弯，那轻快的感觉又涌上“十七张牌！你就直接全打完了？”

    少年则无奈地摊手“其实我不怎么会打牌的……”

    “那还玩扑克？”

    “扑克魔术啊，萤火虫也会的哦！”

    “哦？真的？！”

    又是一百八十度转弯，萤火虫与夏雾只得四目相对，两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经过。

    …….

    接近下午五点，晓军主动提出散伙。虽然看萤火虫的表演正是入迷的时候，但她们知道晓军他们只有两天的假期。也好，因为萤火虫也快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之前几周从晓军学来的东西，在这一两个小时就快被榨干了。

    “嗯！！！”来到门口，铃兰撑着懒腰，身体竟发出阵阵声响，让她收回动作捂住腰肢：“哎呦、哎呦……”

    “铃兰大人！”夏雾赶紧上来搀扶住，终于轮到她去“回敬”，摸起铃兰的细腰“是这里吗？您坐得太久了，没起来活动……”

    待对方缓过来，晓军再开口：“那，就再见吧，铃兰院士。希望您工作顺利！”

    晓军与萤火虫朝铃兰敬礼，铃兰站直后，夏雾才回礼。铃兰则轻声嘟囔着：“唉，如果真的顺利，我就不会来着了……”

    但她也很快转过心情，脸上展出一道轻风来回报：“嗯，同样。”

    “祝晓军中尉，武运昌隆！”

第二十三章 萧瑟

    “呼……”

    阴云笼罩下狂风无序，少年大口喘着粗气，拼尽全力奔跑。

    即使身处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也因为火炮地洗刷，四周早就是一片断壁残垣，少年难以认清方向。

    “啊……”

    月光倾泻间寒气飘忽，晓军一嘴咬开纸包，死劲按住伤口。

    即使及时躲进断墙后，少年还是被波及到，不住摔倒在地。

    “妈！晓卿！”

    少年逆着热浪大喊道，可直到嗓子沙哑，仍未能从这燃烧的瓦砾下得到回应。

    “小莹！”

    晓军按着话机呼叫道，但无论怎样呼喊，也仅能听见嘈杂的白噪音从中传出。

    （“小心！”）

    一记空灵之音划破这片混乱，脑海深处涌出的刺痛让他微微一滞，抬起脸随着指示看去，只见数道亮黄在空中划出痕迹，向上冲击一段后再化作几个光点，暗色小圆随之覆盖其上。眼中倒映的这些光影，愈发明亮、愈发清晰。带来模糊但刺耳的呼啸。

    （“躲开啊！！！靠…”）

    警告再次响起，而其后的叫骂声还未能让他听的清楚，便感觉一道无形虚影从自己身侧急速射出。下一瞬，那熟悉的感觉就已去到与那些坠落光影并肩的半空中。伴随突现的闪光，划痕再次出现，分开后飘落各处，锐响紧随爆闪扑面而来……

    少年看向远方，火光间出现几道暗紫色的人形。

    晓军探出眺望，海面上涌现更多暗紫色的竖影。

    随后，他又察觉那道虚影窜到其中。眼中的那些暗紫开始变得飘忽不定，有的渐渐丧失光色，有的破碎飞散开来，有的直接消失无踪……

    “孩子！”

    少年回身望去，魁梧的军绿飞速来到其旁，还没等反应过来，视线晃悠着被拔高起来。阵阵嗡响在耳边回荡，黄红间的倩影很快远去。一股脱力弥漫开来，视线很快陷入昏暗……

    （你怎么了到底？）

    返航的船上，晓军坐在板床床头上半靠仓壁，边轻抚怀中已经熟睡的萤火虫，边向着在自己身边不断飞舞的家伙问道。

    （“就是有股不祥的预感。”）对方声音听起来很是着急（“而且越往海牙岛靠近就越强烈！”）同时还在四处飞来飞去，从床底经过仓壁到天花板，再从另一边回到床底或折叠桌下。然后循环往复，已经数不清到底转了多少次。

    （“要不然，咱们跳船跑吧！”）对方突然道。

    （等等等下！）晓军嘴角一抽（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一句‘不祥的预感’可不能当做咱延长休假的正当理由！）

    （“你跑了就跑了，没事！不是还有你爸吗？！”）

    （别！）晓军赶忙叫停。无论怎样问对方也给不出个所以然，仅是把预感不停挂嘴边。虽然对方如此紧张让晓军很是惊讶，但此情此景又让他感觉些许熟悉，可脑里好像淤住一般，回忆不出到底这似曾相识源自何时何地。

    “呜姆…”

    就在晓军“呆看”空气时，怀中的娇躯轻轻呜咽两声。似乎是自己身体在刚才不经意间的挪动打扰到了她。即刻屏住呼吸，轻抚其金发的手一并停下来，耳边的叽叽喳喳也同时停止。

    （…）（“…”）

    “嗯、嗯…”少女轻轻挪动上身，让自己那精致小脸更加靠向晓军结实的腹部。即使隔着一层T恤，少年也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不断滋挠着自己的小腹。

    （睡了？）（“嗯。”）

    沉默只有片刻，随后在那少女无法感知的时空里，一场大雨再次掀起……

    运输船在小艇的牵引下缓缓靠入泊位。晓军想去抹去玻璃上的水雾，但由于枕着萤火虫手伸不到。心念微动，把水雾抹开。再稍微探头，视线从舷窗玻璃底沿透出。时近傍晚，可见之内几乎不见人影，码头上空旷一片似乎只剩夕阳的余晖。即使也没有积雪，也能感觉到寒冬带来的萧瑟。

    （反正回都回来了，到时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再一起解决就好了。）

    （“那倒不一定。”）对方很是严肃，让晓军不禁微微坐正。片刻后，对方继续道（“现在还来得及，你跳船后，我、或者萤火虫还能驮着你回大陆去。”）

    晓军压住了要翻白眼的想法，不想再多说什么。但还是先记着，在岛上多留心眼便是。

    再低头看萤火虫，只见垫在其脸下的纸巾上闪着一点亮光。晓军笑笑，轻轻拍其香肩：“起来了，到站了。”

    “嗯？呜…”微睁的蓝眸里还散着些浑噩，而在隐约感觉自己脸边挂下来一小道湿热后，萤火虫就抖了个激灵。起身同时一手握拳捂住颊边的那丝垂涎，再低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垫上的纸巾中间真的沾有一点水迹。

    “对不起、指挥官！对不起！”萤火虫赶忙道歉，恍惚间还没来得及站起。晓军便递上两张新纸巾：“先擦擦。”萤火虫赶紧接过，先擦虎口再抹嘴角，面色愈发涨红，根本不敢抬头看晓军的脸。

    （“你咋不亲自帮她擦呢？”）头上冷不丁地跳出一句。

    （别，我…不敢。）晓军微微迟疑，随后暗道个刚念出就后悔的回答。对方闻之便发出一声饱含讽刺的嗤笑。可之后也不多说什么，似乎是不打算借题发挥。

    晓军赶紧转回向萤火虫，只见少女还是红着脸低头。稍作思考，晓军从床里侧拿过衣物，打趣道：“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自助餐？”

    “没、没有……”萤火虫微微摇头，声音小得晓军都差点没听清。

    晓军轻笑着：“以后还有机会的。到时再回去。”同时帮她带上帽子和披肩。

    晓军说的这个自助餐，就是皮兰港市中心政府大楼对面、隔着广场和四车道大路的高级酒店的自助餐。在假期第二天，也就是最后那天的中午。晓军（被怂恿后）一咬牙，便带萤火虫去这个酒楼吃了一餐。

    但其实他们没花一分钱，因为刚好撞到铃兰和夏雾。穿着漂亮新衣的她俩正开心，撞见晓军他们则更上一层，亮闪闪的卡直接摆上。

    不得不说，这个酒店确实厉害。优质住宿和各色美食暂且不表，跳帮市政府就值得好奇。据铃兰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当年建酒店时，设计高度其实高过正对的市政府（更别说占地面积）。政府死劲反对，工程拖了快半年，最后是酒店这边主动削掉两层才得以继续。

    刚刚开业一段时间，酒店的生意总体上其实不温不火，这也和皮兰港的整体情况有关。可酒店却能保持如此高水平，还能在旺季去一些经济发达区去与旅行社合作拉人，时不时就拽来些以前从未有过的“驴友团”。

    虽然与深海的陆地战并未能触及帝国腹地，但战争才过去几年，就能给这边陲海滨带来如此流水。市政府很多时候也不得不让些面子。也不知这酒店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靠山。

    “都、都说了，不是…”萤火虫的脸涨得更红。晓军也不再欺负她，穿好衣服后便与其一道下船。

    “长官！”刚刚路过舰娘整备区，大门里便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吹雪领头，基林和Z16紧随其后。说是任务刚结束不久刚好路过，但总感觉是被“蹲”了。在相互敬礼时，舰娘们的视线就被萤火虫的服饰给吸走了。

    “好漂亮啊…”大家围到萤火虫旁，细细端详着。

    萤火虫稍稍抬起双臂，展示衣服“这是指挥官买给我的。”那微红的笑颜和细柔的言语，透露着少女最纯真的得意。

    舰娘们闻言，视线旋即转到后边晓军身上。少年便从挎包里掏出些挂饰，交给萤火虫，同时道：“萤火虫让我买的，没什么特别好的，就凑合，挑一下。”

    与铃兰在咖啡屋告别后，晓军与萤火虫就回到步行街，便逛逛便回招待所。路上被提醒后晓军才发觉，就到小摊小店买些挂饰之类的小玩意当纪念品，本来说分开送，萤火虫负责舰娘这边。但既然遇到就索性先给了。

    当然他们是真的不会挑，一把下来全是各种颜色的便宜水晶饰品，就没个别的玩意。

    晓军使了个眼色，稍稍停顿住的萤火便捧着这小堆，回到吹雪她们中“对数买的，随便挑一个吧！”

    面对萤火虫伸出的这双手，吹雪她们皆是微微一滞，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人送的，你们就大胆挑呗。”一旁又传来道女声，是艾拉。她走过来边压下手掌示意“人家好不容易带点东西回来，你们别就那么干看着啊。”

    艾拉几步一跨，就闪到晓军身边，抬起一边眉微笑道：“那我有没有啊？”

    晓军微撅嘴唇，抓起来一串串。艾拉扫眼一看，望向萤火虫手里的再转回来：“这不是差不多吗，没啥别的？”

    晓军抽起一边嘴角：“钱包面前，人人平等。”说完抓着挂饰的那只手还比出大拇指。

    “你去休假不带够钱的吗？”

    “我又不能无中生有。”

    “行吧行吧…”艾拉歪过头，挑了个镶嵌有蓝紫芯瓣的金黄水晶挂饰，随后看向舰娘们，眼神示意一下，她们才开始挑选——

    蓝白嵌血红，灿黄配亮蓝，暗蓝嵌哑金。似是专门为自己筛选过，舰娘们很快就在这群互相碰撞的水晶中找到了自己喜欢且适合的。正围在一起，你言我语讨论如何搭配。

    （“配色都对的上，你居然能记得住，还专门挑选。”）对方似是叹气（“也亏她们能对上你的‘电波’啊。”）

    （还好吧，巧合而已…话说很难记吗？）

    （“有些难。”）（好吧。）……

    “艾拉教官。”晓军突然转头问道“这几天基地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嗯？”艾拉闻言，先是一滞，再轻抬俏脸稍作思考后“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没事，没什么。”晓军眼球转动“就是看看回来后事情堆了多少。”

    “噗嗤~这没事，才两天而已！”艾拉笑道，接着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是事业型的啊？”

    “额？”“啊不，没什么。”

    既然是在整备楼的门口撞见，那晓军就几乎别想跑了。听到动静的其她舰娘或从食堂或从宿舍里探出头来，然后被艾拉或者晓军招过来。一个接一个，小楼下面很快便人影丛丛。最后晓军就被平海给“抓”进食堂，本还想着放行李再来，结果行李就先被“抢”走了。

    “长官，给！是专门按您喜欢的来准备的！”平海满脸欢喜地端出一盘饭菜，亲自送到晓军的位置上。

    “你还知道我的口味？”晓军有些吃惊。

    “当然咯！您几乎每次就只要那些菜，我当然记得！”平海靠近晓军的脸庞道“长官，你要注意膳食均衡啊！”

    “会的会的。”晓军有点不好意思地绕绕侧脸。平海便嬉笑着，手指挑动项链眨着眼。回到后厨去和姐姐亮亮这串水晶，虽然她们姊妹俩的几乎一样。

    “大家都很喜欢呢。”一旁的艾拉扫视其她面带喜色的舰娘，再回过头来微笑道“诶！你可是第一个吃到平海大厨定制饭菜的人哦。”

    “是吗？”晓军眼瞳飘忽着，但也很快恢复过来“其实如果离海岸近，她们也不会稀罕这些小东西了。”

    “怎么可能…”艾拉似是感到好笑般，轻轻抽笑着摇摇头。她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是放这里吗，长官？”曙光女神回头问道。

    “嗯，随便放就可以了，麻烦你们了？”

    “是，长官。”“没有，长官。这是我们该做的。”曙光与果敢答道。饭后，虽万般推辞，但她们还是坚持要帮晓军拿行李，最后还是艾拉一锤定音。回到房间时，深邃的夜色已盖住整个岛屿。

    “长官，再次感谢您的礼物。”到门口时，果敢还转回来，立正严肃道。

    晓军看着果敢那严肃的表情，挠着后脑道：“没有…只是些便宜的小货，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就谢天谢地了。”

    “没有长官！很合适，我真的很喜欢！”果敢突然情绪激动，声音都拉高几个调。在看到晓军那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就很快缩了回去，又有些手足无措。

    “咳，长官。谢谢您的礼物。”曙光赶紧站出，绿棕的眼瞳快速转了几下“谢谢您精心挑选的礼物。很合适。”

    “额…你们喜欢就好。”晓军眨巴两下眼，还想安慰两下果敢，之后看天色渐晚：“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是！”曙光和果敢快步离开，在门关上后，都是长松一口气。曙光看果敢有些灰暗的脸，不禁小声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果敢的声音充满沮丧，片刻后，她再抬脸看向曙光“我刚刚那样，是、是不是，让长官…恩…有些讨厌？”

    仔细听着那越来越低的声音，曙光轻拍果敢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会的，只是你刚刚那样，嗯，确实太‘热情’了点。”

    曙光眨眨眼：“放心吧！长官肯定知道你的意思。”

    “嗯。”果敢终于舒展眉头，露出笑容。

    就在她们下到楼前大道时，迎面走来一名尉级军官。两位舰娘立刻立正敬礼。但她就像没看到她们似的，背着个大包径直走了过去，最终身影没入楼梯间。

    虽然路灯有些昏暗，通常晴朗的夜空在今日也不作美，但舰娘们凭借自身良好的夜视，还是看清了那位军官的容貌——

    “那位长官，好像没有见过啊？”果敢眉头微皱。

    “是今天运输船的长官吧，我下午巡逻回来时看到了。”曙光点点下巴，随后有点紧张道“好了！我们快走吧，晚上不能在外面乱逛。”

    “嗯。”果敢面露疑色，但还是与曙光快步离开了。阴云遮住星月，从岛内涌出的晚风也越刮越大，俯身舔舐着空空如也的走道。晚来一步的夜色，跟着寒风的步伐，慢慢地吞下整座小岛……

第二十四章 异动

    “你的。”宿舍区三楼的一道门打开一条缝，背着包的尉官掏出本卷成筒的杂志递入。一只手从门背影中伸出，抓过后迅速收回。片刻后，隐隐飘出几声窃笑，随后被攥成一团的绿票递出。

    “今天怎么那么晚？嘁、算了…拿走。”门后一道压低的声音传出，旋即房门就要关闭。刹那，那名尉官直直将手伸入门缝间欲做阻挡。关门人反应不及，狠狠夹了一下她纤细的前臂，薄薄的门板都晃悠两下，乘室内人松手的这下弹了开来。房门被弹了个半开，借走廊的灯光，宿舍里的男人们看清了面前这位面色苍白的女子。

    “再问件事。”对方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上毫无表情，语气也没有波动。里面四人全都傻愣愣地看着她自顾自继续道：“请问戴玉馨长官在哪里？我忘记给文件给她签字了。”……

    “呼~”刚刚从整备区里回来的艾拉撑着懒腰“终于搞完了……”

    “还没呢，教官。”在旁边捧着厚厚一沓文件的埃姆登轻轻苦笑道“还有这些还等着您处理。”

    “哎呀~这些明天就交给晓军好了。”艾拉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接着一脸理直气壮叉腰道“这两天我帮他处理的事务，明天他可都要吐回来！”

    （那在食堂时您还说没事，况且这些都是您该处理的事情啊。）这话埃姆登没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念。

    “诶，埃姆登。”艾拉突然回头。埃姆登微微一滞，小小“嗯？”了一声。就这瞬间的功夫，艾拉便走到其身侧，而左手飞快绕过文件伸向埃姆登的胸中，两指拎起那暗藏在峰间的一条红绳。

    “啊、教官！”感到轻微的埃姆登迅速回过神来，面色稍稍涨红，想退后脚却没听使唤。艾拉也不管她，而是抬起手眯着眼，把缠在自己白腕间的那串与之好好对比一番——金黄色的水晶，其中心嵌有蓝紫彩瓣，在大道旁的路下灯闪着光。

    “这不完全一样的吗？！”

    “嗯，确实呢……”埃姆登回应着，同时腾出只手，一只撑着文件堆一只按住项链，在艾拉放手后则快速将其放回原位。

    “唉~他就是抓了一把来糊弄我们的吧……”艾拉轻叹道。

    “额…虽然晓军长官说了是便宜货，但这也是他挑选过的。”

    “‘挑选’吗？”艾拉抬脸苦笑着，眼眸转向夜空。长吐一口气后再低下头来，朝前走去“走吧，该回去了。”

    “诶！提醒一下。”艾拉又突然回身，并起两指点道“你可别给别人看到你带这串项链，特别是作战的时候！平时在岛内就在宿舍区里带带就好了…”

    “不然别说你，也可能给晓军造成麻烦。知道吗？”

    “是、是！知道了！”埃姆登再是一愣，虽然没有马上理解，但还是应了下来。不过这种饰品肯定不会带上战场的吧，但为什么在岛内还要那么谨慎？

    “很好！”艾拉脸上的严肃转瞬即逝，又换上平时那副带着慵懒的笑脸“今天全部的废纸就都在你这里了，帮我拿回宿舍，我去食堂拿件啤酒~”

    “啊？您又…”

    “在·宿·舍·等·我·喔~~~”……

    “可以了，夕张！”舰娘整备区的一楼，吹雪把调试好的装备挂起来后，便向门口处的夕张挥手示意。

    “你看，挺简单的吧？”夕张比了个“OK”后便掩面打着哈欠，顺手“啪嗒”掉灯开关“好了，搞定！下班…”

    “诶！我还在里面啊！”“哦！不好意思。”

    两位少女走出大门，锁好后就开始往宿舍走。此时，一阵阴冷的劲风从岛内刮出，沿着楼中的间隙里飞转，一路吹到岸边。

    “呀！”吹雪感到身下阵阵冰凉，随后一片白纹的深蓝飘起窜入自己视线下方。她瞬间意识到什么，赶紧用手捂向自己两腿之间。夕张倒没有什么动作，而是饶有兴致地用侧目看着吹雪。在劲风缓下来后，她又打趣道：“吹雪你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吹雪扭着腰肢，来回整理好衣服。

    夕张坏笑道：“晓军长官又不在这里，你整理那么好干吗呢？”

    “咦？！”吹雪顿住了，呆看向夕张。夕张则一指点住吹雪的额头：“说中了？”

    “说中什么啦！”吹雪后撤步打开夕张的手指，但夕张还是快半步，先收回了手。吹雪的手好像无处安放般一顿一顿地挥舞着，涨红的小脸快要爆发：“这个与晓军长长官，无关！”

    “哦、那和什么有关呢？夕张追击道。”

    “这这这…不论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好形象才对吧！！！”

    “对对对…嘻哈哈哈！”“你笑什么嘛！本来就是啊！”

    她俩吵着吵着，已经走到宿舍楼下。其实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吵”，一边疯狂地在解释，另一边也就点头回应，感觉像拳头都打到棉花上一样。

    “好了，晚上咯，不要那么大声了~”夕张把食指放到自己的薄唇前，朝吹雪抛出媚眼。

    吹雪则嘟起嘴，气冲冲地“哼”一声，撇脸转往相反的方向。夕张赶紧扑上前，挽住吹雪的香肩，一脸讨好相。

    而就在吹雪转脸时，视线正对到整备楼后的一个仓库上。一道模糊的影子在墙角处似有似无。但在吹雪凝神望去时，却只剩下一片黑暗。

    “夕张！”吹雪抬手指向刚才的地方“那里，你刚才看到了吗？”

    夕张脖子微倾，眯后又瞪圆那紫色的眼眸：“看到？看到什么？”

    “那里，仓库的墙角，我刚刚好像看到什么！”

    “蛤，有吗？”夕张一脸怀疑“都那么晚了，还有人来这里吗？”

    “去看看吧！”吹雪想了想后，立刻朝仓库跑去。夕张没反应过来，但自觉应该不会有事情，就打了个哈欠后才懒洋洋地缓步跟上。

    忽然间，岛内涌出的寒冷劲风有些减弱，层层建筑里的穿堂风声变得嘶哑，甚至被两位舰娘清脆的脚步声稍微盖过。就趁着这个瞬间，吹雪和夕张都听到了仓库后传出的一些动静，

    似乎是阵阵嘈杂的人声……

    “谁！”吹雪一个箭步踏过拐角，同时大喊道。当拐角后的场景映入眼帘后，吹雪便呆立在原地，微张的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几位长官围坐在一起，东歪西倒。或靠着仓库的外墙，或直接倒在地上。有两位还勉强支撑住微微抽搐的身体，用手扶住墙壁斜站着。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眼神迷离，脸上挂有令人发颤的诡异笑容，不断做着吞吐状的惨白嘴唇间若有若无流出点白沫。

    “咦？！”似乎过去半响，其中一个还站着的男人撑着腰，歪过头外，以一种像是朝后下腰的姿势看到了吹雪，嘴里便吐出一声惊叫，把吹雪都给吓回神来。

    “长长长官？”吹雪身体不住打抖，声音也随之颤动。还未等吹雪继续说下去，那位长官就夺步冲来一把抓住吹雪的右前臂。

    “呀！”吹雪惊叫出声，而周围或躺或靠的人此刻都似乎被吸引过注意，转头看向吹雪。同时，抓住吹雪的男人吐着浊气，喊道；“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吹雪眼角渗出点点泪光，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吓住了，忘却了自己身体可以轻松挣脱这对她而言可算无力的束缚。

    夕张听到动静也加快脚步，踏步越过拐角时，周围人的目光在瞬间全转移到她身上。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夕张也是瞬间脑袋短路。

    “你！你们…”抓着吹雪的长官手指朝吹雪与夕张来回晃悠，他喘着粗气，突然喊道：“不行！你们也要过来！过来！……”

    面对长官的疯言，吹雪与夕张不知如何是好。周遭几人也挣扎似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她们走来，皆是副迷离混沌的狼狈模样。这俩舰娘哪见过这场面，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额！嗯…额！”那领头的长官抽搐几下，不停哆嗦的手伸入裤袋，似是费了老大精力才从中掏出一小个纸包。颤抖地将其打开一道缝隙，几点白色粉末便从中跌落出来。夕张见状抖个激灵，急忙指向那纸包并大叫出声：“吹雪！那、那个！”

    “哼！”对于夕张的动作，那些长官很是不满，都狠狠瞪向她。

    吹雪的视线也转到那个纸包上，虽然不知里边是什么，但一股恶寒从心底涌起。即便对方是长官，也要先挣脱掉再说！

    正想用劲挣脱时，前臂顿时传上来一股狠劲。抬脸看去只见那位长官，只见他嘴边白沫愈多，在下巴流出一道痕迹，几欲凝结滴落的样子。吹雪瞳孔微凝，手上动作一停，刚使出的力量被迅速卸开。再反应回来时，已经慢了半步。那被摊开的纸包直朝吹雪的脸上糊去。

    “啊！”夕张惊叫着，并不顾那些目光，前踏、伸手就要作挡。可似乎赶不及了……

    “砰！！！”

    一记巨响压过码头所有的声音，大家都是一滞，随后便是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拿纸包的那名长官痛苦地喊着，而原本抓着纸包的手臂已经呈现一种异样的弯曲，从前臂的中段折断开来，顺着地心引力稍稍向下。即便另一只手用力抓握住断口也无法阻挡不断涌出的鲜血。

    “砰！！！”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是一响。吹雪身侧的那位长官应声跪倒，借着淡淡月光，只见他的左腿上多了个比手掌还大一圈的创口，碎肉裂骨清晰可见，迸发出丝丝腥气。整条腿都仿佛失去力气，挂在身下摇摇欲坠。

    突然喷洒出两滩血水，在场的人都像是被扇了两个大耳刮子，顿时清醒过来，万分惊恐地看向舰娘们们的身后。夕张虽也被吓到了，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乘这空挡赶紧抓过吹雪，将其护在怀中。接着随对面几人视线，一道朝声源的方向望去……

    约二十分钟前，基地东南角。刚修好的马路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沿着围栏与路灯，在光影间快步走着。

    “指挥官？”萤火虫迈着两条小腿，紧随前方的身影，并问道“我们真的是来散步的吗？”

    “当然不是。”对方即答。

    “诶？”萤火虫轻轻歪头，更加糊涂“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也希望知道我们来干嘛啊……”晓军看向面前不断变换的光影，轻鼓着脸嘟囔道，而这次萤火虫没能听清。

    “预感，不好的预感。”晓军又向后赶紧补上一句。接着就继续向前打步走去。萤火虫完全不解其意，只得追上到少年侧面追问。

    “额…”晓军打着哈哈，同时暗问：（所以，你帮我解释一下？）

    （咱从食堂出来往后都绕了快一圈了，基地后边差不多转完了。现在又回头，到底发现什么没有？）见对方还是在前边飘着，晓军也是追问（说点啥啊！刚才幸亏没被玉馨发现。诶！你不用走的，我现在走着累！）

    （“谁说我不会累的！”）对方终于有点反应，“回”过“身”来朝向晓军（“如果不是不能离你太远的话……”）

    （我们离得太远会怎么样？）

    （“对我不好！”）

    （……）晓军眨巴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便打算继续刚才的问题，但对方抢答道（“不，我还没有发现什么。”）

    （“但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港区码头里靠近舰娘宿舍的仓库，包括新建起的共有四座，成“田”字分布。吹雪她们出事是在靠近海边的两座中间，而晓军与萤火虫则是从靠近岛内的两座中间钻出来。

    在走进码头时，萤火虫就发觉到异样，便与晓军加快脚步。看到眼前的情况时，萤火虫也是愣住了，晓军则迅速看明情况，且一眼锁定在那位同僚手里的纸包上——

    一小包白粉。

    似乎勾起些痛处，晓军心底顿时烈火涌起，下意识从腰间拔出那把装有空尖弹，口径1cm的配枪，用极为精准的两发直接镇住场面。这三四十米的距离，晓军也是靠了些“巧技”才打得那么准。

    “呼…”晓军轻鼓起嘴，吐出一口气（这就是那股“不安”吗？确实很恐怖…那帮**。）

    （“不，还不是。”）对方一字一顿道（“还没结束！”）

    晓军闻言眉头微锁，但还是先着眼于面前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晓军给吓住了。他却一股云淡风轻，撩指转了两圈枪，接着压低枪口，落放腰前，从仓库的阴影中大步走出。

    现在膛里还剩四发，对面还有四人。虽按常理说一枪一个不现实，但现在这情况估计也用不到了。

    “长官！”吹雪看到晓军，本能地大声叫道。

    晓军很快走到失神的众人面前，朝他们勾起一边嘴角。脸上虽挂笑容，声音却了无生气：“撂倒他们。他留下。”便说还边轻挑下巴指示面前领头的这位同僚。

    “？”“诶？”夕张与吹雪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晓军的身后便闪出一道金色倩影。拳脚划出道道残风。数秒内便将这些上司全部击昏放倒，仅留那涕泪横流的一个。

    “长、长官…”那人不住地退后。但萤火虫已封住退路，同时攥紧双拳。

    “别紧张，就问个事。”晓军见状，又是抽笑，把枪收起后弯腰捡起那纸包，里边还残留着一点粉末。

    萤火虫见状不禁叫道：“指挥官！”

    “没事、没事。”晓军保持脸上那看似和善的表情。即使刚才他破绽大开，但也是断定对方在这情况下不再会有胆子偷袭。就算敢，那也就再麻烦一下萤火虫罢了。当然，萤火虫担心的也不止这点。

    晓军拿起纸包，用手指捻起其中一小点，随意搓两下。

    （“纯度很高，上等货。”）

    （你这就知道了？）

    （“哼，我还能不知道？”）

    晓军撩眼看向周围倒下的人，回想刚才他们的样子，点了点头。接着朝指尖猛吹口气，再拿纸包展开后的另一面擦拭，有些俏皮地问道：“AA+啊~谁捎来的？”

    “哼额…嗯嗯……”他不停地颤抖，嘴里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句。

    晓军完全没有耐心，面色当即一沉，微微侧身，向那人的身后甩了个响指，一记闷响便紧随其后。

    “长、长官…”夕张咽下口唾沫，小心道。

    “你们没事吧？”晓军转过身来，刚才的那股鲁莽与阴狠劲也随之散去。

    “没事…”“我们没事。”

    见她们惊魂未定，晓军安慰道：“你们没事就好，他们都吸了毒药，与你们无关。”

    吹雪还是有些迟钝，僵硬地复述那个词语。

    “嗯。你们没有任何责任，不必担心。”晓军点点头，然后轻挠脸颊“倒不如说，你们应该第一时间打倒他们。”

    不过，话说舰娘对于毒药，到底有没有抵抗能力呢？算了，还是别想这种事情。这东西，永远不沾才是最好。

    没等她们有什么回应，晓军继续道：“先把他们带到整备区里，给包扎一下。”

    “顺便，穿好舰装。”晓军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小楼，那是指挥室所在地，与宿舍相连的大楼。

    舰娘们都是不解：“舰装，为什么？”

    “命令。”晓军没做过多解释“我回去一趟，你们快点。”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在没入仓库的阴影后，晓军就以极其诡异的速度，贴着地面飘向小楼。

    （“你感觉到了？”）

    （对，之前那道视线，就是从那里来的！）

第二十五章 总旗舰

    数年前，帝国与深海在陆上的角力最终以深海的退却而告终。之后，在帝国BH舰队的努力下，帝国成功在海上打开了局面。“海上第一防御线”，就是由数个较为靠近帝国大陆海岸线的群岛组成的一条所谓“岛链”。在海牙岛战役后被陆续收复，继续发挥其在战前就被建设作为帝国“海上最后防御线”之作用。

    虽说是最后防线，但这一条大致东北西南走向的“岛链”，却有着两个总指挥部。

    一个位于“岛链”靠北群岛主岛，碧龟岛，是BH舰队第一大队的锚地，也是BH舰队的前线指挥部。以岛屿面积是群岛之最，大致呈椭圆形且岛上植被十分茂密而得名。

    另一个则在“岛链”中部，刚刚被调换，部署到隶属于DH舰队防区的东尖岛上，更加靠近现在对抗深海的前线。

    其余帝国NH舰队和XH舰队的防区并不划分到此，故未设指挥机构与任何常驻部署。在岛链被全数收复后，又重扳旧制。

    此刻，接近晚上十点。BH舰队前指部的总通讯室里，只剩数名联络员留值。快到换班时间，大致忙完事务的联络员们也开始谈天说地，只有一人还戴着耳机收报。

    “唉，什么时候才到我们轮换啊？”一名年轻的联络员端着杯咖啡抱怨道“已经快闲出病来了，而且这次也回不去过节……”

    旁边看着有些兵龄的男军官吐出一圈烟气：“嘁，闲些好啊！**，你不知道几年前，我们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诶！主任您说…”另一位年轻的联络员拿着文件走过来打断这“老头”那说了无数次的序言“最近怎么会那么清闲啊？感觉比半年前轻松不少。对吧？”两个“毛头小子”互向丢眼色，略显僵硬地捧着这个话题。

    “嗨，那不简单。海军的主力早就调最前线去了。”主任又是一口烟，接着压低声音，用一个沙哑的怪调似是唱道：“那~就要看~那神通广大的~亲、王——”

    其实他们都知道的。在最近的一次帝国海军高层会议后，DH舰队的防区便再次扩大。虽然军报上没说细节，但扩大范围已远超出战前的帝国海疆等这类似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而向东作战的BH与DH则是以后者为主，前者为辅。说是要精诚合作，共同作战。可在联络室里坐着的联络员们也早就得知，他们BH舰队的主力已开始陆续返航的消息。估计最多一周，就能全部返回之前的驻区。

    老兵把烟一丢，猛地站起：“唉…没劲啊…”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本来还以为又要听段老调，没想到他居然是要走。看着那略显消瘦的背影，两个年轻人不禁松口气。

    “主任！！！”还没等主任走到门口，之前那位一直在收报的联络员突然站起，可劲挥着手大喊道：“主任！急电！”

    ……

    数分钟前，海牙岛——

    “呜呜呜——！！！”

    原本平静的港区现在被突然爆出的阵阵火光照得分明，被激活的警报全力运作，整座岛都被嘈杂的巨响给覆盖。

    “砰砰砰……”在雷达系统被重启的下一刻，岛上的防御系统便被激活。沉闷的机械声在层层水泥之下整齐的应和着：一枚枚炮弹被迅速送入炮膛，一排排铁色的输弹带里被从弹仓里抽出的长链即刻填满。“嗡嗡”的电驱声响起，数座单管76mm速射炮与双管35mm防空炮一齐调转方向，朝往岛屿东侧的海天，给空中那轮略显孤单的明月带去地上的星光作伴。

    晓军看向逐渐亮起的雷达屏幕，圆屏上的扫描线刚好转过岛屿东侧区域，刚好是圆屏上沾有鲜血的那半边——

    红色，只有密密麻麻的红色。几乎是瞬间，东面空中所有被探测出来的玩意都被判断为敌军。似乎是被糖浆吸引而来的群蜂，紧挨着形成一个扇形，与屏上的血迹几乎重合，霸满这小小的几寸屏幕。

    而最要命的，就算不会换算距离，也能看到这堆红点的先头离圆屏中心已是近在咫尺！

    “*！”晓军骂出声来，赶紧跑到窗边，虽然头还是有点昏沉，但还是能凝聚精力。顶着那应接不暇的亮光，晓军的视线勉强捕捉到了那一小团隐藏在月朗星稀之下的黑紫蜂群。

    而现在，岛上所有的岸防炮对准空中后，再快速细整，在中央处理器的调整下瞄向不同的目标群。被录入串串数据的炮弹被快速喷到它们之间，智能引线在计算好的距离上被触发，无数破片四散飞溅。精准而又不失威力。遭受迎头痛击的这些脆弱“蜂群”很快就乱了阵脚，展开规避也晚了，个个拖带烟火，一头扎进海里。

    但这拦下来的只是首批攻击波，敌方在遭受如此猛烈的抵抗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再调整布置：首批尚存的深海无人攻击机分作两队，一队平飞改俯冲直奔几个岸防炮群和指挥楼；另一队则稍微拉高高度，往岛内飞去。同时，跟在后面的下一批次的攻击机群则开始提速，赶上前一批的后尾，尽力攒成一批进攻。

    “指挥官！”刚刚装好舰装的萤火虫、吹雪和夕张听到警报赶忙跑出整备区。看到岸防炮迎击后皆是一愣。萤火虫则很快打开雷达与通讯，呼叫的同时向指挥楼方向狂奔。

    即便外边已是一片混乱，晓军还是看到了正在闪光和响动的听筒：

    “萤火虫？！”

    “是我！指挥官您在哪？”萤火虫十分焦急。其实，在刚才回来接通讯前的几秒钟，晓军就正好看到了出来的萤火虫她们，也正打算联系。

    “我在指挥室里，准备…”晓军歪过头加注话筒，正打算操作，一记刺痛从脑里闪过。

    （“你后面！！！”）一声警告随之在脑后响起。晓军微微偏过脸，仅用余光，就把那分别躺倒在一大一小两滩血泊中的两个人影收入眼中。

    而其中的那个女性，挣扎地挺起上身。原本青黑的发丝现已大多褪色，露出底下的银白，被血浸染后胡乱地黏在脸颊与衣服上，看着很是狼狈。她用几乎快要脱离身体的破碎右臂抓起落在其附近桌下的一把自动手枪。那是躺在另一边的男人，晓军的同僚的手枪。

    涣散的紫眸与漠然的黑瞳在此刻交错，即便隔着硝烟，也不能阻止两边的目光。有人说，眼是心灵之窗。可双方都没能在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丝情绪。

    前者，是因为机械不能超出设计的程序。而后者，是因为人不能追寻不存在的事物。

    趁少年还未能作出行动的刹那，她使出最后的力量抬起枪，朝晓军扣动扳机——

    “砰！砰！”一枪身子一枪头，目标便重重倒在地上，举起的双手磕到地板，手枪随之脱出，滑到某个桌子下面。即便他在最后一刻察觉到恶意，成功拔出了枪，也还是难逃一死。

    虽然已经装上消音器，但在这只有静电声的房间里还是显得很大声。可还好，仅他一人在这里值班。现在离换班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应该不会被发现。

    “！”她突然回过头，看向已经关紧的大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勉强传入，被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就算是刚才的人，也应该被港区那里搞出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了才对。除此之外还有几处，虽然没来得及全部实施，也不一定会全部被发现，但现在……

    “啪嗒~”

    靠墙走的晓军眉头一抬，只见眼前的指挥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因为门是朝外开的，一时只能看到屋内亮白的灯光在地上照出道倩影。而到下一刻，那个影子的主人就站到了晓军的视线内。

    “长官！”出门遇到晓军，她即刻立正向少年敬礼。

    晓军没什么表示，嘴巴微开，翘起的舌头狠刮右后的臼齿。片刻后抽笑道：“你是谁？”

    她面不改色。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对答如流。

    “戴长官不在这里。”晓军绷着脸“而且你不该来这里。”

    她态度诚恳。

    晓军又僵硬地咧嘴，慢慢走过去：“我就是有些好奇啊~深海什么时候有这种技术的……”

    “！”她伪装的黑瞳微微颤动，但少年自然是看不到的。

    “已经能偷天换日了…”晓军双手叉腰，微微抬脸指向她“别装了，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了…”

    “唰！”她撩开外衣，从腰侧拔出手枪，双手持握，肩脚站成三角，枪口对准晓军。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不足一秒。就和机器里的齿轮一样，准确又顺滑。绝对能做帝国任意一支特种部队的教官。

    对准晓军的瞬间，她便扣动扳机，没有一丝迟疑。

    “咔~”

    而手枪没有如她所愿射出子弹，在扳机轻响之后，只见那黑色的击锤似乎已经彻底卡住，一动不动。她快速拉动套筒，一颗子弹飞出，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声音十分清脆。但任其再怎么扣动扳机，无法唤醒那沉睡的击锤。

    “你的舰装呢？拿出来啊？！”晓军阴着脸，攥紧拳头，一步步逼近。她没有任何表情，立刻把枪甩向晓军。旋即一个箭步夺回指挥室，甩手关上门，要去拿刚刚杀死的人类的手枪。

    可就在要用力拉上门的时候，一声闷响从她手下传出，整个厚重的门板被彻底向外打开，砸在门框上回弹又是一记闷响。巨大的抽劲让她差点失去平衡。回头一看，她的掌中只剩个残破的把手，要不是门把手承受不住而脱开，她恐怕也会那股巨力给拽回去。

    而那个男人已经走进屋内。眼神冷冽好似一尊铁塑。他手伸入腰间，划开枪套同时扣下那铁色的击锤——

    “砰！”

    萤火虫瞳孔猛缩，只听一记清脆的枪响传出，随后通讯便沙沙两声断开了。

    “指挥官！指挥官！”萤火虫顿时歇斯底里地吼着，随后眼睛直望向指挥室。也就是几层楼的高度而已，现在跑到下面跳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萤火虫！空袭！！！”吹雪突然接入通讯朝萤火虫喊道。

    看向空中，只见港区的正上方一颗颗火球急速坠下。那群深海无人机在被如此拦截后，其中的一批直接换成自杀式攻击，分头朝着港区前沿设施撞来。在未到投弹位或乘未被击毁前便投出航弹，之后也不拉升，而是继续加速俯冲。

    萤火虫只是稍微一滞，下一瞬还是拔腿而去。

    “萤火虫！”吹雪和夕张的呼喊丝毫慢不下萤火虫的速度。似乎是故意阻挠，这阵火雨不少都落在了萤火虫与指挥室所在大楼之间。隔出一条火带，萤火虫则直迎而上。

    快突入到楼下时，一颗被深海无人机死命投下的炸弹正巧落到了大道中央，就在萤火虫面前数米。落地后半秒，弹尾的螺旋桨就死死顿住。萤火虫见状急忙侧身，侧弓步急停的同时抬起掌臂遮脸作挡。

    “嘭！！！”

    爆炸的巨响让正在前往整备楼的其她舰娘们都是一滞。夕张和吹雪分开此时，前者去引导大家继续前往整备区着装；后者则去掩护萤火虫。

    “萤火虫！”吹雪边跑边抬起手上的主炮，朝天空射击，虽然多是听个响了。但吹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边吸引走了：只听在那快要清扫干净的港区上空和周围的黄蓝光点所发出的烧灼声外。阵阵轰鸣从岛内传来。几乎是同时，道道闪光倒映在楼间空隙与楼房外墙上，被吹雪收入眼底……

    同时刻，DH舰队防区前线——乘DH舰队部分防区的“失职”，深海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夜幕下，被云朵遮住的茫茫大海上，一道散发紫色幽光的坚挺身影屹立于其上。惨白的长发随风飘舞着，额上与胸间的一短一长两个紫色尖角上有流光在烦躁地浮动。她的舰装十分巨大，腰身左右两侧各有座三联装主炮炮塔，一白一黑。都由同色的、似是某种海洋凶兽的头部当底座，可怖的白齿直接暴露于外。第三个炮塔则负于身后。这些舰装仿佛有生命一般，炮管轻轻晃动，巨齿微微开合，都在吞吐着紫色的烟烬。

    “没想到吧，人类！我又回来了！”她大喊大叫，但似乎没有开启通讯，只是干朝面前这片倒映有冲天火光的海洋狂挥手臂并大喊大叫道：“上啊！把那些人类统统干掉！！！”

    “总旗舰大人。”一艘身形瘦小的深海舰娘从旁边慢慢靠近，晃晃悠悠地小心站起。在阵阵海浪下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才向总旗舰低声道：“您身上有不少损伤。请稍等一下……”

    她旋即启动舰装。与其她深海舰娘用于作战的舰装不同，她坐着的这套舰装上几乎没有武备，到装有类似起重臂、铁架和钩锁之类的结构，毕竟是艘补给舰娘。其主体由圆台和圆锥构成，看上去更像是座浮标。而没入水下的部分也“长”有白齿铁唇，吐出红舌。不过跟她旁边的那个总旗舰比，可以算得上是“娇小可爱”。

    “呀咧呀咧……”那艘总旗舰也停止了刚才那夸张的躁动，老实待在原地等待。但她似乎根本耐不住，不断搞着小动作，挠头、叉腰，还歪头看着那艘补给舰。看对方舰装的铁架里伸出几根铁管，跟随那小心翼翼的指示，朝受损的地方吐出丝丝紫色黏液。黏液附着于上，慢慢凝聚成团，再蠕动、翻滚。接着塑形、固化，之前那深浅不一的破口渐渐黏合，完全看不出之前受损的痕迹。

    “欸、很好！已经修复完毕了吧！”总旗舰见状，又换回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修复进度93%，请您再等……”

    “哎呀！不用了！”总旗舰直接打断了补给舰的话“对付人类，那么多就够了！”

    “你还是那么鲁莽，Yamato。”此时，另一艘舰娘来到她们旁边，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橙黄色巨镰。表情里充斥着一股疏远感。

    她同样散开白发，也是以黑为底色的舰装；但与大多数深海舰娘不同，她的衣着与舰装上的光纹是橙黄色的：在以橙黄纹路做点缀的哥特式上衣底连有条破碎的后裙摆；而附于腰背的两只似是带鱼、却比带鱼还要恐怖得多的黑色条状金属，也曝有橙黄的獠牙，正在扭曲地晃动着。

    “哼、玩飞机的！”总旗舰挺直腰杆，轻抬起脸“你那边的搞定了，那么快？”

    “当然，早就解决了，哪像你……”对方摸摸手里的镰刀“而且叫我的名字——Shokaku！”

    “嘁！”被叫作Yamato的深海总旗舰扭扭头“行啦！准备继续，把人类一口气全打回去！”

第二十六章 全部都有

    晚上十点五分，碧龟岛，BH舰队前指部——

    虽然是夜晚，但现在指挥部里却是灯火通明，电流嗡嗡与笔纸沙沙杂糅在阵阵人声里，充斥在整座大厅中。

    “司令！”指挥部里的众人站起，朝着刚进大门的那位体态略胖的光头中年男子敬礼。他只压手示意，便径直向里走去。同时微微侧头，向一旁随同的参谋问：“有没有情况报告？”

    “这里...”参谋接过一旁传来的文件，还没转身递出，就被那光头拽走了。

    “......”他两眼扫完，右掌用力，“啪！”的一声把文件合起“就这、没了？就**几行字？！你**来的路上你都跟我说完了！”

    被吼的参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正好参谋长从屋子正中走来，直接对光头男人说道：“老刘，海牙岛已经失联了。被深海的无人机攻击，应该是支不小的机动舰队，不然不会敢打海岛。”

    “马上派出战机去支援！”

    “已经派了，五、六两个中队。”参谋长挽起袖子，看看腕上的表“预警机已经起飞了，战机还有五分钟这样。”

    “把舰娘也派出去！”老刘接着下令道“预备的第七、第八两队，迅速赶往海牙岛支援！”

    “是！”旁边的参谋正要下去执行，刚转身就听身后又是一记响指，“等下！”老刘抬着半开的手掌举在脸前，稍稍琢磨一下后，又道：“通知各分舰队，让他们回报今天的情况！”

    “不管是前沿基地的，还是中转站那边的，我都要！尤其是巡逻队的！全部！”

    众人都行动起来，只剩司令和参谋长还杵在这。老刘站定一下，还是不住地抓出包烟，从里叼出一根点燃。参谋长刚想说，老刘就挥挥手臂，然后自顾自走向外边。参谋长没办法，只得跟上去。

    “你不要？”老刘用手指顶出一根，朝向参谋长。“算了算了，要戒了。”参谋长摆摆手，随后定睛一看“你就剩这一根了还给我。”

    “那不正好嘛。”老刘吐出一团烟圈“嫂子那么严格？”

    “你以为？！”参谋长摇摇头，用手狠狠扇了扇风。再插腰远眺，半响后才出声道：“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有忙了。”

    “嘁、”老刘拿下烟，轻晃脑袋“如果海牙岛那边弄不好，我们以后，连忙的机会都说不定没了！”

    BH前指部就在碧龟岛中，那排排矮房中靠近岛内的一座。两人来到二层外的铁架通道，正好能看到飞机跑道靠近机库的一段。只听刺耳的警报声在基地里不停回荡，远处的机库里、跑道上都是人影窜动，各种灯光来回闪烁。机库里地勤在给海航的战机挂上各型制导子母弹和专门针对深海舰娘的导弹。

    面对大多数算是舰装高度不及也两米的深海舰娘，一些旧式反舰导弹根本找不到目标。就算部分新型能锁定，用针对以千甚至上万吨排水量战舰而制造的数百公斤半穿甲、穿甲战斗部打她们，简直杀鸡用牛刀，且这牛刀还老砍不中，反而是装有近炸的防空导弹好用些。之后再有的临时改装和专门设计的对深海导弹，其实说难听些，就是增长增重，再换个眼睛的格斗弹。如果一架中型的攻击机专挂这型导弹，都能有24发的挂载量。

    这是人类战机对深海舰娘仅有的几个手段。在可以装备于舰娘舰装上的那型超小型导弹研制好之前，就只能这样先应付。

    一架架重型机的宽大机翼下挂满家伙，连副油箱都不带。毕竟离海牙岛仅一百多海里，靠着重型机的身板，加满就能走。而无人机在刚才就随着预警机起飞了数个小组，在指挥部的操作下分开行动，一部分前往海牙岛支援，其余则分散至周围的“干净”海域上空。

    清空这包烟的功夫，战机就从机库中缓缓开出，一架接一架地来到跑道上，开始漫步。随着塔台下令，这型深蓝色的空中死神都拖着两条蓝紫尾焰鱼贯而出，快速攀升，最终消失在厚重的夜幕里......

    “指挥官！指挥官！”

    脸上被熏了两道黑迹的萤火虫顶着火与不断砸下的建筑碎屑来到楼下，不断呼喊晓军。在刚才深海无人机的自杀式袭击中，刚好有两团残骸在最后一刻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指挥室。

    让当时在大道上的萤火虫吓得心脏骤停。正当她对准三楼指挥室的窗户，要跳上去时，一道人影从楼梯间滑下——

    “活着、活着！”

    来者正是晓军，此时他不仅戴有头盔，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包。萤火虫赶紧冲进一楼大厅，拽起晓军就往外跑。刚好吹雪就到楼外，这两个小个子的驱逐舰娘架着晓军这个一米七多的汉子一路狂奔。

    此时深海无人机的下一个梯队刚好达到。虽然指挥部遭受袭击，但雷达还在和大多数防御炮台还在，之前那个“1+0.6”的空袭梯队才好不容易突破防空网，现在还想单靠无人机空袭，估计是很难再造成有效打击了。而已经来不及调整的这批空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即使难打，仍不会阻挡深海的脚步。这批她们的目标则是分散开来布置的防空设备。而再后面的一队，也是最后一队无人机群，则拉低高度快速接近海面。希望以低空飞行躲避防空炮火后再用鱼雷和航弹向港区内的设施与舰娘发动攻击。

    可她们的攻击计划已经被打乱，即便临阵调整，也还是给了海牙岛的北护二重整的机会。晓军被架到安全地带后，二话不说，就把背上的大包卸下。打开后，萤火虫和吹雪一看，是台便携式通话器，还有一个蓝绿色的厚重平板和几个同样迷彩、还像板砖样的遥控器。

    晓军戴上耳机，很快调好频道，抓起话筒：“测试、测试。”

    “收到，长官。很清楚！”耳机里传来夕张的声音，她正在港区的整备间里协调舰娘们的着装“您没事吧？”

    “没事，现在有多少舰娘可以出战？”

    “额...”夕张快速打量一番后“报告，这里...已经有5艘轻巡、6艘驱逐着装完毕！”

    “哦、埃姆登！她应该在宿舍陪着教官！”

    “收到。”晓军快速心算几下：“已经换好的迅速下水，分散阵型！”

    “然后，留最后两个驱逐，换好后立刻到岛内的宿舍去救人！”

    “是！”

    挂断通话后，晓军摘下耳机，向萤火虫和吹雪下令：“你们也是，赶快到水上，准备迎战！”边说还边调整手上的平板，把雷达的显示调出来。

    “是！”吹雪很快回应。但萤火虫则是问：“那您怎么办？”

    “我去宿舍区附近。”晓军快速扫完平板，心里也有了些数。接着转过脸来，拿起话筒严肃道：“现在，由我代理指挥...”

    “全员保持联络，到了海上后立刻给我回信！”

    “行动！”晓军抛下这句话，正转身欲走，结果却被一把抓住。回头一看，只见萤火虫正紧握着晓军的手臂：“那您怎么办？！现在深海的战机就在空中！”

    晓军被萤火虫那略微嘶哑的哭腔吓得微微一滞。看着她那精致的小脸上横着几小段黑迹，还被她自己用手背蹭了几下，直接给抹成小花脸。现在，那双清澈的蓝瞳是格外闪烁，两道水痕沿着脸颊竖下截断，又刷掉些炭迹，就不知那是汗水，还是眼泪。

    “...之后，还有两艘驱逐来岛内，她们负责掩护我。”晓军也是很快反应回来“现在没时间了，你们立刻下水和大家会合。快！”

    萤火虫虽然松了些力，但还是没有放手。晓军空咽一口气，转过来正对萤火虫。伸出手，轻轻抹了抹萤火虫的眼角边：“都花了，打完后去洗一下。”

    接着另一只手盖到萤火虫的双掌上，小劲抽出。挣开后再退一步，朝两位舰娘稍微抽起一边嘴角，起立大拇指。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向岛内。少女没有办法，只能眼看少年逐渐从自己的视野里远去。

    “...萤火虫？”吹雪走上了，轻声问道。

    “嗯。”萤火虫紧抿嘴唇，银牙狠咬“我们走吧！”

    金蓝两道身影从舰娘宿舍后的小片林间闪出，大道上点点燃烧的火光代替路灯，照映着她们娇小的身躯。敌机的踪迹已几乎从顶上离去，周围只剩几点零星的噼啪声。而基地边缘、岛内山脚处的爆裂声响倒是愈来愈烈。

    港区，一艘艘舰娘从整备楼的联海出入口里驶出。听从晓军的命令，在浅海区域内展开。

    很快，能到海上迎战的舰娘们已全部就绪。每个舰娘的舰装都在正常运作。雷达在不断回报数据：除还在进攻岛内的无人机外，正前方远处的海面上。深海舰娘的信号也愈发清晰，数量也在不断增多。

    屏幕上的信号点似乎能括成一道扇形，正向着海牙岛不紧不慢地包围过来，要把这里的所有都一口吞下。

    望着那边渐渐压来黑网，北护二的舰娘们都不禁握住双拳。除了远处的炮火，就只剩从岛内吹出的陆风和自己急促的心跳在耳边的合奏声。

    “这里是晓军，呼叫舰队，听到回话。”突然，一道全队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通话频道中传出。

    北护二旗舰，曙光女神回应：“这里是曙光女神，听到，完毕。”

    频道的另一端微微停顿一下，只剩嗡嗡的电鸣声回荡在舰队的频道里。很快，对面的男声再次响起：“好~曙光，那其他人呢？回个话。”

    少年的语气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听到这略带诙谐的语气，大家都是一愣，只有萤火虫很快做出回复外，一时竟无其她舰娘回应。

    “好，萤火虫。其她的呢？”晓军的语气突然带上点恼怒“能不能回个话啊？！”

    “啊，这里是白雪！收到，完毕！”

    “这、这里是Z1！收到，完毕！”

    “这是基林，收到，完毕！啊呜！”......

    大家稍陷混乱，在频道里七嘴八舌地回报道，似乎也没注意晓军是否能分清。

    “好，十九个，大家都在啊——”晓军把平板靠在自己左前臂内，他自是能确认有多少舰娘在场。看着大家的信号都是正常的显示着，他也清清嗓子。

    “各位，听好。”晓军重归严肃“现在深海还有最后一批战机在靠近，全舰队展开防空阵型，与防空炮配合截击——”

    “之后，深海的舰队正朝着我们逼近，现在确认的，共有三十艘，由四艘主力战舰领头，暂未发现敌方空母——”

    说到这，晓军咽下一口唾沫，随后继续布置：把在场的十九艘舰娘根据舰型和航速分成三组，各由一艘旗舰率领，并确认各自主要负责任务。且与他失联后，各组旗舰将继续指挥战斗。即便是在通话器那有些失真的传导下，大家也能深深感受到少年的声音里充斥怒意。

    “我们已经向舰队前指部求援，务必坚持到援军到来。”晓军皱紧双眉，因为现在他身边没有大功率电台，深海的干扰也似乎更加严重。就靠背上这台通话器，别说和BH舰队的前指部联系，就连和舰娘们保持通讯都有些困难了。

    “好，各组长，收到回话，完毕。”

    “曙光女神/奥马哈/萤火虫收到，完毕！”

    “呼......”晓军呼出口浊气，做完布置后让他有股脱力感，但他整理情绪好后还是继续道：“我们北护二，总共是22个......”

    晓军这没由头的话像是牢骚，但舰娘们都很快反应过来，不觉地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不论明天，后天，还是再往后，我都要看到你们22个。”晓军声音有些放轻，但一字一顿，还是非常清晰地传入舰娘们的耳中：“北护二，全·部·都·有，回·话！”

    “收到！！！”大家异口同声，在这受干扰而逐渐嘈杂电流声的频道里合出一道呐喊。

    同时，原本远在天边的云雾已弥漫至大家眼前，岛内喷出的黄焰火舌也转动方向，从舰娘们的身后、身侧冲出，将其紫黑的色彩照亮。云雾外，海浪前，在炮弹光焰映照下，点点紫黑拖着尾焰，几欲贴到海面，急速逼近。道道披着同样色彩的身影，立于其前，远远地和海牙岛、和北护二的舰娘们对峙。

    晓军紧盯平板，在频道被完全攻占前，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北护二，行动！”

第二十七章 接替

    “砰砰砰......”

    港区外围浅海，一架架黑紫色的深海无人机冒着无数弹雨，朝海牙岛低空突破。

    北护二的19艘舰娘组成防空阵型，驱逐打头，轻巡坐后，与岛内的支援火炮一道，在海上激起道道水柱，并在其间点出团团火焰。

    海牙岛的防御系统中，除了速射的双管火炮外，还有几门与旧式导弹驱逐舰同款的单管76mm口径的主炮，分散坐落在海岸、基地和山地边永备工事内。刚才几轮防空作战，它们多作用于高空的深海无人机。靠比速射炮更远的射程，不断驱散、干扰机群，再让针对低空的速射炮快速清扫。

    而这最后一轮防空战，基本就是对付正前方的来犯之敌。又有舰娘的加入，顶在最前线与敌机短兵相接，防空战斗的压力骤减。敌方拼劲才盲目丢下的几枚鱼雷距离也过远，不是半路失去动力沉掉，就是被射入水中的炮弹给提前引爆。深海的低空突防终于破产。

    虽然说是这样，但最开始的一轮空袭突破还是给北护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那岛内还在燃烧的烈火和压在层层楼板下的呼喊求救，正是她们的杰作。

    与海牙岛内的人类指挥基本失去联系，之前做好的各临时小队队长在失联后代理指挥的预备计划，说是最坏的考虑。结果，晓军话音刚落就派上用场了。

    在刚才，晓军说出指挥权临时转接时，舰娘们皆是一愣。因为别说海牙岛的这小小一支北护二，哪怕放眼整个帝国海军，也没有几个舰娘接受过指挥作战的训练。与人类指挥断联的情况倒是不少，一般的处理方式算是舰娘立即停止或完成当前行动，随后以重新建立通讯为首要，除非有格外的预案。

    可“临时接替指挥”这个晓军的口头预案，谁见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然后，这种情况真就摆在她们面前。各小队长只能单靠自己的经验，硬着头皮上。也亏晓军在失联前就做下布置，让她们也不至于完全变成无头苍蝇。

    现在，深海的海雾在距离海牙岛约三海里左右的时候渐渐停止扩散。借照明弹的光芒，让舰娘们都能清晰目睹，那在霸占于海天之间的黑紫色雾团——

    它似乎是一团活物，且由各种不同形态的物质组成：停止前进的海雾底部开始慢慢沉淀，浓稠至像是固态，几乎贴合在海面上，貌似其下仅留一道无边无际的间隙，堪比一块无法被撼动的巨大岩盘；而它也不是完全的死寂。这上方支撑的一团黑紫色半圆体，有无数道竖延的光滑纹路，似乎还在不断地翻滚和蠕动。而其顶部的光景则完全超出舰娘们的视野之外。

    只见其在夜空这块幕布之下、舰娘的道道目镜之前，粗暴勾勒出一幅混沌的墨团，仅有几点微弱的星光从边缘稍稍透出。在这月光将被乌云笼罩昏暗夜晚，快是无法把海雾与乌云给分辨开来。

    在黑夜里，它没有皎洁天体的明亮，也没有海底沟壑的深邃。然这比任何一座已知岛屿都还要宽广的庞然大物，此时此刻就矗立在海面之上，带着无尽的恶意，与舰娘们死死对峙。

    然而，在这最后一批战机被大部击落，其余仓皇逃散后，深海又没了进一步的行动。与这海雾一样，像是停止了活动。

    寂静，又悄悄地返回海面之上。

    完全丧失主动权的北护二现在就如同被猎食者盯上的食物，困兽犹斗的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友军，并在支援到来前靠自己的绵薄之力去争取生的希望。、

    终于，还是猎食者率先打破僵局。那看似坚硬无比的沉淀之物，突然展现出那仅凭肉眼是无法看出的柔软与顺滑，道道倩影从紫雾底座鱼贯而出，丝丝紫粒被贴合着带出，在她们彻底脱离后又旋即收回到雾团中。

    目前，深海仅两队前出，都是由战列巡洋舰领头，其后随着数艘轻巡和驱逐。她们似乎在雾中就已经拍好整列，冲出海雾的一瞬，深海舰娘的队列前排就闪出点点亮光，炮弹划过北护二迎击舰队的上空，直奔海牙岛。就像毒蛇亮出尖牙，对准伤痕累累的猎物，再恶狠狠咬上一口。

    “啊！”不少舰娘微微一愣，出声尖叫道。通过雷达捕捉后的计算得知，这轮炮弹并非朝她们来，而是——

    “嘭~！”“嘭~！”......

    后方，海牙岛的基地内，又传来几下沉闷的爆响。舰娘们随着空中的划痕，回头看去，只见道道火光从层层断壁中映出。

    “指挥官！指挥官！”萤火虫仍在尝试呼叫，但与晓军的频道只剩嘈杂电流声充斥其间。少女攥紧拳头，几欲离开位置。

    “Bugger！”曙光女神望着火光脱口骂道，很快回头，用还未宕掉的短距通讯

    “全舰队，行动！”短距通讯里也有不少杂音，再不济，就只能靠广播了。那估计能叫“大声密谋”。

    “三队，跟我来！”接令后，萤火虫嘶吼着，带领单由驱逐舰组成的三小队率先突击，排出竖纵从南侧包抄，准备向敌方舰队中的护卫舰船展开攻击。其余两队，曙光女神率领的一小队向偏北方向，准备侧翼炮击，靠集中全舰队最强火力杀伤敌主力舰。二队奥马哈指挥，列出复纵，直迎敌方，吸引火力，掩护其她小队。

    所有小队已按计划展开。萤火虫二话不说，腹部的装置发出闪光，绿荧颗粒自散热孔中不断飘散。预热产生的气浪不断从腰腹后的排气管迸出，即便隔着安全距离，排在其身后的吹雪也能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气流扑面而来。

    “咳咳咳，好烫...”吹雪抬手挡住脸，刚刚察热感稍弱一些时，几道水柱便在她们旁边激起，飞起水花正好糊了吹雪一脸。

    “噗、噗！咳咳咳！”

    “注意规避！准备近距接敌！”萤火虫估计距离，随后作出指示。吹雪、基林、Z16和沃克兰都随之调动炮口，打算拿敌方一队中段的驱逐先开刀。

    一、二小队已先与敌交火。都是轻巡和驱逐混编的小队，平均航速较低的二小队接敌后就一直在与对面相互“泼水”。

    一小队斜插到敌舰队西北后，旋即转换成单纵，也是对敌方的驱逐先下手。

    海牙岛内，永备工事内残余的岸防炮还在坚守，靠着各自还能运作的射击系统继续支援。

    “正前方目标，敌首舰！保持火力！”

    “右舷025，敌方驱逐，开火！”

    三面弹雨袭来，深海有些猝不及防，几轮射击下来，深海在北面一队的几艘驱逐被命中。北护二轻巡的火力对付驱逐还是很充足的，被击中的深海驱逐舰损伤严重，当即失去动力、战力或沉没。威力更大的岸防炮则打进阵中，虽未能直接命中，但空爆的炮弹也给予深海的很大的干扰，一些防护较弱的轻小型战舰甚至因此受到较大损伤。

    遭到围击，深海的这批先遣也很快做出应对：受损的战舰立刻离队，完好或损失较轻的两队大部绕开伤舰沉舰后立刻摆出分散阵型，但相比之前又更相互靠拢。并拢成一个大队，朝北护二的一、二两小队做出覆盖炮击的同时，整体转向，朝左翼的驱逐小队冲击。

    “嘁！”萤火虫银牙紧咬“调头！右满舵至170！”萤火虫带头调转，航向偏南远离深海，打算保持住距离再准备鱼雷。即便再怎么求战心切，她也不能带队一头撞向大舰带领的敌阵。追逐萤火虫一队的深海主力舰也开始转火，更密集的致命炮弹不断飞向三小队。

    炮弹撕开空气的呼啸与落入水后震起的闷响不断折磨着驱逐舰们。虽然整体上航速占优，但再快也快不过炮弹。被死死压制的驱逐舰们几无反击之力，只得换成分散阵型不断躲避。虽然之前布置时晓军有说，要依托海岛的岸防武器。现在靠近还能得到二小队支援，但那时，敌方也会更接近海牙岛，拥有大口径主炮的敌方主力舰很可能让岛内的情况雪上加霜。

    一、二两小队也向南航向，同时不断炮击。可深海的这个机动舰队速度更胜一筹，较慢的二小队更不上；一小队则相距较远，也因可怖的深海海雾就在己方东侧封锁。机动受限，一时也无法跟进。

    三小队只能被动躲避，只能保持距离后，朝南偏西的方向带深海绕圆弧。希望稍微拖住深海的同时，也让岸防武器有机会继续杀伤敌舰。但因为敌阵型的改变和距离等原因，那几门岸炮此时也明显乏力。

    “可恶！”萤火虫的蓝眸微微颤抖，现在的战况，她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吹雪口中呢喃着什么，但在阵阵劲风之下被完全掩盖了过去；Z16则保持机动，轻咪的双眼瞟向海岛；而基林和沃克兰，也是时不时尝试连接队外频道，但只有嘈杂的电流声回答她们......

    在敌火力的压制下她们的阵型渐渐有些脱节。身后的队员们只是勉强支撑，再这样下去，出现伤亡只是时间问题。萤火虫喊道：“大家，向我靠拢！我要释放烟雾！”

    “嘭！嘭！嘭！”......

    话语间，几发烟雾弹从萤火虫腰部的舰装弹出，高高抛向半空，到预定高度后依次炸开，浓浓黑雾向下弥散开来，很快就把驱逐们娇小的躯体给彻底掩盖。

    被特制的烟雾干扰射击后，深海非常干脆地放弃继续追击。转向后直奔海牙岛。即使与赶来的一、二两队继续交火，她们也在成功在防御阵线间打出缺口，乘着北护二的几队尚未能重整的机会，边用火力迟滞边逼近海牙岛。

    “快，开火！不能让她们前进！”曙光下着开火的命令，但逼近海岛的深海舰队此时还将主要火力放在她们身上。双方不断拉近，深海两艘领头战巡主副炮火力全开，其她护卫舰与之一道铺开火力网让两队舰娘们很快便落入下风。

    “啊！”两记惨叫紧随爆炸而出。

    “Z1！龙田！你们没事吧！”

    “啊！呜呜呜......”黑烟散去，只见个棕发绑有单马尾的娇小少女涨红着脸，眼神恍惚，身上衣物多有破碎和烟迹，背后的舰装多出几个正冒烟气的黄孔。

    “我没事！”另一边，龙田头上的舰装已断掉一截，上衣基本碎开。她用手托住胸部，左手仍紧握长刀“岂能因此而倒下！”

    随后，那两艘深海战巡调转主炮。几门布满积碳的炮口高高扬起，缓缓调整，是打算用高抛的弹道去打击海牙岛基地内部。一轮齐射很快打出，炮弹划出十数条弯曲的轨迹，落往海牙岛的更深处。山体崩裂和水泥破碎的沉闷声响隐隐传来......

    与此同时，在顶着强烈的干扰之下，部分舰娘猛然发现一些情况：位于海牙岛东北角外约数千米上方，几架深海无人机正在盘旋，速射高炮间断地喷出串串火舌正在尝试够到它们。

    而在舰队后方，也就是正东方向的海雾又有异动。约十数艘深海舰娘开出，由重巡带头，跟着轻巡与驱逐。

    “拦住她们！”奥马哈大喊着，可也来不及了，深海战巡又是一轮齐射，朝天空喷射出的黑烟在夹杂黄色爆闪稍后缓缓散开，震耳欲聋的共鸣旋即传来......

    而似乎是在迎合深海的炮火，点点拖拽白烟的火光从岛岸边残余的几处水泥工事里发出。几声尖啸压在先前震响的余波返回到海上——

    “嘭！”“轰！”......

    那些火光飞快地窜入靠近岛屿的深海舰队阵中，直接溜到深海战巡附近，随后就是爆炸的闪光与巨响。

    护盾被划开，装甲被穿透，飞散的破片四处冲撞，带出夹杂着鲜血的残片。

    岸边残垣中，崩塌散落的碎块微微浮起，旋即翻倒在周围空地上，震起偏偏尘埃。本被掩埋于下的活门得以打开。在清晰的齿轮声中，道道金属支架闪光泽从中缓缓升起。夺命的尖啸再次扑来，这次的数量更多且兵分两路，一部还是朝已靠近的深海，另一批则直飞刚从海雾里出现的敌舰。

    刚才稍许沉寂的炮声再次响起，射出的轨迹直冲夜空。飞到深海无人机附近炸开，片片冒着烟火的密麻孔洞印在机翼上，拖拽出数道黑痕直坠入海中。

    “鱼雷准备！”萤火虫带领驱逐们正好重整完毕赶回，预填在发射管中的鱼雷终于能够大展拳脚。在呼叫曙光与奥马哈后，两面再次组成协同，趁着导弹支援而带来的攻击窗口，开始对残余的接近深海进行围剿。

    “鱼雷发射！”两面皆撒下鱼雷网，条条白迹鱼贯入水，直逼阵脚大乱的深海舰队......

    “呲呲呲...嘶——”就在那场歼灭战结束之时，舰娘们接到讯息接入频道。小段嘈杂后，一道男声传出，虽然仍略带杂音和卡顿，但足以让所有舰娘听出声源——

    “喂喂，这里是莫晓军，呼叫舰队！听到回答。”

    远处，被导弹袭击的深海支援舰队现在也恢复过来。重新列出阵型，向海牙岛逼近。

    导弹阵地在却没了动静，零星的岸防炮击对面对展开机动的深海也渐渐失去效果。虽然深海舰队数量比刚才更多，但北护二的舰娘们此时却都恢复信心。武备调整，弹药上膛。在海面燃烧的残骸照耀下，抖落烟尘的邋遢舰装此刻愈发明亮。

    “受损严重的立刻返航，注意掩护。”晓军擦擦带血的双手，调试着操作台上的旋钮，再握住话筒快言道“之后同样是三小队不变，开始调整队形......”

    “现在，由我暂时接替指挥——”

    “北护二！出动！”

第二十八章 接替（二）

    距海牙岛百余海里之外的碧龟岛上，心急如焚的刘司令狠狠捋了捋自己光滑的脑袋，用几乎是在用逼问的语气对着一众通讯员吼道：“怎么还没联系上？！”

    “海牙岛还没有回答。”

    “支援DH舰队的第三主力舰队没有答复。”

    “支援DH舰队的第四机动舰队，未返港的有两队，暂时没有回答。第四机动舰队也在确认情况。”

    听通讯员一个接一个的汇报，刘司令闭上眼睛，攥紧拳头用力砸向空气。接着一股脱力的感觉弥漫上来，低声道：“得，这回事情大发了。”

    “那其他联系上的舰队呢，有没有什么情况？”一旁的参谋长冷着脸，继续追问其他的通讯人员。随后拿回一份简报，边走边看，同时朝刘司令挥挥手。一众指挥干部来到桌前，参谋长把简报递给刘司令便指起地图——

    “现在我们知道的，就是海牙岛的北护二和派出支援DH舰队的几支，出了状况......”参谋长两指重重点在海牙岛的位置上“其中，北护二那边，已确认遭遇深海袭击。规模应该是一支机动舰队，无人机已经传回了照片。”

    应着参谋长的话，司令正好从简报中拿出那几张照片。其中两张较远距离拍摄的黑白热照片里能很明显看到，一团占据照片几乎一半的巨大黑/白色压在反色的海面上，其面对的布着密麻光点的角落，则无疑是海牙岛。

    黑云压城城欲摧。这句小时读过的古诗，到了现在，终于是有一个非常具象的感受。

    事态基本可以确认，北护二和之前执行支援DH舰队任务的各队，都被卷入深海的袭击中。但就是外出的那些个舰队，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消息；而海牙岛方面，估计也是因战斗而暂时失联：

    支援任务早已结束，舰队都在DH舰队辖区里靠后的基地中修整，相对而言更安全，也更好接应。

    而海牙岛那边更近，现在和之后再增添的兵力，预计能够解围。主要是看人员伤亡......

    时间紧迫。

    刘司令把照片丢到桌中，双手撑住边沿：“现在，通知我们全部的舰队，红色警戒。”

    “继续调出飞机和舰娘去支援海牙岛。”刘司令的目光同时在地图上来回扫“让各前沿基地派出侦察机，确定海雾的情况，同时派出舰队，拉出警戒区域。”

    “还有第一、第二主力，让他们做好战备，随时出发去接应返航的舰队。”

    说到这，刘司令稍微顿住了，站起身来，继续俯视地图稍稍思索。此时身边的一名参谋出言道：“我们，要不要向DH舰队去确认情况？”

    周边同僚的目光都在瞬间移到他身上，本还想出言说明又马上失了底气，只得抿住嘴唇，不敢再说一句。

    刘司令几乎是立刻摇头：“他们那边更加跳脚，我们去问，想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东西。”说完刘司令还摆出一副嘲讽的笑脸。面对DH舰队，他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和那些个沾亲带故的东西去扯皮，完全是浪费时间，还不如靠自己把派出的舰队给接回来更靠谱。

    至于DH舰队遭遇什么，他不想理。他们吃着最多最好的皇粮，就让他们自个去忙吧。

    现在帝国的四大舰队都因对深海的战争而经历过重组，虽然还是和战前一样的番号，且在名义上平级。但各舰队背靠不同、重组过程差异等原因，导致现在海军内派系分立。

    司令自然知晓那位参谋的情况，也理解他的考虑。可即使抛弃成见，估计也不会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

    一时间，众人都不再出声。司令扫视几下，就要一锤定音时——

    “所以我们才要去问啊，老刘。”参谋长微微一笑“就是因为他们不会说，我们才更要去问......”

    海牙岛基地内，晓军一手朝后抓住晃来晃去的大背包，一边向燃烧的楼房下赶着。那边就是人类官兵的宿舍区，也是深海这第一波空袭的重点关照区。

    在离开萤火虫她们的视线后，晓军的身体就略微浮空，稍稍踮起的脚尖几欲贴到地面。以这样的诡异姿势，晓军仅用数秒就“飘”到宿舍附近的路口处。走出路口，从那被围绕在楼房中间的小广场里直穿而过就能到达宿舍。

    但广场已经散满燃烧的砖石瓦砾。竖起的黑烟倒映阵阵火光，深深刺入晓军的眼眸。

    此时，轰炸还在继续。晓军突然察觉什么，抬头望去。借着散落四周和串串在空中闪烁的亮光，在朝天散开的烟雾上方，几处隐藏于夜幕中的异样很快被他收入眼中。从紫黑脱离出的污点正急速下坠，很快就会降临到广场附近。

    （“我来！”）

    略带沙哑的声音尚在耳边回响，方才少年还感觉在背后的无形身影便已直射而出，正对着那些航弹猛地撞去。

    在少年眼中，那虚实两面的影子很快重合，但原本预计的爆炸并未在半空中发生。那些坠落之物在无形的牵引下迅速偏离原本的路线，斜向扫出条条曲线后，便扎入在基地外围的空地里。

    （还以为你要直接引爆它们。）

    （“我也是有脑子的好吗？！”）

    然而深海的目标不止此处，在外围的空地传出阵阵炸响时，基地后、岛屿中的丘陵里也冒起火光。

    双拳难敌四手。晓军轻轻砸舌，躲在墙角后。眼看深海这轮空袭渐渐减轻，估摸着大概结束后，便直接窜出奔向宿舍。也是懒得再找地方绕过去。一路注意避开地上残骸的同时，飘散的烟尘与暴起的火焰也在避开少年。就像高温会扭曲空气，这些东西原本的活动轨迹也随着少年的动作而被不断扭曲。仅是将他环绕，始终都未能触及其分毫。

    “我*！”晓军来到宿舍楼下，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脱口而出“埃姆登！”

    面前正是一楼大厅，只见一位金发的女性正半跪举高双手，死死托举住压下的水泥楼板。支撑起的空隙里，几道人影七横八竖地趟倒其间。

    刚才警报响起时，艾拉正被漫上脑袋的酒精给弄得摇摇晃晃，埃姆登顾不得那么多，抓起她便往楼下跑。虽然现在没有舰装且这副合成躯体有不少小毛病，但至少是个合成躯体，抱艾拉跳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楼里不止有艾拉。

    即使有戴玉馨坐镇，也难以阻止恐慌情绪蔓延。在远离前线后就渐渐麻木的海牙岛根本没想到过有一天深海还会重来。被人群裹挟着的埃姆登一行还未能到底楼就遭到轰炸......

    红流从额头滑到脸颊，披散开来的杂乱金发上满是烟灰，在半跪姿势下勉强遮住她身上那破碎不堪的薄薄衣物，其余暴露在滚滚热浪里的体肤上还有几道不断流血的可怖创口。

    “长、官...”埃姆登轻眯被血汗渗入的双眼，在烟气和高温的扭曲下捕捉到少年的身影。

    “坚持一下！”晓军跳入楼里，来到埃姆登身边。正在察看楼板下和楼里还有多少人时，埃姆登再从嘴角缓缓挤出：“先，救、其他长官...”

    （“楼里还有不少活的，我去里面，你搞定这边。”）眼前的身影丢下这句话后便直直穿过厚重楼板，无声无息地进入火场。虽然深入层层烈火，但少年依旧能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这距离没问题吗？）晓军回想起之前对方说的，不禁问道。

    （“从圆周来看，这里最多就十几米，没问题。”）对方轻松回答，之后又小声接上一句（“以前不也有过吗......”）

    （哈？以前？）

    （“哈，等我们都活下来再和你说。”）

    晓军歪歪脖子，很快俯身钻入。在确认伤员情况后，他一手放在透有丝丝热度的楼板上，眼神微凝。现在楼上还时不时在掉落燃烧的残骸，暂时还要借用这块楼板。

    托举着楼板的埃姆登突觉有些轻松，但这沉重的压迫被稍稍卸开的时候，让埃姆登感到腰间异样涌上，像是一股水流；而喉间也传出丝丝甜味，顺着腰间异感一同向上，快要没出喉咙。这让埃姆登倍感到不妙。空咽一下后，闭合双眼、咬紧牙关，掌间的动作也更加用力，脑中的系统则将体感给彻底锁死。

    晓军一次将两人从底下拖出，即使看着过于粗暴，在这情况下埃姆登也无暇顾及。以至于她根本没发觉这一次次拖拽实在过于流畅，甚至没在这满是粉尘与火灰的邋遢地板上留下应有的痕迹。

    不知过去多久，好像有几个小时，也好像就几秒钟。埃姆登耳边再次传来晓军的声音：“埃姆登，再坚持一下，我看怎么把你弄出去。”

    埃姆登闻言却轻轻摇头。虽然压在上面的楼板多有崩裂，但仍被扭曲的钢筋给连接着。这份重量让没有舰装的她都难以负担，更何况是只有血肉之躯的长官呢。

    “长官、走吧...”

    埃姆登的视线逐渐模糊，原本消失的体感此刻突然返回。还没反应过来，喉咙便瞬间被浓稠的腥味给占领，是靠紧闭的嘴唇封锁才没有让其呕出。身体也随之不断地抽搐。

    安装在脑部以控制整个繁杂合成身躯的早期系统，最终是在不断的冲击下意外宕机。

    看来自己这个早期舰娘里的残次品还是翻车了。或许自己早就该想到有这一天，身上那满满的小毛病，定会在关键时刻变成使千里之堤溃灭的蚁穴。

    晓军察觉出埃姆登的异样，不停呼喊她的名字。而自知逃脱无望的埃姆登尽力睁开眼，朝身边的少年用最后气力挤出一丝微笑，希望能给予他些慰藉。他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有他赶来，结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自己这个狼狈样，无论怎么笑，都不会好看吧......

    而在下一瞬，在面前的模糊身影突然消失不见。恍惚间，埃姆登很快反应过来，是他又钻入自己身后的间隙中。

    埃姆登完全没有想到，也完全不解其意。刚欲开口阻止，含在其中的血团便在惨白嘴唇开启的时随之呕出。

    此时，晓军就半跪在埃姆登后不远，双手轻抵其上，闭目屏息。

    有时候，适当的动作和体感能帮助人更好的集中注意力——

    张开的手掌细细感受，钢筋水泥被灼烧而传来的热度在此刻更有感触。不仅是热量，连重量、水泥破碎程度、钢筋扭曲弧度，都在晓军不断展开的感觉中变得愈发明晰。就像一张布满标注的高精度黑白热镜头，现在大厅中的一切都在少年的脑海中被大致刻画出来.....

    “起！”感觉时机已到，晓军咬牙低声喊道。尘埃抖落，楼板便应声浮动。持续数秒后，水泥楼板猛然撬起。混杂着水泥崩落和金属扭动的噪声，失去压迫的埃姆登顿时瘫倒下来。几乎要被腰背上的剧痛夺去意识，身后又传来一声沉闷巨响，脚下的土地也旋即发出震颤。埃姆登勉强再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来到外面。

    寒风微微卷过，被温差带回一丝意识的埃姆登很快发觉，这里是地下防空洞的一个入口。那厚重的钢铁大门已经开启，就着打开的门隙向里看去，可见被红色灯光照满的过道上整齐躺着人，有的已经恢复意识。

    “长官！”吱呀作响的门后传出熟悉的女声，一黑一白两道娇小的身影随后走出。

    “埃姆登姐姐！”是果敢与安东尼奥，她们现在身上都已经穿上舰装。

    “快！把她扶进去！”晓军晃晃有些迷糊的脑袋，让埃姆登被两位少女搀扶着向防空洞内走去。一直紧绷的她终于瘫软下来，疲惫感很快爬满全身，混着麻木的疼痛感，埃姆登昏了过去。

    “长官！埃姆登姐姐昏过去了！”安东尼奥一惊，向晓军不知所措地喊道。

    “没办法，这里没有舰娘的维修设施，只能先等着了。”晓军边回答边在一片红光之下把部分在过道里伤员再往里拖，到一个趟满人的小厅里便开始给处理伤口。从重伤员开始，然而这里躺的估计一半都是重伤员。

    “晓军......”现在处理的人正是戴玉馨，她除了腹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正不断淌血外，整条左腿都是血肉模糊，其中的几个血口深可见骨。

    “别说话，大姐。”晓军扯着绷带，先给玉馨左大腿上环上几圈再狠狠扎紧“我已经叫了增援，再坚持一会就好了......”

    “这个...”戴玉馨仍微张嘴低声道“往里，走道左边，第一间......”她边吐着气，边想从口袋里拿些什么，但却始终抬不起手。

    “上衣内袋...”

    （“是串钥匙。”）晓军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房间里有一些大型的通讯设备、操作台啊什么的，旧的，全是蜘蛛网和灰尘。”）

    晓军微微一愣，很快拿到那串钥匙，只见玉馨有气无力地点头：“去，指挥、她们......”

    “不然、我们......”话没说完，玉馨就又晕了过去。晓军看向周围，有些犹豫。果敢走过来：“这里就交给我们吧，长官。”

    “我们帮其他长官处理伤口，您去指挥吧。”后边也在忙的安东尼奥也说道。

    “这...”晓军伸舌舔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果敢则继续劝道：“放心吧长官，之前可是我把您和其他长官救下的，现在救治伤员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刚才深海的炮击落入基地内，一块被炸塌掉落的建筑残骸就要落到在拖伤员的晓军时，果敢和安东尼奥刚好出现。果敢高高跃起一记飞踢，把整块水泥都击碎散到周围。

    果敢微微思索，随后用两指从围脖里捻出一根细绳，轻轻一抽，一个红芯白边的透明项链便被拽出。这是晓军在之前休假回来时给每位舰娘带的礼物。每亲自送出一个时他都会说“便宜货”、“先凑合”、“不要嫌弃”之类的话，就算代送也要交代人说这些。感觉就非得让这礼物在别人心里先掉个价似的。

    而在亲手接到这个礼物时，哪怕晓军有再三强调，果敢脑中都没想到过这些。

    在拿出这串项链后，果敢却又踌躇起来，之后干咳两声后说道：“长官，现在大家需要您的指挥。”

    晓军也是想到什么，重重点头：“那这就交给你们了。”

    “嗯！”“是！”

    望着少年逐渐远去，果敢稍微庆幸这整个掩体里现在都是红光环绕。而周围充斥的血气很快就让她回过神来，继续和安东尼奥一起处理这满满一屋子的伤员。

    “真就全是蜘蛛网！”晓军大致清理一番后旋即开启电源。四周的荧屏一一亮起，晓军也开始操作。

    （导弹、导弹，为什么之前没有启动？！）晓军看着反馈回来的情况，眉毛紧锁“发射出口异常？”

    （“我去看看吧，应该只是卡住了什么的。”）对方话刚说完不久，操作台上就有几个小灯亮起绿光。

    （怎么快？）

    （“那你以为？！）对方语气中充满自信，旋即严肃道（你最好快点，那帮姑娘快顶不住了！”）

    （收到！）晓军手指飞舞着，鉴别锁定后直接按下发射键，接着一段能交给系统处理。晓军则忙起另一边：顾不得话筒和耳机的邋遢，晓军很快就调好频道。对抗干扰还算勉强，至少能再支撑一阵......

    完事就绪，晓军准备做他擅长的活——

    “现在，由我暂时接替指挥——”

    “北护二，出动！”

第二十九章 救援

    “哈哈哈哈哈哈！”大洋之上，一道紫黑倩影迸发幽光“再来啊！再来啊！”

    “现在才想逃跑？太晚了！”

    她狂笑着，身侧的炮管不停转动，朝四周持续地射出火舌。隆隆炮声把周遭的一切覆盖。穿梭于黑夜火光间的身影卷起层层波涛，所到之处皆是哀嚎与惨叫，吸引着死亡不断蔓延。

    “啧。”远处，另一道金黑倩影静静伫立在岛礁上，身后漂浮的道道残骸中还冒着烟火。她轻咪左眼，朝前边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停的家伙缓缓摇头。随后抬起右手，身上的舰装浮光涌起。这拖拽紫焰的漫天金闪任其心动，很快分划为数道流光向四周岛屿窜去。同时，周围的其她身影也随之回到海中，跟随天上流光继续前行。

    通过天上的无数眼目，她很快就感受到战争天平最终的倾向。轻叹口气后便侧过脸去，合上双目：“这种战斗真无趣啊......”

    不过也还好，虽然自己这边没什么意思、被安排的任务又重、Yamato的作战计划听着很莽撞甚至有点天真、而她自己也确实还是那副鲁莽的蠢样，但这次作战计划总体还算成功。即使不像她之前的风格，可好歹也有些总旗舰的样子了。

    “嗯？”待过半响，突觉异样的她微微皱眉，金眸里透出丝丝惊诧——

    “喂！前面的，别玩了。”在作战计划安排完后，这位总旗舰大人做了甩手掌柜，除了把正面进攻时的空中交给了Shokaku外，还将其余进攻方向舰队的指挥权丢给她。然后Yamato自己就亲率一主力舰队上去横冲直撞。

    连接通讯时，Yamato刚好“清扫”完周围还没找到下一个目标。身上满是流淌的水痕，是汗水和海浪交流在一起，把之前飞溅到的腥臭和黏渍稍稍洗刷掉些。

    “啊？怎么了啊，Shokaku？”对方掰响手指，拉伸腰背放松“还有虫子没消灭吗？”

    Shokaku思索一下，轻轻颔首答道：“嗯，确实...”

    “似乎还是个挺硬的虫子......”

    海牙岛上，其岸边的工事中，能用的导弹发射架不过1/3。其余都在深海轰炸和炮击时损坏，短时无法使用或要彻底重修。之前那轮分散打击已把预装的“对深海”导弹全部射出，现在只能缩回去重新装填，且还要等位于更深层的弹药库调导弹进入，再随轨道送入再装填。从现在战局来看基本是指望不上了。而岸防炮零散的支援效果也明显下降。

    之前的自动防御武器确实作用很大，可打到最后，战场还是回到以双方舰娘决胜的境地。

    趁北护二还在围歼靠近岛屿之敌的时候，从海雾里冲出的另一队深海已赶到距海牙岛不远的位置上，其中的重巡洋舰已经开始向港口内的设施发起炮击。

    晓军赶紧下令“受损的队员返回时注意规避，其余迅速整队。”

    现在进攻的这队深海全是由中小型舰娘组成，其中主力就是数艘重巡。虽然因海雾无法确认深海本次的具体数量和船型配置，但从刚才消灭的战巡小队加之敌方空中力量暂无增加来看，深海对海牙岛的力量亦是快要见底。晓军预感，这应该就是深海的最后一轮进攻。

    可即便是强弩之末，以现在北护二的情况估计也不好招架。

    “全舰队，保持机动，朝正东方向，调整队形。”晓军思考后接着说道“一队二队相互靠拢，排成分散纵队。”

    “三队，单纵，转100方向，之后保持航向航速。”

    敌方这次攒成一个大拳头直接抡过来，那就很难将其分割击破。便只能全力对全力，但“全力”也不是直接“梭哈”，还要靠运动战来不断拉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而深海不会眼睁睁看北护二整好队，在加速靠近岛屿的同时也很快转火到与其正对的舰娘小队上。

    晓军的耳机中也传回炮声。他伸手转动旋钮，调整屏幕后继续抓住话机：“三队向左10度，全速前进！炮击敌舰同时准备鱼雷。”

    “各位！全速前进！”萤火虫举起右臂微微侧首朝后说道，边在通讯里喊，也边把手臂向前一挥。这5艘驱逐舰娘脚下卷出层层浪花，在密集的弹雨中不断穿梭，踏出的白迹重叠在一起愈发扩散。

    “注意距离，鱼雷准备。”晓军朝萤火虫她们再次强调，随后转到曙光女神她们的频道中。在驱逐小队与深海交火后不久，曙光等两队的炮火便接踵而至。已等不及完全整好队列晓军便下令开火。几颗照明弹在深海侧翼上熊熊燃烧，为全舰队炮击指明目标。

    深海的反击也很迅速，凭借数量优势，她们同时向两个方向分散开火阻击。北护二顶住炮火，仍维持目标。已调整完毕的曙光、奥马哈两队基本合一，驱逐半围至前、侧面，轻巡居中，混合编队排成较紧密的阵型，直向深海南部侧翼挺进。

    遭到重点关照的深海侧翼很快就传来爆炸声，其最外侧的数艘小型舰娘被北护二轻巡的各型主炮多次击中。高爆弹轻易敲开她们的护盾与薄甲，鲜血与碎片四散飞溅，引燃的烈焰从破口中高高窜起，在黑云笼罩下万分耀眼。

    “三小队发射鱼雷！”晓军看屏幕上闪烁的光点互相接近，估摸已到足够危险的距离，接着按住话机“右满舵至165，全速前进！”

    深海侧翼还能行动的护卫舰船不可能干看着，在短暂调整后也是向萤火虫一队发射鱼雷。对头的两面散乱白迹在混沌与寒流中擦肩而过。双方皆是在较远距离上的投弹，给出的规避空间都比较宽松。

    可不止如此，曙光等两队的驱逐前锋也随令而动。虽然距离更远，但与先前的一波形成前侧两面夹击。深海也迅速做出应对，除做出机动规避外，部分小型舰船还向海面抛洒弹幕，试图在鱼雷到达前尽量先削减其数量。而在其队伍的另一侧，北翼的深海舰娘开始调整阵型，凑紧的部分似乎要从大舰队中分出，指向仍是海牙岛。

    “啊！”一记惨叫从耳机里传来。晓军微微一震，立即确认情况。

    “长官，白雪被命中。中破！”

    “没、没事...得坚持下来才行...”白雪一手捂在胸口上，重巡的炮火轻松突破其防御，残破的布料勉强挂在肩上盖住胸背。嫩白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几道血口横在她小腹间。

    “嚯去...”听着回报，少年咬咬牙。看来还是离得太近了。在这轮丢出鱼雷后，他就让北护二所有的舰娘就全部转向，迅速调头回防。本来这就是作拖延的鱼雷攻击，可对方也不是吃干饭的会让你顺心如意。还好白雪尚能维持航速，就先让她在离敌较远的位置等待，看之后有没有机会让其撤离。

    不过战况正逐渐焦灼，撤退估计无望，还要挂花上火线。

    虽有负伤，但混合编队与驱逐小队的机动没有被打乱。在晓军协调指挥下，两队都先后做出一次“U”型大转向，混合小队先转到航向，航速更快的驱逐小队很快跟上。前者转到左侧，后者绕至右侧，两条航迹在海上交错，稍作靠拢后便同往西北方向航行。其间深海一直在炮击干扰，但北护二调整较快，深海主力的攻击角度也不宜，整个转向终是有惊无险。

    此时，西北航向的北护二都在深海的火力窗口中，可正面攻击鱼雷网正好达到。之前一片混乱，深海护卫舰的炮击并未能打掉多少松散投放的鱼雷。一些外侧已经受伤的深海舰娘被彻底送入海里。还有部分鱼雷仍在穿阵而过，下一批踩着后脚跟就到了。

    可总的来说，这次的雷击不是很好。后到的一批鱼雷是正面攻击，对松散阵型的舰队来说还是难以构成很大威胁。但反正本来就没对其杀伤抱有多大希望，能打乱敌节奏就是有效，要是再中几个那血赚。

    “长官！发现敌机！”

    还未等北护二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舰队的回报和雷达的反应几乎同时传来。晓军轻轻咋舌，接着操作其他按钮。同时下令，所有舰娘都先往敌阵北较集中的一翼攻击。

    北护二与那批北翼突出的深海舰娘的航向形成夹角，双方渐渐靠近。靠着机动暂时抓住先机的舰娘们与岸炮一道，想趁此破绽更多削弱敌人。

    敌阵中心的重巡也开始前出，但并没有打算绕过去进攻海岛，而是率领部分小型舰娘朝北护二追击过来。似乎对方也是意识到了，不击沉舰队，就无法拿下岛屿。

    晓军指挥舰队的同时也盯着新出现的那些深海无人机，都是从海雾中冒出的，数量不是很多。经过舰娘的目视确认后，其中部分有挂弹。

    稍作考虑后，晓军只能让舰队再次分散。就按之前安排的，平均航速较慢的二小队分离后直接向岛屿靠近，准备依托岸炮和敌重巡交火，给去与敌北翼纠缠的一、三小队分担压力。而在山体附近的高炮则转向那些无人机，随时准备射击。

    大敌当前还要分兵也是迫不得已。现在靠拢作战的舰队目标太大，要是被逼上来的敌方海空两方打击，那基本就完蛋了。

    之前一直尽量规避敌方主力舰，也就是那几艘深海重巡。按照之前的猜测，晓军打算先削弱敌方其他方向的力量后再集中与其决战。且不说这有没有可能做到。即便敌方这批舰队真就是强弩之末，人家也还有足够的牌来打。而北护二，已基本是黔驴技穷。

    准备直面敌方最硬的铁板，是否能最后赢，都看接下来的战斗——

    “火炮，鱼雷，全部发射！”“火炮鱼雷齐射！”宁海平海在舰队转向靠回岛屿附近时距敌重巡最近，首当其冲遭到炮击。两姊妹也是拿出全力反击。再加上队友的火力，一张密集的燃烧铁网很快铺开，向不断逼近的深海重巡撒去。

    “呼哇！”深海重巡的一发主炮袭来，散出硝烟味的火黄曳光擦着发梢划过，平海惊叫一声，身体本能地后仰，在这全速航向之时其背上厚重的舰装让她重心迅速偏移。

    “平海！”

    “没事、没事！”平海一咬牙，狠狠踏出浪花，死劲拉回平衡。而在其后仰抬头的同时，对着偏南方向航行的她正巧目光朝往天空。只见远处的黑幕中，似乎闪着点点亮光。

    “哪是？”平海不禁看回南部的天空，而她还未及在通讯中说上一句话，队员们也察觉到南边天空的异样。当然，她们不是看到的，在通讯中响起平海声音的那一刻，雷达也反馈回一些信息。

    夜幕中的那些光点一闪而过，从天上划落，直直坠向海面。这不是从云边冒出的天星。就在它们消失的下一瞬，海面上便再次浮现它们的身影。携带紫尾压迫海面撕出条条浪痕，被舰娘们收入眼帘的下一刻，道道巨响便在敌阵中回窜。

    “轰！！！”

    深海重巡，让北护二抓耳挠腮的敌人，现在正被团团火焰包裹。以其为中心发出的震动而产生层层水花直起数十米高。周边不少敌舰的舰装都被印出片片密麻的孔洞，无数可怖的划痕落在舰装装甲与承载舰装的身躯之上。

    向天边望去，只看那些成双成对的光点越来越多，都在前赴后继地扑向深海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