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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县迷案全文阅读

作者:清波淼淼     水芸县迷案txt下载     水芸县迷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无奈

    王大王二的调查也很是顺利,吴义家里空荡荡的连个人都没有,他也没有活着的亲人,所以直接进去肆无忌惮的翻就好了。

    开始还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找到了一些被他分开藏起来的钱财。

    虽然数量倒是不算少,但是这些东西对吴义的死这个案子并没有太大帮助,毕竟银子上面不会写着凶手的名字。

    之后两人封了吴义家门,就去周围邻居家里打听情况去了。

    本以为没什么问题的事儿,却在昨天晚上他们回家后闲聊间,被他们兄弟俩留意了下来。

    在这之前,他们还都以为吴义是几乎不回家的,结果在他们晚上闲聊时,把周围人的口供都综合到一起后发现,吴义还是回家的,只要在县城的时候,每过一段时间就回去一次,还是比较规律的。

    而且还有深夜出门方便,偶尔路过他家院墙的人听到吴义家传出敲东西的声音,很轻微,当时也没注意。

    那人本身也是半睡半醒的,还以为是野猫闹出的动静,或者是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

    可是这件事却立刻就引起了兄弟二人的怀疑。

    就这样今天一早,他们兄弟二人跟张冲报告之后,就又去了吴义的家里。

    经过询问那人的口供之后,结果还真的就在吴义家西南角的茅房边上,在里面的一块墙砖后面发现了些东西。

    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一小段竹筒,竹筒里有张小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址,经过打听之后发现是位于城东南角的一片废弃的胡同房屋附近。

    之后王大王二兄弟二人发现事情有变,就连忙回了衙门去请示张冲。

    而张冲当时也正在屋内,见到二人回来,还一片匆忙神色,

    “你俩怎么回事?这么早回来,这是着什么急呢?今天早上让你们去查的东西怎么样了啊?”

    王大见张冲正好在,也没管张冲的询问,就连忙上前一步回道:

    “大人,我们兄弟二人发现了一个新东西。”

    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了之前发现的竹筒,张冲看后也不明白,就向二人询问。

    结王大把昨晚的考虑和今天早上的发现,都给张冲解释一遍。

    虽然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但张冲可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当即就拿定了主意。

    “王二,你现在就出去,叫上人手,跟着我去这个地方看看,我倒要瞧瞧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王大你再跟我说说这个地方的事。”

    说着就带着王大走出了房门,站在衙门之外等待的张冲也仔细询问了纸条上地址的情况。

    知道那地方就在靠墙的角落里,一片荒废的民居都是一些破烂房子,也没有人居住,偶尔会有一些乞丐会去那里睡几天。

    很快王二叫齐了人手,跟着张冲直奔东南。

    几人目标明确,在加上之前早就已经把路线打听妥当,一队人也没用太长时间就赶到了那个地址附近。

    张冲站在外面放眼望去,这里的房屋一片残砖碎瓦,围墙都倒塌不少。

    在外面看的时候很是萧索死寂,可是在他们进去之后,走在路上反而有时会顺着倒塌的墙壁,看到破屋里面的三三两两躺在地上的乞丐。

    不知道这些乞丐是什么情况,而张冲也懒得管他们。

    随后又向身边人再次确定了一下地址之后,就径直赶去。

    最终他们一队人,停在了一处跟周围比较还算完整的房屋面前。这间人家的墙壁完好,连大门也还在。

    张冲先是差遣了一个捕快上去叫门,发现毫无回应,此时他脸色就越来越凝重了起来,最后还是他叫人直接撬开了大门。

    一进院内就看到地上的积雪也没有打扫,但是地上却是一片混乱,杂乱的脚印,地上的拖痕到处都是。

    由于才下过雪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天,可在这种荒废的地方,地上的那些痕迹却是清晰可见。

    凝神看去,发现那些痕迹大的小的都有,而且混乱不堪。可张冲此时脸色却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随即就快走几步冲到中屋门前,抬腿一脚就重重的踹开了房门。

    门被踹开后只是站在门外侧耳倾听,张冲就眉头一皱,察觉出来屋内太过于安静。

    于是也不顾不上叫人就冲了进去,左右两间房屋都查看后,只发现了一些,地上的破布、墙上的血迹和很多小小的手印,而血迹在墙上的痕迹都不高,以及一些明显是从衣物上撕下来染血的布条。

    随后张冲就脸色阴沉的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外,他又深吸了几口气后挥了挥手。

    “唉,王大,你带人去把里面都仔仔细细搜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没有,就算没找到也都把里面情况都详细记录下来。”

    “行了,这儿的事你负责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意兴阑珊的离开了这里,因为张冲知道,不会有结果了。

    而此时李信和李武也询问完了情况,沉思半晌之后就叫上了李武,他打算自己去一趟吴义家。

    虽然已经知道了,吴义那边已经都被搜查过一遍了,自己在去估计也找不到什么,但是此时案件又没有头绪,也只好打算亲自跑一次,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新的线索。

    出了县衙走在路上,李信此时是毫无思路,而看李武那样子更是完全没有考虑案子,满脸写的都是百无聊赖。

    “二胖,你说这人是谁杀的啊?”

    “我那里知道啊,这不是现在也没线索么,去查查没去过的地方看看么,没准儿发现点什么或者思路突然就通了什么的。”李信嘴上随意的答道。

    “唉,吴义那么个玩意,死了也就死了。死了也活该,他要是死在没人的地方,都懒得管他。

    你说杀他那人也是,不说杀完后处理好尸体,那也找个僻静的地方啊,那样保不准民不举官不究,这事儿就过去了。

    怎么还偏偏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杀人,弄的我们想不管都不行。”

    听着李武在那里抱怨,李信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二狗,你说的对啊,按这思路的话,杀他那人肯定不是他特别熟人,要是熟人的话,多的是地段儿能杀他呢,没必要在这种必然会有官府介入的地方杀人。

    所以很可能就是冲动时或者突然间才做的决定。”

    李武这时也反应过来,转身说道,

    “那按你这么说,那个瘸腿老三不就排除了么?他们之间是不是熟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先不说。

    就从他能够知道吴义的具体住处这一点来说,他想要动手的话就有太多比在连升楼好的多的地方了。”

    李信听后也肯定了李武的猜测,

    “是不是排除还不能肯定下来,但是嫌疑度却是降低了不少。”

    “而且他还从吴义那里偷了包银子,所以他的动机和目的全部都达到了。

    在加上他第二天在官府限制他行动之前,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这样看来是他动手的可能性就又低了一点。”

    李武这时也来了兴趣,兴奋的比划着。

    “那这么说就还剩下四个了?那两对夫妻我觉得王大最有可能了,还分开住两间房。

    我看王大他媳妇也不是个暴脾气的泼妇模样,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真的把王大拒之门外吧。如果是他动手的话,那分开住,正好就是一个好借口、好机会。”

    听李武说到了王大的媳妇,李信略带怀疑的说道:

    “二狗,你说那王婆子说的会不会就是真的?”

    李武一听到这说法一下就激动的蹦了起来,

    “怎么可能,咱俩不是去单独见了王大他媳妇么?

    跟她对门的赵家媳妇说的一模一样,聪明又贤惠。。

    那王婆子肯定是看别人漂亮,眼红嫉妒才传的闲话。”

第六十二章 闲聊

    一处大门前,此时李信和李武经过打听,才刚刚找到吴义的家门。

    两人也毫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一走进院内,就直接奔向角落里的茅房。

    因为那里的暗格,是唯一在吴义家发现了有用东西的地方。

    经过定位确认好位置,确实发现了有一块砖明显有些松动。

    李武则早已抽出刀来,把刀尖沿着砖缝插入,一点点的撬动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块砖抽了出来,而里面的东西在上午早已经被拿走了,自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眼就能看完的一个小暗格,李武还十分不服气的模样用刀在里面晃了晃,之后又伸手摸了摸,除了摸到一手的尘土之外什么都没有。

    确定真的什么都挖不出来之后,李武才很是失望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后又随意的在衣服上蹭了蹭。

    “唉,看来是真的没有东西了,真没意思。”

    李信没想到,李武这么积极的过来,居然是还存着找“宝藏”的心思。看着李武一脸失望,李信只好宽慰道:

    “你就别多想了,刚刚来之前王大王二不是已经跟咱们说过了么,他们已经把这里面的东西给拿走了啊。”

    “你要真想找,那就去翻翻别的,没准别的地方还有暗格。”

    听完李信的劝解,李武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我干嘛在一棵树上掉死啊?”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屋内。

    看着兴冲冲走进屋内的李武,李信还是把没说完的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李信对与在吴义家的搜查并没有太大的兴奋,王大王二毕竟是张冲手底下的老人儿了,在衙门的日子也不短了。

    多的不说,但是在搜查上面应该不会有太多纰漏了,不然也不会只有一点猜测,就能发现这处暗格了,而且他们还是过来搜查了两次。

    之前没发现可能是因为预料不到,而在有了一次发现之后,肯定会重点关注这方面的事的。

    可是既然都来了,那在转转查看一遍也是应该的。

    看到李武进了屋内,李信就直接走向了院子的墙根儿,准备先沿着边缘转一圈开始查看。

    走在墙边,看着脚下还算新鲜的脚印,还有墙上时不时的一道明显是近期的划痕,李信叹了口气,“唉,看来这里也是被一遍遍查过的。”

    一个时辰之后,李武垂头丧气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而李信,早已经打开了大门,现在正坐在门槛上面歇着呢。见到李武出来,李信直接打了声招呼,让他也坐到了旁边。

    “怎么?没搜到东西啊?”

    “嗯,就差把他家的白灰墙皮给拔下来了,角落里连个老鼠都没有。

    我连老鼠洞都挖开了,也没看见几颗老鼠屎。

    看那样子,连老鼠都放弃通向他家的洞口了。”

    李信听后点了点头,

    “嗯,也不算意外,毕竟王大王二他哥儿俩搜过好几次了,这种死物上的证据,他们跟咱们几乎没什么区别,咱们后面来搜不到什么东西也算正常。”

    听完李信的说法之后,李武一下就像泄了气一般靠在了门框上。看着李武这么无精打采的,李信也只好想想办法插科打诨一下。可是对于李信那不怎么高明的玩笑,李武只是转头问道:

    “啊?什么意思?”

    不过这时却也明白了李信的目的,李信只好解释。

    “如果咱们真的想要,跟王大王二兄弟俩找到不同的东西的话,那我们就只能从活物上找了。”

    “算了,你就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吧?”李武急忙问道。

    而李信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轻叹一口气,

    “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去找周围邻居搭话。”

    “而且我理解所谓的破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洞察力。洞察不等于观察,更不等于眼神儿好。

    就像是我们天天走的那条街,谁都知道转角处有个杂货店,大家也都去买东西,所以我们人人都知道了它。

    但这只是在走前人走过的路,不断的再次证明前人已经证明的东西是正确。

    对其他地方可能有用,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东西我们翻一遍心里有数就好,我们真正要做的是,发现前面的人没有发现、没有解释的东西。”

    “总之就一句,我们要站在前人的肩上去发现不同的风景,而不是跪在前人的脚底下顶礼膜拜。”

    坐在旁边的李武听的直皱眉,

    “行了,我也听不懂你这大道理,不过反正就是找人套话呗。

    这事儿我擅长,一会儿歇够了咱俩就去周围转转。”

    李信被打断思路也不在意,他之后也注意到了,自己刚刚说的确实有些多了。

    而且李武又重新打起精神,这样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些也就足够了。

    两人在门前又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之后,才起身走向周围,打算先从吴义家的邻居问起。

    吴义家所在的这条胡同儿,就是很平常的,水芸县里最常见的那种胡同儿。

    更比不了槐树胡同儿,这里连个扎堆儿闲聊的空地儿都没有,李信和李武也只能一家一家的去问。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李信和李武才离开了吴义家这条胡同儿,此时他们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已经打算回家了。

    “唉,二胖,你有什么收获没啊,我跟他们聊了一下午,我这嘴都干了。

    除了感觉有几个老太太特别能说之外,其他的跟王大王二那里听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李武很是随意的边走边问着,

    “唉,我感觉我这脑袋都成浆糊了,这时候要是有你说过的,那种人人祭拜,还能提神醒脑的神树就好了。”

    李信曾经被李武追着问烦的不行,为了应付李武时确实胡说过,‘春申之岸,有树焉,其高丈余,无枝无叶,生有三目,近者不疏。’

    不过李信这时候才懒得管这些,只是又走了一段才开口。

    “嗯,我知道吴义这边的事儿了,不过这不重要,吴义这边的事先不谈。

    因为二伯跟咱们嘱咐过了,让咱们先破案,找到是谁杀的他,至于吴义后边牵连的那些事儿,下来再说。”

    “那你知道是谁杀的他了?”李武顿时惊喜的凑近过来盯着李信。

    李信也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只好一把把他推开,应付着说道:

    “只是有点想法,明天,明天,等咱们明天早上去早点,找王大问问,到时候就基本确定了。”

    天至腊月,白天越来越短。

    等第二天李信找了李武,一起出门的时候,辰时都已经快要过去了。

    而在一个时辰之前,天已经蒙蒙发亮,距离水芸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内,也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升起了早晨的炊烟。

    在村子边上有着一处房屋,远远看去很是老旧。

    随着吱吱呀呀的响声房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位起早的老太太。

    灰色的棉衣,黑色的布鞋,一看就知道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只见那老太伸了伸腰,抬了几下腿,转身就走近了旁边的柴房,看样子是要准备生火做饭了。

    雪后的村子很是安静,可是村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忽然“砰”的一声,来人大力的推开了老太太家的大门,惊的老太太也赶紧跑出了柴房查看情况。

    抬眼看去还认识对方,可是对方却毫无解释的意思,而是十分着急的走近几步说道:

    “哎呦,别做饭了,快跟我走,你孩子出事儿了。”

第六十三章 进展

    李信和李武二人刚到衙门跟张冲打完招呼,坐下后还没喝口茶的功夫儿,就见到一个差人急匆匆的跑进屋里。

    “张头儿,张头儿,县令传话。”

    “刚刚城东的地保来衙门上报,说扁担胡同的炊饼王他媳妇死了。”

    “这不,您手里的案子好像就牵扯到了他家么?就让我来知会您一声。”

    “大人还说,让您别分心它顾,让您把这事交给别人就行。”

    那人说完还轻轻扭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李信和李武二人,那意思也是一目了然。

    打发走送消息的人,张冲也不在跟李信他们闲聊,直接把二人给赶了出来。

    只是出门之前,张冲又对二人说了一遍,

    “你俩赶紧把那边的事处理了,然后我就把你俩调回来跟着我,一起参与县太爷的谋划,虽然可能做不了什么,但是能在上边儿人面前多漏漏脸总是更好的。”

    出了县衙之后,李信就把刚刚张冲的嘱咐抛到了身后,同时想到,

    “你们谋划什么大事我不知道,但是我这边可是死了人呢,这事儿也不小啊,我是肯定不能随便撒手不管的。。”

    而李武就更加没记忆了,现在他脑袋里只想着赶紧去王大家看看,自从刚刚在张冲那,听到了王大媳妇的死讯,他脑袋里就什么都存不住了。

    所以张冲后来说的那些话,全都被他一点儿不剩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些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更没有在他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这时候如果李信开玩笑逗他,说他刚刚短暂失忆了他可能都会信。

    而这时的李武只是在闷头的向着城东走着,李信看他那失神的样子也是出声喊道:

    “二狗,你干嘛去啊?”

    被喊声叫住的李武瞬间惊醒,呆立在了原地,楞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嗯?”

    之后又扭头问道,

    “哦,对对,咱们不是要去王大家么?你怎么不走了?”

    “走啊,快点儿。”

    说我还对李信摆了摆手,而李信见李武终于反应了过来,也就没有多说,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抱住肩膀斜眼看着李武。

    “二狗,你就这么在乎王大他媳妇?”

    李武听完一下跳了起来,不过李信看他反应这么大,终于回神变成了往常的模样,也微微舒了口气。

    “瞎说什么?我不是在乎那人,我是在乎那事儿。”

    “昨天还聊的挺好的,今天就没了,你就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还有你就没发现?刚刚传话儿的那人可是说,是地保来上报的,可不是王大他自己。”

    这次轮到李信吃了一惊,双眼微睁。

    “恩?二狗,这你都发现了?”

    结果李武看到李信一脸调侃自己表情,也摆出很嫌弃的模样,

    “去、去、去,这话说的,我又不瞎,我还能听不到他说的是啥不成。”

    听着李武的胡话,李信哈哈大笑几声,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只听身后李武喊道,

    “嘿,你跑啥啊,一起,一起啊。”

    话不多言,李信和李武二人此时已经到扁担胡同,站在胡同口外,就能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围在王大家的门前。

    走近之后,便能清晰分清出一堆堆的人,三五成群的在低头小声的说着闲话。

    还能看到大门旁边摆了一个桌子,上面放着毛笔砚台和黄纸,桌后还坐着一位老先生模样的人在写的什么。

    门口附近的人,看到两位身穿捕快服的人上前,顿时都向着两边躲去。

    直到李信二人进入院中,才有一位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哎呦,二位官爷,您这是、?”

    李信表情不变的说道:

    “恩,没什么事儿,接到地保上报,上边的人派我们哥俩过来瞧瞧。”同时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方听后也一副释然模样,

    “哦,这个啊,唉,王大他媳妇上吊了,也不知道俩人闹了啥矛盾,咋就想不开了呢。”

    “我们也就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这不都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么,过来帮帮忙的。”

    怪不得是地保上报呢,原来只是平常的丧事啊。不过李信可跟周围的邻居看法不一样。

    之后李信和李武两人一同进入屋内,在东屋找到了王大。看到王大时,他正坐在床边,而他周围则或坐或站的围满了一圈人,正在跟他说着舒心话儿。

    李信站在小门儿外边停下了脚步,还打算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可身旁的李武却没有这些耐心了,直接走进了屋内。

    “王大?怎么回事儿啊?”

    见状,李信也只好跟了进去,同时对周围的人招呼道:

    “诸位,诸位,我们哥俩问点儿事,诸位老少爷们都先出去帮帮忙,我们一会就完。”

    说完就站在最后,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出了里屋。

    等所有人都走后,李信才转身回去,走到了王大身前,

    “王大,还认得我们两个吧,前两天连升楼才见过的。”

    王大则小心的回答着,

    “哦,认得,认得,不过我媳妇是自己上吊的啊,跟连升楼也没关系啊。”

    李信不等他说完就轻轻抬手打断道:

    “哎,有没有关系这事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衙门还得查过了才行。”

    “不过你放心,人死为大,我们也不是不懂,对外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你就继续按照普通的丧事来办,说我们只是来例行询问的就行。”

    王大听完也是松了口气,连连客气。毕竟这事不加遮掩的话,传出去名声不好。

    还有一点就是谁也不知道,一件事传出去之后,最后会传成什么模样。

    而且人都死了,做个顺水人情也是顺手的事儿。

    “王大,昨天你是出去卖炊饼去了么?”李信很是随意的问着。

    “嗯,是啊,我这人基本天天这样,天不亮就把炊饼都做好了,在那之后,大清早儿就出去卖炊饼,傍晚回来。媳妇就负责家里这几条胡同的。

    要是赶上好时候卖的快的话,那就中午也回来一趟,在挑两筐。”

    王大神情低落的慢慢的回忆,慢慢的说着。

    “哦,那你昨天中午回来没有啊?”李信继续问道。

    “回来了啊,大概是刚过了中午没多久回来的。”

    “那有没有发现你媳妇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啊,感觉跟平日里一样啊,我中午回来后还吃了点午饭垫了垫肚子,之后就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就是感觉昨天她话特别多,我在那眯着的时候,她在旁边说了好多,什么家长里短啊,平日的往事啊。不过我那时候眯的有点困也没听进去,就随便应付了几句。”

    就在李信和王大慢慢的说着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李武突然叫了一声。

    “哎,王大,你媳妇是不是识字啊?”

    被李武突然插话,问的愣了一下的王大缓了缓神才说道:

    “哦,哦,是啊,确实会,我也是不知道在哪积了德才娶到她,当初周围几条胡同的人都羡慕的不行。”

    可是不等王大说完,他的头就低的更深了。

第六十四章 发现

    李武却没有心情管他这些,而是继续接着问,

    “那王大,昨天你媳妇写了封信你知道么?”

    王大这时突然抬起了头来,

    “啊?不知道啊,还有这回事?她也没跟我说啊。”

    看着王大那着急的模样,李信连忙出言安慰,

    “王大你也别着急,据我们所知呢,那封信可能是写给她娘家的。

    就算是下午找人帮忙捎过去,这距离也不远,她娘家人估计也收到。

    现在出了这事,她娘家人应该都在外面,直接问问就知道了。”

    等李信刚刚说完,李武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同时对着李信压了压手让李信继续坐着。

    “哎,我去,我去。”

    话都还没说完,人就早已经几步跨出了门外。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信就带着一个老妇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进屋后还跟李信解释道:

    “来了,来了,这就是王氏她娘,找到她的时候就在隔壁屋哭呢。”

    一听二狗的解释李信回想起来,他们刚进屋的时候,确实在西屋门口外面看了一眼。

    发现是一群妇人在屋里哭呢,也就没往里面走,只是垫着脚尖稍微扫了一眼就来了东屋。

    等对方进屋后,李武就急不可耐的直接问道,

    “你是王家的老太太对吧?昨天你有没有收到王氏给家里写的一封信啊?据我们所知可是有这么一封信的。”

    王氏的母亲坐下后就一言不发,看样子是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见状如此,李信也就伸手拉住了欲要起身上前询问的李武。

    李武扭头看到李信向自己摇了摇头,也就把想要说的话暂时压了下去。

    对方此时肯定很是难过,不回话也不一定是没有听见。而李信拦下不断逼问的李武,也是想让对方能够好好的平复下心情。

    其实李信也知道,对于这些婚丧嫁娶,看人脸色揣摩心情之类的事,李武比自己明白的多,也知道的多。

    就是有的时候太过于大大咧咧,以至于虽然他看出来了你不高兴,但他也并不会因此就收敛自己。

    就像是他平日里,眼睁睁的看着张冲瞪着他的眼神,他依然缓慢而又坚定的伸出手,去抓果盘里的花生一样。

    尤其是在他对一件事表现出上心或着急的时候,就更容易慌的做出一些下意识的行为。

    众人一阵沉默,直到屋内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见王老太太慢慢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昨天傍晚收到的,人老了晚上就算点灯我也看不清,打算第二天白天再看,结果还没来的及看,就、”

    还没说完就又哽咽几下说不下去了。

    见到有东西,李武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就接了下来,又回到了李信旁边。

    两人凑在角落把那封信上下左右翻看了一下,发现还是密封的,又用手指捏了捏,同时李武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小声嘀咕着,

    “啧,啧,居然还挺厚的啊”

    说着就撕开了信封,不过却并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而是伸手递给了李信,

    “给,给,你来看看都写了些啥?”

    李信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右手拿着信封,左手摊开手掌就把信给倒了出来。

    这一倒出来,两人同时就发现,信封里面除了几张写满文字的信纸外,还有另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

    这时两人也明白,怪不得之前拿在手中的时候,感觉厚厚的呢,原来里面还有一封。

    李信把两者同时拿在了手中,不过却先展开了那几张信纸,只见上面满满当当的写了一页页的娟秀小字。

    一眼扫过去也都是在说着家庭烦恼和生活琐事,还有王氏大段大段的往事回忆。

    而李信通过书信内容也是知道了,原来王家已经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王家本来也是小有产业,不说富裕之家但也算是有个门脸,可是就在她还小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就带着他离开了水芸县外出闯荡,导致她的习文识字从哪之后也就断了。

    结果这些年下来,眼看着父亲整日里忙里忙外,结果日子不仅没有蒸蒸日上,连带的把之前的家底也赔的所剩无几。

    父亲也是忧怨成疾,最后更是一病不起,把本就拮据的家拖得几乎要揭不开锅。

    最后人还是没有挺过来,等她父亲走后,母亲就带着她,回到了她母亲嫁出来的地方。

    也就是现在的大柳树村,之后母女二人就相依为命的在村子边上生活了下来。

    本来家里没有男人,就会被一些闲不住的人们说三道四,她们也不敢跟人理论什么。

    好在总算还是有念旧情的人,在前几年有人出面,给王氏保了门亲事,母女二人也没有什么挑挑拣拣,只要对方人好、老实、好好过日子其他都可以,就这样王氏最后嫁给了王大。

    对王老太太来说,虽说女儿嫁人后没有大鱼大肉,但好歹有了个丈夫,自己也有了个姑爷,母女二人也算是有了盼头儿。

    日子嘛,只要能安稳下来,总能缓过来,而她也只是盼着女儿以后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好了。

    最好过个几年女儿能再生几个大胖小子,自己过上颐养儿孙的生活,这样就算以后自己走了,也算的上是安稳结束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今早天亮没多久,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跑进门来,说是自己闺女上吊了。

    王老太太也是久经波折,没有当场崩溃,可等到了姑爷家之后,看着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但却没有了生息的女儿。

    王老太太霎时感觉自己的天塌了一般,又像是后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顿时瘫软了下去,差点就陪着闺女一起走了。

    多亏了周围人把她搀住扶到了床上,拍打前胸,捶打后背,一痛忙活可算才把人救了回来。

    看着信上的内容,李信一阵眼酸,嗓子也堵的难受,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索性直接把书信递给了旁边的李武,李武站在旁边侧着身子,早就看的着急了。

    之前在李信翻看的时候,虽说也能看的到内容,但哪有拿在手里看的真切。

    李武接过书信后,并没有直接的去关注上面的内容,而是把信纸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还闻了闻、甩了甩。

    而此时李信也已经展开了另一封,也就是那封被折起来的完整的信。

    只见这封信的封皮上,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正在李信纳闷的想要拆开看看内容的时候,旁边的李武却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哎,你看,这张纸的后面还有几句话。”

    李信听完也立刻转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的正是对自己现在手里的那封信的交代。

    细细看去,居然是要把那封信送去衙门的。

    这下子李信更加好奇信里面的内容了,就连坐在旁边李武也已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封信了。

    李信也不耽误,直接撕开信封,掏出了里面的书信。

    顿时两人凑在一起扎着头,开始仔细读起了书信内容。

    可是仅仅只是过了片刻,就看到李武猛然站直了身体,嘴里还说着,

    “不可能,我不相信人是她杀的。”

第六十五章 一封信的解释

    李信手中只有一封书信,可是现在他却觉得那薄薄的几页纸,也是颇有分量。

    而对于李武的反应他也没有太大意外,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在他抬头注视已经起身的李武的时候,余光同时注意到了同在屋内的王老太和王大。

    他们二人本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也随着李武的鲁莽动作抬头看了过来,虽然还没人开口,但却能看到他们满眼的询问。

    李信这时也顾不了太多,只能连忙转头分别看向了两人,然后出声打断了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李武:

    “没事,没事,我们俩只是说些衙门里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这样,你们先忙,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你们坐着吧,就别跟过来了,我们俩在去隔壁屋里例行查看一下,然后就不耽误你们了。”

    说完又转身看向王老太太说道:

    “对了,这封信我们先带走了,你也别担心,没啥意外的话过几天就会给你送回去。”

    说完就拉着李武衣服拽出了门,等出了房屋两人来到院子里的一处没人的角落,李武就忍不住的直接开口。

    “二胖,你觉得怎么样?你真觉得就是王氏杀的人?”

    李信对此只能暂时先安抚的说道:

    “不是,但是这事儿咱们一会儿在说,这里人多嘴杂的也不是说这些的地儿。”

    “咱们一会儿先回屋继续流程,大概看一下王氏的死因到底是不是上吊自杀的。

    当然了,在咱们之前肯定很多人包括家人和医馆先生、地保都看过,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等离开这之后咱们在细说,你看行吧?”

    对于李信说的流程,李武自然也是知道的。

    城里如果某家死人了之后,不管家里人怎么说的病死、老死或者意外等等,但是官面上都会派人下来看一下的。

    因为真的有那种家庭纠纷杀人,却谎报说人病死、意外死的。

    不过这种查看,并不会真的派专业的验尸人员,只是派人来看看、问问,查的也并不仔细,毕竟一开始就不是按照杀人的标准看待的。

    而李信他们一会进去后,需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

    对于这种上吊的死者,一般只是需要掀开盖在头上的白布,主要就是看看对方脖子的勒痕。

    听完李信的安慰,李武也意识到了现在说这些确实不合适,自己也有点着急了。

    “那行吧,不过一会儿查的时候,你稍微细致一点啊。”

    “放心吧,走了,咱们赶紧进去,趁着现在的人还没开始多起来,咱们早查完早离开。”

    说完二人就再次回到了屋内,只是这次去的却是停放着王氏的那间房间。

    再次来到了门口,两人毫无闪躲的走了过去,而附近的人也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转身看到是衙门派来的差人。

    而白事见得多了看走动的方向,自然也明白这次是来查验尸体的,所以人群散开,很快就直接让出了一条通向里屋的道路。

    屋里的妇人和老太太们也随着李信和李武的进入,压下了各自私语和哽咽。

    而李信二人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转头看了屋内的人群和摆设一眼,点了点头就直接来到了王氏的床前。

    两人先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气息,然后李武就伸出双手轻轻的捏住了盖在王氏头上的白布。

    当然并没有直接全部撩开,只是轻轻的抬起了一段的距离,毕竟现在的人们还是很讲究规矩习俗的。

    都说人死后不能见三光,不然魂魄会散。

    虽然现在本就在屋内,但不撩开只是轻轻抬起的行为,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说现实一点这样小心的、轻轻的行为方式,也不容易引起家属亲朋好友太大的反感。

    随后李信就稍稍靠近查看起了脖子上的勒痕。

    左右都看过之后并无异常,这才转向李武同时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李信就接过了白布,换到了李武之前的位置,这次是由李武再去查验一遍。

    在李武查验的时候,李信也没有闲着。只见他抬着白布的双手稍稍倾斜,同时侧着歪下了头。

    李信的观察目标也很明确,就是盖在王氏脸上的那部分,更准确的说就是口鼻附近的那一块儿。

    他想要看的就是这部分会不会在光线下透亮潮湿。

    因为确实有假死过去的人,一时验不出呼吸,但是等盖上白布之后,过一段时间,口鼻部位的地方就会有轻微的潮湿。

    甚至用手摸是可能感觉不出来的,但是透过光线下去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区别的。

    如果发现的早及时抢救一下,还是有救回来的例子的。

    只是这次的王氏,并没有那么的幸运。

    两人在床前只是分别停留了片刻,就很快查验结束,之后不做耽误的走出了屋内。

    院子里的人很多,但他们并没有停下与其他人交流什么,径直就离开了王大他家。

    逐渐走远,直到胡同口之后,李信才有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人们三三两两的越聚越多。

    这才果断的转头,像是决定了什么,和李武一起快步离开了这里。

    两人刚走出扁担胡同不远,李武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催促起了李信:

    “二胖,你怎么想的?虽说那封信上王氏承认了是她杀了吴义,但你真的觉得是她做的?”

    这时的李信也正在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又走了片刻后才说道:

    “嗯,应该是,但是我又觉得这并不是事件的全部。

    而且我们刚刚也去查过了,她确实是上吊死的,都决定要死了,她也没必要对我们说谎的。

    还有,我们上次也模糊看到了,这封信是她在昨天就开始写的,也就是她从连升楼回来之后。

    现在回想起来,这就说明是她一开始就想好了,自己回家后就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其实完全可以只写第一封就好的,没有必要再里面藏一封来像衙门说明自己杀了人。

    审问的时候不说,事后却写了封信主动交代,就说明她确实像我们之前打听的那样,是真的不想给外人添麻烦的性格,同时还有一种可能,是为了不想死在外面。”

    李武听完连忙问道,“那你说她就是凶手了?”

    李信看着满脸疑惑的李武,随后就叹了口气,他不是在叹面前的李武而是在叹王氏的悲凉。

    “不是,但是信你也看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出现在了连升楼你也知道了。我们也不完全都是好人,而她却是对自己的行为是有计划的。

    所以她本就是抱着杀掉吴义的想法去的,而且她也实施了,但是真正让吴义死的那人却不是她。”

    “这么说那凶手就不是她喽?那真正的凶手是谁?”李武就好像发现了新的希望一样。

    李信又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

    “先不说凶手是谁,我来问你,嫌疑人就那么几个。

    掌柜的,没有人看到他上去过。

    店小二,完全没动机,之前两人都不认识,当天傍晚还赏了他几两银子。

    而王氏,加上她的那封信,也完全对的上瘸子老三对屋内的描述的疑点。

    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还只剩下两个。

    张季的害子之仇,王大的夺妻之恨,你觉得我们该抓谁?”

    李武听后直接就脱口而出,

    “当然是谁杀的人,就抓、。”

    话还没说完李武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在说出一句整话,

    “这这去他妈的,吴义这王八蛋。”

    “艹、我不管了,爱谁谁去、”

    看着李武在那骂人,恨不得抽出刀来乱砍一通的模样。

    其实李信自己也是犹豫不定的,只是没有像李武那样干脆直接的表现出来。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第六十六章 张冲的决定

    就在李信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李武终于也发泄的差不多了。随后就转身向李信,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问道: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我反正没主意了。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李信面对李武给出的难题,他又怎么知道答案。只能默不作声继续向前走,就这样两人之间,出现了少有的沉默前行。

    又走过了几条胡同,来到了闹市街区。

    周围也慢慢从寂静无声变的人声鼎沸,两人之间的压抑,最终还是在环境这个外力的影响下变得活跃了起来。

    就在又走过了几个摊位之后,闻着不同的食物慢慢飘散在各处的香味,李武忍不住率先开口说道:

    “不管了,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二胖,你看这都快中午了,咱们先吃饭去吧。

    至于这个问题,咱们先吃饱在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

    李信也就顺势接着说道:

    “恩,先吃饭吧,换换心情。”

    说着话的功夫,在不远处就看到了一处满是热气腾腾的摊位。

    两刻钟后,两人坐在桌前喝着碗里的热水消食。

    虽然之前说的是吃饭换换心情,但等吃完之后肚胀眼皮重,更加懒得动脑子了,此时的二人反而也更加不想操心之前的事情了。

    就在他们非常默契的,快要把碗里的热水快要喝完的时候,李武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轻声对李信说道:

    “算了,咱们回去找二伯去,告诉他,让他来做决定得了。”

    李信一听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我们也没有过这种经验,不如去找二伯得了。”

    而李武见李信也点头同意之后,也就不再悠闲的喝汤,直接起身:

    “走,二胖,咱们现在就回去。等咱们回去了,二伯应该也刚吃完不久,正好跟他说道说道,真是烦死了。”

    两人随即喊来小二结账出门。

    中午气温回升,以至于有些没有人打扫的路段很是湿滑难行。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李信和李武才终于踩着满脚的泥水,回到了县衙门前。

    看着满脚的泥水,两人只得在县衙外面跺了又跺,蹭了又蹭,终于在收拾的差不多之后才走进衙门寻找张冲。

    进了院内,打开房门,李信正好看到张冲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一脸美滋滋的模样,好像有什么高兴事儿似的。

    而李武早在刚刚推开门,还没有见到人的时候就已经喊了出来,

    “二伯,我们回来了。”

    张冲一听声音知道来人是他们两个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的抬头撇了一眼,连他们有没有进展都没有多问。

    可能在他想来,他们只是出去看下死人而已,也不觉得今天早上他们出去一下就能把案子给破了,或者说是更加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主动招了。

    而李武在见到张冲后,早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二伯,歇着呢啊?有个事儿想问问您,您给拿个主意呗。”

    张冲一听便抬起了眼来,

    “呦,听这口气,你小子是不是有事儿想求我啊?”

    “先说好啊,我可没有给你吃的点心,也不会让你酒喝的。”

    李武一听就不乐意了,

    “二伯,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才不会干偷吃你年糕的那种事儿呢,再说了一点都不甜。”

    听着李武逐渐跑偏的话题,李信连忙上前一步,把李武拽到了一边,随后才接话道:

    “别听他瞎说,二伯,是这么回事,是关于这几天您交到我们手上的这个案子的事儿。”

    听到是案子这事儿之后,张冲立刻坐直了身体,同时把手里的茶杯也放了下来。

    “怎么?你们又有新的进展了?”

    这次轮到李信一时无语了,因为他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合适,又同时怀疑自己这样算不算在替嫌疑人辩驳。

    好在他很快把所有关系人都在脑中过一遍,没有发现合适起头人的之后,想到了证物上。

    于是连忙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此时的信件已经被李信重新折叠装了回去。

    “二伯,先这样,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您先看这个。”

    看着李信严肃的模样,张冲也不耽误的询问什么,而是直接就打开信件,一时间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

    一刻钟之后,张冲才再次询问:

    “这是你们今天上午拿到的?”

    “嗯,从王氏她娘哪里拿到的。”

    随后不等张冲询问,李信又继续说道:

    “二伯,你还记得之前从吴义家搜到的那个竹筒么?”

    张冲听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当然,这事儿说起来就来气,哎,我们知道的晚了啊。

    咱们水芸县里,居然还有这种拐卖儿童的藏身窝点,一群杀千刀的玩意。”

    李信知道这事在那之后就没有了后续,因为完全没有可查的地方。

    那一片的破房子都是废弃无主的,里面也没有线索,连那群人是什么时候转移的都不知道,有没有离开水芸县换到了其他地方也不知道。

    不过李信并没有纠缠这些,而是把话语有拉回到了这件案子上:

    “吴义每年入冬之前就会回来,而张季他儿子就是丢在了吴义常出没的那附近。

    王大家那条胡同里也有着王氏不检点的流言,而王大也偶尔会中午回家。”

    说完之后李信便直接闭口不言了,张冲则是坐在那里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张冲直接起身说道:

    “我明白了,你不是没有想法,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是么?”

    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李武,

    “二狗,别楞了,你呢?你怎么想的?”

    李武这时好像一副才刚刚反应过来的模样,茫然的说道:

    “啊?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二伯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吧,我都没意见。”

    见到两人都是如此,张冲站在桌前来回走动起来。

    走了几圈之后,张冲才下定决心。

    “这样,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了。这不是有封信么?直接就用这个结案。”

    同时又甩了甩手中的信件,

    “至于吴义那边,他没有家人,死了都没人管他,而王氏那边,人也都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案子就不用对外通报了,让王家直接按照普通上吊的说法给埋了就得了,就不要再给她按个罪名了。”

    “王大那边你们今天又去过一次了就得了,下午你们就去市场上转悠转悠,换换心情。

    顺便再去张季那边走一趟,也不用问他什么,就在他家随便转转就行。”

    “一会儿等大人午睡醒了之后,我就去上报一下。

    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一段时间大人操心忙活了好一阵,也是在今天上午才有了个阶段性收获。

    之前其实我就已经想好了,等你们中午回来之后就跟你们说一声的。

    大人谋划的事正好结束了一个阶段,等下一阶段开始的时候,我就把你们也介绍过去,不指望你们做什么,主要就是漏漏脸。

    本打算到时候即使你们没有破案,也让你们把这案子交给别人的。

    当然我也知道,这种二次转交的案子,基本就是把案子挂起来了,能不能再破就看缘分了,不过吴义嘛,破不了就破不了了。”

    在张冲说了一大通之后,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

    “你们也别多想,这件事就到这打住,你们走了一上午也累了,歇一会儿吧。

    等歇够了,下午就去市场上溜溜弯,买点小吃啥的收收心思,不要在沉浸在这个里面了。

    然后顺便再去张季家转一圈,不管是不是他,跟他透露几句话,就看他以后长不长心了。”

第六十七章 思考

    半个时辰之后,

    屋内只剩下了李信和李武二人,张冲在不久前就已经出门去县太爷那等着了。

    李信也明白这种事,不要等大人醒了之后你再去,最好是你去了之后等着大人醒。

    出门前张冲还叮嘱李信,

    “差不多了,你就叫李武也起来出门办差去吧,不要在衙门待太久。”

    张冲刚走后不久,李信就叫醒了迷迷糊糊的李武,两人也就一起出了县衙。

    刚走出了县衙不远,李武却茫然开口道:

    “二胖,咱们去哪啊?”

    看着李武睡眼惺忪,还没有缓过神的样子,李信也懒得用反问的方式让他自己回想起来,而是直接解释道:

    “没啥任务,二伯不是说了么,让咱们去一趟张季家里,顺便再到处转转,之后准备听他的安排。”

    无精打采的李武这时还没回过了神来,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就说道:

    “嗯?我记得二伯好像说的是让咱们先去玩啊,顺便去张季家就行。”

    刚把话说出口,二狗也终于清醒了起来,也反应过来了两件事孰重孰轻,二伯那么说就是安慰他们两个而已。

    随即就拍了拍脑袋说道:

    “嗨、看我这脑袋。走走,先去张季家。”

    之后就跟着李信一起,两人慢悠悠的走向了槐树胡同。

    在路上李信自己也想过,其实对于这个案子他们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没有勇气,没有拿主意的魄力。

    不管他们选择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不管是对还是错,是接着查下去还是直接结案。

    他们没有两难选择的经验,没有盖棺定论的决心,也没有一锤定音的气魄。

    今天的天气依然晴朗,槐树胡同也如上次来时那般一样。

    远远的就看到大树下聚集着一群老人,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饭后闲聊。

    看着这好像如昨日一般的场景,李信忽的脑子一空想到,也许日复一日的重复,才是一个人大部分的人生吧。

    可是刚刚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道对不对的感慨的时候,李信又突然的回过了神来,自己在这莫名的悲春伤秋干嘛?自己的人生不才刚刚开始么?难道是自己被之前的事给影响到开始伤感了?

    转头看了看旁边精神抖擞的李武,李信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不知所谓的想法都抛到了脑后。

    这次他们二人没有在树下停留,而是直奔张季家而去。

    走到大门前站定身形,看着面前虚掩着的大门,李信本还想上前去拍两下叫门。

    结果还是李武更加干脆,在门前喊了一声后就直接的推开了大门。

    等两人都进去后,也不见他回身关门,而是用脚一勾就又把大门重新带上了。

    结果因为力度不合适,那扇门又弹回来了一点,还是如他们进门之前的那般虚掩着罢了。

    听到院里的响动,屋内终于走出了人来,两人一看就认出了这不是张季媳妇还能是谁。

    几句寒暄之后引入客厅,看着张氏准备着茶水,李武环顾一周后问道:

    “嗯?你家男人呢?出门去了?”

    谁知张氏听后却是一脸悲切,

    “唉,二位大人,我家三郎回来之后,当天晚上就生病了,现在还在隔壁屋里躺着呢。

    也不知道是得了风寒,还是其他什么毛病。早上找大夫看了,只说风邪入体,又抓了几服药。

    我一个女子也不懂这些,这不,我刚给他熬完药让他喝下。”

    李信听后又问:

    “哦,那他现在睡了么?”

    “刚刚躺下,应该还没睡着吧。”

    说完二人就顺着张氏的指引一同进入了隔壁房间,一进房内就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正好看到了张季一脸蜡黄的正靠在床边。

    而张季也一看到两人进屋,就连忙想要起身下床。

    只是看他那动作疲、软浑身无力的样子,李信见此也只好赶紧招呼道:

    “行了、行了,你好好躺着吧。

    我们两也没啥事,就是前几日那个连升楼吴义被杀的案子已经结案了,我们过来通知一声,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听到解释,李信就看到张季露出一瞬间的吃惊,随后很快就坐直了身子的问道:

    “什么?已经结案了?”

    “那个,大人,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啊?”

    李信可没想把王氏的事情告诉对方,于是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不该问的别问,反正案子衙门已经结案了,你们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得了。

    你这一身的病痨,还有心情操心这事,有这闲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这身子骨儿吧。”

    张季听完连忙赔笑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怪我多嘴了,大人莫要见怪。”

    看着对方病怏怏的模样,李信也不想跟他多待。

    “好了,你好好躺着吧,我们就先走了,这还有一堆公事要办呢。”

    说完就赶紧转身离开了房屋,远远的还听到身后张季的喊声,

    “三娘,快去送送二位大人。”

    出了门后,李武问道:

    “哎,你怎么这么着急就出来了,在多待会喝口茶也好啊。这外面天寒地冻冷呵呵的。”

    “你以为我想在外面冻着啊?还不是看他得病了才赶紧出来的么。

    咱们又不是大夫,又不懂病理,谁知道他那病会不会感染别人啊,这时候咱们还是离远点的好。”

    “行了,你不是早就想着逛市场了么?咱们现在就过去,哪里人多也热闹。

    我听说近几年,不知是那个商队带来的一种叫做胡辣汤的吃食。

    等一会儿逛的饿了,还能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在配两个热腾腾的油饼,保准你重新暖活过来。”

    直到这时李武才再次兴奋起来,

    “嘿嘿嘿,还是你懂我,走走,赶紧的,今天出门我还专门多带了几两银子。”

    两人奔着市场一路快走,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到市场,就在一个胡同口远远的看到围着一群人。

    走近几步向围观的旁人打听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叫孙老三的人在打他媳妇。

    周围邻居经常都能听见他打媳妇,这次是被打的受不了了跑出了大门,结果孙老三拿着棍子在后面追了出来被邻居看到给拦下了。

    其实在之前听到是家庭矛盾的时候,李武就想拽着李信直接走的,虽然已经看到了那个女人被打的胳膊上的青紫,和蓬散的头发,但是他们还是没有上前站出去的意思。

    因为打人的已经被拦住了,既然都已经结束了,那他们出面反而容易闹大,不如让周围那群相熟的人自己劝劝结束的好。

    而且这种事儿实在不好管,哪怕他们是捕快,但他们也终究是外人而已。

    别人终究才是两口子,你上去稍微说句重话,或者强制做些什么。

    别人床头打架床尾和,晚上一个被窝儿里一躺,话一说起来,那肯定不会说是他们错了。

    最后还是自己落得一身的埋怨,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最重要的还是这些破事,外人插手的方式和效果,实在是非常弱的一种方式。

    所以二人通常在街上巡逻时,遇到这种家庭内部的纠纷,他们都当做没看到、不去管的。

    就在二人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见着已经被几个人拦住的孙老三,又要提着棍子冲出去打人。

    这下本要拽着李信要走的李武反而是看不过去了,刚刚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就冒了出来。

    只见李武快冲了几步挤出人群,对着对方后背就是一脚。

    “目无法纪,当街打人,我看你好日子是不想过了。”

第六十八章 闲散琐事

    说着李武就作势要拿出铁链把对方给铐起来。

    周围人见状连忙上前拱手劝解,

    “大人,大人,您消消气,真没什么大事,您不知道就是两口子吵架而已。

    不是当街打架,真没必要抓进衙门一趟,您高抬贵手。”

    李信早就看出来了,李武的喊话和之后的架势都是故意的,所以被人稍微一拦,自然就顺势停了下来。

    反观孙老三在后腰被踹了一脚后,向前一个趔趄趴到在地。

    还没起身就听到了他嘴里骂骂咧咧的高声喊着: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打媳妇都有人管,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王八蛋。”

    李信一听这浑赖的口气,见到孙老三伸手就又重新抓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棍子。

    也是脸色一暗顿时难看了下来,而李武此时正被几个人拉扯着。

    李信担心李武在混乱中可能会被敲闷棍,便也不再多顾虑了,直接几步冲出人群,用力一脚踩在了孙老三手中的棍子上。

    而孙老三拿棍子的手本就刚刚抓起,握的还不太稳,被李信猛的一踩,顿时滑出大半,他的手指尖端也正好被棍子压在了地面上。

    等李信听到孙老三“啊”的惨叫一声后,这才放松了脚上几分力气,让孙老三顺势抽出了手指。

    看着他抱着右手,急忙的后退的模样,李信也抬腿把脚下的棍子远远的踢开,同时手放在腰间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等待着他的下一步的动作。

    这时之前一群劝住李武的人,也已经跟他七嘴八舌的把情况给说了个差不多,全都一起围了上来。

    看着一群人围在了孙老三周边,而孙老三在看到来人是官府的人,还是两个之后,也唯唯诺诺的没有在说什么,李信也就放松了架势。

    李武之前一脚出去,到现在心里的火也消了大半,就走上前说道:

    “行了行了,几波人都老实点。”

    随后又指着了孙老三,狠狠点了几下。

    “尤其是你,打媳妇算个屁的男人。自己嗜赌如命还想卖房卖媳妇,你他妈还有脸了?”

    “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天天混事儿赌博,我看你就是闲命长。

    一辈子本就没多长,你还非想要走捷径是吧。”

    “好了好了,周围的人也都散了吧,你们几个是邻居吧,带回家去好好劝劝,这围着这么多人这算是什么事儿。”

    看着对方一群人,有拉着孙老三的,有搀扶着他媳妇的,眼看对方就要转身回家,李武在他们临走时还不忘威胁一下,

    “我告诉你啊孙老三,下次再出这种事,到时候就定你个聚众闹事,扰乱治安的罪名,让你进去里面好好的享享“福”。”

    看着对方害怕担心的模样,李信和李武两人也就没好气的转身开始疏散人群。

    等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最终才离开此地。

    李信自己也知道,对于李武最后说的看似威胁的话,其实可真可假。

    如果双方都不当回事,那就是我说说,你听听,仅此而已。

    但真要算账的话,还真的可以把孙老三给抓进牢里受受罪。

    对于这些罪名,李信在县衙待的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明白了,其实这类的罪名都是所谓的兜底罪。

    解释都很笼统很模糊,没有具体的标准。

    只要你想抓人,总有一款罪名适合你用。

    而这类罪名也多数用在那种不好界定的事情上,通常也都是用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同样的罪名,如果真要事情闹大了龙颜震怒,可以到抄家灭族的地步。

    而事情小了,也就是打几板子就轰出去了,甚至都可以完全不当个事儿。

    又走了一段路,收回了四散的思路回到现实,李信一路上除了自己思索之外,还得听着李武的抱怨:

    “你说这人啊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你看王大张季家,都巴不得能一家安稳过日子呢。”

    “在看看这孙老三,一家健康也没病没灾的,反而却非要到处作妖。

    岁数比王大张季他们都年轻,你说干点什么不好,非得整这些幺蛾子。

    真是一家有一家的问题,一家有一家的麻烦,我以后可不能这样。”

    李信听着李武在那唠唠叨叨,一下就想到了李武将要相亲的事,这么算起来,李武还真的很快就要成家了呢。

    不一会儿两人就进入了城西市场。

    看着穿梭的人流,火热的市场,再回想下不久前的几件事,真是人生百态啊。

    太阳西斜,临近傍晚。

    已经吃了满满一肚子的二人,晃晃悠悠的走在市场边上,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人影。

    走近之后李武才张嘴调笑道:

    “呦,这不是小虎子么?看这肚子是又发财了啊?”

    听着李武的调笑,对方也不在意,

    “瞧您二位说的,我能发什么财啊,要发财也是您二位发财啊。”

    对于面前的人,李信和李武他们都认识,甚至可以说几乎是他们第一次进水芸县时就认识了。

    说起来也好多年了呢,之后相互之间还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对方却很聪明,或者说很谨慎。

    不该碰的绝不碰,就算吃亏也不碰。

    但实际上他做过的事很少,不过流言却很多。

    也不知这里面是几分真,几分假,是几分有意,还是几分无奈。

    之前通过私下里听说了对方有个“飞天鼠”的名号,李武还专门拉着他过去找了一趟去打听。

    结果最后看着他那越来越丰满的身材,却调笑了对方一通,

    “就你这身形还叫‘飞天鼠’?还能翻墙吗?我看干脆叫‘飞天竹鼠’得了。”

    按说对方这种小时候当混混、小偷小摸,长大后干跑堂小二的人,几乎是不会有胖起来的可能的。

    然而偏偏他这几年就慢慢的开始发胖了起来,李信打量过去,对方这些年,个头没长多少,但是身材跟小时候干瘦干瘦的比,确实是越来越发福了。

    用他自己曾经的说法就是,

    ‘我也不知道为啥,感觉自己像是喝凉水都长肉一样。’

    李武却也不管对方的奉承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拍了拍渐渐突出了的肚子说道:

    “不是说你,你小子这几年可是一年比一年富态了啊。

    要不是我们兄弟俩知道你的底细,没准儿还真把你当成个富家公子呢。现在你这身材还能靠本事养活自己么?”

    看着小虎,挥舞着他那肥嘟嘟的胖手说道:

    “瞧您二位说的,虽然我现在是比以前胖了那么一点点,但我的身手只可能比以前好,绝不可能比以前差。”

    随后又连忙加了一句

    “当然了,我现在不干那些了,我现在有正经的营生了,是个正经跑堂的,剩菜剩饭都是我吃的,能不胖么。”

    李信和李武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揭穿。‘小虎说自己多吃,他们到没什么想法,不过说是正经跑堂儿的,有你这在饭点儿的时候出来遛弯的跑堂的么?’

    双方哈哈笑了几句也就没有再过多的深究这个话题,

    李信直接转口问道:

    “刚刚看你模样好像是心情有点不好的样子啊。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不等对方回答,李武就直接插嘴说道:

    “他能有什么难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随后又斜眼打量了一下小虎那发福的肚子说道:

    “我猜啊,他肯定是没吃饱饿的,所以才不高兴。”

    听着李武不着边际的胡侃,几人哈哈的笑个没完。

    收起笑声,小虎也对李武打趣道:

    “武哥,虽然我最近确实长了点肉,但不能因为胖了就怀疑我,说胖子没有伤心发愁的资格啊。

    好像我不开心,就是没吃饱饿的。

    难得开心起来,就是吃饱了撑的。

    看看话本小说,都是在翻看食谱。

    路上遛弯碰到了,也是在奔去食堂。”

    李武听完也是有些诧异,

    “哎,你小子还挺有想法,这小俏皮话一套一套的。”

    看着对方岔开话题,不愿细说的模样,李武只得说道:

    “不管你因为啥事发愁了,但是我记得你信哥就说过一句话。

    ‘我们人啊,虽然不能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是却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啊。’

    我觉得他说的就很对,很有道理,用在你身上就挺合适的。

    今天你武哥也送你一句话,

    “虽然你可能已经长不高了,但是你还可以尽情的长胖啊。

    不要因为一时的心情难过,就放下手中的吃喝。”

第六十九章 意外发生

    两人与分别之后,看看太阳,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转身走向了衙门,打算登记一下就回家去了。

    路上李信还问道:

    “二狗,你好像挺喜欢跟小虎聊天的啊?”

    李武向前走着随口就回道:

    “有么?也不算是喜欢吧,就是还比较聊的来,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我看他这人心不坏。”

    “人心这么难的事儿,你都能看的出来?”李信连忙追问。

    李武却很肯定的继续说,

    “爱吃的人一般心肠都好。”

    “啊?这还有关系?”李信纳闷的怀疑起来。

    谁知李武却解释道:

    “当然了,心肠不好的话,吃那么多怎么消化的完?”

    两人随意的扯着无边无际的闲话,所幸后面的路程好在是没有再出现别的烦心事儿,很快就回到了县衙附近。

    此时李武正在眉飞色舞的跟李信说着自己新的尝试:

    “对了,二胖,我最近研究了一下新的吃食,下次你去我家吃早饭,到时候让你尝尝,保证能让你多喝两碗粥。”

    正听着李武的描述,本来走在前面的李信,却在刚刚出了一条胡同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武察觉到异常,顺着视线转头看去,正看到不远处的一处转角的墙根儿下站了一群人。

    只是略略扫了一眼,李武就直接把刀抽出了几分,而李信也把手搭在了刀柄上方。

    因为在他们前方的正是一群混混,更具体一点来说,他们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更加狠辣、更加又组织的帮派份子。

    再一细细打量,李信就发现这群人并没有要闹事的模样。

    因为所有人手都是空着的,身形也都比较随意轻松。

    在刚一见到那群人时,李信还以为他们遇到了帮会火拼,现在打量后才发现那群人看着反而更像是在等什么。

    随后一想也发现自己有些敏感了,这地儿不远处转个弯就能看到衙门口,他们这些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没胆量来这聚众打架,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据衙门里的老黄说,县太爷刚上任的时候,可是处理了一大批“有胆子”的帮会的。

    李信两人进衙门的时间短不清楚,但是他们却听衙门里的老人说过的。那一阵衙门口门前的台阶一直都红的,用水冲都冲不干净。

    一批一批的人打废了之后拖出去,剩下之后的事不用衙门动手,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只要把人放了就可以了,自然有愿意接着做下去的。

    而李信在看清楚了不远处那群人的情况之后,也稍稍放松了僵硬的双手,并且拉住了已经绷紧了身体的李武,两人后撤几步又回到了胡同里,打算远远盯着那群人看看情况。

    身形刚刚退回胡同内,李武下意识的就问道:

    “你说他们是在做什么?虽然细算下来人数不多,但看样子这些人可都不像善茬儿。

    近些年,可是好久没见到过这种人,敢在离衙门这么近的地方扎堆儿了。”

    李信连头也没回,而是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人,

    “恩,看样子这些人不像是来闹事的,在这儿聚集,那也就可能是衙门里发生了有我们不清楚的事儿吧,而且很可能也跟这个帮派有关。

    对了,二狗你对这些比较熟,你有没有认出那个眼熟的人来?”

    此时太阳本就西斜,天色也逐渐暗淡,而那些人还站在了一处背阴的地方。

    不是很好辨认,李武只好探出头去再次仔细辨认一番。

    片刻之后转身回来,只听李武压抑住兴奋说道:

    “哎,我还真的认出来了几个。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就是血龙帮的。

    这些人大部分都比较眼生,应该很多都不是咱们俩常去的城西那块的,可能是在其他地块活动的人。

    不过我还是认出来了几个的,其中咱们之前见过的三堂两个护法好像都在,尤其是那个脸上有疤的那个,很好认。

    不过看那群人的说话和站位,应该是还有几个跟着他们两人身份地位差不多的。

    再看外围,这两个人也没带几个手下,这群人的主体应该不是三堂,看样子不像是城西的人被抓。

    而且护法都来了,衙门里的那个少说也应该是个堂主。”

    听完了李武的一通分析描述后,李信也探出头去查看了一下,那群人的状态确实如李武所说那般。

    “二狗,你有没有发现这群人表情很放松,看样子是他们提前就知道了什么,很自信啊。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别管那些,我们先盯住这群人,看看他们在等什么,到时候在回衙门找二伯打听一下。”

    光线越来越暗,慢慢的周围建筑的影子也越拉越长,随着身上阳光彻底的消失,空气就好像突然的冷冽了起来。

    终于就在两人等的手脚冰凉的时候,一个瘦瘦矮矮的身影快跑着冲出了转角,很快跑到那群人的面前。

    远远看去就像是正在汇报什么消息,随后就见那群人突然正经了起来的模样。

    眼见如此,李信和李武也连忙打起精神,紧盯了前方。

    仅仅过了片刻,就看到那个转角处,又走出来了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模样的人。

    只见那人一身素衣,步伐平稳、不紧不慢,而在他出现后,那一群刚刚摆正了身形的家伙直接上前迎了过去。

    两边碰面后,见到人群中走出了几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中年人面前,这其中就包括李信认出来的那两个三堂护法。

    而那个中年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就对着面前的几人在说了什么。

    只是可惜李信和李武二人离得太远,实在是听不到他们的交谈的内容。

    对于听不见的情况他们也是一阵皱眉,不过并没有让他们多等,那群人只是草草的说了几句,就簇拥着那位中年模样的人直接走了。

    看到对方消失,李信和李武也连忙远远的跟了上去。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一直跟踪,而是在走了几个胡同后,确认那些人是真的离开了也就停了下来。

    转身往回走的路上,李信其实就考虑过了。那个看似中年模样的人,他的身份很可能就是,那位他们从没见过的血龙帮帮主。

    因为其他堂的堂主,几乎不可能让不同堂的护法都这样恭敬的。

    在路上自然李武也提出了询问,不过在李信说出自己的猜测后,李武对于李信的猜测没有怀疑,反倒是对那位帮主产生了好奇。

    用李武的话说就是,

    “这人看起来够年轻的啊,按我知道的消息,血龙帮的帮主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怎么也是起码有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了。

    今天一见,如果没人跟我说穿,我都可能把他看成只有四十多岁而已。”

    临了还感叹了一句,

    “这家伙保养的不赖啊,白头发都没看到多少,可见他近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衙门里,找到张冲一打听,还真的就是如李信之前猜的那样。

    刚刚出去的那人就是血龙帮的帮主,而且之前他所说的收获也是衙门抓到了这个人。

    可是张冲后面又跟着的一句话,一下就让还在激动的走前走后安分不住的李武蔫了下来。

第七十章 起落

    轻叹一口气后,只听张冲说道:

    “嗯,确实是血龙帮帮主吴通,不过具体什么原因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也才刚抓来没多久,之后大人跟他见了一次面,突然就说让人把他给放了。

    所以之前跟你们两个说的事就先暂时搁置吧,你们还是继续正常巡逻好了,以后我在找找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在刚才看到那群人的时候,李武就认定了这次事件会牵连不小。

    到时候自己二人怎么说也能抓几个小喽啰的,毕竟这种喽喽和平日里的那些小偷小摸可不一样。

    因为这种人手底下很可能都是有着人命的,结果还没激动一会儿,只是瞬间功夫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听完解释后的李武也不来回晃荡了,而是直接找了个椅子就一屁股瘫了下去。

    这到不是说李武有多难过,只是他性格如此。

    李武把这种失落,在他们二人面前懒的隐藏,全部表现了出来,同时行为动作又比较夸张罢了。

    其实真要不管他的话,李信可以保证出了县衙这个大门,他就不再拉着脸,回家吃顿晚饭他就能忘的干净净。

    张冲这些年下来早就看透他了,所以理都没有理他,转身就回了自己桌前坐下。

    本来李信也是打算如此的,找个位置坐会儿就回家去的。只是突然想到了李武之前说过的话。

    “哎,二狗,你之前说的你新研究的好吃的是啥啊?当时你也没有细说,现在坐下来了正好说说呗。”

    听到李信主动跟他说吃的,李武也立刻满血复活了,凑到李信身前,

    “鱼啊,当然是鱼啊,前两天我爹又弄回来了些冬鱼,昨天我家就炖的鱼。不是给你家送过去了两条么,怎么?你没吃?”

    刚说两句,李武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哎,不说了不说了。

    这样,明天早上你在家少吃点,或者干脆就去我那吃早饭,正好过一晚上也差不多了。”

    之后在问李武他死活也不说了,这种情况对李信来说还有一点点的意外,但一细想又有点合理,李武还真是在吃上面少有的坚持。

    两人在屋内又稍坐了片刻,看着时间真的不早了,也就告辞了张冲后,离开了衙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地面上那些被扫掉又经过踩踏的积雪,早就消失殆尽。

    不过终究是腊月,天气寒冷。道路两旁被堆的高高的雪堆,还没有一点融化的样子。

    偶尔路过胡同口时逆着夕阳看去,一个个凸起来的雪堆,就像是撒了一层金沙一样。

    突然身边正在踢着雪疙瘩的李武说道:

    “哎、二胖,今年下雪后咱们好像还没堆过雪人呢啊。

    要不,咱俩一会儿回去了在门口合力堆个大的?”

    李信可不想在跟着他堆这个了,所以很干脆的表示了自己不去的想法。

    而李武对李信的这种反应,也不见恼色,

    “唉,你不去就算了,那我就回家后自己堆个小的。”

    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就到了家门前面。

    可是就在李信进门之前,还听李武在喊:

    “二胖,记着啊?明早儿去我家吃啊。”

    进了院内,李信一眼就看到了屋内影影绰绰的光亮,还有东屋的厨房里冒出来的丝丝烟火气息。

    微微翘了翘嘴角喊道:

    “我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刚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了中屋小桌子上摆好的食物。

    对李信来说,虽然昨天二狗就再三叮嘱了,让他过去吃。

    但李信可没打算辜负,桌子上母亲早就准备好的早饭,大不了过去之后在多喝一碗稀粥就好了。

    吃完早饭,又看了看时间,李信招呼了一声就奔着隔壁李武家而去。

    推开李武家半开着的大门,还没进入院内,第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边上立着的一个雪人。

    不过并没有什么胡萝卜的红鼻子,甚至帽子围巾的拟人打扮。

    一眼看去就发现了那个雪人不太精致的造型,李信想来,应该是昨晚天黑了之后,李武借着月光堆出来的。这年头没有光污染,月光落下是真的能够在夜晚照亮的。

    虽然这个雪人整体都很是粗糙,个头也不高。

    但是在头的部位还有着两短一长的小木棍嵌在上面的,分别做出了眼睛和嘴巴。

    除此之外,还有着一根带枝叉的细细树枝,斜斜地插在了雪人的身子上,被当成手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这根有枝丫的枯枝,是李武从别人家门口的树上折下来的。

    这种偶尔的小细节,配合着雪人那粗糙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棱角分明的身体,在李信看去有着浓浓的李武的风格。

    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多看了两眼雪人之后,李信就快步走向了屋内。

    一进到屋内,就让李信一阵意外,因为他居然看到了李武正在他自己的那本手记上写着什么。

    而李武在抬头看清楚来人是李信之后也连忙说道,

    “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打算去你家抓你了。

    为了等你,我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

    快快快,你赶紧坐,我这就去隔壁端出来。”

    说完把手中的笔一丢,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此时的李信反倒没兴趣坐下了,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李武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于被李武仍在桌子上的手记,他们两人各有一本,记录的也不是啥秘密,反正也是他们两个之间或身边这样那样的俗事。

    而且他们两人也会时不时的翻看对方的记录,只是李武翻看李信手记的目的是为了偶尔应付张冲对案子的盘问。

    而李信翻看李武手记的目的,则完全是为了看个新奇,因为李武偶尔也会在上面记录几个小故事。

    李信的手记上面记录的内容比较单一,基本就是衙门或案件相关的事情。

    但李武的就不一样了,上面囊括了李武所有感兴趣的东西。

    用李武的话说就是“你都记了我还写啥,咱俩谁跟谁,有一个人写就行了。”

    至于李武自己手记上的内容,就李信所知的有很多,

    比如说,

    如何简单快速的翻过墙头,

    羊肉的五种吃法,

    老神仙语录(未完成),

    爬树的基础要领,

    唢呐的初级入门方法,

    连升楼几种酒的品鉴心得,

    弹弓的选材与制作流程,

    翠春楼小曲儿的学习进度,

    各类香粉的常用人群及介绍。

    总之就是很多很多,不一而足,五花八门,你都想不到他会在里面记录什么。

    就连当初在李武的炫耀下,李信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看来李武是真的把小时候说过的话,付诸了行动。

    而现在自然是很熟悉了,因为李武实在是每次记些新的东西就要炫耀着让他看一番,只是李信并不是每次都看而已。

    现在想来,也有阵日子没有看过李武的手记了,也不知道他在之后又会在里面记些什么。

    李信也没多想,直接走过去就把手记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冷凝融热粥,软滑嫩无骨。

    冰丝散开去,满香别溢出。

第七十一章 还信

    看完之后,李信就直接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配粥吃,还凉凉的。

    无骨?难道是、”

    就在李信刚有一些头绪的时候,就见李武直接端着一个盆进了屋内。

    李信抬眼看去,正是热粥。

    等李武把盛粥的小木盆放到桌子上后,转身就看到李信正在拿着他的手记翻看。

    “对了,二胖,你来的正好。

    看到我刚刚写的那首《鱼冻诗》了么?帮我润色润色,我这就去隔壁屋端出来。”

    李信才没心情给他润色呢,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已经没有了,就直接把他的手记又放了回去。

    抬头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小盆粥,也没有任何多想,便伸手拿起了盆里的木勺。

    几下就盛满了两碗热粥,又分别摆在了桌子的两侧。

    凳子刚刚摆好,就见李武掀开了门帘,从隔壁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什么走了出来。

    等李武放到桌上后,确实看到了是一盘切好的乳白色鱼冻。

    两人分别落座,喝着碗里的热粥,吃着冒热气的包子。

    感受着鱼冻在嘴里化开,冲散满嘴的鱼香味儿,那一刻真是满满的享受,以至于李信比预料中的,还要多喝了一碗。

    此时两人靠在墙边,李信还顺了顺已经被撑起来的肚子,

    “二狗,你这鱼冻做的不错啊,让我都吃撑了。

    不过怎么是乳白色的啊,我记得我家的好像就是透明的啊,而且也没有这么多。”

    李武正眯着眼一副回味的模样,

    “那是当然,鱼冻配包子不错,其实配油饼也挺好,不过家里没有,下次倒是可以买回来试试。”

    “我这鱼冻可是花了大心思的,以前的鱼冻儿都是在吃不完鱼的时候,剩下的鱼汤第二天自然成冻儿后吃到的。

    在之前我就想过了,能不能专门去做。”

    听了李武的说法,李信到没感到意外,毕竟李武有种异常的执着,小的时候是对兵器,长大后就变成了吃。

    “那你这是怎么做的?我看着好像跟往常的不一样啊,回去我也试试。”

    李武很干脆的说:

    “行啊,其实也不复杂,主要就分为两部分,鱼冻儿的制作和料汁的调配。”

    “鱼冻就是用鱼鳞鱼皮鱼骨慢慢的熬,这个最好用多一点,最后用细纱布过滤掉,这样才能更好成冻儿。

    之后在把提前去掉的鱼肉蒸熟,去刺,碾碎。

    最后再找一个深底盘子或者大碗,在里面铺一层鱼肉,到一层鱼汤,然后放到外面冷却。

    等稍微凝结之后,在铺一层鱼肉,在到一层鱼汤,这就完成了。

    最后再放进厨房柜子里,防止彻底结冰。”

    “等吃的时候,切成片或者条,在倒上调好的调料、

    哎呀,不说了,我要赶紧都记下来。”

    说完就坐起了身子,拿出了之前被推到一旁的手记册子奋笔疾书了起来。

    看着李武在那里低头猛记,李信突然想到了李武昨天说过的,怪不得他要说过一晚上呢。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李武放下了手记,又仔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李信早已经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正在小口的喝着茶水。

    整理完毕,两人一同出了房门。

    一走进院内,李武就指着旁边的雪人说:

    “二胖,你看到那雪人了么?那就是昨晚,我等着鱼冻凝结的时候堆的。”

    李信只是看了看雪人又看了看李武,想到,

    “你还真是一刻都闲不住啊。”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来到了衙门。

    现在的他们真的是无事一身轻,之前的案子直接就很快结案了,结果张冲那里又没有给他们安排新的事情,以至现在他们在出了衙门之后,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巡逻。

    晃来晃去的二人,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王大家的附近。

    正好他们也好不容易拿到了王氏的那封信,不过只有外面一封正常的,里面的那封已经被县衙收起来了。

    毕竟承诺过的事,还是要去完成的。

    而且在这种草草完结的案子上,外面的那封真的不太重要。

    就算被收起来也只能吃灰而已。

    他们倒是没有再去王大家做些什么的想法,跟自己又没啥关系,而且还是白事瞎凑什么热闹。

    所以把信送回去之后,很快就离开了王家。

    只是在刚刚出王家大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些稀稀散散的拿着乐器的人,正坐在墙根边上,时不时的吹几声调调音。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正规戏班乐队什么的。

    只是熟人找的那种兼职吹奏白事的人而已,说白了就是有那么个意思就行。

    看着这群拉弦儿的吹奏的人,吹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两人很快就走远了。

    等到身后的声音很小之后,李信突然想到了李武手记里的内容,便说道:

    “哎,二狗,唢呐你知道么?”

    李武却满脸自得的说:

    “知道啊,说起来我曾经还学过那么几天呢。

    也是小的时候家里给找的老先生,让我过去当学徒,学门手艺,以后也能养活自己。

    不过,我就去了那么几天,后来就不去了。

    毕竟吹这个,实在不符合我大侠的身份,而且后来得了二伯的应允家里也就不让我去了。”

    听到李武说他还会一点儿吹唢呐,李信确实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像其他的什么吃、玩、闹、不管是啥,发生在李武身上还基本都是可以预料的。

    但现在听到他居然还隐藏着这种宝藏技能,真的是让李信瞪大了眼睛。

    而李信的这幅表情,在李武看来却是,李信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哎,你还别不信,这东西所有人不管高低贵贱,总有一天都会有用上的时候。”

    李信听完,顿时觉得李武说的很是有几分道理。

    之后只能感慨道,

    “是啊,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棺中人。”

    “嗯?你说什么?”

    看着李武转过头来追问,为了避免被他继续刨根问底,李信连忙摆手,

    “没有,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随后打消了询问的李武却说道:

    “唉,听到他们吹这个,我总有一种感觉,想要坐下来吃点什么。”

    “对了,二胖,之前咱们说过的三星观还没去呢,当时还说等案子完了咱们过去烧个香呢。

    没事的话,一会下午咱们就去看看,怎么样?”

第七十二章 烧香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

    两人在上午巡逻了一圈儿之后,没有碰到任何意外,整个县城安逸的就像平静无波的水面。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们离开城东之后没多久的时间,在一个无名的胡同之内,突然聚集起了乌泱泱的一片人群。

    他们数量多的几乎像是能排到胡同外面一样,他们混乱凶狠、他们也寂静悲哀。

    但即使这样也能看的出,他们分为了两派,在胡同的两端各占一边向里延伸,直到在一扇大门前碰头对面。

    而这扇大门紧闭无隙,隐隐还能闻到里面传出来的草药苦味,而大门的底部,也还残留着丝丝没有擦净的血迹。

    在紧挨着大门的外面聚集着几个似是头领一样的人物。

    这其中就有着,前一天李信和李武他们看到的那部分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表情肃穆,低头不语,偶尔才能看到一两日人耳语几声,但很快就又结束了对话。

    突然的胡同口就冲进来了一群人,打破了胡同内的压抑安静。

    只是与之不同的是,新来的这群人的表情,明显随意了很多。

    如果李信他们在这,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群人里走在最前面的那几个。

    其中就包括了,他们多次见过的血龙帮三堂的两位护法。

    只是这次,在这两人身前半步,还有着一个,个头不高,穿着随意的男子。

    看着那人走在路上,吊儿郎当的慢悠悠脚步,好像与周围的人群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模样。

    不过看周围人的反应,和这群新来人的站位,就自然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中心。

    而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之前的一群围在大门附近的人,也全都不知不觉的退向了墙边。

    一路眼神扫去,没有任何停留,不一会之后,就来到了大门面前。

    只是还不等他抬起脚步,踏上台阶。

    就见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了两个中年男人。

    一位胖乎乎的身材,宽衣大袖,满脸富态,留着山羊胡,一看就是做买卖的生意人。

    另一位则身形修长纤细,穿着青衣长衫,面皮白净。不过那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很是阴翳,看在人身上就像是一片片的刀子一样。

    只见青衣说道:

    “老三,你可来晚了啊。”

    而被他说的那人虽然站在门下,明显的低了对面一头,却浑不在意很是轻蔑:

    “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弟兄们都知道,我常在城西,离这里本就最远,所以来晚这事也无可厚非。”

    看着两人刚一见面就好像要掐出火来的模样,二人旁边年龄最大的富态中年急忙劝道:

    “唉,行了行了,二弟三弟别吵了。

    帮主刚走,现在帮内群龙无首,你们现在斗起来,这是打算要血龙帮全都完蛋么?”

    听了这人的劝说,门外的人也不在纠缠,直接压低了声音问道:

    “怎么回事?帮主到底是被谁算计了?”

    “哎,我又从哪里知道,平日里我都忙着生意,我也是今天早上老二通知我过来之后,询问了那个受伤较轻的才知道的情况。

    稍顿片刻,就听那人继续说道:

    “听昨天跟班的人说,昨天帮主出狱,心情极好。所以晚上与人大吃大喝一顿后,就出门到戏园子看戏去了。

    只带着两个人,结果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条小巷时,对面突然冲出来了好个几人。

    再等人群散开的时候,三人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这还是守夜的兄弟,觉得帮主太久没回来,就带人去戏园子找时,在路上发现了已经昏迷的三人。

    抢救了一晚上,还是没挺过来,今天早上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讲述完毕,几个呼吸之后,只听门外的人说道:

    “这附近可都是我们的地盘,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惹事?看来是有人觉得我这个姓聂的已经老了,拿不动刀了啊。”

    说完就当先一步跨进了院内,很快随着几人的进入大门又再次紧闭了起来。

    而李信这边,在他们吃完午饭后,就直奔三星观去了。

    路上李武还向李信问道:

    “唉,二胖知道我一会儿要许什么愿望么?”

    李信纳闷的看着李武

    “嗯?这也能告诉别人?”

    可李武却满不在意的说,

    “嗨,咱俩谁跟谁啊,没关系的。

    一会我就说:‘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李二狗愿用二胖一世单身,换我能找个媳妇儿’。”

    李信听完直接就照着李武屁股上一脚踢了出去,笑骂道

    “去你的吧。”

    李武却早在李信抬腿之前,就已经哈哈哈的跑了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到了三星观前。

    进入大门,只见里面稀稀拉拉的只有不多的香客。

    两人也没有直接进去大殿,而是先在大院儿内转了几圈。

    不过并不是那种搜查式的仔细观察,只是随便转转,看了看环境而已。

    不过在这一圈儿的游览中,李信也知道了这座三星观里供奉的是福禄寿三星,正是“人间福禄寿,天上吉三星”。

    当然了,他们二人并不在乎什么“三星老”,他们之所以来这里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好奇。

    用李武的话说就是,

    “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观里烧过香呢,这次有机会,正好去看看。

    顺便在烧个香试试,尝个鲜,体验体验这道观里烧香到底是什么感觉。”

    等两人转了一圈,在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香炉前面已经空闲了出来。

    李武见状,连忙就拉着李信要过去去烧香,不过李信是真的不太在乎这些的,他也不怎么信。

    本来是不想去的,只是实在拗不过李武的拉扯,才没办法只能跟他一同过去。

    既然都站到了这里,李信也不多求什么,而且本就是突然情况而已。

    所以只是拜了几拜,祈求了下家人平安什么的,插好香后很快就退到了一旁。

    反观李武,看他之前在路上时闹得很是上心。

    真到时候了,反而见李武却是很随意的拿了几支香,引燃后也只是简单的双手合实,拜上几拜,并没有见到他多么的规矩正式。

    反而在拜完后,又很不在意的用一只手拿着香晃了晃,就像在试试看香会不会断掉一样。

    几下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反应,他也就很随意的往香炉里一放,歪歪扭扭的就插了上去。

    不知道的人看来,没准还会以为他是瞄准了之后扔上去的呢。

    李武也不看有没有插牢固,就转身嘻嘻哈哈的向着李信就走了回来。

    对于李武那儿戏似的烧香,李信顿时就对李武具体许了什么愿望,一下子就不在乎了。

    反正即使真的有神仙,也肯定不会帮他实现的。

第七十三章 巡逻

    李武上完香之后,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也就没有在过多停留,直接就和李信出了观门。

    刚出大门不远,李武就嚷嚷着说:

    “二胖你许了什么愿望?

    算了,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李信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走着,但是嘴上却说道:

    “娶媳妇或者吃好的。”

    李武纳闷的怀疑,

    “唉?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你都说了好几次了,我还不了解你?”

    李信没好气的回答着。

    听完李信的解释,李武也一下子脸色暗淡了下来,就连步伐都缓慢了几分。

    “唉,二胖,其实我这么念叨也是有原因的。”

    看着突然失落的李武,李信马上就想到了一些可能。

    “难道他知道了,他有娃娃亲或者要相亲的事?

    不对,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是兴奋才对。”

    “还是说,他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什么隐秘过去?

    或者说,他是有难言之隐?”

    正在李信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曾经自己听到了他亲事的事情时,李武就先一步开口了。

    “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啊。

    在跟你说之前,还得从咱们县附近一直传说的‘五大仙’开始。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五大仙’吧?”

    李信这时也正经严肃的下来,很是肯定的说:

    “知道啊,我小时候也听三太爷说过的好吧?

    不就是所谓的‘狐黄白柳灰’么?”

    “而且我还知道,黄鼠狼其实主要吃的还是老鼠,而不是偷鸡,据说能一年吃三四百只老鼠呢。”

    只是鸡是人养的,属于得益的方面,被吃一两只就会觉得损失很大。

    而老鼠是偷粮食的,死多少都没人在乎,就算被吃一窝,人们也只会高兴。

    其实对于这种结果,李信也理解,毕竟关乎切身利益的时候,和平常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而黄鼠狼吃老鼠的事,还得益于他前世在网上看的冷知识。

    不过呢,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被李信抛到了记忆深处,平时就算主动想可能都想不起来。

    只有在遇到相关事情或者有什么提示的时候,才会突然回忆起曾经的记忆。

    李武听到李信的说法之后,也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啊?黄鼠狼是吃老鼠的?我还以为它只偷鸡呢。”

    随着反问之后,又长长的‘哦’了一声,才继续说,

    “那这么算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说,一只成熟的黄大仙儿,一年能吃掉四五百只灰大仙儿,是嘛?”

    “这么看的话,岂不是说,大仙儿之间的内部竞争也是挺激烈的?”

    听着李武这清奇的想法,李信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两个人好像说着说着就跑远了。

    这一回想发现,他们两人以前还真的经常这样,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好像就是漫无目的的瞎聊而已,不过李信一时还真没想起来,之前是怎么就说到了这个上面的。

    又走了几步,晃了晃脑袋之后,李信才拉回正题,毕竟比起这些黄大仙什么的,还是二狗更值得关注一点。

    “不说这个了,说你。

    你之前不是说你是有苦衷的么?

    还老是担心自己找不到媳妇。

    因为什么啊?”

    这下子李武也想起了之前的话题,又继续解释道,

    “当然担心了啊,二胖,你还别不信,其实我是受过黄大仙诅咒的。”

    李信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武那低沉的眼神,他还真的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担心。

    “什么?你还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听到询问,李武的语气也更消沉了几分,叹了口气后,声音压的更低了,

    “唉,这是真的,还不是因为我小的时候淘气么。

    有一次我拿着石头,追着一个黄鼠狼跑了好几条街,结果自那之后,我就被黄大仙下咒了,害得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媳妇儿。”

    李信听完直接没有忍住,抬起腿就是一脚,亏我还替你担心。

    你小子戏挺多的啊,之前还演的那么像,又是沮丧又是低声,我还以为你真在难过呢。

    “你居然连自己单身都要怪到黄鼠狼头上。”

    听着李信的喊声,李武早就跑了出去。

    看他的动作和模样就明白,他早就预料到了李信会抬腿一样。

    就这样还转过头对着李信说道:

    “我说的有错么?

    要不是那年我追着它跑了好几条街,被它下咒,我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媳妇。

    想我也是堂堂水芸双侠之一,一表人才,先不说能不能成的事。

    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去给我说媒呢?

    这根本就不正常好么,那些媒婆肯定瞎了眼了。”

    听着李武那越来越底气不足的声音,李信终于还是决定要告诉他了,只是一时还真想不出,怎样告诉他才更合适。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二狗,以我观察,你很快就会有媳妇了,最迟不超过明后两年。”

    谁知听了李信的话后,李武完全不信,只看他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不仅如此反而还一脸的调笑,

    “怎么?这也是你做梦的时候,老神仙告诉你的?”

    这是李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提前透露的,之前还担心会打乱李武父母的安排。

    结果却是李武完全不相信,倒是把李信自己弄的很是郁闷。

    不禁想到,

    ‘这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说真话还不信了呢?

    不是说好了民风淳朴憨厚的么?

    难道是我之前说的时候,表情不够严肃?’

    李信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过经他一闹,气氛也很快就活跃了起来。

    两刻钟之后,二人一路说说闹闹的巡逻到了城西市场。

    在李信看来,市场的这股热闹劲儿,就好像万年不变一样,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来这里都是这么火热,这么人多。

    就在他们刚刚走进市场没多远的距离,在街边看到了一个摆摊算命的先生。

    远远的就能看到立在旁边的一个幌子。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梁半仙’。

    走近后还能看到下面的几行小字:

    铁口神断破迷障,

    神机妙算点微茫。

    请神捉鬼辨真切,

    画符还愿也如常。

    走到近前,就能看到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各种算命先生常用的事物。

    而在桌子的后面,就坐着这么一位留着胡须的男人。

    之所以用男人这种概括性的词来简略形容他,还是因为对方的年龄,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不好断定。

    三缕长须,丝丝发白。

    满头黑发,熠熠生辉。

    远观瞧,仙风道骨老先生。

    近打量,满面红光少年郎。

第七十四章 嘱咐

    其实说起这人,李信和李武常在附近巡逻,自然也是见过很多次的。

    有时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打声招呼。

    最初时,也是觉得这先生相貌神异非常。

    打过几次交道,才发现对方其实如常人一样。

    也会和旁人聊天玩笑,也还会占个便宜讨口酒尝。

    至于他的相貌,李武曾直接探访。

    他只说“天生如此,没什么异常”。

    只知道对方姓梁,不知家在何方。

    问其名为什么,却总是含糊过场。

    不过经几次打量,李信听他声响。

    觉得不似少年,最少知天命模样。

    等李信和李武两人走到桌子前面之后,李武就又跟以前一样招呼道:

    “呦、这不是梁半仙么?又在这儿算卦骗人呢啊?”

    听到李武如此的开玩笑,也不见对方脸上有半点恼怒之色。

    反而却笑眯眯的说道:

    “哎,没有没有,二位大人,我铁口神断梁半仙,保证一算一个准,怎么会是骗人呢,绝对没有的事儿。”

    李信也插话说:

    “行了、行了,我们又不抓你,只是巡逻到这儿过来打声招呼。”

    梁半仙也是知道结果,所以也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只是见他笑容不减的继续说道:

    “二位大人,既然走到此地,左右无事,不如也来算上一卦?”

    李信明白这些,如果真的找他算了,不管你自己信不信,那或多或少都是要给钱的。

    而李武对这些更是熟悉的很,所以对方刚刚说完,还不等他继续诱导的时候就开口打断,

    “你可得了吧,还想赚我们的钱,真是想瞎了你的心了。

    我们没抓你个晃骗乡里的罪名你就高兴去吧。”

    听到李武的下马威,梁半仙也不急,

    “大人玩笑了,我梁某人,实话实说,排忧解难,消灾避祸,又何尝有骗人之说。”

    随后就见他抬手指向了李武,

    “我观这位大人,地格方圆,眼内桃花,眉梢有喜,双颊晕红,似是喜事临门的预兆呢。

    怎么样,要不要坐下来细细算算?”

    李信听完心里一惊,不过李武却满不在乎,

    “得了吧,我有没有喜事还要你还说,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的事儿?

    别了,我们也不耽误你挣钱了,你接着算你的卦吧,我们还有公事在身呢,得先走了。”

    说完李武就转身离开了这里,而李信呆了一下后,也没有多想,也一起远去。

    毕竟以李武这个年纪,还有公职在身的人。

    说他近期要有喜事了,这也是大概率事件。

    随后两人就一起走进了市场内部。

    一下午巡逻之后,教训了几个想要行窃的,又轰走了几个缺斤少两的。

    总之就是,大事儿没有,小事儿的话,真要挑刺哪都是事儿。

    一般他们也都是大概的转转,并不会每件事都管。

    不仅管不过来,而且这里面也算是一种默契上的平衡。

    直到将近傍晚,两人才晃悠悠的向着县衙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武还不断的咂么着嘴。

    不用多想,当然是在巡逻的路上又顺便卖了些东西吃。

    毕竟,都走进了市场,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条件,如果不买点儿东西吃,那才不像是真正的李武。

    就在刚刚出来之前,李武才吃完两个韭菜鸡蛋的素馅儿包子。

    李信看着他在路上不断的咂么嘴,想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他吃的时候太过狼吞虎咽,以至于韭菜塞到牙缝儿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却听李武突然说道:

    “二胖,你说这人啊,是不是构造就是不合理?”

    被李武这么突然疑问,李信还纳闷呢,

    “你吃个包子,怎么还研究起来人体了?”

    之后李武又咂么了几下嘴,才说道:

    “不是,你听我说呀。

    你看,就比如我这舌头,它就能精确的知道韭菜卡在了那个牙缝儿里,可是我这手指去摘的时候,死活就拿不住,摸不着。

    同样是没长眼睛,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知道在哪的舌头,却择不出来。

    能择的出来的手指,却不知道在哪。”

    听着李武这脑回路清奇的疑问,李信瞬间觉得,

    “我就不该理他。”

    当然李武也不是真的想要问出什么来,他也不在乎这个,他就是单纯的随便吐槽闲话一下而已。

    见没有得到回应,也就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的功夫就到了县衙。

    不过让李信意外的是,一进县衙,他就发现了有些不同,看到了好多捕快形色匆匆,脸色还都挺严峻。

    连续遇到了几个后就又发现,这些人似乎不是常跟自己打交道的那些熟人。

    见到张冲后,果然就印证了李信之前的猜测。

    不过张冲却先询问了一下,他们下午都去过了哪里。

    在李信大概汇报了一下路线之后,才紧接着说道:

    “这样吧,你们往后几天都不要在去城东巡逻了,反正那边本就是别的捕头的巡逻范围。”

    李信看着张冲那严肃的模样,也答应道:

    “恩,知道了。

    往后不去了,这不也是因为王大家住在城东么?

    所以这两天才往那边多跑了几次。”

    看着张冲欲言又止的模样,李信其实也很好奇,只好先一步问道:

    “那个、二伯,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衙门里的人好像都行色匆匆,是不是在准备什么?”

    听到李信的疑问,张冲也就不再犹豫,干脆点明告诉了他们,

    “唉、确实有些事儿,不过这次不是太大,而且也牵扯不到整个衙门。

    已经被大人交给负责城东的李捕头了。”

    之后又见张冲犹豫片刻,喝了口茶才补充的说道:

    “今天城东那边的血龙帮出了点事儿,之前也跟你们提过他们。

    预计过几天可能还会出事不断,只是还不确定什么时候爆发,能闹的大小不清楚。

    但这次衙门行动不是大人要去做什么,而是万一有人闹事的话,衙门要提前防备一下。

    所以只交给了城东的捕头,叫他们做些看护就好。”

    “至于不让你们牵扯进来,主要还是这次可能会比较危险,时机也不合适,你们也就别参与了。”

    听着张冲的嘱托,李信也就不再多问。

    同时还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武。

    因为李信还真的担心,他突然会对这个上心起来。

    不过看到李武一进入屋内之后,一脸茫然神游天外,独自坐在了角落的椅子上发愣起来。

    李信发现他可能还在想媳妇的事,根本没有太关心多余的,也就很快放下了心来。

第七十五章 喜事

    日子又已经过去了十余天了,眼看着新的一年就到跟前。

    李信他们二人,自从上个案子结束后,每日巡逻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一次,能称得上大事的事情了。

    通常遇到的都是,二人出面调节一下或者不用惊动别人,自己也能解决的鸡毛蒜皮。

    这时的天气又寒冷了几分,前几天大雪后放晴的太阳,也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过了。

    灰蒙蒙的天空,看样子又在酝酿着新的雪花。

    冷冽咧的寒风,也像是能够无孔不入神偷。

    不管袖口还是领口,只要稍微有些地方没有绑的足够严实。

    很快就能感觉到冷风就像是有灵性一样,迅速的倒灌进你的全身,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偷走了你身上全部的温暖。

    李信和李武他们,自然也不会傻憨憨的一直在街上巡逻,现在出来巡逻,也是不久前才刚从路边的小店儿里,暖和够了出来的。

    当然了,从小店里面出来,两人肯定也都会顺手就买上一些东西。

    本就到了年底,各种屠宰牲口的买卖也是忙碌的不行。

    就拿李武来说,身上除了厚厚的棉衣棉裤之外。

    在衣服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刚刚从店里买的一小瓶温酒,还有一小包拌好料、切成丝的猪耳朵。

    他们心里打算的就是,等一会巡逻一段,再次觉得身上发冷的时候,两个人就找个开着的门面进去。

    然后分别把怀里揣着的点心、猪耳朵、什么的都拿出来,一起吃点喝点,暖和暖和。

    实在不行,就找个背风的地方凑合一下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李信还还在心里感谢了张冲一下。

    本来他们也是有晚上的巡夜轮班的,但是多亏了二伯的照顾,虽然没有让他们彻底免掉巡夜,但给他们安排的巡逻时段,尽量也都是白天的时候。

    不过这时候没有碗筷,就只能一切从简了。

    猪耳朵和点心直接用手拿着吃就好了,酒的话到是没事,一人一口的喝掉就行。

    都这种时候了,也早就那么多心情讲究什么了。

    这天气和温度就好似能滴水成冰,肚子里没点儿东西,还真的是扛不住。

    两人抄着手在街上并排行进着,就听李武突然说道:

    “二胖,你还真厉害。”

    李信听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还不等他询问什么,李武就再次出声了。

    “前一阵儿,你不是说我要有喜事么?你真说准了,还真的有了。

    就在前天晚上,吃完晚饭后。

    我娘告诉我说,有媒人来提亲了。”

    “哼,我就说嘛,果然还是有人慧眼识珠,发现了我这个隐藏的侠客。”

    之后李武就开始了对自己的吹嘘,期间还包括对以后生活的向往。

    到这,李信也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反正都听了很多次了。这是李信才弄明白昨天巡逻时候的异常,

    ‘怪不得二狗,昨天巡逻走在路上,像是能蹦起来一样。’

    等李武自夸了一条胡同,终于停下来之后,却又宣布,

    “我昨天仔细问过了,过完年之后几天就去。”

    然后就转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并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道:

    “还有啊,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其实我早就找那媒婆打听清楚了,对方家住在哪、什么条件之类的。

    就在昨天晚上回家之后,我还偷偷跑过去看了,也不远,就在城西的大柳树村。

    你说这巧不巧,那个地方咱们之前办案的时候还去过呢。”

    这时李信也想起了什么,

    ‘怪不得昨天二狗怎么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呢,原来是回家后又偷偷跑出去了一趟’。

    等李信再转头看去,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心儿里美的二狗,可是却发现了李武的脸上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李信纳闷的开口询问,

    “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偷偷跑过去看了么?

    你现在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是没成啊?

    还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在李信问完之后,李武脸上的那一点点失落很快就一闪而逝。

    “唉,其实我也明白,相亲这种事儿,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你自己知道,你在媒人眼里有几斤几两。

    但是我觉得吧,帮我介绍的那个媒婆儿可能眼睛确实点儿问题,错估了我的实力。”

    听到了李武的说法李信更加纳闷了,刚刚还夸那媒婆眼神好,现在怎么又变成有问题了?

    不过李信却对李武说的第一句表示了理解,但毕竟不是自己,反而更加乐了起来。

    “怎么,错估了实力?你还看不上人家啊?”

    李武此时正一脸的纠结,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发愁,只听他无奈的说:

    “不是,不是,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啊。

    那媒婆给我介绍的,居然是个长的还挺漂亮的姑娘。

    当时挺高兴的,可之后我又想了下,如果跟了我,算不算是耽误了人家啊,没看我这正发愁呢啊。”

    李信一听就明白,这是李武作为老实人的那一面出现了,但还是恨恨的说道:

    “你就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耽误不耽误那也是要看之后日子怎么过啊,现在你想这没用的,没准人家就看上了你这傻头傻脑、少根筋的模样呢?

    要不咱们一会儿,找个由头儿直接去他们村子看看。

    反正之前也去过。”

    谁知一向是好事儿、活跃的李武,在听了李信的调侃之后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因为本来在李信的预料中,二狗应该听完之后,就会立刻反问,

    ‘哎,你说谁傻呢?’

    可是眼前的这个李武却连忙摆手,同时还少见的带了那么一点点的羞涩,

    “别、别、别,我已经偷偷去看过了。

    虽然当时天色擦黑,看的不是那么清楚。

    但咱俩要是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去,在把人家吓到了就不好了。”

    李武这些羞涩反应,以及这软弱无力、略带扭捏的阻拦。

    李信第一个想法就是,

    ‘二狗居然知道疼人了啊。’

    可是还不等李信去调侃他,走在旁边的李武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突然扭头就对李信说道:

    “哎?不对啊。

    你一个连上门说亲事的人都没有的家伙,跟我这儿瞎指挥什么,你还不如我有经验呢。”

    看着李武那才刚刚有媒人来说亲,就已经翘到天上去的小尾巴,好像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抖起来了。

    李信本来到嘴边的话,一下就被噎了回去,只能盯着李武暗暗想到:

    ‘二狗子,你变了。

    你再也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被吓的尿裤子的二狗子了’。

    又前行一阵,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一条热闹的长街。

    就在李信还要继续对李武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两人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赌坊里,就这么被抬着扔出来了一个人?

    等他们又走近几步后,就看到那个赌坊内,跟着出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模样的人。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

    “滚、滚、滚,没钱还想赌?

    你欠的债还没让你还呢,等下个月时间到了,看你拿什么还、”

    骂完之后还对着地上的人,狠狠的踢了两脚,这才转身又回到了赌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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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县迷案介绍:
水芸县一群淳朴之人的日常生活。
还有一个突然来到此地的外乡人。
没有惊天动地的火花四射,
只有日常琐事和柴米油盐。水芸县迷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芸县迷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芸县迷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